《强行侵占》作者:贰两肉   文案:   被病娇老婆强制爱之后…   杨楚航是医院的护工,长得好,为人亲和细腻,郁少池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于是,预谋靠近,利用各种手段想把人留在身边。   杨楚航不喜欢郁少池的所作所为,所以有意疏离。面对郁少池的爱意,他礼貌拒绝:“郁律师,我有女朋友,明年结婚。”   郁少池收了笑,“知道了。”   以为律师大人知难而退,没想到一个星期后,他未婚妻跟人跑了…   就这样相互折磨大半年,郁少池爱得越深反而清醒,他舍不得杨楚航又矛盾的决定放过他。   那天,在无人居住的烂尾楼,郁少池暴力把杨楚航按到墙上,抬脚踩对方干净的白鞋,扬起下巴高傲道:“你滚吧。”   杨楚航则一贯随和,似乎舒了口气,搂过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下一刻堵住那双唇。   心软直男护工攻×病娇美人律师受   杨楚航×郁少池   强制爱—掰弯—双箭头   没有结婚,没有爱别人,只有他们彼此! 第1章 长到心坎上的人。   郁少池的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走到身侧的人。   是一个满身洁白的女护士,来医院的次数多,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她拿了一只冒热气的纸杯递给他,温和笑道:“郁律师,您来得真早。”   郁少池扶一把鼻梁上的薄眼镜,微微倾身礼貌接过那杯白纸杯,“事务所里没别的事,太晚过来会打扰梁先生休息,这个点正好。”   “也对。”女护士撩开手袖看一眼腕表,她得去查房,还有半个来小时,索性陪郁律师站着聊天,“梁先生才吃过晚饭,在花园散步消食呢。”   女护士的手指虚晃了一下窗外那片林荫小道,森绿之下,背对着他们一坐一站两个人。   坐的是梁行忠,今年近七十岁,头发白的泛银光,层叠褶皱的皮囊没包多少肉。   他就是郁少池的委托人。   而另外一个站着的人他第一次见,女护士没来以前,郁少池就站在这个窗口望了他好久。   那人看着三十出头,高大又挺拔。   干净简约的淡灰色工作服原本没什么特别,穿在他身上莫名添了几分味道。   开口不深的V领松松贴着脖颈,隐约看到他骨骼分明的锁骨,轮廓深浅清晰。   郁少池的视线就停在那半边锁骨上,想象两边同时露出来的模样,是不是对称的一字形,如果是,那一定很完美。   勾人的不仅只有那一处,护工的腿笔直修长,尽管直筒裤子宽大,线条不那么明显,就浅浅凸起的弧度,也能看出他臀部本身的挺翘。   由于护工侧着脸正和梁先生说话,从郁少池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大概看到他的半边脸和一个高挺的鼻尖。   “郁律师,您在看什么?”女护士察觉他站着一动不动,问了一句。   郁少池没有收回视线,不答反问:“那位是梁先生新请的护工吗?我记得之前是赵阿姨在照顾。”   “啊,杨楚航啊,他昨天下午才来的,”女护士手臂撑着窗台半趴着,目光也落在那一处,“赵阿姨的儿媳妇前天在我们医院生了,要坐月子,她得回去照顾,以后还得帮着带孙子,就辞了。”   “这样…”郁少池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尾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唇角挂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男护工,咱们医院不常见。”   “是啊,属于稀有品种了。护工不全是他的职业,听说他在外有自己的一家公司,挺有钱的。”   “是专门来照顾梁先生的?”   女护士摇头,“对,但之后都会在医院任职。”   郁少池点了点下巴,笑而不语。   一个浅浅的笑而已,女护士竟然看呆了。   也怪郁少池生得好,这样貌在医院小护士圈里封了神,见他一次总会不自觉感叹一次。怎么男人也能有这么白的皮肤,手背上的血线清晰易辨,这是每个护士扎针的梦中情手啊!   人也彬彬有礼,还是小有名气的律师,最关键的是单身!   “我先去梁先生房里准备资料,您先忙。”   “好,郁律师您忙。”   女护士并没有立刻走,趴在窗台默默目送他。。   郁律师是巴掌脸,五官生得精致大气,漂亮的同时不女气。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眼尾下沉,不笑的时候总一副委屈相,认真看人的时候又莫名的含情脉脉。   身上没多少肉,撑不起他快一米八的个子,远看着更显得娇小。   如若没有那一席严肃的墨色西装加持,郁少池作为律师,第一眼并不能给人可信度。   郁少池安静地坐在VIP病房沙发上,翻着这回需要对接的文件等梁行忠回来。   病房桌上插着一束花,白色桔梗。之前没有,至少赵阿姨在的时候没有。   郁少池若有所思看着花,才买的,很新鲜。   梁行忠再回来,身边没有跟着那位护工,郁少池一如既往交代了公司股份相关事宜便离开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需要履行义务告诉梁行忠。   还以为他走了,结果在电梯里遇到。郁少池看了眼已经亮起的一楼按键,先看到他手里抱的花。   还是白色桔梗,病房里的花是他放的。   杨楚航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郁少池在看他的时候一定得是仰着点下巴才能看清楚。   果然,他没有看错,这个人长到了他的心坎上。方方面面,就连那束白色桔梗都是他一直以来最偏爱的花。   “郁律师?”杨楚航注意到他,朝他点头,“梁先生提过您,我记得。”   “你好,叫我郁少池就行。”郁少池笑起来,眉眼弯弯,露了一颗很小的虎牙。   杨楚航伸出右手,“杨楚航。”   他的手骨感修长,比郁少池大了很多。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郁少池整个被包裹在手心。   郁少池的心脏不由收紧。   暖流从手蔓延上心头。虽然对方很快收回了手,那股热意却久久都不能散去。郁少池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他没再说什么,甚至比杨楚航还先走一步。   才步入夏天,傍晚过得风夹带了一丝冷气。车开出去几公里在医院下来的荒凉大道靠边停下。   郁少池从车里拿了一把能伸缩的小刀捏在手中玩,弓着腰观察前轮车胎纹理,   下一刻,刀尖对准,动作利落插进车轮又快速拔出来,接着蹲下静静看着轮胎的气往外漏,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收好刀揣在衣兜里。   这一系列操作后,他靠着车,掐着时间去后备箱拿工具,无比认真的研究怎么才能把轮胎取下来换新的,却因为生疏弄得满手满脸污渍。   杨楚航路过时,郁少池正抬起头抹汗,额间大颗热汗顺着面部线条在下颚汇合,鼻梁有几处黑印,应该是手扶眼镜留下来的黑油。   杨楚航将车靠边,车窗开了大半,“郁律师,需要帮忙吗?”不等对方回答,他靠边停了下车跑过来。   他换下了工作装,一身垂感黑衬衫和灰色休闲裤,人帅衣品也好!   郁少池收回视线,捏着扳手略有几分无助,手肘杵杵前车轮,“漏气了,我想换,但换轮胎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是个力气活,一个人恐怕不那么容易。”杨楚航回去拿了一包湿纸巾,抽一张递给他,“擦一擦?”他点点自己的鼻梁指点郁少池位置。   但这个郁律师不仅换不来轮胎,连方向感都不太好,擦了好几次都没能把鼻梁上的机黑油弄下来。   有些强迫症的杨楚航没忍住,重新抽了张湿纸巾,“不介意的话,我帮你?”   “不介意,谢谢。”郁少池抬脸大方和他对视,任由对方的指尖路过他的唇和脸颊,落在鼻梁上。   如同触电一般的麻感划过心口。   作者有话说:   搬小板凳坐好了,这里讲的是杨楚航和郁少池的爱情故事。   说明一下杨楚航护工的身份哦。他退伍回来有自己的公司,但是为了报答社会会去医院当护工(这里护工相当于医疗师,不是传统意义上医院那种护工。选择这个职业有原因,后文会详细说明)也是为后期治愈受埋下种子。   没有追妻火葬场,没有!只有真香定律,真香!后期粗双箭头!   二狗再说明几点:   这篇文是受强制爱攻。   身高差189×178×体型差×年龄差 年上七岁   最后,文整体不算虐,也可以说不虐(我觉得) 第2章 八字没一撇。   天气预报显示下午晴转雷雨,清凉的风带来一大片乌云压在头顶。   杨楚航看了眼时间,错开视线望地上卸了一半的轮胎。   “安全起见,车少也得给个提示。”杨楚航声音温和带着磁性。   郁少池点头,视线尾随他的背影,看他熟门熟路开启危险报警闪光灯,又在车后放了三角警告标志。   郁少池不自觉勾唇,欣赏带的滤镜也好,对方就是能牢牢锁住他的视线,不说话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透着细腻,要是长久能被他这么细致温柔地照顾着,一定很好…   “郁律师有急事吗?不急的话我帮你换。但快下雨了,我试试能不能快点弄。”   “可以吗?”   郁少池重新蹲到车轮前,手上的油并没有擦干净,黑一块白一块。   他重新拿起扳手拧螺丝,细长手指泛着湿湿的粉色,边松螺丝边说:“我倒是不急,就是怕麻烦你?”   “不会,我之后都没什么事。”杨楚航没在他车上找到千斤顶,回自己车上拿。   郁少池则从自己后备箱取备用轮胎出来,丝毫不慌摸出兜里的小刀,再次扎破车胎,这回他把刀扔在了身后的小树林。   杨楚航回头,郁少池正好转身蹲在轮胎前,他过来接过扳手,“我来吧。”   “谢谢。”   杨楚航撩起裤腿蹲下,伸手摸底盘大梁,“郁律师,你把旁边的千斤顶挪过来,凹槽对着这。”   郁少池按照他说的做,同时往旁边挪一点位置方便他操作。   千斤顶升起,杨楚航接着松螺丝,很快就卸下了轮胎,看一眼郁少池,“一回生二回熟,你在旁边看着点学,说不定下次还能用上。”   “如果碰上你就不用我自己来了。”郁少池笑着说。   “你要不乐意自己来,可以给我打电话,有空我就来。”   “好,我不会客气的。”郁少池听话蹲在一旁搭把手,要什么递什么。   这段大道处在茂密的高林之间,往前是私人医院,除了有钱人,鲜少有人会来这处看病,来往车辆并不多,两人忙活十来分钟也不见有车过来。   七点不到,天阴沉下来。   郁少池开了手机灯给他照亮,“不好意思,天都黑了挺麻烦你的。”   “不麻烦,快换好了。”杨楚航给备胎拧好,撤了千斤顶接着拧紧螺丝,一切都弄完后他把扳手递给郁少池,“好了。”   “谢谢,麻烦你了。”   警告牌拿回来,工具还没收,新换的轮胎发出‘嘶~’的漏气声。   郁少池收工具的手一顿,挪到轮胎前找漏气口。杨楚航跟着重新蹲下,蹙眉道:“刚换就又坏了?”   “可能…放太久了,去年放后备箱就没动过。”郁少池继续收拾工具,破罐子破摔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谢谢你,耽误你不少时间,不好意思啊。我叫拖车,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郁律师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两字,次数多得杨楚航都要习惯了。他左右没别的事,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办法,擦着手说:“就算叫拖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送你回去吧,天都要黑了。”   “送我?”郁少池把工具往后备箱一放,靠着车淡淡笑着问:“你要送我回家?”   “顺路嘛。”   他从杨楚航手中抽了一张湿纸,有些不讲理道:“你要么不送我,要送的话,不顺路也得送。”   “没问题,不顺路也送。”杨楚航回车上等他打完电话,人上车坐好才问:“郁律师要去哪?”   “是郁少池。”他侧着脸,平静且认真地纠正这个称呼。   杨楚航笑了笑,“好,郁少池,要去哪?”   郁少池翻导航找位置,手机递给他。“这里,不过能先去吃饭吗?”   “嗯?”   郁少池看他一眼,先系安全带,“在事务所忙了一天,下午直接来了医院,还没吃晚饭。”   不等他说话,郁少池接着说:“今天麻烦你白忙活了一场,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请你吃饭?”   杨楚航礼貌拒绝,“又不是什么大忙,吃饭不至于。”   “我已经很久没和别人一起吃饭了,你就别拒绝了,我请你,也是谢谢你。”   话其实没什么,但从郁少池口气软软的,增添了一丝无奈,就类似‘陪陪我’之类。   这股可怜劲儿和他的职业不匹,和他的长相倒是不违和。   郁少池偏瘦,黑色西装穿在身上虽然能撑得起来,但显得整个人很单薄,骨架小,靠着椅背半缩着,莫名看着可怜。   杨楚航心软,好脾气顺着他说:“好,不拒绝你,先去吃饭。”   郁少池满意一笑,偏着头看他,似乎在思考哪里吃比较好,几秒后他报了自己家的地址,“要不楼下快餐店吃点?我以前除了外卖就是快餐,或者泡面,实在不知道哪里东西比较好吃。”   第一次见人请客吃饭吃快餐,杨楚航忍不住想笑, “小郁律师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啊。”   郁少池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如果有吃饭的时间,以后就没吃饭的钱了。”   “不至于吧。”杨楚航虽这样说,导航的位置确是郁少池的家,开出去十来米,忽然说:“一会儿侄女过来我家,我得照看两天,反正都要做饭,要不你直接去我家吃晚饭,都在静北区,不远。”   “你还会做饭?”   “会的多了。”杨楚航扶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两人谈话也跟着音乐自然而然。   “我不会的多了...”   “没事。”郁少池这种偶尔的不能自理总给他一种当哥哥的感觉,责任感瞬间爆棚,笑道:“想不想尝尝哥的手艺?”   “我想。”   郁少池表现出的兴趣满足了杨楚航的虚荣,他关了冷气,“你累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郁少池不愿意睡,他望杨楚航的眼神一点也不遮掩。杨楚航并不觉得有什么,偶尔从后视镜看看他。   他听梁行忠提过几次,郁少池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律师,读书期间就跟过几起重要案子,毕业后直接创业开了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他是年少有为的典范。   看着年轻显小,二十出头的模样。   “楚航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郁少池试探道。   “可以啊,你本来也比我小。”杨楚航问他,“你多大了?”   “二十五。”   “小七岁,你叫我哥应该的。”   郁少池紧跟着叫了声哥,看着他笑,“楚航哥,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这不叫好吧,在医院上班得热情。”杨楚航和他闲聊道:“退役回来就辗转各大医院了,刚来那会儿糙得很,慢慢才磨成这样的。”   “楚航哥以前是军人啊,”郁少池侧着身,惊讶道:“在部队训练是不是很累?我读大一那会儿差点就当兵去了,可惜体检没过。”   杨楚航颔首,展齿一笑,“你这身板受不住,没去是正确的。”   “可大多数男生心里都住着一个军人梦,我都有点崇拜楚航哥了。”   说这话时,郁少池眼里放光,眉眼弯弯,长睫贴着下眼睑,各个角度看都没得挑。   小郁律师生得刁钻,挑着漂亮的长,脸部轮廓有棱有角,眼神总是清澈纯良。   他的眼睛对什么都好奇,就像没褪去青涩的大学生,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颗小虎牙在作祟。   听他一口一个楚航哥异常顺耳。杨楚航看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   郁少池也点到为止,两人熟悉得快,这样的轻松氛围就是他想要的。   他好奇指着后座的白桔梗问:“楚航哥喜欢这花?我看梁先生病房里有,我也喜欢白桔梗,可惜长这么大也没收到过花。”   “我还行,是小莹喜欢。”   “小莹?”   杨楚航连忙解释说:“梁先生的小女儿,下午约好吃饭才买了束花,但她临时有事改了时间。”   郁少池这才明白过来,梁行忠回来那会儿身边为什么没有他。   去买花了。   原来有约会…   郁少池望着他,随口问:“女朋友吗?”   “还不是。”   “没多久就是了吧?楚航哥,你亲自来医院照顾梁先生也是因为这位梁小姐吗?”郁少池捏着档案袋,问得稀松平常。   杨楚航微微诧异,郁少池这番话其实对于刚认识的他们来说有几分冒犯,但他顶着一张纯良的脸问,杨楚航就觉得没什么。   “不是,我和梁先生很早就认识,他以前帮过我,这次来照顾他相当于尽孝吧。”   “这样啊,挺好的。不像我,没谈过恋爱,都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   郁少池捏着手机,灼灼目光始终落在杨楚航的脸上。杨楚航感受到这道目光,莫名有些不自在,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咳了咳缓和气氛,“我在部队也没谈过,但我已经三十好几了,没人催婚自己也会急。你还年轻,可以考虑谈个恋爱,以后再打算结婚的事。”   “我不急。”郁少池别开脸,“想多接触接触,找一个最合适的。楚航哥也不用急啊,你很优秀,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   “没有吧。”杨楚航偏离着重点,“喜欢和过日子完全是两码事,想找一个喜欢又合适的有点难,不过可以先找个合适的来慢慢喜欢,这个相对容易。”   “找个合适的慢慢喜欢?”郁少池抱着手,侧脸过来对着他,“突然有点好奇梁小姐长什么样,能让楚航哥觉得合适的人,方方面面都很好吧。”   “我和就见过几次,八字还没一撇,你别好奇。”   “那楚航哥别急,慢慢来。”   这三个字音他咬得很轻,不知是不是错觉,杨楚航竟然觉得郁少池有点低落,这种低落和他最后这三个字无关,是突如其来的情绪。   明显却不易察觉。   鬼使神差间,杨楚航顺着他的意思,“现在肯定不急,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总得有个过程,这个过程急不得。”   停车等红绿灯的间隙,郁少池拿手机过来,退出导航说:“我想加楚航哥的微信可以吗?你今天帮我,哪天需要我打官司的时候,我绝对义不容辞。”   杨楚航扫了他的码,开玩笑道:“小郁律师费用不低吧,就我当护工这点工资,够咨询几次?”   “那我这点工资,够请你几次?”   两人对视几秒后一起笑出声。   在此之前,他会觉得郁少池像那种话不多,又有律师这个职业的衬托,显得严肃。   但这下午相处下来,郁少池就和他的年龄一样,能说能笑充满朝气。看着他就会不自觉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也仿佛闻到了他身上被阳光沐浴后的青春气。   “你的事务所离家挺远的。”   郁少池住在静北区,而他的事务所在偏南边的市中,距离十二三公里,碰上堵车的时候在路上就得耗费一两个小时。   “是有点远,”郁少池加上微信后,当着杨楚航的面备注‘楚航哥’,放下手机接着说:“最近在准备搬家了,这边的房子合同也刚好到期,买了套离事务所近点的商品房,上下班方便些,还在装修,快好了。”   杨楚航打趣他,“挺好的,这样你就腾出了更多吃饭的时间。”   话音才落,安全带抽拉的声音划过,郁少池凑过来,指尖在杨楚航左侧脸颊轻轻一抹。   突如其来的温热激得杨楚航手一顿,由于距离太近,他没别的意思心也跳得厉害,脸下意识往旁边偏了偏。   郁少池慢慢缩回手,靠回来,“楚航哥脸上有脏东西,我看到随手就擦了,没想那么多。楚航哥如果不喜欢被人碰,我下次一定注意,对不起。”   杨楚航头疼了,小郁律师不仅喜欢说谢谢,连对不起都很顺口,这样的人往往敏感,玻璃心,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要格外注意,可能一不小心就伤到了他。   “没事,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关了冷气,车里有些热。郁少池解了两颗扣子,脸朝着杨楚航这边闭目养神。   再下车的时候雨一点点变大,最后大颗大颗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都来不及扫。   只有一把伞,杨楚航拿了过来接郁少池。   车门一开凉意席卷郁少池满身,他缩着手捏着杨楚航胸口的衣服,睡迷糊了的缘故,往他身上贴了贴,毛绒的头发蹭到他的唇,他的下巴。   “好大的雨。”   “雷阵雨,一会儿工夫就停了。”杨楚航抬手揽着他的肩带着人大步往楼里走。道路积水,每一脚下去深浅不可估量,走几步就溅几身水。   也就一两分钟,两人腰以下湿了大半。   郁少池打了个喷嚏,半长的刘海湿湿搭着脑门,像个落水的小狗,垂着眸,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的小崽。   杨楚航收了伞,看了他几眼,记得特意顾他了,为什么还淋湿这么多……   “风吹的。”郁少池脱了湿外套,打了个哆嗦,继续解释,“风把雨吹斜了,不过能帮楚航哥挡挡雨也不错。”他漏出一边胳膊,湿答答的,顺着指尖还在滴水。   杨楚航心生几分愧疚,“上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郁少池搓了搓脸,还是那句:“我不会客气的。”   作者有话说:   二狗:你楚航哥简直就是万人迷,抓紧了,要不跟人跑了!   杨楚航:什么?   郁少池:多嘴。 第3章 我最优秀。   杨楚航从衣柜找了身灰色居家服递给他,郁少池没空接,正对着他脱西装外套,接着是衬衫,裤子。   他远比看上去的瘦,小腹光洁平坦,肉眼看着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稍微动一下,肋骨骨骼形状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肉显现出来。   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也毫不含糊,比如说,郁少池弧度漂亮的翘臀,衬得细窄的腰盈盈一握。   杨楚航别开视线,同时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又觉得‘别开脸’这样的举动过于多此一举。   都是男人,有什么看不得的?   他放松下来,不掺杂任何别的想法,笑着逗他:“小郁律师看着肉不多,身材倒是不错,平时没时间吃饭,有时间锻炼?”   郁少池没立刻接话,思考着他的话。   下秒捏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小腹上放,“如果锻炼了应该多少有几块腹肌吧,而我什么都没有。”   他手动让杨楚航的指腹在自己小腹上一寸一寸小幅度游走,低着头认真看着他的手指。   杨楚航手僵住,心也为之一颤,惊讶之余瞳孔微微放大。郁少池的小腹和看上去的如出一辙,出奇的软,手感并不比腹肌差。   这样怪异的想法一生出,慌乱得似乎只有那只一动不敢动的大手主人。   他还没从那股怪异中走出来,郁少池已经好奇地撩开杨楚航的衣服探手进去,似有似无掐着一点腰,大拇指指腹轻轻拂过,感受结实的肌肉的纹理走向。   “哇,”郁少池笑得更开,感叹道:“像楚航哥这样的,手感就一级棒,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那股温热的气息就像能透过衣物扑在他的胸口,杨楚航感受着这股温热,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乱套了。   这哪跟哪...   杨楚航抬手拍了下郁少池脑门,收回手的同时也把他的一起拽下来,催促的口吻道:“行了,我去楼下浴室洗澡,你赶紧换衣服。”   边说着人就已经往卧室外走了,步子迈得大,模样与落荒而逃无异。   他也不敢相信,竟然会被一个男人摸得心猿意马,情难平复……   “楚航哥,我能在你卧室洗个澡吗?”郁少池得逞扬扬下巴,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对方回应了才收回视线,望着余温犹存的拇指,自说自话。   “还有点可爱。”   卧室空间很大,镶嵌式衣柜,单人大床,装修是简约的黑白,和他的主人一样,干净,清爽。   四处也没有女人的痕迹,衣物,洗漱用品还有头发,都没有。郁少池满意进浴室,他用杨楚航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萦绕鼻尖的味道好像都属于杨楚航。   满卧室都散发着这股清淡,原来普通的沐浴露,用的人不一样价值就不一样。他以前并不喜欢这样清凉的香气,现在闻着上瘾。   他洗得不快,慢条斯理套上浴袍出来换衣服的间隙杨楚航也洗完回来了。   自己房间的缘故,杨楚航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到要敲门,四目相对时,他单方面尴尬了几秒。郁少池则不躲不闪,一丝不挂看着他,手上是刚褪下的浴袍,顺手担在椅背。   杨楚航连忙背过身,“不好意思,没敲门。”   “没事。”郁少池神色淡定,捞起床上的衣服套上,边说:“我有的楚航哥都有,被看了还能少不成。”   杨楚航还是有几分尴尬,等郁少池穿好衣服才过来放东西,路过他时,对方浑身飘散地不像他常用的沐浴露,或者说清淡一些,带了股郁少池本身的味道,更好闻。   郁少池收拾好换下来的衣物,跟着进浴室吹头发。见他不在意,杨楚航也不好再别扭,看他一眼。   就这一眼,他觉得小郁律师笨手笨脚,吹头发就指着额前地吹,强迫症还等他把后脑勺也吹一吹 ,结果郁少池关了吹风机准备出去了。   杨楚航忍不了,喊住他指着后脑那片示意他在滴水。郁少池抬手抓了一把,振振有词道:“手酸,不想吹了。”顿了顿,他才想起来一般,笑道:“如果楚航哥想帮我,我可以先说谢谢。”   话音落,郁少池背靠镜子,站在杨楚航的身前,低着一点头,“谢谢。”   他赶鸭子上架不容拒绝,杨楚航拿着吹风机忽然有些想笑,开了小档暖风,评价他的行为。   “不愧是律师,嘴上功夫我不如你。”   “那也不一定。”郁少池忽然仰头,两人呼吸一瞬间交错,他又偏开一些看他,“不过,楚航哥你现在这样照顾我,以后要是犯法了,我给你辩护,少判几年当做报答。”   “有你这么报答人的?”   “术业有专攻,这就是我的专攻。”   杨楚航觉得他幼稚,所以忍不住像对他小侄女那样捏了把郁少池的脸,对方没躲,脸上的笑还挂着。   等他收回手时,郁少池连忙抓着那只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楚航哥,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一种家人的感觉。”   “嗯?”   郁少池望着他,收敛了笑意,把吹风机关了减少噪声,声音也轻了些,“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一个都没有...”   “你爸呢?”杨楚航几乎脱口而出,但这样说不对,他连忙解释道:“和梁先生聊天的那次,他提起你,说过。”   “陆建远吗?他不配做我父亲。”郁少池收回手淡淡笑着,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无端带了距离也冷淡起来,低声道:“五年前,我亲自送他进去了。”   杨楚航知道他的意思。   郁少池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去坐牢,在五年前,也就是说,他才二十不到就已经步入社会。   年少成名,其中的案子就包括他父亲这一个。   “少池...”杨楚航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不管何种缘由,亲手将亲人送进去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郁少池保持那抹笑,不在乎道:“楚航哥,都过去了,我没事。”   “嗯,都过去了。”杨楚航平时很会安慰人,这时候嘴笨得厉害,除了这四个字他再想不出别的安慰,说多了倒像旁观者的清高,这大概会伤到他。   “楚航哥,你能不能...”郁少池抬眼看着他,眼里勉强撑出来的笑意褪了些,后面的话小声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他说,“能不能抱抱我。”   杨楚航听见了,弯了点腰揽着肩抱住他。很简单的拥抱,被抱着的人和看上去的一样单薄。   心疼的感觉几乎溢出来,杨楚航在部队时见过各种各样的离散,这是一种旁观来的感同身受。   “你都叫我哥了,我也没弟弟,第一次当哥,不太熟练,但我会把你当亲弟弟照顾的。”   “弟弟?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当你的家人?”   “可以,你愿意的话。”杨楚航手掌摩挲着他的背,轻轻拍了拍,“我妈要是知道多了个儿子,该乐开花了。”   郁少池开始只是小心翼翼碰着他的背,听到他这句话收紧了手臂抱着他的腰,“楚航哥,你真好。”   “好了,饿不饿?我去做饭,你来打下手。”   郁少池有些舍不得这个拥抱,没肯撒手,嘟囔说:“哥,我后面的头发没吹干,贴着脖子难受。”   杨楚航几乎有求必应,开了吹风机接着帮他吹。郁少池在他这里的形象,一天不到就完全颠覆了。   原来,心思缜密,不苟言笑,能言善辩不完全是他。还有缺爱,没安全感,黏人也是小郁律师。   没等到小侄女来,郁少池远比他说得忙,十分钟八个电话那种忙。   杨楚航先给他做了几道菜,陪他吃了些送人直接去了事务所。临下车,郁少池肉眼可见不舍,生怕是黄粱一梦,他小心问:“楚航哥,我无聊的时候能给你打电话吗?”   杨楚航则道:“小郁律师这么忙,无聊都得排队吧。”   “那睡前,我睡不着想给你打电话,可以吗?”郁少池解开安全带,垂下手,“失眠症,安眠药都治不了,又不想大剂量服用…”   “是药三分毒,别吃了。”杨楚航认真道:“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有的是时间。”   “好,谢谢楚航哥。”郁少池面上瞬间挂了笑,不由分说轻轻抱了下他,几秒钟时间退回来,“我忙了,睡前给你打电话。”   “好。”   回去路上出于好奇,杨楚航上网查了郁少池当年的案子,确实有一个叫陆建远的男人涉嫌故意伤害罪入狱,失手杀害的那人正是郁荣佳,郁少池的生母。   这个案子比较特殊,案发在十多年前,最近五年翻案重审才有现在的结果。   杨楚航心沉了沉,难道郁少池是因为他母亲才去学法的?当初他也还只是个孩子,满心仇恨学一个专业,只为将父亲绳之以法…   煎熬的又岂止是审判的那几个日夜。   杨楚航点支烟又翻了几个页面,郁少池的资料中少不了一家叫‘余岁’的孤儿院,看得多了,杨楚航不由眉头紧锁,心中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出来。   或者说,当初他母亲死后,郁少池被送去了这家孤儿院…   所以,他说他没有家人,但凡有亲人也不至于去孤儿院吧。   这之后,杨楚航依旧如往常抽空去医院照顾梁先生,每次去都能见到郁少池,两人会一起离开,吃饭聊近况。   半月后的一天下午,郁少池买了束康乃馨抱着。“楚航哥,陪我去个地方?”   自从上次车胎坏了,送去 4S店将就保养一直放在那。他出门都是挤地铁,有杨楚航在就坐他的车。   要去这个地方导航都难找到,靠郁少池指路,望着腐朽掉漆的门牌,杨楚航依稀能辨别出‘余岁’两个字。   难怪杨楚航在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孤儿院,原来是荒废了。   “江奶奶住在这,她是这儿的院长,好心人越来越多了,孤儿院搬到更好的地方,有了大众熟知的名字,什么都变了,只有江奶奶还在。”   郁少池带他进去,路过小花园,指着盛开的白桔梗,“我妈妈以前种的,楚航哥看,它们被江奶奶照顾得很好。”   “是很好。”杨楚航问:“你妈妈和江院长是…?”   “我妈妈是这儿长大的。”郁少池回过身,看着他,“我也是,十岁就在这。”   他一点没避讳,更没有怨天尤人,甚至在看到那丛白桔梗的时候笑得很温暖,和平时的他一点不一样,注入了更多,类似于‘活人’的情绪。   “这地方环境很棒。”杨楚航插着腰打量一圈,由衷道:“世外桃源。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都跟小池一样优秀吗?”   “才不是。”郁少池笑着,夹带一丝调皮,骄傲地说:“我最优秀。”   作者有话说:   看我们少池花式钓老公啦!!!! 第4章 老公。   杨楚航顺着他夸奖了一路。   江奶奶半年前得了阿尔茨海默病,郁少池请了个保姆贴身照顾着她,就连这个孤儿院都是后来他有能力了花钱买下的。   “小佳来了?”江奶奶慢慢挪着轮椅过来,视线从郁少池挪到杨楚航,看了好几眼,笑眯眯问,“小佳,这位是…男朋友啊?”   郁少池迟疑一瞬,答应了。   江奶奶拍着手,“好好好,小佳有眼光,长得蛮好看的!”   郁少池则对身侧的人小声解释说:“江奶奶只记得妈妈,就是小佳,常常把我认成她。楚航哥能不能配合配合,江奶奶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母亲能找到一个会照顾她的人托付终身。”   “这大概是天下每个母亲的愿望,我能理解。”杨楚航并不介意,配合握着郁少池的手蹲在江奶奶面前,温柔道:“对啊,是男朋友,我们过几天就结婚了,以后会生一个宝宝,您要记得,他叫郁少池。”   “郁,少,池。”江奶奶一字一句,笑呵呵赞叹:“这个名字好,就叫少池,小佳这么漂亮,你也俊,好基因生出来的宝宝得多漂亮!”   “是很漂亮。”杨楚航哄老人向来得心应手。   郁少池听着他亲口说出的‘结婚’,整个人汗毛竖起,他从来不敢触及这两个字,父母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他也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婚姻和家庭。杨楚航一出口,仿佛两人真要结婚了一般。   他侧着脸,专心看着这个细腻的男人,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因为他而轻快几分。   “结婚好,赶紧生大孙子!”江奶奶高兴之下慢悠悠挪到红木柜前,翻箱倒柜找到两个装在木盒子的易拉罐的拉环,宝贝似的递给二人,“这戒指你们两个拿去戴,特意给你们留着的。”   她嘱咐杨楚航,“你啊,可别欺负小佳,她性子软,是个闷葫芦,受委屈了不吭声,院里我最放心不下她。”   “我明白,您不用担心。”杨楚航主动接过那个木盒子,江奶奶却想看他亲自给小佳戴上。   起初杨楚航还怕拉环太小,不料郁少池戴上大小竟然刚刚好。   江奶奶得意小声说,“我趁小佳睡着老早试过了,正正好!”   郁少池很惊讶杨楚航为他戴上‘戒指’的这个举动,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头,又被杨楚航牢牢握着,不太能动弹。   江奶奶笑出声,“闷葫芦害羞了。你们小夫妻自己待着吧,老骨头困了去睡会儿。”   年轻的女保姆轻手轻脚过来推轮椅,礼貌朝他们两个点点头回屋了。   郁少池望着手指头,连忙藏起来,“楚航哥,麻烦你了,江奶奶把这个当戒指,每天送一对……”   杨楚航站起来,盯着他看,半晌道:“戴个假发确实雌雄难辨,也难怪江奶奶认错人。”   “是吗?”郁少池眉眼弯弯,突然使坏轻轻喊了声,“老公。”   杨楚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郁少池不以为然,一脸天真烂漫,张开手望着无名指上银色的拉环,笑道:“才给我戴了‘戒指’,这声老公应该的。下次再来的话,江奶奶面前我得这么称呼你了,现在练练口。”   杨楚航知道他有意使坏,灵机一动,不甘示弱,“那再下次,你是不是得挺着肚子来,怀了我们的宝宝,叫郁少池。”   “是吧。”   两人又一起笑出声,想起江奶奶在休息连忙捂住嘴往门外走。   回去路上,杨楚航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郁少池说喜欢白桔梗却没收到过花,顺手给小可怜买了一束,包得相当精致送给他。   郁少池捧着花,笑的同时认真问:“楚航哥知道白桔梗的花语吗?”   他对花没什么研究,老实摇头,“什么?”   “嗯……”郁少池故意拖了拖,面不改色道:“有两个,毫无保留的爱和没有希望的爱,楚航哥对我是哪一种?”   杨楚航再次不知道接什么,看着他找不到能说的话,气氛很微妙。郁少池闻着花,接着摸了摸花瓣,“我希望是毫无保留的爱,前几天你才说把我当亲弟弟的。”   不知道为什么,杨楚航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好,不保留。”   “我想吃楚航哥做的饭了,晚上没事能去吗?”   “当然可以。”杨楚航系安全带,启动了才说,“锦锦又要出差,把小侄女交给我照顾了,估计送过来能赶一个晚饭。对了,锦锦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怎么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侄女来的时候郁少池正帮忙端着刚做好的蛋花汤出来。   温锦看着很年轻,穿了一身干练的女式西装,红色包包,牵个粉红泡泡裙的小姑娘,她看到郁少池时愣了好几秒,不知道说什么。   郁少池放好碗,热情道:“快先坐,还有两道菜就好了。”   温锦尴尬笑着跟着坐下,郁少池似乎才想起来一般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郁少池,叫少池就好。”   温锦笑着点头,“温锦,和楚航一起叫我锦锦就行。”她招呼自己女儿过来,“清余,快叫叔叔。”   张清余生得文秀,看着话不多。腼腆地看一眼郁少池连忙别开视线,蚊子叫一般喊了声叔叔。   温锦摸着她的脸,解释说:“她比较认生,猫胆子,长这么大就敢跟楚航多说几句话,陌生人看一眼就脸红。”   “没事,还小嘛,正常。”郁少池在母子二人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温和问小姑娘:“长的真漂亮,今年读几年级了?”   “大一班。”张清余奶声回答完,脸已经红透了,缩在她妈妈怀里躲着。   温锦安抚着摸摸女儿的脑袋,迟疑片刻不确定问:“你是Liberty律所的那个郁律师吧?”她越看越觉得人面熟,在杂志上见过。   这张脸配上这种职业,正常人都过目难忘吧。   “是他。”杨楚航刚好出来,帮着回答了,朝清余张开手臂,小姑娘兴奋扑到他怀里,雀跃的模样和进门见到郁少池的拘谨简直判若两人。   郁少池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并没有说话,安静坐着。   “锦锦,你不是一直想找个靠谱的律师吗?少池很不错,不过,他应该很贵。”杨楚航抱着张清余坐到郁少池旁边。   “真是他啊!”温锦摆手道:“钱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郁律师有没有空,我听说像他们这种金牌律师,并不是什么案子都接。”   “您是什么案子?”郁少池问。   “离婚……”温锦有顾虑,看了眼坐在杨楚航怀里玩的张清余,杨楚航马上会意,抱着孩子上二楼。   “当初瞎了眼才嫁给吃软饭,花我的钱包养小三的狗男人。他一直不同意离婚,我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不过,即便他同意,我也不想让他得到我赚的哪怕一分钱。”   “是婚内出轨吗?有没有他出轨的实质证据?”   温锦似乎难以启齿,“是男人,他出轨的是一个男人!我根本找不到证据,太恶心了……一审判不离,得等六个月重新提起诉讼。”   郁少池沉默片刻,宽慰道:“这个案子简单,温小姐不用担心,他既然属于过错方,这婚一定能离,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让他净身出户。”   “可以吗?”温锦想到什么,语气有几分哽咽,“他前几次偷偷去幼儿园接走清余,用她要挟我。他不准我离婚。这次要出差,我怕他乱来才把清余送来楚航这,我真被他缠怕了。”   “你的意思是他会伤害你们的女儿?”   “没有,但是逼急了可能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喜欢赌钱,是会吸血的无底洞,我不想,也没有精力再和他耗了。郁律师,只要你肯,多少钱都无所谓,帮帮我吧…”   郁少池面上没多少情绪,甚至显得淡漠冷血,他突然问:“你和楚航哥是亲戚吗?他叫清余侄女。”   温锦摇头,“是朋友,我和他是部队认识的。”   “军医?”   杨楚航提过温锦的职业,正因为是医生的原因,没太多时间照顾孩子,三天两头托人照看。   “对。”   郁少池若有所思点头,直接问:“你是喜欢楚航哥的吧?”   “啊?”   “我看人很准,你喜欢他。”   这一问倒将温锦的脸问红了,“以前在部队,在部队喜欢过……”   “现在也喜欢,但你怕楚航哥嫌弃你结过婚,你不好意思再提喜欢。你想离了婚再争取争取,对吗?”郁少池依旧冷淡,空气就这么静默了十几秒。   他突然温和笑着打破沉默,“看来是猜对了,我还是挺厉害的。温小姐看楚航哥的眼神和别人不太一样,所以我才这样猜,温小姐别介意,职业毛病,有点难改。”   “郁律师,你能不能别告诉楚航...”温锦紧张得吐了口气,“一直以来,楚航对我都很好,他那种照顾更像个哥哥的关心,我不想让别的感情脏了这种关系。”   “像哥哥?”郁少池蹙眉,隐藏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捏紧,“楚航哥原来对谁都这么好啊...”   “差不多,他一直以来都很好。”温锦回忆道:“当初他本来可以留在部队,最后一次演练混进来个捣乱的,本来不关他的事,他为了保护别人,手在那次手受了伤,还是我亲自帮他缝的。”   温锦摸着左手虎口,“这里,当时划得很深,流了很多血,缝了十一针。楚航就是个典型的滥好人,没有距离。”   郁少池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左手虎口,“还有什么?关于他的。”   “嗯?”   郁少池恢复平静,“我的意思是,关于你丈夫,除了出轨,赌博还有什么其他罪行?”   温锦以为他问得是杨楚航,可能受她老公出轨男人的影响,几乎瞬间就想歪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解释,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小家子气,脸不自觉又红了几分。   “他会语言暴力,我挺害怕和他交流的。”   “没事,别再见他就行了。”   温锦摇头,无奈道:“他醉了很缠人,现在分着居都这样,今后离了婚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就想办法让他缠不着你。”郁少池低眉兀自道:“六个月太慢了。”   “什么?”   郁少池笑笑,“没什么,让法律制裁他,他应该为自己的罪行买单,法治社会,怎么能让施暴者逍遥呢?”   作者有话说: 第一章 喜欢,第二章搭讪,第三章摸,第四章直接叫老公…   二狗认证:小池有点东西的。 第5章 什么偏爱。   这顿饭因为有个孩子在吃得还算欢乐,温锦要赶晚上的飞机,怕女儿醒着不让她走,早早就带上楼哄她睡觉。   郁少池帮忙收拾餐桌,端碗进来见杨楚航准备洗碗,他伸手拦住了,执着的看他左手腕的虎口。   也许过了很长时间,疤痕淡去好多,但缝过的纹路还在,他一言不发,小心翼翼摸了摸,然后抬头望着他,“疼不疼?”   “锦锦说的?你说疼不疼,”杨楚航一点不矫情,抽回手准备放水洗碗。   “疼。”郁少池执拗地握紧,淡粉的唇失了一些颜色,“楚航哥,我来洗。”   “没事我来,你不是要整理资料吗?今天又给你接了个活,打乱你的工作节奏了吧?”   “没有。”郁少池收回手,戴上围裙,“顺手的小事,温锦的案子不复杂,她会如愿的。”   “那就好。锦锦就是过于要强和冲动,当初奉子成婚…算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觉得孩子可以生下来,没空养我也能帮着带,女人千万不能这样那样的原因凑合过日子,委屈自己。”   “是,”郁少池听着,戴上手套刷碗,“你也不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就凑合着结婚了。”   “什么,怎么忽然这么说?”杨楚航有些诧异,甚至有点想笑。   “不是有锦锦的前车之鉴了吗?”郁少池分析道:“她婚姻失败的结果是因为冲动,你觉得年纪到了急着结婚也免不了冲动,说不定也会失败。”   “有那么点道理。”   “我这个人其实有点自私,楚航哥对我的好,我就想着加倍还给你,我愿意接温小姐的案子完全是因为你。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如果有人伤害你,我会记恨她的。”   杨楚航没说话,郁少池刷碗的动作跟着一滞,紧张道:“楚航哥,我是不是太直接了,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以后不说了。”   “没有,你别多想。小郁律师别这么小心翼翼啊,”杨楚航没让他继续洗碗,脱了手套带他出厨房,边说:“手上的伤是挺久的事了,当时什么感觉都快忘干净了,疼当然疼,对我来说都是小伤,皮糙肉厚的挨得住,要我当时和你一样细皮嫩肉,手该开花了。”   “怎么弄的,楚航哥还记不记得是谁弄的?”   “怎么,想帮我辩护?”   “想送他吃牢饭。”郁少池说得异常认真,眼神骤然转凉,“他是故意伤害。”   杨楚航还当他开玩笑,点点他的脑门笑道:“省省吧小郁律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翻出来没意思。况且,持刀的人也不知道几年后我会有个金牌律师做弟弟啊,知道的话,那一刀落下来都得犹豫几秒吧。”   郁少池认真听他说话,眼神始终落在那只手上,过会儿才说:“楚航哥,下次告诉我,有什么事先告诉我,好不好?”   “想保护我?”   “不可以吗?”   “用法律做武器是吧。”杨楚航发自内心笑,“我感受到了,你急切地想对我好,但是小池,别这么小心翼翼,我和你是平等的,也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嗯。”   两人聊天聊得太晚,郁少池直接在杨楚航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两人都要去医院,顺路。   梁行忠看到两人一起来时还有些惊讶。   但两个优秀的年轻人能成为朋友,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前几天他还和杨楚航说郁少池怎么优秀,身边没有个女朋友可惜了,准备给他介绍一个。   自己的女儿中意杨楚航,他就打听了家里那些适婚的女孩儿,真让他找到一个!   梁行忠毛病多,腿脚不便,但是能走,好不容易心血来潮自己下床,扶着架子靠着窗,刚点上的烟被查房的护士掐了,正不知道做什么。   “你们两个都成医院的风景了。”梁行忠往外走,找了个台阶坐下,不拘小节招呼他两人坐在自己一左一右。   先是对杨楚航道:“小莹那天和我说学校有点忙,都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不忙。但是楚航,那丫头中意你的很,下次再约时间,两个年轻人好好聊一聊。”   “好的,梁叔叔。”   换作别的时候,他们说的话题和自己无关,郁少池都会保持沉默,但这次不同,闷葫芦竟然主动开口了。   他笑着问:“梁先生竟然还兼职当月老啊。”   郁少池一出声,梁行忠才想起身旁还有个黄金单身汉,笑呵呵说:“差点把你忘了。别急呀,我有资源,我有的是资源,那女孩儿生得不错,家境也好。少池,你有空也去见见人家,虽然你才二十五六,但再过几年,也该结婚了。”   梁行忠来了兴趣,正儿八经道:“我给你算算,五年时间,三年恋爱,两年结婚,第五年不就能要孩子了吗?”   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他感慨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抓紧结婚,以后老了谁照顾你们?孩子才这么大点儿,自己都照顾不了,哪还顾得上你啊。我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儿了,小莹就是我的老来闺女,忙得见不着人。”   郁少池听得很认真,礼貌推辞:“梁先生,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还需要再努力努力,至于别的,就先不想了。”   “有喜欢的人了!”梁行忠表现得有些可惜。   他其实更希望郁少池和他沾点亲带点故,“那也没事,感情嘛,培养培养就有了。谁一开始就谈喜欢,肯定是越发现越喜欢嘛。”   “怎么不能一开始就喜欢?我对他就是开始就喜欢的。”说这话时郁少池眉眼带笑,认真的态度不亚于在谈工作。   杨楚航颇感好奇,郁少池平日也没表现出对哪个姑娘感兴趣,问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临时拿出来糊弄我们的?”   “我没藏着掖着,是楚航哥自己没发现,哪天我介绍你认识?”   杨楚航点头,“也行,带来给哥看看。我也好奇,是谁家姑娘被我们少池看上了。”   梁行忠不太好奇,相比起来,他更在意自己女儿跟杨楚航的进展。   择日不如撞日,他连忙给梁莹打了个电话约时间再聊,生怕拖着跟郁律师一样,心里就有了别人…   今天是周六,学校再怎么忙,也不可能在今天安排工作吧!   他自作主张订了一家餐厅,他二人要走时,梁行忠才知会杨楚航,“小航啊,小莹学校今天没事儿,你开车去接她吧,顺便吃个饭,小莹妈妈说等她那边忙完了,大家回家一起吃顿饭。”   “好。”   杨楚航和梁莹加起来也就见过三次面,三次还都在医院,被梁行忠撮合才有了交集。   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杨楚航不好推辞,虽然他没有这方面的意愿,但确实觉得梁莹是一个好女孩儿,不介意去了解了解。   两人一起从医院出来,杨楚航看了眼定位说:“我先送你去事务所?”   郁少池看着他,摇头,“楚航哥,我能和你一起去见见那个梁小姐吗?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姑娘,竟然能得到楚航哥的偏爱。”   “什么偏爱不偏爱。”   郁少池眸子里还闪着好奇的光,杨楚航无奈,他知道郁少池缺乏安全感,所以显得粘人,保险起见问他:“事务所里没别的工作吗?有的话就先忙工作,见个人什么时候不能见?”   郁少池还是摇头,“所里没别的事,案子都排到了后几天。这几天闲,只能让楚航哥陪我解闷。你就带我去吧,我一个人很无聊…去了我绝不乱说话,安静陪吃喝。”   杨楚航被郁少池这番委委屈屈的话逗笑了,念着他一个人确实可怜,心软下答应他的请求,两人上车前往F大附近那家西餐厅。   不是饭点,人不多。   郁少池走到一半,突然说手机落在车上了,要回去拿。   这边,温锦对在这碰见郁少池而感到惊讶,毕竟她是应该在出差的人。   一分钟前,她刚和老公张容云对峙完,脸上还挂着泪,略显狼狈。是郁少池主动拦住她的去路,并且温声说:“温小姐,有空吗?耽误几分钟,咱们聊一聊你的案子。”   案子原本定在后天谈,温锦虽然意外也高兴郁少池对这个案子的上心。   她抹了把脸和郁少池重新返回咖啡馆,“不好意思郁律师,我去洗手间洗把脸就来。”   “好,我不急。”   等人走,郁少池拿起手机给杨楚航打了个电话。   “楚航哥,我肚子不太舒服,在卫生间。等会儿点餐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点一份鱼?好久没吃鱼了,有点想吃。”   杨楚航也刚坐下,他看了眼对面的梁莹,捂着电话小声说:“在卫生间还想着吃,你口味真重。”   “我在给鱼腾位置!”   杨楚航说不过他,笑着挂了电话。梁莹正看着他,模样还有几分腼腆。   她今天没戴眼镜,整个人显得更小了。她是F大的英语老师,年纪比杨楚航小三岁,同样是忙于工作而没顾着找对象。   她和杨楚航认识,变相说是梁莹自己主动的。那次去医院看她爸,杨楚航刚好在,女儿脸红害羞的模样被梁行忠看在眼里。   这才有了现在的撮合。   十几分钟后,郁少池从外进来,手上拎了一块精致的粉色小蛋糕。他放在桌上,自然坐到杨楚航旁边,礼貌的朝梁莹笑了笑,“不好意思,来晚了。”   接着,他献宝一般把蛋糕往杨楚航面前推,“这是我给清余带的蛋糕,昨晚看电视,人家吃蛋糕她都咽口水了!”   “我说上厕所怎么这么久,原来还买蛋糕了。”   对面的梁莹并不知道这次约会还有第三个人,瞬间显得拘谨,但作为大学老师,眼界格局还是在的,。   她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梁莹。”   “我知道,梁先生的小女儿。”郁少池礼貌地伸出右手,和她短暂的握了一下,“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是梁先生的委托律师,也是楚航哥的弟弟,你叫我少池就行。”   原来如此,梁莹因为郁少池在,话变得更少,或者因为插不进去,多数时候拿着手机回复学生消息。   反观郁少池落落大方杵着桌面:“楚航哥,你给我点鱼了没?”   “点了。”杨楚航把收好的菜单拿过来,放到他眼前:“他们家只有乌江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去海鲜店吃。”   “不太喜欢,但这次可以将就吃。”他乖巧合上菜单,“我们是来陪梁小姐吃饭的,得专心一点。”   作者有话说:   我为什么觉得小池茶里茶气的? 第6章 陪我一起。   突然被关心到的梁莹收了手机,尴尬地笑了笑。   这次对她来说并不是吃饭那么简单,相当于两人更深入了解的过程,但因为多了郁少池,她不知道怎么继续…   郁少池坐在杨楚航身边,竟然像情侣……   杨楚航会下意识照顾他吃饭,也不能说是照顾,他们之间的互动是那种自然而然的。   比如说,递筷子,倒碗汤,夹筷菜…   他们给梁莹的感觉其实有一丝怪异,或者说,郁少池给她的感觉怪异。   女人的第六感,这个律师虽然总是笑着,可是他的笑对着自己的时候并不那么真心,似有似无带了敌意。   梁莹不明白这敌意到底来自哪里…   “梁小姐,我听航哥说你在F大教英文,能当大学老师,那就是学霸了!好厉害啊,”郁少池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望着她:“对了,你觉得楚航哥这个人怎么样?”   这样的问题太过直接,况且杨楚航还在身旁坐着,梁莹更显尴尬,没了吃饭的心思。   但问题已经问出,她不能装傻不回答,这样显得不礼貌,尤其他们才见第一面。   “楚航啊,我觉得楚航人很不错。”   郁少池下意识看眼杨楚航,接着问:“那你,会想和楚航哥谈恋爱吗?结婚的那种。”   “啊?”梁莹脸微微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她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是杨楚航刚给她倒的,有些烫,喝下去脸更烫了…   “少池,有你这么直接的人吗?”杨楚航用胳膊杵了杵他。   “有,我啊。”   不等她回答,郁少池接着说:“我悄悄提醒你,楚航哥是个万人迷,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梁小姐如果也喜欢,那可得抓紧了,一不留神航哥就是别人的了。”   杨楚航连忙捂住郁少池的嘴,解释道:“梁小姐,别介意,少池就是这样,别看他是个律师,无关工作的事总是心直口快。”   被捂住嘴的郁少池一时间没挣脱开,所以伸出舌头舔舔杨楚航的手心。   杨楚航条件反射的松开了他,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小郁律师,讲点卫生!”   “梁小姐,如果喜欢就好好把握,千万不要让他跑了。”郁少池说话的声音温温和和。   这些话梁莹听了莫名觉得别扭,但挑不出毛病,听着更像劝诫或者打趣。   她不喜欢。   饭吃得简单,一方面梁莹对他们两人确实都不太熟悉,另一方面,这段时间她手上的学生考研咨询得多,有些忙,吃完饭都没时间聊天就要回学校。   郁少池目送两人下楼后和服务员要了几个袋子,他要把吃剩下的菜打包。   杨楚航回来看到这番举动略显诧异,默默看他打包完才问:“想回去接着吃,还是明天吃?”   “不是,”郁少池又跟服务员要了一个大袋子,将打包好的统统装进去,“楚航哥家上来那条路有好多流浪狗,流浪猫,想着给他们带些吃的,反正浪费也可惜了。”   “那一排烂尾的别墅区?”   “对,就是那一排。昨天我们一起回你家的时候,我看到了它们。”郁少池认真地给袋子打了个结,非常熟练地把袋子放到杨楚航手中,笑眯眯说:“我打包,你来拎,咱们分工明确。”   “行。”   重新回到车上,杨楚航开了空调,望郁少池一眼,见他脱了防晒的外套,歪着头准备睡觉。   “其实在你之前,我还不知道律师也能是个心软的行业。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当律师,都要雷厉风行,一切以法律为主呢。”   这番话前后不着边,没来由,就像他的一句感叹。   “我不是好律师。”郁少池这样说着,侧脸看着杨楚航,“但,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弟弟。”   “知道了,好弟弟。”   这片烂尾别墅区是被开发商放弃的地方,由于钱款不足,一直停工拖到现在。   晚上路过还有几分阴森,这一带早被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占领了。   以前杨楚航早出晚归,并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流浪猫猫狗狗,他惊讶于郁少池的细心,同时被这个人的善良折服。   他觉得,郁少池是一个很真实的人。   天色不早,由于就在杨楚航的住处附近,反正不是第一次留宿,郁少池跟他回了家。   家里只有一间卧房和一间客房,客房现在是张清余在住,前两天郁少池都在睡沙发。今天再来,郁少池有了一间自己的房间。   杨楚航带他去参观,边说:“再怎么说,我家这儿离你的事务所近,你的住处不是快到期了吗?别重新找房了,就在我这住吧,等你那边装修好了再搬过去也不迟。来看看你的新房间,看还喜欢吗,这些配色装修?”   房间在二楼,拐角的位置靠里,朝向好,光线足。郁少池显得兴奋,他轻轻捏着杨楚航的手腕,接着是猝不及防地拥抱。   “谢谢楚航哥,我在你这也有家了。等那边新家装修好,我也要腾出一间你的房间出来。”   又是那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充斥鼻尖,杨楚航有些不自然,轻轻拍着他的背,本能推开:“你不是给清余带了蛋糕吗?快送去给她。”   郁少池看着他,笑了笑跑下楼去拿蛋糕,过会儿切了小块给杨楚航拿上来:“你先帮清余尝一尝,有没有毒?”   杨楚航满脸问号,还是配合张嘴把那口蛋糕吃下去,品了品才说:“我觉得没毒,可以给清余吃。”   郁少池笑得停不下来,就着杨楚航吃过勺子又挖了一勺送到自己口中,问他:“楚航哥觉得这个蛋糕好吃吗?”   他唇上沾了一点白奶油,杨楚航看到强迫症又犯了,伸手帮他擦,收回手时,郁少池跟饿坏的小狼一样,揪着那只抹奶油的手指,含到嘴里,舔了舔,轻轻咬着含糊说:“楚航哥怎么能从我嘴巴上抢吃的!”   指尖温温热热,还有些发麻,杨楚航连忙捏着郁少池的腮帮子把自己的手指拿出来,欲哭无泪道:“小郁律师嘴巴真是利索,我下次注意。”   郁少池突然挨近他,浅浅呼吸都扑撒到对方脸上。   杨楚航闻到了似有似无的奶香,大概是那个蛋糕散发出来的味道,郁少池倾身,贴着杨楚航耳畔边说:“好吃。”   顿时,杨楚航的耳蜗发麻,接着串到脊背,整片一阵麻酥。   他觉得自己误会了,郁少池说的是蛋糕好吃。他竟然会不自觉以为说的是他的手指!   震惊之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郁少池依旧点到为止,他拿着蛋糕重新下楼。   张清余趴在茶几前画画,画上明显是一家三口。   郁少池把蛋糕放在旁边,闲着没事做指着上面的女人问她,“这个是谁呀?”   “妈妈。”   “那这个短头发的呢?”   “是杨叔叔。”   郁少池微微蹙眉,纠正她:“不是,他不是杨楚航。”   张清余始终是孩子,没察觉异样,立刻反驳道:“我画的就是杨叔叔。”   郁少池把那张画抽出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当着张清余的面撕了,冷漠道:“我说不是就一定不是。”   不仅他的动作,连加重的字音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危险气,张清余瞬间害怕得不敢说话。   下一秒,哭出声。   楼上的杨楚航听到声音快步下来。见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张清余哭得撕心裂肺,一旁的郁少池,手抬了抬似乎想安慰,又因无从下手而放下。   “%@~¥画@¥~叔叔……”   张清余哭得大声,哽咽着完全停不下来,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过来的杨楚航也听不太清。   他抱起张清余耐心地哄着,到了熟人怀中,女孩终于消停了些,但她不敢看旁边的郁少池。   这个叔叔有点坏,她不喜欢   郁少池为难,落寞地垂着眉,视线落在看着桌上撕碎的画上,“清余好像不喜欢我,我只是想看一看这画,结果就这样了。”   杨楚航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她认生,等熟悉几天就好了,别难过。”   郁少池轻轻地点头,神情依旧落寞,“楚航哥,我先上楼了,有些困,想睡觉。”   他转身上楼,杨楚航忽然觉得他的背影太过孤独,连着想起这人十岁起就在孤儿院长大,心疼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哄张清余睡了上楼看郁少池。   小郁律师真像他说的那样,是困了。杨楚航进房间时,小郁律师衣服都没换,趴着睡得香甜,外面下起了小雨,窸窸窣窣的响声一点点变大。   杨楚航过去替他拉被子,关了窗拉上窗帘,又把屋里灯都关了才退出去。   雨越下越大,后半夜打起了炸雷。   迷糊间,杨楚航听到有人敲门,睡蒙了的缘故,没有及时有反应。   可这个敲门声一直不停,隔一会儿就要敲一次,杨楚航终于有了几分清醒,起来开门。   竟然是郁少池,他惺忪着眼站在门边,眼眶中似乎闪了些泪花,小脸红得厉害。杨楚航下意识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果然会烫手!   一经对方这样的触碰,郁少池顺势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胸口,几分哽咽说:“打雷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   二狗惊叹:这就睡一起了!!! 第7章 吻了他。   话没说完,又一道闪电带来一串炸雷,震耳欲聋之势,就差将房间的玻璃劈开,怀中的人跟着颤了一下。   杨楚航连忙抱紧,拍拍郁少池的肩安慰道:“没事,一个雷而已。”   这样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缩在他身前的人该害怕还是在害怕,肩细细颤抖着。   “我做梦了。”郁少池深深吸了口气,仔细听着杨楚航的心跳声,慢慢平静后接着说:“我梦到我妈,还有那个男人。”   他爸。   “然后呢?”杨楚航分散着他的注意力,扶着肩带人往卧室里走,他记得床头柜里放了退烧的口服液。   他想去拿,郁少池就跟受惊了的兔子一般,他动一步,对方连忙跟着动一步,一刻也不愿分开,哪怕还在视线范围内的距离。   他的害怕由内而外,惊恐的模样莫名透着几分可怜,杨楚航为了消除他的害怕,只得问他做了什么梦。   郁少池回想着不愿面对,他贴着杨楚航的胸口,重新将整张脸埋着,自然光亮都不想看,手臂紧紧地抱着杨楚航的腰,过会儿才哽咽叙述。   “那个男人打我妈,他拿着手掌长的匕首,刺在妈妈身上,十几刀,身上,背上,腿上,头上都在流血……楚航哥,我怕,我好怕……”   听完,杨楚航的呼吸跟着一窒。   郁少池的脆弱不是装出来的,这个梦跟着他长大,是一直以来的梦魇。   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就是现在这样的天气,刮风,打雷,下大雨。   之后几年,每到这样的天气,郁少池都会睡不安稳,即便睡着也会被这个梦吓醒。   他当时也才十一二岁,他的童年是被这一滩血水染红的噩梦。   郁少池亲自说出口,比网上干巴巴弑妻两个字更令人动容。   杨楚航第一时间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抱着郁少池的手更紧了。他下巴轻轻蹭着郁少池的额头,彼此的温度融在一起,蔓上心头的是那种无法口述说清的心疼。   站了会儿,看他累了,杨楚航扶郁少池在床上躺好,做好一切,准备下楼接热水让他吃药。   郁少池半清醒半迷糊,怎么都不肯配合,被丢下的感觉弥漫开,满心都是要被丢下了,他又要被丢下了…   这个在法庭上不苟言笑为别人辩护的律师,在杨楚航快要出去的时候哭出声,他实在分不清是梦魇,还是现实。   他虚虚抓着空气,身上没有半点力气,也抓不到什么东西,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他想抓住的人影,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   杨楚航听见哭声,半点办法都没有,重新回来,“少池,哥去给你接杯水,你好好躺着,我马上就回来了,别哭好吗?”   “不。”   “不是离开,只是接水给你吃药,还会回来的。”   郁少池泪眼惺忪看着他,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握着他的手忽然收紧,又松开,靠回去:“你要快点回来。”   杨楚航再回来,郁少池缩在被窝里,团成一团,连头都不愿外边。   他轻轻拉开被角,温声细语地喊他:“少池,吃了退烧药再睡。”   起初郁少池不愿动,但声音是杨楚航的,他又舍不得不看杨楚航,于是探出脑袋,伸出手仍要牵着这个人。   “你人有些烫,把这个药吃了,明天还不好的话得去医院看看。”杨楚航一手被他牵着,一手拿了药,喂到他嘴里,立刻送上一杯温水。   做完一系列,杨楚航重新扶他躺下,起身关窗,外面的雨已经小了。   郁少池闭着眼往旁边挪了挪,在身侧留了个位置,默默等杨楚航过来。   “楚航哥…”   等人过来,郁少池的脑袋一半缩到被窝里,同时往杨楚航那边凑,小声试探:“抱着我好不好…”   其实没什么,看他这么怕的份上,杨楚航揽着他的腰,把人往怀里送,边安抚着:“睡吧,天亮就不怕了。”   郁少池轻轻嗯了声。   由于整个脑袋都快塞进被子了,一段时间呼不了气,被迫伸出来,唇不小心碰到杨楚航的下巴。   柔软湿润的触感让杨楚航瞬间睁眼,拍着郁少池的手跟着顿了顿。   借着偶尔打雷照起的光亮,杨楚航望着郁少池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他抬起的下巴,下颚线柔顺,白净的脸因为烧着而泛着粉红。   呼出的气息全散在杨楚航的脸上,是呼出来又被杨楚航吸进去的距离……   杨楚航几乎一瞬间升起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心绪搅成一团。   想法很危险。   也许是郁少池男生女相太漂亮,也或者因为自己单身太久…杨楚航心里那股想要结婚,想成家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生怕继续这样下去,会对郁少池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想着想着,睡意上头,安抚的手垂下去。郁少池一直没再睡,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放心大胆地感受杨楚航。   杨楚航的贴心令他心猿意马,心跳得越来越快,想拥有杨楚航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   天边翻起鱼肚子白,郁少池从杨楚航怀中醒来,抱着他的人手还是昨天睡去的位置,没有动过。   郁少池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如愿以偿和杨楚航睡在同一张床上。   杨楚航还没醒,郁少池抬眼借窗帘透进来的丝丝光亮观察他的睡颜。他悄悄抬手,指尖隔空扫过杨楚航的轮廓。   高挺的鼻梁,还有些湿润,看着就柔软的唇。   郁少池指尖轻轻触碰,最后仰着下巴凑过去,吻了他。   是休息日,杨楚航没工作,但是郁少池有,早就排好的行程。   这么早人就要起来,杨楚航事先不知道还有些诧异。   他非常自然地把手覆到郁少池额头上,感受他的温度,眉头微皱说:“还有一些烧,真的不去医院吗?”   “我得工作,把工作做完我自己去医院,来得及。”   郁少池又恢复到了往日,眉眼带着笑,似乎昨天晚上那个害怕极了的人不是他。   杨楚航觉得,这样的性格对郁少池来说算好事,没心没肺的,怕得快,忘得也快,活得才轻松。   如果一直被梦魇折磨,他的人生该怎么继续?   杨楚航伸了个懒腰,没了睡意,索性翻身起来,当着郁少池的面换了一件衣服。   郁少池则坐在床边,懒懒看着他,就像一个刚起床,有起床气的人,用发呆来缓口气。   看似在发呆,其实早就对没穿上衣的男人蠢蠢欲动了。   他无时无刻不渴望杨楚航。   “你房间有洗漱用品,都是新的,快去洗漱,我给你做早餐,吃了再去上班。对了,别忘了吃药,等你工作回来要再烧得厉害,还是得去医院。”杨楚航边说着套了件薄外套,他没回头看郁少池直接进卫生间洗漱。   十分钟不到,他麻溜给郁少池做了份简单的早餐,烤面包,煎鸡蛋,还有一碗阿姨弄得白粥。   郁少池又戴上了他的眼镜,看着整个人斯文了不是一点半点。但他本人不近视,杨楚航知道,问:“怎么想起来戴眼镜了?”   “不戴眼镜不像律师。”郁少池扶了扶镜框,“怎么样,我像不像精英?”   杨楚航看着他,点头肯定,“像。”   “那丑吗?”   “不丑。”   一副简单的眼镜江郁少池的气质都衬托变了,除了好看以外,更添了靠谱的成熟。   “郁律师这回是忙什么?”   郁少池正专心致志地给面包涂甜酱,他似乎对甜的东西情有独钟。   量太多,也不是舍不得,怕吃太多身体不好,杨楚航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拿旁边的勺子帮他抹了抹。   郁少池看他一眼,又看着自己手上的面包,这才有空回答:“忙得很多,几个制造业公司的项目经营状况需要实地走访,本来是所里其他人负责,但是实习生临时请假,我就先顶上了。”   “制造业?远吗?”一般像这种工厂都在郊区或者更远的地方,坐地铁都得一两个小时才到。   “两个在开发区,一个在保税区。”   果然,杨楚航蹙眉,“郊区了,这么偏,你一个人可以吗?”那种地方不仅远,还人烟稀少,口渴想买瓶水都找不到地方。   “有什么不可以,”郁少池咬了一口,又给面包沾了点甜酱,鼓着腮帮子说:“大学实习在的那个事务所,比这过分多了,但再苦再累我都过来了,现在这个就是小儿科。”   “主要是不安全,今天我没事,陪你走一趟也行。”   “不用,你当我还是小孩吗?”郁少池看着他,“你照顾清余吧,我这么大个活人,还能丢了?”   “那行,路上注意安全。”   杨楚航没再坚持,在他对面坐下没多久,张清余醒了,慢吞吞下楼。   郁少池也吃饱了,他看一眼杨楚航顿时生出几分委屈:“我得赶快走了,清余不喜欢我,再待着把她惹哭了,楚航哥这回得骂我了!”   杨楚航骂了句什么没太听清,郁少池边往外走,抓着杨楚航的袖子边说,“想借楚航哥的车,我不想挤地铁,也不想坐出租,想自己开车过去,方便些。昨晚楚航哥把车停得太刁钻,我也许倒不出来,你得帮帮我。”   “行。”   杨楚航想想也是,这么远的地方确实得自己开车过去,不然晚上弄得太晚没车都不知道怎么回来。   “应该没有多少油了,你出去先去趟加油站,之后来我这报账。”   “什么都能报吗?”   杨楚航笑了笑,“行,都给你报。”   郁少池开心晃着手机,带了几分哀求:“我会打电话给楚航哥,你要记着看手机啊,不要让我联系不到你。”   “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杨楚航:关于我被我老婆亲了,但我不知道这件事…… 第8章 食言了。   郁少池并没有直接去郊区的工厂,他转了个弯,去了近郊区的一个咖啡馆。   女人早就来了,戴着墨镜和白色遮阳帽,长裙几乎拖着了地。温锦看上去有些着急,一分钟之内看了三次手机。   第四次的时候郁少池走进了咖啡馆。   温锦摘了墨镜,还算热情的打了招呼,“郁律师,请坐。”   郁少池点头,招手跟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安静坐在女人对面,指尖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一贯的态度不冷不热问:“怎么样,你老公最近还好吗?   “他比以前好了很多。温锦蹙眉,犹豫顿了顿,接着说:“可是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我觉得不太像他,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道理说他应该没钱了才对,但没来找我……我就是有些担心,所以想问问郁律师,像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温锦的前夫张容云好赌,从前总会三天两头找不同的借口和她要钱。这次按照郁少池说的,一次性给了五十万,人就不见了…   “怎么,怕他死了?你好心给他钱,也叮嘱让他别去赌,他是一个个体,怎么选择是他的事,要是死性不改又去了赌场,是死是活和你就没有半点关系。郁少池说这句话时似乎在笑,不过,只是嘴角上扬罢了,声音依旧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这和在杨楚航家的态度差别很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接触的那些人说白了都是一些亡命徒,万一…我是说万一,”温锦不仅担心,还紧张的搓着手掌,吸了一口气,有意压低声音说道:“万一他死了呢?他死了和我有没有关系?”   她最后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如果真出了事,她算不算帮凶…毕竟张容云是因为她给了钱才去赌的……   “为什么和你有关系?”郁少池表示不能理解,蹙着眉,“逼着要钱的是他,何况当时你不是问他拿钱做什么,他口口声声说改过自新拿去创业,你出于人道借了他这笔钱,如果因为这笔钱他出了什么事,你作为借钱的人凭什么担责任?你已经事先问他钱的去处了,不是吗?他没有老实说,出了事就是他活该。   “可郁律师我还是……   郁少池极度厌恶这种优柔寡断,他非常果断的打断温锦,“如果你企图滥用你的怜悯心,那么你现在,以及以后的不幸都是咎由自取。我这个人最讨厌不坚定,如果你没有决定好是不是要离开他,趁早说一声,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您之前说的是用法律制裁,可是现在,如果他是被赌场的人打死,这算法律制裁吗?这算间接谋杀。”   “间接谋杀?我想温小姐你会错意了。”郁少池忽然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他淡淡望着温锦,“如果说,这就叫间接谋杀,那世界上间接谋杀的人可多了去了。不要这么不成熟,也不要把你老公想得多蠢,就算他欠下巨额债务,对方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顶多断个胳膊少条腿,留条命还要还债的。事情只开了个头而已,我想过不了几天,你老公就会像一个凶神恶煞一样,接着来吸你的血,到时候你再和我说有多心疼他吧。”   温锦愣愣看着郁少池,被他最平淡的语气震慑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突然觉得郁少池说的没错,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他和张容云的事就没休止,并且短时间也不会…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去吃几年牢饭。   是她太敏感了。毕竟,无论怎么说,张容云也是清余的爸爸,真的要了他的命可怜的是清余。   因为过度在乎女儿,才失了分寸,一点不对劲就觉得事情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温锦连忙和郁少池道歉:“郁律师对不起,今天是我着急了,之后的事还得拜托郁律师帮我想办法。   郁少池笑了笑,拿起黑咖啡浅浅抿了一口再放下,他没看温锦,而是望着窗外那辆杨楚航的车,意味不明说:“你要听得进话,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有这样你才能如愿。人渣不值得可怜。”   “我明白。”   咖啡没喝完,郁少池就准备走了,他真有工作在身,因为这事他耽搁快二十分钟了,但人刚起身,却被迎面走来的男人故意撞了一下。   是个带黑色鸭舌帽,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面色不善,边走边骂,骂的内容还是郁少池听不懂的方言。   男人不是本地人,撞了人什么都说,甚至瞪了他一眼。   郁少池冷着脸,伸手揪着胳膊把那个人拎回来,仰着下巴,冷声道:“道歉!”   郁少池说的是普通话,男人原本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会儿眯着眼打量他,带着方言的普通话,恼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跟你道歉?”   郁少池看一眼男人,大概盯了一分钟后,他笑了笑,这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是你。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这句话说的没有来由,甚至牛头不对马嘴。   不止男人,就连温锦也摸不着头脑,但害怕两人起冲突,连忙起来将男人劝走。   郁少池可不是那种吃了亏,想算就算了的主,他把剩下的咖啡拿起来,下一秒直接泼在男人的脸上, 然后言辞义正说:“不好意思,手抖。”   “我他妈——”   “你他妈想怎么样?”郁少池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男人抹了把脸,气上头准备动手。   咖啡店老板叫的保安到了,及时拽住男人,女老板跟过来,指着男人:“就是他,在我店里大声喧哗,严重影响到我做生意,麻烦你们带他出去。”女老板看男人的眼神满是鄙夷。   原本还急着走的郁少池忽然就不急了,他坐回自己的座位,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欣赏这男人的窘迫。   典型的吃软怕硬,就算郁少池当着众人的面泼了他一杯咖啡,那又怎么样,遇上比他还杠的人,秒怂了。   郁少池不说话的时候,除了好看就是乖巧,完全看不出来是那种二话不说就给人泼一脸咖啡的人,温锦顿时也愣在原地。   女老板抱着手瞅了一眼男人,毫不客气道:“滚吧软饭男,老娘看到你就倒胃口,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吗?谈个恋爱要死要活,说话声音大点,屁都不敢放一个,从老娘的店滚出去,去找你那个初恋,我到看看真这么稀罕?得瞎到什么程度看上你这样的,实在没钱,你跟她说,老娘掏钱给她治治眼睛。”   前脚刚被泼了咖啡,后脚又被女老板臭骂一通,当着众人的面男人拉不下脸,碍于被保安拽着胳膊不方便,他一脚踹飞椅子,朝着女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泼妇,除了有点钱包养小白脸,你还会什么,真的,你这个性格会有人喜欢?真是笑掉了牙,告诉你,除了我能要你,狗看你都得跑!”   “干什么!”保安拦住人,吼道:“当我们不存在是不是!”   郁少池也不全在看热闹,特别是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后,饶有趣味的模样像在看都市狗血剧。   两人正吵着,郁少池不咸不淡插了一句嘴,“我看你都没跑,你是不是连狗都不如?”   “你!”   郁少池面不改色看着他。   温锦其实有些想笑,但碍于场面确实有点严肃,真笑出声多少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她只得主动劝郁少池,“ 郁律师,咱们还是少说两句,这是别人的事,插手不太好。”   郁少池冷笑一声,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意味不明道:“有机会,再见。”   郁少池起身理理衣服,并没有在这地方耽误多长时间,他冷嘲热讽男人几句,见对方只会指着软柿子捏便觉得无趣,主动付钱走了。   太阳挂着,但远处的乌云也低低的压在那,这样的天气已经连续好几天,不能光凭出门的天气就决定一整天到底好不好。   开发区的偏远程度是郁少池意料之中的,他上午10:00到达这个地方,直到现在,下午4:30滴水未进,而这仅仅只是跑了开发区,剩下的保税区需要开半小时左右才能到。   好在保税区需要走访的工厂只有四个,也就是说,如果他动作的快的话可以在6:00前回家。   不过,这是最理想的时间安排,当他真正把所有工作做完,是晚上的8:30。   挂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在郁少池返程的时候把雨降下来了。   开到半路,郁少池有些想杨楚航,虽然这个人在四个小时前曾经打过一次电话给他。   但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四个小时了,杨楚航没有问他到哪里?要回来没?   心里有些吃醋,等红绿灯的间隙,郁少池给杨楚航拨了个电话。   没打通。   杨楚航明明答应不会让他联系不到的,结果这么快就食言了!   郁少池面无表情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定位,杨楚航在F大的附近,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和梁莹在一起。   这个点为什么要见面?   这样想着,郁少池又给杨楚航拨了一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他简直要疯了,不过是见一面,为什么会接不了电话?   于是郁少池固执的,一个接一个地打,第四个的时候,听筒里传来的是手机已关机。   与此同时,杨楚航从卫生间出来,梁莹的表情微微有些异样,神色可以说是慌张,他礼貌性地关切问,“怎么了?”   梁莹笑了笑指着他的手机说:“我刚看你手机在震,有人给你打电话,好几个,你不在就想帮你接,刚准备接就关机了。   杨楚航看一眼手边的手机思索一瞬,回想了一遍,说道:“估计昨晚没充,现在关机了,少池打来的吧,之前和他通过话说快回来了,这会儿估计在家。”   “那…”梁莹看着他,试探问:“你要回去了吗?”   他们见面才不到一个小时,这样来得快,去的急,多少显得有些不礼貌,杨楚航此行本来也是为了多了解一下梁莹,所以并没有急着要走,他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不用,刚才我们聊到哪儿了?”   “说到我为什么没出国。”   “对,”杨楚航捡起刚刚没说完的话,接着道:“没出国未必算坏事,你看你现在当着大学老师,我感觉你还挺快乐的,人生嘛,就是要过得自己舒心。”   “对呀,还好我爸是个想得开的人。”梁莹浅浅笑着,他和杨楚航已经吃完饭聊了会儿天了,但是并没有步入她想要的正题。   她想和杨楚航说,如果不急着结婚,要不先谈恋爱试试,谈恋爱也是彼此认识的过程。   又觉得才没见几次,不能操之过急,她主动道:“明天著名的朱博士来我们学校演讲,在学术界他来头可大了,楚航明天有空吗?陪我一起去听这个演讲?梁莹发出邀约的同时,补充道:“对了,我们学校附近有个很有名的音乐酒吧,那里的酒特别棒,一直想去但总抽不出时间,我们可以听完演讲以后,去酒吧玩一玩。”   “明天吗?”杨楚航思考一瞬,“明天是工作日,我上午可能没时间,下午可以吗?”   朱博士的演讲在上午,即便如此梁莹还是道:“我可以上午自己去看演讲,下午你陪我一起去酒吧。”   “没问题。”   ……   雨越来越大,淋得挡风玻璃看不清路。雨刮器发出的咔咔声惹得郁少池更加烦躁不堪,甚至想立刻出去掰了那一直响的东西。   终于到定位所在的位置,他不敢确定杨楚航还在不在,因为手机关机了,定位就停在这个地方。   郁少池顶着雨,满身湿漉漉的站在楼下,他仰头看着那家餐厅,就那么等了几分钟,预备进去的时候看到正好出来的两个人。   杨楚航贴心的给梁莹撑起伞,他们还在在说话,不知是什么话题,说完两人都笑了。   郁少池控制不住心痛,他只是离开了一天,他的杨楚航就要被人抢走了!   抬头瞬间,杨楚航看到了郁少池,他满脸惊讶,接着撑伞带着梁莹一起跑过来。   “怎么在这淋雨?”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来了 第9章 下回别碰   “是啊…”郁少池背过身,好像是在问自己,“我怎么要来这里淋雨…”   “少池,”杨楚航靠近他,由于没有多余的伞,他看了一眼梁莹没多说什么直接把伞递给她,扶着郁少池快步往车那边走。   “楚航!”梁莹拿着伞,赶紧往他两人那边挪,自己也淋了雨。   听见女人的声音,郁少池停住脚步,他回过身看着梁莹,面上的表情说不上好坏,顿了几秒后,他抓下杨楚航在自己肩上的手。   “你送梁小姐回家吧,”郁少池看眼雨伞,重新站回雨里,说这话时竟然露出了一个极漂亮的笑,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我想起来为什么在这里淋雨了,我是想把车送来给你,是来还车的。”   “先别说这些,你今天早上烧都没退,现在淋雨不是更严重了?”杨楚航莫名觉得他的笑容有几分讽刺,又不知道是讽刺什么,无奈道:“跟我上车,我带你回家或者直接去医院,你自己选。”   “不了。”郁少池并没有听他的,像一个听不进话的叛逆少年,转身直接走。   见状,杨楚航声音大了几个分贝,几步过去拽着他的手腕,“闹什么脾气,跟我去医院!”   “杨楚航,你松手!你以为你是谁,我有自己的家,我不需要你来管我,放手!”郁少池对上杨楚航语气凶不起来,但是他可以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现在的烦躁。   这种烦躁是梁莹带给他的,是杨楚航已经被这女人抢走的害怕。他没有一点办法,甚至没有合适的身份,把杨楚航抢回来,所以自暴自弃发脾气,用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的不安。   “行,我管不了你。”杨楚航骤然松开他,带也淋着雨的梁莹上车。   郁少池一刻没多留,背对着走了很远才停,顶着越来越大的雨,没事人一般站路边打车,因为身上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被拒载了几次。   “没有人肯送我回家……”他喃喃着,没有再伸手招车。   突然有些后悔跟杨楚航发脾气。   不应该。   他那么在乎杨楚航,怎么可以主动推开他呢。   “上车。”杨楚航不知何时把车停在他跟前,摇下车窗,“无论如何,作为你哥,今晚我也得管你。”   郁少池慢吞吞地抬起脑袋看他,那股后悔涌上心头,心有余悸往开了大半的车窗看进去,副驾驶空无一人。   梁莹呢?   只是挪了一小步,就看到了后座往前看的影子。   “我不要你管,你哪有这么多闲心管这么多人…”郁少池别扭的阴阳怪气,看他拒绝的模样还是想走。   杨楚航见不得他这样,淋着雨还有些发抖,身体本身就单薄,看着可怜得很。他下车拽着郁少池往副驾走,不容拒绝道:“现在去医院。”   郁少池没说话,本来还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经杨楚航这么拽,仿佛触动了机关,有杨楚航扶着,那股支撑他来到这个地方的力气忽然散了,脱力倒下去。   “少池!”   杨楚航眼疾手快,掐着胳膊搂住他,怀里的人在冰凉的雨里就像个热水袋。   梁莹打开伞下车,看样子也吓到了,关切道:“他,他没事吧?”   “昨晚就有些烧,今天直接去工作,估计忙得没吃药,现在又淋了雨吃不消了。”杨楚航打横抱郁少池,放他躺在后座,“梁小姐,我要直接去医院,不顺路就不送你回学校了。”   “没关系,你送郁律师去医院吧,身体要紧。”   ……   浓烈的消毒水味弥漫空中,肆意充斥鼻腔,郁少池知道自己在医院,也知道是杨楚航送来的。   病房静悄悄的,身边没人,他下意识觉得杨楚航和梁莹在一起,这样的想法一出现,郁少池面无表情扯了手上的针。   因为动作过于暴力,撕扯到皮肉,针眼的位置大颗大颗的血珠往外冒。他就像没看到一般大步往外走。   他要杨楚航,他要看到杨楚航。   才走到门口,和接热水的人撞了个正着,如果不是杨楚航一个转身,那杯滚烫的水真要洒在郁少池脸上了。   “还没吊完,怎么就出来了?”杨楚航蹙眉,握着他的手腕,声音稍微重了点,“你看不到吗?在流血,为什么拔了?”   见到人,郁少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软软道:“对不起。可是,我们约定好不能联系不上的,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最后直接关机了,为什么?”郁少池眸中有几分慌乱,怕杨楚航的回答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被他这么一问,杨楚航刚还因为他任性的而气愤的心也软了些,“手机没电了。”他摸出手机放到床头柜,半哄半强迫郁少池躺回床上,伸手准备按铃叫护士来。   郁少池连忙抓住杨楚航的手,“楚航哥,那为什么忽然和梁小姐在一起,你不是说今天带清余去游乐园玩吗?”   “锦锦回来了,她接走了清余,恰好梁小姐约,我有空就去了。”杨楚航看着他,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感觉没怎么退烧,直接按了铃叫护士。   “是她约的你。”郁少池小声说着,漂亮的眼睛动了动:“她约你,你就去…”   护士来看到他的手,同样皱眉没说话,在另一只手上重新插了针,“别再拔了,你看着点他。”后一句是和杨楚航说的。   护士走后,郁少池捏着一点被角,昏沉道:“楚航哥,对不起,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别和我客气。”他问:“你回来有没有吃饭?”   “没有。”说完没几秒郁少池连忙补一句:“我不饿。”   “饿不饿都得吃一点,我下去给你买份饭。你躺着别动,再自己拔针我真要生气了。”   郁少池乖巧答应着,等人一走,他伸手够到那部被杨楚航放柜子上的手机。鬼使神差地按开机键,重新开机的手机还有百分之五十多的电。   杨楚航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这样做的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梁莹。   他就着杨楚航的手机给梁莹拨了个电话。   “楚航?”梁莹这会儿洗了澡准备上床睡觉,接到杨楚航的电话还挺意外,“郁律师怎么样了,回家了吗?我正想等下给你打的。”   “手机没电关机了你怎么打得进来?”郁少池反问。   不等对方回答,接着说:“梁莹,是你说手机没电关机的。”这是一句陈述句,郁少池声音淡淡的,透着一丝病患的虚弱。   “郁律师?”这么直接的被揭穿,梁莹不由面热,本能装傻,“你在说什么?”   “说你把杨楚航手机关机了,也可能是不小心按到的。”郁少池忽然笑了笑,“人都有不注意的时候,下回别碰楚航哥手机就行了。”   “你…”   “挂了。”   郁少池挂了电话把通话记录删了才关机放回去。   杨楚航回来时郁少池还保持着他下去时的姿势,视线从门口追着他过来。   “楚航哥,我刚想到一个问题。”郁少池撑着自己坐起来,“你以后会和梁小姐结婚,是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今天你没送她去学校,却送我来医院,会不会破坏你们的关系,她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杨楚航在他旁边坐下,拆开盒饭,边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即便以后结婚也不会讨厌你,你又没做错什么。”   此话一出,几乎将郁少池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望着杨楚航,语气重了重,“你们明明都没怎么接触,怎么能这么快,这么草率地考虑结婚了呢?”   “就因为没接触,所以想多接触看看到底合不合适,合适就结婚,不合适的话就当朋友。”   “不可以!”郁少池不受控制地蛮力抱住杨楚航,“你是我哥,不能有女朋友,是我的,杨楚航,我说你不可以。”   郁少池身上还很热,这番话无疑是发烧过头说的胡话,杨楚航没太放心上,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你现在吃点东西,然后好好躺着把盐水挂完,结束了咱们就回家。”   “不好。”郁少池看出他的糊弄,将护士重新插到手上的针管又拔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少池,你别闹!” 重新将人按回床上,“烧糊涂了?”   “楚航哥…”郁少池看样子想哭,眼尾泛红,他又挣扎着坐起来,忽然安静了,单手搂着杨楚航的脖颈,商量道:“那你陪着我,在医院陪我,一步都不能离开。”   “没说要走,你别乱动了。”杨楚航捏着他另一只手示意护士赶紧重新帮他扎针,同时哄着:“我等着你把盐水挂完,一起回去,真的。”   “嗯。”   郁少池后来睡着了,挂完人没醒,杨楚航在旁边等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烧褪了大半,准备下楼开些药带回去吃。   才起身,郁少池连忙伸手拦住了,“楚航哥!”   杨楚航有些诧异,“醒了?”   “回家,一起。”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又来了。 第10章 选择权。   郁少池拽着杨楚航的手力道非常大,手指头还在细细地颤抖。   “小池,做梦了?”杨楚航重新坐下,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还好不那么烫了,你再躺会儿咱们就回家。”   “楚航哥…”郁少池就这么看着他,缓缓地喘着气,半晌才说:“麻烦你了今天。”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点刚睡醒的慵懒。   那些逾矩行为,杨楚航不提,郁少池也不再回忆。他松了拽着对方的手,看着手上的针眼,后悔道:“早上我就应该听你的,直接来医院,工作哪有身体重要。”说完接着看杨楚航。   “也有我的责任,你烧得这么厉害,我竟然还让你自己开车去这么远的地方,万一路上出什么事…”   “我联系不到你...”提起这事,郁少池眉眼间似有似无染上一层委屈。   “我下次一定注意看手机。”杨楚航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郁少池轻轻嗯了声,看着他接水的背影,平淡道:“出门前是我给你手机充电的,这么快就没电了,是不是电池坏了?”   “是吗?”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电池的问题。”   “那该换手机了。”说着,杨楚航出去问护士借了一根充电线,充几分钟再走,路上付钱没手机实在不方便。   刚插上,手机自动开机,杨楚航晃了一眼,放手机的动作一顿,惊讶道:“不是还有电吗?”   “什么?”郁少池倾身凑过来看,“我说嘛,你不爱玩手机,不该没电的。”   桌面赫然挂着几个小时前的未接电话,全都来自郁少池。   郁少池连忙别开脸,全当作没看见,他接过杨楚航为他接的热水,边说:“今天早上出门天气就不对,一整天都闷闷的,我跑完那几个工厂,热得浑身汗,黏死了。回去痛痛快快地洗一个澡,再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行。”这个电没有必要再充,杨楚航拔了充电器,感觉莫名其妙的,是梁莹告诉他手机没电……   为什么?   两人带了些药回去,太晚回去路上没多少车,路灯的倒影直直一排列开,偶有飙车爱好者经过,留下油门刺耳的轰鸣。   车里有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郁少池伸手开大了一点点。在医院睡饱了没有任何睡意,就默默看着杨楚航开车。   “楚航哥,我们认识多久了,还记得吗?”   “有一个月了吧?”杨楚航边开车,看他一眼有点不太确定。   “一个月三天了。”郁少池翻着手机,不一会儿笑着说:“我想请你吃饭,明天有空吗?”   “怎么忽然要请我吃饭?”   “哪有忽然,第一次见面就想请你吃饭了,一直拖到现在,我们认识以来楚航哥都很照顾我,就凭这点,早该请了。”   杨楚航点头没推辞。以他对郁少池的了解,这个时候拒绝,小郁律师的玻璃心会碎。   “请吃饭我当然乐意,但明天不行,早上得去医院,下午先和梁小姐约了。”杨楚航顿了顿,“后天,后天怎么样?你有空吗?”   闻言,郁少池这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面上倒没任何异样,甚至笑了笑,“这两天我也只有明天有空。”   郁少池停顿了十几秒,把选择权交给杨楚航,但这十几秒足以让他胆怯,浅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楚航哥和梁小姐有约在先,我就自己去吃吧。”   “确实不太巧。”杨楚航多看了他两眼,越看越可怜,心软下主动道:“这个周末有空的话我请你。”到车库,他把车停稳,又补了一句,“上次不是说带你去吃海鲜嘛?你有空咱们就去。”   郁少池点点头没说话,默默地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刚下过雨,一路过去的小道泛着淡淡的泥土腥。凉意的掺杂莫名新鲜,特别被风带着扫过面颊,所有的倦意都没了。   爽却冷,郁少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杨楚航脱了外套给他披上,边说:“别又吹感冒了,好不容易发烧才好一点。”   “谢谢。”郁少池揪着外套,侧脸看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人,两人中间仅隔了一拳距离,借路灯悄悄看杨楚航,心底一丝酸涩油然而生。   他不太懂怎么爱一个人,更不懂怎么把握,唯一一点,他清醒地知道,杨楚航一定要是他的。   ……   第二天杨楚航正常上班,郁少池则睡到大中午,醒来手机上有三个温锦的未接电话。   他眯着眼睛拨了回去,对面的女人就像一直等着一般,瞬间接了电话。   温锦的老公,张容云时隔两个星期又出来和她要钱。开口直接要一百万,被温锦回绝以后,他今天一大早趁温锦把孩子送去幼儿园的档口,把孩子接走了。   “报警。”郁少池的声音带了一丝起床气,掀开被子起来,扭了扭脖子才彻底清醒,问道:“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也不能报警,他会伤害清余。”温锦说这话时,声音有几分哽咽。   “你的意思是,不报警,配合给出这一百万,是这个意思吗?”   “我拿不出一百万。”温锦努力忍着眼泪,“以前我和他说我很穷没有钱,还要养清余,更没有多余的闲钱,可自从那天一口气给了他五十万,他就觉得我会有很多钱,缠着就不放了,他把清余带走,说不给钱就虐待她。”   始终护女心切,温锦完全慌了神。欲上时淡定地帮她分析,“有没有问他拿着一百万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温锦咬牙捏紧了拳头,气愤道:“张容云本身没有赌的毛病,是他那个男朋友带着他输了这么多钱,什么爱不爱情!他护着那个男人,想方设法为他找钱,连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狠手!”   “所以是他的那个男朋友欠了一百万,拿你女儿为要挟,要这一百万。”郁少池总结完,讽刺地笑了一声,“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我是你,这一百万我不给,并且马上报警。”   “可是我女儿.....”   “没有可是,如果你一味让步,他只会得寸进尺。放心吧,再怎么说,清余也是他女儿,不会怎么亏待他的。”   “不,他会!”温锦的情绪持续激动,“他刚给我发了一段视频,我女儿哭,他管也不管,连饭都不给她吃,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担心则乱。耐心等着,很快就结束了。”   郁少池拉开窗帘,外边太阳大的晃眼,他心情不太好,揣着烦躁默默收拾干净直接去了孤儿院。   江奶奶照常在树荫底下的摇椅乘凉,郁少池买了些水果坐在她旁边,太专心了都没发现。   “我给您带了水果,想吃什么,苹果,橘子还是香蕉?”   江奶奶原本望着树梢发呆,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并没有吓到她,反而惊喜道:“小佳,我等你一早上,去哪儿了?”   “赖床了。”   “怎么当妈的你,今天是我们小池十三岁生日,你还不赶紧去做一桌好吃的,下午我再和你一起去买个蛋糕,悄悄给他一个惊喜。”   闻言,郁少池可算露出轻松的笑,眉眼弯弯的。他握着江奶奶的手,轻轻揉了揉,“可是小池已经二十五了,他已经不用大人再给他惊喜,帮他过生日了。”   江奶奶嘴巴一噘,并不赞同这个说法,啧了一声就要站起来,“我们小池无论几岁,这个生日也还是要过的,你不给他做饭,老婆子我自己去做。”   “好好好,”郁少池连拦着江奶奶,认真说:“我一会儿就去给他做,现在您到底是要吃苹果,橘子还是香蕉。”   “橘子吧,好剥。”江奶奶如愿地躺回椅子上,悠闲地晃着腿。   “香蕉更好剥。”   “香蕉给小池留着,他喜欢。”   郁少池没接话,仔细剥橘子,连上面的小须都剥得干干净净,直接送到江奶奶口中,问道:“酸不酸?”   “甜的牙齿疼!”江奶奶边说着,似乎才发现一般,皱起眉头问:“你老公呢,好久没见他人了,电话也没见打一个,去哪儿了?”   郁少池一愣,显然不想触碰这个话题,又剥了一瓣橘子,哄着塞到江奶奶的口中,转移话题道:“那天我跟你说的体检,阿姨有没有带你去,结果怎么样?”   奶奶跟不上思绪,反应几秒才回答:“去医院了,医生说我身体好。”   “那就好,想我了一定要打电话,号码我给你设置好的,按1直接跳出来了。”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江奶奶面露嫌弃,“婆婆妈妈的,你赶紧去给小池做饭,一会儿他该放学了!那个蛋糕,蛋糕一定要记得买,孩子喜欢,蜡烛只准点十三根,别老全点上,人家只有十三岁。”   这样的话江奶奶每年今天都会说一遍,她虽然得了阿尔茨海默病,郁少池的生日却记得清清楚楚。   郁少池拗不过她,哄着答应。   “给他过生日,多大都会记得给他过。”   作者有话说:   二狗终于杵着她的拐棍爬来了! 第11章 他会觉得恶心   郁少池从江奶奶那里出来直接去了事务所,托关系要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齐维州。   郊区的咖啡馆遇到的唯诺男人。   郁少池调查过,他是梁莹的初恋对象,两人在高中就好上的,直到大学,齐维周没考上,而梁莹因为成绩拔尖去了最好的学校。   即便这样,两人也依旧在一起。但梁先生并不同意他们这种苦兮兮的爱情,慈父多败儿,狠心将这段姻缘拦腰斩断。   那时候的齐维州还是个有骨气的人,说放手就放手。   郁少池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对方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哑,似乎才睡醒。   “齐维州?”   “谁啊?”齐维州带了极浓重的起床气,说出的话几乎靠吼,听筒里传来陌生的声音,如果是什么推销电话,他一定会破口大骂。   “梁莹的前男友。”郁少池笑了笑,接着说:“你们彼此的初恋,多难得。梁莹没谈恋爱,至今连个对象都没有,对你似乎念念不忘,你呢,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她了?”   听筒有几秒钟的停顿,但并没有挂断。一阵窸窸窣窣后,齐维州的声音变清晰,他问:“你是谁,和说这些干嘛?”   “不干嘛。我只是觉得,相爱的两个人应该在一起,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需要家里养活的年纪了,完全有选择爱情的自由。”   “你是说……”齐维州迟疑了,他想到了梁莹,不管怎么说,当年的女孩住在他心里就没出来过,含了点期待问:“你是说梁莹还记得我,还爱我,是这个意思吗?”   “初恋哪这么容易忘,梁莹单身这么多年是为什么,你难道也想问别人吗?”   郁少池的声音淡淡的,却说得相当认真,像一个为爱情打抱不平的围观者。   齐维州并没有多问对方是谁,猜测大概是梁莹的朋友或者同事,他们看不下去两人为爱情苦等的模样,所以才联系到自己?   “小莹为什么不自己联系我,要通过你。”   “竟然妄想让她主动,”郁少池冷哼一声,看案子也没了心思,把文件夹合上,说:“有机会自己去看看她吧,看看你就知道了。”   郁少池并不想和齐维州多说,他的目的很简单,让这个男人想起梁莹,让他们死灰复燃!   这个过程可以是顺其自然,也可以是人为干涉,如果能是前者,郁少池当然乐意,如果是后者,他也不介意帮一把。   到下班的点,实习生整理完资料,分类在书架放好后看郁少池还在,主动邀请道:“郁律师,一起吃饭吗?”   “不了,晚上有事。”郁少池看着他,笑了笑,“你赶紧下班吧,今天我自己关门。”   “好。”   人走后,偌大的事务所只有郁少池一个人,他把刚才耽搁没看完的案子,依依看完,也分类在书架放好才出来。   他早在杨楚航手机里装了定位,可就是不看。像在赌气,杨楚航不主动联系他,他也不愿意主动,这口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折磨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郁少池去了事务所最近,也是他以前最常去的音乐酒吧。   他和里面的调酒师认识,刚进门,阿杰就一个劲儿朝他眨眼睛,等忙完了手边的酒,没什么人了,他端着一杯鸡尾酒过来递给他,“郁大律师,你的事务所离酒吧才几步路,就已经好久没来了,忙什么去了?”   “找对象。”   “找对象?” 阿杰面上带点狐疑,“找到没?这么忙,都见不着人,肯定是找到了,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   郁少池晃着他那杯鸡尾酒,并没有理阿杰的问题,他望着台上弹吉他的少年,自顾自问:“怎么让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欲罢不能地喜欢上你呢?”   “你问我?” 阿杰抱着手靠着吧台,有意无意地瞟了他几眼,“你说的这种男人现成地摆在你眼前,你装看不到,非去找那种有难度的。郁律师,你这么苦恼,说得不会是直男吧。”   郁少池没说是不是直男,而是低着声音说:“他喜欢女人。”   “靠。这么和你说吧,喜欢女人的不一定是直男,直男也不一定喜欢女人。”   左右没客人,阿杰索性过来,拉凳子坐在郁少池旁边,接着说:“但,如果他是个喜欢女人的直男,那郁律师,您趁早放弃吧,这样的男人招惹不得,别想着把人家掰弯,让他知道你喜欢他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他会觉得恶心。”郁少池像和自己说,最后一饮而尽那杯酒,喝得太急辣到嗓子咳了好几声,阿杰扯了两张纸递给他。   “还以为你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毕竟你就长这男女通吃得模样了,无欲无求点也正常。现在看到你为一个男人发愁,还有点新奇。郁律师,你终于有点人间烟火气了。”   阿杰的性格和郁少池截然相反,郁少池虽然是个律师,但私底下话不多,在阿杰这才勉强鲜活,他对阿杰说的话甚至比在法庭上还多。   两人认识就在这个酒吧,阿杰上来就勾搭郁少池,对他各种抛媚眼送酒,看郁少池醉了,扶着就想干点别的,郁少池直接一脚,差点踹断阿杰的命根子。   两人的孽缘就此结下。   再过不久,阿杰找了个男朋友,被迫和郁少池成了姐妹,但这完全不影响 他贪恋郁少池的美貌。   “听哥一句劝,喜欢女人的直男真不要碰。你要想谈恋爱了,我这里资源多,给你介绍几个,总能遇到合适的,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世界之大,你也不差,总不能连男朋友都找不到一个吧。”   “如果我非要他和我在一起呢?”郁少池笑了笑。   “强扭的瓜不甜。想强扭,结果不一定坏,但99.99%的概率不会好,慎重。”   “知道了。”   阿杰是晚班,下午的四点到晚上的九点半,到下班的点他多陪郁少池坐了会儿,男朋友打电话过来催,无奈下先走一步。   郁少池又和酒保要了两瓶白的,度数高,后劲也大,和他现在的心烦程度配着最合适不过了。   他生得漂亮,特别在酒吧这种昏暗的环境下,蒙着一层纱般透着朦胧的美。   酒一杯接一杯下肚,郁少池的脑袋渐渐失重,看到的东西都在晃。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发呆,从嘴角淌下来的酒,忽然被一只手擦了。   因为酒精的作用反应有些慢,郁少池后知后觉望着这个穿黑色T恤的男人,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男人见到郁少池的正脸,显然更兴奋了,在阿杰才坐过的位置坐下,撑着下巴看他,“一个人?是吃了感情的苦,还是其他难过的事,一个人都能喝这么醉。”   “关你什么事?”郁少池没正眼看他,不客气说完就别开了视线,当跟前的人不存在,接着喝自己的酒。   男人并没有因为郁少池的冷漠就此退缩,反而将凳子拉近了,直溜溜地望着他的脸,“长得好看,皮肤白,适合躺在床上哭,你自己说是不是?”   男人的眼神肆无忌惮,说出的话也露骨非常。   郁少池不恼反笑,正眼望着这个身材不错,长相也不错的人,饶有趣味道:“大庭广众,发情了?”   林阳的面色变了变,觉得今天碰上的小帅哥特别有意思,配合道:“这都被你发现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玩一玩?”   “怎么玩?”   “你说呢?”林阳戏谑道:“脱了衣服,怎么玩都行。”   郁少池看着他,非常礼貌地笑了笑,掏出手机在林阳的眼皮子底下慢慢悠悠地按下报警电话。   就要拨出去的时候,林阳连忙拦住他,惊讶道:“你这什么意思?   “怎么?”郁少池一脸无辜,“遭遇性骚扰不能报警吗?不打110难道打120?”   “我这就叫性骚扰了?只要你点头,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吗?”   “我点头了吗?”   “你现在点头也来得及啊!”   郁少池没有回答他的话,除非这个人能发泄他心中那些不满,否则半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林阳越接触越觉得这个人有意思,平时花心惯了,突然遇到个这么漂亮的,心里痒得厉害,索性道:“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我舍命陪君子,陪你喝几杯,我买单。”   林阳招手让服务员上酒,一口气全开了,推到郁少池眼前,“来吧,今天晚上我陪你,不醉不归。”   此举正合郁少池心意,爽快道:“行,不醉不归。”他就缺这么一个陪他喝酒,陪他暂时忘记杨楚航的人。   ……   酒过一大半,郁少池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他趴在桌子上,望着林阳口齿不清问:“为什么,他已经知道是那个女人关的机,还要,他还要赴她的约,为什么总给我一些可以得到的幻想,又让我抓不住……要怎么做,你说,你说呀?”   林阳的酒量比郁少池大很多,在对方喝昏头的时候,自己还挺清醒。他扶着郁少池的肩,防止他从凳子上滑下来。   “原来为这事喝酒啊,你别喜欢他了,跟我在一起,我养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你不上班都行,我有的是钱,每天吃喝玩乐都供得起你。”   “不要。”郁少池推开他,“别碰我,我不喜欢。”   “好,不碰你。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总行了吧?”林阳认认真真地看着郁少池这张脸,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就是这张脸,完全满足他对床伴的一切幻想。   当然,想睡一觉肯定不难,但床上的体验肯定不好。   一回生二回熟,他林大少爷想得到的人就没有失手的时候,没必要用下三烂的手段。   郁少池自己站起来,再次拒绝,“不用你送。”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呜呜呜呜 第12章 生日快乐。   郁少池推开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扶着一路过来的桌子自己走到门边。   林阳望着他的背影,左思右想不忍心他一个人出去,像这种醉醺醺又长得好的人,独自出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非要这样,还不如他直接把郁少池带回家。   “你慢点,”林阳追过去,抓着他一边的胳膊,“都醉成什么样了还逞能。”   郁少池站不稳,也分不清扶着他的到底是人是鬼,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林阳架着他的胳膊,搂着腰带人边走,边商量着问:“你家到底在哪?你要不愿意,我叫代驾送你回去也行,再不说,我就把你带回我家了,到时候你可别打什么110, 120。”   郁少池根本听不进去,细碎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林阳想帮他拿出来,郁少池连忙捂住兜,“我的手机,是我的。”   “我又没要抢,帮你拿出来而已。”林阳简直哭笑不得。   看着他磨磨蹭蹭摸出手机,盯着来电页面看了好久,林阳忍不住把手机从他眼前推开一点,“你哥打的。”   “……哥?”   林阳指着屏幕:“不是你备注的嘛,楚—航—哥。”他一字一顿。   “杨楚航给我打电话了…”郁少池在林阳的帮助下接了。   杨楚航这边刚结束,想起郁少池总会忙得忘记吃饭,于是就想打电话问一声,没吃就给他打包一份带回去。可听筒中传出来的环境声音有点杂,不像在家。   他先问:“小池,你还没回家?”   “杨楚航,你是,王八蛋。”郁少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莫名难受,在酒精的加持下委屈地想流眼泪。   杨楚航自然听出了他的异样,“你在哪?”   “不知道,我不知道。”郁少池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慢悠悠道:“一叶酒吧,你别管我,不要管了。”说完郁少池按了电话。   但没能挂断,只是黑了。   林阳叹了口气,拉着他道:“不想回去,就去我家。”   郁少池还是那句要报警。   “我他妈都没要把你怎么样,张口闭口就报警,你还有没有别的词了?”   郁少池甩开他,自己蹲在路边,站着晕得厉害,他得缓一缓。   林大公子就陪他坐在路边,侧脸看着他,“你是这一带的?常来这酒吧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郁少池回看他,“以前见到了又能怎么样?”   “认识认识,”林阳笑了几声,“早点认识不是很好吗?”   郁少池又不说话了,是不想和他说,重新站起来就想走。   林阳拽回他,“我直接给你带回家了,你醉成这样,不安全。”   林阳一手架着他,一手搂着郁少池的腰,这样好走路。   正是这个举动,被后边突如其来的重力撞开了,郁少池落到了别人怀里。   杨楚航皱着眉头,捏着郁少池的腮帮子,晃了晃,“你认识他吗?”   “杨楚航?”郁少池有一瞬惊喜,“你来接我了?”   杨楚航好巧不巧就在这附近,走路十分钟不到就能过来,电话里听到了林阳那些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林阳的手被他撞得生疼,本想爆粗,看这是郁少池的哥哥,忍住了。   “我问你认不认得他?”杨楚航再问一遍。   郁少池恢复一丝清醒,懒懒地抬着眼皮看林阳,反射弧太长,看了足足一分钟才摇头。   “他要睡我,摸我的手还搂我的腰,说我这样的,适合躺在床上哭。”   杨楚航听完这番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控制住,抱稳郁少池的同时一拳砸在林阳脸上,“你他妈说的什么混账话,对他说?给你胆了!”   “操!”林阳还没反应过来,捂着吃痛的脸说不出话。   梁莹一直在身后站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拦着杨楚航,劝道:“你冷静一些,公共场合,别动手…”   听见女人的声音,郁少池皱了皱眉,用力地推开杨楚航,“我自己回家,你陪她。”   林阳这才反应过来,‘楚航哥’原来就是郁少池先前难受的对象,咬牙道:“我说你是不是男人,已经有女人了,现在什么意思啊?吊着呗?脚踏两条船?”   “踏什么船?他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他是梁莹的男朋友,他们要结婚了。”郁少池说得很慢,每一句都很真诚。   “小池,你醉了,走,哥带你回家。”杨楚航再次把人拉回来。   熟悉的怀抱里,郁少池什么都没说,乖乖巧巧地靠着他,甚至怕自己摔了主动抓着杨楚航的衣服,眯着眼睛问:“你带我回家,她呢?”   “梁小姐回学校。”   杨楚航感到非常地抱歉,明明已经说好要送梁莹回学校,但郁少池醉成这样,他没办法放任,只得又让梁莹自己回去。   梁莹一顿,突如其来的一股劲蹿上来,她第一次提出异议,“楚航,你送我回家吧,今天我不回学校。郁律师和这位先生应该认识……”   闻言,郁少池懒懒地靠着他,等杨楚航自己抉择。   杨楚航下意识瞄了眼林阳,那些混账话还在脑子里打转,无论如何,出于安全考虑,最不能不管的就是郁少池。   他抱稳了人,对梁莹说:“梁小姐,要不我给你打个出租,小池这情况我得亲自带他回去。”   说完他瞪了一眼林阳,去马路边拦出租车。   林阳虽然没太醉,多少也是喝了几口酒的,他不服气,抓住郁少池的手腕,望着他的眼睛问:“你要和他走,还是我送你回家?”   杨楚航也看着郁少池。   当事人懒懒的眨眼睛,莫名其妙看一眼林阳,眼神可谓陌生疏离,他抽回自己的手,身高的缘故,正好靠着杨楚航的肩,催促着:“回家了,我要回家,好困。”   “好,马上了。”   拦了半分钟,终于有辆出租停在四人面前,司机按下车窗,瞟一眼众人,说:“四个人坐不了,顶多两个。”   “一个。”杨楚航说着,招呼梁莹上车。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梁莹不好推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郁少池,关上车门温和笑着说:“楚航,今天很高兴,谢谢你陪我出来玩,咱们下次再约。”   说完话的这个档口,郁少池连忙捂住杨楚航的嘴,不许他回答,皱着眉头嚷嚷:“想吐,我想吐。”   “好好好。”杨楚航抓住他乱飞的手,按在胸前。   还没来得及回答梁莹,司机才不懂爱情,一脚油门离开三人视线,郁少池默默看着远去的车,似有似无地笑了笑,这点笑被林阳看在眼里。   他啧了声,“还是个痴情种……”   都这样了,他也就不能再缠着郁少池,打了声招呼重新回了酒吧。   郁少池被杨楚航带到在垃圾桶边上,陪他酝酿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   杨楚航问:“今天吃东西了吗?怎么光吐水了?”   郁少池抹了下巴的水渍看着他笑,醉言醉语说:“没人给我做好吃的,不能吃,得空出肚子来等他给我做吃的。”   “就一天没吃饭?”   “不能吃。”郁少池理所当然点头。   杨楚航有些生气,关键打不得骂不得,抬手不轻不重捏他的脸,“故意的,因为我没和你一起吃饭,就直接不吃了?这坏毛病,谁给你惯的?”   “你。”   郁少池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始终挂着笑,“没人陪,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一个人喝酒就有意思了?”   “有,很有意思。”   杨楚航不想和他这个醉鬼争辩,“饿不饿,想吃什么?一会儿喝碗醒酒汤,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这些都是其次。”郁少池艰难地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十一点整,他急道:“想吃蛋糕,要很多很多奶油的那种。”   “你确定?醉成这样能吃得了蛋糕?”杨楚航也不是不愿意给他买,这人刚吐过,奶油腻得很,生怕他吃了难受。   “快点快点,吃蛋糕。”郁少池眼巴巴看着他,刚吐过的缘故,眼尾微微泛红,那股可怜劲儿上来,杨楚航也受不了。   “行,给你买。”   杨楚航带他上车,导航到最近的蛋糕店,下去买的时候,郁少池昏昏欲睡了。   买回蛋糕人还没动静,杨楚航晃了他,小声哄道:“蛋糕还吃不吃了?”   “要吃。”郁少池连忙睁开眼睛,先看杨楚航,接着是他面前的蛋糕。   水果蛋糕,撒了一圈丝绒巧克力,奶油真的特别多,精致又好看。   只有一个蛋糕,没有郁少池想要的十三根蜡烛。   “尝尝?”   “好。”郁少池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十二点还差十分钟。   生日,只剩最后十分钟了。   他打开包装,小心把蛋糕放在挡风玻璃下的台面,兴奋道:“楚航哥,你快祝我生日快乐,快!”   “什么?”杨楚航略感诧异,“生日?今天是你生日?”   “是我生日,你已经给我买了蛋糕,就顺便帮我过一下生日吧,还有10分钟就过去了。”   “怎么不提前说,没要蜡烛…”   难怪郁少池昨天想请他吃饭,原来是过生日。杨楚恒心中一梗,接着从车里翻了半天找到一把火机,点了放郁少池眼前。   “闭眼睛许愿。”杨楚航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捂住郁少池的眼睛。   郁少池的心突然跳得很快,鼻尖都是杨楚航的味道,酒气因此消去大半。   他默默许了三个愿望。   杨楚航收了手,认真把火机的火苗挪过来,“来吧,吹蜡烛。”   “好。”   长大以后就没再过过生日了,第一次有人陪着他,还是在车里,打破了十三根蜡烛的规矩,只用火机充当一根蜡烛。   吹灭了,他对杨楚航那股心动,在这样的气氛下就快要溢出来。   借着醉酒,郁少池松了松安全带,侧着身子往杨楚航那边探,“我的第三个愿望是希望楚航哥能抱一抱我,第二个是明年楚航哥还陪我一起过,第一个是秘密,等你明年再陪我过,我就告诉你。”   “就这些?生日愿望都被你浪费了。”杨楚航给他一个拥抱,拍拍他的背说:“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如果是过生日的话,我会推了别的事陪你一起,毕竟一年就一次。”   “你已经说和梁莹有约在先,我再说,就会显得很不礼貌。”   气氛烘托到这,郁少池试探说:“我顶多算你一个弟弟,梁莹就不同了,她有很多比我重要的可能…”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如果杨楚航肯接这句话,那就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接,郁少池也能接受。   他们也可以有很多种可能。   “没有谁比谁重要,别和别人比,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是吗?”郁少池主动结束拥抱,“我也能让人觉得重要了。”   “话里有话。”杨楚航对他总是无奈,甚至不知道怎么办好,所有的矛盾化作了笑。   最后一分钟,杨楚航沾了点奶油抹在他鼻尖,“祝小池生日快乐。” 第13章 软软糯糯。   郁少池宿醉的缘故,起来头疼得厉害,上班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   实习生甘耀明看郁少池精神不济,贴心地给他泡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郁律师,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有点,问题不大。”郁少池晃了晃脑袋,重新拿起桌上的资料,“你下午有别的事吗?”   “我?”甘耀明摇头又点头,“往年的案子我还没分类好……”   “搁一搁,先和我去检察院,配合检察官处理认罪认罚的工作。”郁少池把注意事项挪到他跟前,“随便看一下就行,下午你当见证人,我主要辅助你。”   “郁律师…”甘耀明脸一红,从前不懂事,觉得郁少池徒有名号,没亲眼见过他响当当的打赢哪场大官司。   某种意义上说,他觉得律师圈郁少池名不副实。   今天才体会到,大律师肯带他出门,还为锻炼他而甘愿打下手……   这才猛然醒悟过来,那些对他的成见都来自眼红病!   “好的郁律师,我一定好好表现!”甘耀明显得有些兴奋,他来实习快一个月了,除了整理资料以外的事都没接触过,第一次有出去工作的经历,跃跃欲试了。   这边还在说话,事务所外面大刺啦啦过来一个男人,手里抱着一大束白色桔梗,扒着事务所不反光的玻璃大门往里看。   正是昨晚那个叫林阳的花公子。   里面坐班的律师看到他,推门出来礼貌道:“这位先生,您是想咨询什么事吗?快请进。”   林阳摇摇头,笑嘻嘻地问这位律师,“幺幺是在里边吗?”   “啊?”律师被问得一愣,“幺幺?”   “就是你们的郁律师,郁少池,啧,就你们老板,他来了没?”   林阳看一眼手里抱的鲜花,太阳过大,总觉得晒蔫儿了,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小个喷瓶,‘滋滋’对着喷了两下,白色的花瓣又鲜翠欲滴了。   “郁律师啊,在的在的。”坐班律师这才恍然大悟,郁律师原来还叫幺幺……   他耐心等林阳捣腾好自己的花,才含笑道:“你来得正巧,郁律师下午有事,还没出发呢。”   “那我可以进去吗?”林阳问。   “当然可以。郁律师在他办公室,左拐最靠里那间。”   林阳抱着他的花,大大方方进来,边往里走,边喊:“幺幺啊,幺幺?我来找你了。”   路过工作台,大家纷纷抬头来看这个大声喧哗,又不知道在叫谁的怪人。   “天呐,我知道他。那个富二代,叫林什么来着?”女律师的头往边上的同事偏了偏,半天也没想起叫什么名字,直截了当评价道:“ 十个男人九个不规矩,这么有钱的更别说了,他呀,就是个花萝卜。”   “你怎么知道的?”   “有幸在酒吧遇到过他,出手阔绰得很。”女律师忽然捂着嘴笑,“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全场消费林公子买单!”   “这么豪!”   “是的!”   花萝卜走到郁少池的办公室门口,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不管回没回应,非常自来熟地推门进去,惊喜道:“幺幺!”   闻声,郁少池和甘耀明同时抬头,林阳挂着笑脸,大步进来把花递给郁少池,“幺幺啊,你让我好找。”   看清楚来人是林阳,郁少池有些意外,把该给的资料递给甘耀明,等他出去了才正眼打量林阳。   男人穿的高调,一身行头看着简单实则不然,懂行的人都知道,全身上下就没下一万的,特别那块表,三百万打底。   “幺幺,怎么样?今天的我是不是和昨天不太一样?我决定了,咱们重新认识一下,昨天那个我你就忘了吧。”   林阳见他没收花,扯过他的手非要郁少池抱着,接着说:“我猜这花也非常符合你的心意,对不对?”   “你疯了?”郁少池把花往桌上一放还是有点疑惑,这个人昨天晚上才认识,就接触了几个小时,连他喜欢什么花都摸清楚了……   “我提前踩过点,今天早上来你还没到事务所,但我看你桌上放着白色桔梗,都成干花了还舍不得扔,料定你钟情这花,我猜得对不对?”   郁少池被他猜中了也没过多地表示,从笔筒里拿出剪刀,把包得漂漂亮亮的花腰部绑带剪开,边问:“幺幺是谁?”   “你啊。”   郁少池抬眼看他,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手上动作没停,把花和包装分离,然后插进花瓶里。   他慢悠悠问:“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个名字?”   “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嘛,昨晚上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又不说你叫什么,还动不动就要打幺幺零,既然这么喜欢幺幺零,我直接叫你幺幺得了。”   林阳颇有一番自豪,不见外地坐在郁少池对面,转着手中的墨镜,“幺幺,你仔细品品,这个名字配你是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听着多宠。”   “我跟你很熟吗?”郁少池的视线始终在花瓶里的白色桔梗上,他抬手摸了摸,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喜欢我就每天都送你。”林阳目不转睛看着郁少池,“幺幺,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这回咱们不喝酒,我单纯带你去玩。”   “叫我郁律师。”   “幺幺,都听你的。”林阳嬉皮笑脸追问道:“所以幺幺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见这个人没改口的意思,郁少池恨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最近都很忙,就算不忙,我也不想和你出去玩。”   林阳并没有因为郁少池的直接拒绝而气馁,反而自省道:“确实,咱们才认识第二天,还是得慢慢来,二回还生,十回总熟了吧。”   “你想说什么,倒不如直接说?”郁少池看着他,说话和表情都是淡淡的。   能有这样的表情,林阳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昨天晚上,郁少池所表现出的眼神和动作都非常疏离。   他说:“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和我在一起,我养你。”   “你不要表现得一副暴发户的样子,你觉得我像那种需要别人养活的人吗?”郁少池觉得林阳这个人非常搞笑,但这种搞笑并没有夹杂反感,和他说起话来反而轻松。   林阳依旧嬉皮笑脸,“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小美人都喜欢包养,吃喝玩乐,喜欢当个废物等着别人养。如果你不想让我养你,你养我也好,总之,你和我在一起就行。”   林阳的说话方式很直接,郁少池想起他昨天晚上的那些口无遮拦,原来性格使然,根本不是耍不耍流氓的问题……   “抱歉,我很忙,没空和你说这些。” 郁少池从抽屉里拿了一叠资料站起来往外走。   林阳跟着他,笃定道:“这么和你说吧,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幺幺,你不忙的时候就考虑考虑咱们的终身大事?”   听他这番言论,郁少池忍不住停下来,冷漠非常道:“放弃吧,我对你没意思。”   “知道你对杨楚航有意思,但杨楚航你比我清楚,他只当你是弟弟,人家喜欢女人,就要谈婚论嫁了。幺幺啊,你倒不如及时止损,和我在一起保证你逍遥快活。”   “谁跟你说他要谈婚论嫁了?”郁少池的声音冷了几个度,“我要出门忙工作了,你走吧。”   林阳非常识趣,也懂得把握分寸,他把墨镜往郁少池眼睛上一戴,“外边太阳大,又刺眼,你好好戴着。如果,我是说如果,下午你工作回来,不想自己开车也不想打车,直接给我打电话,无论你在哪我都去接你。”   林阳掏出自己的手机当着郁少池的面给他拨了个电话,“就是这个号码。”   郁少池多看了他几秒,倒是没说什么,自顾自出大门,在外等着的甘耀明也跟上了。   林阳追上来,跟着走,“幺幺,下午几点回来,我请你去吃饭,吃什么都行,晚上带你去按摩,你刚好累了一整天,放松放松。”   “不用了,谢谢。”   “你要不说,我下午来你事务所蹲点了,什么时候等到你,咱们就什么时候去吃饭,总之我得等你一起。”   “随便你。”   郁少池走到路边,拉开后座的门。甘耀明开车,尴尬等林阳说完。   “幺幺,咱们下午见。”林阳笑着摆摆手。   车开出去,甘耀明不由感叹道:“郁律师,您这位朋友看起来很…活泼?”他其实想说话多,但不太敢。   “酒吧认识的,不算朋友,见过一次。”   “那他的性格感觉还不错,至少不会无聊。”   郁少池:“聒噪。”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郁少池一路昏沉,半路杨楚航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楚航哥?”郁少池的声音和刚才截然相反的温和,甚至温柔,“医院那边忙完了?”   “没呢,不过现在不忙。你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郁少池非常认真感受一番,“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总之不太舒服。”   “等你忙完手上的事,回来我给你炖鱼汤喝。”   “真的吗?那我要早点忙完,结束了也想你来接我。”郁少池说了一串法院的地址,“好不好?”   “行,今天我应该能早点结束,如果赶得巧就直接去接你,咱们一起去买条鱼,你想吃什么也能挑一挑。”   “好。”郁少池很容易就满足了,愉悦地笑着。   杨楚航举着电话,嘴角也不自觉挂了笑,不忘叮嘱道:“如果头实在疼,就别硬撑了。就像上次和你说的,身体更重要,受不了给我打电话,我会过来接你。”   等郁少池乖巧答应杨楚航才挂了电话。   甘耀明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发誓,虽然来事务所快一个月了,真没见过郁律师和谁说话是这样的口气。   就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说,这种时候的郁少池竟然能用‘软软糯糯’一词形容。   郁少池翻了会儿手机,头疼的劲儿上来闭眼睛就睡了。始终是心里挂着事,到地点不用叫直接睁开了眼。   来检察院相当于工作监督,一方面给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帮助,见证他们是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签署的认罪,认罚具结书。   坐了整整四个小时,郁少池有些撑不住了,他侧身和甘耀明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去趟卫生间。”   他有点想吐,这种想吐的感觉伴随着头疼愈演愈烈,到卫生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郁少池坐在马桶上,给杨楚航发消息,才发过去对方就来了电话。   “别撑了,哥来接你。”   “你下班了?”郁少池声音有点虚。   “本来也不忙,医院没什么重要的事。不是有个实习生跟你一起去吗?让他做收尾工作,你回来吧。”杨楚航边说着,人已经上车。   导航的声音报的正是郁少池所在的检察院,“赶紧收拾一下,我在门口等你。”   作者有话说:   二狗鞠躬,再见。 第14章 缠着。   郁少池挂了电话,用凉水洗了把脸,身上那股昏沉劲儿消去了大半。   收拾好给甘耀明发了个消息只会一声,才在检察院大门口台阶上坐着等杨楚航。   室外的温度过高,尽管他坐在树荫底下,不太热也蓄了满头的汗。越热越困,他靠着自己的膝盖打起了瞌睡,等着等着就睡熟了。   杨楚航到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台阶下缩团成一坨人,停好车又拿了瓶水才过来。   看郁少池睡得脸红彤彤的,脸色也不太正常,他下意识探了摸对方的额头,幸好没发热。   此举把郁少池弄醒了,迷糊睁开眼睛看着杨楚航,含糊不清说:“楚航哥你来了。”   他想站起来,坐久了猛然起来眼前一黑,差点跌下去。   杨楚航连忙抓着他的胳膊,“别急,你先缓一会儿。”他在郁少池身边坐下,拧开水,“这么热的天,怎么自己提前出来了,不是说到了,我在外面等你吗?”   “你等我,我等你,不是都一样吗?”郁少池喝了两口把水还给他,“我刚才困地睡着了,做了一个很短的梦。”   “什么梦?”   “嗯…”郁少池撑着下巴看他,“我梦见你说要去接梁莹,所以让我自己回去,可是在梦里你知道的,想要什么没什么,我没钱没手机就一直蹲在检察院门口等你,最后你也没来。”   “难怪是梦,这么不靠谱。”杨楚航站起来的同时,把郁少池也拉了起来,“走吧,咱们先去菜市场,最后再去海鲜市场。”   “楚航哥,这里离孤儿院近,能不能先去看一下江奶奶,昨天我过生日,她没给我打电话,心里一定记挂着的。”   “那行,就去一趟,在附近买点东西再去。”两人一起坐上车,杨楚航突然想起来问,“咱们现在该到哪个阶段了,或者说,我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你是我老公。”郁少池神态自若地系着安全带,斜眼笑着说:“昨天江奶奶还在外面怪你,为什么不陪我一起,我就和他说,我老公很忙,忙着挣钱让我过上好日子。”   “那倒是谢谢你在奶奶面前这么夸我。”   “应该的。”   江奶奶虽然老年痴呆,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就像这次,两人到孤儿院,江奶奶一眼就认出了乖孙子,让照顾她的阿姨把好吃的通通拿出来。   “小池,快多吃点,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瘦成这样子了?”   江奶奶虽然认得郁少池,记忆却停在他上大学那一会儿。   相比起来,现在的郁少池确实比以前瘦了十来斤。下颚线条明显,整个人又白又瘦小,生得也精致了不少。   但瘦出来的精致,是家长最不喜欢的。   江奶奶故意板着脸看郁少池,“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减肥了?和你说了多少遍,男孩子胖一点有福气,需要减什么肥呀?我不管,下次你得给我胖回来。”   “好,我以后记得多吃点。”   这种时候郁少池就会耐心地依着江奶奶的意思。   江奶奶训完他,才注意到他身边的杨楚航,看表情显然是不认识了。   杨楚航立刻懂事地自我介绍一番,随后和江奶奶聊起了天,郁少池鲜少插话,全程看着他们,眼里挂着温和的笑意。   他兜里的手机响得不合时宜,打破了这样短暂的美好。还没掏出手机,他猜是甘耀明那边结束,有事交代,打了声招呼就到院子里接电话去了。   出乎意料的来电,竟然是梁莹。   郁少池曾经调查过她,也在杨楚航的手机里看到过这串号码,不备注他也知道是谁。   “你好,郁律师。”梁莹声音一如既往大方。   郁少池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   “梁莹。”   “梁小姐啊,请问梁小姐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梁莹顿了顿,电话那头似乎吸了一口气,“郁律师,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关于楚航的事,我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需要您来为我解答。”   “连大学老师都不能理解,我一个律师,除了打官司更是一窍不通了。”郁少池非常礼貌地笑了笑,“这个忙,恐怕帮不了梁小姐了,抱歉。”   “等等!”听口气梁莹以为他要挂电话,被逼急了脱口而出道:“你喜欢楚航对不对?你是喜欢他的吧。”   郁少池远远地望着杨楚航的方向,面上没因为这个质问有过多的波澜,甚至带了一点人畜无害的笑意。   “对,我喜欢他,有什么问题吗?”   郁少池似乎一点也不怕梁莹转告给杨楚航。   听筒另一端的梁莹尽管早就觉察到了端倪,亲耳听到郁少池承认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就说嘛,郁少池看杨楚航的眼神,不对,连带看她的眼神也没来由充满敌意。   在郁少池面前,梁莹也自信不起来,只有靠先一步牢牢抓住杨楚航,先入为主才是主要。   一方面她真的很喜欢杨楚航,另一方面,杨楚航并没有表现出多喜欢郁少池。   他对郁少池的照顾,完全出于哥哥对弟弟的关心。这一点完全不能和她比,她和杨楚航可以是爱情,而郁少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除了友情,亲情以外别的什么情感!   “郁律师你……”   “我怎么了?梁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我的意思是,郁律师你选择面其实可以很广,为什么要缠着楚航不放呢?”   “缠着?”郁少池冷笑一声,“梁小姐的选择面也不窄,为什么也要缠着杨楚航呢?”   梁莹被他堵得一愣,索性换种方式说:“现在你想怎么样都行,我是想,如果以后我跟楚航在一起了,希望郁律师能自觉。”   郁少池没回他的话,直接按了电话。仅仅只是‘在一起’三个字,就让郁少池的心情一瞬间糟糕透了。   即便是假设,他也一点不愿意听到。   回去路上,副驾驶的郁少池摆弄着手机一句话也没说,这样明显的情绪低落,杨楚航自然也发现了。   “怎么啦,接个电话回来就委屈成这样,谁给我们小池气受了?”   “真有人给我气受,楚航哥会站我这边还是她那边?”郁少池声音淡淡的,夹杂着一丝丝委屈。   “这可说不定,如果是无缘无故就给你气受,我肯定帮你出头。”   “不知道她是不是无缘无故,但我没错,一点错都没有。”郁少池说的倔强,然后抬眼看着杨楚航,舒了口气,“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快去菜市场买食材,我还等着你做饭给我吃,饿死了。”   “好,困就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才不睡,我要监督你开车。”   郁少池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及时,到菜市场整个人笑开了,什么都想尝一尝。两人又顺便去了趟超市,买他爱吃的零食一起带回去。   心满意足吃完饭,杨楚航既要做饭,也主动洗碗,郁少池进了几次厨房都被推了出来。   闲着没事做,他搬了笔记本电脑来客厅工作,顺便看看甘耀明有没有把下午的情况汇表传给他。   “下班时间,小郁律师还这么忙?”郁少池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杨楚航给他递了一杯柠檬水,接着说:“你之前帮过梁莹吗?”   “我?”又是梁莹,郁少池听着名字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摇头道:“我和她接触不多,没帮过什么忙。”   杨楚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肯定是为了感谢梁先生的忙了。”   “她怎么了?”   “她刚打电话跟我说,这个周末想请我们一起看电影,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空。”   郁少池面色微变,故意道:“你们看电影,叫我去做什么?当电灯泡吗?”   “我和她还没什么呢,就是普通的朋友。”杨楚航在郁少池脑袋上拍了拍,“你别总胡说八道,八字还没一撇前先别说,对人家女孩子影响不太好。”   “行。”郁少池看他一眼,乖巧点头,“那你跟梁小姐说,我有空,周末两天都有空。”   郁少池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琢磨,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继续忙手边的工作,脑中忽然闪过一件事,有个案子还没清算,明天就得交,可资料数据都在事务所没带回来。   郁少池左思右想,看时间还不算晚就决定回一趟事务所。   见他拿外套准备出门,杨楚航问要不要跟他一起。考虑到事务所离梁莹的学校太近,郁少池现在一点也不想让他们两个见面。就拿个文件的功夫,十多分钟,直接回绝了。   天已经大黑,早就过了晚高峰的时间,路上没什么车,十五分钟不到,人就到了事务所门口。   还没下车,郁少池就看到了坐在事务所门槛上的人。   “幺幺!”林阳也看到了他,拍拍裤子站起来,兴奋地往前迎了两步,“幺幺,你回来得好晚,甘律师早回来,都下班走了!”   郁少池不信甘耀明没告诉他自己早就走了,明知道却还守在门口等,这是几个意思?   郁少池看他一眼,“犯病了?”   作者有话说:   迟到了十六分钟呜呜呜,忍痛揪十六个人来暴揍一顿。   实在抱歉呜呜,二狗鞠躬。 第15章 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   林阳围在他身边转,在他开事务所大门的间隙,好奇地问:“幺幺,下午那段时间,你和谁去哪里了?”他大概知道,但还是想从郁少池口中亲耳听到。   郁少池推门率先进去,寻常语气说:“这也要向你汇报吗?我以为我们并没有熟这种地步。”   “我就问一问,你要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林阳非常的识时务,执着道:“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吃过了,来所里拿个东西就回去。”   “啊……”林阳面上浮现一丝失落,“我一直在等你,没想到你已经把饭吃了。”   郁少池狐疑看着他,表情有些复杂,问:“你,没吃饭?”   “你走的时候,我不是说咱们下午一起吃饭吗?就一直等你,你一直不来我就没吃。”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郁少池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但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他傻得可怜。   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林阳和他的性格太像了,如果换作他,他也会这么等杨楚航。可惜的是,林阳用这样的方式对错了人。   郁少池不是杨楚航,没有那么容易心软,此刻他有心疼,不是心疼林阳这个人,而是他这种愚蠢的行为。   从事务所出来,郁少池看了眼时间并,没有打发林阳走,而是带他去了附近的烧烤摊,“简单吃个炒饭吧,这个点餐厅都歇业了。”   “不简单,幺幺陪着一起吃,就已经很不简单了。”林阳笑嘻嘻地坐在郁少池对面,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他。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饭?”   “幺幺,我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没和你说那些话,你会不会就不是这种态度了。”   林阳很羡慕杨楚航,郁少池在他面前就跟个小兔子似的,那样的郁少池太吸引人了。   什么时候郁少池也会用那样的神情,语气对着自己,林阳可能会兴奋到流眼泪。   “或许。”   “说都说了…但没关系,我会补回来,幺幺,你肯定不会注意这些,我就自己坦白和你说了,之前我挺不是东西的,浪子也有回头的时候,我要让你知道,我收心了。”   郁少池原本还在琢磨那堆资料该如何下手,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头脑嗡嗡地响。   “你收不收心和我有什么关系?林阳,我希望你知道,你想和我做朋友,没问题,可以。如果你还想别的,我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   林阳一副,我不听,我不管,我不在乎的模样,捏着筷子准备扒饭,“好,朋友,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仅仅只是这么一小个允诺,林阳就中几百万似的表情。郁少池皱着眉头看他扒饭,隐约觉得,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幺幺,你送我回家吧。”林阳胃口非常好,把那一整盘饭吃得干干净净,现在擦着嘴,期待地望着郁少池。   “你自己没开车吗?”   “被拖走了。”林阳说得理所当然,并且毫不在意,“我在事务所门口等你好久,等反应过来,车已经被人家拖走了。”   郁少池没说话,主动结了账拿上桌上的资料,“住哪?”   林阳报了一串地址,那地方是个富人区,距离事务所不算太远,但如果从那个富人区再到杨楚航家,得花费一个多小时。   “我给你打个出租。”郁少池边说边行动。   “好…”林阳表现得任劳任怨,含了一丝不情愿,这些不情愿在迎上郁少池目光的同时化为乌有。   “幺幺,我会经常来事务所找你玩。”林阳当着郁少池的面,将就之前存的号码加了郁少池的微信,又怕他张口拒绝,找个借口道:“我叔叔家有个案子,刚好可以咨询咨询你。”   闻言,郁少池也没多说什么,正经道:“今年的案子已经排到了年底,我目前不接案子了,单纯咨询可以。”   “可以。”   真把人送走了,郁少池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实在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说,他在后悔刚才那些没必要的行为。   林阳那一番表现,他竟然生出一丝同情,这些同情全都越过林阳,加在了自己身上。   郁少池对杨楚航的小心翼翼,又岂止是这些。   他怕梁莹告诉杨楚航些什么,更怕杨楚航和阿杰说的那样,恶心他,万一是这样该怎么办……   复杂的思绪溃散,郁少池被杨楚航的电话拉回神。   光是听到杨楚航的声音,郁少池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越是爱杨楚航就越是讨厌梁莹这个人的存在。   突然就期待起明天的电影了。   ……   昨晚处理资料睡得太晚,一大早也不见郁少池从房里出来。杨楚航等了两个小时后,决定去敲一敲他的门。   像他这样不吃早餐,晚饭又吃得晚,太容易熬出胃病。敲了半天里边没人回应,好在郁少池没有锁门的习惯。   屋里拉着窗帘,一丝光亮都没透进来,扑鼻而来的,是专属郁少池身上那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盖着薄被子,整个脑袋都塞到里面,露出几缕发丝,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感受得到他睡得还很香。   “小池?”杨楚航轻叫了一声。   郁少池的睡眠很浅,以往只是一点响动人就会醒。可今天,他进来走到床边,叫了一声,人都没反应,还当他是生病了,拨开被子探了探他的体温。   刚触碰到,郁少池立刻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喊了一声,“楚航哥,早啊。”   “已经不早了,饿不饿?下去吃点东西再收拾一下,咱们该出门了。”杨楚航把他的被子掀开了一半,发现郁少池睡觉只穿了一条内裤。   白皙的腿赫然映入眼帘,一直到大腿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杨楚航竟然看脸红了,他默不作声地把被子重新盖回去。   郁少池睡迷糊了,完全没察觉,重新掀开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揉眼睛,“睡晚了,起不来。”   “忙到几点?”   “四点。”   “工作也要劳逸结合,下回别拖这么晚了。”杨楚航随手把凳子上的睡衣递给他,“事务所里又不止你一个律师,别总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分一分,自己也轻松些。”   “我是老板啊。”郁少池俏皮地笑了笑,“这叫做示范性教学,我都这么努力了,所里的其他人肯定也不好干坐着。这样一来,我的事务所就会越来越好。楚航哥,你说是不是?”   “是,就你这张嘴巴会说。”   午饭郁少池没什么胃口,将就喝了早上杨楚航熬的粥。   电影定在下午两点,郁少池忍不住腹诽,果然是三个人的电影,定这么早的场次…   “梁小姐有没有说看得什么电影?”郁少池揣上手机跟着一起出门,边走边说:“ 两点去看电影实在少见,我以为再怎么样也得晚上吧。”   杨楚航看一眼没睡醒的郁少池,捏着他的腮帮子晃了晃,“她看完电影有个考试要监考,定在两点情有可原,我们少池就委屈委屈。”   “委屈什么,是我答应了她要来的。”郁少池想了想,补了一句,“我看晚上真有一场电影还不错,要不你陪我一起看?”   “行,到时候你不困的话。”   梁莹比他们早到几分钟,在电影院外面的遮阳伞底下喝奶茶,见到两人过来,热情地打了招呼,让服务员又拿了两杯奶茶。   杨楚航连忙说,“小池喝不惯奶茶,给他一杯果茶吧。”说着他侧脸问身边的人,“喝什么果茶?”   “可乐加爆米花。”   杨楚航点点头,“一杯西瓜汁和爆米花。”   “我要的是可乐!”   “碳酸饮料不健康,你又老熬夜,少喝。”杨楚航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搂着肩膀把人带往凳子上坐好。   梁莹看到这一幕有一丝丝尴尬,脸上的表情除了复杂以外,还夹着一丝不敢置信。   “楚航,你今天这身衣服很帅。”梁莹试着加入他们的话题。   郁少池连忙得意道:“看到没,梁小姐也觉得我给你选的这套衣服好看。”   杨楚航:“是是是,我又没说不好看”   闻言,梁莹脸上的表情真有些挂不住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赔笑着点点头。   “咱们进去吧,两点的场,快到了。”梁莹拿上自己包,率先站起来走在杨楚航左边,郁少池则走在杨楚航右边。   “楚航哥,那天的鱼我还想再吃一次,今晚咱们回去再去一次海鲜市场吧?反正闲着也没事做,你还可以教我那鱼到底怎么做,以后我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杨楚航无情嘲笑,“你嘴巴挑,还想自己做,那不得被自己气死了?”   “我做出来是给你吃,我才不吃。”   他们的对话梁莹总觉得插不进去,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插,越是这样她越是焦虑。   “梁小姐?”郁少池歪着头看她,“梁小姐在想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都没听到。”   梁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掏出手机,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意识到不对后又立刻恢复了笑容。   她晃了晃手机,“楚航,你和郁律师先进去,我去接个电话。”   郁少池回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看在她眼里,这个笑容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直到电影开场,梁莹迟迟没回来,最后索性发了一条消息说学校有事,直接不来了。   “这下好了,变成我们两个人的电影了。”郁少池靠着椅背,侧着脸看杨楚航,“这票是梁小姐买的,结果她没得看,咱们之后把钱补给她吧?”   “直接补钱她也不会要,下次再请回来就是了。”   开头的广告结束,步入正片。   一个现实向的文艺片。   不管是拍摄手法还是剧情,郁少池越看越觉得奇怪。   讲的大概是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   作者有话说:   我没迟到,耶耶耶,不用揍你们了耶耶耶 第16章 试探。   就算是这样,郁少池也安安静静地把这个电影看完了。   结局不好,两个男人各自成了家,有了自己妻子和孩子。   梁莹或许是想通过这个电影告诉郁少池,他和杨楚航不可能,同时也让杨楚航意识到,同性恋在身边时有发生。   她想让杨楚航反感这样的恋情。   听着散场的音乐,两人并没有急着往外走,坐在凳子上等前排的观众率先离场。   “楚航哥,你觉得梁小姐让我们看的这个电影怎么样?”   “还不错,很小众的文艺片。不过,不太适合在电影院看,应该在家里沉下心来,才能悟到他想表达的。”   “我是说里面的主人公,他们的爱情,你怎么看?”   杨楚航微微一愣,认真琢磨这个问题,“嗯……爱没有对错,无论最后选择男人还是女人,我觉得都是个人自由,没必要有什么看法。”   “作为男人,你会觉得他喜欢男人这件事恶心吗?”郁少池问得非常轻松,甚至还笑着,“来看的大多是情侣,两个男人。梁小姐走了就剩咱们两个,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也是情侣?”   “你想得真多。”杨楚航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附和道:“情侣就情侣吧,还能管住别人的嘴了?”   “你不介意别人说我们是情侣?”   “为什么要介意?能有小池这么帅的男朋友,那些小姑娘肯定羡慕死了。”杨楚航这些话有些开玩笑的成分,但听在郁少池耳里,竟然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   杨楚航不反感。   郁少池没了接着看下一场的心,提议在附近逛一逛。看时间不算晚,两人吃了些小吃,在影城附近闲逛。   杨楚航给他买饽饽鸡的时候,郁少池终于在对面咖啡馆捕捉到了梁莹的身影。   他并不觉得惊讶,甚至拿出手机对着梁莹和她对面的男人拍了两张照,接着若无其事揣好手机。   杨楚航付了钱把东西递给他,“别多吃,还有顿晚饭。”   “我就是嘴馋,”郁少池拿了一根塞进嘴里,“现在去买鱼,今晚我做给你吃。”   杨楚航见他来真的,再也没忍住,挖苦他,“对你要求不高,能把鱼煮熟就行。”   “看不起谁!”   车缓缓离开,郁少池的视线中的咖啡馆,争吵的两人慢慢变成一个点。   原本直接去买鱼,不巧杨楚航接到医院的电话,需要回医院一趟。郁少池不愿自己回去,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医院。   “我忙起来,那可是真的忙,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郁少池一副盐不尽的模样,“你在医院忙,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说完才想起来问:“我记得梁先生已经出院了,楚航哥为什么在医院还有工作?”   “医疗师,精神科来了位特殊的病人,我去看看。”   郁少池酸溜溜道:“什么时候我病了,楚航哥也能这么全心全意地照顾我,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呀。”   “我照顾的病人,大多生活不能自理。”杨楚航侧脸看他,温和笑着打趣,“你是不是也想不能自理?”   “有人照顾着,谁想自理?”   杨楚航还是说不过他,带着他一起去了医院。郁少池就像他说的那样,寸步不离陪着杨楚航工作。   病人十一二岁,有心理疾病,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应激了,见到人就尖叫不止。   杨楚航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把病房里的人散出去,快速换好工作服回来。在门口简单询问男孩的情况,才试探性地靠近他。   郁少池在他背后看着,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烦躁。被这样尖锐的尖叫声包裹着,不嫌烦的人定力都不错。   因为杨楚航的靠近,男孩的尖叫声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喉咙喊破了才肯罢休。郁少池忍着捂住他嘴的冲动,眉头越来越紧。   杨楚航再靠近一些,安抚他的情绪,试着跟他交流,“小朋友别紧张,深呼吸,慢慢地吐出来。”   男孩根本听不进一句话,尖叫得连脖颈上的青筋都爆出来,眼泪鼻子一起流。   杨楚航继续和他找话题,“咱们来聊聊天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了?”   “不——!”   小男孩用力推开杨楚航,半蹲的缘故杨楚航差点摔在地上。   郁少池大步过来,及时扶着杨楚航,气势汹汹地对小男孩道:“别喊!看不到这么多人被你吵得烦死了?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就安静待着!”   郁少池语气严厉又冷漠,男孩停止尖叫,不是因为他的话起了什么作用,是被郁少池的语气震慑住了。   杨楚航连忙带郁少池往外走,“他是病人,不能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以免二次应激。你呀,就好好在外面等着我。无聊就去花园走走,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楚航哥,我给你添麻烦了……”郁少池委屈说:“可他推你,竟然用力推开你!”   “正常,一个孩子推一下不会怎么样,他力气也没多大。”   “那也不能推……”   郁少池的语气非常的认真且倔强,把杨楚航弄得一愣,让步道:“行,我会注意不被他推。”   “好。”   郁少池确实不适合跟杨楚航一起来工作,看到他和别人说话,治疗需要的搀扶,拥和抱他都受不了。   从病房出来,郁少池去了那个看到杨楚航的窗边。   林荫小道,就这个小道是他和杨楚航的初遇,当时只有背影就觉得这个人生的一定好看,看了正面以后,果然猜得没错。   趁阳光不大,郁少池下楼走进了那块林荫。他在杨楚航曾经站过的地方停住脚,就这么默默站了几分钟,不知道在执着什么,专注得很。   肩膀忽然被后边来的人轻轻拍了一下,紧接着,对方欢腾的语调传出。   “幺幺,你怎么也在这个医院啊?”   林阳穿了一身简单的白T,牛仔裤,脑袋上扣着墨镜。   似乎和上次给郁少池的是同款,看着不便宜,郁少池就放在事务所,想着哪次去酒吧还给他。   郁少池不答反问:“你又怎么在这医院?”如果林阳敢犹豫一秒,郁少池完全可以断定,他是在跟踪自己!   林阳倒是不慌不忙,再一次把墨镜给他戴上,“我爷爷在医院看病,这个周末没事我就来看看他,本来想着看完以后去事务所碰碰运气,看来运气不错,在医院就先把人碰到了。”   郁少池准备摘下墨镜,林阳抓着他的手,“太阳刺眼,戴着。”   郁少池松开手的同时,往后退了半步保持彼此的距离,“你爷爷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吃得饱睡得香,就是闹脾气了才来住院。我爸妈出差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他就用这种方式作要挟。”   郁少池心里忽然有事,漫不经心搭话,“上了年纪的老人确实要多陪一陪,他们的内心很孤独。”   林阳赞同地点头,“幺幺,这么懂肯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边杨楚航终于温声细语将男孩的情绪平复了些,肯配合上病床,也吃了些东西,不过还不太稳定,需要住单间,人多了还是会害怕。   明明是大周末,乱七八糟的事情累积在一起,杨楚航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处理完准备出来找郁少池,还没出病房,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还当郁少池自己待腻了想回家,却是温锦。   “锦锦,怎么了?”杨楚航预判道:“要出差吗?我这两天不太忙,可以把清余送过来。”   “不是。”温锦的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些空洞,听着还有些恍惚,“张容云死了。”   “什么!”   “对,死了。”温锦吸了一口气,“他前段时间带走清余,我报警了,今天早上发现他跳楼了。他那个男朋友说,因为还不上高利贷,两人决定一起死的,那男人反悔了,就张容云一个人死了。”   杨楚航跟听新闻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楚航,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放假,忙的话就换一天,总之我想和你当面说。”   “什么事?”   “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明天或者后天下午有空就来我这一趟吧。”   “行。”杨楚航觉得这一趟很有必要,温锦还算镇定,清余那边又要怎么解释他爸爸没了这件事…   预备挂电话,温锦连忙道:“楚航,是咱们见面,别带别人,你来就行。”   虽然错愕,杨楚航还是应允了,也约定就在明天。   路过窗边,老远就看到了郁少池站在树底下和人聊天。对方越看越眼熟,大概是那晚的不检点男人。杨楚航下楼,快步跑到郁少池身边,“走了小池。”   林阳对杨楚航这个人非常不满,特别是为什么他一来就要把他的郁少池带走,略微有些不服气道:“幺幺,原来你是和他一起来的,咱们上次说一起吃饭,一直都没来得及,看来今天也吃不了了……”   言外之意就是杨楚航在这儿,他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相处,这么简单的意思,杨楚航自然也听得懂。   “你和他已经是朋友了?要去吃饭?”   “算朋友,但不吃饭。”郁少池拉着杨楚航往外走,朝后摆摆手,“再见,周末我一般不在事务所,别去等,浪费时间。”   “幺幺…”林阳比郁少池还会装委屈,但他的对手是杨楚航,再委屈郁少池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两人走远?杨楚航才不冷不淡问:“你小名叫幺幺?”   “这么幼稚怎么可能,林阳张嘴乱叫的。”   “乱叫?叫得这么亲昵…”杨楚航那股保护弟弟的劲儿一下子上来,直言道:“像他这种心浮气躁的,你啊,别被他套进去了,知道吗?”   “我不知道。”郁少池把话题引到杨楚航身上,“你教教我,怎么才能避免被套进去?”   “太为难我了。”虽然这样说,杨楚航还是认真地帮他分析,“多了解一段时间吧,无论男还是女,你都得好好琢磨,避免受伤的最好办法就是防患于未然。”   “这样…那如果有个人,方方面面都是你喜欢的,无法防患于未然,并且知道他有不对的地方,你还会为他沦陷吗?”郁少池没有提男女,就这么盲目地去试探他。   “这样的话想避免就很难,如果对方是真心的,事出有因,也不是不可原谅。”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算迟到,我提前请假了的。 第17章 他有点可怕。   不上班的周末,郁少池都会赖床。   杨楚航把早餐做好放桌上,敲他的门没人回应,以为他又工作到半夜,拧门进去提醒他记得起来吃早餐。   郁少池听见响动,眯起一只眼睛看他,“嗯?”   “还挺早的,你再睡儿。”杨楚航过去帮他把窗帘带上,卧室瞬间暗下,没那么晃了郁少池才睁开眼睛。   实在困得厉害,想说的话全都化作嘟囔,一句没说清。   “好了,再睡会儿。”看他这个模样,杨楚航忍着笑看他几秒,轻手轻脚退出去。   九点多到温锦家,开门的人还穿着睡衣,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和上次见面相比憔悴了不少。   她让开门的位置,下意识往他身后看,没发现别人后才请进来。   “楚航,你自己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清余呢?”杨楚航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小女孩的身影。   客厅很暗,窗帘窗户都关得严实,营造出的气氛莫名的压抑。他过去把窗帘拉开,阳台上的玻璃门也打开让屋里能通通风。   直到重新坐回沙发,温锦都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她的神色有些恍惚,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的状态,望着饮水机的指示灯不动,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事,心事重重的。   杨楚航能理解,毕竟张容云才去世,不管之前夫妻感情如何,起码相爱过,不能接受也正常。   水烧开,温锦拿杯子去接水,快溢出来了人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杨楚航连忙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你去坐着吧,我自己接。”   温锦没多大反应,愣愣站在杨楚航旁边看他接水,泡茶,然后跟他一起坐到沙发上。   “清余还没醒吗?”杨楚航看着她。   “她…昨天我把她送到我爸妈那了。”温锦时而看杨楚航,时而又看自己的手指头,没完没了地搅,犹犹豫豫的模样看得杨楚航都觉得难受。   “锦锦,事情已经发生了,节哀顺变吧。”   温锦嗯了一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摇头:“张容云到底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会为他难过甚至流一滴眼泪,他半点都不配!”   提起张容云,温锦目光冷漠而决绝,一扫先前的疲态,无端生出一股不参杂任何情感的坚定。   既然不是因为这件事还让自己这样颓靡,杨楚航看不太懂她。   缓了一口气,温锦主动步入正题,“之前我没和你说张容云带走清余之后的事吧。”   “他接走过好几次,你说的是哪一次?”   “就是他死的这一次。”温锦语气平和,散下的头发被她用夹子固定在脑后,咬牙道:“这个畜生他用烟头烫清余,这是我能看到的,清余身上最明显的皮外伤。回来那天,清余哭着告诉我,张容云扇她巴掌,不给饭吃,还说是我不要她了…”   杨楚航听得心跟着揪在一起,才上幼儿园的孩子,这么小,亲生父亲真忍心这么虐待…   “清余在他那待了一个星期,他给我发的视频每一个都有清余的哭声,我实在忍受不了,就凑了一百万给他……”温锦说着说着,默默淌眼泪。   这些泪全是为张清余流的,若早知道最后会把这一百万拿出来,当初又何必让孩子落在张容云手里吃苦呢?   接回来那天,张清余肉眼可见的内向,不愿开口说话甚至见到外人都会表现出恐慌。   温锦带她去看了一次心理医生,效果没多大,后来小姑娘害怕回家,更害怕去上幼儿园,温锦没办法才把张清余送回老家。   杨楚航:“清余被他吓得不轻,这种情况应该再带她看看幼儿心理医生,孩子敏感又脆弱,不能耽误,影响的是一生。”杨楚航捏着拳头,面色异常复杂,心里那股咽不下的气和打抱不平却无处宣泄。   张容云已经死了,即便死了但伤害留下的影响还在,特别是亲生父亲留下的,这种心理阴影该如何抹去…   “我明白,过段时间我也回老家,去静一段时间。”温锦揪了纸巾擦眼泪,“但这件事我有些地方放不下,所以叫你来……”   “你说吧。”   “先前让郁律师帮我处理这个案子,所以好些东西我就直接找他了。那次张容云和我要钱,我也询问过郁律师,听他的借了张容云五十万……”   杨楚航蹙眉,“不是正在离婚了吗,为什么又要给他钱?”   “给了以后,张容云果然消停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就和我要一百万,我没有就没给,所以他又带走了清余。”   杨楚航捏了捏拳头,“这种人贪心不足,想要的只会更多,开始就不应该让他知道你有。”   “我之前也不明白郁律师为什么要我给,现在知道了。”   她想起第一次给张容云五十万,他消失那次。因为不安和害怕她找到郁少池,当时郁少池的反应和他截然相反。   他显得非常镇定,当时温锦只以为是律师的职业素养,现在回顾一遍,那些镇定别有深意。   给张容云钱和张容云消失,好像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杨楚航她的话被勾起了好奇心,默不作声等待下文。   “我觉得这些事跟郁律师有关,包括后来张容云的死。”这些猜测说出口时,温锦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杨楚航的心也往下坠了坠,“小池不是在帮你处理离婚的案子吗?怎么又会和他扯上关系?”   “楚航,不管你信不信,今天这些话我都得跟你说。”   温锦往旁边挪了一点,正对着杨楚航,“导致张容死的导火索就是那五十万。在这之前张容云很少能从我手上借到钱,因为郁律师说可以,他说给钱就有办法尽快解决问题,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一心大事化小,小事就没这么麻烦了,才听他的话给了钱。”   “张容云不出意料拿这笔钱去赌了。失踪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他陷进去了……钱输光后他又来找我要,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我哪里来这一百万,就拒绝了。”   “他像前几次那样带又清余,我没想到他会动真格,真去伤害我们的女儿……当时我也询问了郁律师,他让我去报警。但报警的后果是张容云变本加厉地伤害清余,我又慌又怕就拒绝了报警,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郁律师却说很快就结束了。”   “过了一个星期不到,果然结束了。张容云死了,他得了那一百万没去还债,又去赌,债务越积越多,警方的压力和催债人的压力一起,他被逼得跳楼……”   听她说完这么一大段,杨楚航没品过味,到底哪里和郁少池有关系?   温锦接着说:“楚航,你仔细想,他有没有可能知道那五十万会导致张容云得寸进尺,甚至知道张容云得不到钱会拿清余做要挟,也猜到我会给出那一百万。张容云死性不改,会赌会输会欠债,郁律师知道他会顶不住压力,会选择跳楼,这就是他说得很快就结束了!”   温锦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努力平复了几秒才说:“他用这样的方式,潜移默化逼死了张容云…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楚航,我得提醒你,郁少池这个人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我觉得他有点可怕。他可以镇定自若地看着别人去死。”   他可以镇定自若地看着别人去死?   ……   杨楚航从温锦家出来,不常抽烟的他在楼道里连抽了两根,直接去了医院。   临近中午郁少池给他打电话,他盯着这个号码看了半天,最后没接按黑了屏幕。   他使劲地揉了把脸,温锦说的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至少在他印象中的郁少池不是那样的。   别人口中的和他认识的,简直就是两个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郁少池本人问明白,但他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开这个口。   手机再次响起,拒绝一次就没理由拒绝第二次了,他拿起来才发现不是郁少池。   梁莹昨天没看电影先走了,觉得有些失礼,今天主动打电话给杨楚航想约在医院附近的餐厅吃饭。   杨楚航此刻的心情正是复杂,并没有吃饭的欲望。   “楚航,我爸也在,他说出院了就很少见到你,趁这次机会约你出来聚一聚。”   “行。”梁先生也在,杨楚航不好拒绝,他整理好心情,又看了一眼电话上那个红色的未接,揣好手机下楼。   郁少池躺在沙发上打开定位,杨楚航在动,到了一家餐厅红点就停下了。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对方还是没有接。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郁少池说得很小声,他蜷缩在白沙发上,握着手机重新打开定位,往下耷拉的眸子透着楚楚可怜,就这么一动不动盯着红色点看。   “杨楚航不接我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池乖,他不接电话,你给我打,我接。 第18章 没了分寸。   杨楚航回来得晚,和梁先生聊了许多以前的事,也包括他和梁莹的婚事。   梁先生的心思他明白,杨楚航自己也觉得早过了慢慢谈恋爱的年纪,更不需要用轰轰烈烈的爱情为婚姻做铺垫,什么时候结婚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所以他没拒绝梁先生的这份好意,不过想彼此再磨合一段时间,也是给梁莹再深思熟虑的机会,考虑清楚后还觉得彼此合适,两人就此安定下来也挺好。   密码锁解开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荡漾开,屋里又黑又静,杨楚航开灯换鞋。   郁少池不会这个点睡,猜测他或许出门还没回来。杨楚航习惯性想给他打个电话,却看到那两个未接的红点还在,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拨通电话的手按不下去,拨过去该说些什么…   “楚航哥你回来了。”郁少池还穿着早上的睡衣,单手撑着沙发,揉了揉眼睛,睡眼婆娑眯着眼看他。   显然在沙发睡了挺长时间,身后漆黑一片,莫名一种只身一人的冷清。   杨楚航来到他身边,“吃饭了没?”   “楚航哥今天很忙吗?”   郁少池不答反问,他从沙发上下来,穿上自己的拖鞋,“一定很忙,怎么都联系不上,楚航哥也没吃饭吧?”   “今天是有点事。看到你的电话了,想着马上到家就没回。”   “嗯。”   气氛有些微妙,或许是杨楚航自己臆想出的微妙。   郁少池看他一眼,不咸不淡问:“楚航哥,我听说张容云死了,是不是温锦和你说了什么?”   杨楚航想不到郁少池会直接问,他心知肚明这件事情……   “少池——”   郁少池打断他的话,淡淡笑着,“温锦肯定说了什么,楚航哥才不愿意接我的电话,故意躲着我,可这明明是你家,周末没有工作也不愿意回来……其实你和我说一声,我自己就走了。”郁少池站起来,往楼梯方向走。   杨楚航跟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带回来,“少池,真是她说的那样吗?”   “她说了什么我都还不知道,你要我怎么解释?”郁少池面色虽淡,全身都透着不服不悦,这些不满不对杨楚航,而是倒打一耙的温锦。   “张容云的事,我的意思是这一切你早就预料到了,对吗?”   “是。”郁少池没有半分犹豫,他直勾勾望着杨楚航的眼睛,眸中的神情算得上柔和,“张容云没底线没尽头地缠着温小姐,现在这样的解决办法难道不好吗?”   郁少池笑了,心里觉得痛快。   他只是让温锦给了那个男人五十万,消失的一个星期,足以证明他的猜想,张容云不会止步于此,他注定会泥足深陷。   真好,所有的事都按照他的想法按部就班进行,包括张容云的死。   温锦得偿所愿,却还要挑拨他和杨楚航的关系,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少池,你知不知道这是不对的!”   “楚航哥,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用最快的方法帮温小姐解决了现有的麻烦,有什么不对?”   “少池,你……”杨楚航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交流。   回来前他想过了,如果真像温锦说的,其实郁少池也没什么大错,选择跳楼的是张容云,郁少池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不能这么笼统地把罪怪到他身上。   但现在真从郁少池口中听到这件事,还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可思议。这是最直接的冲击,他真的能镇定自若看着别人去死!   已经不是对错的问题。   “楚航哥,你觉得我做得不对,才躲着我……你觉得我是杀人犯?”   “没有,我没这个意思。”杨楚航捏他肩膀指手收紧了一些,生怕他一个不乐意直接上楼,但这件事需要说清楚。   “我只是觉得你解决问题的方法欠妥当,你是没杀他,但你间接引诱他往那个方向去了,你能明白我意思吗?少池,那是一条人命啊,知道他会选择自杀的时候应该去阻止,而不是你这样,看着他去死。”   郁少池无辜地摇头,“我没有看着他去死,是他自找的。楚航哥觉得不是吗?他不仅背叛温锦,还想从她身上捞钱,这样的人最贪婪,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只是换一个方式,让他意识到自己错误,跳楼是他惩罚自己的方式,这难道也算我的错吗?”   杨楚航因为他的话,愣怔了几秒,郁少池的做法不对,可他用这样无辜的语气说出口,感觉就变了。   “少池,你明知道这样做他可能会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这样就非常得不对。你之前也说,用法律来制裁他,可你没有,你用了自己觉得对的方式,你应该提前和我说的。”   “我…”   杨楚航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重,郁少池看着他的眼睛,眸中坚定和那股偏执瞬间溃散。   说话语调也跟着软了下来,“对不起,我以为应该尽快解决,温小姐才能好好生活。没考虑这么多,也没想张容云会跳楼了事,我以为他顶多换个别的错误,让警察来处理他,可他偏偏选择最极端的方式,这也是我不能控制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郁少池说着说着眼眶蓄起眼泪,“我只是想帮你和你的朋友,没人告诉我到底怎么留住重要的人,可我想,拼命地想体现我对你的价值……我只会打官司,所有的对错全都来自书上。楚航哥,你觉得这样的我很冷血吗?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你能不能别讨厌我……”   他哭得心口疼,满框的眼泪就是不滑下来,无助地望着杨楚航,手一点一点爬过来握着他的,“你今天不接我电话,是因为这件事情吗?对不起我道歉,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楚航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我错了……”   “小池……”杨楚航心软得一塌糊涂,郁少池每句话都透着委屈,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那股没来由的卑微感都快溢出来了,他不愿看到这样的郁少池。   像个快被淹死的人,拼命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不敢完全抓住,苦苦哀求稻草救他一命。   杨楚航抹了他的眼泪,“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可能太为锦锦打抱不平,才失了分寸。少池,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有类似,一定要多斟酌。”   郁少池憋着口气不哭出声,缓了缓道:“我以为你们看到这样的结果会开心一些,可被我弄砸了,楚航哥,你不要生我气,如果你讨厌我了,我会很难受。”   郁少池的眼泪止不住一样,杨楚航抬手抱着住他,安慰道:“没有讨厌你,今天除了忙,也在考虑要怎么跟你就这件事好好谈一谈。在此之前,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也从没觉得你冷血。好了,先别哭了,我没要怪你。”   “温小姐可能对我有看法,这并不是我的初衷,我错了,知道错了,对不起。”郁少池似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靠着他的肩,眼泪全淌在对方衣服上,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助的含糊。   “总有犯错的时候,能及时意识到并改正,就不是不可原谅。你是律师,比我更懂这些,我并没有要疏远你,也为今天的事情道歉,明明看到你电话却不接。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未知全貌确实不应该听别人的一面之词,我们两个人都有错,现在抵消,好吗?”   “嗯,好。”郁少池勉强忍住眼泪,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截然相反的冰冷。   不过一瞬,郁少池整理好思绪退出杨楚航的怀抱,轻轻捏着他的衣襟,“好饿,你一天都不理我,我就什么都吃不下去,现在好饿好饿。”   看清郁少池哭红的脸,面颊湿了大半。睫毛几簇并在一起,那股可怜劲儿惹得杨楚航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他扯了纸轻轻地帮郁少池擦脸,皮肤白嫩,生怕擦重了皮给他搓下来。   “想吃什么?”问完这话,杨楚航骤然反应过来,接着问:“你一天都没吃饭?”   “我知道做错了,没和楚航哥说清楚前没心情吃饭,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还是这股熟悉的倔强。   杨楚航叹了口气,他拿郁少池果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人,只要眼眶一红,他所有的分寸都没了。   是自己选择要照顾的弟弟,那就得好好照顾着,他拉郁少池起来,“上楼洗把脸,我去给你煮碗面。”   “不要吃面。”   “那要什么?”   郁少池和他一起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上次买的牛排递给他,“这个。”   “可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我给你少量煮点面,再吃这个可以吗?”   “那你也要吃,你不吃我不好意思。”   刚才还在哭着道歉的人,现在就已经在提要求了。杨楚航又爱又恨,捏了把他的脸,让他赶紧上楼洗。   边收拾沙发上的东西,杨楚航的思绪被最后郁少池破涕为而笑得刹那惹得乱七八糟。   今天梁莹在饭桌上提起了那天的电影,她问的是好不好看,杨楚航几乎是下意识地说还不错。   梁莹却非常抱歉道:“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电影的题材有些不太对,是我发现得不及时,没有对你和郁律师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抛开感情线不谈谈,电影想表达的东西层次深,我觉得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电影,非常的不错,梁小姐下次还有类似的电影可以推荐给我。”   旁边的梁先生满脸雾水,问道:“什么电影,题材怎么不对了?”   “爸,就是那天我约楚航和郁律师出来看电影,选了一个文艺片,后来才知道那文艺片讲的是两个男人的故事……”   “你这个鬼丫头。”梁先生虽然在骂却笑出了声,这件事太过离谱,“你这心思啊,除了在学生身上,能不能也快抓紧抓紧自己的事呀。得亏是楚航跟咱们认识,换作别人还当你在变相拒绝呢?”   “哪有……”   “怎么没有,你让人家两个大男人去看这种电影,意思不是再明显不过了?你这个脑筋也太粗了。”   梁莹忙道歉道:“楚航,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   嘴巴里说着没事,杨楚航却不自觉地顺着他们的话往下想,两个男人的故事…   他想象不到自己会和郁少池有什么故事,即便想着也没有那种反感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矛盾,是他不能接受却又真的不反感……   郁少池再从楼上下来,换了身短款睡衣,脖颈似乎被蚊子咬了个大包,一路下来都在挠。   杨楚航把煎好的牛排和面一起端过来,拦住他的手,“别抓,你这细皮嫩肉的该抓破了,忍一忍,我去给你拿药膏涂。”   郁少池可能真饿了,他捏着筷子听杨楚航的话先吃了两口面,然后直奔他的牛排。   牛排被杨楚航贴心切成小块,他看一眼杨楚航,叉了一块递他嘴边,“试毒。”   “什么?”杨楚航没憋住笑出了声,他给别人吃东西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杨楚航将就他的叉子吃了那块牛肉,边嚼边说:“不错,没毒,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楚航哥,”郁少池别开一点下巴,方便他给自己脖颈上擦药膏,带点恳求的语气道:“以后你要觉得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别让我去猜,看你对我冷漠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也很怕。除了江奶奶,我再没有别的亲人了,我真的把你当成哥哥那样去爱,去珍惜的。”   “我知道。”他细心涂着药膏,舒了口气,“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有问题咱们就解决,人无完人嘛。”   郁少池握着刀叉的手松了松,也没先前那么紧张了,转而言其他,“今天在医院忙什么呢?”   “没多忙,主要是梁先生约了顿饭。”   郁少池忽然垂眸,“梁小姐也在吧?”   “对。”   果然。   郁少池那股醋劲儿一下子蹿上来,要说的话,也被杨楚航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梁先生催我和梁小姐结婚,少池,你觉得怎么样?”杨楚航边拧上药膏的盖子,说:“是该成家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辽,摆烂的人生,能保证日更就不错了,还要求二狗准时,别太过分昂… 第19章 妇产科看牙。   正入秋,窗户进来的风携带了凉意,郁少池睡衣短,露胳膊露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杨楚航拿了沙发上的毯子让他披上,郁少池不为所动,眉头紧皱问道:“这么快吗?你们才认识多久?你都不怎么了解梁小姐,就直接准备结婚了吗?太草率了!”   “不草率,觉得合适就行了。”杨楚航和他讲道理,见他不动,亲自帮他把薄毯子披在身上,“明天工作日,你吃完赶紧睡了,不然起不来。”   “起不来就起不来,”郁少池有了点情绪,把那些牛排都叉给杨楚航一个人吃,“难吃,你做得难吃死了,你自己吃!”   “行,我吃。”杨楚航好脾气把剩下的吃了,端盘子去厨房。   郁少池也跟着过去,站他旁边一句话也不说,虽没表现出来,距离受气包的形象也近了。   杨楚航看他一眼,“怎么,我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守着我?”   “是陪着你!”郁少池靠着吧台,语气缓和,“过几天事务所休假,楚航哥有空吗?昨天刷视频看到一个地方环境好,适合露营,但没人陪我去。”   “露营?就你这招蚊子的体质,去了不得叮你满身包呀。”杨楚航看着他笑。   最近医院没什么事,抽出一两天陪他露营也行,毕竟律师这个职业本来就忙,得空了确实应该放松。   “我带花露水,你陪我去吧。”郁少池挨近他,小心翼翼捏着他的衣摆晃了晃。   杨楚航:“你在邀请我?”   “你不去我只能找林阳。”   “林……”杨楚航本想问哪个林阳,猛然想起就是酒吧外那个口无遮拦的坏小子,脸色跟着变了变,果断道:“别问他!”   “那你陪我?”   “行,具体哪天,需要些什么你整理好,我给你当司机。”   当天晚上,郁少池扫去一天的阴霾,抱笔记本跑杨楚航房间里,趴在他床上一起讨论该带些什么。   “帐篷就一个吧,我们一起睡,你还可以起来帮我打蚊子。”郁少池笑嘻嘻看他一眼,在表格帐篷一栏×1。   “我这是陪你露营,还是给你当奴才?”   “陪我,你是哥,体贴点!”   杨楚航说不过他,凑过来看他表格上写的那点东西,琢磨一番无奈道:“你想弄烧烤,得买水啊,笨。”   郁少池加了两桶水,“还有什么?”   “烤架,食材,各种调料,太多了。”杨楚航往旁边一躺,“你慢慢想吧。”   “不,”郁少池怂了鼠标,轻轻揪了一把他的头发捏着,扯了扯,“你选,你烤我吃,这些都得交给你。”   “心眼真坏!”杨楚航就是莫名其妙有这份责任心,重新爬起来任劳任怨在他的表格上添东西,细细碎碎记了一页,实在想不起来还需要带什么,“就这些吧,我们就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郁少池性格仔细,条条款款都需要记清楚,买的时候才能都顾上,补充完他打了个哈欠顺手合上电脑,动作连贯钻进杨楚航的被窝。   “楚航哥,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一个人睡总是捂不热被窝,今晚你收留我吧,让我感受一下暖和的感觉。”   杨楚航本来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被他胡说八道一番笑得合不拢嘴,“想露营的是你,最后所有的事却要我来,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没道理。”郁少池把脑袋伸出被窝,往对方身边挪了一点,“有点困了,睡觉。”   鼻尖是杨楚航的气息和味道,郁少池没大会儿均匀了呼吸,无意识往他身上靠,伸手抱住杨楚航的腰,就像抱着一个玩偶。   杨楚航屏住呼吸,侧脸就能看到他的睡颜,安静又美好。   这个姿势是郁少池睡着了的无意识,再正常不过,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充斥着杨楚航的心。   他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太龌龊,又怕把手拿来弄醒郁少池,就任由他抱着自己。   一整夜无眠,等到天亮得差不多,他才叫郁少池起床上班。   看着他的黑眼圈,郁少池眯着眼狐疑道:“楚航哥昨晚没睡好?”   比杨楚航,他睡得舒服多了,也是故意抱着杨楚航,睡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睡得好不好我不知道,倒是你。”杨楚航看他迷迷瞪瞪,上手不轻不重地揉一把他的脸,“活人抱枕是不是抱着挺舒服的,你睡觉的习惯,是真的很不好。”   郁少池权当没听见,翻个身背对着准备继续睡。杨楚航看出他想赖床,拽胳膊一起带起来。   “不是你自己说的,老板要以身作则。”   “嗯。”   答应好好的,郁少池十分钟后才爬起来回房间,简单洗漱换衣服下楼,早餐就好了。   因为他赖床导致又要迟到,杨楚航给他早餐放在餐盒里带去事务所吃。   这照顾程度,堪比老父亲。   人到事务所还早了,甘耀明像往常一样煮了杯咖啡放他桌上,“郁律师,您今天到的真早。”   不是恭维,是真的夸,郁少池以前怎么样都会迟到半个小时以上,今天事务所其他人还没来,他已经坐在办公室处理案子了!   郁少池看上去心情不错,点头道:“你每天都这么早吗?”   “对,生物钟,到点就睡不着。”   “挺好的。”他把刚才整理好的资料给甘耀明,“你按照我上面写的分类放架子上。”   “好。”   今天杨楚航没去医院,去了他自己的公司,郁少池临近中午给他打了个电话,聊了会儿接着工作。   下午负责这个遗产分割案,对方准备的资料非常齐全,谈话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结束了正没事做,手边的手机响了,是那个郁少池等了很久的电话。   “郁先生,她来了。”   郁少池眸子一动,“哪家医院?”   听筒另一端的男生声说了一家医院的名字,郁少池嘴角勾起一抹笑,收拾好东西出了事务所。   林阳消停了几天,实在没憋住又来事务所蹲郁少池,不料,人刚到就眼睁睁看对方开了车门,就要走了。   他按下车窗,着急道:“幺幺,你去哪啊?幺幺!”   距离远郁少池没听到,手机搜了医院定位,系上安全带开上大道。   医院比较偏,是私人的小型医院。不是特意来,根本找不到这地方。   到了地点,郁少池不慌不忙停好车,在医院的大门口站了站。   看着年代久远,房屋建设蒙上了一层灰。门口医院名称的石浮雕倒是气派,他进去往里走,拐了好几个弯才到地点。   科室门口长椅上果然坐了一个女人,带着黑色墨镜,白色的渔夫帽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看身形应该是梁莹无疑。   门上标着妇产科,他径直朝女人过去,若无其事地坐在梁莹旁边。   身边突然多个人,梁莹警惕地看他,仅仅只是一眼,她无端吓了一跳,惊讶地扯掉墨镜,“郁少池?”   “惊讶吗?”郁少池侧脸看他,面上的表情非常平静,皮笑肉不笑道:“我在妇产科遇见梁小姐才叫惊讶呢,来检查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梁莹除了惊讶还有几分心虚,手忙脚乱把手上的单子塞到帆布包里,“你……”她想说跟踪,硬生生咽了下去。   “长蛀牙了,来医院看看。”郁少池收起严肃,一本正经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温和而淡的笑,“刚看到一个人非常眼熟,我猜是梁小姐,所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好巧啊。”   梁莹:“……”   “妇产科啊,梁小姐准备——”   “郁律师,你什么意思?”梁莹打断他的话,语气硬,态度也不太好,或许是心虚过了头想先发制人。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过来关心一下梁小姐,来妇产科看什么病,有没有大碍,你紧张什么?”   他的直截了当让梁莹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了好久,才舒了口气说:“不是我,我帮朋友拿检查结果。”   “朋友,哦,”郁少池点头,一动不动着看着她,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梁小姐打算和楚航哥结婚了?”   “楚航和你说了吧。”梁莹不甘示弱回看他,“我和他确实打算结婚了,到时候郁律师一定要来吃喜酒啊。”   “喜酒吗?”郁少池似有似无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有机会,一定去。”他的视线落在梁莹帆布包露出来的纸张半角上。   “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郁律师,去看牙吧。”梁莹踩着她的高跟鞋慢慢走远,直到哒哒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郁少池才站起来。   “结婚?怎么可能。”他仰着头看着妇产科的牌子,发呆之际耳边又是那道熟悉的聒噪。   “幺幺,你怎么在这?”林阳这回没戴墨镜,手里拿把扇子,额头挂着几滴汗。慢悠悠摆着扇子,一看就无所事事。   郁少池边往外走,边说:“来看牙。”   林阳合上扇子,夸张道:“看牙来妇产科!”   郁少池脚步一顿,斜眼看他,冰冷道:“你呢,来妇产科干什么?”   “看你怎么看牙。”   作者有话说:   定时发布,补昨天的,二狗在睡大觉了,晚安。 第20章 不关你的事。   郁少池不信他的话,径直往外走,步子迈得大,周身弥漫着抗拒的气息。   林阳知道他生气了,忙跟上去解释,“幺幺,我没跟踪你,事务所门口我叫你了,你没听到我才来的……”   “嗯。”郁少池眯着眼看天,漠不关心道:“我回事务所了。”   “我和你一起。”林阳早他一步拉开副驾坐上去,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偏着头等他,“我刚违规停车,没管又被拖走了。”   似曾相识的借口,郁少池没心情拆穿他,插上车钥匙准备开出去,林阳连忙凑过来阻止了,“幺幺,你和那女人这么熟吗?”   “什么?”   “就是刚才拎帆布包出来的那个,我看你和她坐在一起。”林阳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寻找可能的波动,奈何郁少池仍旧一副清冷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她,咱们喝酒那天晚上,她和杨楚航一起出现的。他就是杨楚航那个女朋友,对不对?”   “谁和你说是女朋友的?”郁少池皱眉推开他,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郑重其事道:“杨楚航不会有女朋友。”   “幺幺…”   郁少池打断他的话,“我回事务所,你去哪里?”   林阳没接话茬,问:“为什么来这个医院,专门遇她一面?幺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女的有个前男友?我刚看他们在外面纠缠不清了。”   “什么意思。”   林阳看了他几秒,确认他真不知道后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   画面一分钟不到。   梁莹脸色不太好,出医院看见等在门口的黑T恤男人更是臭到了极致,把帆布包砸他身上。又警惕地看医院大门一眼,说了句什么不耐烦地带着人往马路另一边走。   男人神色看起来有些慌,没走几步,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梁莹的手,跪在她面前,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哭了,隔得太远听不清。   梁莹气愤地甩开男人的手,往马路另一边走,男人急忙起来追上去。   郁少池眸光闪动,视频已经结束也没把视线收回来,若有所思道:“删了吧。”   视频不能留,留下就是证据,万一又冒出个温锦说他早有预谋,杨楚航那里他该怎么说?   和杨楚航对质不是他的初衷。   他要杨楚航站在他这边,就不能提前消耗这份信任。   他只是给齐维州抛了一个契机,齐维州争气,把握住了这个契机,让事情朝郁少池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怪不得谁,两个成年人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是你情我愿为前提。   即便知道她来了妇产科,怀没怀孕郁少池也说不准,现在这个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以为两人顶多口头上纠缠不清,没想到睡了一张床。   这就不难办了。   都这种地步了,梁莹还不愿放手,仍旧妄想和杨楚航有结果,郁少池都替她想笑。   林阳并没有删视频,直接收了手机,“她来看妇产科是不是因为怀孕了?但她现在和杨楚航在一起……幺幺,你早就知道的吧?”   “不关你的事。”   “幺幺,你就那么喜欢杨楚航?”   郁少池冷言强调,“我说不关你的事!”   林阳旁观者清,但既然郁少池不肯多说,他就不提,妥协道:“如果你想她和前男友复合,我帮你。”   郁少池错愕,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没说话。   “幺幺,我不是成全你,只是想让你更清醒地认识到,杨楚航不会喜欢你,他就一个直男,你抓着他不放能有什么结果?你不肯放,我就帮你抉择,他身边就算没了梁莹,以后还会出现张莹,李莹!”   被林阳戳中了他心中最痛的那块地方,郁少池难受的难言语。   他从来都不愿承认这件事,从开头的温锦到后来的梁莹。郁少池一味倔强,想把杨楚航身边的女人都推开,把有可能的阻碍对象全都挡在门外。   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杨楚航总能看到他,可被林阳怎么一说,郁少池骤然被拉回现实,大梦初醒的同时烦躁地想给林阳一巴掌。   “我的事不要你管,现在,你给我下车。”郁少池冷淡下逐客令,捏方向盘得手紧了紧,细小的动作宣泄他的不满。   这是他对林阳最凶的一次,林阳自己也知道,触到了郁少池的逆鳞,非常识相地打开车门下去了。   “幺幺,下次见。”   林阳笑着,单方面缓和气氛。   他喜欢郁少池,这样的喜欢从第一次见,到后来的每一次见,成倍数累积,还在摸索郁少池会吃哪一套,不料对方满心满眼都是杨楚航,他还没开始就挫败感顿生。   输在了先来后到。   郁少池心里有事,漫无目的开着车转了城市一圈后去了自己买的公寓。   早一个月前就装修好了,装修风格是他和杨楚航一起讨论的,郁少池也确实如他之前所说,在家里留了一间杨楚航的卧室。   他在这个卧室躺了会,一句话也不说。林阳的话很伤人,偏偏这种难受最不能和杨楚航分享。   郁少池现在不能满足于只和杨楚航在同一屋檐下,他迫切地想要更多,哪怕不择手段。   傍晚他回了杨楚航家,边走边打电话。   “少池?”   “楚航哥有空吗?一起去超市?”他们昨天约好一起买露营用品,这个点去刚刚好。   “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杨楚航刚准备从公司回家,这个电话来得很及时。   “今天处理了一个财产分割案就没其他事了。”郁少池按开密码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去。   杨楚航惊讶,“小郁律师这么迅速,就已经到家了。”   “刚到,所以才想楚航哥陪我去买,清单打印好了,就等你回来。”郁少池笑着,补了一句,“也不是说非得你陪我一起,主要东西太重,你得拿。”   “行,郁少爷在家休息会儿,我到了叫你。”   “好。”   杨楚航到楼下给他打电话,中间间隔也没多长时间,电话却一直没人接,他把车停在路边,直接去屋里叫人。   没想到小郁律师在沙发上把自己哄睡着了,手里还捏着手机,抱着一个靠枕缩成一团,睫毛忽闪,睡得很香。   难为他起这么早去上班,杨楚航没有立刻把人叫醒,坐在他旁边等着。闲着没事做刷视频,觉得无聊收了看着他的睡脸。   这张脸在睡着的时候也赏心悦目,安静地同时有种说不上来的美好,这种形容用在男人身上有些不恰当,俗气一点就是以前说的睡美人。   想法一出,杨楚航自己都笑了,‘睡美人’这是什么形容词!   “笑什么?”郁少池眯着眼睛,睡意蒙眬,揪着他的手借着力道坐起来,“我睡觉有这么好笑吗?”   “不是笑你睡觉,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杨楚航捏了把他的睡脸,不算热却睡得满头汗,顺手扯纸帮他擦了,“挂电话才没多大会儿,就把自己弄睡着了,困成这样?”   “没事做就犯困。”郁少池伸了个懒腰靠着沙发看杨楚航。   “那就明天去买,你今天补补觉?”   “不行,我看的了天气预报,天气还不错,明早就出发吧,今天必须买食材。”郁少池说得非常认真,正儿八经整理好睡皱的衣服站起来。   刚走出去没几步,又被杨楚航拉着手腕拽回来。   他的骨架小,手腕和杨楚航比起来窄了一截,随随便便就能握个全,捏重了还怕把他的小骨头弄断了…   “上楼拿个外套,晚上不知道几点回来,最近昼夜温差大,病了咱就不去了。”   郁少池就欣赏他这么体贴细心的性格,面上无所谓,心里暖融融的,上楼找了件外套,顺便给杨楚航也带了件同色系的。   “好期待!”郁少池把衣服递给他,脸上的兴奋不言而喻。   “多大了,露营而已,跟小孩要去游乐园一样。”   “你不懂!”郁少池偏头看他,眼里只有他的倒影。   “是,我不懂。你们这种小孩喜欢的东西和我这种大叔肯定是不一样的,有代沟了。”   两人相差七八岁,杨楚航承认,这其中一定存在代沟。   “不,”郁少池认真道:“我和你没有代沟。”   “我上大学那年你才六年级,我能谈恋爱了你却还在为家庭作业发愁,这就是咱们的代沟。”杨楚航开玩笑的成分比较大,故意想逗一逗他。   郁少池固执,苍白四个字,“没有代沟!”   …   露营用的帐篷杨楚航专门从朋友那里拿了,现在只用买清单上列的那堆东西。   到超市,杨楚航主动推了购物车,郁少池跟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清单认真核对,哪些东西应该在哪里,认真的模样就差拿一支笔给他勾了。   “小郁律师当初就没想考个会计证什么的?”   “嗯?”   “做事仔细。”   郁少池抬眼看他,对方的下巴往单子上指了指,他立刻回过味来,解释道:“第一次出去露营,没什么经验,但我觉得应该这么做。”   “上学的时候没和同学朋友出去玩过吗?”   “没有。”郁少池回答的果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律师这个专业要学的东西多,我想学好,哪有空出去玩?我连班里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全,没朋友。”   杨楚航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郁少池当初选择这个专业的初心是为了把自己的父亲送进去…   理论上说,这个专业最让他痛苦,越痛苦越要努力地学。他应该不喜欢法学吧,是被内心的执念桎梏住了。   那番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杨楚航却听出了可怜的味道,安慰道:“没事,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别说露营,就是你想自驾游,我也可以免费给你当司机。”   “真的?”郁少池又是满眼期待。   “当然。”   杨楚航心底酸酸的,这些话不是为了安慰郁少池。   他觉得,如果觉前半生不那么美好,那就后天补一补。郁少池的人生不该只有工作和那些永远残纠缠不清的往事。   “我当真了,希望楚航哥说话算话,到时我也想只有我们两个人。”   “小郁律师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来了耶耶耶 第21章 你怎么就不明白。   再从超市出来,除了堆成小山的购物车,郁少池手上多了个甜筒,一边走一边吃,另一只手虚虚扶在购物车把手上。   表面看着像在帮杨楚航一起推,实则一点力气都没使,甚至还有把自己身上的重量往上压的嫌疑。   超市选择太大也不是好事,两个小时逛下来,整个人跟负重八百米,要散架了。   郁少池单手帮着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后,先一步坐上副驾。杨楚航绕过来坐上车,看一眼满面疲惫的郁少池,打官司都没让他这么累过吧……   他手里还捏着那个甜筒,冰激凌已经吃完了,脆壳还在,“怎么?不爱吃这个?”   郁少池摇摇头,“又干又硬,一点也不好吃。”   “挑剔。”杨楚航表面嫌弃,接过来下车帮他扔了,回来顺手递给他一张纸,“晚饭想吃什么?咱就去吃,省得回家做了。”   “吃西餐!”郁少池摸手机准备定位,手指顿了顿,犹豫道:“我很想想吃这家,可这是一家情侣餐厅,楚航哥,可以吗?”   杨楚航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情侣餐厅只有情侣才能去?”   “不是情侣也可以去。”郁少池似有似无地笑了一声,“去的大多是情侣。”这一句他说得很小声,连杨楚航都没听清。   他还是胆怯,所有的爱意就在嘴边,偏偏缺点宣之于口的勇气。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才跨进去,在这偶遇梁莹是郁少池都料想不到的。   她和她朋友坐在进门第二桌,不想看见都很难,见到杨楚航她也一点不意外。   郁少池猜测她和杨楚航在这期间可能保持着联系,想法一出,心中的醋意乱飞。   表面却笑着提议,“楚航哥,反正两个人吃着也无聊,我们和她们拼桌吧?”   “当然可以。”梁莹热情地让她同事坐自己旁边,腾出对面的位置让给他们。   郁少池熟络道:“梁小姐,没想到我们今天这么有缘。”   闻言,梁莹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边拆筷子递给他们,边笑着答应,“是挺巧的。”   杨楚航一脸雾水问“怎么巧?”   “回家前我去了趟医院看牙,碰巧遇见了梁小姐,我和她还坐着聊天来着。”   杨楚航点头,没觉得有什么,着重问:“你牙怎么了?”   郁少池动作自然地摸了摸脸颊,“长智齿了吧,有些疼。”   “那就别吃辣的,免得发炎更疼。”   梁莹根本顾不上他们在聊什么,有意无意地看郁少池。   她不知道郁少池具体知道些什么,光只是在医院碰到,而且还在妇产科碰到,她就隐隐觉得不安。   这绝对不是巧合。   转念一想又不可能知道,郁少池再有本事,她这么隐私的事也不可能被外人知道!   “小莹,他就是你说的未来老公?”女同事表露出了极大的兴趣。   “啊?”梁莹真想捂住她的嘴,他和杨楚航还没有确定关系,直接说出来,有些不太妥当。   女同事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接着道:“平时看你上课闷声不响,背后憋了一个大的,都上哪找的,赶快给我也介绍一个。”   梁莹面带羞涩推了推同事,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郁律师呀,郁律师还单身,又是金牌律师,理想对象的最佳人选!”   “真的!”   杨楚航知道郁少池的性子,他不常和人有这方面的交际,这种情况可能应付不了,见他迟迟不说话,才帮他道:“郁律师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再说,他就不好意思了。”   郁少池本来不屑于接这个话茬,但既然杨楚航都这么说了,他就满心欢喜地往下接,视线和梁莹对上,“是,有喜欢的人,而且很快就要在一起了。”   梁莹:“以前怎么没听郁律师说过?”   “我和梁小姐又不熟,不知道也正常。”郁少池侧脸看杨楚航,“这事只有梁先生和楚航哥知道。哦,还有一个朋友,她怀孕了,在家里养胎,不是这样的话,我都想请她出来一起吃顿饭。”   杨楚航都不知道郁少池还有一个在家养胎的朋友,随口问:“事务所的吗?”   “不是,认识的老师。”   梁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身旁坐着的同事察觉她的异样忙问:“小莹你怎么了?”   杨楚航也注意到,“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肠胃炎犯了。”梁莹不好意思笑了笑,捏着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肠胃炎也尽量少吃辣的。”郁少池帮她把喝了一半的茶蓄上,“泛起来恶心容易吐,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梁莹:“我,我知道。”   郁少池都知道,他为什么知道!   这顿饭吃的煎熬,或者说只是梁莹一个人的煎熬,她甚至已经不敢多看杨楚航一眼。   反观郁少池,心情好像还不错,回去的路上跃跃欲当了一回杨楚航的司机,“明天你要累了,今天让我来。”   “行,”杨楚航上车系好安全带,问他:“小郁律师明天准备几点起?”   “嗯…”郁少池慎重考虑过后,提议道:“要不要一起看日出,如果你想陪我看日出的话,咱们就凌晨三点出发,如果你一点也不想和我看日出,咱们就早上七点出发。”   话过于刁钻,杨楚航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者说他拿郁少池没办法,还觉得有那么点好笑。   “如果你起得来,我们就三点出发,你起不来,九点出发都没问题。”   “我要看日出!”   郁少池为了能和杨楚航看一回日出,拿着他的枕头又爬上了杨楚航的床,“我定了闹钟,楚航哥务必在闹钟响的时候给我弄醒,无论采用什么方法,叫醒奖励你一百块钱。”   “你在哄小孩儿?”   郁少池摇头,“没有,我财迷,一百块钱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   “行,”杨楚航忍着笑,郑重其事给他个前提条件,“睡我的床可以,晚上不准乱动。”   “行。”   睡熟后郁少池手又搭在了杨楚航腰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完全没有距离可言。   杨楚航早该知道郁少池睡前睡后就是两个人!这一夜,他又没能睡好,干瞪着眼熬到闹钟响。   身旁的人意料之外没让他叫,条件反射直接坐起来,手还揪着郁少池的睡衣。就像一个忽然从梦中被人拉出来的小可怜,迷茫地坐在那望着满室的黑暗。   杨楚航开了床头灯,“很不错,自己就醒了,洗漱一下,咱们赶紧出发了。”   郁少池罕见没赖床,一鼓作气起来收拾好上车,睡了一路在五点到达露营地。   5A风景区的某个山顶,有一片碧绿的平地被小森林包裹,他们在边上的位置落脚,抬眼是断层似的山崖,能看到大清早爬上来的霞光,云雾缭绕的同时如同步入人间仙境。   杨楚航拿了折叠凳子过来,两人坐在山崖边上,欣赏他们早起为代价换来的美景。   “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杨楚航以前没听别人提过这个露营地。   还没被开发过,就没有别人露营过的痕迹,风景也是一流,舒服又养眼。   “刷视频看到的,我们算第一批游客。”郁少池伸了个懒腰,也不在乎有没有露水直接躺在草坪上,“楚航哥你看,因为没别人来过,这个地方是不是显得更美了。”   “是啊,空气新鲜,微风养人。”   郁少池打算在这个地方呆两三天,带的东西也足够。很难遇到一个人,愿意陪他风餐露宿呆这么几天。   杨楚航是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等太阳完全升起,郁少池帮杨楚航从车上拿装备下来搭帐篷。他主要打下手,搭了个大概以后又去车里把该有的东西全搬下来,遮阳伞,折叠桌椅。   杨楚航把帐篷收拾好,郁少池这边也收拾得差不多,已经懒洋洋地坐在摇椅上侧着脸看他。   他拧开一瓶水递过去,“辛苦了。”   “嗯。”喝了水,郁少池捧着脸莫名其妙睡意又上头,眯着眼睛稍不留神就要睡过去。   “你这是来露营啊,还是来睡觉?”   郁少池迷迷糊糊回应了两句彻底睡熟,杨楚航去后备箱里拿了些点心过来放桌上,预备自己也补一觉。   昨夜可是被郁少池惹得睡了跟没睡似的!   直到下午,午饭都被睡过去了郁少池还没洗醒,杨楚航没办法直接去推人。   天气不算热,可他额头上冒了好几颗汗,粘着额上的发,贴着脑门。杨楚航拿了个毛巾沾湿了给他擦了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他额头上的温度都高得烫手。   杨楚航回车上拿温度计,把人拉起来让他含上,“出门一趟还把自己弄生病了。”   郁少池回忆了一番,“上山的时候窗户开得有点大,可能吹感冒了吧。”   郁少池并不想把两个人单独出来玩的时间浪费在生病上,他把温度计拔出来,无事人一般坐起来,捂着肚子说,“好饿啊,现在除了饿的感觉,什么都没有了。”   “别撇开话题,你估计发烧了。一会吃了饭的吃药,山顶的温度晚上更低,你要这么随意,会越来越严重的。”   “别大惊小怪,今天起太早了,才想好好补一觉。”郁少池抓了桌上的小面包撕开了,咬一大口,“晚上就直接弄烧烤,一会儿我来生火,你来烤。”   “行。”   说好的生火,杨楚航把食材摆出来,过来看他的进度,发现火没有生出来,人已经成了花猫。   “你这是生火,还是和自己的脸过不去?”   郁少池翘着黑乎乎的手指头,隔空指着鼻尖,“痒,楚航哥,帮我挠一挠。”   杨楚航才上手,对方偏开脸,猝不及防一个喷嚏,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真没哪里不舒服吗?小池,去帐篷里休息会儿吧。”   “不行。”郁少池横生一股倔强,执着地想把炭火点燃,“我想体验露营的乐趣,并不是躺着当病人。”   杨楚航拗不过他,帮着一起点燃了火,又去拿了湿纸巾帮他一点一点擦干净脸上的污渍。彼此的距离在他的推动下异常的近。   “楚航哥。”郁少池脸还在一点点凑近他。就在嘴边了,他想说的话。   “怎么了?”   郁少池放在腿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呼吸全都乱了套。他是否能承担这份爱意所带来的后果。   最坏的结果是杨楚航恼怒离开,和他断绝往来。比起他和别人结婚,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做好准备了。   “楚航哥,你怎么就不明白。”郁少池主动抱住他,用了点蛮力,“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我这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玩具刀走来了!   小池胆子渐长,并且越来越…… 第22章 我们谈一谈吧。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一丝声响也如雷贯耳。   隐形的炸雷轰然劈在杨楚航耳边,嗡嗡的乱鸣在耳蜗打转,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杨楚航的身子僵着一动不动。他回不过味来,更甚至不能接受。一直当做弟弟看待的人,竟然毫无征兆地和他表白!   没等到对方的回应,郁少池那颗忐忑的心也没着落。   他主动结束这个拥抱,和他对视,眸中闪烁的光除了期待,还有难言的害怕,“楚航哥…我…”   “小池,你别开玩笑了。”杨楚航僵硬地笑了笑,往后挪了一点拉开彼此尴尬的距离,“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   “够了。”杨楚航的状态比郁少池好不了哪里去,因为不知道如何解决,所以潜意识的选择逃避,“别再说这些了,你不是饿了吗?一起去弄点吃的。”   “我没开玩笑!”郁少池情绪波动大,怕他真的不相信,转回话题真诚道:“我真的喜欢你,是爱情,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喜——”   “小池!”杨楚航立刻打断他的话,他不想听,郁少池却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于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长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站起来准备离开。   “楚航哥!”   郁少池瞬间慌了神,怕他就此离开,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捏得紧紧的,以为只要抓住了,和他说清楚,让他相信自己的爱意,彼此就会有个好结果。   杨楚航被他拉的惯性往前,郁少池就着惯性抱住他,同时抬起下巴彼此唇瓣相贴。   杨楚航怔住,之前还可以侥幸理解为郁少池是在捉弄他,现在这个吻,就像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郁少池认真的!   那种无边境地别扭四面八方涌来,缠裹在杨楚航的心脏,他几乎条件反射地给了郁少池一巴掌。   脆声响起,他没有丝毫留情。   火辣的疼痛爬满右半边脸颊,郁少池也蒙在原地,不敢置信望着他,口齿间腥味蔓延,他任由唇角渗出的血红往下流。   杨楚航熟视无睹,没有再多说一句,冷漠得如同换了一个人,转身往车的方向走。   郁少池也想被点了定身穴,眼睁睁看着杨楚航坐上车,看着车消失视野。   好端端的露营,被他一句喜欢搞砸了。   林阳说得对,杨楚航不喜欢他,怎么样都不可能喜欢。   两行清泪不知什么时候滑下来的,惹得肿烫得脸颊疼痛更甚。头晕目眩的感觉加剧,这个时候郁少池才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发烧了。   头疼脑热,身体半点力气都没有。   身边没有杨楚航的照顾,各种不适感觉一拥而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即便是现在这样的结果,郁少池也一丁点不后悔。他在和杨楚航坦白的那一瞬间,身心都得到放松,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和他相处了。   郁少池就是要把这段关系摆在台面上。   他要逼杨楚航正视!   …   事情过去了两天,杨楚航按部就班上班工作,下班回家。一切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他乱七八糟的思绪,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和郁少池的关系彻头彻尾变了。   他心里煎熬。   因为一点郁少池的消息都没有,莫名担心郁少池到底回来了没?他一时冲动把车开走了,郁少池一个人能不能下山找到车?他还病着,病会不会更严重?   他那么固执,怎么可能这么久不联系自己…   越这样想,杨楚航越是担心,把所有的顾虑抛却脑后,拿上车钥匙重新返回山上。   林阳这两天都在事务所蹲郁少池,一连两天不见人,甘耀明看不下去了,直接和他说郁律师休假玩去了。再具体他也不知道。   林阳一点也不浪费自己有钱人的身份,一个小时摸清具体位置找到山上。   前一天下过雨,一路上来,难闻的土腥充斥鼻尖。没具体范围,他也打不通郁少池的电话,只能盲找。   边走手里捏着一根细棍子,晃悠着,嘴里念念有词,“幺幺你太不够意思了,出来玩也不和我说一声,特意和杨楚航一起?我就是要第三者插足,最好别让我找到!”   这地方感觉荒无人烟,本想顺着车印子找,但下过雨哪还有什么印子。林阳在山顶逛了一圈,累的不想说话,终于在最边上看到了白帐篷角。   他满心欢喜跑过去,哪还有什么人。正在郁闷自己晚来一步,扭头不小心瞥见帐篷里还躺着一个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阳腿软了。   好奇心驱使他走过去,看清对方的面容后,不仅腿不软,箭步跑过去。   郁少池脸色发白,身下淌着一摊水,水已经被他的体温焐热了。   “幺幺?”林阳紧张地把人扶到腿上晃了晃,对方催着眉头,唇色发青,一点反应都没有,“幺幺,你别吓我!”   没有回应。   “我我我我,我们去医院,马上去!”林阳慌乱抱他起来,大步往车的方向跑,太急了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   杨楚航到时,已经下午了。   事实证明是他多虑。   这片绿地还留着他们的帐篷和摆出来没有食用过的食物,所有的东西经历暴雨后成了一片狼藉。   郁少池又不傻,怎么可能和自己过不去。   杨楚航在他们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望着某个地方发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什么。   他后悔打了郁少池一巴掌,那一巴掌很重,打在他脸上一定会起红印子,为什么要打他一巴掌,推开就行了……   杨楚航觉得这样的后悔不对,可是就是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不敢回想他对郁少池那些举动,一想起就翻涌悔意。   下山前,他打电话请人来收拾,等这一片狼藉收拾干净了才开车回了住所。   这两天郁少池没回来过,他的东西却一直放在这儿,杨楚航不动,也没有打开那个卧室的勇气。   其实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他也很心痛。   剧烈的门铃声中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刚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脸就被对方重重打了一拳。   林阳满眼冒火星子,撞开门指着杨楚航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人,把郁少池扔山上自己就回来了,他都烧昏过去了,你知道吗?!”   控诉完,林阳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上揍人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但杨楚航始终是部队出来的,林阳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奈何不了他。   “你说什么?”杨楚航反扣住他的手,抵在墙上不客气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林阳挣了挣,半天没脱身,侧脸恨恨道:“你自己扔没扔下难道不清楚吗?我去山上找他,人已经烧昏了。我再晚点去,人是不是就要没了!”   杨楚航的心漏了一拍,很久没有动作,之后松开了他。林阳双手获得自由,气愤得再一次上手,“我这么宝贝的人你不稀罕,不稀罕就算了你好好和他说,这么折腾他什么意思,我操你妈的……”   这回谁都没有客气,真正意义上的打架。鞋柜门都踹飞了,东西摔了一地,满地狼藉。   梁莹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大开的门里,大打出手的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谁也没占上风,她没多想立刻报了警。   两个人的斗殴才终于结束。   梁莹陪杨楚航从警局里出来,跟他一起回家包扎了脸上的伤,“楚航,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这个问题杨楚航并不想回答,碍于对方是女生,勉强心平气和道:“私人恩怨,没什么大事。”   梁莹隐约猜到一些,不然也不会来杨楚航家找他。她知道郁少池在医院,也知道两人去露营之后不欢而散,其中的缘由可想而知。   她说过,杨楚航不可能会喜欢郁少池。   “你回去吧。”杨楚航没什么心情,第一次这么冷漠的下逐客令。   “楚航,我来其实有话想说。”   “下次吧。”   梁莹不以为意,帮他收拾了药箱,还倒了一杯水递过来,“要不我们在一起吧。”这是梁莹在没有梁先生的情况下,最主动的一次。   以为对方可能会推辞,没想到杨楚航直接答应了。   梁莹走后,杨楚航直接上了楼。   以为答应了,他的心就能定下来,可答应了以后,整个人更加难受了。   满脑子竟然不是想郁少池离谱的行为,而是想他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不是说发烧昏过去了吗?那一定很严重……   控制不住想要去医院看他的想法冲破牢笼就要按捺不住。   他不能,如果看了,以郁少池的个性,他们真的就要纠缠不清了。   这样的纠缠不清,是杨楚航最不想看到,是他现阶段最不愿意接受的。   接下来一个星期,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郁少池,偶尔赴梁莹的约,连周末都在上班,把空余的时间都填满,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地把日子过下去。   下班之际,他遇到一个特殊的病人,临时加班,天黑了才从医院回到家却意外接到郁少池的电话。   杨楚航望着手机屏幕愣住了,等铃声快结束的时候才点了接听键。   他和郁少池确实得说清楚。   “楚航哥。”郁少池的声音一如往常轻松,清淡和熟悉。他只是喊了一声就再也没说话。   杨楚航叹了口气,“你在哪,我们谈一谈吧。”   “好。”郁少池给了他一个音乐酒吧的地址,“我在这等你。”   是一个轻吧,放着纯音乐异常的安静。   郁少池坐靠里的位置,显然在了挺长时间,面前的酒瓶空几个。   他瘦了。   “那天,对不起。”杨楚航坐下先道歉。   “不用道歉。”郁少池喝了酒的缘故,说话声音有几分慵懒,笑得没心没肺,“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道歉。”   杨楚航知道他想要什么,疏离又礼貌地拒绝:“郁律师,我有女朋友了,明年结婚。”   作者有话说:   小池来,妈妈给你吹脸脸,不疼昂。 第23章 待宰羔羊。   郁少池收了笑:“知道了。”   他慢条斯理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杨楚航倒满一杯推过去,“楚航哥,陪我喝一杯吧。”   喝酒谈不了事,但这个节骨眼上,不喝酒很难开口,杨楚航拿起桌上的玻璃酒杯,一饮而尽,“都过去了,今天之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如果你愿意,我还认你当弟弟。”   “好啊,弟弟好,能当楚航哥的弟弟当然最好。”郁少池转着空酒杯,似乎醉了,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如扇叶的长睫垂下来,望着手中的酒杯思绪游离,喃喃着:“谁不想一直被照顾着?”   “别喝了吧。”杨楚航拿了他的酒杯放在一边,“醉了不好受。”   “好受,”郁少池的视线追着酒杯过来,略带哀求,“陪我喝几杯,好不好?”   他一点都不好受,这几天,每一天都在煎熬,他想哭一哭,想杨楚航和以前一样能抱着安慰安慰他。可他不能开口,杨楚航也不会再抱他…   “那我喝,你别再喝了。”杨楚航拿酒过来,咬开瓶盖直接灌,一口气喝了整瓶,空瓶推到旁边。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山上的事我也必须道歉,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对不起。”杨楚航说完又拿了一瓶,还是咬开瓶盖直接灌,不像喝酒,更像找罪受。   郁少池神色平淡,没阻没拦,倒一小杯下肚,默默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杨楚航:“我和你不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怎么样?”   杨楚航被他问住了,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算合理。   现在细细想来,郁少池对他的态度好像自始至终都没变过,除了山顶上的越矩,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挺好的……   “楚航哥觉得我不该喜欢你,我的喜欢给你造成了负担,是吗?”郁少池趴桌上抬眼看他,“可我不觉得我的喜欢是错的,也不觉得我做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怎么能用对错衡量。”   “怎么不能?”   杨楚航喝得有些晕,张了张嘴没了说话的欲望。郁少池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要不走吧,我也不想喝了。楚航哥还能走吗?”   杨楚航点头,撑着桌子站起来,酒劲比他想象中大很多,迈出的步子都踩不实。   怎么上的车,怎么回到家,他已经没印象了。靠在沙发上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郁少池给他倒了杯水,“楚航哥,喝点水缓缓。”   “你家?”杨楚航眯着眼扫了一圈,这地方装修的时候他来过,放进家具就没来了,熟悉又不完全熟悉。   “是,怎么样,喜欢吗?”郁少池蹲在他面前,嗓音温润,靠着他的大腿,像一只柔软乖顺地小狗,“楚航哥,我家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去布置的,是我们的家。”   “……”   杨楚航动动腿,手上没什么力气,推的动作变成了抚。他有些抵触和郁少池这样亲昵地接触,碰一下手都会联想到别的。   “我们现在就很好,什么时候你才能心平气和地坐在我们的家里……”   杨楚航揉着太阳穴,冷漠道:“手机呢,叫个代驾,我要回家。”   郁少池起身,乖乖去进门边的柜子上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当着他的面把手机关机了,放在茶几上,“不可以,今天你是我的。”   “……”   白色单人沙发的用料很柔软,坐上去人可以陷进去一大半,看着他偏着头依旧难受,郁少池重新拿起那杯水,“楚航哥,喝一口吧,只是普通的矿泉水。”   “嗯。”杨楚航稍微一点动作都觉得天旋地转,杯子也拿不稳,需要郁少池扶着才能勉强喝一口。   水顺着唇角淌了下来,郁少池想都没有,俯下身舔了。   杨楚航瞪大眼睛,惊得说不出话。郁少池用拇指揉着他的唇,笑着说:“味道不错。”   “你……”杨楚航没有一点力气,如同待宰的羔羊。   郁少池不让他说,如果是他不爱听的,不如别说出来。他跨坐在杨楚航的腿上,望着他的唇,蜻蜓点水吻上去。   杨楚航推了一把,但后面就是茶几,用力郁少池就会撞上去,多番顾虑后又掐着腰把人带回来,警告道:“你别这样,我会生气。”   “怎么样你都会生气,还不如选一种我喜欢的。”郁少池的腰紧紧贴着他,彼此额间相抵,“楚航哥,嘴巴说你不信,用实际行动的话就会信了吧。”   “郁少池!”杨楚航有些不耐烦了,奈何郁少池油盐不进。   “我在。”郁少池坐直了,当着他的面认真解自己的衬衫扣子,光洁的胸口和小腹暴露,腰窄,柔美的线条令人想入非非。   杨楚航连忙移开视线,落在他脸上,“郁律师,你清醒一点,我们不合适。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单方面强迫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不知道郁少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还是他真的醉了,身上就是用不上劲儿。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郁少池面色如常,将褪下来的衬衫拉直绕在杨楚航双手手腕上,结结实实打了一个结。   郁少池无端解释,“酒度数不高,但后劲很大。我没给你吃别的,那些东西伤身,我怎么舍得。”他爱惜地抚摸杨楚航的脸。   杨楚航抗拒,却躲不开,唯一能动的手被对方捆在一起,恍惚道:“郁,郁少池!别这样,我不喜欢”   “你会喜欢的。”   杨楚航理智尚存一丝,商量的语气道:“放开吧,真要这样,以后朋友都做不成了。”   “谁要和你做朋友?”郁少池蹙眉,“我和你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情侣,要么被迫情侣。”   “郁少池!”   郁少池看着他,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声音无辜,“楚航哥别凶,你以前说话不是这样的,你不会直接叫我的名字。”   他说得可怜兮兮,想珍惜宝藏一样,紧紧地拥着杨楚航的脖颈。抬起头来,在他的唇上又吻了一下。   对方依旧抗拒得别开脸,郁少池捏着他的下巴,把脸再转回来,用力地亲上去。   哪怕对方咬住他的唇,他吃痛,尝到了一丝血腥也不肯结束这个吻。   “我也不想我们变成现在这样啊,如果可以你情我愿,谁又不想呢?你以前明明对我这么好,一个吻就突然变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郁少池说着说着自己开始流眼泪,眼巴巴望着一脸冷漠的杨楚航,“我想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我这么喜欢你,你看一看我吧…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总会喜欢我的。”   “如果你还拿我当你哥,把手给我解开!”   郁少池摇摇头,“解开了你会推开我,我不许,你不能推开我。”   郁少池从他怀里爬起来,“我对你的喜欢不是空穴来风,你仔细想想,一路走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你别说了!”   杨楚航酒气上头,燥热的感觉从郁少池贴上自己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消退过,口干舌燥甚至还想再喝一口水,可是他不想跟郁少池开口。   他盯着杨楚航的脸,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都不想错过,稍微有点异样就能刺痛他,越是痛,他越要反着来。   他要杨楚航是他的,只是他的。   他抓着杨楚航的衣领,指尖滑下来剥开扣子,一颗一颗往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呼出的热气交错又被收回去。   “楚航哥,你想不想要我?”郁少池的声音低沉,说出来话轻飘飘落到他耳朵里,像会蛊惑人,惹得脊背一阵发麻。   杨楚航越来越难受,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躲不开也逃不掉。   …  …   …  …   … 小 …   … 场 …   … 面 …   …  …   …  …   杨楚航睡梦中猛然惊醒,已经是第二天大早。他直接从床上躺坐起来,如他意料中的寸丝不挂,扭头身侧正是没醒的郁少池。   他几乎暴力地将被子扯开,身侧的人没什么反应,衣不蔽体缩成一团,身上遍布大大小小青紫,杨楚航跟着呼吸一窒。   他记得,郁少池皮肤很脆弱,下手刻意轻了也会夸张的红一片…   “郁少池!”   杨楚航忍着脾气才不至于大声吼出来。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浓烈的罪恶感侵袭他的大脑。   虽然是郁少池强迫在先,但后来发了疯欺负郁少池的人确确实实是自己……   郁少池睡眼蒙眬转过来,温顺得不像话,唇上的伤口结了痂,面色红得不自然,他是易病体质,一不小心就会发烧发热感冒。   杨楚航知道,但他没心情在乎这些,郁少池昨天的行为令他气愤,甚至到了极度反感的程度。   “楚航哥,你醒了。”郁少池动一下也痛,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皱了皱眉说什么。   他同样坐起来,面对杨楚航的恼怒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事实上,昨晚他在决定脱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果。他也一点都不怕,这不是后果,是彼此感情更进一步的前兆。   “我让你觉得恶心了吗?”郁少池的声音隐隐发虚,侧脸平静地看着他。   杨楚航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让我觉得非常的恶心,郁少池,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我会避开你!”   郁少池眉心一蹙,却毫不在意道:“那怎么办,该怎么补救我们的关系?”看他的表情,郁少池笑了笑,认真问:“楚航哥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把我杀了?但我们就是睡了,你也有主动,也有你情我愿啊…”   杨楚航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二话不说就准备下床。郁少池眼疾手快拦住了,不知从哪里拿的一把小刀,交到他的手里,“如果你能舒服一点,想怎么样都行。”   他握着杨楚航的手,带着刀往自己的心口去。   “你他妈疯了!”鎤/木/兆/   杨楚航用力抽回手,郁少池也固执得不让他收回去,两人挣扎着倒在床上,刀在郁少池手臂上划出了一道长口子,血珠子瞬间冒出来了。   郁少池只是眉头一皱,看都没多看一眼,笑着说:“有点痛,楚航哥有没有开心一点?”   血顺着那道口子沿着小臂一路往下,洁白的床单染了几滴。   “郁少池,我问你是不是疯了?”杨楚航暴力夺走小刀,往床底下一扔。郁少池连忙过来,抱着他,“这样也不行,那我认错好不好?”   所有的恶语被杨楚航强制堵在喉咙,郁少池根本不吃这一套,越暴躁他只会越极端。   他确实又发烧了,身上烫得很,心疼与气愤分了两级,最后被理智取代。   他把郁少池从身上撕下来,“我要去上班了。”   郁少池抓着他的手腕摇头,“对不起楚航哥,我以为这样能让你解气,你想在我身上划几刀都可以,别推开我,求你了。”眼泪簌簌往下淌,止不住一样,明明过激做错的是他,自己却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杨楚航有点看不懂他,也觉得无奈,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就像你说的,你情我愿睡一觉就睡了,结果是我对你依旧没有兴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郁律师?”   “…好,可以走。”郁少池眼泪淌了满脸,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听话地爬到床的另一侧,重新缩成一团。   杨楚航捡了地上的衣服穿好,头也不回往外走,没几步又退回来。他想起林阳说的话。   郁少池对自己狠,不吃不喝放任自己两天烧昏了也不愿联系任何人。他这股狠狠劲儿让人害怕,万一现在他走了,郁少池就这么躺着不动怎么办。   他折回来,心里五味杂陈,连着被子把人抱到客厅坐好。郁少池偷偷探出脑袋,藏在被子之下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杨楚航心肠软,他知道。   对方臭着脸找药箱,烧热水,把药喂到他嘴边,近乎命令,“吃了。”   “……不。”郁少池可怜兮兮摇头,似有几分害怕地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他要把握分寸,试探杨楚航的下限,他不要见好就收,他要的是杨楚航的心一点一点只朝向自己。   他要杨楚航这个人。   “不吃?好,我给你120,让他们来处理你。”杨楚航把玻璃杯放桌上准备掏手机。   郁少池则从沙发上下来,赤脚往房间跑,半路被对方捞了回来,“郁少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去医院,不想见外人,我不要。”郁少池眼眶红了一圈,他努力憋着眼泪,伸出刮伤的手臂,“你愿意的话帮帮我,急着上班的话就走吧。”   伤口不深但肿了,在过于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兀。杨楚航的心几乎瞬间软下来,一言不发带他坐下,找碘伏给他的伤口消毒。   郁少池疼的手臂颤抖也没敢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倒是不含糊。杨楚航看他一眼,手上动作没轻多少。   疼点好,长记性。   “对不起。”郁少池突然出声,望着他为自己缠绷带,多余的一句没说。   “对不起什么?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杨楚航语气平淡,终于没了刚才的气焰。   郁少池肯定道:“我没错。”   “那对不起什么?”   “或许你爱听。”   杨楚航斜他一眼起身,郁少池以为他要走,跟着起来只敢拉着他的衣角,“我不说了,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他的这份小心翼翼正中杨楚航下怀,叹口气解释:“水冷了,我换温地给你吃退烧药。”   “你不走?”   “要走。”   郁少池垂眸,同意了。   这种程度可以了,至少两人不是不欢而散,下次见面还有余地的。   下午杨楚航去了医院,郁少池洗了个澡重新躺回床上,睡了一下午,醒来第一件事给杨楚航打电话,如果对方不愿意接,他就直接去医院找他。   杨楚航出乎意料接了,“好点没?”   “不好,”郁少池从床上坐起来,“我想你晚上来陪我。”生怕对方挂电话,他连忙补了一句,“打电话也行,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再说吧。”   “好。”对方挂了电话,郁少池却显得很开心,神清气爽起床洗漱。   他没有一口拒绝,就意味着还没有彻底对自己失望。郁少池太懂怎么拿捏他了。   趁着不算晚,郁少池去了一趟事务所。   上半年拖到现在的刑事案下个星期开庭,他是被告的被告辩护律师,以免出现纰漏,当庭材料需要再核对一遍。案件本身不大,但原告发到了网上,激起全民讨论,闹得挺大。   甘耀明前一个星期扶正了,有了自己专门的工位,但他依旧习惯围着郁少池鞍前马后,端了一杯茶过来,“郁律师,那个林先生来找过你好几次,说你不接他电话?”   “林阳?”郁少池按亮手机,并没有发现有未接,“我不接他电话?”   “对,说在通话中。”   郁少池更是一头雾水,“我没接到什么电话,这会是什么情况?”他恍惚记得,林阳很少主动联系他,要么直接来事务所。   “您把他拉黑了?”甘耀明猜测。   “没吧。”郁少池把手机递给他,“往哪看?”   甘耀明结果手机翻了翻,找到黑名单,里面果然躺着一串号码,是谁的不言而喻,“真拉黑了。”   郁少池看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机只有杨楚航有机会拿到手,他没拉黑,就说只能是杨楚航弄的。   杨楚航很介意林阳这个人,或许从酒吧那天就留下的恶劣印象。   刚把号码放出来,电话就进来了,林阳委屈道:“幺幺,你怎么忍心让我找不到你!”   “好好说话。”   林阳咳了咳,笑嘻嘻道:“来酒吧,我给你说个好玩的。”   “什么?”郁少池显然不太感兴趣,手上确实有事要忙,拒绝的话就在嘴巴,对方紧接着卡了半句话,郁少池和上文件去酒吧见人。   林阳亦如往常花花公子样,身边却没坐乱七八糟的人,见郁少池来了,他兴奋迎上来,酒吧声音过大,挨近了贴着耳边说:“幺幺,我两天没见你了,好想你!”   “少说废话。”郁少池往卡座一坐,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他心生一丝烦躁,暼他一眼,“你说梁莹怎么了?”   “想知道?”林阳一脸神秘,“你亲我一口。”   郁少池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林阳见玩大了拽着人坐回来,“开玩笑的我,幺幺你当什么真,闹着玩儿的。”   郁少池开了啤酒,喝了一口,“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回事务所。”   “也没几步路嘛…”林阳就想和他单独多待一会儿,有点难…怕郁少池不耐烦,说道:“昨天我爸朋友过生日,我就跟去了。没想到你那个委托人梁先生也在,我还看到梁莹,本来没什么,我在阳台听到她和他爸说话,大概是说不会和杨楚航结婚。”   “什么?”郁少池错愕,“她自己说的?”   “嗯,说了好几遍,和他爸差点吵起来。”林阳笑了笑,“那位梁先生还发了很大的脾气,直接走了。”   “这样,”郁少池点点头,自说自话:“我以为她会打了孩子,终究是舍不得。”   “什么?”   “没什么。”郁少池心情好了不少。梁莹确定怀孕无疑,知道的人恐怕不多其中不包括他爸。她愿意主动放弃杨楚航这一点就非常好。   他要攻略的人就只有杨楚航一个了。   “幺幺,来都来了,陪我玩会儿呗,晚上我送你回去。”林阳见他心情好就忍不住想得寸进尺。   郁少池透过五颜六色的氛围灯,目光落到林阳的脸上,想起他被拉黑的号码,笑了笑,“好,玩一会儿。”   两个人肯定不好玩,林阳一个电话又叫来三五个好友,一群人打牌喝酒,玩得不亦乐乎。   酒壮怂人胆,一个个想起哄林阳跟郁少池。   “阳哥,你不行啊,这都追了多久了,还没到手。”友人不怀好意打趣,“你要还不行,我上了,郁律师这样的是我的菜。”   “滚你妈的。”林阳护犊子把郁少池宝贝在身后,就差捂着对方耳朵不让他听这些不健康的。   “开玩笑的,瞧你不值钱得样!”   郁少池没喝多少,但他玩够了,装醉给杨楚航发了一天条微信,对方没有回复。   过会儿他对林阳道:“我想回去了。”   他看着不太舒服,林阳在一阵起哄声中扶着他出卡座,“幺幺,我送你回去?”   郁少池故作无力靠着他的肩,昏沉点头,余光是舞池那端大步过来的男人。   他不回微信,但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   听话,记得评论。   怎么拿捏杨楚航,郁少池手拿把掐的。   小池能屈能伸,航哥能伸能屈。   二狗扭捏:分我一颗海星好不好? 第24章 我不会跳下去。   “幺幺,去你家还是我家?”林阳满心满眼都是郁少池的状况,怕他不舒服,搂着腰的手用了点劲儿,这样架着不至于胳膊硌得难受。   杨楚航气势汹汹过来,林阳低着头没看见。   郁少池突然大力推开林阳,迎面来的一拳重重落在郁少池的右脸颊上,唇角瞬间破皮渗血。   “郁少池!”   杨楚航对他此刻的行为相当火大,当众捏着胳膊把人揪过来,“什么意思,你为他挡这一下什么意思!”   “楚航哥,”郁少池添了唇角的血腥,咧嘴笑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凶?”   他并没有多心疼林阳,也确实拿他当刺激杨楚航的工具。可拳头挥下来那一瞬,他想起山上那天林阳慌张抱他回来,在医院守了他好久,林阳挺好的,这一拳不该落在他身上。   杨楚航没来得及说话,反应过来的林阳随手拎着酒瓶过来,指着他,“你来干什么?又想打架是不是?”   这个‘又’字让郁少池好看的脸染上一丝疑色,他挡在两人之间,面对着杨楚航,众目睽睽之下搂着他的脖颈,脚离地攀上去抱着他。   靠着他的颈间,疲惫道:“回家吧。”   “幺幺,你怎么还...”林阳不理解却也无可奈何,又是那股要命的挫败感。   杨楚航仍旧别扭,却没有将身上的人撕下来,斜了一眼林阳,转身大步往外。   啪——   酒瓶砸在地上,墨绿碎片炸得到处都是,林阳朝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大声道:“杨楚航,你他妈不喜欢他就不要在这样对他,钓着人好玩吗!”   没人回答。   出了酒吧,杨楚航黑着脸一言不发,放他在副驾坐好,视线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他开始发红的半边脸。   车开上大道,杨楚航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早点说是和他在一起,这一趟我就不会来了。”   “这就是你凶的原因吗?”郁少池侧着脸看他,态度和对方截然相反,轻轻柔柔的。   杨楚航没回复,一路无言直到郁少池家,“到了,下去吧。”   “送我上去。”   郁少池解开安全带,眼里似有似无一丝苦涩。杨楚航始终介怀那晚的事。   怎么还能幻想着能回他家,或许自己那个房间早就不存在了...   杨楚航没动,郁少池就等着他。   安全带解开的声音骤然响起,杨楚航拗不过他,率先下车。   “你已经对我无话可说了吗?一句都没有。”郁少池失落垂眸,“我好难受啊。”   “早点睡。”   郁少池见他不进电梯,张了张嘴又什么话也没说。   他要承担的后果,其中也包括杨楚航身边没了别人后也不会爱他。   “楚航哥,晚安。”郁少池强颜欢笑,按了电梯楼层,直到电梯合上也没有再抬头。   他一点也不想看杨楚航离开的背影,一眼也不要。   天台上的风很大,江水流淌的声音和风一样,缠绵入耳。   郁少池在挑选这处住所的时候仅仅只是因为他有一个面朝江河的天台。   他攀上去坐着,二十层的高度正好,这看不到江河的边,一望无际的黑,偶有大桥飞车而过的车辆带过一片光亮。   他不是第一次上来。   上次出院以后,他有很多的想不通,总需要一个人静静,这似乎成了他宣泄不快的地方。   只有被孤独笼罩着,他才能清醒些。清醒他只有一个人,父母都没有要他。他应该认清现实,孤独一点其实没什么。   杨楚航不知何时跟上来了,脚步放轻,悄悄接近他,一把拉住胳膊把人带起来,“郁少池!你做什么?”   “啊!”   郁少池显然被他吓了一大跳,借着远处的光,泪眼婆娑看了他好几秒。不过瞬间反应过来,笑了笑,“楚航哥怕我跳下去?”   杨楚航没否认。   郁少池依旧看着他,“我不会跳下去。”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哭?”杨楚航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擦了他的眼泪,心里五味杂陈。   他开到一半猛然想起郁少池手按电梯的方向不对,他的楼层不高,往上按的位置明显不对。   他发现得太晚了。   “我难受啊,我和你说过的。”郁少池握着他的手带到自己心口,“这里难受得发闷,我来透透气。”   杨楚航呼吸跟着错乱,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觉得身心俱疲,他不知道要把郁少池这个人放在什么位置。   他才是胆小鬼,不敢承认自己在乎这个人的程度远远超出了自身认知。   “郁少池...”   “别这样叫,”郁少池伸手,试探着环住他的腰,扯出一抹笑,“少池,小池,弟弟都可以,别叫名字,至少现在别叫。”   杨楚航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称呼,抓下腰上的手,牵着带下阳台,“回去睡觉。”   “楚航哥...”   郁少池无可奈何跟他下楼,看他一起跟着进来心里终于开心了一点,“留下吧。”   杨楚航没接话,拿药箱过来给郁少池唇角消毒,皱着的眉头进门就没舒展过。郁少池抬手一下一下帮他抚平,轻声道:“你现在拿我当什么?”   “你觉得呢?”杨楚航接着给他撒胶囊粉末消炎,用棉签抹匀,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会当弟弟了。”   郁少池心头一震,答案意料之中,比意料之中更加直白。他一旦心平气和起来,郁少池也不知道要如何招架。   夜里睡觉,他执拗地想和杨楚航睡一张床,对方冷淡道:“你睡这,我睡沙发。”   郁少池抱着他不为所动,也不说话。   杨楚航起身灯也没开去客厅,郁少池爬起来跟着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抱我一起睡。”郁少池半压在他身上,“求你了。”   杨楚航心累,把人整个拦腰抱起来回主卧。他合计着等人睡着了再走,不料被郁少池抱得紧,难动弹。   “楚航哥,你还在想梁莹吗?”   “没有。”   说起梁莹,杨楚航才反应过来,两个自从决定在一次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不自觉被郁少池抢了所有注意力导致他忽略了这个‘女朋友’。   郁少池没再说话,心满意足抱着人睡熟。也因此尝到了甜头,在此之前,他还总觉得自己和杨楚航是见一面少一面。   现在他有办法了。   郁少池醒的时候杨楚航已经走了,没在他家留下任何属于他的痕迹,唯有枕头上有他留下的味道。   郁少池埋头在他靠过的枕头清醒。   摸手机过来也没有任何杨楚航的消息,一瞬间他心里空落落的。从前杨楚航不忙会给他做好早饭,忙就发消息让他记得吃早饭。   郁少池开开关关手机不知在想什么,买了一堆早餐去杨楚航家那边的烂尾楼,流浪的他们,也不知道多久没饱餐了。   他也只有饿的时候会想起还有流浪的猫狗没人投喂。   后半夜落了雨,泥地上积水严重,郁少池把车停在路边,拎着东西小心避开水潭进来。   他就来过这地方一次,流浪的猫猫狗狗似乎自己认得了他,老远就在走廊等着。   “久等了。”   郁少池慢慢把早餐拿出来,一一放在他们面前,看着它们吃,短暂的忘记了心里乱七八糟的事。   他妈妈以前说过,做好事是积德。所以她一辈子都在默默做好事,但一生仍旧不如意。郁少池一直不屑,遇到杨楚航后也想试一试,试试能不能做好事换一个杨楚航。   明明就在咫尺,他忍着找杨楚航的冲动,在这个脏乱的小走廊坐了好久,直到被兜里的手机吵回神。   叶阿姨。郁少池给江奶奶请的保姆。   “叶阿姨,江奶奶想我了?”郁少池站起来,决定去看看江奶奶。   “郁律师,您来医院吧。奶奶从墙上摔下来,进急救室了。”叶阿姨声音还算冷静,若有若无颤抖。   “急救吗?”郁少池低声重复,心已经到了嗓子眼,没问任何缘由,快跑上车去医院。   走廊最里边只有一个穿薄荷绿裙的女人守在手术室外,郁少池到她身边,没坐下,气息不稳问“江奶奶,怎么回事?”   “我在厨房做饭没留神,奶奶发病了。”叶阿姨顿了顿,哽咽,“出来看她已经顺着梯子爬上墙了,嘴里边说什么,捡气球...我眼睁睁看着她跌下来…”   气球,郁少池记得。   他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学校文艺节布置了气球,老师把多余的一个送给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收到外人送的东西,满心欢喜回来在孤儿院炫耀了一圈,结果气球被风吹上墙挂着了。   郁少池没吭声,只闷闷不乐了大半天。   江奶奶知道后亲自爬上去帮他拿了回来。   她犯病都还想着自己…   郁少池吸了一口气,低声问:“怎么样了?”   “摔到头,情况不太好。”   “好,我知道了。”郁少池木讷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   “郁律师,你手机在响。”叶阿姨轻轻推他回神。   “嗯。”他没看是谁直接接了。   林阳的声音入耳,“幺幺,你没来上班,在哪?”   郁少池涩然,又怎么可能是杨楚航。   “在医院。”   “等我。”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男医生出来,“病人需要做开颅手术,需要家属先签一份病危书。”   “开颅?”郁少池像听不明白,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他迟迟没答复,叶阿姨连忙帮着答,“签,我们签。”   “一会儿护士会来带你们过去签字。”说完手术室的门再次合上。   叶阿姨抓着郁少池颤抖的手,揉搓着,“没事的,病危通知签了又不会怎么样,一个保障而已,你别想多了。”   林阳来的时候,郁少池已经签完字,一个人在窗边发呆,点燃的烟烧了大半。   “幺幺?”   郁少池面上很平静,是这根烟吓到了林阳,郁少池从来不抽烟的。   “来了。”郁少池掐了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阳他会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你来晚了。”郁少池看着他,眼泪顺着淌到下巴。   林阳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帮他擦,手来不及直接用袖子,“别哭,幺幺你别哭。我路上有点堵车,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郁少池吸了一口气,推开他的手自己抹眼泪。   他也在想,林阳如果出现早一点,他会爱他的吧,如果再早一点的话。   但没有如果,即便提起杨楚航他会很无力,郁少池仍旧只要杨楚航。   作者有话说:   当初塑造林阳这个人物的时候是正面形象哈,他只是喜欢郁少池而已,他没错。   杨楚航很好,他正在认清自己,他爱死郁少池了!   小池不止病娇还有点抑郁,但是没关系,航哥会治愈他的。   二狗鞠躬,再见。 第25章 遗憾什么?   杨楚航在医院又碰到了梁先生,不过这次他不是来住院。   也才小半月不见,梁行忠头发又白了大半,黑发穿在银丝间,一股萧瑟气。   杨楚航忙完手上的工作倒了杯热茶才来花园里找他。   “梁先生,没事来医院做什么?”   梁行忠才恍惚杨楚航已经过来了,往长椅另一边挪了挪,接过水示意他坐。   “找你聊聊天。”梁行忠虽年迈,坐的板正,一身正气凛然,“楚航啊,你爸怎么样了,离得远也没机会去看看他。”   “老样子,在家下棋喝茶,日子过得很惬意。”   梁行忠和杨楚航的父亲都是部队出来的,不在一个区所以不认识。当年杨楚航进部队正巧分在梁行忠手上,一待就是五年。   这期间教会了他不少东西,两人感情不一般,杨楚航对他就和父亲一样敬爱,珍重。   在这层关系铺垫下,梁行忠认识了杨楚航的父母,老辈人共同话题多,偶尔见面交流感情。   脱离部队后,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事,甚少联系了,看不见的疏远是梁行忠最遗憾的。   “你爸倒是逍遥快活咯。”梁行忠感叹。   他似有似无的欲言又止被杨楚航捕捉,从前两人一起大部分话题无非关于梁莹。   这件事杨楚航有错。   无关郁少池,是他操之过急没想清楚,过后觉得和梁莹还是不合适,即便他愿意凑合过日子,也该考虑对方。   这种随意的态度对梁莹来说不公平。   杨楚航现在也没办法和别人在一起,放着郁少池不管。   换而言之,郁少池在他心中的分量比梁莹重得多,如果要二选一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郁少池,这是他潜意识里最主观的想法。   事已至此,他先抱歉道:“梁先生,关于小莹的事,我先和您道歉,我和她……”   “楚航啊。”梁行忠卡在喉咙间的话终于找到契机出口。   他无奈而严肃道:“这件事是小莹的不对,我不会为她开脱辩驳。今天你不提,我也不会再强求你们在一起。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今后幸福与否,我都不会再插手了。”   “什么?”   杨楚航被他的话弄得云里雾里,没明白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耐心等待梁行忠的下文。   “你难道不知道?”梁行忠没能藏住面上的惊讶,毕竟事情过去一个多星期,没道理不知道。   “是有什么事吗?这个星期都忙着工作和私事,没能顾忌到小莹,实在抱歉。”   “是小莹和她前男友和好了。”梁行忠没多话。   他碍于面子,没有提及梁莹怀孕的事。最愧对的是杨楚航,在这之前他极力撮合,现在结果不尽如人意,之前种种提及都觉得丢面子。   “楚航,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不太懂,先替小莹赔礼道歉,她先一声不吭就走了...”   “不用,真的不用。”   当初说好让梁莹好好考虑,这是她考虑后的选择,杨楚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尊重这个决定。   “梁先生,感情本来就讲究你情我愿,小莹觉得合适就行,这哪有什么对错啊。”   “楚航,我真的很中意你这个女婿,唉…”梁行忠无奈爬了满脸,遗憾又无可奈何。   两人没聊多久,杨楚航还要工作。   下午结束杨楚航从抽屉里取回手机,意外没有郁少池的未接电话,有点反常,至少对现在的郁少池来说反常。   他揣着疑问直接去了郁少池的公寓,家里没人,进门换鞋瞥到桌子底下的白纸,大概是风吹落的。   是他今天早上放在茶几上的字条。   郁少池会赖床,做好吃的直接放着怕坏,特意写了张字条提醒他冰箱里有早餐,让他记得吃,可现在纸飘到了地上。   杨楚航怀疑郁少池没看见,打开冰箱确实证实了这个怀疑。   粥和鸡蛋没被动过,仍被保鲜膜好好的封着。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的门,有一点可以确认,他没吃早餐,或许他以为杨楚航没有做...   他会以为,杨楚航因为厌恶,走也不说,早餐也没留?   猜想一出,杨楚航心头一阵酸涩,最怕他会这么想。   郁少池过于敏感,想的时候一定不好受。   医院这边,江奶奶做完手术出来,郁少池守了大半天,才躺在临时定的病房里睡着了。   他面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小眉头皱在一起,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林阳坐他身旁陪着,光看睡脸就难移开视线。   郁少池还穿着上午的那身衣服,来得匆忙让毛雨浸透了。可他倔强地不许脱,碰都不让碰一下。   林阳心里梗得慌,几次想哄他换都没能成功。   捂着会生病……   等人睡了他又想悄悄争取,手才伸出去,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郁少池好不容易才睡着,林阳眼疾手快,在铃声没响起先拿了过来,关了声音往外走。   看来电显示是杨楚航,接了不客气脱口而出,“别再打电话来了,也不要再招惹他,我求你!”   “林阳?”   林阳不否认,“是我怎么样?”   “郁少池呢?”杨楚航心情不比林阳好,两条眉几乎拧在一起。   一想到郁少池和林阳在一起,电话也是林阳接的,他不好受,一点也不好受。   “你管不着!”林阳不等对方回应,啪给电话挂了。   可没几秒钟他就后悔了。   郁少池现在一定很想看到杨楚航,也希望是杨楚航陪在身边吧。   林阳心里恨啊,一百万个不乐意还是重拨了回去。   他把医院的地址告诉杨楚航,接着说:“他衣服湿了,带身干地给他换。”   “嗯。”   “你,对他好一点!”林阳嘱咐完再不想听他的声音按了电话。   杨楚航非常迅速,十分钟不到找到医院病房,里面只有郁少池一个人。   他缩成一小团,头埋了一半在被子之下,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挨近了才听得清,再仔细看,睫毛覆盖着,眼眶一圈让泪染红了。   又是这副单薄又无助的模样。   杨楚航把东西放在桌上,伸手摸摸他的领口,手感温热且潮湿,脖颈处光洁的皮肤捂着泛红。   再小心不过的接触,郁少池警惕睁眼,缩了一下,看清楚人后又立刻伸手去握住他的,“哥?”   “醒了。”杨楚航坐在床边,没有立刻扶他起来,也没有居高临下,而是俯下身离近了才问:“早饭没吃,那午饭呢?”   他的轻声异常轻柔,病房静悄,说大声了生怕吵到刚睡醒的郁少池。   “我不饿。”   “嗯。”   杨楚航见他这样会忍不住心痛。以前也会,但现在的心疼变了味,存了更多的舍不得。   “衣服湿的怎么不换?”   郁少池捏着他的手,没有要回答。杨楚航也不逼他,接着问:“带了干的过来,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郁少池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纸袋,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我不,不换。”   杨楚航从林阳那了解到一点情况,郁少池对江奶奶的感情完全不输父母,况且现在他会以为自己只有江奶奶,如果真的走了……   这些杨楚航都明白,郁少池后怕,才和自己过不去。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杨楚航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一个小小的举动,将郁少池的减挥去大半,“你打电话我就过来了。”   “我没联系你的时候,你在干嘛?”   杨楚航如实道:“梁先生找我,说了梁小姐的事,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也没有未婚妻了。”   “你……”郁少池心下咯噔,不自在的别开视线,也收回了握在一起的手,“你遗憾吗?”   “遗憾什么?”   “你心念结婚,结果还是没能如愿。”   杨楚航看着他,半开玩笑道:“是啊,可惜了,差点就成家了的。”   郁少池不开心了,眸子里的落寞不明显,却完全被眼前的人捕捉。杨楚航重新握着他的手,大拇指摸索着他的手背,“逗你的,不遗憾,我不觉得遗憾。反而觉得轻松了,我和梁小姐大概真不太合适吧。”   郁少池望着两人的手,低声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郁少池不敢把这种感觉说出来,万一手就被对方甩开了呢。或者说杨楚航现在对他的不抗拒,是因为可怜他。   “哪里?”杨楚航引导。   郁少池转移话题,“你知道江奶奶的事了?”   “来之前我先去那边看过了,江奶奶还没醒,不过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你不要担心,老人身子弱,打了麻药是要缓一会儿的。”   这些情况医生先前已经告诉过郁少池,他只是难过江奶奶这么大把年纪还要吃这种苦,捡气球,是帮他捡气球。   “换身衣服我带你下去吃饭,晚上再来守着江奶奶,好不好?”   杨楚航的音调依旧没多高,就像上次他在医院里哄那个发病大叫孩子一样,轻轻柔柔地带着商量。   郁少池鬼使神差点头。   “我要你帮我换。”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我来啦。   过度章嘿嘿 第26章 他明明舍不得。   杨楚航起身去关门,走了两步,腰被身后急忙冲上来的人紧紧抱住了。   “我自己换,你别走,我不说了,好不好?”   郁少池的声音有些颤抖,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他很怕看到杨楚航背对着他离开,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就让他无法接受。病态的不许这样,哪怕低声下气地求他别走,只要不走怎么样都行。   杨楚航身子一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再次清楚地认识到,郁少池很喜欢他,从开始的不管不顾,一直到现在的卑微…   不该是这样,郁少池该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开心的事情时有发生,不好的情绪很快忘记,这才是他认识的,最好的郁少池。   “不走。”杨楚航转过身,弯腰轻轻搂着他,安抚着拍拍他的脊背,“没有要走,我关好门才能帮你换衣服啊。”   郁少池像没听到,没有任何动作,他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至少从杨楚航现在的态度来说,太奇怪了。   杨楚航带他返回病床,抱床上坐好,又蹲下来用手拍拍他的脚板,“下回穿鞋,别把人家的床弄脏了。”   “脏就脏了……”   “那也得穿鞋。”   杨楚航把门关上,从袋子拿出带来的衣服,郁少池不动,他就亲自帮他解扣子。   一颗一颗往下,沿路的斑驳青紫没有褪去多少,看着仍旧触目。   再往下,杨楚航看到他胸贴的创可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郁少池一直追着他的视线,也停在创可贴上,极小声地说,“破了,被你咬破了。不贴擦着衣服疼。”   闻言,杨楚航的脸瞬时涨红,尴尬地咳了咳。   这是那晚以后,他们第一次清醒着谈论这件事,杨楚航并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也不太愿意承认癫狂的那个人是自己,“忘了,我喝醉都忘了。”   郁少池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点头。他明白。又怎么会忘,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创可贴被衣服捂湿了呈现深褐色,杨楚航左思右想还是去护士那要了创可贴帮他换。   揭开时确实有破皮,也肿得发红...   “上点药,可以吗?”   郁少池非常配合地点头。   消毒时,他整个眉头皱起,捏着床单的手收紧了两次。杨楚航知道他疼,可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不消毒,感染了好不了。   郁少池终于没忍住闷哼出声,觉得不合适连忙咬住了唇。   杨楚航不爱听他这种声音,不然那晚为什么宁愿亲他来堵住嘴,也不愿听到一点声音。   他看着杨楚航细心撕开创可贴帮自己贴上,心里才好受些。   现在的距离刚刚好,只要杨楚航不排斥,还愿意帮他,照顾他,这已经很好了。   没有梁莹,确实好了很多。   郁少池第一次意识到,他变相逼走梁莹,这件事情做得有多明智。   如果杨楚航对他仅是怜悯,那就再多一点,这些怜悯就算没有掺杂爱意,他也照单全收。   “楚航哥?”   “嗯?”杨楚航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郁少池和他对视,巨大的安定席卷全身。   杨楚航对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具体也说不清楚,能让他心安的只有这一个人,或者说,只要有他在就很安心。   这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就想叫叫你。”郁少池嘴角勾起一抹笑,想起杨楚航之前说,再也不会把他当弟弟了,可是他叫哥的时候,明明也会答应。   他在骗人,他明明舍不得。   ...-土皇的萄子-   进到餐馆,细嚼慢咽一个小时郁少池也没吃多少,可能紧张过度应激了,一整天都没有什么食欲。   太咸太淡都下不去口,最后喝了一碗汤就执拗地想上来看江奶奶到底醒了没。   杨楚航始终陪在身边,两人在病房守了会儿。叶阿姨把杨楚航带来的水果切好拿过来,“吃点水果,很新鲜。江奶奶估计快醒了,医生之前说最迟四个小时。”   郁少池点头,“叶阿姨,等这次回去我想请人再修缮一下院子,但我有些忙,可能要麻烦你帮忙看着点进度。”   “郁律师放心,这些都是小事,放心交给我。这次我也一定好好盯着江奶奶。”   叶阿姨的情况也比较特殊,她之前是个单亲妈妈,后来儿子得病去世,伤心之下应聘了保姆的工作。   一来为了生计,二是孤儿院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她无欲无求,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五六年过去,她和江奶奶的感情早就深如母女,就连郁少池,她也当亲生儿子一样疼。   有时候会想,他们三个孤苦的人组在一起,也算个能团圆的家了。   这边还在说话,江奶奶应声咳了咳。   郁少池条件反射的手一抖,杨楚航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所以看了个全,伸手拍拍他的背,两人一起到床边。   郁少池咧开嘴笑,牵着江奶奶的手,“终于醒了,让我等了好久。”   “小佳?”江奶奶刚醒,脑袋如同一团糨糊,但她脱口而出的是小佳,她记得。   郁少池最怕的是手术过后,江奶奶又要花很长的时间重新认识他,这个过程太让人心痛了。   “是,我是小佳,今天我把……老公也带来了。”郁少池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杨楚航。   对方却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走上前同样笑着,“江奶奶好。”   “好啊,终于又见到了。”江奶奶的声音很轻,轻而有力,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做不了大表情,手上轻轻摩挲着郁少池的手,没摸到她想要的,急忙问:“上回给你的戒指,今天怎么没戴?”   那个易拉罐铁环。   郁少池虽然没戴,但也没丢。   毕竟是杨楚航亲自给他戴上的,在杨楚航看来没什么特别,随手就可以扔掉的垃圾。   对郁少池意义非凡,那杨楚航亲自为他戴上的戒指。   他认真解释,“东西贵重,我手废您又不是不知道,戴出来掉了怎么办?”   江奶奶并不赞同这个说法,“戒指是爱的象征,就是用来戴的,你下次可不能光收着不戴了啊,我要看。”   “好,我戴。”郁少池哄小孩一般附和,只要江奶奶开心。   医生建议病人醒了也不能说过多的话,叶阿姨就劝着郁少池回去,这里有她照顾。   杨楚航也觉得郁少池不该在医院,他吃不好睡不好,等江奶奶人好,怕他也要病倒了。   好说歹说带着人回了家,回的是郁少池的家。   杨楚航在后面拿东西关门,郁少池先一步进去往沙发上靠,掏出头手机的同时瞥到了桌上的纸条。   (早餐在冰箱,微波炉加热了再吃)   郁少池指尖动了动,拿过来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确实是杨楚航的字迹。   他没说话,一直等到身侧的沙发陷下去才有了点反应。   “我起来怎么没看到?”   郁少池把纸条放回茶几上,侧身看杨楚航一眼又心虚地别开。   早上还在埋怨这个人,现在发现埋怨错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是好是坏说不上来。   杨楚航知道他带着这股别扭劲儿,说:“被风吹地上了,你没看到也正常。”   郁少池站起来径直往冰箱走,把里面放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杨楚航跟过来,“小郁律师终于感觉饿了?”   “嗯。”郁少池注视着微波炉里正在加热的东西。   他其实没有多强烈的饿感,只是单纯地想要把这些东西吃了。   这是杨楚航为他做的,不能浪费。   杨楚航没有察觉这一份隐形的执着。吃了也好,他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下肚。   他和郁少池一起回公寓并不为这件事。上次在天台抓起坐在边缘的郁少池,那个背影几乎成了噩梦,有几次梦里竟然梦到这个人就这么跳下去了。   不可思议。   但他相信,郁少池是会做出这么极端行为的人。   坐到餐桌,杨楚航欲言又止,深思熟虑后决定开口,“小池,吃完东西你收拾一下去我那住吧。”   “嗯?”郁少池惊讶抬头,“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郁少池对他抱了很大的期望。   杨楚航今天行为举动都很怪,至少今天,远远超出了郁少池对他的期望。   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郁少池自己也说不准。   杨楚航看着他,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眼神,他就觉有爱意,杨楚航是不是决定喜欢他了?   “这里不安全。”   “是我家,怎么会不安全。”   杨楚航没接话,郁少池因此瞬间回过味。   是那天晚上吓到了杨楚航,不是喜欢,是害怕,怕他又爬上那个天台,怕他跳下去。   答案不尽如人意,郁少池也只是笑了笑,“楚航哥,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要得太多了。是你愿不愿意给,我都会霸道地想要。我和你回家,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只是觉得,这样方便你和我一起上下班,顺路,不是吗?”杨楚航顿了顿,忍了一口气,“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郁少池重复了一遍,笑意渐渐淡去。   杨楚航心里过意不去,但他不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许一些没有必要的承诺。   郁少池偏执,就是这种性格恰恰不适合山盟海誓的爱,他更适合细水长流,反之患得患失。   一时的痛快怎么抵得过长远的心安呢?   “我现在陪你一起收拾东西,弄好直接过去。”杨楚航不容拒绝,递了一张纸给他擦嘴。   郁少池冷眼扫过,用手袖往嘴巴上一抹,接着大动作站起来离开餐桌。   “我自己收拾,不要你陪!”   作者有话说:   抓住七夕的小尾巴,祝你们七夕快乐哦。 第27章 你有本事再凶一句!   一连几天,杨楚航送郁少池上班,下班又去接,每天都陪着去医院看望江奶奶,直到她累了,准备睡觉才离开。   这日等两人的脚步声渐远,江奶奶重新睁眼,好奇地问旁边的叶阿姨,“小叶,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叶阿姨正在整理桌上的水果,一时没注意话中的意思,回道:“看着真像一对小情侣,甜得很。”   “那是在一起了。”江奶奶喃喃。   叶阿姨猛然反应过来,打圆场道:“肯定在一起呀,小佳和她老公每天都来看您,两人都结婚了。”   江奶奶望着门口的方向,小幅度点头,自语说:“好,挺好的。”   …   这半个月,郁少池愈发黏人,其中也有杨楚航原因,多数时间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把握了度,除此之外再多也没有了。   好好的周末,因事务所接了个特殊案子搅乱了行程。郁少池首先推掉了,可对方坚持一定要他来,多打几回电话,郁少池也不耐烦了。   甘耀明在电话里颇感为难,“ 郁律师,对方来了好几次,每次都不见…这不太好吧,要不主动约个时间和他说清楚?”   “现在直到年底,我都不接案子,忙不过来,你转告他。”郁少池态度坚决,手里捏着杨楚航的身份证,盯着上面的日期看,接着踹回兜里。   “当事人不说具体是什么事,只点名要您上,肯定棘手,不如您跟他见一面,了解后再推辞?万一对方不依不饶,乱了你名声多不好。”   郁少池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他只做自己想做的。缠得烦了,反而激起好奇心,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非他不可的案子。   和对方隔空约了个时间在事务所咖啡馆见面。   “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杨楚航把车窗打开,递给他一把伞,“下午可能要下雨,万一我还没来你也别淋雨。”   郁少池站他面前不动,也没有抬手去接那边伞,看着他,“我想你亲我一下。”   这话郁少池常说,第一次听杨楚航还会吓一跳,第二次不太习惯,第三次听就觉得无所谓了。   哄小孩一般吻在他额头上。这位置郁少池显然不太满意。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甚至严肃地吓人的小郁律师,生气地抢了那把伞转身就走。   杨楚航对着背影喊,“结束了给我发微信。”   “不发!”   闻言,杨楚航唇边不自觉染了笑意,这样的郁律师很可爱。   他没再刻意保持两人的距离了,遵循自己的心顺其自然。只是爱不能张口就来,不管郁少池怎么使小性子,他还是想给他一个心安的过程。   直到人消失在咖啡馆门口,杨楚航驱车离开。   .   中年男人也刚到,规矩的黑色正装,看着四五十岁,下巴一层青灰,新长出的胡茬没有刮,面上尽显的疲态。   来前甘耀明提过一些,这人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家底丰厚,不太能惹得起。他可能提前了解过郁少池,就是奔着他来的。   “来了,郁律师请坐。”   霍元成招手,服务员小跑就过来,低声询问,“霍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霍元成则把菜单往郁少池那面推,“郁律师看看,想喝点什么?”   郁少池的面目神情看着没什么波动,但刚才被杨楚航惹出的不高兴,那股气还卡在心头,他是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   这时候极不愿意谈工作,直奔主题冷漠说:“不喝了谢谢,霍先生把案子大概说一遍吧。”   霍元成第一次被人这么冷淡的对待,愣了一刻,突然笑了,点头娓娓道来。   他是全国连锁超市“星期几”背后的老总,还涉猎的有其他行业,郁少池并不感兴趣就没仔细听。   原来是他儿子几天前被告了。   强制猥亵罪。   霍元成,“这件事对我儿子的影响非常不好,现有的证据对他也不利。但我知道,他是冤枉的。还在继续收证,郁律师,您觉得怎么样,能接吗?”   “做没做您儿子自己不知道?”   案子听着简单,上医院检查,是不是冤枉的一目了然。   “他不会这样,我儿子从小就乖,不会做这种事。全是他们一面之词,传来的照片我儿子没有一张醒着,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做到强奸?我是不是也可以告她强奸我儿子?”   这几句话简单粗暴,甚至还有几分好笑。   郁少池却没有任何笑得欲望,反而仔细地思索这个问题。   霍元成说的,以及这个案子的本身并没有勾起他接这个案子的欲望。是个律师都能接,他没必要特意空出一段时间来解决有钱人的游戏。   霍元成看出他的拒绝之意,从脚边提出一个箱子放在桌上,“郁律师,请你务必要接我这个案子,钱不是问题,这只是见面礼。”他把黑箱子往郁少池面前推,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郁律师接我儿子这个案子,并且全力以赴,我要的不仅是我儿子的清白,还有我霍家的声誉。”   他看过郁少池当年辩的案,看点不是他把直系亲属送进去,而是他整理证据资料的细致程度,霍元成就需要这么一个人。   郁少池手扶在箱子上面,指尖轻轻地点了点,唇边勾起一丝不屑地笑,“如果你觉得儿子是清白的,为什么还心虚地给这么多钱?霍先生,你心里也在怀疑他吧。”   “不,我当然相信他。他从小到大不会说谎,事情要是他做的承认就好了,对方同意拿钱息事宁人,又何必闹到法庭上?他觉得冤枉,我这个当爹的肯定要全力以赴还他清白。花这些钱能堵住那女孩的口,可粗暴的做法会伤到我儿子的心,还不如把这些钱给律师讨要一个清白。”   郁少池静静地听着,听他左一个儿子又一个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忽然想起,那个在监狱里已经待了五年的男人,郁少池好像已经模糊了他的模样和声音,唯一记得那把刀,扑通落在地上发出的刺耳脆响。   霍元成见他没反应,喊道:“郁律师?”   郁少池瞬间回神,就这几秒的间隙,他整个人的精力仿佛被抽空了。仅仅只是想到那个人而已。   别人的父爱和他的总有差别,郁少池却一点也不仇视这样的爱,甚至有些羡慕,美好的东西就该被珍惜,被好好地对待。父爱对他来说可望而不可即,不妨碍他想帮别人珍惜。   郁少池把钱推回去,“这个案子我接,多余的钱就不用给了,按正常流程付钱就行。”   案子有意思。   或许以前也有,郁少池没有结接过这类似的,他很享受这种连自己也被蒙在鼓里的快感。   但这类不确定对错案子要承担的压力会很大,万一辩护的这个人是过错方,之前的辩驳会被不懂的人判定为,为有罪者的开脱。   不过,郁少池不在意。   这样的反转令霍元成大吃一惊,已经想好了,钱不够就再补,没想到对方多余的一分也不要……   “郁律师,谢谢。”   .   杨楚航先把郁少池惹生气的,果然连个消息也不见对方发,他只能估摸着时间来接。   如他所料,确实下了雨,杨楚航翻了把伞往咖啡馆走,看手机的工夫,迎面撞了个人。   对方手上的伞都被撞掉了,还有他手上的东西,直接落在了水潭里。   戴墨镜的男人连忙捡东西在衣服上擦,不客气道:“你看不看路啊,我这东西很贵的,进水了你怎么赔!”   杨楚航蹙眉,“你没看路撞上来,你有理?”   “掉东西的是我!”   “你有本事再凶一句!”郁少池的声音骤然响起。   男人回头看郁少池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嘲道:“一伙的?我凶怎么了,他撞掉我东西不允许我凶几句?”   郁少池经过他的旁边,眼神锋利得吓人,“这里有摄像头,是谁撞的谁,调个监控就知道了。”   “算了,我懒得跟你们说。”男人把东西揣好,转身就想走。   郁少池抓着后衣领把人拎回来,“道歉。”   “你…”   “我说,道歉!”   男人咬牙,欲言又止,极不情愿说了对不起,紧接着挣脱,往马路另一端跑了。   杨楚航在他对面一言不发,欣赏郁少时发脾气的模样。看来上午的气没消多少,这会儿怕是在指桑骂槐。   “嗯,不错,知道打伞了。”杨楚航故意挖苦,把他的伞挤掉,两个人躲一把。   郁少池面色缓和了些,他见不得别人用那样凶恶的表情对着杨楚航,没资格,更不配!   “是你说不准淋雨的。”   杨楚航笑了一声送他到副驾,门还没来得及关,郁少池霸道地捧着他的脸,吻唇上,离开时还咬了一口。   接着推开他,关上车门,甚至把车窗按上去了。   杨楚航原地愣了几秒,绕到驾驶座,看他若无其事玩手机,觉得有点好笑。   探身过来,捏着他的下巴完整了刚才的吻。   “别气了,补给你。”   作者有话说:   小池os:他亲我了…他主动的…他爱上我了?不确定,再看看。   杨哥OS:我在做什么……完了…没忍住…… 第28章 送我一块表。   新接的案子把郁少池先前分配得当的生活又塞得满满当当。   甘耀明昨晚整理往年卷宗的时候,顺带把这个案子也看了个大概,看似简单,处理起来不那么容易。   他冲了咖啡端进来,轻轻放在桌上,“郁律师,不是说不接吗?这样一来,您的档期直接排到明年开春了。”   郁少池鼻尖‘嗯’了一声,注意力不在这。   起得太早没什么精神,靠着椅背闭眼不说话。倒是没睡着,光想昨晚上的事了。   杨楚航主动亲他,亲完多余的话一句没说。郁少池心里揣了一股气,执拗地不愿意多问。   现在他后悔了。   应该刨根问底,给这个突如其来的主动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可惜,他仅是和往常一样,把杨楚航的房间当作自己的,什么都不带换上睡衣直接钻被窝了。   郁少池提醒过杨楚航,他回来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一次的行为比上一次更加肆无忌惮,理由和借口都不愿意找了直接躺一张床抱着睡。   睡前要和杨楚航接吻,杨楚航不主动,他就强迫着凑上去。   对方每次都拒绝,郁少池的强迫每次都能成功……   扶手上的指尖还在动,甘耀明知道他醒着,眉毛渐渐拧作一团,还以为郁少池因为案子而苦恼。   于是善解人意道:“郁律师,我最近不太忙,可以帮你打下手。需要整理什么资料,收集证据,见当事人之类我都可以帮你去做。”   闻言,郁少池睁眼。   甘耀明来律所加上实习时期也快半年了,新手能接触到练手的案子不多,他又肯干肯学习,能力并不比那些工作了三四年的律师差。   “你想忙起来?”郁少池问。   “啊?”   前后不着就这么一问,甘耀明没明白其中意思,提溜着黑眼睛看他。   郁少池扫了一眼满桌还没整理好的案件资料,“你也知道我的案子排到了明年开春,等下我打电话推荐你接几个实质性的案子,锻炼锻炼。”   “我,我真的可以吗?”甘耀明一米八的大男孩顿时害羞了,不自信起来说话都打颤,“我再跟着学习一两年可以的,不用那么急.....”   “学习是肯定的,只是给你换一种快速有效的方式。”郁少池缓缓松了一口气,把资料往自己面前挪,准备工作,见他不动,幽幽道:“不要拒绝机会,无论自己行不行,先把握住。机会不等人,拒绝就没有了。”   甘耀明很听郁少池的话,不是奉承,是由衷的佩服。他年纪不大,能力超群,至少在分内领域他很专业。   斗志被郁少池三言两语点燃,出办公室时,甘耀明的嘴角还挂着笑。一路过来的同事都忍不住想打趣他两句,是中彩票还是犯桃花,嘴角都收不住了。   甘耀明出门倒垃圾都是吹着口哨走的,晃眼看见一个熟悉背影。   林阳站律所门口,估计挺早就来了。   他以前也常来,手上会抱一大束花,今天也带了花,一朵包装精美的白桔梗。他只在门口徘徊,几次转弯都没进来。   甘耀明倒垃圾回来,拍拍他的肩,“林先生,来找郁律师?”   “幺幺在吗?在工作?”   林阳大概有一个星期没见郁少池了。   他忍不住,上次决定走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事后后悔得想吐血,他林阳竟然会把心爱的人拱手让人!   以前不可能会,现在会了,觉得自己就是个蠢逼。他不甘心,理直气壮来见郁少池,真到事务所跟前又胆怯了。   “郁律师在工作了,才开始,您有什么事找他,现在就可以进去。”   “在工作啊,那我等他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再进去吧。”林阳作势想找个台阶坐下来等。   甘耀明连忙开口:“那个案子处理起来有些繁琐,一旦开始,估计到午饭都不太能腾出时间,您要不现在就进去吧。”   林阳低着头,自己和自己商量了大概有五分钟,终于握着他的花进了事务所大门。   这个忽然胆怯的男人畏首畏尾,意识到自己怯懦的时候,不认怂的昂首挺胸,大摇大摆推开郁少池的门,像往常一样甜丝丝的喊幺幺。   林阳把带来的花在郁少池面前晃了晃,学他一贯模样拆了放进花瓶里。   里面也有新鲜的白桔梗,林阳想都不想就知道是杨楚航送的。   不过,他猜的一半一半,确实是杨楚航送的,是郁少池逼着他送的。   “最近忙什么去了?”郁少池手上还捏着卷宗,抬了一下眼皮就收回视线继续看资料。   林阳凑到他跟前坐下,“去考了赛车驾照,幺幺,你看我最近都晒黑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来我的副驾,做我的领航员,带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刺激,好不好?”   “可能要到明年,你好好把技术练了,说不定我会考虑。”   “我技术很好的。”   林阳这次来特别想知道他和杨楚航在一起了没,他猜可能在一起了……   到嘴边的疑问转了弯,“幺幺,江奶奶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好,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郁少池忽然抬头,“有空可以去看看她,她知道你。”   “竟然还记得我,真好。”林阳试探问:“我去看,你会在吗?你会在,杨楚航呢?”   郁少池知道他有话,等了半天原来是想问这一茬,点头道:“会。”   林阳一瞬间落寞,郁少池轻叹一口气,“我和他,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我知道。先不提他了吧。”林阳说完恢复一贯痞里痞气的笑脸,“幺幺,你等下有空吗?这回我是真心实意想请你吃饭的,可以吗?你别拒绝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顿饭而已,怎么重要了?”   “一年就一次,你说重要不重要。”   郁少池蹙眉,“生日?今天你生日?”   “对!”   郁少池顿了几秒,林阳和杨楚航的生日竟然在同一天……   他想起自己当初也用这么拙劣的办法请杨楚航吃饭,因为没有明说,被对方拒绝了。   当时他很难受,那种难受又不能和别人分享,不会有人感同身受的。   “想要什么礼物?”郁少池问完又补了一句,“生日礼物,一般送什么才好?”   郁少池早几天就密谋好怎么给杨楚航过了,现在又多加了个林阳,中午陪他吃一顿饭应该不冲突。   林阳满脸惊喜,认认真真地思考自己想要什么礼物。   比起礼物,他更想郁少池属于他一天,但他不能这么直白的要求,委婉道:“幺幺,要不你陪我去游乐场玩一天?”   “一天?”郁少池摇头,“不行,我还有别的事。”   “那半天,半天总行了吧……现在直到中午,中午你接着陪我吃顿饭,我就满足了。”   郁少池在心中算了算时间,上午抽空陪林阳去游乐场玩一玩也不是不行,中午吃了饭,下午刚好可以给杨楚航过生日。   这样想着,他觉得还有点对不起林阳。好像这个生日是顺带着帮他过的,为了少点愧疚,他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吧,去给你买蛋糕,顺便挑个喜欢的礼物。”   “幺幺!”林阳站起来跟上他,“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生日了!”   “夸张了。”   林阳的车终于没有被拖走一次,郁少池素来不喜欢自己开车,坐上副驾琢磨送什么礼物好。   他给杨楚航的是一个手工蛋糕,从没试过,下午才去蛋糕店现做。   好在林阳一点不挑,自己选了个粉色蛋糕乖乖等郁少池付钱。   买完这些,林阳小心翼翼说,“送我一块表吧,有一款我看了好久,很喜欢。”   林阳看样子不像一块表都买不起的人,他既然主动说了,郁少池也给他买。   林阳当场戴上,似有似无叹了一口气,“幺幺啊,你果然只会打官司。”   “什么意思?”   “没有,”林阳笑了笑,“表我很喜欢!”   到游乐场林阳直接放开了玩,郁少池胆子小,想到是他生日,硬着头皮陪他坐上那辆过山车。   小脸吓得煞白,仅仅一个娱乐项目结束,郁少池说什么都愿不再继续,两人才坐在椅子上休息。   郁少池习惯杨楚航在身边,一早上不联系会想,当着林阳的面播了这个电话。   林阳知道装不知道,拧开一瓶矿泉水顺手递给他,“幺幺,你应该早点跟我说你害怕,这样我就不会逼你上去了。”   “不上去我怎么知道怕?”   耳边的铃声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正想着他是不是忙,林阳就捏了一张纸帮他擦汗,“你以前没来过游乐场吗?”   “没有。”郁少池偏开脸,接过纸自己擦。   仅仅两个字,林阳整个又沸腾了。   心里美滋滋,这么说来,游乐场是他和郁少池的第一次!这一点他觉得自己赢过了杨楚航。   这么幼稚的想法,他当然不会和郁少池说,自己开心就行了。   郁少池注意力全在手机上,电话没人接,他按了接着打,还是打不通。直到林阳玩得差不多,对方都没回电话。   郁少池坐不住了,在林阳去上厕所的间隙,时隔一个多月又打开了那个定位。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他发现杨楚航竟然就在这附近。一直等林阳回来,郁少池也借口上厕所,去了定位上的奶茶店。   玻璃窗里映出的人白色长T恤,项链还是郁少池搭配的。他正对面是那次事件后就回老家了的温锦。   郁少池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心里却清楚,温锦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二狗睡早了忘记更来补上……   属于过度章。   晚九点还有一章,数了数章节,下周完结耶耶耶 第29章 我想见你。   偶有路过的云遮住太阳光,明明又暗暗。温锦想起杨楚航今天过生日,掐着点回来,顺带张清余来游乐场玩就约了他。   之前在电话里,他时常会问清余的状况,温锦想着当面和他好好说一说。   “回老家后她的情况好多了,可能到了新环境吧。她适应能力很强,我还怕她接受不了这个地方,回来状态也还行,孩子小,忘得差不多了。”   “你找时间带她再看看心理医生,有些孩子过于懂事,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等大人发现就晚了。”   “我约了医生,过两天就去。”   杨楚航点头,目光落在张清余所在的透明玩具房,喝了一口面前的白开水。   杨楚航:“锦锦,有件事想和你说。”   温锦:“我其实是来帮你过生日的。”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杨楚航诧异,温锦也迟疑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杨楚航大大方方道:“我决定和小池在一起了。”   “什么?”温锦瞬间眉头紧蹙,不敢置信的再问一遍,“你说你要和郁少池郁律师在一起?”   “对。”   温锦觉得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是前夫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她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有种说不上来的恶心,可对方偏偏是她最珍惜的杨楚航。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她抓起面前的水一口喝干净了,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楚航,我之前不是说让你离他远一些吗?这个人太极端了,他做的事情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到底为什么,忽然就想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   “你别乱想,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航,可是他是男人啊……”   杨楚航摇头,“和性别有什么关系,只有了解他了才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短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也觉得奇怪,之前没想过会对他产生爱,可偏偏就是有了。他确实像你说得极端,更多的是敏感,我怕他不信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想慢慢地用行动告诉他。”   杨楚航的眼神在提起郁少池时温柔至极,他来真的。   温锦还是不能消化这件事,“你和他还没在一起吧。”   “不算在一起,有爱在。”   温锦点头,桌下的手都掐紧了。游乐场带来嘈杂声从她的耳边消失,剩下的只有她的呼吸,急促的心跳和她听不懂也不能理解的,杨楚航对郁少池荒唐的爱意。   “叔叔那呢?”温锦干笑着,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叔叔不会同意的,一定不会。”   杨楚航怎么会不知道。他爸是个老古板,这一关不太好过。   他说:“我知道不会,先不和他说,等我这边稳定了再告诉他。”   “楚航,你考虑清楚,杨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怎么能……”温锦难听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及时打住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勉强心平气和道:“今天早上叔叔打电话给我,说他和阿姨要来给你过生日,本来只是问你在不在,现在,如果郁少池在你家,请你马上清理掉,不要让这个生日惊喜变成惊吓。”   “他们要来?”杨楚航倍感诧异,他就说嘛,今年过生日二老没有给他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送上生日祝福,竟是偷偷跑来了。   温锦点头:“估计下午就到,我不知道你和郁少池已经发展到了哪一地步,总之,你好自为之。”   ·   杨楚航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昨晚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今天忘记打开了,他第一时间拨了回去。   “楚航哥?”   郁少池的声音带着笑意,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正在做蛋糕,偏着头,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杨楚航听到他的声音,刚才和温锦谈话留下的压抑情绪消去大半,温声问:“今天记得吃午饭了吗?”   “吃了。楚航哥刚才干嘛了,一直都不接电话。”   “刚才在忙。”杨楚航顿了几秒,再三犹豫还是道:“小池,今天公司会有点忙,要加班。大概不回去了,你记得吃晚饭。”   郁少池做蛋糕的手一顿,眼神瞬间暗淡,因为见了温锦所以又要刻意疏远他吗?   “楚航哥在医院吗?还是在公司?”郁少池笑着说:“我想和你一起吃饭,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杨楚航拒绝的话就在嘴边,突然有些不忍心,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拒绝不行,“可能顾不上你,你在家好好吃饭,不用陪我。”   郁少池:“我想呢。”   “明天不是要工作吗?早点休息。”   拒绝一次情有可原,拒绝第二次郁少池就明白了,乖巧答应。杨楚航大概在开车,他听到了喇叭声,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心中唯有那句‘早点休息’久久不消。   挂了电话,郁少池依旧专心致志地准备蛋糕,他就是想给杨楚航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很久以前,他就渴望有人能在他过生日的时候亲手做一个蛋糕送给他。做的时候满眼满心想的都是他,吃着多幸福。   郁少池轻轻推动圆盘,白色的奶油均匀涂抹在蛋糕坯上,他想用奶油画一支白色桔梗,可上面的绿叶怎么画都差点意思。   失败了就重新来,然后接着失败。   有几次做得很不错了,就连旁边的蛋糕师都觉得有那种感觉,他还是觉得不行,仍要推翻重做。   次数多了,蛋糕师才发觉,是他的情绪不对。   “先生,您还好吧,如果觉得不舒服,咱们这边有茶水间,可以先休息一下再来继续。”   郁少池摇头,低声说:“我得把生日蛋糕做漂亮点,我要把最好的给他。”   “可您做得已经很好了。”   “不好,他不会喜欢,他见都不想见我。”郁少池均匀地涂抹绿色的叶子,自顾自说:“我和他有一点起色了,为什么突然又变成这样,到底又说了什么……”   “先生,您在说女朋友吗?我相信你这么细心地为她做一个蛋糕,她会喜欢的,女孩子很好哄,您不要多想啊。”   “他不喜欢,他刚刚把我支开了,他今天生日不想和我过,他明明没事却说自己要加班。”郁少池忽然笑了笑,“可我总会见到他的,只要我想。”   蛋糕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还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位先生生的实在好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会想要辜负他?   天渐渐暗下,他才把蛋糕做好,没加那朵花,只铺了一层简单的白色奶油。   “麻烦您帮我包一下,谢谢。”他转交给蛋糕师,要了一张贺卡写生日祝福。   蛋糕师包好出来,贺卡上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人似乎在发呆,在耳边叫了两声才回过神。   “先生,慢走。”   郁少池很早就没有自己开车的习惯了,原本打算做好蛋糕让杨楚航来接他,像上次一样,也在车里给他过生日。   可世事难料,杨楚航没想和他过,一年一次也不想。   郁少池试图麻痹自己,他为杨楚航找了很多借口。比如,温锦和他玩了很多年,和自己的好朋友过生日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不老实说呢?为什么一定要用很忙,在加班来推辞...   郁少池顺着人行道一路往回走,车程十来分钟,他走了很久也没到家,抬头正好看到一个酒店,转身进去了。   他想不通,一点也想不通,望着包装精美的蛋糕出神,半个小时后重新打开手机。   杨楚航没有给他打电话,连个消息也没有,倒是林阳发了一堆感谢的话,什么是他最印象最深刻的生日,谢谢他陪着过生日,等等之类。   郁少池觉得心酸,他和林阳是同类人,他没有资格同情,他就是林阳。   他想不通的时候喜欢吹风,一个人发呆,开了房却直接去了顶楼天台。   他不信,他想起杨楚航心软,对呀,杨楚航心软。   杨楚航电话响的时候还在陪父母吃饭,屏幕显示;少池。   他好几次也想打一个给他。但温锦上午的情况不太对,生怕她一个激动把郁少池抖出来。   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好,杨楚航也不怕被知道,但时机不对,贸然坦白怕伤害到郁少池。   他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又亡故了。杨楚航初衷是想把自己父母的爱分给他,也让他感受一下被爱的感觉,可这些都需要慢慢地来。   杨楚航借口上卫生间接了电话。   风声透过电话听筒落在杨楚航耳里,他心里咯噔,“还没回去吗?现在已经很晚了,在哪?”   “楚航哥,我想见你。”   他没回答问题,而是一味地说想见他,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悲伤之意,通过听筒迅速传到杨楚航的耳朵里。   他叹了口气,“不是说在加班吗?”   “可我想见你。”   杨楚航顿时深感无力,他不知道要怎么拒绝郁少池,也很想去见他,只要这个人说话的声音稍微委屈一点点,他就觉得受不了。   早该知道的,他对郁少池的感情不一般。   对方迟迟不说话,郁少池笑了笑:“楚航哥,今天是你生日,我先祝你生日快乐吧,十二点过去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知道?”   郁少池拿着那天从杨楚航包里摸出来的身份证,捏在手中举过头顶,借着两侧高楼大厦投过来的光亮看上面的日期,“十月二十一,你身份证上写的。”   杨楚航本想问他,什么时候看他身份证了,郁少池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和温锦一起过生日吗?我也给你准备了蛋糕,想给你个惊喜,可你都不愿意见我,这个惊喜送不出去,我感觉好难过啊。”   最后一句郁少池的声音都在颤抖,呼啸而过的风再次钻进听筒,杨楚航这才意识到什么,整颗心提了起来。   “少池,你和我说,你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嘿嘿。 第30章 那就不要交流。   郁少池默默流眼泪,再开口的话,一腔委屈就要被对方听出来了。   杨楚航心软了,郁少池明白,所以鼻尖才酸得发痛。   如果连今天想要见这个人也需要他耍手段,他宁愿让杨楚航生日过得顺心些,暂时放过他。   郁少池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放在身侧,任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他想,身为律师他为那么多人辩护,却从来都不肯为杨楚航想一想。他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善解人意一点。   杨楚航听着挂断的‘嘟’声瞬间慌了神,他知道与郁少池爬上了天台,硬着头皮让温锦先照顾自己的父母,夺步出餐厅,边试着给他打电话,对方已关机。   被拒绝的好意的人,这个时候会想什么,别人不知道,但郁少池一定在自我厌弃,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然后反复的折磨自己。   家里没有,郁少池的公寓天台也没有,律所没有,一路过来都没有这个人的踪迹。   死马当活马医,杨楚航联系了林阳,在他最后离开的蛋糕店一路顺着找监控,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他所在的酒店楼顶。   上到天台,远远就看到了那抹孤独的背影,靠着腰高的围墙望着远处的黑暗。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蛋糕拆开只切下一块放在旁边,一小根蜡烛燃光,蛋糕一点没碰。   万幸的是他没有直接爬上去坐着。   杨楚航慢慢走过去,又怕突然出现吓着他,故意走出了一点声音,愣神的少年太过专注,一点反应也没有。   杨楚航从后轻轻抱着他的腰,怀中的人身子一颤,闻到了味道便没有反抗,腰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杨楚航轻声问:“怎么关机了?”   郁少池没说话,侧仰着脸看他。眼里闪烁着泪花,背着光看不太清。   杨楚航最熟悉这双眼睛,他看过很多次,笑着,哭着,睡熟和刚睡醒时都看过,所以睫毛这个弧度的时候一定在哭,眼眶肯定红了。   “小池怎么又来天台了?”杨楚航语气轻松,手上的力道不减,就像生怕怀中的人突然挣脱一般,彼此挨得近,将自己身上的暖意一点点传给他。   郁少池不明白他突然的亲密,预备抚摸他的手抬起又收回,呆呆看着他的俊脸,“我难受,想透透气,可我没带家里的钥匙,这里刚好能透气。”   杨楚航嗯了一声,把他的手一起拥抱在怀里,温柔道:“那现在咱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郁少池并不想和他下去,收回在他脸上的视线,继续看着远方出神。他深知杨楚航在哄他,他怕杨楚航无奈,怕这些是他的身不由己。   杨楚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拥抱住这个人的一瞬间,整颗心落下,终于踏实了。郁少池就如同脆弱的玻璃球,稍微一碰就会裂开,一点也怠慢不得。   他不对,不该找借口搪塞。   “小池,我没有要躲着你的意思。知道你要帮我过生日,我很开心。不是买了蛋糕吗?你帮我过生日好不好。”   说到生日,郁少池终于有了反应。   恍惚想起自己是要给杨楚航过生日的,他的身子侧了一点,旁边没有墙挡着,这个动作就显得危险。杨楚航心有余悸,把人带到天台另一侧坐好。   蹲在他面前,看着那张被风吹得煞白的脸和被眼泪染红的眼睛。   抬手轻轻揉了揉,“这里这么冷,我们去酒店里过,可以吗?”   郁少池看着他,满脸复杂,双手下意识往后缩,“楚航哥,你还是怕我跳下去,可我跟你说了我不会跳,你现在已经知道我不会跳了,你会走吗?”   “不会,我就是专门找来你的,不会走。”   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郁少池试探地伸出他的手,下一刻,杨楚航牵住手的同时搂着他的腰,把人抱在怀里,“我希望你放过自己,别想那么多。”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但我想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你很好,我也觉得你很好。”   “那有什么用,你不喜欢我,你从来都不说喜欢,更别说爱,我已经不止一次表明了心意,我一点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你总在安慰我。”   “小池,那如果我现在说爱你,喜欢你,你信吗?”   “不信,”郁少池回答得非常果断,他不相信杨楚航会喜欢他,虽然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模式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杨楚航之前对他的抗拒已然一幅定格的画,刻在他的潜意识里。   一方面希望杨楚航爱他,一方面又清楚地知道杨楚航不可能爱他。   即便他都知道,还是执拗地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杨楚航只能是他的。   这个话题对郁少池来说过于沉重,他不想挑明,于是沉默几秒后转移了话题,“楚航哥,下楼吧。我想给你过生日,蛋糕是我亲手做的。”   到酒店房间,杨楚航才看清蛋糕的模样,一片纯白,什么花样都没有。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蛋糕和郁少池的风格很像,总让人出乎意料。   “尝一尝,我做的时候想的都是你。”   “好。”杨楚航的脸让他这么直白的情话惹得一阵发热,欲盖弥彰地咳了咳,等插上蜡烛,郁少池帮他点上,关了灯才让他许愿。   单只蜡烛摇曳,郁少池绕过桌子,抱住许愿的杨楚航,点了脚尖凑上去,贴上他的唇。   只是贴着,对方稍微一用力就能推开。   这个吻在等到杨楚航抱着他,掌握主动权时结束了。蜡烛熄灭,郁少池嗓音低沉,含着笑轻轻飘飘地问:“许了什么愿?”   “都说是愿望,怎么能说呢?”   郁少池没开灯,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他默默笑着,依偎杨楚航看上去还有几分乖巧,“你本可以不来找我,我也决定让你度过一个快乐的生日。楚航哥,你不推开我,我就想要更多了。”   “小池,其实我....”   “嘘,”郁少池抬指尖按住他的唇,将对方欲脱口而出的话截住,“别说,什么都别说。”   房间恢复光亮,郁少池切了一块蛋糕给他,满眼期待,“尝尝吧。”   其实和普通的蛋糕味道差不多,但这是他亲手做的,杨楚航在他期待的目光里,点点头,“不错,好吃。”   “真的?”郁少池发自内心绽开笑颜,露出一颗小虎牙。眼眶的红丝由在,楚楚可怜的劲儿一瞬上来。   杨楚航抚摸着他的脸,“下次换我给你做。”   “好。”郁少池从柜子里哪里一瓶红酒,“喝一杯,我们喝一杯。”   “也好。”   红酒度数不算高,几杯下肚就晕得厉害,他看郁少池的眼神也越来越恍惚,然后躺在床上忘了事。   ……   周围好热,热得难受,杨楚航想怎么不开空调?   他慢慢醒过来,发现双手动不了,猛然清醒,手被手铐铐住,脚也被固定,整个人呈现大字躺着,嘴里还缠着布条。   他回想经过,郁少池帮他过生日,两人一起吃蛋糕,接着郁少池给他端了一杯酒,他只喝了一点,但为什么……   “楚航哥醒了?是不是很热?”郁少池看着他笑,“入秋了,开空调你会生病的,我舍不得。”   杨楚航睁大双眼,想说的话被布条堵在喉咙,试图动了动一点效果也没有。   郁少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床边,他上身衣不蔽体,眼尾微微泛红,当着杨楚航的面开始褪衣服。   扣子一颗一颗解开,露出白皙的皮肤,冷白皮肤下,青紫色血管清晰可见。   “楚航哥,你不该来找我,不该抱我,亲我,”郁少池没看他,却知道他醒了,“你触碰的每一下都让我挣扎,我想你好好过个生日,可你偏偏抱我,你给我希望,这些希望是什么?是你幡然醒悟随时都有可能使劲把我推开,让我大梦一场空。”   杨楚航想说话,很想,可郁少池根本不看他。   “我拥有你的同时,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我怕现在这些是假象,是你的施舍,我怕哪天你真的腻了,我从楼上跳下去也见不到你,我好怕。”   脱完衬衫,郁少池光着膀子,俯身隔着布条去咬杨楚航的唇瓣,“我好爱你,楚航哥,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咔哒--”解了皮带扣子,郁少池压下来,“你该恶心死我了,你原本可以结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将来会有孩子,日子美满幸福,却被我搅和了,逼着你做这些,是不是恶心死了...可我爱你,我没办法看着你和别人结婚,我做不到,我好爱你……”   郁少池边流着眼泪,视线在杨楚航错愕的脸上流连,“我知道嘴里塞着东西不好受,可我害怕你说出的话是我不爱听的。那就不要交流,用心好好感受我。”   说着,另一只手开始解杨楚航的衣服,他爬上床,埋头轻吻杨楚航的喉结,胸口...   …   …   …   …   …   作者有话说:   文案位置已经在铺垫了,别急,循序渐进嘛,爱你们 第31章 我来的不巧了?   天边才翻鱼肚白,淡淡的光晕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郁少池晃着了眼睛,抬手挡的动作把自己弄醒了,睁眼愣了三秒有余。   昨晚的疯狂一点点回笼,他的眉头也跟着慢慢收紧。   他似乎又做错了,情节比上一次恶劣。满心都是杨楚航醒来怎么办?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昨晚的不理智,他控制不了自己。   好好的生日搞砸了。郁少池想先逃开,至少这一刻不要见到杨楚航,事后可以没有温存,他不能看到对方怒不可遏的脸。   郁少池浑身酸疼,动一下某处都扯着生痛,他忍着,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起来,脚还没落地,身后忽然有响动,接着整个人坠入一个怀抱。   杨楚航口齿含糊,咬了咬他的耳垂,“不赖床了?要去哪?”   “楚航哥?”郁少池耳朵周遭泛痒,脸颊跟着发麻却动也不敢动,以为杨楚航没清醒,像在等待审判的死刑犯,心快要跳出来。   “再睡会儿吧,好吗?陪我一起。”杨楚航手在他细腰上揉着,“哪儿难受告诉我,一会儿再泡个热水澡,别生病了。”   意料之外的关心,每个字他都懂,连在一起就忘了意思。原本背对着,郁少池慢慢转过身和杨楚航四目相对,小脸泛着点点红晕,两人之间隔了两三拳距离。   郁少池看着他,两侧的手怎么放都觉得别扭,声音沙哑道:“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杨楚航拉近距离,把小可怜捞到怀里,彼此都没穿衣服,暧昧油然而生。   他用额头轻轻蹭郁少池的脸,“昨晚的事吗?”   郁少池垂眸,捏着被角的手掐得紧紧地,“你可以骂一骂我,但别太凶,我会难受。”   “不骂,”杨楚航长长舒了一口气,大掌覆辙那个紧张的拳头,“想问问小郁律师感觉怎么样,昨天清理过了,还是怕你生病,不舒服我们直接去医院。”   郁少池望着他没反应,室内太暗只能看清一双发亮的眸子。杨楚航被他呆呆的模样拨乱了心弦,心脏像被谁不轻不重来了一拳,不疼,酸酸的。   行为大胆不计后果,但完全不妨碍他在被爱这件事上的怯懦。   杨楚航暗里找到他的唇,贴着细细摩挲,好言好语道:“少池,昨晚没有被迫,是你情我愿的结合,如果说一遍爱你不信,我以后每天说一遍,我告诉过你的,你很好。”   杨楚航在表白!   郁少池闭上眼,手攀上他的脖颈,“你爱我?”   “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自问,我对你是爱。”   被表白的人默默流眼泪,紧紧贴着他。   情爱之事第一次这样快乐,没有后顾之忧,只有彼此在耳畔的呼吸,真真实实的交错。在郁少池抑制不住的呼声里,他感受到了杨楚航说的爱,有点真,真的不可思议。   再醒来近中午,郁少池身上裹着一层睡袍,团作一团漏出大半个斑驳肩膀,锁骨上有一个和淡淡的牙印,睡得香甜。   杨楚航轻手轻脚下楼买吃的,回来还没上电梯,手机先响了。昨天丢下父母,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他做好做坏的打算,温锦也许已经先说了,也好。   杨峥嵘:“抽空回来一趟。”   “您和我妈回去了?”杨楚航心里咯噔,猜对了倒是坦然不少。   杨峥嵘语气重,当兵时留下的习惯,光从语气中并不能判断他是好是坏。杨楚航答应着挂了电话,总要来的,早一点晚一点都差不多。   回到房里,床上的人还没有醒的迹象。杨楚航放好东西过去,仅开了个床头灯便趴在他面前等他醒。纤长的睫毛贴着下眼睑,潮红由在,眉心轻蹙着,不知道梦到什么烦心事。   杨楚航预备抬手抚平,始终有人看着,郁少池睫毛颤了颤,先睁开眼睛。   杨楚航这才抱他在怀里,“吃点东西,困的话再睡。”   “嗯。”郁少池答应着,仍旧缩在杨楚航怀里没动。杨楚航知道他还没缓过劲,抱了会儿,说:“律所今天有事吗?”   “有,”郁少池抬起脑袋,看陌生人一样看了他一会儿,“我不习惯。”   杨楚航知道他不习惯什么,温声哄道:“那再抱会儿,等你习惯。”   习惯又怎么是一时就能养成的,背后的手轻轻摩擦着他的背。郁少池想,人还在身边就好,起码他听到杨楚航亲口说爱他了。   郁少池难得没有主动娇气,杨楚航想着昨晚把他欺负狠了,买的粥都是亲自吹温热送到他嘴边。这个时候的郁少池如同一个贵少爷,看着没什么精神,眼里泛着水光,眸子始终看着杨楚航。   杨楚航捏捏他的脸颊,在想是不是自己表达得太急太快吓着他了。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   郁少池点头,“你,不像。”他兀自思考一会儿,“你是在补偿我吗?”   杨楚航一时没说话,郁少池在爱方面几乎卑微到尘埃,强取豪夺后反倒他不相信现实了。   “没在补偿你。”★★奛萄★整理★★   “我很好,楚航哥去忙吧。”郁少池别开脸往被窝里爬。   杨楚航怕伤着他,放好粥跟着躺在他身边。既然他一时接受不了就先不提。手探进被窝里,轻轻帮他揉腰,“明天再去律所,今天我带你回家好好睡一晚上,可以吗?”   郁少池沉默,杨楚航补了一句,“回我家。”   “好。”   真到杨楚航家,郁少池终于接受一些,跟在他身边,做什么都要看着他,杨楚航便随便他怎么看,偶尔空闲就亲亲抱抱他。   晚上睡觉也主动抱着他睡,小郁律师闭眼前问道:“明天,明天你还会这样吗?”   “会。每天都会。”杨楚航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先将他哄睡着了才睡。   次日郁少池人坐在办公室里始终不在状态,今早杨楚航送他来时当着律所里其他人的面抱了他。现在整个事务所的人都知道郁律师有一个帅气又多金的男朋友。   他不在的这两天,甘耀明在事务所黑白颠倒两天半。零零碎碎找到一些连警察都没来得及查到的监控。   他把优盘放郁少池面前,敲了敲桌面让其回神,说:“霍潇的资料以及当天行动轨迹我都找来整理好放在优盘里了,之后找线索也好对应时间线。”   郁少池把优盘插在电脑上,边问:“霍元成不是说还在收证,结果呢?”   “这两天他没来过律所,估计没什么进展吧。”甘耀明想到什么,提醒说:“这件事被发晚上了,引发不小的热议,对霍先生的影响不小。”   郁少池鲜少网上冲浪,这会儿才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热搜前十条,其中三条就关于这个案子。#女大学生遭性侵 #霍元成星期几#霍潇是谁   郁少池点开第一条,某位文娱博主整理出了事情的起因过程结果。郁少池也好奇,点开看了一遍。   女孩叫蔡与欣,大三在校生,在朋友的聚会上结识已经毕业的同校学长霍潇,双方有共同好友就常约出来玩。久而久之霍潇喜欢上了这个学妹,再三追求无果后,单独约其出来谈心为由进行侵犯。   其余几张图都是双方共同好友作证,霍潇确实对蔡与欣有好感,几次出来玩也是因为对方在才答应来的。   侵犯后霍潇拍拍屁股走人,蔡与欣坚持捍卫自己顶着巨大压力选择报案。   整个案件清晰明了,甘耀明显然也看过这条微博,见郁少池放下手机,问道:“郁律师,这个案子简单,我们能做的很少。”   “万事讲证据,这些都是一面之词,不要被误导。”郁少池重新看监控,半小时后把甘耀明叫来,“事发在乌苍大酒店,怎么没有相关监控?”   他记得霍元成说,他儿子醉了不清醒,怎么进酒店这一点就显得尤为关键。   “监控坏了。”这一点甘耀明也觉得莫名其妙,接着道:“别说监控,就连霍潇的身份登记都没有,也就是说他去的房间不是他或者那个女大学生的,还有第三个人。”   好端端的律师硬生生学会了查案……   “先不管了,警察一定比我们掌握得多,再等等吧。等霍元成把收到的证据送过来。”   郁少池起身去接水,两人一起往外走。再见到林阳的身影甘耀明已经习惯了,倒是郁少池,看了几秒招手让他进来。   林阳还是只拿一支包装精美的白色桔梗,上面泛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估计是进门前临时喷上去的。   “幺幺,那天你去哪了。”林阳靠着饮水机一侧的墙,晃着手中的花,“杨楚航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差点就说你在我被窝。”   林阳嘴上功夫素来厉害,郁少池顺手给他也倒了一杯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怎么,你舅舅又有案子需要咨询?”   “那倒没有,”林阳接过水的同时把花塞到他手中,“我就是单纯想你了,顺便问问杨楚航找到你没,没找到的话我的机会就来了。”   甘耀明本不想插话,这个节骨眼善意提醒道:“找到了,今天早上就是杨先生送咱们郁律师来的。”   林阳早就知道了,从看到他衬衫底下若隐若现的红印子起就大概明白了。即便这样他还是想再争取争取,万一哪天他们两个分手了呢,总有机会的。   “你们这还缺什么律师助理吗?”林阳围着郁少池转了一圈,“幺幺,我看你办公室挺大的,你给我少点工资,我给你当助理,挤一个办公室就行,端茶倒水磨咖啡,我都会。”   郁少池笑了笑,“暂时不缺助理。我可请不请少爷,另谋高就吧。”   林阳倒是没有不依不饶。在律所里等到中午,加上甘耀明三个人准备去附近的餐厅吃饭。杨楚航今天没去医院,在公司待了一上午,恰好公司离他的律所近,打电话的间隙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郁少池捏着电话从律所跑出来,面上的笑意如同孩童看到心爱的礼物一般泛着光。   杨楚航站在车旁等他过来抱了个满怀。接着抬脸就是林阳和甘耀明。   又是林阳。   杨楚航心中介怀,捏着小郁律师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我来得不巧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小池是奶芙芙的嘿嘿。   晚九点还有一章,白白。 第32章 有迹可循。   郁少池满眼都是他,身后上来的人抢着回答,幽幽道:“是啊,真没眼力见!”   杨楚航看都不看林阳,仍旧搂着郁少池,另一只手捏着他细白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郁少池点脚蜻蜓点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来得巧,我们正要去吃饭,楚航哥一起吧。”   “你的意思是我没来你会和林阳一起?”   郁少池点头,“还有小甘。”   “幸好我来了。”杨楚航下巴示意他们上车,“上哪吃,我请客。”   林阳脸上的嫌弃一点没遮掩,上车的速度却比谁都快,关车门的响动也大,郁少池却观察着杨楚航的神情,憋着笑。   察觉小郁律师可能在想什么,杨楚航用两人才听得清的声音耳语:“他经常来找你?”   “嗯。”   “你们很熟了?”   郁少池依旧点头。杨楚航轻轻抱他一下,“谢谢郁律师的固执。”   如果没有这份固执,等他反应过来说不定郁少池已经是别人的了。   林阳不差,他知道。   迎合郁少池素来的口味,三人到他常来的餐厅。杨楚航原本拿着手机聊工作,没一会儿接了个电话就往外走。郁少池都跟着起来了,杨楚航又坐回来。   “你坐着,我马上回来。”   郁少池多少有些不乐意,两人刚在一起,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全感在作祟。但在场不止他和杨楚航,还有林阳和甘耀明,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属于客人,都走了不太好,郁少池松了手乖乖坐回来。   望着对方出餐厅的背影,眼神都拉丝了。林阳咂咂嘴,有一些不服气,“幺幺,你别担心,杨楚航走了我还在,送你回家还是回事务所我都可以。”   甘耀明用肩膀杵了杵林阳示意他省省,“郁律师是担心回不了事务所?你没谈过恋爱我告诉你,刚在一起的小情侣都粘得很,分开一分钟都不行,想得不得了。”   郁少池面色淡定,对此他完全不否认,甚至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大概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   杨楚航从餐厅下来没走多余的路,进了电梯左手边的咖啡馆。电话是温锦打的,她不是凑巧,是故意跟着来这个地方。   杨楚航对父母这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想从温锦这里知道个大概。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面对坐着,面前仅放了两杯白开水。   温锦等杨楚航在位子上坐好了才开口道:“楚航,前天我和伯父伯母说了你的事,你怪我也好,我觉得我做得没错,至少你和他还没有在一起,在这之前如果能避免这段关系,我就不后悔。”   杨楚航来前就知道她可能会说些什么,也原谅她自作主张把这件事告诉他爸妈。   “我已经和郁少池在一起了,这段关系对我来说也没有错。”杨楚航格外的坦然,现在不是追究谁错谁对的时候,他只想知道前天他父母的情况。   温锦如实道来。   杨楚航走后二老迟迟没有等他回来,温锦开始只是坐着默默吃饭,去得时间长了,其实想找借口瞒也能瞒住,但温锦心中有一口气。   她觉得是郁少池耽误了杨楚航,这段关系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错误的根源一定是郁少池。   杨楚航原本快要结婚的人,莫名其妙婚事告吹,之后就和郁少池牵扯在一起,一切都有迹象可循。   她想起女儿清余说郁少池把他的画撕了,温锦看过那幅画,一家三口。当时只以为孩子说胡话,现在细思极恐,这个郁律师原来早就打上了杨楚航的主意……   她就趁着这口气,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杨爸是个铁骨铮铮的人,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是家丑无疑,他一定不会接受。   而杨楚航也只有杨峥嵘才能彻底管住。   谈话结束的时候温锦甚至笑了笑。她总要把杨楚航从郁少池布下的漩涡里揪出来,怎么能让杨楚航这么好的人和这些污秽同流合污呢?   杨楚航并不知道温锦真实想法,只以为她单纯接受不了同性恋,毕竟她前夫就是个例子。   父母连夜气愤离开的事他也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两天会抽空回去一趟亲自和他们说。”   “楚航,你知道伯父的性子,有时候还是得顺从着他来,伯父年纪都大了,别总是气他。”   杨楚航点着头,却说:“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我也不可能放下郁少池,只能说尽力补救吧,感情的事谁说得清。”   郁少池上完厕所回来,原本想给杨楚航打个电话,出来就看见店里对坐的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温锦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是一种耿耿于怀和心有余悸,仿佛这个女人一出现,他和杨楚航都要不好受。   既然是两个人单独见面,聊天的内容肯定是他不能知道的,郁少池站着默默看了几分钟,没有主动上去。   重新返回刚才的餐厅,说不难受是假的,他捏着手机关了开,开了关,十多分钟后杨楚航终于回来了。   杨楚航从咖啡馆打包了一份甜点上来。没别的意思,他记得郁少池偏爱吃这种甜甜的东西。   “楚航哥,你去了好久。”郁少池只说了这么一句,边拆蛋糕,刚才的阴霾被这块蛋糕冲散了。   杨楚航则拿过他面前的餐具打开,“你们怎么还没动筷?”   “你不是还没来吗?而且这些菜刚上,你来得正好而已。”林阳酸溜溜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没有人刻意等你,是你自己来得巧。   这顿饭虽然林阳一直不太服气杨楚航,但气氛还不错,结束后各自回工作的地方。   林阳依旧跟着郁少池回事务所,杨楚航皱眉问:“你怎么还跟着他?”   林阳理所当然道:“我舅舅有案子,咨询幺幺怎么了?”   “只有他一个律师吗?”杨楚航收回视线,牵着郁少池的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温声细语道:“我下午结束早点来接你,别乱跑。”接着更小声道:“什么幺幺,难听死了,他以后再叫你别答应!”   “好,去吧。”郁少池乖巧得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要给我发信息,我会想你”   “行。”   直到人进去了杨楚航才驱车去医院。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午,还在想着怎么开口和郁少池说他要回家一趟,不能说缘由,更不能找借口搪塞。   这件事实在不宜郁少池知道,平添烦恼,至少现在不能。   夜里回去躺在床上,杨楚航抱着他,知道人还没睡,试探性地提起了这件事。   “少池,明天我得回家一趟,上次生日他们也来了,但连夜又匆匆回去了,怎么说也是长辈,我得回去看一看。”杨楚航说得委婉,郁少池从中没听出什么。   唯一觉得要分开了,不论多久心里也控制不住难受,让他抱自己再紧一点,懂事道:“正好律所这两天也忙,可能没时间回家睡了,咱们就各自忙完了再见面吧。”   “没时间回家睡觉?”   郁少池嗯了一声,“在办公室睡,上次接的案子要开庭了。”他顿了顿,突然扬起下巴,“我有一个习惯,案子要开庭的前几天如果没好好准备的话在法庭上会很紧张,而且临近了也会睡不着觉。”   “这是什么坏习惯,”杨楚航将被子盖在两人头顶,伸手挠他的痒痒肉,“改了,必须改了。”   郁少池一躲再躲笑得停不下来,求饶也不管用,欺负够了,某人才又把人压在怀里,“记得吃饭和睡觉,这是我对你最基本的要求,能做到吗?”   “能。”郁少池躲在被子里,彼此十指相扣。杨楚航下巴轻轻摩挲他的头顶,“睡吧,晚安。”   次日再忙杨楚航也给郁少池做了早餐,把人送到了事务所才离开。四个多小时终于到他老家,邻近的一个小城市。   杨楚航早就买了新房,可是父母都念旧,坚持住在老式居民楼里,据说有生活的味道。   他进门,换了鞋着边道:“爸,妈。”   赵志巧见着儿子难免想亲近,被杨峥嵘一个眼神吓回来。气压在他进门那一刻就一低再低。耳边电视传出来的声响就显得尤为刺耳,听得人莫名烦躁。   或许是他开车四五个小时的缘故,那股说不清的躁意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杨峥嵘视冷淡道:“回来了。”   “嗯。”杨楚航把带来的水果保健品放在茶几上,没坐下,等待他父亲下一步安排。   “你认得一个叫郁少池的律师,对吧?”杨峥嵘视线并没有落在儿子身上,手里捏着两个核桃,转了转觉得无趣丢到篮子里。   杨楚航点头,“认识。”   他知道他父亲想说什么,但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主动,依着他父亲的性子,直接全盘托出会觉得在挑衅他。   他母亲赵志巧在旁边叹了一口气,念儿子长途过来可能没吃饭,刚要进厨房就被杨峥嵘大声喝止。   “正在谈话,吃什么吃!”   杨峥嵘拿遥控将电视关了,几乎砸回篮子里,“我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情侣。”杨楚航没有丝毫迟疑地阐述事实。   “好,很好,那我就没有冤枉你。”杨峥嵘站起来,背着手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接着往书房去,杨楚航不用他说跟在后面。   一前一后顺手把门一起关上。   郁少池这边忙完已经晚上九点多,他给杨楚航发了条信息出办公室接水,饮水机没水,他又实在口渴便出来找便利店。   甘耀明突然来电话说让他在所里待着先别出来。但郁少池已经到了便利店门口,没来得及问缘由,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围上来。   一个手麦递到郁少池嘴边,语速很快,“您好,郁律师。女大学生性侵案即将开庭,我想问您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你了解个这位学生的情况吗?”   “因为您也是男的所以才选择为霍潇辩护吗?”   “您和霍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一股脑听得懂听不懂的问题机枪大炮一般落在他的耳朵里,郁少池愣在原地,不明所以望着这堆人,大力推开麦克,我行我素进店里拿水,付钱出来。   记者还在,这回颇有种堵着人不放的架势,嗓门大得直接问:“郁律师,您觉得金钱至上,对吗?”   作者有话说:   我来晚了呜呜。虽迟但到,耶 第33章 今天会回来吗?   杨家百年以前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包括杨楚航的母亲,赵志巧也是名门之后,当初父母结婚也讲究了门当户对。   到了爷爷这辈踏入军营,杨峥嵘被父亲的一腔热血感染,成年之后也不负众望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接着杨楚航也进去了。   赵志巧则依旧和书打交道,是当地一所师范类大学中文系教授,满腹经纶又知书达礼。杨楚航的性格完美继承了夫妻二人,一半刚毅一半柔和。   书房里挂满各色锦旗,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牌罗列在透明的红木展示柜里。满室光荣是父子两人共同创造的。   杨楚航望着展示柜里的奖杯愣神,他大概跪了一夜,没有一丝怨言,眉宇间尽是疲惫。   清晨第一道光照进来,书房门口响起脚步声,徘徊了一阵停下来,大概在门口停了三四分钟,杨峥嵘面色依旧难看,顶着青黑的眼袋进来。   没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在桌前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父子俩谁也没开口,这个时候,窗外的鸟叫都显得刺耳。   杨峥嵘皱着眉将半杯热茶喝见底,问道:“知道错了吗?”   杨楚航不说话,垂着眸望着地板与地板连接的缝隙,仿佛没听到这句话。杨峥嵘同样的话加大音量再问一遍,显然没了耐心。   “没有错。”   “没错?”杨峥嵘褶皱的脸一瞬扭曲,咬牙道:“我没冤枉你,你确实和一个男人有了瓜葛,是吗?”   昨晚他什么都没问,杨楚航自己先跪下了,想着正在气头上,双方都需要冷静,不料冷静一晚上,等来一句‘没错’。   杨峥嵘的嗓门本就大,由于情绪激动,吼出的声音更是震耳,“我杨峥嵘是这样教育你的?是教你长大了去玩一个男人?你在部队这些年,学了什么?”   “爸!”杨楚航抬头,足足看了五六秒,坚定道:“我不觉得喜欢一个男人有什么可耻。来之前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会和他在一起,一定会。”   “你再说一遍!”   杨楚航面色不改,字字铿锵,“我会和他在一起,怎么样都会。”   红木柜最上一层架着一把长长的戒尺,杨峥嵘气急大步过去拿在手中,用戒尺指着杨楚航的脸,“嘴硬是吧,我让你嘴硬!”   品相极佳的紫檀木戒尺在此之前仅用来收藏,现在大力抽打在杨楚航的背上,响动惊飞窗边的鸟。   被打的人重重吸了一口气,压抑着,不愿发出一丁点声音。他越是这样,杨峥嵘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气焰越上头,手上的动作越用力,一鞭鞭抽下去。唾沫横飞,念念有词。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不改也得给我改,我就是把戒尺抽烂了,也要和你说清楚,杨家不是女人都别想进门,否则通通给我滚出去。”   杨楚航没撑住,背往下塌了塌,低下头仍是一声不吭。痛感一点点蔓延,脖颈上的青筋暴露,肤色泛红。每一下不躲不让,生生挨下。   他喜欢郁少池,爱意萌生并被他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预知了后果。他都认。   “嘴硬,还嘴硬!打不死你个兔崽子!”杨峥嵘继续挥动戒尺,手上青筋凸起,可想而知力道有多大。自己眼眶也红了一圈。   温锦说起的那天他恍惚了很久,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件事简直闻所未闻,但这件事偏偏发生在他儿子身上,就在他身边,他不能接受一点也不能。   赵志巧一直在门口听声音,光听戒尺拍在皮肉上的闷声,却听不见儿子半点声响,以为人被打昏了,一向做事有条不紊,温温柔柔的她大力推开书房门。   画面令她呼吸一窒,好好的衬衫几乎让杨峥嵘抽烂了,血迹透过衣物渗透出来。这样血腥的场面她没见过,顿时吓得手抖,不管不顾扑到儿子面前护着,哭道:“别打了,别打我儿子,你心怎么这么狠,看不见流血了吗?”   “让开,打死了好,丢人的东西!”又是两下,第三下因为赵志巧挡着,他紧急一偏拍在旁边的方桌上,戒尺裂开了一道裂缝。   赵志巧痛哭出声,抱着杨楚航的头护在怀里,“从小到大你管过他吗?扔他进部队,那么小的孩子就送进去吃苦了,你现在倒想起来管他了,早干嘛去了!”   她抹了眼泪,大声道:“你要打就打在我身上,我生的儿子,我没管好,你打我,打死我得了!”   杨楚航指尖细细颤抖,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落在红木地板上,咬牙挨过一阵痛楚,低声道:“妈,我没事,您先出去,我和爸好好聊聊。”   赵志巧听不进去,情绪仍旧激动,“你们这是好好聊吗?土匪流氓都比你爸斯文!杨峥嵘,你这棍子要再敢往我儿子身上落,咱们就离婚,你不待见他我也不待见你!”   “妇人之仁!”杨峥嵘将戒尺重重扔在地上,咬牙道:“要么跪着别动,要么滚出去!”   人出去了,赵志巧仍在哽咽,检查儿子的伤势,努力憋着抽泣没出声。杨楚航知道大概皮开肉绽了,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就是怕吓到赵志巧。   他往旁边跪了一些,“妈,您去看看我爸,他估计气头上,心里也不好受。”   知道儿子的用意,她抹着眼泪起来。这件事要说清楚,否则孩子要承受的打就不止这一顿。   杨楚航在书房门关上后,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控制不住往下沉了沉,他爸下手可比小时候疼多了,人是老了,力道不减当年。   他摸出手机,半小时前郁少池曾经来过电话,他现在的声音不太正常,怕被对方听出什么,但不回电话过去,郁少池该胡思乱想了。   杨楚航拨电话过去前反复试了试自己的声音,差不多了才拨出去。   “楚航哥?”   郁少池的声音传出,没见着人都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一定带着笑,可能手上还玩着别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他昨天有没有把午饭吃了,还有晚饭。   “我已经准备要吃午饭了。”郁少池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上转着一支中性笔,没几圈就落在桌上,又捡起来接着转。   “九点就准备吃午饭啊,不过,我也快吃了。”   郁少池听出杨楚航声音的不寻常,沙沙地带着一丝慵懒,如同刚睡醒的疲倦,总之没什么力气。   “楚航哥,你不会还没起吧,都几点了,还在睡觉,懒鬼。”   “回家嘛,肯定要好好休息,就当放假了。”   “嗯,”郁少池沉默一会儿,“今天会回来吗?我现在已经很想你了。”他的声音在说‘很想你’的时候夹杂着一点点失落和委屈。   杨楚航当然想回去,但现在还不能,他父亲还没消气。   “我得在这边陪他们两三天,少池,两三天我就回来了,很快的。”   杨楚航声音依旧没睡醒,郁少池听出他言语之间似有似无的敷衍之意,有点不开心。但一想到他才刚睡醒,在心里默默原谅了他。   甘耀明的影子从透明的玻璃门移过来,大概要说案子的事,郁少池主动挂了电话。   他疲惫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皮,没抬头。   甘耀明把文件放他桌上,脸色也不那么好,“郁律师,要不您这两天在家办公吧……”   闻言,郁少池抬头,眉头微微皱起,“是他们试图扭曲事实,我为什么要受他们的影响躲起来?”   “我只是觉得,好端端的律所被这些不相关的人堵着,难免影响心态,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了,身体怎么扛得住?”   “一个星期后不是要出庭吗?”。   “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网上的言论一边倒,这对您来说非常的不利……”   郁少池摇头,不再打算针对这个案件发表任何看法,他所拿到的资料,以及证据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打官司,从不需要别人来教。   昨晚记者堵人后,林阳一整天就待在事务所,没事就守着郁少池,那架势就好像临时请了一个贴身保镖。   他从外买了一碗粥带回来,在桌上腾出一小块位置,把粥放上去,打开还冒热气。郁少池整天忙工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还跟打了鸡血似的。   “幺幺,吃点吧,附近看到顺手带的,还热乎着。”   林阳没说,但郁少池恰好知道。这粥他以前吃过,粥铺据说有百年历史,每天排长队,距离事务所起码半个小时以上的车程,他却说在附近顺手带的。   郁少池满身的疲惫终于卸下了,他把粥挪过来,即便没有胃口也不能辜负林阳的一片好心,“不是说有个赛车比赛吗?不去练车光在我这里晃?”   “那我说实话了,我就是想趁杨楚航不在的这段时间努力挖挖墙脚。”   林阳拖着一张椅子过来坐在郁少池旁边,笑得一脸灿烂,“如果这个墙角挖成功了,说明我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如果没成功,那我就勉强承认自己没有杨楚航有魅力吧。”   郁少池笑了笑,拆穿道:“你其实不用守在我身边,光天化日之下,他们顶多拍拍照,总不能闯进我的事务所为难我吧,我是律师又不是犯人。”   林阳装聋,忽然郑重其事道:“我上次问错了,不应该问你们缺不缺助理,应该问缺不缺保镖,我打架可厉害了,从小学跆拳道,真不是花拳绣腿。”   郁少池摇头,“没必要,随便他们去吧,真妨碍到我工作,大不了就报警。”   郁少池不回家睡,林阳就大晚上搬来一个可以放平的折叠沙发给他当临时的床,总比睡他事务所小沙发舒服。   但是郁少池比林阳还能熬,林阳都已经打呼了,小郁律师还像个永动机,根本没有困的意思。   手边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郁少池分心瞟了一眼,看清名字后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机。   杨楚航:睡了吗?   郁少池已经把‘没睡’两个字打出来了,准备发出去才意识到,这个点实在太晚,被杨楚航知道大概会批评他。   准备装死的时候对方一个语音电话弹过来,郁少池看着屏幕犹豫,还是舍不得挂。   “楚航哥?”   “我只是试一下你到底睡没睡,会话框里显示正在输入却迟迟没动静,是不是又想唬我了?”   作者有话说:   二狗哭泣。来晚了。 第34章 好纯情的人啊。   杨楚航的声音比上午精神,郁少池默默听着,怕吵林阳睡觉,出办公室将就倒杯咖啡。   “楚航哥,你都知道还要说出来,你这样我会很没面子。”   杨楚航轻轻笑了一声,“案子怎么样了?”   “挺好的,一个星期后开庭。”   “忙活这个是不是又能清闲一阵了?”   郁少池有些抵触这个案子,怕将情绪带给他就不愿说太多。   主要怕杨楚航担心,他自己心里也打鼓。那天晚上,记者的一句是不是‘金钱至上’将他问蒙在原地。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们都觉得郁少池拿钱行包庇,还没开庭就已经把人先否定了…   没等到回应,杨楚航出声问:“在想什么?”   “没,刚刚在冲咖啡。”郁少池用勺子顺时针慢慢搅了搅,思绪恍惚,或许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太阳穴涨得发酸。   “乖,你听话些,别再喝咖啡了,挂了电话马上睡觉。”杨楚航好言好语劝。   郁少池口口声声答应,手上搅咖啡的动作没有停下,转而说别的,“楚航哥,我数着日子过的,光打电话满足不了我,你要快点回来,我只给你两天时间,明天和后天,第三天我一定要见到你。”   杨楚航心脏淌过一股暖流,开口预备说几句安慰的话,郁少池紧接着低声道:“我想你抱一抱我。”   夜深人静,这句话如同耳边的呢喃,对方似有似无的委屈绕着他打转,想要抱一抱的要求不高,也不过分,可此刻他就是给不了。   杨楚航才淌过温热的心脏瞬间发酸,“好,等回来就好好抱一抱你。”   即便这段感情反对的声音没传到郁少池耳朵里,他还是忍不住心疼郁少池。希望事情尽快过去。无论最后杨峥嵘接受与否,他都想和郁少池好好在一起。   电话没挂,杨楚航这边传来敲门声,郁少池刚想问这么晚谁来了,杨楚航先开口让他早点睡便挂断了。   门从外推开,赵志巧端了一碗面进来,“小航,你爸睡了。你也别跪了,吃些东西,妈做了面。”赵志巧今天也哭了很久,眼眶红肿没消。   她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样哭过,至少在杨楚航印象里,他的母亲说话慢做事慢,认真又端庄,放在以前就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   这么一个不争不抢得大家闺秀,为了他,骂出这么难听的话,对方还是她生活了三四十年的老公……   “妈,我不饿。”规矩就是规矩,杨峥嵘说不改口就别吃饭,这碗面他绝对不能吃下去。   四个字出口,赵志巧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她欲言又止就是不说话,杨楚航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想劝几句,方方面面劝几句。   “妈,如果你愿意,有机会我把少池带给您看看,他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孩子。”   杨楚航在提起郁少池的时候,眉眼间不自觉带了笑,这笑意他从前也会带,只是那时候没意识到,这是对郁少池还未察觉的爱,“生得也好看,特别懂事孝顺。”   赵志巧陪他跪着,不插话,也没有赞同,那碗面的汤汁本就不多,时间一长彻底吸干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是小航,你爸也是为你着想,这么大把年纪了,谁会和自己的儿子过不去。”   “嗯,我知道。”   “和解吧,一个退一步。”   “妈……”   杨楚航在某一刻觉得自己不孝,是那种已经孝顺了二十多年后的叛逆,这种事道理来说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谁也料不到。   “妈,我后天回去了。”杨楚航顿了顿,将稍稍弓起的背重新挺直,他的膝盖已经跪得麻木了,深深舒了一口气,“我这次来不是求你们接受,是来认错和你们道歉的,这个歉和我的感情错没错无关,我只是觉得辜负了你们期望中的我。”   “你这孩子……”   …   第二天杨楚航依旧不松口,直到第三天,杨峥嵘的怒火彻底点燃,他将戒尺生生拍在桌上断成两截,指着门口的方向让他滚出去。   “没你这么个丢人玩意儿,倒不如当初死在部队别回来!”杨峥嵘吼得相当大声,“滚出去就别回来了!”   “杨峥嵘!”赵志巧呼吸急促,重重给了他一巴掌,“死在部队?你再说一句,我现在也死给你看!”   “妈。”杨楚航握着她的手,“我没事,别这样。”   “你走吧,他巴不得你死,他巴不得我们娘俩死…”赵志巧使劲拽儿子起来,推他出门。   她也舍不得,更舍不得儿子再被打。   还是杨楚航最不愿接受的不欢而散,他忘了自己是怎么从老式居民楼的三楼下来的。   背上的伤口在走动的间隙裂开了,湿哒哒粘着T恤又疼又难受。无力的感觉弥漫周身,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反复追问自省,望着三楼开着黄玫瑰的那个阳台,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   下午三点,郁少池昨晚到今天中午吃完饭,第一次合上眼,林阳知道他睡眠浅得离谱,有一丁点声音都会立刻睁眼。于是跟小偷似的,轻手轻脚出办公室带上门,出来甚至要求路过的人动作也小声点,别吵到他。   甘耀明几乎承包了事务所全年倒垃圾的任务,这会儿拎着一小个白色垃圾桶出来,撞见路边抽烟的林阳。   “你也会抽烟啊?没见过,还是第一次看你这样。”在他印象中,林阳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没什么烦恼,活得很快乐。   就是看上去没烦恼的林阳竟然会一脸忧愁蹲在马路边抽烟。反差不是一般大。   “不常抽,尝尝味道,怕忘了。”林阳跟开玩笑似的干巴巴笑了笑。   “因为没追到郁律师,你开始苦恼了?”甘耀明合理猜测。   “没有,在幺幺这我不可能有苦恼的事,追不到就继续追嘛,我享受的是过程,又不是结果。”林阳罕见叹了口气,但确实有点事,棘手,非常棘手,不过没关系,碰到我林阳算他们倒霉。”   杨楚航到家整理好自己直接来了事务所,门口两人还在聊天,不过林阳的烟已经掐掉了,烟头捏在手中还没扔。   “等会儿再进去,幺幺在睡觉,别吵他。”林阳看到人,态度变得不太好,将烟头隔空抛进绿色的大垃圾桶,有几分挑衅意味。   杨楚航向来也不怎么待见他,没管他说什么,径直进去但心里还是挂着郁少池在睡觉,动作极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小郁律师趴桌上,枕着自己的两只手背,侧着脸睡得很香。下颌线明显许多,三天就把自己折腾瘦了,桌上文件堆成小山,古代皇帝都没他这么拼命…   大概真累坏了,杨楚航已经走到身前他还没反应,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传到耳朵里,杨楚航有一种久违的心安。   他坐在林阳刚才坐过的位子,细细看着郁少池的睡脸不知在想什么,脸上除却笑意,还有别的什么,那是一种他回老家一趟也没能解决的忧愁。   始终被人看着,郁少池指尖动了动,面前的笔啪嗒落地上,脆脆的声响将他自己弄醒了。   睁眼就是杨楚航的脸,他就这么看着人蒙了好几秒,接着坐起来扑到杨楚航的怀里。嗓音含糊,还是那句我好想你。   动作不大,杨楚航却感觉背后的伤又裂开了,咬牙强忍着痛,抱着他,轻轻抚摸他的背,“我回来监督你吃饭睡觉,今天晚上和我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没事,你也不准给自己安排工作,咱们去医院看看江奶奶,好吗?”   “嗯,好。”郁少池遇上杨楚航就变得无条件乖巧,闭眼嗅着杨楚航脖颈的味道。   他一点没撒谎,他想杨楚航都快想疯了,特别是这三天,忙着忙着就会想起这个人已经好久没见到了。   拥抱的姿势不能维持太久,杨楚航怕崩不住,背后被杨峥嵘打得皮开肉绽,虽处理过伤口,但回来匆忙,撕裂开了许多道口子黏着衣服,稍微摩擦都会痛得难受。   原本打算先去医院处理好伤口再来找郁少池,到了地点瞬间变卦,仅仅这点时间他都等不了。   “楚航哥。”郁少池抬起睡红的脸,缩回两只手捧着他的面颊细细摩挲,“为什么我觉得你憔悴了?”   “昨晚没睡好,今天开了一上午的车,我累啊。”杨楚航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这边按,在对方那双饱满柔软的唇上流连。   想到还在办公室,被看见不太好,特别是现在,外边有可能蹲了乱七八糟的记者。郁少池往后缩,躲了一下又被捏着下巴揪回来。   “不愿意?”   郁少池喘着气摇头,“在事务所不行…”   他说不行,杨楚航就偏要,用了点劲儿咬,对方喘不过气了才松开,“林阳怎么还是左一个幺幺右一个幺幺地叫你!”   “楚航哥…”郁少池的唇肿了点,可怜兮兮凑过来撒娇,“我没答应过……那我叫你老公,好不好?”   杨楚航沉默,看着他的脸沉默,男人终究受不住这两个字的引诱,一口答应了。   “老公?”   “嗯。”杨楚航面热,咳了咳。   郁少池不说话了,欣赏他害羞的模样,过会儿贴过来,“好纯情的人啊。”   “你快收拾收拾,回,回家了。”   郁少池有种调戏了良家妇女的错觉,含笑仔仔细细把桌上的资料放柜里锁好,按照要求和杨楚航回家。   林阳进来看他在收拾东西,酸溜溜道:“舍得回去了?”   他就知道,一定得是杨楚航才行。   作者有话说:   来辽,大概在周四完结,嘿嘿。可以提前求番外啦,我有番外拖延症,拖着拖着就不想写了……… 第35章 亲一口就睡了。   “楚航哥,你没见到我的这几天都在想什么?”   郁少池自己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见到杨楚航后嘴角就没下来过,视线也一直追着这个男人,一刻都不想错过,就像许久未见的人,想好好看一看这个人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明明只过了三天而已。   杨楚航迎上他的视线,没有立刻将车开出去。   郁少池的问题问到了点上,他这几天没见到他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父母都极力反对的情况下,满心想的都是怕郁少池知道了难受。   杨楚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形容。大概是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对郁少池坚定的爱吧!   “没见面的时候肯定在想见面啊。”   郁少池点头,只有一点点满意,追问道:“那现在见到了呢?”   “想知道?”   郁少池接着点头,杨楚航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凑到他脸前,视线下移直直地望着他的唇。   “想亲你。”   “你…”郁少池抬起一点下巴,若有若无蹭着他的唇,“接吻怪。”   来不及看郁少池面红耳赤,杨楚航亲了上去,把刚才在事务所里克制的情感一并讨回来。   这不单单只是一个吻。仿佛苦尽甘来,那口提在心口的气缓缓沉了下去,一切也没那么糟吧。   一吻结束。郁少池还处在一种没反应过来的状态。他捏着杨楚航的衬衣角,喘着气,“我感觉好幸福呀,就在刚刚,我会一直这么幸福吗?”   他没反应过来的不是这个吻,而是杨楚航肉眼可见的转变,他给的爱这样鲜活而热烈,是郁少池以前不敢奢望的。   他习惯了强迫,也觉得杨楚航是他抢来的,甜中泛着苦涩。   现在不一样,都是杨楚航自己主动的,甜里面只有甜了!   “你会啊,”杨楚航鼻尖贴着他,“我们每天接吻,让你每天都幸福。”   “除了接吻呢?”郁少池眼里有期待。   杨楚航用额头不轻不重撞他一下,接着回来重新系安全带,“不是说我纯情嘛,不该想的别想。”   郁少池不止想,还说,短短一句听得杨楚航顿时口干舌燥。   像以前一样,杨楚航亲自给他做鱼吃,吃完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九点准时躺床上睡觉。郁少池看电视时就睡着的,被抱进卧室都没醒,直到次日自然醒,两人去了医院。   江奶奶恢复得差不多,但年纪大了有其他的并发症,一时不能马上出院。   叶阿姨见他们来笑着招呼他们坐,热情去倒水。江奶奶原本看着电视广告,两个大活人进来都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盯着人看了一分多钟,喊了一声,“小佳来了?”   “来了。”   其实每隔一天时间郁少池就会来一次,或早或晚都要见一面。   可在江奶奶记忆停在了很久以前,郁少池的妈妈在外务工,过年才回孤儿院一次,总也见不到人。   “回来好,回来热闹。”   郁少池把带来的好吃往桌上一放,“您上次说要吃蛋糕,医生说您乳糖不耐受,我就没给买,拿了酸奶,现在要喝吗?”   “酸奶?我不吃,吃过饭了。”江奶奶早已忘了上回自己想吃什么,每一天都在回味过去,又因为郁少池而接受每个崭新的一天。   她望着杨楚航,笑眯了眼,“老公也带来了,好久没见了吧,感觉怎么瘦了一圈?”   “少穿了几件衣服,看着显瘦而已。”杨楚航不能叫她江奶奶,硬生生喊妈的话辈分就在这儿了他喊不出口,就自动略过称呼,坐到郁少池身边,手轻轻地搂着他的腰。   原本空出了今天,可郁少池接了个电话后必须回事务所,他觉得陪江奶奶的时间短了些,左右都为难。   杨楚航道:“去吧,我再陪一会儿。”   两人站病房外说得小声,郁少池靠着他,“不用送了,晚上记得来接我。”   “好,你把车开去。”杨楚航摸钥匙给他,“停得不刁钻,能倒得出来吗?”   “不能。”   杨楚航送他下去将车倒出来,你侬我侬的两个人才终于分开。   重新回到病房,杨楚航陪江奶奶说了许多话,引导性聊天解解她的闷。两小时后时间差不多,杨楚航收拾了东西,准备下楼,“我和小佳下次再来看您,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说着比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去吧。”江奶奶笑了笑,杨楚航顺手帮她的被子往上提了提,“最近在降温了,晚上要把手也放进被子里,生病要扎针,您知道的,很痛。”   “嗯很痛,我知道。”   杨楚航走到门口,江奶奶突然道:“照顾好我们少池啊。”   短短一句话,杨楚航瞬间定在原地,他听清楚了,江奶奶说的不是小佳,是少池,她知道?   只停留了几秒,杨楚航还是出去了。他不确定,所以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过多口舌,何况老人年纪大了,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不能折腾。   杨楚航去了任职那家医院,顺便将后背的伤再消毒包扎。从老家回来直到现在的第二天杨楚航都没管过它,疼就默默忍着,小心翼翼不让郁少池答应。   处理伤口的医生是杨楚航的普通外科朋友张沨,此刻望着捂着泛白的皮肉,皱眉头问:“你爸怎么打这么狠,再重点骨头都要露出来!还好入秋天气不那么热,否则发炎重了疼死你!”   “行了,麻烦张医生,我赶时间。”   伤在家里待了两天没怎么处理,有些发炎,消毒的时候疼得他大汗直冒,牙齿都要咬碎了!   “死不了。帮你弄好过段时间再来换药换纱布。晚上别压着伤口,最好趴着睡。”   “知道了。”   杨楚航还没说他爸为什么打他,张沨下手重了些,提醒道:“我问你啊,不要糊弄过去,叔叔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你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   杨楚航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记得梁先生吗?”   张沨点头,“梁行忠,咱们医院的VIP。”   “对,但不说他。我说的是他之前那个委托律师。”   “郁律师?”   郁少池在这家医院护士圈出了名,大家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杨楚航嗯了一声,“我和他在一起了。”   张沨上药的手一顿,“杨楚航,您跟您爹出柜了!”   “我没主动出,不过他们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就挺好,给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等以后消气了,我就把小池带回去给他们看看。”   “您这伤别上药了,反正以后还得抽开!”张沨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他背上的伤也没那么重,杨爸爸下手还是太轻了,否则逆子为什么还没回头是岸?   收拾完,张沨警告说:“这伤不要沾水,还有……别碰到。”   “……想哪去了?”杨楚航斜他一眼起来穿衣服,“走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出医院差不多下午四点,郁少池今天要忙到晚上,他没催促,想起江奶奶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再去一趟。   叶阿姨收拾完桌上的东西,扶江奶奶躺下,看她迟迟没说要做什么,犹豫捡起话题:“您什么时候知道的,郁律师和那个杨先生的事。”   “住院这几天,我想起了很多事。”江奶奶打了个哈欠,沉默了几秒,“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没什么反应,我该是什么反应才对?我觉得无论对方是谁,只要少池开心,觉得幸福,这段感情就是可以被祝福,被接受的。想那么多做什么,人就一辈子,自己舒心快乐最重要,有时候得明白,你并没有那么多观众。”   “您说的对。”叶阿姨点头,搬凳子坐到江奶奶旁边,握着她的手,“我以前总在想,您要是一直把郁律师当作小佳,他会不会难受啊。现在知道您并没有不知道,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是小佳的话他们在一起就名正言顺了。”江奶奶说着望着门口发呆。   像知道杨楚航会回来一样,对方再出现她没有多惊讶,还含着一点笑。   “江奶奶……”   杨楚航心情有一丝微妙,怕江奶奶会和他父母一样接受不了,过来先将事情挡在前面。   “坐吧,坐。”江奶奶看出他的忐忑,和蔼道:“来得正好,我正好想和你聊聊,好些事情都得聊聊。”   斜阳下移,透过窗户晃得人难睁眼。叶阿姨过去将窗帘拉上,开了灯顺手关了门就出去了。   江奶奶:“其他的我都放心,有一件事始终放不下,一把老骨头我也做不了什么,要拜托你了。”   “您说。”江奶奶本身躺着,这会儿想坐起来,杨楚航贴心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不知道你知道多少,这个人的存在几乎成了他的梦魇,我不想少池以后还被这个梦魇束缚,你能不能帮帮我?”   ……   杨楚航回去的时候人还在恍惚,但时间不早,他强行整理心情打车去接郁少池。   这两天他也发现堵在门口的记者,罕见发脾气将那些人赶走了。郁少池听见声音出来,林阳也在,他并不意外,自己时常不能陪在身边,这个节骨眼上有个人护着未尝不是好事。   事情总要一波一波地解决。   郁少池哄着他消气,小声道:“老公刚刚好帅!”   “帅什么?”杨楚航叹了口气,不明白是打官司还是打仗,“回家吧,到点,你该休息了。”   “嗯。”   直到睡上床,杨楚航还在想江奶奶的话,郁少池洗了澡出来,没擦干头发就迫不及待钻进被窝。   他用手抚摸杨楚航的脸,“今晚可以做点别的吗?”   “什么?”   郁少池给了个口型,杨楚航明白过来一口拒绝了,搂着腰强迫他睡觉,“白天都这么累了,晚上不折腾,你好好休息,保证睡眠质量。”   “我不。”郁少池拒绝。   杨楚航坚持,“听话。”   “哼。”虽然还躺在杨楚航怀里,但他背过了身,留个后脑勺给对方,连后脑勺翘起的头发都在生杨楚航的气。   杨楚航保持着侧睡不压着伤,挨近了说:“来,亲一口就睡了。”   闻言,生气的后脑勺转过来,亲一口又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是不是甜?是不是奇怪怎么没到文案,别急,要到啦!!! 第36章 脾气还挺大!   杨楚航回来,郁少池的生活习惯勉强扭正一些。但人只要坐到事务所,仍隐隐焦虑,不是案子带给他的。   自从事件被过多关注后,乱七八糟的声音传来,潜移默化影响着他的心态。   一阵电闪雷鸣的暴雨过后,律所外蹲守的记者没了踪迹。郁少池耳边听着甘耀明的吐槽,手上是整理得差不多的一套资料,往他那边推,“你再看看有什么纰漏。”   “行。”   蒙头忙到中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甘耀明第三次进办公室核对信息时,郁少池看了他半天才想起来问:“林阳呢,今天怎么消停了?”   “我刚刚还在外面说,他竟然没来,估计练赛车去了吧,不是老说要比赛吗?”   “也好,耳根清净。”突然问起,不过怕林阳一声不吭找记者麻烦,前两天起过几次冲突。本不关林阳的事,郁少池不想也惹他一身腥。   甘耀明扯了扯袖子方便活动,准备把桌上那摞档案袋带出去,给郁少池的办公桌腾位置。   “郁律师,可以午休一下,或者直接回去睡一觉,反正没事做了。”   明天九点开庭,需要的资料也弄得差不多,今天反而是最轻松的一天,下午律所甚至可以放半天假。   郁少池松了松肩,“那我先撤了。”   上午杨楚航送他来事务所两人腻歪了会儿,分开到现在四五个小时没联系,郁少池难得有空闲,就想偷偷摸去医院陪杨楚航。   他将笔盖合上,拿着手机边看边往外走,没几步骤然顿住。   屏幕显示的未接电话莫名眼熟,点开通话记录,郁少池连忙折回位子上坐着。距上次打来已经快两个多月,他蹙着眉将电话重拨回去。   “郁律师,她回来了,昨天晚上。”   闻言,郁少池沉默,手指无意识收紧,死死掐着手心,那句‘她回来了’在脑袋循环打转,自找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郁律师,您在听吗?”   “我知道了。”郁少池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回桌上,整个人恍惚了。   而此时,杨楚航对面正坐着两个月前不辞而别的女人。再见到,肚子已然隆起一个小小的圆弧,身旁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梁莹看着成熟了些,头发仅用一个夹子固定在脑后,没化妆的缘故显得几分憔悴,“这是我老公,齐维州。”   “你好。”杨楚航礼貌寒暄。不是饭点,餐厅人不多,若梁莹不说话就一般的寂静。   一桌子菜还没碰,她和服务员要了杯热水,开了口,“楚航,我今天回来其实是来补结婚证的。”   刚才介绍过,他身边的男人就是孩子的爸爸。   情况略显尴尬,或许是杨楚航一个人的尴尬,他除了点头就没别的话说了。以前就和梁莹不太熟,现在更生疏。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气愤,所以必须告诉你。”梁莹提起这件事还是忍不住生气。   因为她爸反对,两月前不得不先离开。说到底还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通过这两个月观察下来,齐维州的转变她也看在眼里,慢慢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在前几天,两人吃过晚饭在小区公园散步消食。不知道怎么就挑起了这个话题。   梁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静了一会儿问:“上大学那会儿就很少联系了,都多久了,你怎么想到来找我的?”   齐维州握着她的手,如实道:“我有次遇到你大学同学,他说你还没忘记我,所以……”   接下来的话,梁莹越听眉头锁得越紧。原来,他们都以为是对方放不下……难怪,她当时的态度都恶劣成那样了,齐维州依旧好脾气哄着...   怕是以为在欲擒故纵……   别的都不在乎,梁莹心中梗得厉害,问:“是男的吗?你说的我那个同学。”   “是。”齐维州回忆着,“我之前在咖啡馆遇到的大概就是他,当时他一句‘原来是你’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后来给我打电话了,声音很好分辨,应该是同一个人。”   “什么样貌还记得吗?”梁莹不等他回答,将郁少池的外貌身高身材先描述了大概。看到齐维州点头,她才蔑视地笑了笑。   果然。   ...   杨楚航将事情经过了解了大概,沉默着没发表任何意见。   梁莹道:“楚航,不知道这话说得算不算晚。当初郁少池和我承认过他喜欢你,我没和你说是怕你被他影响,不料他竟然利用齐维州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齐维州出言制止。   梁莹吸了口气,事情过去了,她也愿意和齐维州好好过日子,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原谅郁少池的所作所为。   “梁小姐,他具体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杨楚航问。   算不得伤害,细想从头到尾他就联系了齐维州两次,后面的纠葛郁少池并没有参与,全是梁莹和齐维州彼此的拉扯。   酒后冲动导致怀孕,以及最后决定忤逆父亲将孩子生下的都是她自己...梁莹不知如何说。   “楚航,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提醒你,不要和他过多纠缠,他对你一直别有用心,我建议能不来往就不要来往吧…”梁莹好心提醒。   坐了一个多小时,杨楚航出餐厅已经正午,看眼日头决定去趟第二监狱。他提前咨询过探监日,今天正好撞上。   但被探视的人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后不愿见他。杨楚航于是现场写了一封信请狱警送进去。   回去路上,车上高架桥,风大得震耳,杨楚航始终一言不发,想起梁莹的话及信中的内容。恍惚看到远远有个灰影子在跑,越来越近的同时发现奔跑的人有点眼熟。   定睛一看,竟是整天围着郁少池转的林阳。   林阳跨得步子极大,顶着烈日满头大汗,灰色长衫都湿了。他的目标是前面黑外套的男人,抱着包跑得也吃力。   下一刻,来了一辆面包车,黑外套男人钻了进去。   “你他妈还跑!”林阳扶着膝盖大吼,急归急,一点办法也没有。   杨楚航一脚油门甩到林阳面前恰好听到这句,摇下车窗问:“你干嘛?”   林阳偏头看他,如遇曙光,拉开副驾驶坐上来,“给我追前面那辆车,妈的,敢耍老子!”   杨楚航一头雾水,边追上去,边问:“追他做什么,人家欠你几百万没还?”   林阳冷哼一声,虽然杨楚航现在在帮他,可是两人之间的竞争仍在,看几眼还是觉得不顺眼。   他耐着性子说:“我肯定有自己要做的事,他肯定也是有地方惹到我了,别多问,追上就行,要多少钱直接说。”   “下车。”既然不能好好说话,杨楚航这个忙也不乐意帮。   “啧,脾气还挺大!”林阳就不下车。   杨楚航准备停车,林阳眼看面包车越来越远,妥协道:“别停!我说!”   两辆车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直到郊区,杨楚航终于忍不住道,“到底什么事,至于这样吗?”   “别急眼,我说我说,”林阳不情不愿掏手机,“网上爆幺幺拿钱行贿,有图有真相,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我就花钱撤了热搜,这人就他妈主动联系我,说照片他爆的,明明答应给钱删照片,结果还留备份,我发现后他撒丫子就跑!”   关于郁少池,杨楚航的态度明显变了,更严肃和认真:“什么照片?”   林阳从相册翻到一张照片,给他看了几眼。   是霍元成和郁少池第一次见面那个咖啡馆,照片场景是霍元成把一个箱子推到郁少池面前的动作。   林阳又翻了一张,是郁少池手放在箱子上的画面,“这能说明什么,谁说箱子里就是钱了,都什么年代了,不甩支票给现金?”   杨楚航没说话,这件事他知道,当时郁少池吃晚饭的时候和他提了。   当时他还夸郁少池见钱眼不开,是个大聪明。   难道是那天撞到他的男人拍的?脾气大不说,还骂人,却在见到郁少池后,立马怂了,做贼心虚?   “刚才你追的人拍的照片?”杨楚航加快了车速,像在安慰自己:“小池没做过的事成不了真。”   林阳把手机扔挡风玻璃下,和他好好理论,“舆论,你懂不懂舆论的可怕?网友哪管你到底做没做,眼见为实了。明天幺幺开庭,无论一审怎么判,他都会被淹死在网友唾沫堆里!”   “……我知道。”杨楚航的心颤了颤,郁少池心跟玻璃一般,前些日子故作无事,杨楚航都明白,他只是不想让别人担心……“追到他,你准备怎么做?”   林阳:“把照片彻底删了。”   “不,这样还不行。”杨楚航严肃道:“让他说实话并且把录像交出来放网上澄清。另外,这件事他恐怕只是个配角。我光知道被告霍元成有钱,原告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专门雇人蹲点拍摄,有备而来的。小池无辜趟了浑水!”   “操,资本的游戏呗?”   “抓紧!”杨楚航转了个大弯,跟着面包车转进石子小路,“他说要把照片卖给你?”   林阳点头。   “还真蠢。他拍的是视频,只给几张照片做错误引导,以偏概全。这你都信……”   林阳没反驳,他也回过味来,也确确实实被那家伙耍了,删照片还留备份,他奶奶的!   越来越近的同时道路也越来越窄,草丛越深。面包车突然停下,司机和黑外套的男人跳下车。   两人跟着下车,论身体素质,杨楚航部队出来的在场几人无人能及,不管上坡下坡,跑起来气不带喘。   林阳落后十来米,“杨楚航,你他妈行啊,逮着人我请你吃饭!”   没有人回应,杨楚航先一步跟他们进了个废旧工厂,地上蓄起的灰尘一脚踏下去扬起老高。保险起见,杨楚航先报警发了定位。   逃窜两人听见他的声音更显心惊,累得喘不过气还在拼命往前,工厂往里明明快没路了,还是拼命往里。   拐个弯才明白,有备而来。   墙面提前放着一辆无牌轿车,林阳老远看到,大喊,“他们又想跑,跑了就完了!”   杨楚航拽到了司机,两人缠打,对方身上有武器,大概巴掌长的小刀,畏首畏尾不敢真怎么样,大概第一次干这事儿,心里怕。   杨楚航却不怕,拽着他胳膊用力一转,反扣在背上,钳制得死死的。却对黑外套男人说:“和我走一趟。”   男人大口喘着气,走去哪他不问也知道,摇头道:“删照片行,走一趟甭想。”   杨楚航手上用力,司机痛苦出声,“轻点,你轻点。照片是别人让拍的,我们真抖出来也没果子吃,你逼也没用啊…”   男人附和,“这样,我们真删照片,你让我们先走。”   杨楚航没听见一般,坚持走一趟。   眼看林阳走近,两人急了。被钳制的司机从手袖里又滑出一把小刀,割到杨楚航的手背。   吃痛下松了一刻,对方挣脱一只手,弓身一刀落下伤到哪算哪。于是彻底挣脱。两人快速上车点火,开出之际杨楚航扒住了车窗。   男人皱眉大骂,“他妈不想活了,松手!”   “你们才是不想活了!”杨楚航抓着不放。   一个大转弯,杨楚航差点被甩出去,手再次抓紧,接着一个惯性砸在车门上。   掉过头的车往林阳这边开,预备冲出工厂,速度之快。   林阳见状愣在原地,看杨楚航如此危险的动作,并且在他的干扰下,车极其不稳,几次险些撞着大油罐。   反应过来,林阳喊:“松手,杨楚航太危险了,快松手!”   所有人都怕,只有杨楚航无动于衷,始终部队训练几年出来的,意志异常坚定,对方不停车他就不松手。   不仅如此,还有从车窗直接爬进去的趋势!   “妈的,真不怕死!”男人预备抬脚踹,杨楚航揪住了司机头发,这一脚踹过来直接落在司机脸上,方向盘几秒失控,刹车的同时重重撞在白柱子上。   “杨楚航!”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完结焦虑,好难啊,呜呜呜   还有两到三章在修改。真就明天完结,怎么样都完结,白白,二狗鞠躬。 第37章 你记得早点睡。   日暮,事务所里人走得差不多。   甘耀明稍微整理了桌面,清扫了地,一路关灯准备离开,却瞥见郁少池办公室露出一点光亮,以为没关灯便推门进去,发现是对面一栋楼射进来的光。   但办公桌前真有人,坐在黑暗里的影子着实将甘耀明吓了一跳。   “郁,郁律师?怎么还在办公室?”还当自己眼花,开了灯看确实是郁少池,衣服都没换。   郁少池双手握着手机,只是握着,没玩也没肯放下,视线不聚焦,看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郁律师?”甘耀明走近,敲了敲办公桌。   失神的人这才发现有人进来了,恍惚道:“下班了?你先走吧,我自己关门。”   郁少池放下手机,从抽屉拿出一沓资料,对照着面前的电脑填信息。   甘耀明知道那是下个案子的材料,不用赶得这么急,出言劝了几句没劝住,便知道郁少池只是想给自己找件事做。   “郁律师,你是……”   甘耀明原本想说是不是心情不好,可这个节骨眼上不可能是心情的问题,改口问:“因为明天庭审,所以有点紧张吗?咱们已经熬了这么多天都没被网上的舆论影响,明天过后就要真相大白,千万别担心啊。现在的紧要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说到回去甘耀明不免疑惑,已经这个点,平常早早来接郁少池的杨楚航竟然还没出现!   结合郁少池现在的失魂落魄,难道是两人吵架了?   越想他越笃定这个猜测!   郁少池抬了一眼,轻松笑道:“我睡多了回去也睡不着,就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我就走。”   对方已经这么说了,甘耀明再疑惑也收拾东西先走一步。   冬的味道越来越明显,拉开玻璃大门,灌进来的风已经有了刺骨的感觉。昼夜温差大,白天穿一件衬衫,晚上就得加个厚一点的外套。   郁少池就像感觉不到冷,窗户大开忙到很晚,黑屏的手机始终不见亮,他再也憋不住,找到梁莹的手机号拨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什么事?”女人就像知道打电话的是谁,语气冷漠,还含着一丝不耐烦的睡意。   郁少池:“你和他说了什么?”   听筒那边一阵淅索,梁莹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走,大概一分钟后重新接起,“你是问我和杨楚航说了什么吗?郁律师,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他不搭理你了?”   被说中心事,郁少池气的颤抖,“我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梁莹笑了笑,“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不知道?我如实和他说了你是怎么样的不择手段。如果齐维州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你这样做无疑是毁了我,郁少池,你在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你这样的人还妄想得到什么?”   郁少池陷入沉默,梁莹却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痛快。   “我让他离你远一点,看来楚航把我的话听进去了,郁律师,杨楚航人不错,放过他吧,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   郁少池连忙将电话挂了,梁莹的一字一句都如同针一样扎在郁少池心口。   他早就预料到杨楚航会知道,却不料是这样的方式。   等一天也等不到杨楚航的主动联系,以为他很忙,可天都黑了也等不到他。   郁少池捏着手机,页面是杨楚寒的号码,他始终没有勇气拨出去,又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温锦的事让他心有余悸,虽不后悔那么做,还是怕杨楚航在两人算得上热恋的时候放弃他。   这段感情总让他患得患失,得到的不太正当,失去就成了必然。   他找到自己的车钥匙往外走,车在事务所的停车场放了很久,有杨楚航的时候他都不用自己开车,有个人肯惯着他。   郁少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家,如果杨楚航在家的话,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杨楚航要怪他,他立刻就道歉。   这样想着,郁少池心中似乎好受了些,对回家的期望也更大。   没多少车辆的路上,吹过的风在耳边静了音,手机忽然震动的时候,郁少池跟着身子一抖,第一反应是杨楚航给他打电话了。   有多期待,看到林阳名字的时候就有多失望。一瞬间呼吸都不在了,心堵在喉间不上不下,闷得他有口难言。   “幺幺,你在哪?”林阳一如往常的语调热情。屁鼗   郁少池轻轻呼出一口气,尽量收敛自己刚才不稳定的情绪,“从事务所回来,准备回家睡觉了。”   “对,回家睡一觉好,甘耀明说明天开庭,你记得早点睡啊。”林阳边说着,多余补充,“我今天去医院看我爷爷,听护士说杨楚航回家有点事,他还没和你说吧,走得挺急的。护士说过两天就回来,你先把官司打了,等你这边结束,他也就回来了。”   听到杨楚航的名字从林阳口中说出,郁少池还有几分惊讶和疑惑,转念一想,林阳确实经常去杨楚航那所医院看望他爷爷,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杨楚航是真的有事回家吗?这个理由比上次加班还离谱。   回家能见到杨楚航的希望破灭,郁少池的车速慢慢减了下来,忽然间就不想那么快回家了,那个别墅里没有他想见的人。   他想见的人为了躲避他,找了一个敷衍的理由,甚至不愿亲口告诉他。   “我知道了,那先挂了,我要开车。”   郁少池声音仍旧平淡,林阳欲言又止,还是将话忍住了。   挂了电话,林阳又回病房,杨楚航还睡着。他已经事先通知他的父母,这么晚了,估计后半夜才能到。   护士来给杨楚航换吊水,林阳忍不住问:“护士姐姐,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正常的疲乏,不用担心,半小时左右应该能醒。”   林阳点头,坐旁边没再说话。   他发誓,今天下午那场突发事件,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恐怖的一次。车直接将杨楚航甩到墙上,滑下来的时候,留下一长条血印子。   还好警察赶到及时,控制住了那两个人,不然车再直接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杨楚航清醒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林阳吓得以为他人没了。后面赶来的护士安慰说只是失血过多晕了,林阳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跟着到医院,在杨楚航全身检查的间隙去警局做笔录。   如杨楚航所说,两个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拿钱替别人办事,结果把拍到的信息二次贩卖。   在警察的威严下,黑外套男人最终老实将视频录像带交给了警方,他们两个人要担的责任,远远不止这些。当场拘留了,必要的时候做证人。   林阳还记挂着杨楚航的情况,匆匆回了医院。   床上的人头包着纱布,说是轻微脑震荡。左手掌被刀插了一个深口子,大腿上也有。这个伤口林阳亲眼目睹,是那个司机不管不顾下的狠手。   不过最令他意外地还是杨楚航背后的伤,就算擦着从墙上滑下来,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吧……   林阳不敢告诉郁少池实话,特别是知道他明天一早要出庭。这件事一定会影响他的心态!   聪明的林阳才瞎编乱造了刚才那一番话。   后半夜下了暴雨,雷直接从天边劈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杨楚航惊醒。   猛地一颤,动作过大扯到脑神经疼得他到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怕打雷,他依稀记得郁少池非常害怕这样的天气。   等他彻底清醒才发现自己在医院,下午的状况如电影一般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累的脑门心发胀。   手被人握在心紧了紧,杨楚航仔细看,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是他的母亲,赵志巧。   “小航,你醒了?”   “妈?”   赵志巧看样子又哭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她松了杨楚航的手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你爸在那边的走廊抽烟,我去跟他说一声你醒了。”   病房恢复寂静,杨楚航下意识找手机,按亮眯着眼睛适应光线,只有林阳两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我和幺幺说你回家看父母了,大概过两天回来,你先好好养伤,明天幺幺出庭,我要陪他。」   换做以前,这几个字足以让杨楚航醋意乱飞,可现在他不那么觉得。这个人似乎还不错,就像当初郁少池说的那样。没心眼,活得随性自由。   林阳能懂得道理杨楚航又怎么不懂,过两天去看他也好,否则一身伤会吓到他吧。原本想发个信息给他,又怕对方追问,索性放下了手机。   正想着,病房再次打开。赵志巧先进来,后面跟着个高大的男,人面色尽显疲惫。原来,他父亲老了这么多。   “你这伤是因为那小子受的?”杨峥嵘在他一米处站住。   “不是。”杨楚航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是他自发行为,郁少池并不知情,这种节骨眼上,如果让他们知道有关郁少池,恐怕更不能接受了。   但杨峥嵘始终是他老子,刻意不提的他都明白。可以说的话很多,杨峥嵘偏偏选择不语。他还不能接受,也懒得再反对了。   又一声雷如地震一般轰下,郁少池大汗淋漓从沙发上坐起来,没关的窗户刮着大风,窗帘大幅度摇曳。   是雷声将郁少池从梦魇中生生拽出来,神经如同撕裂开一般的疼,他不敢呼吸,差点自己将自己憋窒息了。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下来,一股凉风扑到脸上,郁少池才反应过来,他可以呼吸。   凌晨四点打的雷,郁少池抱着自己,望着窗外一直等到天亮。他不能闭眼,闭上眼又要坠入那个没有底的深渊。那个人要拽他下去,每一次出现都那样凶神恶煞……   他有多久没被雷声吓到了?大概和是杨楚航在一起后。   林阳一大早到律所没蹲到郁少池,录像还在他身上,警察顺路就带着林阳一起到法院。   早高峰误了时间,到地点的时候原告已经把郁少池行贿的照片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过了。   这还是郁少池第一次看到这组照片,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楚。   都说耳听为虚,那眼见就一定为实吗?   他被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没有准备反驳这个照片的证据,蒙在原地束手无策。   听审团窃窃私语。   这时,林阳被两名警官一左一右带进来。   作者有话说:   林阳:警察叔叔,你们一左一右带我,我真的会很像一个犯人诶… 第38章 你滚吧。   一组照片,将案件重心转移到辩护人身上。   在此之前,所有的证据以及郁少池思路清晰的证词对被告都非常有利。   他闭闭眼,针对照片内容陈述事实:“当日霍先生护子心切,确实有照片上的举动,但钱我并没有收。仅凭几张照片就断定我受贿,被告霍潇罪名坐实?就算我真收了钱,被告就真的有罪吗?请原告现在如实回答我前面提出的那三个问题。”   原告辩护律师点头,“首先,从酒馆出来霍潇确实对我的被告人进行拉扯的动作,证明进酒店有被迫的可能....”   “我问的是原告蔡与欣,请原告律师不要避重就轻。酒店前台曾说霍潇进门已经意识不清,两人没有做身份登记由原告搀扶上了电梯。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可以算蔡与欣强迫霍潇,并进行性侵?”   “我,我没有!”蔡与欣情绪激动站起来,“房间是我朋友替我开的,我看霍潇醉成这样,就扶他上去睡了。后来我想走,霍潇不让……”   霍潇醉蒙,出酒馆之后的事忘干净了,张口也说不出所以然,半晌态度坚决道:“我没喜欢过蔡与欣,也不知道我朋友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天蔡与欣说她心情不好,打了三个电话让我陪她说说话,拒绝三次后我才去的...”   审判长预备说话,林阳把密封塑料袋举起来,“这里,这里还有一个证据。”   五分钟后视频正常播放。是刚才那组照片的原型视频,记录了事情始末,郁少池确实将箱子推回去了。   蔡与欣见到视频的刹那表情古怪,周身的气焰褪去,脸一点点发白。   法警将视频拍摄者一并带上庭。   黑外套男人下意识看蔡雨欣,无所谓地撇撇嘴。他算是栽了,身上因为这破录像背着故意伤害罪,光脚不怕穿鞋,如实交代。   “蔡小姐花三万块让我提前跟踪并拍下这组照片,钱款两次汇齐,定金一万和尾款两万,事后又转五万给我当做封口费,并说下次还有合作机会,我有录音和银行转账记录。”   他并不是善心大发,来前询问过警察,如果他肯配合,再经过受害人杨楚航方的调解,落到他身上的刑罚会不会轻一些,答案是肯定。   满庭哗然,在所有证据面前,他们依旧不太相信原告是无辜。在听审席霍元成早已疲惫不堪,始终一言不发认真听着。   “被告请解释。”   “我……”   郁少池冷漠道:“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规定,范诬告陷害,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原告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蔡与欣手在桌下打搅,已然不知如何应对,她的辩护律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大个岔子..... 如果委托人事先就没说实话,吃了败仗他也认栽。   十分钟休庭,蔡与欣带着其父亲自找到霍元成提出和解,两家人在生意上合作过几次,显然蔡父也被女儿蒙在鼓里。   霍元成不是吃素的,当初为了给儿子一个清白力理据争,现在结果还不明不白,同意和解无疑将儿子的过错坐实。   念双方确实在生意上有来往,退而求其次,“这事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我希望蔡小姐当着广大网友的面和郁律师以及我儿子道歉还一个清白。该付的法律责任一个不能少,她是成年人该予以必要的教训。当然,你们可以拒绝,而我,无论一审如何判决都会再起诉。”   蔡与欣想起郁少池刚才的话,无助看着自己父亲,“爸……”   “爸什么爸,看你闹的好事!”   郁少池笑了笑将视线落到蔡与欣身上,“钻人性的空子你得到了什么?网上为你鸣不平那些网友,知道被你摆了一道心也该寒了,谩骂只会变本加厉转移到你的身上,得不偿失,咎由自取。”   这边预备私人调解,郁少池身体不适为由先一步离开法院回事务所。车没停稳,人已经愣在驾驶位上,几分钟后下车,站在如他一样狼狈的律所门口。   偌大的Liberty被人为掰了一半字母下来,双开的玻璃门,一扇满地碎玻璃渣,另一边裂成了蜘蛛网。   所里唯一的女律师从侧门出来,眼眶湿润,“郁律师,有一伙人冲过来就砸东西,所里的东西损坏了大半,我想报警他们把我手机也砸了……”越说越委屈,眼泪一长股往下淌。   郁少池拍拍她的脸,报了警。   所里和马路边都有摄像头,人跑不掉。   他表现得太过淡定,女律师也不禁感到疑惑,随后赶来的林阳和甘耀明也愣在原地。只听说网上将这件事情闹翻了天,没想到真有刁民来砸场子。   原视频还没公开,倒是那组照片才开庭就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说什么在律师圈难得的年轻才俊,原来是一个拿钱办事的资本奴。   “幺幺?”林阳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了,官方已经把视频放上去,那个女学生也会道歉。”   “视频怎么找到的?”郁少池问庭上播放的视频。一路面无没表情进办公室,林阳一直不接话才抬眼看他。   “……说来话长,我以后告诉你。”   郁少池并不多问,认真道:“谢谢。”   这句‘谢谢’将林阳弄得不好意思,郁少池放好东西便要出门,“请你吃饭?”   “不不不,不用。”   这是林阳第一次拒绝郁少池的主动,他觉得这顿饭不该是他的,偏偏这个时候又不好把杨楚航供出来...   郁少池多看了他几眼,拿了手机和车钥匙,“那我先回家了,有点累。”   他此刻不想在事务所待着,满心都是杨楚航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联系他了。   反反复复想着,回味梁莹的话。车已经开出几百米,才恍惚林阳刚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他总是游离,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梁莹说让他放过杨楚航,这话和当初温锦说的如出一辙。一个说,两个也说,郁少池便不由自主自行自省,他的出现到底给杨楚航带来了什么。   能回忆起的苦楚比之后的甜多得多,没有苦尽甘来,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强迫。梁莹说得没错,他这样的人妄想得到什么?   眼泪不知何时浸润了眼眶。两股热流顺着脸颊汤。落下来的液体没有一滴关于委屈,皆是深深的自我厌弃。   他怎么有资格说别人咎由自取,明明他也是该被审判制裁的人。那个在监狱里的男人,进去前和他说过,虎毒不食子,但若凉薄起来也六亲不认。   这个世界上还是讨厌他的人比较多。   郁少池又去了那家他常去的餐厅,点了一堆饭菜打包好去杨楚航住处的那排烂尾楼。   有多久没来看这群流浪的小可怜了?   早上看到了霞光,还以为一整天会是艳阳高照,可庭审结束出来,头顶一片天似被蒙上了一层雾,低沉压抑。   郁少池穿过杂草丛生没过腰的泥地,大步往里走。   以前来能看到零星几只猫猫狗狗老远来接应他,今天已经快到了也没看到它们的身影。   半路遇到一个类似于保安的男人往外走,看到郁少池手上拎的饭菜,好心问:“喂流浪猫狗的?”   郁少池点头。   “一个星期前这里的狗咬伤了人,它们都被带走了。”   “带走了?”   —   林阳来电话的时候,杨楚航在和赵志巧说话。   “结束了吗?”杨楚航边问着,坐起来,“小池还在事务所吧?”   “我觉得幺幺的状况不太对,今天我在法院看到他憔悴得很。”林阳犹豫道:“还有,他的事务所被人砸了...”   “什么!”   原本是要等结束了给郁少池打电话的,杨楚航下床准备换衣服,林阳道:“他没在律所,说是回去休息,我刚怕他难受,后脚跟着去了...根本没在家,电话也打不通...”   杨楚航渐渐心慌,也顾不得腿疼不疼踩在地上。赵志巧依稀听到一些,没拦着,只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他带了个鸭舌帽将头上的纱布挡住,长袖加件宽松的外套,一番包装后,除了苍白些并没有任何异常。   上车前给他打了电话,没人接,索性直接去了郁少池家,按门铃没动静,后来又上了天台,还不见人。就连上次过生日的那个酒店天台他也去了,无功而返。   期间也在不断打电话,对方铁了心不接。杨楚航没在郁少池身上遇到这种状况,之前再怎么样会接电话的……   束手无策的时候郁少池终于主动打了电话,杨楚航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在哭。   “小池?别哭,你在哪?”他语气商量,像在哄小孩。   郁少池没说话,忍着不发出声音,平复了才开口,“你家这排烂尾楼……来找我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先别哭,我马上过来。”   郁少池因为他的话哭得更厉害,或者说听到声音更加伤心。将自己缩在背光的楼道口,如同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小声呜咽。   没给具体位置,杨楚航问也不回答,只能一栋楼一栋楼检查。回忆上一次和他来是在哪个位置喂的猫狗,太久忘了,模糊有点影响要继续往里走一段时间。   前后十多分钟,终于在铁栅栏围着的那栋毛坯别墅楼梯口看到藏在暗处的人。   “小池?”   听见声音,郁少池抬起脑袋看他,满脸闪着泪光,在对方走近时连忙抬手抹干净了。   他站起来,就在原地等杨楚航。   “小池,怎么哭了?”杨楚航心揪着,官司从某种意义上是胜了,怎么还哭得这么厉害。   他以为他信自己回了老家,之前很忙的时候也会一天都没空联系,可现在哭成了泪人也没主动联系他,杨楚航一时间束手无策,捉摸不透发生了什么。   本想熬两天就来看他,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郁少池不答话,默默望着他。耳边是折磨他无数次的声音,说放过他,有点良知就放过他。   人就在眼前了,郁少池忽然暴力把杨楚航按在墙上,抬脚踩住对方干净的白鞋,就好像在将一个圣洁的人拉入泥潭,他却扬起下巴,高傲宣布。   “你滚吧。”   作者有话说:   我好慢慢。 第39章 花美男来了!   杨楚航则一贯随和,似乎舒了一口气,搂过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下一刻堵住了那双唇。   温热的触感传来,杨楚航这才真正地如释重负。   只要人没事就好。   郁少池却使劲推开他,凶巴巴说:“不要你可怜我!律所被砸,流浪的猫狗也没了,我深思熟虑决定放过你。你现在可以立刻滚,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他说着眼泪不止。   杨楚航被他一推撞到了背上的伤,疼得皱眉,缓过来,盯着他的眸子,“为什么哭?”   郁少池不躲不避,眼泪流得更凶,“眼里进了沙子。”   “想我滚,想我滚你却这样,有点矛盾啊郁律师。”他用大拇指帮他抹了眼泪,“明明舍不得我,舍不得我还叫我滚。”   杨楚航这次将他整个人抱紧,又叹了口气,几分心疼,“你以前那股倔强的劲儿呢?小池,舍不得,咱们就别分开了。”用力抱着,才察觉怀中的人颤抖不止。   “嗯?”郁少池愣着没动,泪眼婆娑看他,哽咽问:“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你想怎么样都行,想结婚咱们就去领证,总之不分开了。”   郁少池听不懂他的话,手指头轻轻捏着他的衣领,四目相对时没能找到他讨厌的怜悯,不确定问:“你想和我一辈子?”   “想啊。”杨楚航顺势靠着他的肩,“告诉我,没主动的这天,你是不是在胡思乱想了?”   郁少池默认。   “我是不是说过爱你,我骗过你吗?”   郁少池没说骗不骗,才哭过,说话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鼻音:“梁莹,梁莹和你说了那些话,你才躲着我,我可以解释…”   不提起,杨楚航差点把梁莹这茬忘记了,那天如果不遇到林阳,他打算去事务所接了郁少池,回家好好教训一顿。不料耽搁了,倒让他胡思乱想。   “解释什么?我又为什么要躲着你?”杨楚航捏了一把他的脸,“是因为这个才哭的?我以为是受了什么气,想说把你哄乖了,再帮着出头。现在我是不是要打自己一顿,你才能开心些?”   郁少池摇头,小声说:“不是。”   “郁律师打官司的时候难道也在想这件事?想着我是在躲你,不要你了?”   他说话的声音异常温柔,郁少池所有的脾气一下子没了,更加小声地嗯了一声。   杨楚航笑了笑,“本来也是怕你担心,现在倒是弄巧成拙了,把我们小郁律师哭成这样,对不起。”   郁少池接受这个对不起,主动抬手拥抱他,靠着他的脖颈,“那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想知道?”   “嗯!”   杨楚航在他面前摘了帽子,头发挡住地方贴着一层纱布,渗了一点血,“负伤进医院了。”   他把事情大概经过和郁少池简略地说了一遍,特地省略了个别细节。即便这样郁少池的脸也听得煞白,忽然间就不敢再抱杨楚航了,主动退出来。   杨楚航见他要哭,先阻止,“没那么疼,你看我都能来找你。”   “嗯。”郁少池眼泪还是打转,找他的伤口,有纱布的地方就有伤,看一处哭一处,根本停不下来。   “你……”   “我很好,吃得好睡得好。”   重新回到医院,郁少池眼眶红彤彤的,乖乖巧巧坐在病床边握着杨楚航的手,对面就是赵志巧。   这是她第一次见郁少池,剥了一个香蕉递给他。   郁少池竟然不敢接,偷偷瞟杨楚航,那模样如同犯了错被请家长,生怕老师凶他。   “看他做什么,我给你的。”赵志巧直接把香蕉递给来给他握着,没多话,接着拿个苹果慢慢削。   虽是无意之举,郁少池还是偷偷感动,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和江奶奶知道他爱香蕉。   杨楚航偷偷给他扯了一张纸,今天的郁律师很脆弱,一碰就哭。   “妈,我爸呢?”今天一早就没看到,杨楚航猜是回去了,还是想问一声。   赵志巧并没有给杨峥嵘面子,大概上回的气还没消,直接道:“去事务所了,说想看看郁少池。”   郁少池手一抖,杨楚航则有些想笑,“现在回来路上了吧。”   “我和他说了,正在回来。”赵志巧将苹果削好分成两半,给他俩人一人一块,这才察觉郁少池的不对静。   孩子从进来起基本不说话,现在低着头抹眼泪,顿时觉得心酸得不行。她共情得厉害,见不了可怜人,“我去开药,医生下午才说要的。”   她找了个借口出去,让两人自己待着自在些。   门轻轻关上,杨楚航等了几分钟,床边的人没反应,便坐起来抱着他。郁少池动也不敢动,生怕碰着他的伤,开口拒绝,“你躺好。”   “后背疼,我坐会儿。”杨楚航看着他笑,“怎么了,幽怨的小眼神都要给我看穿了。”   郁少池捏着吃了一小半的香蕉全塞给杨楚航吃了也没堵住他的嘴。   “你父母来,回医院路上这么久,你怎么不说!”他刚进来让杨楚航搂着,全让赵妈妈看到了!   一直不敢说话,还不是因为心虚,杨楚航身上的伤全是为他受的,这对初次见家长来说太不友好,郁少池能好好坐着已经不错了…   “好了,还不是怕你不敢来。”杨楚航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这边带,“没事的,我妈心肠比我软,你当初能制服得了我,还怕她吗?”   “……这不一样。”郁少池脸红,如同惊弓之鸟,门口有半点响动就紧张地想脱身,杨楚航就是不许,甚至亲他,从额头往下捉到唇。   郁少池别开脸,“楚航哥……”   “他们进来会敲门。”   话音才落,门“哒哒”响,郁少池连忙挣脱了坐回位子上,杨楚航看了只想笑。   意外的是杨峥嵘先进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好坏,就像没看到郁少池一般,径直走到杨楚航床边,“怎么样啊?伤还疼不疼了?”声音故意放的大,明显是说给郁少池听的。   赵志巧剜了他一眼,杨楚航却道:“其他倒还好,就是这后背吧一直疼。”   这话除了郁少池,其余人都听得懂,杨楚航意有所指。一般情况下,他爸决定膈应人的时候,就是好的开始。   可郁少池的情绪越发低落,在心里又将自己怪了一个遍,小声说:“对不起。”   杨峥嵘啧了一声,“在和谁说对不起?杨楚航这身伤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和别人没关系。”   “爸,你别吓他,他胆子小。”   “律师胆子小?你怎么不直接说屠夫晕血?”话是这么说,杨峥嵘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多大了?”   郁少池:“二十六。”   杨峥嵘点点头,接着问:“ 二十六岁老大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他这里所说的结婚肯定不是和杨楚航。郁少池没有回答,默了几秒眼眶湿润了,吸了吸鼻子一颗泪滑出来,晶莹剔透挂在尖下巴上。   赵志巧再也忍不住了,拽着杨峥嵘的胳膊往外走,“干嘛呀?在路上说得好好的,让你跟人家好好说话,就你这样说的?粗鲁……”   房里再次安静,杨楚航这回坐下床了,并没有抱着他,只握着他的手,问:“现学现卖了?”   郁少池又吸了一口气,破涕为笑,“你说的,你妈妈心软。”   …   杨氏夫妇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多待,杨楚航第三天出院,二老回家陪了一天没大碍后回了老家。   郁少池这几天都陪在医院,虽和杨氏夫妇不怎么说话,关系却有了一点点转变,吃饭喝水总会顺带他,杨峥嵘对他也稍微有些客气了。   杨楚航还是那句话,接不接受都没关系,只要别反对就行。   事务所被砸坏的门,涉事者主动回来赔了,买了差不多的安上。网上对郁少池的骂声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夸奖。网络哪有什么记忆,不过时下流行什么就跟什么风。   这天晚上两人准备睡觉,杨楚航进浴室洗澡,郁少池脱了衣服溜进去。第一次看到他背上褪下纱布后的伤痕,不像墙壁的剐蹭。   郁少池猜测问:“你爸打的?”   杨楚航已经把人抵在玻璃门上,大手乱摸,“是,第一次回家那次,抽了一顿跪了两天,那么苦了夜里还挂着哄老婆。回来你欲求不满,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都好了,欠你的今晚一并还回来,可以吗?”   “楚航哥……”   “嗯?”   郁少池被花洒淋了满脸的水,闭眼接纳,腾出一口气说:“谢谢你坚定地选择我……”   “你也是。”   第二天醒来郁少池收到了一封信,人还在床上躺着,杨楚航起身把信拿过来,重新把人搂到怀里,“现在看,还是起来再看?”   昨晚杨楚航变着法地折腾,把郁少池这几天攒的力气全榨干了,睁眼都费劲,“什么年代了还写信……”   “那我给你念了?”   “嗯。”   杨楚航征得同意后把信拆开,却顿在首行字上,虽疑惑还是照着念了。   “亲爱的安安…”   ‘安安’二字一出,郁少池睡意全无,惊坐起来将信抢了裤子没穿直接跑浴室关上门。   杨楚航其实都看到了,内容不多。   「对不起。   不怪。   勿念。」   即便他一个外人也知道这七个字,三个字句号代表什么。   对不起当年的弑妻让他丧母,不怪他亲自将自己送进局子。勿念,他知道郁少池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所以劝他忘了。   杨楚航有遗憾,这些和他送信进去的初衷有出入,他其实想让两父子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起码解开彼此的心结。   转念一想,这个结果也不算很糟,起码对于郁少池来说,是最好释怀的方式。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初他对郁少池的恶语相向,是为弥补不了的过错寻后路,他要他的孩子一辈子心安理得地恨他,以此来成全自己,获得解脱。   郁少池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杨楚航知道他在哭,有时候眼泪也是必要的,不哭,他才要担心。   觉得差不多了才推门进去,安慰人。   “你去找过他了?”郁少池捏着信,哽咽开口。   杨楚航不作答,蹲下来拥着他,答案不言而喻。   “我有个乳名,他取得,叫‘小平安’”郁少池哭出声,眼泪没来得及滑下来又被他大力抹掉,“我小时候总是生病,他们忙,我一个人待着,好几次差点没了。他就带着我在邮局上下班,老旧的自行车,后座都生锈了,每回坐我裤子都会留下网状的铁锈……”   杨楚航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还好平安长大了。”   “嗯,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也不明白。”   郁少池怎么会不明白,他只是觉得这一切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所以不能接受,只能不明白。   当初他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将能翻到的资料翻了朝天。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建远从前一直在邮局工作,那时候的快递员需要亲自把信投递到邮箱中,工作累,工资却不那么高。   随着郁少池一天天长大,家中的开销便跟不上了,夫妻两人总是吵架。   不知哪天起,陆建远开始不去邮局上班,酗酒赌博,清醒的时候会拿钱回来,但多数是不清醒的时候,回来见什么砸什么,只认得钱。   郁佳再也忍受不了,偷偷带郁少池跑出家,女人原本在餐馆帮忙,拖着个孩子便被辞退了。找了几天工作无果,无奈去了养她长大的孤儿院。   江奶奶收留了母子二人,过了相安无事的三年,期间陆建远偶尔会来,总是清醒,也给郁少池钱花。   最后一次是不清醒的时候,他在郁少池面前杀害了郁佳。   在人命面前,没人会听你的苦衷,郁少池有多忘不掉从前的阖家欢乐,就有多忌惮‘陆建远’这个名字。   他对这个男人的爱止步于老式单车的后座,不再谈其过错和原谅,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往后的日子依旧忙碌,郁少池上下班仍旧有接送,面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林阳也时常来串门。   杨楚航前脚刚走,林阳后脚抱着超大一束白桔梗进律所。   “幺幺,花美男来了!”   郁少池忍着笑,花瓶里已经插着杨楚航今早送的花,林阳一脸无所谓,抢了甘耀明的垃圾桶,套上袋子装满水将花放好,“办法总比困难多!”   “今天又要分享什么事?”郁少池给他倒了杯水,陪他在沙发坐下。   “我不是玩赛车吗?有个超级牛逼俱乐部,我通过考试进去了,过两天去队里学习。”   “恭喜你。哪个俱乐部?”   “国外的。”   作者有话说:   闻到完结的味道了吗哈哈哈哈,还有最后一章,我原地起飞!!耶耶耶耶耶 第40章 我的也在(完结)   没想到人会走得这么急,郁少池短暂沉默,心里有一丝难过,或者说舍不得,林阳在他耳边聒噪太久了。   林阳从兜里掏出小喷瓶,蹲在花面前,一朵一朵细心地喷水,咧开嘴笑嘻嘻道:“幺幺,你要舍不得我,就和我私奔吧,我林阳的怀抱永远对你敞开!”   郁少池早习惯他的口无遮拦,将这一句话忽略了。   “真的,我来规划路线,保证杨楚航找不着!”   “别闹了,”郁少池认真问:“后天就要走吗?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送我,你一个人?”   “和楚航哥。”   林阳就知道,翻了大个白眼,语速极快,不情不愿说:“下午六点的飞机,五点半过去,让杨楚航离远一点,我只想让你送!”   郁少池笑了笑,拒绝,“不要。”   自从他说要去国外学习,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郁少池办公室赖着不走,午睡也霸占了唯一的沙发,把甘耀明的工作都抢了一大半,端茶倒水逗闷子无师自通。   甘耀明见他出来接水,打趣说:“郁律师把你买下来当保姆了?”   “求之不得!”   甘耀明:“痴人说梦!”   林阳在花店定了白桔梗,嘱咐老板每个工作日,上午九点以前务必挑一捧最新鲜的,包好送去Liberty律所,送到郁律师手上,还要祝他工作愉快。   花店老板经营花店近十年,就没接过这种可以把她都送走的单子……   这事没藏多久,林阳离开后的后半个月,连续收到花的郁少池追问老板娘才知道,林阳这个疯子竟然给他预定了一辈子的花……   那天他和杨楚航送林阳去机场,是个有点热的下午,林阳第一次当着杨楚航的面拥抱了他。   杨楚航就站在一米处,皱眉看着,醋也醋,也是第一次没有小气阻止。   好不容易把磨磨唧唧的人送走,醋意才上来,彼此十指扣紧了,问道:“他在你耳边鬼鬼祟祟说了什么?”   “想知道?”   “特别想知道。”   郁少池想了想,笑道:“他说,如果你不要我了随时可以去找他。”   杨楚航接着皱眉,啧了一声,“白日做梦!”   后来,郁少池再回忆起那天,林阳罕见的正经,收敛嬉笑。他在郁少池耳边说的其实是,‘不要偷偷难过,要和杨楚航说’   刚认识的林阳很勇敢,什么都说什么都做。久了就怂了,什么都偷偷做,句句在斟酌。   他很喜欢郁少池,到了自己也不可思议的地步,正是这份喜欢让他成熟了许多,但爱的极致是成全。   其实一直都在成全。   他已经最大程度地陪在郁少池身边过了,能够回忆起的美好装了满满一口袋,他决定也心疼一下自己,主动让这段求而不得的关系先告一段落。   …   旭日东升,步入了冬季,天飘了鹅毛细雪。   杨楚航收拾好一切,将赖床的郁律师从床上抱起来。昨天明明商量好出去二人游,睡得这么香都不忍心弄醒他了,索性找衣服给他套上直接打包带走。   “嗯?”郁少池身子腾空,人醒了,“我有点困…”   “昨晚是谁不睡一定要看电影的?”   郁少池眯着眼,“是我。”   他把头埋进杨楚航的外套,躲了大半光亮,“你光说出去玩,又不说去哪里,我都不知道该期待什么。”   “那你再睡会儿,到了就知道了。”   “哼!”   还是不说,郁少池扬起下巴咬他的喉结,牙齿轻轻研磨,半点用都没有便缩回来,“抱稳一点,我要继续睡了。”   “好。”   车很快上高速,窗外又开始飘雪,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杨楚航腾手把他腰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也就眼睛一闭一睁的工夫,郁少池迷糊醒来,睡眼惺忪看着沿途的风景,越看越眼熟。   像是去他们第一次露营的那座山。尽管当初绿树成荫的光景被光杆枝丫取代,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露营吗?”   杨楚航摇头,“主要是约会谈恋爱。”   这座山郁少池心有余悸,看着会后怕的地方,仿佛又回到了杨楚航头也不愿回的那天。   真正站在这块风景绝佳的断崖,搭配净白绒雪,落在头上衣服上,郁少池用力抱紧杨楚航,无心看风景。   “楚航哥…”   “小池,我想了很久,还是带你来了这里。这里是我们不好的开始,我总想弥补,想你以后回忆起这个地方,脸上洋溢的永远是幸福的笑。”   “杨楚航,”郁少池仰头看他,鼻尖红红,“我已经在幸福的路上了。”   他的前半生注定不圆满,好在他拥有一个圆满的人。   郁少池摸出好好放在包里的一枚易拉罐拉环,第一次带杨楚航去孤儿院时江奶奶给的。当时杨楚航帮他亲自带上,让他尝到了除亲情以外的幸福。   他爱这个人,除了开头的冲动,就是后面的细节累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睁眼闭眼都在想了。   杨楚航看着他指尖的拉环,单手搂住他的腰,笑道:“保存了这么久啊?”   “你不懂!”郁少池笑弯了眼,宝贝似的捏在手心。   杨楚航从兜里拿出一枚同样的,自然光下闪着银光,捏在两指间晃了晃。   “真巧,我的也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故事讲完了,同学们赶紧把小板凳搬着赶往下一个阵地!   下本《暧昧方程式》小太阳攻×长发美人受 年下先婚后爱!   冲啊!它等待你的收藏,一个小小的收藏也够我欢喜雀跃好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