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错上娇气病秧子大佬车后
　　作者：青竹酒
　　文案：
　　表面娇气实际深情隐忍攻&自以为直男其实早动心的受
　　（攻是真的身体不好，不是装的，病而不弱智商手段在线，喜欢这一挂的冲吧，保你们吃饱）
　　赵蕈因为破解了一个边境贩毒的消息而被全线追杀，被逼到绝境他在最后关头躲进了一个车中，与车内的人对上了视线，眼前的人苍白消瘦仿佛风吹就倒，咳个不停，眼角都红了，赵蕈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迹，确实太像案发现场了，匆忙解释
　　“你别怕啊，我不是坏人，出了云巷我就走。”
　　后面却穷追不舍，赵蕈只能一直躲在车上，直到车子在一处精美庭院停下，眼前的美人似乎很有爱心
　　“我叫姜楚胤，你可以暂时在这里住下，外面的人不会查这里。”
　　就这样一躲就是一个星期，为了掩人耳目赵蕈成了这病秧子姜大少的贴身保镖
　　“你的身体就没有治愈的可能吗？”
　　“做过手术了，不然现在怕是走都不能走，我知足了。”
　　眼前的人仿佛风都能吹散，他看着那人在支走他后咳血，却还是为了目的利用了他，后来他不准备装糊涂了
　　“你为什么相信我？”
　　“我只是想试一试，试着相信你，试一试我能不能换到真心，或许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尝试了。”
　　他信了他的话，尝试相信他，却发现姜楚胤派人偷拿他的电脑，一瞬间背叛的感觉让他浑身冰寒
　　“算我眼瞎。”
　　黑暗的屋中响起了枪声，痛感却没有传来，窗外的月光只照亮了眼前姜楚胤惨白的不似活人的脸，染了血迹的苍白手指摸上课他的脸，几无血色的唇微颤
　　“我…没有骗过你。”
　　使用指南：
　　1 强强文，没有矫情误会，两人智商在线，一点儿误会也很快会解开
　　2 会有一点儿悬疑，刑侦情节，联手搞事业
　　3 病弱攻，只是身体弱，手段心思很强大
　　—————————
　　立意:美好的感情可以相互救赎
　　标签：强强,豪门世家,因缘邂逅,天作之合
　　主角：姜楚胤，赵蕈
　　配角：周广
　　其它：
　　简介：两个王者的装青铜的故事


第01章 出国
　　晌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客厅中，厨房中传来了油烟机轰轰作响又混着水溅油锅的刺啦声，一切都散发着浓厚的烟火气，半晌厨房的油烟机停了，一个三十多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端着菜从厨房中走出来，女人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她抬手一下拍在了就要上手偷吃小黄鱼的儿子
　　“你爸马上下班了，等他回来我们一块儿吃。”
　　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撇了撇嘴，在最后一个菜上桌前门开了，男孩儿看了一眼门口刚刚进门的人皮着出声
　　“赵景辉同志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菜上全了你才回来。”
　　门口的人一身警服看见这臭小子就要撸一把，却被小崽子一个转身躲开了
　　“这叫有时间观念，你这上课迟到的小兔崽子不懂。”
　　一家三口落座，皆是大快朵颐，这是再寻常不过一顿午饭
　　“小蕈啊，下周爸爸妈妈要出差，可能要三四天能回来，你去对门王阿姨家吃饭，给你留了200块钱就在你书桌上。”
　　赵蕈对这俩人隔三差五的出差已经习以为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
　　赵景辉在他的头上扒拉了一下，表情像是要心肌梗塞似的出声
　　“下周期中考试，你那语文给我用点儿心，就是车轱辘话也给我把作文后面的格子填满，知不知道？再敢一个字不写我打断你的腿。”
　　对面的林月梅笑了出来，赵景辉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吐槽
　　“都是你给惯的，你们还真是娘俩，你妈写不出案情总结你写不出作文。”
　　赵蕈摇头晃脑也不知有没有走心的应着，一边吃油炸小黄鱼一边提醒出声
　　“这叫遗传你懂不懂？说明我是亲生的。”
　　“你怎么不知道遗传点儿好的？”
　　“你哪有什么好的可遗传？”
　　小男孩一边啃鱼一边嬉笑着出声，就在赵景辉忍不住要再撸一把的时候小东西又出声
　　“期中过后有运动会说好了你们这次一块儿来的啊。”
　　“知道了，一定去，请假都去。”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每次赵蕈学校有活动不是家长缺一个就是缺两个，这一次运动会赵蕈早一个月就开始念叨，夫妻俩也是上了心。
　　那一屋子笑声的客厅仿佛越来越远，阳光从窗棂上抽了出去，一切仿佛陷入了一种灰暗的色调笼罩上了一片迷雾，等迷雾散尽眼前便再也没有了温暖的客厅，冰冷的墓碑上面刻着最熟悉不过的两个名字赵景辉，林月梅，瓢泼的雨点儿打在大理石上，水滴溅在地面上噼里啪啦的作响，四周空旷的吓人，冰凉的雨点带来的那种彻骨寒意一直冷到了心里，紫红色的闪电照亮了夜空，石碑上那的黑白照片一瞬间被照亮赫然就是刚才说笑的那一对年轻夫妻。
　　警校宿舍的床上赵蕈骤然睁开了眼睛，入目的不是熟悉的客厅也不是那空旷的墓地，而是宿舍床上正对着的雪白的屋顶，他的额角和脖颈都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鼻息间是粗重的喘息，胸腔剧烈的起伏着，里面是他自己都能清晰听闻的心跳声。
　　他缓了一分钟才坐了起来，眼中的脆弱随着精神的苏醒渐渐隐去。
　　“蕈哥，今天答辩听说有周海洋，那可是重案刑警队的大队长啊，你说他会不会卡我们啊？”
　　赵蕈的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他一翻栏杆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稳稳的落在地上，瞥了一眼一边的张小然
　　“他卡我们干嘛，他巴不得尽快结束我们的答辩好去查案子那。”
　　“也是，他八成是被拉着过来参加答辩评审的。”
　　本科生的答辩在那些从警多年的老刑警眼里苍白的和喝白开水差不多，但是一切还得按部就班的按着程序来，三天终于算是通关了，这也意味着四年的大学生涯宣告结束了。
　　通过警校联考的学生现在已经准备收拾行李把自己直接打包进局了，就是没通过的在九月份也还有一场考试，此刻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教室里继续奋战，只有赵蕈没通过考试还能闲的像是遛弯的走地鸡，不紧不慢。
　　“赵蕈，吴院长找你到办公室。”
　　办公室中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院长吴元山一个便是刚刚在答辩上见过的重案刑警队大队长周海洋，这人一身的警服干净利落，微微黝黑的脸庞，可能是因为多年接触重案的关系不笑的时候身上带着一种明显却别于普通人的压迫感尤其是那双眼睛，颇为适合做警察，赵蕈和对面这两位都算不上陌生了
　　“吴院长好，周叔好。”
　　周海洋的目光落在了赵蕈的身上，他当年和赵景辉是同学，同事，此刻看着二十出头的赵蕈就像是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赵景辉一样，周海洋哼了一声，将赵蕈的毕业论文直接撂在了桌子上
　　“你小子出息了，警校联考吊车尾，毕业论文写的路唇不对马嘴，要干嘛？啊？要造反啊？”
　　赵蕈低头看了看那毕业论文
　　“那您还不是给过了？”
　　周海洋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直接说明来意免得被这小兔崽子气死
　　“赵蕈，那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你毕业之后可以破格录入警局，你再考虑一下。”
　　赵蕈的话像是已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的熟练
　　“不用考虑了，周叔，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不过我不想做警察了，我想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这个答案让赵海洋和吴元山都愣住了
　　“你不想做警察跑警校来做什么？”
　　赵蕈的目光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的释然，他笑了一下出声
　　“吴院长，周叔我体验一下还不行吗？谁说上了警校就必须当警察，我在别的地方就不能做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了吗？”
　　周海洋虎着脸瞪了他一眼
　　“回去你自己和张局交代。”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直接出了办公室。
　　赵蕈打包好了行李，回身最后看了一眼寝室转身出了门，出租车在警局的一个家属院停下来，是从前的老小区，正好是傍晚各家做菜的时候，饭菜的香味儿飘出，赵蕈拎着他的大包上了三楼，当年他父母过世之后他被接去了奶奶家，又两年奶奶也去世了，他便被当时的延州市公安副局长张建国给接到了家里，这一住就是八年。
　　“小蕈回来了？赶紧的，洗手吃饭了。”
　　从厨房传来的声音正是张建国的妻子袁萍，张敬国今天特意没加班就是为了和赵蕈好好说说他以后工作的事儿，饭后书房里，桌案后面的人约莫五十多岁，一辈子的老警察，但是褪去了警服呲溜茶水的样子也不过就是一个邻家老大爷
　　“你今天可是把周海洋气得不轻啊，回到队里气还不顺，不知道多少人吃你的瓜烙。”
　　赵蕈坐在了桌案后面，手上碰了一杯袁萍塞给他必须喝完的牛奶
　　“老头你不会也劝我去做警察吧？我都说了我想出去看看，你应该知道我志不在警察。”
　　张敬国定定的看了他半天，赵蕈盯住了他犹如实质一样的目光，肢体都没有半分的不自然，半晌张敬国收回了视线，松了口
　　“行，现在年轻人不都崇尚自由吗？出去转转也好，省的天天窝在家里鼓捣电脑。”
　　“您保重身体。”
　　老头笑骂道
　　“还算你会说句人话。”
　　赵蕈临走的时候张敬国还是将他叫到了书房
　　“记着，不合时宜的逞能不是英雄而是蠢蛋，你不是警察，自己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知不知道？”
　　面对老人眼中的担忧赵蕈郑重的敬了一个礼，但是张敬国的面上却没有半分的放松，抬手递给了他一个卡片留下了一句话
　　“自己掂量着吧。”
　　芝华歌是M国的一个海滨城市，其中最大的一个混合人种社区中，一个小屋里住着一个年轻人，外面连着一个店面卖一些电子器材，微末的丝毫不起眼，赵蕈白日里就穿着一个短裤和花色衬衣坐在屋里，面前摆着一台电脑，一边的扬声器中还放着海贼王，就像是无数的宅男一样，可乐加冰就足够快乐坐一天。
　　今日有生意上门了，听口音便是本地人
　　“嘿，老板，快帮我看看我这电脑，怎么都是这些东西啊，不停地往出弹。”
　　赵蕈放下可乐转椅一划就过来了，页面上都是一些劲爆的黄色小广告，还在不停的往出弹，电脑屏幕都已经占满了，很明显啊
　　“中病毒了。”
　　“怎么中的啊？我这电脑安装杀毒软件了，今天早上起来就弹这些小广告，问题是弹就算了，还打不开，你说闹挺不闹挺。”
　　赵蕈抬眼看着他一脸很是理解的点头，言语带了几分揶揄打趣
　　“那是挺闹挺的，喏，找到了，就这个片子带的病毒，昨晚上看来着吧？花多少钱？”
　　对面的人一脸原来是同道中人的模样，趴在了桌子上
　　“我就知道便宜没好货，这种高清的这个价果然是骗子，嘿，兄弟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资源啊？我请你吃那片最好的螃蟹。”
　　“我是真没有，海贼王全集要不要？”
　　赵蕈直接将他电脑转了过来。
　　*


第02章 暴露追杀
　　那人看了一眼屏幕有些失语，刚要说话，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这里是M国，不禁枪，枪声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但是赵蕈明显感觉到这一阵子的枪声变得密集了，他想去看看，却被这人给拦回来了
　　“你先帮我修电脑，我下午开会要用的，我去帮你看。”
　　说完那人就转身凑热闹去了。
　　“这是第三个了吧？瘾犯了？这一片真是越来越不安全了。”
　　“这种药你听说过没？”
　　“你说新来的Q粉啊？我听说不少人试呢。”
　　赵蕈一边应付电脑一边听着过往人群的议论声，没一会儿那个来修电脑的人便回来了，他抬眼看着他一幅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样子
　　“警察击毙了一个嗑药的。”
　　“这几天好几个被击毙的，什么情况啊？”
　　“还能是什么情况啊？这附近酒吧有货的不少，而且据说这东西劲儿并不大，而且价格便宜，很多人都跃跃欲试。”
　　赵蕈的眸光变换了一下问了一句
　　“刚才那是黑人？”
　　“不是，是个印人土著。”
　　赵蕈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一条条的消息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好了。”
　　送走了客人，他今天提前打了烊，抱着电脑回到了后面住的地方，这个地方简单的不像是一个已经生活了一年的屋子，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四壁都是白色的墙，白的很干净，他关上了门，上了锁，将仅有的一个小窗户档上了遮光帘，屋内顷刻间暗了下来。
　　一个经过改装的小型投影设备和电脑连接，四面的白墙上顷刻间都是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和数据，坐在电脑前面的年轻人眉眼冷峻的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不断翻飞，这一室的代码也在不断的运算着。
　　最近社区密集的枪声，酒吧中激增的Q粉，越来越多尝试的年轻人，还有那些被击毙的混血人种，这些都不是巧合，越来越接近的真相，让赵蕈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十一年前的那场事故发生的时候他才12岁，他不断的追问原因，但是那个时候能给到他的只有“任务中牺牲”五个字，直到他14岁那年跟着张敬国时常出入警局，偶然听到了一丝他父母牺牲那天的事，他追问之下张敬国只能和他说了一部分，那场行动提前泄露在了一个外网上，导致本来部署的行动计划不得不临时做出改变，而最重要的那个线人也面临着暴露的风险，他父母为了保护那名线人更改了从前的计划，用了最冒险的方式，警方损失惨重的代价也不过是抓到了一个国内接头的头目。
　　而那个罪恶的网站也几乎像是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追踪不到任何的痕迹，直到五年前，他上大学的前一年，警方再度发现了那个幽灵一样的网站，他暗中参与了那一次的追踪，却发现那个网站的服务器地址层层加密，且位置在不断的变换，这五年来他一直在试图寻找服务器更换频率的规律。
　　终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离开了键盘，赵蕈仰头看向了棚顶喉结微动，眼中有着难以压制的光芒，棱角分明的下颚轮廓在这点点光芒的映衬下就像是一件经过精雕细琢般的精美雕塑，整个屋子五面围墙呈现出了一个立体环绕式的世界地图，上面有密密麻麻闪动着红色和绿色的光点儿。
　　他紧紧盯着那些光电点儿在写好的程序运算公式之下闪动，整个屋子像是另一个玄秘又危险的空间，线条穿过了房间中有形的物体将不同的光点连接成了一张网，那个幽灵一样的网站就像是一台被精密操控的机器，它最大的服务对象便是毒品的分销，只要有足够的数据支撑，这张网甚至能预测毒品的流向。
　　赵蕈看着那些连线之间的空白，紧紧握住的手指关节发出了咯咯的声响，还差一些，他的数据不够，但是只要能破译一个服务器那便能拿到一部分他无法收集到的数据。
　　他闭上眼睛整个社区的地图仿佛平铺在他的眼前，枪击，酒吧的位置，截获的Q粉数据，他尝试冒险追踪，他做了五年的准备，这一刻终于可以撕下一层的伪装了，赵蕈的手指在细微的颤抖，神经异常兴奋，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脑受到了攻击。
　　赵蕈的瞳孔剧烈收缩，隔着看不见摸不到的网络进行的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他如果输了不仅意味着地址会被暴露而且电脑中这些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第一次赵蕈被逼到这个地步，他不能输，也输不起，电光火石间张敬国曾经递来那个纸条时候的表情在他的眼前闪过，他立刻加密运行了一道程序，那个联系方式他存储在了一个程序里，为的就是千钧一发时候留一个后手。
　　国内一个基地中，一台电脑发出了嗡鸣的报警声，一人立刻出现在了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的只有一句话
　　“帮我拦截住攻击——Z”
　　能够让这台电脑响起报警声，这人并没有深究对方的身份，有了这个人的加入赵蕈的压力骤然减轻了不少，不过他还是留着一个心眼，没有让对方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让他提供了一道加密的掩护，这一场交锋持续了五个小时，最后赵蕈找到了一个活跃的服务器，截获了一个S级别的加密信息。
　　一场战斗结束
　　“谢谢——Z”
　　“技术不错，有收获记得共享一下，我去补觉了——L”
　　赵蕈看着那个加密的消息眼中的神色在不停的闪动，他没办法无保留的相信这个人，哪怕这个人的联系方式是张敬国给他的，因为他深知隔着屏幕和电流，没有什么数据是真正丝毫不需要犹疑而值得信任的。
　　根据他之前对那个网站的了解S级别的信息意味着交易量大，危险性高，自然也意味着巨大的利益，社区这几天这个卖电子产品的小店儿关了门，赵蕈几乎不出门，他在试图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破译这个截获的消息。
　　三天的时间这间丝毫不起眼的房间却像是一个高速运转中的神秘机器几乎没有一刻的停歇，几次他都差一点儿被察觉，这样密集的暴露频率是从前五年从未有过的，赵蕈眼底有明显的青影，因为没有时间打理，微微长出来的胡茬让他看着甚至有些许的邋遢，但是眼底却始终保持着警觉，深褐色的瞳仁泛着微微的亮光，让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违和之中。
　　他知道他越危险就代表他越接近真相了，终于他的第一道防线被破了，这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而他的定位至少还需要十五分钟，那一张大网似乎已经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将他吞噬，这十五分钟可以发生的事太多了。
　　终于那个定位的位置被缩小了，赵蕈的瞳孔剧震，手指控制不住的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那个红点闪动的位置，这个S级别加密信息的交易地址锁定的竟然就是在边境延州市边缘。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将所有的防护系统全数打开，甚至牺牲了一部分自身系统位置的防护全数将防护用在了这条消息上，他知道他能做到的也就到这儿了，这一条消息能安全传回国内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发送了消息他开始抹平一切的痕迹，外面又传来了一声枪响，枪声在这片混乱大的街区中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人群中有片刻的息壤，随后便消失不见了，仿佛这是警察再寻常不过的击毙瘾君子，但是赵蕈却在听到这枪声的时候周身一顿，骤然抬头眼里有一瞬间的光火，敲击键盘的手指都有片刻的停滞，他知道这不是警察开的枪。
　　M国并不禁枪，所以警察用的配枪也并不是十分统一，有的时候用点儿自己的“私藏”也不是什么鲜见的事儿，但是这私藏再怎么私那也得是手，枪，而这一声是他没有听错的话是巴特雷。
　　他知道他的位置已经不安全了，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拔下了电脑上连接的投影设备，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精巧的手，枪和两个弹夹，他在电脑上设置了一个程序之后毫不犹豫的拿起电脑出了这个小院子。
　　漆黑的夜里，一抹红色的激光点闪烁在了赵蕈的身上，他暴露了，他迅速窜进了人群，九点多的街道上还是不乏熙熙攘攘的人，而他身后那个住了一年多的房间中随着倒计时一秒一秒的靠进桌上一个石墨球突然炸开，微小的石墨粉骤然弥漫在了整个空间中，所有的器材宣告报废，这个房间除了那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干干净净，再没有一丝从前人的气息。
　　赵蕈能感觉到后面一直跟着他的人影，那一道道犹如实质的视线恨不得直接在他的身上刮下一层皮，这一片街区所有的地形几乎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中，他急步走着，突然对面的一个人骤然蹿了出来一把闪着寒芒的尖刀冲着他的腹部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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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赵蕈姜总初见
　　却没有想到尖刀的刀头抵住一片坚硬无法再进一步，赵蕈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趁着对方怔愣的空隙抢下了对方的刀，用刀背迅速砸在了他的腹部，短兵相接便意味着对方的人还有顾忌，而且这一刀刺的是他的腹部，非要害部位，他知道了，对方是想要活的。
　　赵蕈漆黑的眼眸中闪着寒芒和一丝嗜血的疯狂，身后的人骤然袭了上来，赵蕈手中握了□□，他没有犹豫的开枪
　　“空包弹，你吓老子？”
　　对方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血流如注的中枪场景，赵蕈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很快眼前的块头不小的人倒了下去，这空包弹中放的是最新型的麻醉剂，生效只需要五秒左右。
　　这两个人的面孔赵蕈记得，他们不过是街区周围的混子，这应该是临时组织的人对自己动手，而真正的高手应该还没有出现，警惕的目光扫向了身后，随后他的身影隐没在了一片小巷子中，穿过这一片巷子他便能乘船离开这片街区，而一江之隔的街区中这些人不敢这么猖狂。
　　很快了，就快到码头了
　　“你很聪明，但是没有路了。”
　　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突然窜到了他的身前，很高的个子，说着蹩脚的国语，赵蕈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像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一样，这里距离码头上船的位置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再有十分钟便是驶向对面街区中最后一班船开船的时间。
　　赵蕈举起了手来，身后的人将枪抵在了他的头上，低头就去扯他手上的箱子，赵蕈的眼角微微弯了一下，手指下意识的反抗拉箱子，在两人抢夺的过程中他偷偷波动了装电子的箱子一边的一个滚轮，随着一声爆炸声的响起，一阵白色的烟雾飘散而出，他立刻屏住了呼吸，抬手钳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推，那烟雾刺眼睛，那个人被拖住了脚步，赵蕈提前闭上了眼睛冲着桥头边的地方跑去。
　　他赶上了最后一班的轮渡，但是轮渡开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码头驶出两艘快艇，他的目光微缩，船靠岸之后他跨过了栏杆直接往出跑，这边不是河对岸，虽然是一河之隔但是这两个街区几乎就像是两个国度一般，一个混乱人口冗杂，一个便是精致的富人区，后面的人紧追而上，赵蕈知道他今天做的事儿定然是触碰到那些比较核心的人的利益了，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消灭自己这个变数。
　　后面的追赶让他芒刺在背，转过了一个街角的银行对面的，长时间的快速奔跑让他肺部出现了火辣辣的灼痛感，后面响起了摩托的声音，跑不过了，他看见了街边的一辆车想也没想的直接拉开了车门
　　“快走，快。”
　　这车中有一股淡淡清和大的檀木香气，骤然进来的人让副驾驶的保镖手顿时摸上了腰间，赵蕈知道自己失礼，冲边上看了一眼，瞬间和身边的人对上了目光，眼前的人不是满街的白人，反倒是国人，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连着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瞧着就像是久病之人，但是即使一身病色都难掩这人出众的相貌，一身的华贵之气浑然天成没有半分的可以作弄，仿佛生来就是云端之人，不知道是被他吓着了还是刚才开门的时候风激着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咳个不停，眼角都泛起了红色，让人平添几分怜惜
　　赵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衣袖上还沾着的血迹，回想他刚才上车的情景，好像确实太像是案发现场了，不会给人吓着了吧？他试图苍白的解释
　　“你别怕啊，我不是坏人，出了前面云巷我就走。”
　　这一片靠进港口的区域还是稍显混乱的，等出了这片巷子再往里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太过放肆了，等甩开了人他再找落脚的地方。
　　车中的人微微向司机摆了下手，声音有些沙哑的低弱
　　“开车吧。”
　　车子缓缓滑动，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震动，刚才太急切赵蕈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到底是什么车便上来，这会儿才发现，好家伙，这是辆劳斯莱斯啊，就算这片是富人区，这劳斯莱斯等级是不是也高了一点儿啊？
　　他注意到一边的人侧过来的目光正盯在他的身上，暗色的车中姜楚胤的瞧着这突然窜出来的人的那张脸心底有一丝不可思议，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是Z国人吗？”
　　他用的是标准的中文，赵蕈点了点头，看来这在他乡还遇上故知了？
　　“后面的人为什么追你啊？”
　　实话断然是不能说的，赵蕈面上开始纠结，脸上都开始泛红，模样实在是有几分难以启齿，犹犹豫豫，姜楚胤并不心急，很是有修养的等着他出声，赵蕈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就像是人生不得志，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倒霉蛋窝窝囊囊的出声
　　“我本来是想要出国赚点儿钱的，谁知道这外面的行情也不好，我就辗转在河对岸的街区开了家电子维修店，对面你知道吧？治安不太好，对我们这些短期签证的外国人就更不友好了，有个老客户总来我这里，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谁知道他是那一片大哥大的人啊，今天这不就平地遭殃，不光把我的店砸了，连我也不肯放过，你说我这做个小本生意的人哪惹得起他们啊，好在是赶上了最后一班轮渡过来了。”
　　姜楚胤微微睁大眼
　　“那你和那个...抱歉，这样问不太礼貌。”
　　男人歉意一笑便不准备再提这个问题了，处处都透露着涵养，赵蕈坐了人家的车自然要给自己找补一下，总不能真的让人觉得自己是翘了人家墙脚然后被人家老公追的无赖吧？万一觉得他人品有问题连车都不让他坐了怎么办？
　　“我和那个人真的没有什么，我可是直男，那人就是喜欢来我的店里看看组装的电子产品什么的，谁知道惹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听到直男两个字姜楚胤轻轻挑眉，随即便点头，仿佛真的相信了他的说辞。
　　车子已经拐出了刚才那片巷子，司机微微侧头出声
　　“少爷，后面的车还是紧咬着不放。”
　　刚才赵蕈说过过了云巷他便下车，现在这情形估计下了车之后就会被后面的人给撕了，这一片街区可不是河对岸那混乱的地界，这般大张旗鼓的追击怎么都不像是只为了出一口气的没脑子大哥的做法，姜楚胤的目光里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他重新靠回了椅背上，轻声咳嗽了几下，声音越发没力气
　　“我累了，回去吧。”
　　“是。”
　　赵蕈也不知道这个回去是指回到哪去，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下车，后面那群虎狼和眼前这病弱的少爷，他还是选择后者吧，起码命能保住。
　　车子从一个高价上拐到了一边的一个专用车道上，这条道路直通前面的富人区雷克顿社区，警察都不能随意进来，后面的车只能停下来，不然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这小子什么来头，竟然能进去雷克顿社区。”
　　雷克顿社区是芝华歌有名的富人区，里面非权既贵，赵蕈也是第一次进来，果然有钱人是会享受啊，竟然引了海水在社区内建造了内海，从公路一侧看过去便能看见灯火通明的游艇上似乎正开着party，沙滩两旁的公路上清一色的跑车。
　　车子还在往前开，这一片社区的建筑风格各异，毕竟M国没有什么本土文化，雷克顿社区里面的人其实国籍也挺杂的，往往一个哥特式别墅的邻居就是一个古堡式的庄园，而眼前那婉约犹如江南一般的中式庭院在这里面可以算的上是独一无二的例外了。
　　车子穿过了中庭大门直接停在了厅前，赵蕈看向了身边这人，这是把他带到他家里来了？闭目养神的人这才睁开了眼睛，经过这片刻的休息似乎精神瞧着好了一些
　　“我叫姜楚胤，你可以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外面的人不会查到这里的。”
　　说话的人声音低哑温和，苍白的面上嵌着一双含着清淡笑意的桃花眼只让人觉得眼前的人温和心善，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姜楚胤？原来眼前这人就是姜家那个病秧子大少爷？无怪乎赵蕈知道他，这姜家本就是海城市的豪门，他没记错的话他们警校北边那新建的一条商业街都是他们姜家的，这可真的老乡了。
　　赵蕈在心里计算着，他和这人从未见过，当不至于是图他什么，他要找机会和国内连上线就必须要有一个相对安全的住处，这两天发生的事儿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来不及准备更多，现在留下来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他面上立刻多了几分惊喜和意外，太冷静了恐怕惹人怀疑
　　“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你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可以吩咐。”
　　姜楚胤开口出声
　　“没什么，我最近准备找两个贴身的安保，你若是愿意，给我做几天的安保可以吗？”
　　赵蕈看着他这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点了点头，这样的身子请安保也没有意外的，就当是还他人情了
　　“没问题。”
　　*


第04章 赵蕈就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人
　　一边的保安上前打开车门，姜楚胤抬步下车，锃亮的皮鞋踏在了门前的地毯上，仿佛鞋底都是纤尘不染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站定后便下意识的整理了西装系上了身前的口子，动作娴熟优雅，身姿清瘦挺拔，只是眼角眉梢透露出了一股子难以遮掩的倦怠疲惫。
　　赵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人，不得不说姜家这位少爷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是这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好，着实美人一个。
　　“你随我过来吧。”
　　赵蕈现在全部的家当也就是他的那个电脑了，身上还穿着寻常支撑店面的时候最常见的大短裤和短袖T恤，现在体恤上还破了两个洞，沾了血迹，也就是靠着这一张脸才不至于和街头流浪汉划成等号，他抱着电脑走在姜楚胤的身边，这画面，真是有些不协调。
　　可能是多年警校锻炼出来的习惯一路上他在下意识的观察整个庭院，经过了几个门，转过了几个弯，大致推算这个庭院的院落布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需要观察的地方那就是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他对各种探头的型号，辐射范围，和最佳安装角度了如指掌，只走过了两个月亮门他就知道这个院子几乎没有什么死角可言，也对，这样的人家安保的级别定然是不低的。
　　一路上虽然没有看见几个人，但是他知道暗处有安保在，若是他现在突然出手对姜楚胤不利恐怕立刻就会有子弹射过来。
　　过了最后一个月亮门如眼的是一栋雕栏画栋的小阁楼，门前水榭相隔，颇有几分江南苏园的味道，姜楚胤转过身，目光落在了赵蕈衣服的血迹上
　　“这是我住的院子，我让人带你去安顿，你先收拾一下。”
　　赵蕈隐约从对面这人的眼中看到了不适，推测这人怕是对干净整洁度有很高的要求，自己这样子是辣着他的眼睛了，人在屋檐下的规矩他懂，他立刻颇为感激的点头
　　“好，实在多谢。”
　　那人也彬彬有礼的点头
　　“客气，刘叔麻烦您带他到二楼的客房。”
　　“是，少爷。”
　　一个声音突然从赵蕈的背后传出，赵蕈的眼底微惊，他刚才没有听到丝毫的脚步声，他连这个人什么时候到了身后都不知道，他猛然转身，控制住了眼中的防备，对面的人瞧着五十左右岁的样子，头发白了一半，干瘦干瘦的，说话间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却很锐利，他在打量自己。
　　赵蕈没有动，让全身都放松下来，一边的人又开始咳嗽，这个时候这位刘叔才移开了目光
　　“少爷，早些回去休息吧，身子要紧。”
　　说的虽然是关切的话，但是那张脸却还是如刚才一样的没有表情，仿佛除了嘴会动脸上的肌肉都不会动一样，看着透着几分诡异。
　　赵蕈跟着这个干老头子进了那栋小楼，他仔细观察他走路的样子，确实没有听到一点儿的声音
　　“你就住这间屋子吧，对面是少爷的书房，右转第一间是少爷的房间，平常不少去这两个地方，还有三楼阁楼不要去，屋里的东西都齐全。”
　　说完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转身就走了，赵蕈进了房间，中式装修，户内独立浴室，面积在40平左右，姜家到底是阔气，这随便一间客房都装修的这么精致，他转了一圈寻找了一下是不是有隐形监控探头，没有问题这才坐下。
　　他几乎三天都没有怎么睡过好觉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的精神处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现在安静舒适的房间，让他暂时能够放松下来，疲惫感立刻蔓延而上，他现在最想的其实就是和国内确认消息，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敢打开电脑联系国内，最保险的方法其实是借助别人的电话卡，或者公共电话卡和张老头通个气。
　　姜楚胤那张脸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姜家的这个大少爷还真的让他有些猜不透，自己明显一个惹了麻烦的人他就这样直接给带回来还放在了家里，这是真的人美心善心肠软，还是有些别的原因。
　　水流从身上冲刷而下，赵蕈站在花洒下一遍一遍复盘刚才的情景，到了现在除了留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楼的主卧中一声声的脚步声踏着木质的阶梯而上，姜楚胤洗了澡换上了真丝翻领睡衣，缓缓抬步自卧室中的楼梯上了顶层的阁楼，顶层的阁楼面积并不大，通体都是楠木家具，重工雕琢，古朴大气，很能想象这样的院落是坐落在异国他乡的国土上。
　　他在雕花书桌后坐下，一滴水滴落在一边的砚台上，略显苍白的指尖捏住了一只漆烟墨锭在砚台上打圈转动，油滑墨汁缓缓晕出带着清雅的墨香氤氲飘散，半晌那双手将墨锭收起，姜楚胤轻轻闭上眼睛，半晌落笔，流畅的线条自笔下而出，缓缓勾勒出了一个人的模样，一双微微狭长的双眼，带着几分狡黠，画上的人赫然就是赵蕈。
　　姜楚胤起身从一边顶层的书架上，取出了一本书，翻开书页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女人的，照片中的人穿着浅青色的旗袍瞧着三十多岁的模样，眉眼温柔是东方女人独有的风韵，她眼带笑意，注视着照片的时候就像真的可以和照片中人对视一般，这张照片的下面是一个证件照，上面是一个小男孩儿，还带着红领巾，他将照片拿到了刚才的画前。
　　这张画和照片有七八分相似，赵蕈就是这小孩儿长大的模样，姜楚胤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光芒
　　“妈，我今天遇到的应该是就是你一直关注的那个孩子，你说多巧啊，再晚上一分钟他都不会上来我的车，他应该是遇到麻烦了，不过我会帮他的。”
　　赵蕈就是当年那两个警察的孩子，比他小两岁，去年刚刚毕业。
　　第二天赵蕈醒来的很早，他出了房门外面静悄悄的，昨天那个干老头子又无声无息的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您好，我刚起来也不知道姜少起来没，还没有好好向他道谢。”
　　“少爷身体不好起身要再过半个小时。”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眼前这人说话给他的感觉就是只有嘴在动，似乎脸上其他的肌肉都不配合似的，他低头扫了一眼表，七点半，姜楚胤日常起床的时间是八点。
　　这个干老头子没有再交代别的，或者说他昨天交代过了，除了姜楚胤的房间和顶层的阁楼不让去没说别的禁地，他走到了楼下坐到了前面那水池边，新鲜的空气让他头脑都静了下来，不得不说这院子里的景致是真好，就是肚子有些饿，他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准确的看向了那个带着阳台的房间，窗帘还拉着，主人还睡着，他现在自然没有饭吃。
　　他在小院里转了一圈就见那个怪异的刘叔出现在了门口，随后月亮门那边便进来了一个穿着西装拎着医药箱的人，他微微眯眼，这是个大夫？那个干瘦的老头将人接进去之后便看向了他的方向，他立刻识趣的走了过去
　　“少爷不舒服，先生可以自行在餐厅用餐。”
　　说完不等他礼貌性的问候一下这老头就上楼了，姜楚胤不舒服？病了？昨天那个咳的脸上都没了血色的一张脸又出现在了脑海里，看来姜家这位大少爷是病秧子的传闻倒是有几分真。
　　用过了早饭赵蕈回到了房间，他不敢贸然打开电脑，本想着今天从姜楚胤那边拿到临时卡也好，至少可以联系到靠谱的人，但是现在这个人病了，唯一照过面的就是那个怪异的老头，他可不认为那老头会帮他。
　　正纠结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他过去，这一次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年纪瞧着和他差不多
　　“先生您好，少爷请您过去一下。”
　　赵蕈没有想到昨天那老头不让他进的房间，今天他就应主人的邀请进来了，房间中的温度比他那个屋子高了不少，这房间少说也会有60平，古色古香不知道的以为错进了博物馆，雕花床上垂下了白色的帷幔，帷幔中间或透出了几声轻咳，是姜楚胤的声音，他对人的声音格外敏感，只听过一次便几乎不会认错。
　　他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了床边，帷幔中的人穿了一身浅香槟色的真丝睡衣，身后靠着垫高的软枕，斜斜的倚着，被子随意盖在了腰腹上，冰白没什么血色的指尖透过衣袖掩在唇上，眼睫微垂，一声一声的咳嗽，额前的碎发个跟着轻微的抖动，脸上却不见多余的血色，另一只手轻轻压在心口的位置，喘息的声音赵蕈都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腕骨上，那细瘦的手腕仿佛他只要用力捏一下都会碎，赵蕈看惯了在场上摔跤打滚的糙老爷们，乍然看见这般脆弱的甚至经不起用力碰一下的人儿呼吸都不敢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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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喝了怕是命更不长久
　　姜楚胤咳喘了半天才算是停了下来，那双清亮的眼睛却并没有被病气侵染分毫，那眼里还如昨天初见时的那样透着柔和的笑意，半晌待喘息平复姜楚胤这才支起一些身子，有些歉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抱歉。”
　　赵蕈微微摇头
　　“身子不舒服有什么道歉的，昨天的事儿还没有好好谢谢你，真是多谢了，姜少这么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蕈深知他出国的每一步都是在走钢丝，细微的观察能力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今早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味道和姜楚胤身上的味道一样，而且他没有闻到明显不同的香气，结合昨天那个干老头特意强调让他不要进姜楚胤的房间他便猜到，姜楚胤不是一个会随意让人进私人领域的人，所以这么早找他过来必然是有事儿的。
　　床上的人手撑着想要坐起来，领口处微松，露出的一截脖颈苍白脆弱，手却在支起身子的时候突然打弯，一个不防身子便重新跌了回去，胸口阵阵如擂鼓，耳鸣心悸之下他的脸色骤然惨白，赵蕈少有面对如此病弱的人下意识的站起来，手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
　　“你怎么样？要不要叫人？”
　　却见床上的人手扶着心口，破碎的喘息之下抬头，眼底的情绪有些不对，有些无奈还有些自嘲？这样的神色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出身富贵通身贵气的人身上，赵蕈眼中划过一丝的探寻，就见姜楚胤早已敛去眼中的神色
　　“不用，麻烦帮我倒杯水。”
　　赵蕈起身找到了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姜楚胤接过水有些错愕
　　“凉的？”
　　赵蕈也懵了一下，他平常只喝凉水，少有喝热水的时候
　　“哦，你要热水是吧，我再你倒一杯。”
　　说着赵蕈便又找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热的冒烟的那种，姜楚胤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赵蕈举着杯子
　　“太热了？”
　　床上的人闭了一下眼睛
　　“55度的才行。”
　　55度？这么精确？赵蕈这辈子喝水都没有看过度数他都是数几个冰块的，这喝水还有这么喝的？姜楚胤睁眼抬头，手按了一下上腹的位置，语调轻缓
　　“这里不太好。”
　　赵蕈顿时明白了，这是有胃病，立刻从他的手里拿过了那只装着凉水的杯子，好在他都没有倒满，直接把凉水倒在了热水的杯子里，拿手晃了晃，杯中的水温了下来，他这才抬头
　　“我对热度不是太敏感，你尝尝离55°远吗？”
　　这一番操作将姜楚胤都看的愣了一下，他接过了被子，喝了一口半晌才出声
　　“那个饮水机可以调，会出来55度的水。”
　　这样直接热水兑冷水他真是很久没有尝试过了。
　　赵蕈...
　　两人说话间便有人敲门，姜楚胤看向了门口，声色沉了下来
　　“进来吧。”
　　进来的正是是一个赵蕈没有见过的美艳的女人，手上端着托盘，见到姜楚胤便笑的柔和
　　“少爷，该喝药了。”
　　“放那吧。”
　　“少爷，这药方徐医生改了，已经不怎么苦了，您还是试试吧。”
　　“放下。”
　　姜楚胤不似之前那般的好说话，眼角也没有给这个女人一眼，待人出去之后赵蕈就听床上的人出声
　　“将这药倒在外面的花坛里吧。”
　　“你不喝吗？”
　　这人不会是什么消极治疗的患者吧？
　　床上的美人却轻轻瞥了一眼那药
　　“喝了怕是命更不长久。”
　　赵蕈皱眉，却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看来这姜家的水不浅啊。
　　回来便瞧着姜楚胤又靠在床头咳喘，目光却落在他的身上，语调轻缓绵软喘息未定
　　“有一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昨日我对你虽然算不上有什么恩情，但是也算施以援手，不知昨日你应下的话可还作数？”
　　赵蕈想起来昨天这人说要让他做他的贴身安保，联系今天所见他有些猜到了姜楚胤要留下他的原因了，外界传言姜家家主有一个倚重的义子，自然也有人传言这义子其实是他的私生子，姜家大少爷是个病秧子他在国内便听说过，这种情景在豪门里能衍生出怎样的戏码实在是难不倒赵蕈这个优秀的警校毕业生，这是怕身边的人靠不住，所以宁可相信自己这个半路杀出来的？
　　“我说过的话自然就算数，不过姜少胆子是不是大了一些，你都不清楚我的来历就敢将我留在身边？”
　　他又不是傻子，也不准备在姜楚胤的面前装成一个傻子，那样更显得刻意，床上的人听完便笑了，身子轻轻倚靠着床头，神色松散轻撩眼皮看过来，一双凤眸很是漂亮
　　“你是一个遇到了麻烦的人，没人能随意到姜家抓你，你在这里很安全，我好好的便能护住你，所以，这选择还难以理解吗？”
　　赵蕈笑了，立刻点头开口
　　“我定然会做一个合格的护卫的。”
　　没错，姜楚胤不需要知道他的来历，他只需要知道他是一个要寻求他庇护的人就可以了，而他能提供这份庇护的同时又缺一个背景和姜家其他人并无牵扯的人在身边，各取所需，没有什么毛病，他暂时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居所，家大业大的姜家确实是不二的选择
　　“请问我日常需要做什么？我需要提前清楚工作内容。”
　　姜楚胤抿唇，眼睫微垂，沉默片刻
　　“你也看到了，我身子不是太好，前阵子有一个贴身照顾的人趁我病着的时候拔掉了氧气管，所以这一阵我身边也没有留人，起居多少有些不便，你要做的大概就是照顾我的生活，这房间里面有一个套间，我心脏不是太好，你晚上需要睡在这边，可好？薪水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亏待你。”
　　赵蕈明白了，大概就是个贴身保姆的工作，但是这样一来他自由的时间便有限了，一时有些迟疑未定，姜楚胤再次出声
　　“也不是24小时都要你看护，隔壁的房间会空出来给你，白日没事儿的时候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我尊重你的私人空间，只是电话要随时保持通畅。”
　　赵蕈答应了下来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对了，你能给我张临时电话卡吗？不瞒你说我出国家里人不是太同意，所以为了不让他们找过来我一直用临时的电话卡跟家里报平安，昨天走的匆忙我也没有拿电话卡。”
　　姜楚胤答应的痛快
　　“这个没问题，我会让人送到你房间。”
　　赵蕈从他的房间出来便拿到了电话卡，他没有什么家当就只有一个电脑直接搬到了隔壁，和昨天一样他检查了一下房间里有没有监控装置后便打开了昨天装电脑的银色手提箱，将电话卡插到了电话中，又将电话嵌入了手提箱里的一个凹槽内，戴上了耳机，这是一个信号专属屏蔽设施，辐射范围为20平方米，也就是20平方米内只有他这个手机信号能穿透这个区域，用来防止远程窃听的。
　　自从赵蕈出国张敬国便已经习惯动不动就会有陌生的海外电话号码打进来了，为了防止别人钻空子他专门弄了一个手机号就为了接赵蕈从海外打过来的电话，两边有时差，赵蕈这边的傍晚刚好是国内凌晨四五点的时候
　　“小兔崽子你存心不让我睡觉是不是？”
　　电话那边饱含中气的声音响起来，其实每次听见这个声音赵蕈都挺心安的，说明那老头一切都好
　　“老头这次没时间和你废话，消息收到了吗？”
　　张敬国这个岁数大早上其实本来也醒了，昨天传进来的一个加密消息直接就报到了他那，他这一整日的心都是吊着的，他知道赵蕈那小子若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是不可能去联系L的
　　“收到了，现在在哪？联系当地大使馆赶紧给我回国来，把位置发给我我让人去接你。”
　　“老头我现在没事儿，找了个地方挺安全的，我现在不能回去，那个消息你们再次查证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对了，您帮我关注一下临城姜家，下一次打点好告诉我哦。”
　　赵蕈不等张敬国啰嗦后面的事儿便直接挂了电话，抽掉了电话卡，然后用石墨粉毁了这张电话卡，他相信张老头那边只要有一个信息就肯定能追查到底，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电脑上，昨天为了保证信息的安全他启动了一个之前就设置好的被动防护设置，三天之内无论谁用他的电脑都根本不可能打开里面的资料信息，就是他自己也无能为力，现在只能等三天过去。
　　他坐在一边正准备理一理后面要做的事情，就听有人敲门，他起身去开门，还是那个奇怪的老头
　　“少爷叫你。”
　　对，他现在是有“主子”的人了，人在什么位置就办什么事儿，他对这一点还是相当明白的，立刻起身过去，进去却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刚才还优雅靠在床头的人，此刻发丝凌乱，手按着心口，整个人摇摇欲坠，水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过的人，姜楚胤手指都有些抖的指着他
　　“出咳咳出去，不用你...赵蕈，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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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豪门秘辛知道多了不是好事儿
　　赵蕈看了看眼前的人，一身利落的黑色夹克，面上对着姜楚胤虽然恭敬却带着几分傲气，再看看床上那人手按着心口断续的喘息，那节手腕细瘦的比外面的竹竿似乎都粗不了多少，赵蕈什么也没问，他只是记得他答应了姜楚胤的事儿，记着他现在的“职责”。
　　赵蕈上前了两步，站在了那个人的面前，常年的训练让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子压迫感，长臂一伸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
　　“请你出去。”
　　那人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情绪都在眼睛里，赵蕈清楚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探问和一丝不削，赵蕈并不介意他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情绪，无关紧要的人在他的生命中也就是一个有两分眼缘的过客而已。
　　“你是什么人？”
　　赵蕈的笑意冰冷而公式化，就像是从前演练了千百回一样
　　“我是姜少的护卫，这里是姜少的房间，你如果自己不能出去我可以帮你。”
　　那人一挑眉，目光看向了床上的人，目光触及姜楚胤的时候微微底下了头
　　“少爷我并没有别的意思，门外的人是老爷精挑细选过的，您身子不好这一次底下赛车水不浅，老爷也是一片好心，当人，您若是实在不想要我也可以带回去。”
　　姜楚胤身子半靠在床榻上，眉眼处总是有掩饰不住的倦意，他撑着手臂要从床上坐起来，衣服滑落了几分隐约露出了一点儿支离的锁骨，目光落在眼前这人身上的一瞬间原来的倦怠的眸光骤然变得锐利逼人，声音虽然带着几分虚喘但是却清凉的厉害，唇角微勾，眉峰划出了一抹冷厉的弧度
　　“让他管好他自己，我这里不用他插手，出去。”
　　这人再次低头示意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扫了赵蕈一眼便直接出了房间，并且顺手带上了门，门刚刚关上床上撑起来的人便跌回了靠枕上，眼前都是阵阵昏黑，手抵在心口的位置微微缓着气，赵蕈站在原地片刻还是上前了一步
　　“你还好吗？用叫医生吗？”
　　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晃了一下，姜楚胤睁开双眼，凌厉不再只余下病色和疲态，那双狭长的凤眸中竟然倒影了几分委屈？赵蕈深知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待想要再看清楚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润谦和。
　　“不必了，麻烦帮我调一下氧气。”
　　赵蕈微微睁大眼睛
　　“啊？”
　　“那里有一个按钮，按到7就可以。”
　　赵蕈照做，按着姜楚胤的指导帮他带上了鼻氧，想起之前他说的话他顺口就问了一句
　　“你上一次被看护你的人拔了氧气管就是这种吗？”
　　姜楚胤任由身子靠在了后面的枕头上，垂眸敛眉
　　“不是这种，这个拔了我应该死不了。”
　　赵蕈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姜楚胤的意思，能做出把氧气管这样的事儿的人为的自然是清除姜楚胤，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自然是为了一击必中，他又想到了之前这人让他倒掉的那碗药，突然开始有些头疼，姜家这位病秧子大少爷看来也是一个麻烦不小的人物啊，他这才来了多久？已经几次三番发现有人要害他，还是奔着性命去的，他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是刚出虎圈又如狼窝吧？
　　他的每一个神态都落入了床上那人的眼中
　　“不好奇刚才那人是谁吗？”
　　赵蕈却摇了摇头干脆利落的回答
　　“不想知道。”
　　姜楚胤凤眸微眯却并不算是对这个回答意外，只是微挑眉峰示意让他解释，赵蕈笑了一下，神色中带着几分市井气，他耸耸肩
　　“豪门秘辛知道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话说得干净利落，姜楚胤轻却笑了，笑着聊笑着便低低的咳了起来，鬓角发丝都有些散乱，赵蕈真的头一次见到身子骨这么差的。
　　“你说的对，知道的多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不过我想告诉你。”
　　抬眼看向了站在床边的赵蕈，姜楚胤缓缓叹了口气
　　“刚才进来的那人叫邹鲁，是我父亲的人，想要换掉这一次和我参加地下车赛的几个安保人员。”
　　赵蕈微微皱眉，父亲？刚才那个黑色夹克衫的竟然是姜楚胤的爸爸的人？不过转念他也就想通了，这年头家大业大的无异于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所以豪门中发生什么他也都能够理解，不过地下车赛的消息却让他心中一动
　　“你说的车赛是一年一度的地下第一车赛？听说这个车赛彩头都不小的是吗？”
　　姜楚胤微微闭着眼睛，呼吸轻浅，听了这话才悠悠睁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人，伶仃瘦弱的手腕轻轻一摆示意赵蕈坐下来，赵蕈找了椅子坐在了床边，模样就像是等待解惑答疑的学生一样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知道多少？”
　　这个车赛赛道的位置就在贝伦山的北坡，那里可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人口杂乱，吸毒的，走私的人多多少少在那边都会有些势力，这个位置他曾经着重的注意过，甚至去年车赛的时候他曾经想要混进去，却没有什么门路，他掌握的信息中有一条就是这样的地下赛车生死不论，所以进场的人有极其严格的规定，他并未完全没有办法，只是他若是贸然去恐怕会引来更多的关注，于他并没有益处，他也就放弃了那一次去车赛的机会，却不想今年却撞上了一个姜楚胤。
　　“你也知道我住的那个地方，人很杂，天南海北什么样的消息都有，只是听说这是全球顶级的赛车盛宴，赢了的彩头数目不小，之前还想着去看来着，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我这哪有资格去啊。”
　　听着这一番很是“恳切”的话姜楚胤微微低着头，眼底却有些好笑，倒是挺会打马虎眼的，拐弯抹角的等着他邀请？罢了，本也是要给他这个机会的
　　“月前我就收到了请帖，这一次你跟着我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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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病了就去不成赛车了
　　这几天的时间姜家的外面隐约多了几个打探的人，但是碍于姜家的势力还是没有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三天的时间赵蕈都没有打开电脑。
　　白天姜楚胤睡着的时候不怎么拘着他，赵蕈也明白分寸，并没有怎么离开他的院子，待姜楚胤醒了他再回去，还真就踏踏实实的当起了姜楚胤的护卫。
　　张敬国的消息一直都没有传过来，但是赵蕈直觉觉得姜家的这个病秧子大少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单说这两天他倒掉的药，清出去的人就知道姜家这高门大户中可不是个太平的，姜楚胤别的不说单就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能长活到现在就绝不可能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但是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那身子可真的是要了命了，赵蕈活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么弱的人，动辄就咳的直不起腰，咳嗽刚好心脏就不行了，哎，也对，有这么个身子人总是要机敏几分的，这么想着他也觉得个人都有个人生存的法则了。
　　赵蕈本来想着等安定一周待之前的风波过去他就寻个由头离开姜家，姜家确实是势大，但是他更清楚他惹到的是什么样的麻烦，若是真的碰到了扛不住的姜楚胤未必会为了他而得罪外面的人，弄不好还会拱手将他送出去，就算姜楚胤不会，也难保姜家现在的掌权人不会。
　　但是昨天姜楚胤说到了贝伦山的地下车赛，而且指名了要他跟着过去，那就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赵蕈坐在自己的房间中，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描绘贝伦山那一片的地形，贝伦山地处M国佛萨克和利比克的交界处，比邻海峡算得上是最乱的一个地方，就是他之前住的地方比起那里也是小巫见大巫。
　　最重要的是那里在他之前绘制的地图中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很多消息和交易是从那里开始的，也有很多消息和交易是从那里结束的，这说明那个地方不简单，他从前也想过由头混进去，但是那里对于生面孔实在太过敏感，他不能冒那个风险，这一次姜楚胤大大方方的带他过去实在是意外之喜。
　　正思索着门口的铃声响了一下，他的思绪被打断，立刻站起身到了姜楚胤的房间，刚进门便看见屋里的人身上穿了一件亚麻色棉质家居服，此刻正站在浴室的门口，手扶着门框，身子摇摇欲坠，头发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净，滴滴答答的正往下流。
　　他瞧着他这马上就要倒下去的样子忙快步走了过去，手撑在了他的手肘上
　　“怎么样？”
　　姜楚胤这才抬头，平日里总是苍白的面色因为刚才的热水澡而升腾起了几分血色出来，面颊上能看见隐约的驼红色，有了借力的地方，他的身子便松了些力道靠了过去
　　“方才被水汽蒸了一下。”
　　赵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洗澡水热了就成这样了？感受到身上有些重的重量这才出声
　　“扶你到床上吧。”
　　姜楚胤抬起手指了指一边的沙发，宋璟扶着他过去
　　“帮我吹下头发。”
　　赵蕈又去拿了吹风机过来，这东西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陌生了，在警校的时候身边女孩子都没有几个，清一色的爷们，无论冬夏都是毛巾一擦风一吹就干了，夏天的时候脑袋可以直接扎在水龙头下面冲，从无配备吹风机这样的设备。
　　插上电他手也不知道要不要拨弄那人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手，用吹风机对准了姜楚胤的头发骤然打开了开关，一阵强风吹了出来，姜楚胤本是有些没精神的靠在沙发上骤然被这冷风吹得抖了一下。
　　忙抬起手制止，赵蕈也没想到风这么强，有些尴尬的关上了开关，姜楚胤眼底有几分无奈，盯着眼前的人
　　“你是想直接把我吹走吗？”
　　“抱歉啊，我不是太习惯用这个。”
　　“给我。”
　　赵蕈将吹风机递给了他
　　“这个是热风，开到二档，这个是调风速的，一档就可以，吹冷风我会头疼。”
　　姜楚胤重新将吹风机递给了赵蕈，温热又细的风速终于让吹头发成了一件可以享受的事儿，他闭上了眼睛，赵蕈有些无语，这人还真是会享受。
　　收敛神色和心情几乎已经成为了赵蕈的必修课，他可以保证情绪半分都没有外泄，但是姜楚胤却像是长了慧眼一般，不用看也猜的到他此刻的心思，在赵蕈收起了吹风机重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浅笑着无意般开口
　　“不习惯用这个吧？”
　　赵蕈也没有遮掩
　　“确实。”
　　沙发上的人食指微蜷抵住额角，手肘撑在沙发的扶手上，浓密的睫毛微微煽动，好看的像是一幅画，只是眼底的倦怠之色让眼前的美人多了几分病容
　　“我倒是很羡慕你，我这身子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贝伦山的赛车就在下周，若是这个时候病了，怕是去不成了。”
　　赵蕈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可是紧了一下，他定然是要去贝伦山那边看看的，这人的身子这一周绝不能有问题。
　　既然他已经提到了贝伦山的赛车赵蕈便想多打探出来一些消息
　　“你这么喜欢赛车？”
　　这人这身子自然是不能参加比赛了，但若是说姜楚胤只为去看个热闹赵蕈是绝不会相信的，这一次车赛的背后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跟着姜楚胤应该能摸到门路。
　　“喜欢倒是喜欢，这一次的比赛远比比赛本身要精彩，在家的日子久了，也想动动，这么大的热闹不好不去凑凑。”
　　聪明人之间的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赵蕈听着他的话便明白了这一次的比赛绝不是比赛本身那么简单，他过去给姜楚胤调了一杯55度的水
　　“我之前听说一些车手后面都有赞助的，姜少有没有赞助的车手啊？”
　　姜楚胤微微抬起眉眼看他，赵蕈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只是好奇问一问
　　“下午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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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姜总自嘲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姜楚胤院子的门口，主屋的房间中赵蕈此刻正站在衣帽间前，而姜楚胤正围着毯子像一只名贵的波斯猫一样窝在沙发上，赵蕈则是一件件的将衣服拿出来，面上几乎是生无可恋。
　　他就不理解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对穿的衣服这么挑挑拣拣的，从衬衣到西裤，从西裤到皮鞋，再从皮鞋到风衣精致的让他不得不佩服。
　　赵蕈拎出来了一件
　　“这个灰色的挺好看的。”
　　姜楚胤的目光落在这件衣服上
　　“我试试。”
　　他起身穿上了这件风衣，到了穿衣镜前面，赵蕈也看了过来，不得不说姜家这位大少爷的皮相确实是出色，长身玉立，贵气天成，却不想站在镜子前的人却敛了眉眼，语气净也低落下去
　　“换一件吧。”
　　赵蕈有些错愕
　　“这还不好看？”
　　这句话刚出口就看见了那人转头看向他的目光竟带了两分自嘲
　　“脸色是不是很差？”
　　灰色本就是不衬肤色的颜色，越是差的脸色穿着灰色便更显得脸色灰暗，赵蕈想着你脸色不一直都这样吗？不过嘴上还是委婉了一些
　　“啊，还好啊。”
　　“换黑色的吧。”
　　因为身体的原因姜楚胤的脸上总是少了几分血色，又不常出门肤色是那种冰白的颜色，穿上了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眉眼显得更加深俊，就像是中世纪走过来的吸血鬼一般，通身的贵气无法遮掩。
　　“跟我来。”
　　姜楚胤缓缓出了门，赵蕈跟了过去，却见这人没有出门上车，而是带着他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进去，他叫他抬手扭动了一个机关，地下室的大门突然打开，赵蕈微微挑眉。
　　这扇门可能有一阵子没有打开了，带起了一些灰尘，姜楚胤侧头掩口请客，眼角都泛起了红色，赵蕈走到他面前帮他挡了挡那翻飞的灰尘
　　“这是哪里？”
　　半晌姜楚胤才缓过那口气，笑了一下
　　“你在对岸的街区住会用枪吧。”
　　赵蕈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却还是掉了头
　　“会一些，毕竟那种地方不会用枪太吃亏了。”
　　对岸的街区手里没有枪才是不正常，他就是说不会用这人也不会信，姜楚胤勾唇笑了一下
　　“进去看看。”
　　赵蕈进去才发现这里面存放的都是枪支，整整一排都是世界上数得上名的□□，赵蕈走了过去，眼睛都有些亮了，男人嘛，对武器有着天然的追求
　　“□□17，柯尔特M2000，p229，都是好枪。”
　　这里的枪支，姜楚胤缓步走了过来
　　“选一个趁手的。”
　　他都这样说了赵蕈也没有客气，直接拿了中间的一把，顺便带了两个弹夹
　　“这个吧，柯尔特M2000，从前只是在网上看见过还没有真的试过呢。”
　　看着他选了这个姜楚胤点头
　　“你若是喜欢日后也可以过来多试试。”
　　赵蕈侧头
　　“这里都是你的私人收藏？”
　　身边的男人目光略过这些枪支，眼里的神色有些深
　　“算是吧，之前身体好一些的时候也会打打枪，现在越发不济了，倒是很久没过来了。”
　　赵蕈并不擅长安慰人，听了这话也没有接，倒是姜楚胤笑了一下
　　“走吧。”
　　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出了庄园，后面跟着三辆护卫的车，赵蕈作为“贴身护卫”自然是和姜楚胤一块儿坐在了车的后座上，他也没有问要去哪。
　　车子穿过了整个主城区，停在了一个俱乐部的门口，车门被外面的门童打开，外面的人躬身相迎
　　“姜先生。”
　　黑色的皮鞋落在了门口的红色地毯上，姜楚胤的眉眼的底色让人猜不透，唇角弧度温和却又似乎少了几分温度
　　“人到了吗？”
　　俱乐部的经理立刻上前，点头
　　“已经到了，就在赛场，您可要现在过去。”
　　傍晚的风凉了下来，姜楚胤被风吹的咳了几声，赵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外面的环境，嘉勒夫俱乐部，全M有名的赛车俱乐部，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看来姜家在本地的势力也非同一般。
　　赵蕈随姜楚胤一路去了赛车场，赛车场上呼啸而过一辆一辆的赛车卷起一股热浪，姜楚胤在赛车场外一个地方站定，后面的安保人员均站在离他十米之外的位置，身边只有一个赵蕈和另外一个从刚刚下车就站在他身后身穿黑色皮衣的人。
　　赵蕈对人的气息非常敏感，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此刻和他同样站在姜楚胤身边的人身手绝不低，身上虽然刻意收敛但是依旧掩不去那见过血的气息。
　　一亮银灰色的跑车骤然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个一身深灰色赛车服的人从车上下来，他摘下了头盔一头亮眼的黄毛露了出来，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侧身倚在了赛车上，这人瞧着也就20刚出头的模样
　　“姜少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过来找我吗？我可是等你到现在，够意思吧。”
　　“确实，我们坐下谈吧。”
　　赵蕈看见这个人心里便是一惊，如果他没有记错，他面前的人就是现在国际赛车榜单中排名第二的追风，姜楚胤这是想要让他代表姜家出战？这样看来这一次的比赛确实不一般，也不知道姜家在这里面算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黄毛年轻人抱着头盔坐下，姜楚胤手按着心口也坐了下来
　　“你身体好些没有？”
　　“老样子，我的来意你应该知道了，这一次我要让你代表姜家参加这一次的地下车赛，至于报酬便是这家俱乐部百分之十的股权外加一个亿的现金如何？”
　　赵蕈按按感叹，姜家真是财大气粗，这排名在国际都数得上的俱乐部的股权都可以这样送出手，看来这一次的赛车的好处远比这个要大。
　　很显然黄毛也惊了一下，随即眉眼有了几分正色
　　“我知道这一次赛车的水深，却不想你能出这样的价钱，我需要重新评估这一次的风险。”
　　姜楚胤双手交扣放在胸前，唇边虽然是笑着，但是声音透着一股无法拒绝的强势
　　“这一次的风险就是你不答应我，后续会面对无穷尽的麻烦，最后的结果就是你必须参加比赛，无论代表的是谁，我认为在这里面我算是最好的选择。”
　　黄毛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威胁我。”
　　这里的空气不怎么流通姜楚胤觉得有些胸闷，索性手撑在一边的扶手靠在了椅背上，只这一会儿的功夫面上便已经带了倦色
　　“你知道这不是威胁，这几天有多少人什么样的人找过你你是清楚的，这场比赛名次背后的牵扯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巨大的利益面前你觉得有人会放过黑市排名第二的追风吗？”
　　*


第09章 以身犯险
　　黄毛听了这话微微低了头，随即他抬起头笑了
　　“懂了，我这是卷进了这场王者的争斗，无法全身而退了，既然如此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若是代表姜家比赛安全可能得到保证？”
　　姜楚胤微微敛了眉眼，却并未立刻给他肯定的回答
　　“我立刻答应你恐怕你也不信吧，榜上前三的人如今是各家争夺的焦点，有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思的人可不在少数，或许此刻外面就有瞄椎镜对准了你我的脑袋，你若答应，今日便和我回姜家，训练，热身都有我这边的人跟着，如此才能将危险降到最低。”
　　赵蕈的目光落在了身边这人的身上，姜楚胤的这番话倒是没有托大，在这种情况下能如实相告倒是有担当，这个病秧子大少爷倒是有点儿东西。
　　“好，我答应。”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包厢的外面突然传来了交火的声音，赵蕈立刻转头，手自然的摸到了腰间，还不忘在转头的间隙看了一眼姜楚胤的反应，却见这人眉眼幽深，面上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
　　“来了。”
　　赵蕈从交火的声音中分辨出了并不只有□□，还有冲锋枪的声音，这绝不是偶然的擦枪走火，但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没有说具体的枪支型号，甚至面上表现出了应有的慌乱，慌张的出声
　　“怎么办？我们现在是不是要立刻走？”
　　姜楚胤听了这话看了过来，和赵蕈的目光隔空相交，那双漂亮的凤眸中隐隐含着戏谑，却没有说什么，倒是一边的黄毛看着赵蕈的眼神难掩鄙夷
　　“我说姜少你这护卫的安保水平真的可以吗？”
　　要是姜家的安保水平是这样的，那他真的要慎重考虑和姜家的合作了，姜楚胤却笑了
　　“我这个护卫胆子小，不过水准还是可以的，是不是？”
　　说完他还看向了一边的人，赵蕈只能点了头
　　“少爷当心，我一定保证您的安全。”
　　黄毛的目光从姜楚胤的身上绕到了赵蕈的身上，再从赵蕈的身上落到了姜楚胤的身上，他以多年混迹娱乐场所的经验来说，这俩人关系不一般，他也乐呵着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一直跟在姜楚胤身后那个穿着皮夹克的人出声
　　“少爷，对方的武器有些杂，能进到这里目的应该就是追风，我建议从备用通道出去。”
　　“走。”
　　姜楚胤撑着扶手起身，赵蕈跟着他起身，那黄毛也跟着却嘴里不停
　　“还有我的车，我那车是我亲自改装的，别的车可没有这个性能。”
　　姜楚胤侧头
　　“通知黑豹小队去车场，封闭所有出入车场的通道，让宫珏排查俱乐部的人，我们从备用通道出去。”
　　外面的交火声音越来越近，赵蕈跟着他们撤离，他这才大小一边的画是一个暗门，这里设计的确实精巧，他观察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出来那里的暗门。
　　备用通道里面好久没有走人了，姜楚胤进去就就躬身开始咳嗽，赵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边黑色皮夹克的人，这人手中握着枪在身后警戒，而且瞧着他这冷酷的模样应该也不会照顾人，顿了一下他用右手拿枪，左手扶住了姜楚胤的手臂，同时出声
　　“慢点儿，这个通道是直接通向外面吗？如果俱乐部里的人有问题，这通道的外面必然已经是天罗地网了。”
　　姜楚胤的手搭在赵蕈的手臂上，一只手抵着心口，粗重的呼吸就在赵蕈的耳边，赵蕈都怀疑他能不能走完这段，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低头问他
　　“怎么样？能坚持吗？”
　　男人的侧脸在这有些昏暗的廊道内更显得苍白，说话的声音都提不起气来
　　“若是坚持不住呢？”
　　赵蕈感受着压在他身上越来越重的重量
　　“我背你。”
　　再怎么说他们现在也是面临危险了，别说这人对他算是有相助之恩，他还答应了给他做护卫，就是路上看见这么一个体弱半残的人良好的道德品质也不允许他袖手旁观啊，姜楚胤的眼底绽放出一抹光彩
　　“留着点儿体力吧，后面的关怕是不好过。”
　　赵蕈没有说别的，从姜楚胤的话语里他就能猜测出这一次的名次定然对各方势力极其重要，只是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直言想问的时候，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已经有势力出手了，那必然就是要么除掉追风，要么就是让他在半个月后无法比赛，想通了这个关键赵蕈突然对前方的黄毛出声
　　“一会儿你躲在后面，不要和对方交手，他们的目的是让你不能比赛，你只要被剐蹭到都可能影响比赛成绩。”
　　这一句话引得周围几个人都看了过来，交火的声音越来越近，前方说不准会遇到什么状况，赵蕈也顾不得太多了，以他现有的消息他虽然说不住具体的影响但是也能推测出一个大概，这一次的比赛应该是关系到贝伦山的势力划分，那一片区域太敏感，在他从前的地图上就显示有不少数量的毒品从贝伦山外的加特港口分销，现在至少姜家在国内应该是干净的，语气让别人得手不如让姜家赢得这一次的比赛。
　　再者说，他侧头看了一眼靠着他的力道勉强前行的人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无关其他，他只是相信姜楚胤或许深谙手段但是应当还不至于和毒品为伍。
　　那个黄毛后退了一步
　　“兄弟刚才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是有件事的。”
　　赵蕈没什么表情的回道
　　“你现在高看也不晚。”
　　“这通道怎么越来越窄啊？”
　　黄毛忍不住出声，刚才容纳三人并肩的通道现在只能容纳两个人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周围的墙壁突然开始发出震动的声音，赵蕈的瞳孔微缩
　　“不好，只震楼弹，出口处肯定已经有人在堵了。”
　　这算是这两年新出的一种武器，主要就是作用在建筑物上，高频的震动足以动摇根基不算太稳的建筑倒塌，姜楚胤靠着他站定
　　“往前走，还有一个出口。”
　　他们加快了脚步，姜楚胤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赵蕈看了过来
　　“出口在这里？”
　　姜楚胤将手按在了一边一块毫不起眼的玻璃上，玻璃中有了反应，一边严丝合缝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墙壁从中间打开，赵蕈忍不住开口
　　“好工艺。”
　　这里和比之前姜楚胤存放枪支的地方设计的还要精妙，看来这人身边的能人倒是不少，四个人先后进去，依旧还是刚才那个穿皮夹克的人殿后，姜楚胤的脚步却越发慢了下来，赵蕈眼底有些担忧
　　“这个机关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外面有没有可能有人？”
　　姜楚胤的状态瞧着不是太好，手掩着口不断的轻咳，额角都是冷汗，看得出来这一段路对他来说还是吃力了
　　“除了我只有这里的负责人和设计这里的设计师知道，设计师早就不再M国了。”
　　黄毛回头
　　“那负责人呢？你拿不拿的准？”
　　姜楚胤突然笑了
　　“他若没问题我们也不会到这里了。”
　　那黄毛听完就炸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明知道他有问题你还来这里，这不是让我们自投罗网吗？”
　　赵蕈看向了姜楚胤，眼底有些不一样的光芒
　　“你是在钓鱼？”
　　黄毛看了过来
　　“什么意思？”
　　赵蕈瞥了他一眼，他合理的怀疑他的智商可能都用去开赛车了，姜楚胤没有说话，赵蕈瞧着他还是没忍住开口
　　“办法多的是，你犯得着以身犯险？”
　　到了现在他大概也猜出来了，姜楚胤多半早就知道这里的负责人有问题，但却还是大张旗鼓的过来见追风，甚至将风声都透露了出去，为的恐怕就是一网打尽师出有名，直接清了这里，办法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换到他身上就是傻了，这人平常就是在家里还三五不时的病，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现在跑到这里来折腾，回去半条命都得没了。
　　姜楚胤的脚步越来越慢，甚至有些跌跌撞撞，若是没有赵蕈扶着恐怕直接就倒了，却还是笑了
　　“我们国家不是有句老话，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赵蕈哼了一声
　　“就怕你孩子舍出去了，狼却跑了。”
　　后面穿夹克的人转头看了赵蕈一眼，回神儿的时候却和黄毛对上了视线，黄毛的眼中晶晶亮，目光来回在姜楚胤和赵蕈的身上转，看着皮夹克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我觉得这两人有事儿，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皮夹克却显然没和他对上眼神，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
　　姜楚胤抬头目光凝视前方
　　“快到了。”
　　赵蕈知道这是在说快到出去的口子了，他的神色肃然起来，重新检查了弹夹和□□，外面必然有人在等着，会有对方的人也会有姜楚胤安排的人，但是谁都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那个皮夹克突然窜到了前面，经过赵蕈身边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开口说话
　　“保护好姜少。”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黑洞洞的枪口露了出来，为首的人赫然就是刚才将他们迎进俱乐部的经理，此刻他的脸上再没有了刚才在门口的恭顺，他的身侧围着一圈的人，真枪实弹，枪口一致对准了门口的位置，反观刚刚从那门内出来的姜楚胤，面色苍白灰败，身子全靠一边赵蕈的扶持，一声一声的咳着，那咳声听着就像是要把肺一块儿刻出来一样。
　　李峰的目光一直盯着姜楚胤，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嘲讽和得意，他缓缓上前
　　“真是没有想到啊，我还能看见姜少如此狼狈的一面，姜少，您说您不在家里好好养着，没事儿跑出来做什么？”
　　姜楚胤刚想开口就被这夜间的冷风激的咳红了眼角，身子几乎是靠在赵蕈的身上才能站稳，李峰似乎十分欣赏他此刻狼狈的模样，那双单眼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姜楚胤，□□的目光带着一丝性味，这样的目光让赵蕈皱了眉
　　“都说姜少姿容无双，如今这样细细看来还真是没有说错，姜少如今的情形你也应该明了，我并非赶尽杀绝之人，今日只要你将追风给我，陪我一晚我保证明天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到姜家，如何？”
　　听着身边这人断断续续的咳声，再听这侮辱之言赵蕈的心头突然生起了一股火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照过镜子？用不用我给你买一个，我理解癞□□的心情，但是癞□□最好有自知之明。”
　　姜楚胤一边咳一边低头笑出声，他轻轻抬手像猫儿一样挠了挠赵蕈的手心，赵蕈这才没有再理会对面的这个李峰，半晌之后姜楚胤才抬起头，总是略显狼狈但却还是丝毫都遮掩不住他通身与生俱来的矜持清贵
　　“李峰，这几年姜家也没有亏待你，事到如今，总该让我知道你是为哪位主子办差吧。”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中气不足气似乎都吸不到底，李峰也看了过来
　　“姜少，您说您跟着趟什么浑水啊，不过既然你想输个明白告诉你也无妨，马赫家族必然会是这一次比赛的冠军，巴玛运河码头不是你一个病秧子能插手的地方。”
　　赵蕈听完终于将一切脑海中骤然清明，一切似乎都能串了起来了，难怪各方势力对这一次的赛车这么重视，原来赌注竟然是巴玛运河码头的管理权，巴玛运河开始算得上是中西半球最大的一个中转站，几乎能算得上是北美最大的一个走私毒品，枪支等一切违禁品的重要接头地点，而马赫家族正是贝伦山周边势力最强盛的一家，难怪，难怪今天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姜楚胤终于抬头，眼底的一片清明，他撑着站直了身子，却是笑出了声来
　　“李峰，我有没有说过你并不是一个聪明人，日后你就不要干那种聪明事儿，结果你倒是好还聪明到我眼前来了。”
　　李峰跟着姜楚胤有三四年了，也算是熟悉姜楚胤的为人，听了这话他心底突然涌上来了一股不安
　　“你是什么意思？”
　　姜楚胤突然笑了，他的目光不咸不淡，似乎没有什么能真正牵住他的思绪，他骤然向前抬了一下手，空气仿佛都要在这一刻凝结，他凝视着眼前的人
　　“我说你喻-严愚蠢便没有说错。”
　　一瞬间原本站在李峰身边的几人枪口骤然从姜楚胤的身上移开指向了李峰。
　　*


第10章 赵蕈身手暴露
　　姜楚胤还是摇摇欲坠的模样，手抵在唇边咳的厉害，被风吹过的眼角都已经泛起了红色，却只有那双眼眸带着波澜不惊的笑意，看着李峰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却又没有鄙夷，反而像是有几分怜悯。
　　李峰的脸已经白了下来，现在他若是还想不明白整件事情就是真的傻子了，他盯着姜楚胤的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楚胤勉强才能站直身子
　　“你真的以为马赫家族会为了你而真的开罪我吗？”
　　李峰的脸现在已经不是难看了，面上全是癫狂之色
　　“不可能，他们答应过我，只要追风不能参加比赛，我便能直接进入马赫家族的主家。”
　　姜楚胤听了他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他身边穿着皮夹克的人冷哼了一声
　　“那你心心念念的马赫家族现在在哪？他们派来接应你的人呢？到了现在也不准备救你这个马赫主家的人吗？”
　　李峰慌乱的看向周围，那里刚刚有人的，他看见了，但是现在空空如也，到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耍了，他的面上顿时变得癫狂
　　“姜楚胤，既然这样那就谁都别想活。”
　　赵蕈看明白了这一切，心里对对面的这个人的蠢甚至有了两分同情，马赫家族不过是想要借着他的手不让追风参加这一次的比赛，最好是直接顺便解决了姜楚胤，但是姜楚胤如果真的死了马赫家族又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办事儿的走狗而真的得罪姜家，最后牺牲的只会是他。
　　如今已经是生死关头，李峰所有隐藏的人手和势力不会再有任何的保留，他举枪向姜楚胤射击，赵蕈拉着身边的人立刻躲在了柱子的后面。
　　俱乐部中冲出了一伙李峰培养多年的人手，这是他留得后手，如今自然不用再遮掩了，这些人和姜楚胤安排的人混战在了一起，枪声震天，一个不留意就会被飞弹击中
　　“去，杀了他，杀了姜楚胤我保你们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哈哈…”
　　李峰猩红着双眼，整个人已经有些疯癫，但是他收下养的这群人还真是听话，竟然真的开始往姜楚胤的方向冲过来，赵蕈的脸色铁青
　　“快走，你安排接应的人在什么方向？”
　　既然要捉鳖姜楚胤不可能只安排了这一点儿人手，姜楚胤咳的直不起腰，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赵蕈一手撑着他，一手在精准的点射，姜楚胤看着一个在70米外倒下的人微微眯眼，看了一眼赵蕈手中的枪，柯尔特M2000虽然性能优良但是也和普通□□一样有效射程只有50米，他缓了一口气不忘赞叹
　　“好枪法。”
　　赵蕈的动作一顿，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人没有说什么，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再演命都要没了，姜楚胤的心脏根本就不能负荷跑步，赵蕈一转身就连他拉着的人一只手死死的压着心口，唇色已经有些泛紫
　　“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赵蕈面临枪林弹雨可以面不改色，但是对心脏病可真是束手无策啊，姜楚胤扯出了一抹笑意
　　“死不了。”
　　赵蕈一边向后面开枪一边急声的问
　　“有没有药？”
　　“有，口袋里。”
　　赵蕈找了一个临时等躲闪的地方带着人藏进去，姜楚胤身子几乎完全靠在了赵蕈的身上，手摸向了衣服的口袋，赵蕈看着他的手都在抖，立刻接过了药盒
　　“哪个？几粒？”
　　心口的疼痛反而让姜楚胤的神志清楚了不少，垂眸看向了药盒，这儿的药还是黎楚回国之前开给他的
　　“蓝色的，两粒，还是三粒吧。”
　　赵蕈看了看他，眉眼带着审视
　　“这药吃多了有没有副作用？”
　　姜楚胤对他的敏锐倒是并不意外，勾了一下唇角
　　“还好，顶多有些透支体力。”
　　赵蕈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只给了他两颗
　　“走不动了告诉我。”
　　这人在家里的状态他都看着的，今天这么一折腾再多吃这一片药刺激他真是不知道这人回去还能不能有命。
　　姜楚胤倒是没有拒绝，接过了那两片药，赵蕈看了看周围
　　“没有水可以吗？”
　　男人轻笑了一下，说话间已经将药片咽了进去
　　“有绝技。”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外面的枪声已经大作
　　“快趴下。”
　　外面隐隐升起了火光，赵蕈的目光一厉，没有多想立刻扑到了姜楚胤的身上，压着他趴下，就是这分毫之间外面响起了爆炸声，一股热浪顿时席卷了赵蕈的后背，他甚至都能闻到自己的头发有些焦糊的味道。
　　等那股热气都过去赵蕈这才想起身下的人，赶紧从他的身上起来，去拉他的手臂
　　“你怎么样？”
　　姜楚胤闭着双眼，脸色差的厉害，赵蕈也有些害怕，这样的情况就他这身体哪里扛得住折腾，他赶紧抬手帮他顺着心口，姜楚胤靠在他的身上半晌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但是人的状态看着差了很多，黑豹小队的人此刻过来了
　　“姜少，李峰将前后出去的通道给炸了，我们现在只能从侧面剩下的口子出去，已经安排人过来接应了。”
　　这里是之前逃生通道的一个口子，并不是直接通往外面，而是还要经过一个通道，刚才姜楚胤就是带着赵蕈往那个口子去，那边已经安排了接应的人，却不想李峰这一次是真的不留任何退路了，将最后的通道也给炸了，这人的话音刚落，一边便有人过来汇报
　　“不行，剩下的口子成人根本出不去，需要再炸。”
　　黑豹小队的一人皱眉出声
　　“再炸？再炸整个通道就要榻了。”
　　穿着皮夹克的人在这个时候出声
　　“严格控制炸药的数量，操控威力是可以做到炸出一个一人通过的口子而不伤害整个通道的。”
　　刚才黑豹小队的那个人听完垮了脸
　　“夜莺刚才中枪了，现在还昏迷不醒，这样精准的炸药计算除了他现在没人做得到，如果不能炸开口子我们就只能和李峰在这里做困兽之斗，等待支援的人从外面试一试，但是姜少...”
　　夜莺是专业的爆破手，他若是醒着这样的爆破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他现在已经昏迷了，他们除了在这里等支援没有别的办法，别人倒是还好说，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姜楚胤的状况不好,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风险。
　　赵蕈看了看从刚才开始就靠在他身上的人，这样看着简直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他敛起眉眼，最后还是出声
　　“我学过一些爆破学，让我试一下吧？”
　　众人的目光第一次聚集在了他身上，那个穿夹克的人第一次和他正面说话
　　“你确定？”
　　“确定。”
　　赵蕈点头，随即看向了姜楚胤
　　“让我去试试。”
　　姜楚胤的唇色泛着淡淡的紫色，脸上却不见分毫的血色，气色差的厉害，那双狭长的凤眸却含了些星光一样的笑意
　　“好，我信你。”
　　这个时候赵蕈其实还真的挺佩服他的，就这么信得着自己？若不是看见了之前他对付李峰时候的手段，他甚至都以为他是一个轻信别人的傻白甜了。
　　“这里就是这里仅剩的炸药了，型号比较大，所以用量和爆破点位要非常的精准。”
　　黑豹小队对姜楚胤的衷心不用质疑，既然姜楚胤说要信那么黑豹就不会有二话，执行能力这方面更加不用操心，炸药立刻被抬了过来。
　　这里没有电脑，赵蕈只能在脑海里构造整个通道的模样，找到比较坚固的支撑点
　　“放在这个位置。”
　　姜楚胤靠在了一边的柱子上，目光错也不错的看着不远处的人，身边围了一圈都是黑豹小队的人，李峰的人还剩下一些，都被引到了距离姜楚胤有些远的地方，为赵蕈争取着时间，没一会儿的时间赵蕈点燃了引线跑到了安全距离。
　　随着一声爆炸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通道上
　　“啊，成功了。”
　　口子大了，但是甬道却没有坍塌，那个穿皮夹克的人回头看向赵蕈的目光的带着两分深意，赵蕈知道他这一手露的有点儿大了，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看着姜楚胤在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吧？
　　外面增援的人已经到了，李峰此举没有困住姜楚胤后面也就再难有什么作为了，赵蕈过去想要扶人起来，却发现这人身上几乎提不起半分的力道，唇色比刚才还要紫，他看见了他的指尖都已经开始染了紫色，姜楚胤强撑着精神看着他，虚弱的笑了笑，声音像是隔了一层雾一般
　　“很厉害...”
　　赵蕈对他的状况有些没底
　　“还能走？”
　　“能背我吗？”
　　赵蕈没有说别的直接蹲在了他的身前，身边的人扶着姜楚胤到了他背上，赵蕈上一次背别人还是在警校训练的时候，那个时候天气热他背的还是他们班最壮的，人称坦克王，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座山压了上来一样，而现在背上的人轻飘飘的，好像还没有他平时锻炼用的沙袋重。
　　“累了可以睡一会儿，外面你的人已经到了，后面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背上的人将下巴抵在赵蕈的肩膀上，闻言微微点头，赵蕈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人轻浅又气短的呼吸声，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后面李峰的人身上的时候，在增援的人中缓缓将枪支对准了赵蕈背上的人，赵蕈对于危险的警觉几乎已经印在了骨髓里，他察觉到了这一束并不寻常的目光，电光火石之间硬是捕捉到了枪口的位置，他知道只要躬身背上的人就会帮他挡住这一枪，但是以姜楚胤的如今的状况挨了这一枪就断然没有活路了。
　　就在他准备侧身避过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了一截苍白细瘦的手腕，那双骨节分明甚至青色血管都能清晰看见的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把精致的□□，枪口处微微冒了一点儿烟，子弹呼啸而过，正中对方的腕骨，赵蕈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从这里到对面那人之间至少有80米的距离，他看得出来这一枪开的丝毫犹豫都没有，甚至手腕处都没有晃动，干净利落的就像是联系了千百遍一样。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那双手却突然脱力，□□从那苍白的手中脱落，刚才开枪都不曾晃动的手腕此刻却像是风中摇曳的落叶一般垂了下来，似乎耗尽了全部的生机，随即他就感觉到肩头一沉，姜楚胤在他的背上失去了意识。
　　赵蕈的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感，这样的情绪异常的陌生，这两年他几乎都没有怎么感受过的恐慌感，他尽量稳住声音叫他
　　“姜楚胤，姜楚胤？”
　　“你怎么样？还有意识吗？你要是听得见就回我一声，姜楚胤。”
　　背上的人依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声响，一辆加长版的凯迪拉克停在他他的面前，立刻有人下来开门
　　“快带姜少上车。”
　　赵蕈看着眼生的人并没有贸然上去，刚刚经过的恶战让他现在对陌生人保持着本能的戒备，尤其是眼前这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感受到了他的抗拒车子副驾驶的玻璃降了下来，里面是黑头发的东方面孔
　　“我叫黎楚，是他的医生，他心脏病发作了，之前是不是吃过了药？蓝色的？快上来。”
　　赵蕈想到了刚才那个蓝色的药丸，最后选择了相信他的话，带着姜楚胤上了车，这时那个黑夹克的人赶了过来
　　“黎医生你回来了？”
　　他自动接替了黎楚去开车，黎楚则是到了后座，看着后面这人的状况温和的脾气也多了两分火气
　　“我不回来就要给他收尸了，去我的医院。”
　　赵蕈没有想到这个车上的器材堪比一个救护车那样齐全，氧气，心电监护应有尽有，加长的车后面做了改装，刚好能容纳仪器和一个救护床，刚才紧张的情绪还没有过去，赵蕈的目光一直盯着床上已经戴上了氧气罩的人身上，手却还下意思的放在腰间枪的位置。
　　终于在黎楚抬头的时候他问出了声
　　“他的状况好吗？”
　　黎楚定定的看着他
　　“之前没有见过你，你是刚来的？”
　　姜楚胤的身份想要他命的人实在不在少数，平常那人会因为种种原因放任身边安插的人，但是在今天这种情景中能跟在他身边的定然是得他真正信任的人，这样的人他几乎都见过，但是他确信他从没有在姜楚胤的身边看见过眼前这人，但是这个人却能在刚才背着姜楚胤，加上刚才他看向自己戒备的目光他大概也知道他应该是姜楚胤信任的人，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一问的好。
　　“嗯，刚来的，他要不要紧？”
　　赵蕈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黎楚看了他一眼
　　“不好，需要立刻回医院，再晚个半个小时估计人就凉了。”
　　*


第11章 姜楚胤喜欢我？
　　急救室的门口赵蕈坐在椅子上，脊背下意识的挺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急诊中三个字，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好像就能看见姜楚胤那张精致又苍白的脸上扣着大大的氧气罩的样子，像是一个精致又脆弱的琉璃娃娃一样，好像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
　　十几年来的准则让他不会轻易去评判一个人的行为，无论一个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和考虑，姜楚胤今天以身犯险也要解决掉那个负责人肃清俱乐部的行为有人看是值得，有人看是犯傻，他不想多做评价，但是想到里面那人的状况心却总是放不下来，这种牵挂的感觉让他很陌生也并不习惯。
　　一个脚步声从身边响起，随即他的面前被递过来了一个纸杯，香气扑鼻，是一杯还不错的咖啡，他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黄毛，黄毛的眼睛盯着他，有显而易见的安慰之色
　　“他的身体一贯不太好，但是他的医生很厉害的，这么多年都是有惊无险，你也别太担心。”
　　赵蕈接过了杯子，点了点头
　　“嗯。”
　　黄毛是个话多的，索性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样你肯定担心，说实在的这男朋友身体不好确实有些难，但是既然选择了就要负责到底你说对不对？”
　　这话落下赵蕈移开了刚刚要喝进嘴里的咖啡，看向了一边的人，眼神有些莫名眉头也微微蹙起
　　“男朋友？”
　　“你就别掩饰了，我都懂得。”
　　黄毛抬手拍了拍赵蕈的肩膀，眼里都是安慰的颜色，还有就是他都懂你不用多说，赵蕈觉得事情的走向好像有些不太对
　　“你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
　　他的还没有说完就被黄毛打断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身份和他悬殊太大，但是大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些都不是放弃真爱的理由，姜少是什么人的？那是出门皮鞋都要踩在地毯上的人，精致的没话说，对谁都是礼貌有余亲近不足，今天他又让你扶又让你抱的，艾文都跟了他多少年了，也就是在他昏过去的时候会抱。”
　　黄毛一边喝咖啡一边和他分析，说话的时候眼里都闪着光，对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一脸你别骗我了，我都看出来了的模样。
　　赵蕈对上了他的目光整个人都震惊了，搞什么？他和姜楚胤？他是直男好不好？
　　“你真的别脑补了，我们不可能的，我是直男。”
　　一句直男把黄毛的下巴都震掉了，随即他手动扶了一下下巴，给赵蕈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为了否认真是下血本啊，好，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姜少知，我绝不多说。”
　　赵蕈心里有些烦躁，但他不是一个做无用功的人，看着黄毛的模样他就知道他是那种自己认定了一件事儿很难更改的类型，索性也就不解释了，但是刚才他的话他却确实的听进去了，他说的艾文应该就是今天那个穿黑色皮夹克的，思绪不可避免的又回到了姜楚胤的身上，他真是不让人背不让人扶？
　　他开始回想姜楚胤今天的变现，好像和往常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他对人的情绪终究是敏感的，他隐约感受出了姜楚胤对他好像是比旁人多了几分亲近，姜楚胤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这个猜测出来的时候赵蕈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寒，也没有厌恶，但是很快他就打住了思绪，他是直男啊，要是任由姜楚胤对他产生感情那是要天打雷劈的，不行，他应该找个时间暗示他一下。
　　姜楚胤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黎楚摘下了口罩走过来
　　“加护病房观察一晚没有问题就转出来，他不喜欢在医院，家里要准备好。”
　　赵蕈想起了姜楚胤房间中那些监护仪器也知道他的卧室估计是什么都不缺的，作为姜楚胤的贴身护卫，赵蕈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离开医院的，这一晚就在加护病房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凑合了一宿，一晚上总在做梦，从十年前到现在就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在脑海中闪过，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姜楚胤是七点多醒的，黎楚立刻进去检查了一下，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门口的人
　　“他叫你，你去换衣服进去吧。”
　　赵蕈顿了一下，穿着防护服走进了加护病房，这病房的条件就不用说了，比江景房都是不差的，床上的人醒着，面上还戴着氧气罩，床被摇起来了一些，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形销骨立，整个人苍白憔悴的像是风中摇曳的枯叶一般，仿佛一句重话他都承受不住
　　“你好些了吗？”
　　姜楚胤不好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鸦羽一样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睛上显得脸上更白了几分，他缓了缓抬起手想要将氧气罩摘下去
　　“做什么？想说话？”
　　床上的人点了点头，赵蕈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小心地帮他拿下了氧气罩
　　“不舒服一定要说。”
　　离了氧气罩姜楚胤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赵蕈就要给他带上的时候他勉力抬手挡了一下，一双狭长的凤眸凝在赵蕈的面上，声音几乎是气声
　　“你可有...受伤？”
　　这句话让赵蕈愣了一下，他以为他会问问外面的状况
　　“我没事儿，就手臂有些擦伤，不要紧。”
　　床上的人听了这句话仿佛才算是放心，这才眨眼示意，赵蕈重新给他戴上了氧气罩，心底的湖面却泛起了涟漪，费了劲儿说话就为了问他有没有受伤？他，他不会真的是喜欢他吧？
　　下午赵蕈就陪着姜楚胤出了院，这阵仗可是不小，前后共十二辆车护送，但是这人怎么下去却犯了难，姜楚胤不接受被推着出去，赵蕈没忍住出声
　　“你现在不能走动，还是身体为重。”
　　姜楚胤刚刚光是换衣服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人歪在沙发里半点儿力气都没有，手背上还有滞留针的针头，手压在心口处，一下一下缓着呼吸费力的出声
　　“我若是今日被推着出去，咳咳，明日姜家大少病危的消息就..就会传出去，贝伦山的比赛在即，我咳咳不想节外生枝。”
　　赵蕈的手握成了拳，他能去贝伦山打探的机会只有跟着姜楚胤去才行，但是这个人现在的状态真的可以吗？
　　“麻烦扶我一下吧。”
　　姜楚胤似乎能看透他的想法，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臂，赵蕈最后还是咽下去了推着他下去的话，毕竟这一次的机会太难得了，他不想错过，却对这人心底生出了几分愧疚，握住那双细瘦不盈一握的手腕心里第一次升起了酸涩的味道。
　　*


第12章 单纯洗澡还是其他暗示？
　　回去在车里姜楚胤的身上连了各种管子，面上还扣着氧气罩，即便是这样赵蕈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轻浅的吸不到底，在过去这么多年的时间中他身边从未有过身子这般孱弱的人，吃东西要忌口，喝口水都不会随意，活动受限，易地而处若是让他这般他恐怕一天都过不下去，姜楚胤生活优渥，但是每一口呼吸都比常人费力。
　　这些年来无论是上学还是毕业，赵蕈都和身边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对谁也谈不上交心，相应的他也甚少会欠别人的人情，但是这一次他想要去贝伦山却确实是存了利用姜楚胤的想法，若是寻常的时候便也算了，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边闭目吸氧的人身上，他知道这样的身体撑着过去本就是勉强的，刚才自己也是私心没有劝他。
　　他利用了一个身体这样差的人，这样的事儿让他从良心上便有些过不去，姜楚胤回去之后便被安置躺下了，氧气面罩换成了鼻氧，唇上的紫色褪下去了一些，只是声音依旧透着无力
　　“赵蕈留下，你们都下去吧，李峰的事儿写成节略明天给我看。”
　　身边跟着回来的人有序的退出了房间，姜楚胤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赵蕈的身上，狭长的凤眸中带着点儿浅淡又虚弱的笑意
　　“今晚可能要麻烦你住在这个房间了。”
　　赵蕈看了看一边还连着的心电监护，自然是点了头
　　“好，你放心，我问题我会及时通知医生的。”
　　床上的人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眼中竟然带了几分的嫌弃
　　“从病房出来都还没洗澡，我想洗澡。”
　　说完便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想要洗澡的意愿不要更明显，赵蕈迟疑了一下
　　“你现在可以洗澡吗？”
　　姜楚胤点了头
　　“可以，也没有开刀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水不能太热，不能有水蒸气，我一个人不太行，你陪我进去吧。”
　　陪他进去洗澡？光着的那种洗澡吗？赵蕈的眼睛睁大，突然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黄毛的话，姜楚胤这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吗？这洗澡是单纯的洗澡还是什么其他的暗示？他现在的身体也不能做什么有暗示性的动作吧？
　　见赵蕈迟迟没有出声姜楚胤眼睫微垂
　　“没关系，你等在外面就好。”
　　他熟练的摘下了鼻氧，便抬手要撑起身子，赵蕈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肘，这人现在站都站不稳怎么洗澡？
　　“我陪你进去。”
　　这话说起来简单，洗澡自然是要脱掉衣服，姜楚胤光是走到浴室都是连咳带喘，整个人身子都靠在了赵蕈的身上，解扣子的手指都在轻颤
　　“我来吧。”
　　赵蕈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帮他解开了睡衣的扣子，这动作他实在是第一次，加上对姜楚胤心思的猜测他现在好像是架在了火上烤的虾子，脸和脖子都是红的，姜楚胤手扶在心口瞧着他的表现有些好笑
　　“还没有问过你多大？”
　　这个突兀的话题让赵蕈的思绪回归到了现实
　　“23。”
　　姜楚胤继续问
　　“刚毕业吗？”
　　“没有，毕业有一年多了。”
　　“那我比你大三岁，小蕈以后可以叫我哥哥。”
　　眼前的人笑的温和，对待赵蕈的态度绝不像是一个雇主对贴身护卫的态度，很显然这一句哥哥让赵蕈的雷达又响了起来，他想起来了，当时他们寝室的一个人说过，对有意思的人要先拉近距离，最好拉进距离的方式便是称兄道弟，不是叫哥哥就是叫弟弟，赵蕈笑了笑出声
　　“那怎么好？你是姜家的少爷，我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
　　姜楚胤也不强求，赵蕈换了一身短袖短裤陪着他进去，卫生间中的装置非常的齐全，从铺满地的防滑垫，到触手可及的扶手都是为了方便姜楚胤，心脏的原因他今天不能泡澡，便只能由着赵蕈扶着在花洒下冲一冲，赵蕈全程都是侧着脸，非礼勿视，半点儿不该看的都不看。
　　他这一副避嫌的模样让姜楚胤起了逗弄的心思
　　“小蕈上学的时候都没有和同学一块儿洗过澡吗？”
　　赵蕈的脸还是没有转过来
　　“那时候宿舍有浴室，我们都是分开洗的。”
　　“哦，还以为是我这身子不堪入不得你的眼。”
　　姜楚胤的声音很低带着自嘲，赵蕈不想他多想
　　“你别多想。”
　　“好，能不能帮我洗个头发？头晕有些弯不下身。”
　　这也算是合理要求赵蕈没有拒绝
　　“那先穿上衣服，你躺到那里我帮你洗。”
　　一边是有一个躺椅可以洗头的地方，姜楚胤点了头，上一次赵蕈是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现在是要尝试第一次给别人洗头发了，手下的是一个琉璃做的人，他自己洗的时候怎么搓怎么揉都行，别给这人揉坏了，他动作很轻，倒是躺下的人不满了
　　“用点儿力气，帮我按按。”
　　“这头能随便按吗？我帮你按按太阳穴吧。”
　　赵蕈没学过医，但是大体也知道人头上的穴道多了，旁人也就算了，姜楚胤他是真的不敢按，帮他揉了揉头发便开始按揉太阳穴，有了上次的经验将吹风机也调到了合适的档位给他吹干净了头发，这一通的操作下来他自己身上都是一身的汗。
　　姜楚胤终于换上了真丝睡衣重新躺到了床上，神色都比刚才舒展了不少
　　“那边的软塌可以放下来，你看看是软塌舒服还是沙发舒服？”
　　赵蕈对睡觉的地方并不挑
　　“沙发就行。”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知道姜楚胤的作息非常的规律，晚上十点之前肯定会睡觉的，不过躺下这会儿也就才九点钟，在这个房间中他自然是不能用电脑的，便一次一次的在脑海中回想之前这一天的事儿，如今看来想要姜家这个病秧子大少爷命的人恐怕不比想要他命的人少多少，他这一头扎了进来，算不算是刚出虎穴又如狼窝？正想着事情突然听到床上那人有些气短的声音
　　“今日是不是吓坏了？抱歉，没有事先和你知会一声儿。”
　　赵蕈睁着眼睛看向了棚顶的方向，眼神变的有些微妙，因为他知道姜楚胤是特意没有只会他的，这一次对于被“处决”的李峰来说是一次以身诱敌的钓鱼行动，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姜楚胤对他的一次摸底，或许姜楚胤对他确实有什么不同的想法，也或许这想法的后面也有某种他并不知道的目的，他这般身份的人决定要留他贴身又怎么可能不摸一摸来路，甚至他知道他在对岸的身份姜楚胤一定也已经去查过了，而查到了多少能挖多深就不得而知了。
　　“还好，这两年在对岸见过的枪击案多了，若换刚来M国的时候恐怕我确实吓傻了。”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自嘲，姜楚胤顿了一下开口，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对话
　　“你的枪法很好，我曾经也很喜欢枪。”
　　赵蕈想起了他那惊艳的一枪，用有效射程50米的□□精准射中了90米外人的手腕，没有迟疑没有犹豫，这不是一般的喜欢，这是已经将枪摸透了，到现在他也很难想想躺在床上事事仰仗他人的病秧子少爷会有如此惊俗的枪法。
　　“是不是很意外？”
　　赵蕈诚实的点头
　　“是有点儿，不过可以理解，枪支大概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吧，若非到这里我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东西。”
　　“你喜欢，待我好一些，我们比一比？”
　　“这算是挑战吗？”
　　“算战书，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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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赵蕈愧疚
　　贝伦山的比赛就定在了一周后，姜楚胤的状况却是时好时坏，心脏的状况一直不是十分稳定，他醒着的时候赵蕈几乎一直在他的房间中，这一天房间中来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不速之客的人，这人正是姜氏集团的董事长，姜楚胤的父亲姜海波。
　　他踏进这病房之后气氛便无端变的有些凝重，在位姜家掌权人国字脸，一看看过去的第一印象便是觉得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屋子里明明是父子俩，但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疏离感。
　　姜海波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离床有半米的距离，目光从姜楚胤的身上落在了一边赵蕈的身上，沉甸甸的目光，光明正大的打量，一股并非刻意的压迫感笼罩到了赵蕈的身上，赵蕈垂眸站在一边没有对上他的视线，虽然是回避的姿态，但脊背却是挺直的，一个低沉的声线响起
　　“你就是楚胤新留在身边的护卫吧？抬起头来。”
　　赵蕈依照他的话抬起了头，一眼便对上了那深不见底的一双眼睛，姜海波在看见他的脸的那一瞬间心底微动，确实很像，但是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分毫的波动
　　“你先出去吧，我和楚胤说两句话。”
　　赵蕈本也无意探听人家父子之间的话题，抬步就准备出去，却在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出声
　　“不用，既是贴身护卫自然没有离开的道理。”
　　一句话让赵蕈夹在了中间，他顿住了脚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走，很显然那父子两人在对峙，姜楚胤时不时的轻咳，但是那双眼眸去没有丝毫的软化，半晌之后还是姜海波让步
　　“既然他让你留就留下来吧。”
　　赵蕈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站在了一边，姜海波没有像寻常父亲一样对生病的儿子嘘寒问暖或者是极尽关爱，而是直接开口
　　“一周后贝伦山的赛车会你不要去了。”
　　低着头的赵蕈手指微微一缩，姜楚胤舒展的靠在床头的靠枕上，面上不辨喜怒，手指把玩着一个玉蝉
　　“父亲不想我去是想让谁去？”
　　“让姜凯去吧，刚才听黎医生说你心脏这几天不舒服还是在家歇着吧。”
　　姜凯，赵蕈知道这个人，好像是姜家家主的干儿子，他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说过姜家的大少爷是个病秧子，姜家家主倒是挺倚重这个干儿子，也有传闻说这个姜凯不是什么干儿子，而本身就是姜海波留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微微抬头看向了姜楚胤，却见他面上有几分自嘲
　　“我心脏不是一年到头都不舒服吗？也不差这几天的，姜凯负责开拓北部市场还是让他去忙北边的事物吧，贝伦山我会亲自去。”
　　姜海波深吸了一口气
　　“李峰你随意派一个人过去就能料理，何苦亲自去那里以身犯险。”
　　他前阵子回国了，刚回来便听说了他去俱乐部的事儿，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并不是一个随意涉险的人，直到看到了赵蕈的那张脸他才算是有几分明白了姜楚胤为何涉险为何坚持要去贝伦山。
　　“我去自有我的道理。”
　　姜海波没有强迫，眼神在赵蕈的身上一掠而过
　　“迅豹小队你务必带上，为人为己。”
　　他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一句，姜楚胤没有直接拒绝这便算是应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赵蕈的父亲去世的早，对于和父亲之间的相处只存在了尘封的记忆中，但是也绝不像姜楚胤和姜海波之间这样客气不是客气，亲近不是亲近，姜海波出去之前再次看了赵蕈一眼，之后径直出了房间，他走后姜楚胤突然咳了起来，手抵着心口处，身子都跟着震动，人却是一边咳着一边笑，赵蕈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舒服，上前帮他拍了拍背
　　“好些了吗？要不要叫黎医生？”
　　姜楚胤摇了摇头，半晌收住了笑声，眼角都咳的有些发红
　　“你都听见了？可有什么...咳咳想说的？”
　　赵蕈感觉到了他情绪似乎不是太好
　　“姜总应该是关心你的身体。”
　　一个父亲不可能对儿子的身体状况无动于衷，姜楚胤却笑了
　　“是啊，他确实是关心我的身体，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去贝伦山的车赛吗？”
　　赵蕈全身的细胞缩紧，姜楚胤若是不能去贝伦山他自然也就没有进去打探的机会，那个素不相识的姜凯自然是不可能带他过去的，他不希望姜楚胤有事儿，但同时更不希望放弃这一次进去打探的机会，过了片刻他终于有些艰难的开口
　　“我护卫的是你，自然尊重你的选择。”
　　话音落地房间中有片刻的寂静，那双狭长的凤眸盯在了赵蕈身上片刻，赵蕈握紧了手指，他知道于情于理他应该劝姜楚胤身体为重，但是他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说了违心的话，他从前从不欠人的人情，但是这一次他却有些鄙视他自己，为了自己的目的他已经开始了不择手段，他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姜楚胤移开了目光，身子跌回了靠枕上，合上了眼睛，乌黑浓密的睫毛衬的他眼底的青色更加明显，身上带着浓重的疲惫感，却轻轻笑了
　　“好，你去准备吧，我想睡一会儿。”
　　赵蕈起身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的关节仿佛都是僵硬的，他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姜楚胤让他看不透，他甚至不知道那人知道了他多少的底细，他没有留在这个房间中，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机械一般的坐下，打开了电脑，微弱的光芒让他的手脚回暖。
　　屏幕上一排一排的数据，绿色的代码才能给他一个港湾，能让他放松下来，他不想深究姜楚胤说的让他准备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他总是要准备万全，这一次的机会难得，他不能浪费。
　　电脑上出现了贝伦山完整的地形图，那天比赛的场地和举行比赛的那栋地标会馆的3D立体模型出现在了屏幕上，甚至标注了所有摄像头的位置和辐射范围。
　　姜楚胤在他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的笑意未曾改变，只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没有多在意他，日后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赵蕈也还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年轻人，挺好的。
　　*


第14章 咳血
　　从赵蕈到了姜家以来他便注意到姜楚胤很尊重他的隐私，他住到了他的隔壁，但是姜楚胤从未以任何的名义让别人进来，只要他关上房门，除了按铃和电话也没有任何的打扰，这让他心里的那根弦开始缓缓放松下来，但是姜楚胤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对他自己的行为感到不齿。
　　他的目光盯住了屏幕上构建出来的模型，这是他花了快四年的时间搭建而成的，为了追踪那个神秘的黑暗网站他做出了无数的尝试和努力，但是每每追踪到一个节点消息就会断掉，他猜测这个网站在不同的地点设有转接站，用于截获和转运消息，上一次他能破获那个基站破译消息，一是因为他当时手中的信息量充足，二是那个网站正在运转，三来就是有国内那个代号为“L”的人的帮助。
　　那一次的成功可以算的上是天时地利都占全了的运气，但是运气不会永远眷顾他，经过了上一次的事件，他多半已经上了他们的暗杀清单，网站的防护措施也会更加加强，但是他知道有一点虚拟的位置可以改变但是有一样是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转运基站的位置，这个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建成的，也就不是一日两日可以移动的，但是事事无绝对，再迟这些也未必就不会生变故。
　　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红点是一个他通过构筑的虚弥模型推算出的其中的一个基站的位置，那个地点赫然就是贝伦山，只要让他到贝伦山并且连上他们的内部网络，他就有机会侵入他们内部的系统，所以一周之后的车赛是他最好的机会。
　　这一周姜楚胤的状况好好坏坏，不过总算是能下床了，这个季节的芝华歌外面热的有些厉害，姜楚胤体虚，畏寒怕冷不说也受不主热，他本身也不喜欢身上有汗液，平常也只是在新风空调温度适宜的房间中，连出门车子都会停在有新风系统的厅中或者门庭前，完全隔绝外面的热浪，但是赵蕈其实有些不习惯这样，夏天嘛本就是流汗的季节，他虽然不懂中医，但是在学校的时候也总是听那些上了年纪偏爱养生的人的说现在的人四季颠倒，夏天本应该出汗排湿的季节却待在空调房中过的像冬天，不生病哪跑？
　　这天上午十点钟外面25度左右，正好是宜人的温度，他看了看靠在躺椅上靠着神色慵懒倦怠的人，姜楚胤的手上随意捧了一本书正在翻看，自从他认识姜楚胤以来他的脸色好像就没有好过，总是缺乏血色的苍白，一方面是身体的原因本身就气血不好，还有一点儿恐怕就是常年不怎么出门不晒太阳的缘故。
　　“今天天气不热，要不要到外面的躺椅上靠一靠？阳光晒在身上还补钙。”
　　榻上的人闻言抬头，又看了看外面，从落地窗看出去绿油油一片都是打理的十分得当的绿植，夏天但是看着外面的精致确实是好，但是他确实不喜欢出汗，他很讨厌热浪铺在身上的那种湿热感
　　“多少度？”
　　赵蕈将手机的温度给他看
　　“25°，符合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感知，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他是从心底希望这人的身子能好一些，姜楚胤笑了一下，从一边的桌面上拿过了书签慢条斯理的夹在了正在看的这一页书页中，他的动作不快，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对待万物都从容矜持的感觉，整理好便掀开了身上的毯子，微微抬手，赵蕈自然的扶他起来。
　　“感觉好久没有呼吸这样的空气了。”
　　姜楚胤在庭院中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赵蕈看了看他，没忍住问出了声
　　“你的身体是从小就不好？”
　　“嗯，早产，这些年都习惯了。”
　　姜楚胤在一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看了看身后还站着的人便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赵蕈也陪着他坐下来,他微微皱眉，早产？
　　他记着原来小时候他们大院里也有一个孩子是早产的，他们的年纪差不多，他记得那个孩子长得又瘦又小，他在院子里打篮球和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疯跑的时候他总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有几次他也想拉着他一块儿玩，却被他妈妈拉住了，说是他身体不好不能跑不能跳，他记得那个男孩儿长得还挺好看的，脸色和姜楚胤一样白，小的时候他还觉得他长得像洋娃娃。
　　“怎么？心疼我了？”
　　一句轻笑的调侃拉回了赵蕈的思绪，他转过头来眼中并没有半分敷衍的问道
　　“就没有彻底治愈的可能吗？”
　　姜楚胤靠在了藤椅上，闭上了眼睛，细瘦的手腕抬起，修长的指尖抵在了心口的位置
　　“做过手术了，不然现在怕是走都不能走，我知足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虽然就在阳光下就在他的眼前，但是赵蕈却突然有一种他离他很遥远，眼前的人仿佛晨起的云雾只要风轻轻吹起就会随风消散一般，心口的一个位置突然紧了一下，下意识他握住了他的手腕，闭目养神的人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澄澈清明，似乎对很多事都早已看透，赵蕈的身上有太多的背负和秘密，他本能的不愿和这样的目光对视。
　　刚刚要避开他的眼睛，就见那人的眼中升起了一股暖绒的笑意
　　“不用替我惋惜，能有一天就过一天，多谢你带我出来，好久没有晒过这样好的太阳了，但是我脚下还是有点儿凉，能帮我拿一个毯子吗？”
　　“好。”
　　赵蕈立刻起身回去给他拿毯子，就在他刚刚进门后，身后藤椅上的人突然侧首咳了出来，一声重过一声，手一直按在唇边，半晌他移开了手掌，手心的颜色红的刺目，他眼底有一层寒霜一般的凉意，却不曾声张，只是拿过了一边的一个帕子擦掉了手上的血迹。
　　赵蕈在身后看见了这一幕，一股寒凉骤然从脚下升起，手臂上的毛毯重若千斤，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线有些发抖
　　“姜楚胤...”
　　*


第15章 你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
　　赵蕈拿着毯子快步走了过去，目光正落在姜楚胤手中染了鲜艳血迹的手帕上
　　“我去叫黎医生。”
　　语句极快，神色中少见的慌张，就在他转身的间隙一双有些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用了，没事儿。”
　　赵蕈的眼神都变了，眼里写满了都吐血了你还告诉我没事儿？这人平常明明是一个喝水的水温，吹头发的温度都要讲究的人，现在吐血了都能不当一回事儿吗？
　　“你咳血了，还没事儿？”
　　姜楚胤身上倦怠无力，冰白色的手指从赵蕈的手臂上拿过了他刚刚拿过来的那条羊绒毯，盖在了膝盖上
　　“最近用的一个药，对肺部有些刺激，没大事儿。”
　　赵蕈又不是傻子，什么药会对肺部有这么大的影响，他突然想起了之前这人让他倒掉的一碗药，他的瞳孔微缩，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是不是有人对你药中动了手脚？”
　　姜楚胤一顿便想到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说，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得手，现在我怎么可能放松大意？”
　　他的手按住了肺部的位置
　　“肺上不是太好，经不住刺激，最近可能累着了，你放心，缓缓就好了。”
　　赵蕈隐约觉得他没有和他说实话，但是也不能继续逼问了，看着他身子已经陷在了靠枕上还是开口
　　“天气有些热起来了，回房间歇着？”
　　“好。”
　　因为上午这个突发状况，赵蕈中午之后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看着姜楚胤的状况，下午的时候黎楚过来检查姜楚胤的状况，赵蕈敏感地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不太对，寻常赵蕈过来的时候和姜楚胤都会闲聊两句或者调侃几句，但是今天黎楚从进门便是阴沉着脸色，尤其是在目光触及床上那人之后。
　　他感觉不太对，但是他现在的身份也不能直接在此刻问出什么，黎楚这一次是公事公办的挂点滴，下医嘱之后便直接出了门，姜楚胤这个时间精神不济，黎楚出去没多久便睡了过去，赵蕈见他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直奔黎楚住的房间，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
　　赵蕈走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到黎楚的房间来，里面的风格很简约，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饰品和装饰，房间里的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好像正在写什么
　　“有事儿吗？”
　　“黎医生我过来是想要问问姜先生现在用的药中是不是有刺激肺部的？”
　　沙发上的人抬起了头，微微挑眉
　　“他是不是有反应了？”
　　果然，其实这几天他隐约看的出来姜楚胤和黎楚应该是早就相识的，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大夫应该也就是黎楚是真心为了姜楚胤了，但是现在他又有些拿不准了，所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黎楚放下了手中的笔，有些烦躁地搂了一下头发
　　“咳血了吧？就知道会是这样，姜楚胤这个人有的时候娇气的不行有的时候却十分有不怕死的精神，非要用这种勉强提精神和体力的，这不是作死吗？”
　　赵蕈听完眼睛睁大
　　“他自己要吃的？为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有精神有体力去那个赛车会，我就不理解了一个破赛车会有那么重要吗？”
　　黎楚是越说越来气。
　　晚上姜楚胤喜欢在二楼阳台的小餐桌吃饭，赵蕈这一下午心里纠结的厉害，但是到了饭点儿的时候他还是出声
　　“那个刺激你肺部的药是你自己要求用的？赛车能去看就去，若是不舒服也不能真的这般勉强啊？”
　　那鲜红的血迹仿佛还在赵蕈的眼前，他没有办法不在意，姜楚胤一只手上的点滴还没有点完，他抬起头看向赵蕈
　　“你真的不想去看车赛吗？”
　　赵蕈之前为了让这人一定要带着他，表现出了对赛车无限的兴趣，好像不看到这一场精彩的对决人生就不完满一样，所以在姜楚胤的这个问题下他确实犹豫了一下又出声
　　“什么也没有身体重要，你好好养身体以后看赛车的机会还多着呢。”
　　姜楚胤靠在了床头上，微微仰头，白皙的脖颈让眼前的人瞧着更加有易碎的破碎感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车赛事关港口的归属，远不是一个娱乐性质的比赛。”
　　鱼。烟。提到这个港口的时候赵蕈就知道他的推测是对的，不然一个小小的赛车何至于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姜楚胤笑点了点一边的椅子
　　“这一次的赛车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去。”
　　赵蕈之前真的有一瞬间觉得姜楚胤这般坚持要去是不是因为想让他见见世面，是不是因为他极力想要去看赛车的原因，还好刚才没有自作多情。
　　姜楚胤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微低头掩住了面上的笑意
　　“我能不能问问你是为了什么想要去看赛车？”
　　赵蕈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敏锐的问出声，还想着打马虎眼
　　“赛车能感受到自己极致的速度，我从小就喜欢。”
　　姜楚胤却丝毫没有被他骗过去
　　“赵蕈，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身手和枪法，我也不想问你的过往，但是如今你是贴身在我身边的，若是我能帮到的忙我会尽力做到的，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


第16章 成为姜总的情人
　　赵蕈微微低着头，睫毛遮住了他眼中一切的情绪，他可以帮他？他知道的他一路走来的目标只有一个，这条路注定荆棘有难走，他不准备也不希望这条路上有任何人和他同行，生死不论的结局他不需要有任何人和他共同承担，早年的时候他姑姑信佛，小的时候总是和他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儿都有因果，你做了什么样的事儿，领了什么样的情谊就会种下什么样的因。
　　他不知道他的结局最终会是个什么样子，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身边有朋友有同学，但是那些人终究只有一段旅程的陪伴，他从未允许过任何一个人进来他的世界，也不允许自己和任何一个人有过深的羁绊，为的其实不是其他，只是怕真的到了结局的那天会有留恋和不舍。
　　这些年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从未遇到过姜楚胤这样的，其实从和他回到这个院子他就知道姜家的这位病秧子大少爷并不是个简单人物，上一次他出手处理李峰也确实证明他有胆识有手腕，这样的人查出些他过去的事儿并不难，知道自己没那么简单也并不难，听他的那双眼睛每一次看到他都觉得看不到地，这种主动权不在手中的感觉其实并不好。
　　他越是看就越是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是一个谜题，为什么将他留在身边？为什么用了这样伤身的药也要去贝伦山？一件件都是他想不通的事儿，帮他？是真心想要帮他，还是这背后有什么更深他不知道的东西。
　　只不过几息之间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寂静让这房间中的空气都仿佛静止了，姜楚胤的手指缓缓收拢，他理解赵蕈的防备和警惕，现在还远不到他能和他坦露内心的时候，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一个谈心的最佳时机，半晌他缓缓笑了
　　“你别紧张，我并非是要探听你的隐私，但是我也并不喜欢隔雾观花，这一次你坚持去贝伦山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自然我也有我必须达到的目的，现在看来我们的目标可能并不冲突，利益相似的情况下通个气总是应该的。”
　　比起在这种情况下打感情牌这样开门见山反而好
　　“好，那还是多谢了。”
　　贝伦山顶有一个建造年代相对比较早的古堡，还经过了十几年前战争的洗礼，后来被重新整顿成了一个豪华复古的会所，这一次来参加赛车会的各方势力落脚的地方就是这里，古堡外面的庄园中停着各种样式的全球限量版豪车，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古堡的门口，手工编织的地毯从厅中一直铺设到了门口，门童拉开了车门，一双纤尘不染的皮鞋落下，下来的人一身复古棕色的丝绒西装，身材笔挺只是清瘦太过，眉目间淡然自若，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身上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矜持，不用任何的修饰和点缀。
　　“听说姜少身体不适这样的场合我以为会看到姜凯。”
　　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西方面孔过来，西装的上方别着一枚绿宝石胸针，赵蕈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应该是马赫家族主家的人，马赫家族最早是做宝石生意的，笃信绿宝石能给家族带来无尽的财富所以主家的人出行身上总是会佩戴一两件绿宝石的首饰和配件，而放在男人身上搭配西装的胸针就成了不二选择 。
　　姜楚胤的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有些亲昵的侧头和身边的人漫不经心的介绍
　　“这就是刚刚被认回马赫家族的那个私生子，好像是叫Jacob是吧？”
　　赵蕈也配合他的话语目光上下打量这对面的人，门口的插曲之后姜楚胤便带着赵蕈进了古堡，这一次过来的无不是为了港口的控制权，但是表面的客套总是要的，姜家的势力不小，姜楚胤走到哪都有过来打招呼的，赵蕈寸步不离的在他的身边，他今日穿了一身铁黑色西装，干净利落，浓颜系的长相就是防放在这个整个厅中也算是出挑的。
　　“呦，可是少见你身边带着人啊。”
　　一个揶揄的声音从身侧响了起来，来人瞧着像是一个混血眼中含笑，他快步走到了姜楚胤的身边坐下，瞧着态度应该很是熟稔的
　　“你哥没过来？”
　　“这样的场合我比他合适，介绍一下？”
　　那混血帅哥微微向赵蕈的方向点了一下下巴
　　“赵蕈，现在算是我的护卫，这位是方家的二少爷，方俊。”
　　“方少好。”
　　赵蕈很符合自己身份地点头问好，方俊的目光却在他和姜楚胤的身上来回看了几分，然后就抱住了臂膀
　　“你这个人啊，有什么就是不明说，好吧，你说是护卫就护卫吧。”
　　说话的时候眼里还带着几分你就骗我吧的神色，这样的长相是护卫？要不要这么暴殄天物啊？这厅中哪个人没有护卫，怎么就姜楚胤的护卫能这样大咧咧的和他坐在一个沙发上，这护卫的待遇是不是高了点儿？这明明就是借着护卫的名号被姜楚胤带进来的小情人。
　　姜楚胤听了这话眉眼笑着看了一眼赵蕈，才转头看向方俊，修长的手指在背着赵蕈的方向点在了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方俊的笑意更浓，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比赛就安排在第二天，今天过来也不过是休息一天，最重要的是这也算是一个商会，虽然比赛的时候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但是总归合作也是要的。
　　姜楚胤没一会儿脸色便有些苍白，也到了下午休息的时候，他身体不好也不是什么秘密，便招手叫来了侍者带他们到休息的房间，姜楚胤起身的时候自然伸出了手臂，赵蕈扶住了他，起身的时候姜楚胤笑着凑到了他耳边，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和小情人调情一般，只有赵蕈听到了他几乎耳语的声音
　　“注意监控。”
　　姜楚胤几乎是靠在赵蕈的怀里，赵蕈时不时低声和他说什么，他脸上总是带着笑意，说是护卫实在十个中会有九个不信，其中最不信的应该就是后面方家的那位少爷了，赵蕈低头出声
　　“你是故意和方家的那位少爷说的吧？”
　　身边的人语音带笑
　　“放心吧，有他在不多时这里的人就都知道我这一次带了一个小情人过来，届时你一人出去总比一个护卫的身份要方便。”
　　来人恭敬地躬身将人引到了电梯了，姜楚胤随意地摆了摆手，赵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几乎没有死角。”
　　因为专业的关系赵蕈对于建筑物内部的地形异常的敏感，他这是第一次来古堡，他对于古堡这种不属于国内传统建筑的东西其实了解的并不深，明显带着中世纪风格的回廊，周围看不懂的壁画和雕像都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到了房间赵蕈扶着姜楚胤坐下之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赵蕈立刻起身开始探测屋内有没有摄像头和录音设备，他检查的非常仔细，姜楚胤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动作，半晌见他站起身抬头笑了一下
　　“安全的。”
　　姜楚胤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人靠在了红棕色真皮沙发中，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轻轻出声
　　“这一次我们握住了第二名的追风，马赫家族找到了第三名，第四第五和第六分别被志航船运，GIM集团和科瑞集团掌握，只有这第一名至今没有露面。”
　　赵蕈坐了过来微微皱眉，他对赛车界的排名并不是十分关注，只能说是略有了解
　　“这个第一是什么水平？是有他在几乎就能包揽第一的水平吗？”
　　按说赛车的排名应该也和其他的经济类比赛一样，有可能第一是个断层，也可能前几名轮换，姜楚胤点了点头
　　“这个第一我只知道他的代号叫黑猫，他参加的比赛每年只有三场，第一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说是预定第一也不为过。”
　　他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响，姜楚胤抬眼看了一眼门边的屏幕，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黄毛追风，赵蕈过去开了门，黄毛的手里拿了一个苹果一颠儿一颠儿的，看着赵蕈的目光满是戏疟
　　“上一次还不承认，我就说你们两个有事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身边从不留人的姜大少身边跟了一个人，兄弟你出名了。”
　　说着隔着苹果拍了拍他，就那样一步三晃的进了屋。
　　姜楚胤无视他那一脑袋的金灿灿
　　“你不抓紧时间去休息吗？”
　　黄毛大咧咧的坐下
　　“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你知道吗？我刚才看见黑猫的车了，直接被运进了赛场外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宝贝他这车，只要人在必定车在，这一次他肯定参加比赛。”
　　姜楚胤吹了一下一边晾着的水，凉凉出声
　　“我记得只赢过他一次，他参加比赛你很高兴？”
　　追风跳脚
　　“一次那也是赢过，再说了，若是前方无人那才是寂寞，我对这个人还挺好奇的，不过我到现在都没有打听到他这一次是为谁参加比赛。”
　　赵蕈却隐约有一种并不好的预感，他的这种感觉很准，准到只要出现必定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件。
　　*


第17章 死人了
　　姜楚胤转身嘱咐黄毛
　　“明天就比赛了，今天未必会平静，你尽量少出去，一会儿没事儿待在房间便好。”
　　赵蕈微微皱眉
　　“你是觉得今天晚上可能还会有人用手段？若是这样就是待在房间里也未必就是安全的，我们来之前房间可是定好的？”
　　姜楚胤半阖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有下地瞧着沙发的扶手，他抬眼看向了赵蕈，漆黑的双眸中倒是不显半分的病态，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焦灼，黄毛的目光在这两人中间来回晃，这事关他的安危他还是很上心的，他抬手抓了一下赵蕈的衣服
　　“你怎么说的这么吓人啊？什么意思啊？我待在房间里都不安全？”
　　他就赛车这么一个爱好，但是可没想为此搭上小命啊，他又转头看向姜楚胤
　　“你可是答应好的保护我的安全的。”
　　姜楚胤沉吟一下出声
　　“这个房间确实是确定下来的，不过定下的只是几个家族代表的房间，这个古堡并非只有举行赛车比赛的时候才会让人入驻，简单说这里也算得上是一个高端的娱乐会所，一些家族和公司的高层在这里一般都会有固定的房间，比如这间房，即便我不来也不会给别人住。”
　　赵蕈四下看了看
　　“也就是说也就是你们几个大佬的房间是确定的，而向追风这样的赛车手来之前也不确定是住在哪一间，所以房间之前就有问题的概率就小一些。”
　　沙发上的人唇边戳着一股泛着凉意的笑意
　　“这一次的比赛成绩关乎港口的控制权，就这外面的港口一年抽成的利润高达数百亿，这个数字没有几人会不心动，而且这还只是表面的抽成，掌握了港口就是握住了黄金斗，所以这一次的比赛除了自家车手以外所有的赛车手都是敌人。”
　　赵蕈微微眯眼，这样的思维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没错，如果今天真的有人手脚不干净，那么只要确定自家的车手没事儿就可以，至于对家，根本就不用区分，自己之外的人都是对手，他转头和追风出声
　　“想来姜少应该已经安排了人在你身边，今天你吃的东西要小心，除了自己人送进去的都不要吃，也不要去不必要的地方。”
　　毕竟赛车比赛是极其精密的一项运动，对于身体状况有着严格的要求，这一次的比赛如此重要各家找来的车手成绩都不会差，这个时候就算是吃怀了肚子都是要影响比赛成绩的，一点儿小伤都会影响肌肉的操控能力从而让比赛成绩陷入被动。
　　黄毛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回房间了，对了，你找人送我回去啊。”
　　说完他转身后还不忘和姜楚胤嘱咐，后者点了头。
　　他刚出门就又折了回来，这一次他走到了赵蕈面前，看着他这是有事儿，赵蕈微微挑眉，黄毛拉着他就要出门
　　“刚才姜少这房间你都检查过了吧，你过去帮我也检查一下呗，看看我那房间是不是有什么异常什么的？”
　　对于小命儿他还是异常宝贵的，认识了这么快一个月的时间，黄毛知道赵蕈是个有本事的。
　　毕竟这一次黄毛关系到比赛的输赢，赵蕈看了一眼姜楚胤，这简直是时刻都记着他护卫的身份和指责，男人轻轻点头
　　“你去看看吧。”
　　赵蕈和黄毛回到了他的房间，他检查的很仔细，黄毛也跟在这后面看
　　“没什么问题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
　　赵蕈回去的时候却没有走来时的路程，而是饶了一圈打量着个个选手入住的房间，默默将位置都记载了心里，但是为了安全他只能看到哪些房间住了人，并不能从门外知道里面的人是谁的赛车手
　　赵蕈回来的时候就见姜楚胤的脸色更是差了一起，想起了黎楚的交代
　　“该吃药了，黎医生特意嘱咐过这个不能错过时间，一会儿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不会有事儿的。”
　　这一周的时间其实远远不够姜楚胤恢复，现在瞧着还好估计也是因为药，下午若是不睡一会儿这精神头怕是也没了，姜楚胤接过了杯子只用手碰了一下就将杯子重新塞到了宋璟的手里，身子重新靠回了沙发的椅背上，言语略带嫌弃
　　“水太烫了。”
　　赵蕈知道他的规矩，立刻去找了一个杯子折了两下水，这才重新递过去，姜楚胤吃了药被赵蕈扶着到了床上，他睡觉从不会对付，更不会和衣而眠，哪怕是只睡二十分钟都要换上真丝睡衣躺在床上带上眼罩，半点儿都不嫌麻烦。
　　这精致的睡法开始让赵蕈这个糙汉子满是不解，但是他现在是护卫，自然是不能管少爷要怎么睡觉的了，姜楚胤坐在床边他就立刻拿好了睡衣，姜楚胤一边换衣服一边侧首打了一个哈欠，狭长的凤眸中多了两分水光
　　“晚上的晚宴是五点开始，你四点二十的时候叫醒我。”
　　“好。”
　　姜楚胤睡下赵蕈打开了电脑，神情专注，他连上了这边的内部网络，一个一个的构型开始在屏幕上建模，顺着之前的线索开始寻找很可能就隐藏在贝伦山的服务器，他不断的试探，这里的网络戒备程度超过了他的估计，他用了几个方法都没有绕过去，但越是这样这里就越是可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蕈一直关注着时间。
　　待到四点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外面好像有一阵的躁动，这房间的门和墙隔音效果自然是一等一的，这会儿外面的声音都能传进来说明外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吵，姜楚胤的睡眠本身就有些差，一点儿动静就会醒来
　　“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姜楚胤撑着起身，被惊醒心脏有些心悸跳动快的有些心慌，他一下一下顺着心口，赵蕈也放下了电脑，放下之前关掉了现在电脑运行的程序，起身走向门口
　　“我去看看。”
　　门开之后刚才还隐约的熙熙攘攘的声音立刻变的很大
　　“死人了，死人了...”
　　*


第18章 姜总成了嫌疑人
　　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不断的有人从门内出来，姜楚胤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手撑着床面抵着额角起来，眉头皱紧
　　“怎么回事儿？”
　　赵蕈知道是出事儿了，他走到了屋外，发现人都在往对面的一个房间那边走，他拉住了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
　　“怎么了？”
　　那服务生的年纪不大，此刻神色也有些惊慌害怕
　　“对面，对面死人了，太恐怖了。”
　　赵蕈看见对面的方向正是他刚才送追风回去的方向，心里骤然一紧，拉着要走的服务生继续问
　　“是哪个房间？”
　　“就是从那边数左边第三间。”
　　第三间，赵蕈回想了一下，这不是追风的房间，而是他的隔壁。
　　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转身进了房间，见姜楚胤撑着要起身快步过去扶了他一把
　　“说是对面的房间说是死人了。”
　　骤然被惊醒姜楚胤按着心口虚喘，他的眼神一紧，抬头出声
　　“是不是？”
　　赵蕈知道他的担忧
　　“你别紧张，不是追风的房间，是他的隔壁。”
　　人越聚越多，追风也从房间内出来了，就见隔壁的房门开着，门口都是人，他挤了过去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便变了脸色，用手捂着口鼻立刻退了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姜楚胤不可能不出来看看，赵蕈扶着他过来，他也往屋内看了一眼，瞳孔微微收缩。
　　里面的地上躺着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死人，而且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他的死相都并不好看，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赵蕈知道这个味道并不是尸体的尸臭，而是呕吐物混合着粪便的味道，这说明死者生前大小便失禁了，赵蕈尽量细致地观察里面死者的情况。
　　身边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这是谁啊？死的也太惨了，一点儿尊严都没有，还这么臭。”
　　“大小便失禁了，这是癫痫犯了？”
　　“这屋里住的是谁啊？”
　　大家都是上午才入住，除了几个大家族有固定的房间之外，剩下随行还有车手的房间大家都是大概知道是在哪，至于具体哪个房间住的是谁也都不是十分清楚，尤其是车手，因为这一次比赛的特殊性，这一次的车手本就小心，没人会主动暴露自己的房间。
　　姜楚胤的眉头拧成了川字，那刺鼻的味道呛的他几欲呕吐，用帕子按在口鼻处转过了头，赵蕈知道这人平常有多爱干净，手在他的手臂下方托了一下
　　“送你回房吧？”
　　姜楚胤摇头，这个时候死了人说明这一切已经开始了，他这个时候就是回了房间也坐不安稳，而且他的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就等着证实了，没过一会儿这个死者的身份便被确认了，是一个谁也想都不到，却又感觉有些理所应当的人，那就是黑市赛车第一名的黑猫。
　　追风其实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心里便有了这样的猜测，黑猫比赛的时候一直都带着半边面具遮住上半张脸，所以他们虽然是参加过不少的比赛但其实他并不算真的认识黑猫，甚至连他的真名和真实的长相都不知道，被证实了黑猫的身份之后追风有一种预感就是他可能遇到麻烦了。
　　人群中的议论声没有停歇
　　“什么？他是黑市第一的黑猫？他这一次过来是代表哪家比赛啊？”
　　现在大家都知道的排名最靠前的就是为姜家出战的第二名追风，这个第一太神秘，很多家族想要打听但是最后都没得到什么消息，上午有人看见他的赛车被运了过来所以开始猜测这位车王这一次是为了哪一方出战，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事儿还没有弄明白，黑猫竟然就在现在死了。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人，年纪三十岁上下，此刻脸色铁青，看向姜楚胤的目光像是要喷火
　　“姜总，我本以为你也算是一个上得台面的人，现在为了这场比赛竟然也开始用这不入流的手段了吗？”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说话的人正是GIM集团的常务理事辛长青，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在集团中已经隐隐是话事人了，他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姜家，一边的人在姜楚胤和追风的身上游走，姜楚胤眉心微敛，身上的气息有些冷沉，他抬眼看了身前的人
　　“辛总何出此言？这是觉得里面那个人的死和我有关系？”
　　“黑猫是黑市排名第一的车手，只要有他在追风就不可能拿第一，他死了第一自然就落在了追风的头上。”
　　姜楚胤听完竟然笑出了声来，目光扫向了周边，出了这样的事儿各家的人几乎都出来了，环视一周他缓缓开口
　　“各位也是这样理解的吗？”
　　“姜总啊，虽然辛总的话是不中听，但是黑猫死了您和追风这边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姜楚胤面上没有任何的慌乱甚至连气愤的感觉都没有，竟然还拍了拍手
　　“说的好，不过各位都知道黑猫参加比赛的时候都会带着面具，你们谁能确定里面死了的人就一定是黑猫？还有如果黑市的排名就可以直接定名次的话，那这比赛也就不用比了，黑猫已死那就直接默认追风是第一名，各位也不用浪费宝贵的时间在这里了，直接给追风颁奖吧。”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姜楚胤看了看眼前的人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我劝各位慎言，我现在其实挺想知道这个黑猫今天是为谁出战，说了这么半天辛总，你不会就是黑猫的老板吧？”
　　身边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辛长青的身上
　　“辛总你们不是已经找了排名第五的车手了吗？怎么突然变成了黑猫？”
　　辛长青面上也并不慌张
　　“之前我确实联系过黑猫，只是最开始他没答应，我们这才找了排名第五的罗斌，但是前天黑猫突然答应出战，时间就是这么巧，他今天刚刚到就碰到了这样的事儿，姜总你总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


第19章 霸气维护姜总
　　姜楚胤本就是被惊醒的心脏这会儿就不怎么舒服，他刚想说话就被一边的人给拦住了，赵蕈上前了半步挡在了他的身前，眉眼冷沉，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在对面咄咄逼人的辛长青面前丝毫没有怯懦和畏惧，在他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声音落地有声
　　“交代？什么交代？人死了要尸检找法医，要破案找警察，要姜总给你什么交代？而且我也不明白什么时候第一的死了第二的就是想当然的凶手了，若是下一个是追风出现了意外是不是第三的马赫家族也要给交代了，实在是荒谬。”
　　辛长青的脸色被他怼的有些不好
　　“我在和姜总说话，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情人也有你插嘴的份儿？”
　　姜楚胤的面色骤然变了，但是赵蕈却依旧没有让他出声，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云淡风轻，诋毁谩骂与他而言不过隔靴搔痒动不得筋也动不得骨，那双漆黑的双眸上下打量了一下辛长青
　　“如果你连就事论事都听不明白，只会用自己的臆测来评断人和事那么辛家派你来这一次的比赛就是一个错误，即便黑猫不死有你在也未必长远。”
　　说完他摊手一笑，公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打辛长青的脸，因为他知道这个辛长青现在在辛家有这样的地位是因为他的母亲是辛家家主如今的妻子，而这个辛家家主光是前妻就有五位，情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辛长青本也不是他最优秀的儿子，所以他敢打赌这一次的比赛结果对辛长青异常重要，若是开罪姜楚胤又没有得到他们想要打压姜氏的目的那就是得不偿失。
　　最后一句话那就是直接打在了辛长青的痛脚上，就是姜楚胤都轻勾了一下唇角，目光瞥向了赵蕈，看来他知道的远比他想的要多。
　　赵蕈此刻说的话在外人看来就是姜家的态度，这样的罪名姜楚胤绝不可能不明不白的担下来，已经报警了，这边的警察虽然没有国内的那般出警迅速，但是这报警的人都是当地的权贵来的还是很快的，但是当了解了案情之后那个为首的白人警察开始说起了调和的漂亮话却没有急着去尸检，赵蕈心中冷笑了一声，他自然是了解那白人警官的想法的，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有钱有势的，这个案子现在牵扯的可不止是一个人的性命，而是各方势力的拉扯，他这是生怕得罪了人。
　　法医已经来了，辛长青侧头微微示意了一下身边跟着的一个人，那个人便跟着法医准备进死者的房间，这在当地也不算是符合法规的，但是那个负责的警长也没有多说什么，姜楚胤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赵蕈你也跟着过去看看。”
　　辛长青皮笑肉不笑地出声
　　“姜总现在身上还有嫌疑，你的人过去不合适吧？”
　　姜楚胤却是看都没有看他反而看向了那个警长
　　“这案子是警局来办，应该不是辛总来办吧，刚才的案情您也了解清楚了，这嫌疑是辛总扣在我身上的，警长也这么觉得吗？”
　　夹在中间的白人警官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辛长青派人进去是不合规矩的，现在要是拒绝了姜楚胤的人那就是直接得罪了姜家
　　“这是哪的话，辛总这办案也讲究证据，不如双方的人都进去，这样无论什么结果也都公平不是？”
　　这还真是一碗水端平，姜楚胤勾了一下唇角，手指在太阳穴上打圈，眼角瞥了那个警官一眼略带深意，他知道他这是想要逃避他的责任，也是为了堵他们的嘴，后面无论怎么扯他都不想沾身，他看向了赵蕈，赵蕈微微点头。
　　他穿好了鞋套，戴上了一副白手套便跟着刚过来的法医和现场勘验人员一块儿进了现场，方才门口的人虽然多但是并没有人进去，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儿，死的又是车手大家都知道避嫌，哪怕是带上了医用防护口罩，但是现场的味道还是十分的大，方才跟在辛长青身后一块儿进来的人眉眼都紧紧皱着，显然是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
　　赵蕈的目光集中在了现场的死者上，尸体呈侧卧状，头的侧面和唇边都有呕吐物，痕检人员正在给呕吐物采样，这是后续化验判断死因的一个重要标志，他的目光再次微微向下，死者的身上穿的是酒店中提供的浴袍，他看了看他躺的位置又看了看浴室的位置，又看了一眼他的头发，眼底微深。
　　此刻浴袍松垮的在身上，下面早就已经污浊不堪，屎尿混着黏在了浴袍上，采样技术，法医开始翻动他的尸体，根据尸僵程度和尸斑的模样，可以大致判断死亡时间。
　　一步一步的勘验都留下了照片，赵蕈自己也用手机拍摄了一些细节，为了方便观察尸斑，死者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清除干净，宋璟注意到了他被搬动起来后，方才着地那边的耳后有红色的尸斑出现，而且颜色略鲜艳。
　　法医也注意到了，一般人死后的尸斑呈现出的颜色是紫色和暗紫红色，而出现这样颜色略鲜艳的尸斑则是因为死者的血液中氧含量高导致的，而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则多半是血液中的氧气已经无法与血红蛋白结合，死因往往是中毒，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也可能是□□中毒。
　　只是气体比固体在形态上难以控制，这里是古堡中的房间不是家中，想要用一氧化碳来杀人几乎是不可控的，赵蕈第一怀疑便是□□中毒。
　　他虽然没有专门学过法医，但是警校也不是白读的，国内对□□相关的管控极其严格，哪怕是常见的□□也几乎是不可能得到的，这么多年也只要廖廖几例□□的投毒案，凶手多半的是有一些化学基础的人，但现在不是在国内，对于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毒品都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儿，□□虽不可能公开流通，但是想要弄来一些制□□的原料还是要比国内容易很多的，尤其是外面那几个大家族，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并非不可得。
　　赵蕈能猜的到死因不代表一并跟进来的那人也能猜到
　　“法医，现在能不能判断死因和死亡时间？”
　　法医来之前自然是经过了他们警长的交代，对于这个人的问话并没有以案件正在侦破的原因推搪
　　“尸斑呈现红色，肌张力很大，死前有肌肉皱紧，癫痫的症状，二便失禁，考虑□□中毒的可能性比较大，具体要等相关物证化验结果出来，至于死亡时间，死者并没有大量失血，房间温度是正常的25度，尸斑刚刚浮现，翻动尸体到另一边，远离地面处的尸斑颜色开始变淡，说明血液还有一定流动性，死亡的时间推断为2-4小时之前。”
　　赵蕈听完这些没有再说什么，按着现场的情况和尸体表现来看死亡时间确实大致是这时间范围内，但是还有几个疑点他没有提出来，他准备过后询问一下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冲进来了一个人，看着赵蕈的面色满是防备
　　“警官他就是嫌疑人，他现在不能在现场。”
　　赵蕈抬头，他记得这个人这是早上在门口碰到马赫家族时跟在那个私生子身后的那个人，一句话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赵蕈的身上，赵蕈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指控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说说理由。”
　　赵蕈被带了出去，对面坐着几个警长，还有刚才指控他的人，自然还有他的主子，马赫家的那个私生子Jacob和辛长青，姜楚胤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自始至终赵蕈的脸色都没有半分变过，冷眼听着他们所谓的证据
　　“我们刚才已经查过了监控录像，从现在往前2-4小时之内只有你和追风经过了他的房门门口，追风回到了房间之后你在他的门口逗留了很久，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赵蕈抬头
　　“你是说在监控视频中看到了我在黑猫的门口逗留，那我做了什么你在监控视频中不就能看见吗？”
　　出来说话的人小心地看了看姜楚胤的脸色，却见他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还是开口出声
　　“是这样的，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客人的房门门口的位置一米左右距离的监控是避开的，现在视频中显示是您在那段时间出现在了黑猫先生的门口，并且消失了三分钟。”
　　“所以你们怀疑我用这三分钟杀了黑猫？”
　　“你为追风解决掉这个对手，第一就是他的了，这是作案动机，而你在黑猫门口消失的时间正好和他的死亡时间吻合，这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Joack身边的这个人比放才的辛长青要高明一些，他没有直接攀咬姜楚胤，只说赵蕈是为了追风而解决掉黑猫，到时候姜楚胤只要说他对此事不知情那就可以置身事外，就连姜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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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做我的人不好吗？
　　姜楚胤靠在一边冷眼看着眼前蹦哒的人，目光森寒
　　“你是用猜测在给我的人定罪吗？赵蕈在黑猫的门前监控没有被拍到那空白的三分钟，我不知道现在办案都这样敷衍草率了吗？”
　　那个警长自然知道这样的指证不合规矩，M国适用无罪推论，如果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有罪那只能按无罪处理。
　　“如今的证据链确实不能证明赵蕈先生犯罪杀人，但是现在他确实是第一嫌疑人。”
　　赵蕈笑了一下问道
　　“你们的调查到此为止了吗？”
　　那个警长侧头
　　“你什么意思？”
　　“你们对我怀疑的指证是基于现在判定黑猫的死亡时间是2-4小时之前，而我这这个时间段中出现在了他的门前，这个死亡时间是是基于尸体的状况做出的推测是不是法医先生？”
　　他看向了刚才和他一块儿进入现场的白人法医，那人点了头
　　“没错，根据尸斑浮现的时间和死者体内血液的流动性死亡就是在这个时间。”
　　赵蕈点头，眉眼间有一丝绝对的把握
　　“没错，我们方才进入的时候屋内空调的温度是26℃，而刚才尸体的温度你可有测量过？”
　　那个法医的面上骤然出现了一丝恍悟，立刻开始翻开自己刚才的尸检记录，开始自顾自的说话
　　“对，温度的下降和死亡时间有矛盾，不对，刚才的推测不对，死亡时间不是2-4小时之前。”
　　这个法医瞧着不像那个警长那样油滑，发现了不对便一点儿遮掩也没有的说出来了，而一边的辛长青却有些变了脸色
　　“有什么不对的，尸检不是做完了吗？法医先生您可要对自己的尸检结果负责。”
　　姜楚胤从一边的逝者手里拿过了一杯水，抬眼睥着辛长青，目光中丝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辛总坐下啊，急个什么？怕查出来不是我做的吗？”
　　辛长青脸色不好看，却不好再和姜楚胤争论，白人法医突然抬头出声才算是打破了现场的气氛
　　“应该是温度的影响，不然尸体不会这么凉。”
　　一边的一个人插嘴出声
　　“尸体本来不就是凉的吗？”
　　尸体不是凉的难道还能是热的？
　　这个法医看向了他，一脸不懂就不要瞎说的样子
　　“人死之后体温不是骤然下降，在25℃左右的温度下，尸体温度降至20℃需要10-12小时，刚才尸体的温度在23℃左右，如果在这期间室内温度和我们进去的时候相同，那人死者的体温下降到24度也需要八至九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赵蕈笑了一下，看向了辛长青
　　“辛总，我们都是上午十点左右入住的，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五分，我们假设黑猫是和我们同一时间入驻，那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过去了五小时二十五分，总不可能我提前了三四个小时过来就为了杀他吧？”
　　辛长青对于查案自然是不擅长的，但是他也听出了不对来，看向了那个法医
　　“所以现在黑猫的死亡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白人法医理了理思绪出声
　　“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为改变了温度，延迟了尸体的变化，却急剧造成了尸体温度骤降。”
　　赵蕈看向了那个警长
　　“很好，现在案情已经十分明了了，这古堡内部采用的是最新的数字新风系统，温度除了可以在房间之中调解之外还可以在总控台调解，只要去查一下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黑猫房间的温度就能大体推断出死亡时间了，而且，能够调解这个温度和有机会调解温度的人就是嫌疑人。”
　　这些几乎是在他触摸过尸体之后就推测出来的，现在说起来自然是脉络清晰，这边的警察立刻去调查了温度调控中控中心，姜楚胤的目光落在了赵蕈的脸上，小狐狸的尾巴现在都已经懒得藏了吗？知道这点儿事儿难不倒他他便也没有出声，没过一会儿有人过来送上了记录
　　“过去的五个小时死者房间的温度是16°，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才调回了25°。”
　　那个警长迅速拿过了记录单
　　“是谁调了温度？”
　　那个小警察微微摇头
　　“现在正在筛查监控，可能需要一会儿的时间。”
　　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是要先将案件查清楚，明天的比赛是必然会推迟了，查到了现在赵蕈身上的嫌疑已经洗脱的差不多了，毕竟石锤的证据只是两个多小时之前他到过黑猫的房门前，但是按着现在的证据那个时候黑猫早就已经死了。
　　姜楚胤无意和他们虚耗
　　“这查案子是警长的职责，我就不奉陪了，各位慢聊吧。”
　　他撑着扶手要起身，赵蕈自然地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两个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里去，姜楚胤走了，剩下的几家也相继都走了，毕竟死的是黑猫，虽然表面上最大的获益对象是姜家，但是追风这个第二可不像黑猫那样难以超越，至少第三名还是有一拼的可能的，马赫家族虽然没有将姜家陷进去，但是凭空少了黑猫这个对手也算是意外之喜。
　　到了房间中姜楚胤撑着的一口气松下来人便有些往下滑，赵蕈吓了一跳，想都没多想的直接搂着他的腰将人抱到了床上
　　“不舒服？要不要吃药？”
　　心脏病最是怕惊，午睡的时候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姜楚胤本就一直心慌，后面还跟着一大堆事儿怎么可能好受？吃了药他靠在了床头，看向赵蕈的目光都是赞赏
　　“没想到啊，深藏不漏，临危不乱。”
　　赵蕈知道今天他暴露的太多了，但是有上一次开枪的事儿在前面，他在姜楚胤的眼里早就不可能是开始的时候说的那个小老板了。
　　“过奖了，柯南是宅男标配。”
　　柯南看多了对□□自然不陌生，姜楚胤没有拆穿他反而笑了，抬手撑着额角揉了揉
　　“不过你要小心了，辛家的这个信任话事人虽然能力一般，但是心眼可是够小，今天这一出你怕是已经在他那里挂上号了。”
　　赵蕈自然知道他今天得罪的人不少，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出声
　　“我这不是跟着你吗？总不会有太不长眼的吧？”
　　说完之后他立刻就后悔了，前一天姜楚胤提出了让被人误会他的身份的办法他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没有拒绝，现在再这么说万一这人真的信了他要和他有什么怎么办？那不是相当于误导他？自己是直男，这样干可是天打雷劈的，他立刻坐直了
　　“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说我好歹是跟在你身边的护卫，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他们看我不顺眼总不会太明显。”
　　床上人的目光黝黑，有些玩味儿地落在了赵蕈的身上
　　“你紧张什么？做我的人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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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两个人800心眼
　　赵蕈大学时候都是和一群能摔跤，能扛枪的大老爷们在一起，就是开个黄腔聊的都是盘账条顺的姑娘，突然面对了这么一个弱不禁风，多走一步都要喘个不停的人还在他面前说让他做他的人？赵蕈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说心中除了那种不能坑人的心思，竟然还升起了一股胜负欲出来。
　　“为什么是你的人，不是你是我的人？”
　　很好，赵蕈再一次在姜楚胤这里嘴快过了脑子，说完就后悔的感觉再一次让他体验到了，说完这句话他简直是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姜楚胤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便笑了，那张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的面容似乎光彩更胜
　　“你倒是还挺有野心的。”
　　“你别误会啊，我这人就是不服输，从小就是歘尖的性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姜楚胤也不在意他这苍白的解释，一脸随你怎么说的样子，手撑着头姿态慵懒闲散，赵蕈不想再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赶紧转移话题
　　“今天黑猫这个事儿到底是谁做的？”
　　他不信姜楚胤真的就会带表面上的这几个人过来，更不相信他暗中会没有调查，姜楚胤突然侧过头来盯住了他，漆黑的眼眸中有几分审视和试探，开口却很是随意
　　“你就没有怀疑过真的是我做的？”
　　无论是谁来想都知道黑猫死了之后追风是最大的获益人，赵蕈却不加思索的出声
　　“以我看柯南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越是嫌疑大的就越不可能是凶手。”
　　男人饶有兴趣地挑眉
　　“就这么相信柯南？”
　　赵蕈抬起头，眼中带着笃定的开口
　　“那倒也不是，我们可以从头捋一捋，黑猫之所以被杀肯定是因为他死了有人会因此获益，追风是表面上最大的获益人，但却不是唯一的受益人，理论上来说第一的死了，后面的人都有争第一的可能只是追风的概率更大而已，而且从悬疑案件的角度上来说，你和追风这种一眼就能怀疑到的人往往不是凶手但确实凶手最喜欢的嫁祸对象。”
　　姜楚胤微微眯眼
　　“你怀疑辛长青？”
　　从今天在现场的表现来说，辛长青是最先将祸事栽到姜楚胤头上的，反而后面马赫家的私生子更像是顺势而为想要踩上姜家一脚而急着插手，赵蕈摊手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只是我现在还想不出黑猫死对辛长青有什么好处。”
　　如果没有绝对的好处黑猫本就是为了辛家卖命，辛长青绝对没理由杀黑猫，但是赵蕈有一种直觉就是这个辛长青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借着黑猫的死直接就往姜楚胤的头上栽，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即将掌舵家族的家主的本事，就算他的母亲是辛家家主的现任妻子他也不信，毕竟能有五任前期的人能有多少的真情可言，能带着辛家走到今天绝不会扶持一个付不起的阿斗上位。
　　姜楚胤腰上躺的有些难受
　　“我想坐一会儿。”
　　赵蕈扶着他起来，两人到了沙发上坐下，姜楚胤斜倚在沙发的扶手上为他解惑
　　“辛家那位老太爷的五任妻子中有四位都是离婚，只有一位是丧偶，那就是他的第三任妻子，据说这一位是他的青梅竹马，他和这位过了八年，是所有妻子中最长的，而且直到她病逝两年后他才续娶。”
　　赵蕈知道姜楚胤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辛家的家世
　　“你是说辛家的那位老太爷对这一位是真心的？”
　　姜楚胤点了点头
　　“至少和历任无缝连接的妻子和情人相比他对这一位算是有比较深的感情了。”
　　赵蕈灵光一现的突然开口
　　“她有儿子？”
　　姜楚胤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看过去的目光有两分赞许
　　“没错，那位妻子的儿子叫辛长柏，比辛长青要大上五岁，但是据说他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对辛家的老太爷态度一向不怎么样，但辛家老太爷对他却明显有别于其他的儿子，格外的宽容，从前辛长柏未曾表现出对辛家的家业的觊觎，但我打听到这一次黑猫是他请回辛家的。”
　　有了这样的前提，赵蕈敛眉思索，重新开始捋顺之前的事，半晌他抬起头
　　“如果这一次黑猫赢了比赛，辛家拿下了对港口的控制权，那么在辛家老太爷的眼里这一次的功劳并不是这一次代表辛家来参赛的辛长青的，而是请来了黑猫的辛长柏的，辛长青对于这个哥哥应该是十分的忌惮，再加上老爷子对辛长柏的不同，他怕这一次如此大的功劳会让老太爷重新考虑他和辛长柏的位置。”
　　之前他不知道这些豪门秘辛确实从未用这样的角度去想过，姜楚胤对这些事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恐怕之前在现场姜楚胤就已经在怀疑辛长青了。
　　姜楚胤并没有隐瞒他的猜测，而是直接开口
　　“如今的这些其实只是我们的猜测，虽然是说得过去，但是我总觉得辛长青缺乏这样的魄力，这几年他其实也有些机会能掌握辛家，但却都被他错过了，在如此多人的眼皮底下杀人未必是他能做到的事儿。”
　　别的不说赵蕈还是相信姜楚胤看人的眼光的，他说辛长青未必有这个魄力恐怕他一个人就真的做不出来
　　“有杀心是一回事儿，能够真的悄无声息的杀了人又是一回事儿了，辛长青必然是有帮手的，若是他真的出于自身在家族中利益的考虑杀人那这件事儿可能就到此为止了，若是和我们猜测的不一样恐怕事情还没有结束。”
　　在刚才指认的过程中辛长青的表现可不像是一个对案情有了解的人，如果真的是他可以说他装的很像，但是赵蕈知道一个伪装的人总是会露出马脚的，辛长青在现场的表现好像真的不了解案情，也有一种可能是他暗示给了别人想让黑猫死，却又没有亲手参与对他的杀害，这种倒像是他可能做出来的事儿。
　　姜楚胤明白他的意思
　　“这几天我会让人跟着追风的，别看他嘻嘻哈哈，他也是小心谨慎的人，警觉的程度并不低，这一次的事儿在前他会知道小心的。”
　　赵蕈知道追风能在这个圈子里这么长的时间，年年参加比赛，有实力有名次，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说是没有几分本事是不可能的，听了姜楚胤这样说他也就放心了。
　　“希望这里的警察能尽快查清案情吧，黑猫死了比赛也要推迟了吧？你要一直在这儿吗？”
　　姜楚胤可不像是普通人在哪都是住在哪都是待，这一次来这里他本就没有怎么恢复，他还记得黎楚将药递给姜楚胤的时候那张黑着的脸，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人如今能安好的在这儿坐着也是因为药的关系，他就算是不通医理也知道揠苗助长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如今若是比赛不着急回去倒是也可以。
　　他说完对面的人却是点了点头
　　“自然是要在这里的，事情没有弄清楚我若是走了，后面姜家就被动了。”
　　宋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倒是也没有再劝
　　“今天晚上的晚会是泡汤了吧？你早点儿睡吧。”
　　姜楚胤嗤笑出声
　　“哼，你还真以为晚宴不开我这里就能消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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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死的是假的？
　　事实便是真的照着姜楚胤的话来了，晚上的晚饭刚刚吃完，门铃声便响起起来，赵蕈看了看姜楚胤过去看门，门口的正是马赫家的那个私生子，Joack，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将人给迎了进来，那人的此刻的面上可不像是早上在门口时那样的针锋相对了。
　　“姜少的身子好些了？”
　　姜楚胤淡淡笑了一下点头
　　“左右就是这个样子，坐下聊吧。”
　　Joack也坐了下来，赵蕈站到了姜楚胤的身边，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Joack和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好似有些不一样，身上不见了那股子的得意和急躁，静下来的模样多了几分优雅和沉稳，想来也对，马赫家族一贯注重血统，少有外面的私生子能够被认回去，而眼前的这一位不光被认了回去，还能代表马赫家族过来参加这样重要的比赛，可见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姜少白日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他微微低头，面上谦逊优雅，姜楚胤的眼里始终带着礼貌的笑意，似乎对他他白日的“冒犯”根本不在意一般
　　“哪里，马赫家和我姜家多有相对之处，无妨。”
　　这话便是将马赫家族和眼前的人撇清了关系，示意对面的人他明白白日里他是站在马赫家族的立场才对他言语冒犯，Joack笑了一下
　　“姜少大量，我今日过来也是有件事想要问一问赵先生。”
　　说完便将目光看向了赵蕈，赵蕈倒是有些意外这人找他能有什么的事儿，姜楚胤并不介意地微微摆手，示意他问便好
　　“今日法医验尸的时候赵先生也在，似乎拍了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赵蕈没有想到他此刻过来竟然是为了看照片，随即便出声
　　“今日在现场您身边的助理也拍了照片。”
　　今天在现场Joack确实示意了他身边的人去现场，那个人后面还言之凿凿的指认他是凶手呢，他说这话便是有些推脱，但是姜楚胤却没有阻止，Joack似乎也不在意他这般言语
　　“我刚才看了他拍的照片，有个细节没有看到，便冒昧过来想看看你拍的照片中可有这个细节。”
　　这一次赵蕈并没有再推脱，而是拿出了手机，找到了之前拍摄的几张照片递了过去，Joack接过了手机，将照片中黑猫的一只手放大，似乎很精细的在检查，姜楚胤的目光一直凝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出声发问，直到这人将手机还给赵蕈
　　“可是有什么不妥？”
　　Joack的面上有些凝重，半晌抬头
　　“姜少有所不知，我喜好赛车，所以这几年的车赛也去过不少，和黑猫倒是有过两面之缘，我记得他的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痣。”
　　赵蕈立刻翻出了刚才的照片，有一张照片能清晰地看到死者的左手，但是手腕内侧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痣，他的眉眼微深，就连姜楚胤的瞳孔也微变色
　　“你是怀疑今天死在房间里的那个人不是黑猫？”
　　Joack的面色也有些凝重
　　“姜少和追风相识应该知道这有些地下车赛也不是什么特别干净的比赛，这一次如此的剑拔弩张是因为赌注太大，但是以往也不是没有赌注大的比赛，据我所知黑猫一贯不喜欢圈进这样的利益争斗，这样的比赛少有见到他的身影，他就像是真正追求极致速度的人一般，只喜欢单纯的赛场，所以今天上午看见他的车出现的时候我便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后面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姜楚胤能找来追风自然对黑猫是有过调查的，据他调查的结果确实和Joack说的差不多
　　“黑猫少有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但也不是完全没人认得他，至少追风是见过他的，可见今天死的这个人如果不是黑猫，那么要么是整容要么就是他有孪生兄弟。”
　　道上也不是没有易容化妆之术，但是任何的化妆都会有破绽，更何况人死了，体温，皮肤都会有变化，如果是易容改貌是怎么都不会瞒得过法医的，所以那张脸必然是原来就长成那个样子，要么是天生的，要么是后天改的。
　　赵蕈适时出声
　　“如果是整容那么通过面部解刨是可以看到他动过哪里的，但是一般为了尊重死者非必要是不会擅动死者面容的。”
　　想要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必然不会是小的动作，人死之后面部本身也会发生一定的改变，今日他并没有仔细看他的面部，就是现在盯着照片看他也实在是难以断定他的脸上是不是动过，毕竟他对整容手术并不熟悉，也不是专业的法医，但是他也知道面部解刨绝不是尸检的必检项目，除非必要，要么法医也不会擅动面部。
　　这一次“黑猫”的死因基本已经断定了是□□中毒，后面的侦查方向肯定是放在凶手是如何投毒上面，绝不会在已经确定死因的情况下去解刨面部。
　　姜楚胤有些明白了Joack的来意，他来看照片是假，想要让他知道那个“黑猫”未必是真才是真的，而他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将这个假黑猫的事儿捅出去，可惜他并不像顺着别人的路走，他靠在了沙发背上，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
　　“如果今天的死的真的是一个假的，那杀他的人必然觉得已经成功了，我们倒是不如让他觉得自己成功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Joack明白了姜楚胤是想要引蛇出洞
　　“姜少，黑猫死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追风，也就是姜家，所以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您的头上，真正的凶手就是打的这个算盘，钓鱼恐怕未必会上钩。”
　　姜楚胤却不怎么在意，轻轻勾起唇角，整个人身上带着一丝慵懒的随意
　　“三少手里握着第三名，未尝不能和追风一拼，为何这般执着的想要揭开黑猫的身份呢？”
　　Joack是个聪明人，辛长青同样是深藏不漏，他可不会相信今天Joack过来是为了急着给他和姜家洗白的，无论是打的什么主意都好，但若是想让他开口那便要好好谈谈了，合作可以，但是让他来做枪口那是Joack想的太天真了。
　　这一场谈话在双方的太极中无疾而终，Joack出去之后姜楚胤抬手撑住了额头，对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和这样的人谈话难免太耗心神，赵蕈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就见靠在那里的人脸色不怎么好
　　“怎么了？不舒服？”
　　姜楚胤悠悠叹了口气，手在额角用力按了按
　　“头有些疼，你帮我按按吧。”
　　赵蕈走到了他的身后，手放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轻缓的揉了揉，他能感受到这人太阳穴上微微的跳动，估计是不舒服，姜楚胤放松了心神
　　“你刚刚想说什么？”
　　“你缓缓的吧。”
　　这段时间他也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富贵身子，半点儿受不得累，哪怕是耗了精神人也会不舒服，他还是等等吧，别一会儿给人累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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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制氧机不见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开始下起了雨来，豆大的雨点儿打在单层窗上啪啪做响，外面雨疏风骤温度骤降，姜楚胤身虚体弱，畏寒怕冷，周身隐隐感觉到了寒意
　　“去洗澡吧。”
　　姜楚胤的生活作息很规律，七点半固定会去洗澡，换上干净的寝衣，出来会用一点儿燕窝或着其他的补品，看一会儿书便会睡了。
　　每每看见他这个样子赵蕈都觉得他和姜楚胤可能不是差了四岁，而是差了四十岁。
　　“需要我？嗯，进去吗？”
　　姜楚胤只有那么两次状态不好的时候才让他跟了进去，但是这会儿他瞧着这人好像很累的样子，估计是下午睡觉被惊着了心脏还是不舒服。
　　姜楚胤笑着看了看他，然后淡淡伸出了手，赵蕈已经能很自然的托住他的手了，依旧是闭着眼睛不看他，只是在一边充当一个人肉扶手。
　　从浴室出来外面的温度明显感觉到了冷，姜楚胤不自觉打了一个抖
　　“将温度调高点儿。”
　　赵蕈立刻将温度调高，姜楚胤没有到床上，而是坐在了窗边不远处的棕色皮质沙发榻上，身后的窗户雨像是蛛网一样落下，紫色的闪电将有些昏暗的屋内都照亮了一瞬间，让这中世纪装修风格的古堡散发出了有些神秘的气息。
　　棕色沙发上身穿宝蓝色的真丝睡衣的人拢了一张手工织就的毛毯，却还是觉得周身都在透着凉意
　　“给我灌个铜炉吧，手冷。”
　　赵蕈看到了不远处放着的像是艺术品一般的铜制手炉，他去烧了水灌上了热水，又用锦制的套子套在了上面递给了姜楚胤。
　　姜楚胤拍了拍一边的座位，赵蕈也并没有客气地坐了下来，他觉得眼前这人的脸色不太好
　　“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看着不太好。”
　　“要变天了，这雨没几天应该是下不完。”
　　正说着姜楚胤便低声一直在咳，方才还苍白的脸色此刻却映出了一抹红色，赵蕈瞧着他的状态有些不太对，上一个星期前他看见他咳血的那一幕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里，看着人抬手掩住口动作快过脑子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人的手腕细瘦无力，他只轻轻用力便扭过了他的手看到了他的手心，姜楚胤却也没有反抗，声音带着轻咳的笑道
　　“没有血。”
　　赵蕈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
　　“没有就好。”
　　“怕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赵蕈顿了一下，刚想要问他怕什么，就见眼前的人靠回了椅背上，朦胧的半闭上了眼，他甚至能听到他轻浅有些气短的呼吸，轻飘飘的微叹声响起
　　“没什么，我随口说的。”
　　姜楚胤的唇边勾出了一抹笑意，那种若近却远的感觉再次缭绕在了赵蕈的心头，他突然觉得这人不是真的想笑，就像是那一次看见他咳血后那人笑着和他说不用替他惋惜的时候一样，这人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觉得他离他的距离很遥远一样。
　　他听懂了姜楚胤方才的话，他是想说他会不会怕他会出事儿吧？怕吗？这么多年来除了当年骤然知道父母死讯那一刻的时候他好像不记得他还有过怕的时候了，他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当下也就没有说话。
　　姜楚胤没有睁眼出声
　　“你方才是想要问Joack为何想要我出头将黑猫的身份捅出去吧？”
　　赵蕈抬头，他猜得没错，他刚才确实想问这个问题，Joack明显是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在的，白日里对姜楚胤出言不逊，还会借着黑猫的死想要踩姜家，但是转过头来晚上却能礼貌谦逊地拜访姜楚胤，这样的人心思绝对不浅，他不信他的人没有拍到黑猫的左手，他来就是为了让姜楚胤知道死了的不是真正的黑猫，还要借着他的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儿。
　　他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有可能是因为他并不了解那几家豪门中间的内情，但是姜楚胤必然是知道的
　　“嗯，我没想明白。”
　　一声夹杂着咳喘的轻笑传了出来
　　“你想想如果我提出那个人并不是黑猫辛家会有什么反应？”
　　赵蕈想了一下
　　“辛家必然会反驳，但是除了辛家的人肯定会想要验证黑猫的真实身份。”
　　他突然想明白了关键
　　“想要验证黑猫的身份那就必然要做面部的解刨，对于死者这并不算是什么尊重的举动，黑猫在赛车界举足轻重，这样做必然要扛着极大的压力，Joack想要验证身份却又不想自己出面，便想要把你给推出去。”
　　到时候黑猫的追随者知道了，必然会将这笔账算在最开始质疑黑猫身份的姜楚胤身上，而Joack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能知道黑猫的真实身份，还有一点他之前没有想到
　　“若是黑猫真的整容也就罢了，若是他没有整容那必然和真的黑猫有着密切的关系，Joack可还可以反过来以假黑猫被辱的事请真的出山，倒是个厉害角色，一石二鸟。”
　　姜楚胤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病态的嫣红，勉强分出了精神听着赵蕈的话，唇角有些赞许的笑意，却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了，呼吸渐渐灼热，身上却开始发冷，赵蕈回神便发觉了他的不对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冷，我有些冷。”
　　赵蕈立刻摸了一下那人的额头，他都不用再试一下自己的，那额头滚烫明显是发烧了，他有些皱眉，这人的身子这个时候发烧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你发烧了，我给黎医生打电话。”
　　这若是放在他自己的身上他可能连药都不会吃，挺一挺也就过去了，但是他也知道发烧对心脏病患者并不友好，更不说姜楚胤这好像哪哪都不好的身子，他也不敢擅自给他用退烧药，他留了黎楚的电话，那边接的很快，他快速说了症状
　　“有没有胸闷的症状？”
　　他将电话放在了姜楚胤的耳边，那人却似乎意识有些不清醒了，黎楚紧急的问了两边姜楚胤才微弱的嗯了一声，赵蕈也也似乎到了不对
　　“姜楚胤，姜楚胤，你醒醒。”
　　“他意识有些不清醒了怎么办？”
　　明明刚刚还在和他说话的人，赵蕈的语气有些着急，黎楚语速很快
　　“你们是在古堡他常住的房间吧？里面有氧气，你给他带上，他随身的药盒中，5号2粒，6号3粒，喂下去，你观察他有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赵蕈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按着他说的位置去找制氧设备，打开柜子之后却发现本该放着制氧机的位置空空如也，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看见那个位置空着的时候心口咯噔了一下，他尽量稳住声线
　　“制氧机没有了...”
　　电话那边也静了一瞬，两人都知道制氧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尤其这里的人都知道姜楚胤的身体不好，打扫房间也绝不会乱动里面的医学设备，只可能是有人故意拿走了，赵蕈的脊背一瞬间都开始发凉，这一座古堡让他觉得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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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过敏性哮喘
　　赵蕈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呼吸开始费力的人心底的恐慌渐渐爬了上来，电话那边黎楚也顿了一下出声
　　“古堡中肯定有备用的制氧机，你找可靠的人过去拿。”
　　黎楚这一次没有随行，自然不知道这里这短短半天发生的事儿，但是赵蕈不一样，他本能的感受到了事情并不简单，姜楚胤次次都住的房间单单制氧机被拿走了，今天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有人盯上了姜楚胤，如果这个时候去要制氧机，那姜楚胤现在的状况必然会引来外界的猜测，他自己自然是不怕什么，但是这人不一样，若是真的有什么暗箭此刻的姜楚胤绝对受不住。
　　他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相信这里的人，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制氧机现在恐怕不能及时到位了，不过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他稳住声线分析了现在的情势出声，黎楚见过赵蕈，知道他不会是信口开河的人，他也大概了解姜楚胤这一次来这边所为的事儿
　　“编号为3的药吃两例，我给你发一个视频你照着上面的做，姜楚胤这一次带过去的人中除了迅豹小队是他父亲安排的，剩下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你去找艾文他会想办法的。”
　　赵蕈放下了电话便立刻按着黎楚吩咐的将药都找了出来，倒了温水过来
　　“姜楚胤，姜楚胤？”
　　他轻轻晃动了一下眼前的人，半晌这人似乎真的回拢了片刻的意识，赵蕈立刻出声
　　“你别怕，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姜楚胤只觉得身上很累，浑身的骨头都透着酸疼，他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常年生病常年服药，让他的房间总是有一股药味儿，所以他对味道比常人要敏感一些，他凝聚了些力道一下捏住了赵蕈的手指，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便是一阵急切的咳喘，胸口像是塞了一弹棉花一样，吸入的空气似乎根本到达不了肺里，让他呼吸异常费力。
　　即便知道姜楚胤的身子不好，但是这样的情况赵蕈也是第一次碰到，一股心慌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看见过姜楚胤咳但是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不着急。”
　　他一下一下帮他顺着心口，姜楚胤靠在了他的身上，手指了指窗户，赵蕈抬头看着被雨点儿不停拍打的窗户
　　“想开窗是吗？”
　　怀里的人微微眨眼，赵蕈以为是屋内的空气让他有些闷便立刻起身开了窗户，外面狂风骤雨，窗户开的一瞬间外面的雨点儿便夹杂着冷风打在了赵蕈的身上，手臂都是一阵凉意，姜楚胤的身体不好，现在这样的状况他更不敢让他受凉，所以只是开了一个缝隙透透风便好，刚要转头回去却见那人手按着心口指了指旁边的窗户，他看着他的唇形似乎是在让他都打开。
　　“外面冷的厉害，开一个可以吗？我怕你感冒。”
　　姜楚胤费力的喘息出声
　　“开。”
　　赵蕈不好违逆他的意思，只能按着他说的将屋内的窗户都打开，没有了窗户的隔音，外面的雨声立刻传了进来，他快步回到了姜楚胤的身边，将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那人去指了一下新风系统的控制开关
　　“去...关上”
　　上午来的时候赵蕈就知道这里配备了最先进的新风系统，姜楚胤身体弱，在家中的时候新风净化系统也是一直开着的，没理由到了这里让他关上又开窗，警惕的雷达立刻发现了不对，他二话没说去关上了新风系统重新回了姜楚胤的身边，眉眼间的紧张做不得假
　　“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姜楚胤抓住了他的手，却是喘的话都说不出来，赵蕈感受到这人冰凉的指尖他的手心中滑动，他立刻低头，手上的两个字赫然是
　　“过敏？你是过敏？”
　　赵蕈的心微微抽紧，他知道过敏严重是能要人命的，刚才黎楚让他给姜楚胤吃的大多是心脏的药，他现在不敢再贸然给他吃药
　　“我现在就问黎楚，你别怕，没事儿的。”
　　他现在无暇去想姜楚胤的过敏是不是旁人在这个屋子内动了什么手脚，他听着这人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声便根本顾不上其他，黎楚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呼吸困难是因为过敏
　　“刚才的药你给他吃了吗？”
　　“还没有。”
　　“先别吃了，他之前有过一次过敏史，我在他的包中备有过敏性哮喘的药，你现在去拿，应该是一个红色的盒子。”
　　为了能让黎楚看见姜楚胤的状况，这一次赵蕈是在和他视频，他们都知道姜楚胤这一次的发病不是偶然，对于药更是不敢大意，赵蕈立刻去翻找他的包，找到了药盒打开，将药片拿到了镜头面前
　　“是不是这个？”
　　黎楚点头
　　“对，是这个，三个小时服一次，一次一片，配合心脏的常用药，屋内开窗通风，让新鲜的空气进来，今天的温度低，你小心别让他着凉，他的烧注意监护，你可以帮他用酒精搓一搓身上，尽快找制氧机。”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吸氧，赵蕈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电话之后立刻翻出了艾文的电话，但是打电话之前他还是将手机上艾文的电话放在了姜楚胤的眼前
　　“房间里的制氧机被人拿走了，我现在联系艾文，靠得住吗？”
　　他知道艾文跟了姜楚胤很长时间，但是这个时间他谁都不敢贸然相信，姜楚胤点了一下头，赵蕈这才打了电话过去，那边有些着急，听了赵蕈的话立刻答应了下来。
　　窗户都打开了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姜楚胤的唇色有些发白，身上开始细微的颤抖
　　“冷...”
　　赵蕈没有说其他，直接将人抱到了床上，掀开了被子将人放在了被子里，他摸到了那人的手腕一片冰凉，他本就气血不好，开着空调尚且自己都睡不热，更不要说房间里此刻这寒凉的温度了，赵蕈将柜子里备用的被子都拿了出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我带了烧水的杯子，现在去烧水，你躺下。”
　　他现在信不过这里的东西，他习惯自己带一个便携的可以加热的水杯，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派上用场了，他用房间里还没有开封的矿泉水烧水，兑好了温度这才将水端到了姜楚胤的面前
　　“温度刚好，先把药吃了吧。”
　　*


第25章 要走就走吧
　　姜楚胤的意识昏昏沉沉，手却一直抓着赵蕈的手臂，呼吸一声一声的急促，赵蕈安抚性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水没问题，我用我带来的杯子烧的，你放心喝。”
　　他将水递到了那人的唇边，姜楚胤咳喘的厉害，感受到递过来的杯子心里不禁想要吐槽这人是真的不会照顾人，就不能拿一个吸管吗？不过他此刻实在是没有精力出声，含住了过敏性哮喘的药，吃药对他来说几乎已经是本能了。
　　赵蕈见他咽了下去总算是放下了一口气，姜楚胤手中拿着刚才赵蕈灌的暖炉，但是那热度几乎都透不过手心，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战
　　“冷...”
　　他不停的叫着冷，赵蕈也有些没办法，手试探性的扶住了那人的肩膀，清了一下嗓子
　　“要不我抱你一下吧？”
　　冷的时候抱在一起取暖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上学的时候一次参加演戏训练，他们被直接扔到了山上，后半夜冷的厉害，他们一队的人几乎都是抱成一团取暖的，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抱一抱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眼前这个人不是糙汉子，精致的不像话不说，一副好皮囊闭着眼睛躺在他眼前就像是一副睡美人的画一样，这抱一抱真的没问题吗？
　　姜楚胤手按着心口，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喘息的声音还是没有什么缓解，只是轻轻抬了一下手，因为咳喘那双狭长的凤眸中都是氤氲的水光，这般望过来，无端让赵蕈的心漏了一拍，看着他的手知道他这便是允许了，他也不矫情直接脱了鞋上了床，到了他的被子里，就像是取暖那样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
　　赵蕈手单纯的搂着他连动都不好意思动，却发现这人身子微微发抖，姜楚胤的意识有些模糊，本能的往暖和的地方凑，赵蕈浑身都有些僵硬，他抽出了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我给你测一□□温。”
　　他刚想下床去拿体温计却被人一下抱住了腰身，他一低头便就见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只是瞧着他却不怎么清醒，那双眼眸有些水光的迷蒙，就像是对世界毫不设防的小鹿一样，就那样睁着眼睛盯着他，赵蕈能感受到抱着他的手的力道在缓缓收紧
　　“要走？”
　　声音沙哑无力还带着一分委屈，赵蕈被他盯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
　　“不走，我去拿体温计。”
　　怀里的人却像是听不懂什么是体温计一样还是睁着眼睛看着他，这双眼睛的杀伤力太大，让赵蕈都不敢动了，最终他宣告投降
　　“好，那我们等一分钟，一分钟后我可要去拿了。”
　　姜楚胤靠在了他胸口上，赵蕈只觉得前胸的位置都跟着发热，身子僵硬的厉害，他默默的数秒，到了一分钟的时候他不能妥协了，他迅速将姜楚胤抱着他的手臂从身上拿下去，一下跳下了床，整个过程都没有超过两秒，这动作惊得姜楚胤的心口跳的更加剧烈，他手按住了心口，身子倒在了床头上，皱紧了眉头。
　　赵蕈这才想起来他的心脏受不得惊
　　“你，你没事儿吧？”
　　他的手刚刚覆在他的胸口想要帮他顺顺，就被一个不大的力道给打开了，姜楚胤睁开了眼睛，神色怆然，呼吸不顺让他的唇上都染了淡紫，说话带喘
　　“要走，就走，吧...咳咳...”
　　黑色浓密的睫毛轻轻覆在眼睛上，沉重费力的呼吸声缭绕在寒气浓重的屋内，身上透着浓浓的倦意，仿佛对一切都不上心了，赵蕈心头微微一顿，知道他现在不是太清醒，他快速转身过去拿了体温计，又回到了床边，他的力道不容反驳的将然搂了过来，用体温计放在了他的腋下，然后迅速放下了他的手臂，用被子裹住他然后抱在了怀里
　　“不走，这大雨天的你让我走哪去啊，量量体温。”
　　他没有向外面传递任何的信息，现在他也不相信这里任何的人，此刻发生的一切根本经不起细想，姜楚胤房间中的制氧机被拿走，随后这人就出现了过敏性哮喘的症状，哪怕他并不是学医的也知道哮喘发作对有心脏病的人负担有多大，他看了看新风的出风口，眉眼冷沉，从姜楚胤住进来便已经被算计了。
　　姜楚胤身上冷的厉害，药效渐渐上来姜楚胤慢慢清醒了不少，嗓子有些疼的厉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赵蕈？”
　　赵蕈立刻低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将体温计拿了出来
　　“38.1，你发烧了，我一会儿给你用酒精降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黎楚刚才说你可能是过敏性哮喘，新风系统关了，制氧机也被拿走了，应该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姜楚胤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半阖着眼睛冷战了一声
　　“我这条命，惦记的人…咳咳，还挺多，都急什么…”
　　赵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突然有些不舒服
　　“别瞎说，黎医生的药应该是很管用的，不会有多大的事儿的，你别担心。”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房间的温度跟着下降了很多，紫色的闪电在窗外闪动，迟了几秒轰隆隆的雷声传了进来，开着窗户雷声几乎就像是锤在心口一样，姜楚胤的脸色骤然惨白，手将胸口的衣服都扯出了褶皱。
　　赵蕈的手机响了，正是刚才他打出去的那个电话
　　“是艾文。”
　　他接了起来
　　“我找到了制氧机，现在送过去吗？”
　　赵蕈看了看对面的人开口应了，制氧机很快送了过来，艾文并没有进来，因为姜楚胤并不喜欢旁人进自己的房间，哪怕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艾文。
　　赵蕈拿到了制氧机，不敢大意的检查了一遍
　　“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你看看？”
　　他平常也不怎么用制氧机，只是看了看功能正不正常，便将制氧机放在了姜楚胤的面前，姜楚胤也有些无奈
　　“我只用过没有拆过。”
　　赵蕈…
　　他顿了一下直接将制氧机打开到了日常姜楚胤用的供氧量，然后便将鼻氧往自己的鼻子里塞，姜楚胤忙出声
　　“你做什么？”
　　赵蕈太抬头有些理所当然的出声
　　“我试试好不好用啊。”
　　姜楚胤勉力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试什么？万一有问题的呢。”
　　赵蕈却突然笑了
　　“你要相信想害你的人也不是傻子，从制氧机出来的总不会是什么有毒的气体，最多也就是二氧化碳，放心吧。”
　　说完赵蕈便将鼻氧戴在了自己的鼻子上，一瞬间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新奇的神情让姜楚胤神色都一紧，咳喘着抬手就要拔掉他的鼻氧，赵蕈却在这个时候出声
　　“原来这就是吸氧的感觉啊，神清气爽。”
　　*


第26章 或许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尝试了
　　姜楚胤看着他的模样无奈地笑了，轻声开口带着轻喘的打趣
　　“你这…咳咳，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赵蕈将鼻子上的鼻氧拿了下来
　　“从小就身体健康没办法，应该没问题，你戴上吧。”
　　他微微调大了供氧量，吸上氧姜楚胤的咳喘好了一些，氧气丝丝缕缕通过了肺部，赵蕈看着他的情况有好转总算是能松下一口气。
　　这夜还长着，看着现在的情况今天晚上是不能再关窗户了，雷雨声不断，屋内越来越冷，窗外的风都能吹到床上，赵蕈都觉得有点儿冷就别说姜楚胤这身体了。
　　他只能又去接了热水灌了两个暖手炉放在了那人的被窝里
　　“能躺下吗？”
　　姜楚胤半阖眼眸摇了摇头，躺下心口便会憋闷，半晌他睁开了眼睛，那双含了水的眸子让人只看了便会心疼
　　“方才，抱歉。”
　　赵蕈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刚才让他走的事儿，他自然不会和他一个病糊涂了的人计较，随意地摆了摆手
　　“没事儿。”
　　多大点儿事儿，还值得道歉？
　　姜楚胤的目光却没有从他的面上移开，轻轻开口
　　“你不上来了吗？”
　　赵蕈浑身一僵，刚才他是看着他实在太冷了，但是现在人都清醒了，再上去不太好吧？他有些犹豫，姜楚胤看着他微微低头敛眉，声音轻咳带喘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房间就一张床，你不冷吗？”
　　这房间不像在姜家姜楚胤的房间有一个套间，这房间中只有一张床，赵蕈本身应该是住在隔壁的，但是姜楚胤现在这个状况他肯定不能再去隔壁睡了，屋内又开着窗户这一夜不能就在床边坐着啊。
　　姜楚胤的目光关切，看着似乎确实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赵蕈不由得在心里微微一晒，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两个大男人在只有一张床的时候一块儿躺上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
　　“我去冲个澡。”
　　姜楚胤点了点头，花洒的水顺着赵蕈的身上缓缓留下，小麦色的皮肤没有一分一毫多余的赘肉，只有线条流畅的肌肉，赵蕈站在花洒下面总觉得有点儿不对，但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他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出去，为了不弄湿姜楚胤的枕头从来不吹头发的人还吹干了头发。
　　姜楚胤躺在了床的一侧，空出的那一边自然是给赵蕈留着的，偌大的床其实躺下两个人半点儿都不显得拥挤，赵蕈上了床又发展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大佬的大床上自然只有一床被子。
　　他正犹豫的间隙，一双苍白无力的手拎起了被子的一角看向了赵蕈，赵蕈看了看那双清澈的眼睛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多了，当下直接就钻进了被窝。
　　姜楚胤因为心脏原因只能半靠着，赵蕈躺在他身边，脸正对着那人的腰间，抬眼就能看见那人纸片一样单薄的身子因为呼吸而短促地一起一伏。
　　“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儿，姜楚胤这样的身体再待下去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意外，赵蕈的声音响起，身旁的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虚虚落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声音低哑轻缓
　　“你的事儿…咳咳 做完了？”
　　一句话像是一下砸在了赵蕈的心上，让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了一下一样，这人这样说的意思便是他的事儿如果没有做完他便会留下来吗？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能听见外面的风声雨声，姜楚胤微微低头，头有些晕他抬手抵住额角，以为赵蕈不喜他打探太多便轻声开口
　　“我没有别的意思，太晚了，睡吧。”
　　一句话让赵蕈立刻回神儿，再抬头姜楚胤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的事儿没什么要紧，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这一次他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挣扎和犹豫，调查以后还有机会，他不能让姜楚胤在这里和他冒险，他甚至有些后悔，这一次这人原本就不应该来，他在想若是来之前他劝这人，是不是可以不用过来。
　　姜楚胤低头，眼中却并没有放松
　　“你想清楚。”
　　他虽然不知道赵蕈具体想要做的事儿，但是他知道他想要达到的目的，那件事情对赵蕈来说应该相当重要。
　　赵蕈不知道为什么姜楚胤如此注重他的事儿，却还是出声
　　“没什么好想的，这一次过来明显是有人针对你，现在连你住的房间都不安全了，还是早点儿回去的好。”
　　赵蕈这一晚很警觉，几乎两个小时便会醒一次，制氧机运转的声音和窗外的雷声伴着他一次一次入眠。
　　姜楚胤晚上没有出太大的状况，人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早上起来赵蕈便给艾文打了电话，特意和他多说了一句让他多让人留意姜楚胤门口的人。
　　这里有人想要对姜楚胤不利，昨天一晚上过去肯定想要知道现在姜楚胤的状况，但是没一会儿艾文的电话便打了回来
　　“姜少，出去的公路被昨夜的大雨冲垮了。”
　　姜楚胤的瞳孔微缩
　　“知道了，你安排人暗中警戒，这般天时地利有人未必还忍得住不动手。”
　　赵蕈听见他的声音一下看了过来
　　“怎么了？”
　　姜楚胤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出去的路被雨冲垮了。”
　　赵蕈皱了一下眉之后立刻拿出了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舞动，昨天的事儿让他对任何一个人都会就一个心眼，他快速入侵了附近的监控，这个古堡出去的路只有一条，他观察过沿途的监控几乎可以覆盖全部的路段。
　　监控之下一座山发生了塌方，山下的公路确实已经被石块掩埋，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公路坍塌的面积可能还会持续扩大，姜楚胤向他的屏幕看了过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你不信艾文？”
　　赵蕈抬头，抬手合上了电脑
　　“我不轻易相信身边的人，这样活的会比较久。”
　　这话不光是说他自己，对于姜楚胤这样的身份这句话一样是通行不变的准则，姜楚胤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眼底神色有些复杂，眼前闪过了他母亲时常翻看的那张赵蕈小时候的照片，一句话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赵蕈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双手的手心微微温热的温度，他发现他从未看透过眼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同步而眠还是姜楚胤总是无意显示出他对自己的重视和信任，赵蕈突然不准备再装糊涂
　　“你为什么相信我？”
　　他不记得他见过姜楚胤，这般的人物只要他见过他肯定会记得，那一次他上错了车应该是和他第一次见面才对，若姜楚胤是一个不谙世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只有真善美的富家少爷也就算了，但他明明是一个早就看见过世间丑恶的人，身边充斥着为了各种利益对他巴结讨好或者置于死地的人，这样的人防人之心怎么可能弱？
　　姜楚胤最开始说他需要一个背景干净的人做他的护卫，这个理由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能说的通的，但是上一次他见识到了他的枪法，他明明是知道自己的背景并不简单的。
　　但是从那次之后他还是没有远离他，一样让他住在他房间的套房之中，这一次来这里似乎也有为他提供便利的想法。
　　赵蕈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似乎不肯错过他任何一个微笑的表情，突然床上的人动了，天津微微抬起了手，那双手透着苍白，他便看着他的手缓缓伸过来，然后，然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触感，呼吸下意识一顿，甚至不知道作何反应，再看过去他的眼睛一下就被吸到了那双漆黑的眸光中，那眼底的情绪太过复杂，就是他也很难分辨出里面的情绪和感情。
　　姜楚胤的手指在赵蕈的脸上微微滑动，明明是一个十分暧昧的动作，但是由他做出来便不显分毫的风月之色，随即他的面上似乎流露出几分哀伤，过分苍白的脸色仿佛下一秒人就要随风而散，他的声音很浅很淡
　　“我遇到过很多意外，也遇到过很多人，那一天你突然出现在我车上我能感受到你对我没有恶意，而且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曾经见过你一样。”
　　说到这里他轻咳着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出声
　　“很俗套的话是不是？”
　　是，这个理由这个说辞实在很俗套，甚至国内的八点档这几年都换了套路，但是赵蕈此刻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他甚至觉得这人说的是真的。
　　姜楚胤的眼中有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极致脆弱，又仿佛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走下去一般，是这种十分矛盾的错觉，他的声线有些飘渺，像是说给赵蕈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我只是想试一试，试着相信你，试一试我能不能换到真心，或许我也没有太多可以尝试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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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们试试吧
　　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尝试？赵蕈下意识被这一句话刺了一下，骤然抬头皱眉出声
　　“你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言语间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急切，姜楚胤瞧着他的反应轻轻笑了一下，竟然真的就顺着他的话点了头
　　“好，不胡思乱想了。”
　　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赵蕈的心里有些没底，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是特别了解姜楚胤的身体状况，只是觉得他可能就是因为早产从小体弱，但是这两次他却觉得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此刻他这般的松口更像是敷衍，他皱着的眉就没有松开过。
　　倒是靠在床上的人神色轻松了不少
　　“别皱着眉了，我就是随口一说，现在医学这样发达我应该还是有不少年头好活的，今日的话你若不喜便不用往心里去，我也只是说说。”
　　赵蕈半晌没有说话，他在思索姜楚胤之前的话，他是觉得他是他可以信任的人吗？他和姜楚胤的出身不同，处境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信任实在太过奢侈，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有谁是他真正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包括张老头，他也明白，或许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他对他说的一些话或许都有隐瞒，就遑论其他人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让他有一种想要试试的冲动
　　“那就试试吧。”
　　姜楚胤骤然抬头，赵蕈坦然一笑
　　“我也没试过，那我们就试试吧。”
　　这话说的知道的是知道他说的是试着相互信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姜楚胤表白，不过好在姜楚胤知道他的意思，看着他笑着的样子他的心底竟然舒了一口气，似乎眼前骤然明亮了一瞬，他不知道不做手术他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但是赵蕈想做的事儿他会尽力帮他达成的，这也是他母亲希望看到的。
　　他并不是拖拉的人
　　“好，那就说定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开口。”
　　赵蕈顿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说一下你对现在情势的推断？”
　　若论对这一次参加比赛的各家族的了解他绝比不上姜楚胤，但是他也有他知道的东西，姜楚胤轻轻抬手
　　“是不是先给我倒杯水？”
　　两人相视而笑，赵蕈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水，姜楚胤润了润喉咙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下投入了一颗定时炸弹
　　“你这到贝伦山下的这个港口最让辛家和马赫家族垂涎又忌惮的是什么吗？”
　　赵蕈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当然知道这个港口最大的“油水”是什么，大脑的条件反射人让他下意识想要装傻，但是对上那双清亮的凤眸他却忽然话到嘴边改了口
　　“是毒品吧？”
　　这个确切并没有打马虎眼的答案让姜楚胤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没错，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赚钱，但是这里也不是法外之地，想要畅通无阻的流通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一样是一块儿引得众人争抢的蛋糕。”
　　赵蕈突然紧紧盯住了眼前的人，虽然他认为姜楚胤应该不会沾这个，但是姜家他却说不好，毕竟直到现在张老头都没有给他回电话，对于姜家的调查结果他也并没有底。
　　“姜家有没有？”
　　他没有问姜楚胤，而是直接问姜家，他信姜楚胤不会沾毒品，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似乎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极其重要，姜楚胤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他的眼里尽是坦荡
　　“没有，你应该知道我们姜家是边境城市，和缅接壤，是国内禁毒力度最大的城市，自然也是缉毒警察牺牲最多的地方，姜家立家之本便是绝不与走私贩毒为伍，我和我父亲确实有些隔阂并不是太亲近，但是这个底线他也绝不会破。”
　　赵蕈点了点头，他知道的，姜家能在延城稳坐第一便是在无数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样的企业确实不太可能有这方面的问题，若是有张老头肯定早就已经盯上了，他也不会不知道任何的风声
　　“那你这一次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还找来了排名第二的追风？”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为了赢得比赛，赢得比赛就是为了赢得港口的控制权，而姜家并不涉毒，他若是断了这个通道那必然引来无数的祸事，这一点他能想明白姜楚胤不会不明白，这是国情所制，这里不是毒品禁地的国内，M国政府禁毒的力度不过是耍花腔而已。
　　姜楚胤似乎有些冷，抬手将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拽了一下，腿脚上都是凉的，他在被子里动了动，赵蕈看见他的动作
　　“是不是冷？”
　　“嗯，睡不热。”
　　昨天晚上他和赵蕈在一个被子里，那人就像是一个小火炉一样，他腿放过的地方都是暖呼呼的，赵蕈睡觉不是太老实，倒是也不是太乱动，只是过一会儿腿脚会动一动地方，他便会将腿放在他放过的位置上，就像是放在了暖炉暖过的地方一样。
　　赵蕈也隐约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有两次碰到了姜楚胤的腿，凉的好像没盖被子一样，他起身又去灌了两个暖炉直接掀开被子放在了他的腿边
　　“有没有好些？”
　　“嗯，好多了。”
　　姜楚胤抬手拉住了赵蕈的手臂，点了点床边离他近的位置，赵蕈依着他的力道坐了过去
　　“怎么了？”
　　“我从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母亲吧？”
　　赵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到了他的母亲，却还是顺着他的话摇了摇头，姜楚胤笑着靠在了身后的靠枕上，神色温柔了几分
　　“她很美，从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妈妈比别人的妈妈都好看，她喜欢穿旗袍，将头发挽起来，用一个木簪固定，就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她信佛教最喜欢檀木手串，这一串就是小的时候她送给我的。”
　　他微微低头冰白的指尖拂过左手腕上的那串串珠，赵蕈记得这个串珠从他见这人第一面的时候他便戴在手腕上，原来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或许是姜楚胤有些怀念的神情也可能是他娓娓道来的语气，他的思绪似乎也被拉扯回了十几年前，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你妈妈喜欢穿旗袍啊，那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我妈妈不是，我记得小时候我数学不及格她拿着擀面杖打我，但是我写不出作文的时候她却不怎么说我，看着我还带着几分同情，因为她也写不出...她小的时候也写不出作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蕈顿了一下，他家林月梅女士写不出案情分析，所以每每他写不出作文她看着他的表情有很同情，他爸还会揶揄他们娘俩，说他们是一脉相承。
　　姜楚胤的眼前浮现出了他妈妈留下的那张照片，他比赵蕈大了几岁，他其实是见过他母亲的，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警服的样子，英姿飒爽。
　　“那你妈妈还是挺真性情的，我妈妈确实挺温柔的，至少我小时候从未挨过打，算起来她走了快有十年的时间了。”
　　赵蕈这是第一次听见他提起他妈妈，没想到他妈妈已经不在了，他不善于安慰别人，也只能干巴巴的问一句
　　“她是生病吗？”
　　姜楚胤的手指捏紧了那个檀木香珠
　　“不，她死于意外，就在贝伦山下的那个港口突发心脏病，但是我母亲从未有过心脏病。”
　　*


第28章 我不是脆皮抱不坏
　　赵蕈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他能感觉到姜楚胤是在压抑心中的情绪，他能想象的出来他的母亲必然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子, 她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姜家的夫人死了姜家必定彻查，他知道一个没有心脏病的人被说成是心脏病突发死亡多是一些有猫腻的说法，看来姜楚胤似乎是查到了什么, 才笃定他母亲的死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意外。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那双苍白的手指轻轻捻动手腕上的念珠, 姜楚胤心中的情绪渐渐平复，呼吸也不像是方才那样急促
　　“姜家的根基在国内, 前些年在国外也多是因为有些生意的需要, 其中船运和能源是姜家从前的两块儿主要业务, 这两项业务无论是哪项都是极其依赖港口, 所以在十几年前我父亲便准备将业务扩展至港口。”
　　他说话多了便有些喘，微微侧头缓了一口气，赵蕈将他手里的杯子拿走又帮他兑了点儿热水
　　“所以十几年前你们家看向的就是这贝伦山下的港口？”
　　姜楚胤点了点头
　　“算是吧，那个时候这里的势力比现在的还要复杂的多, 你原来住的那个地方比起十几年前的贝伦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赵蕈知道他说的是河对岸的聚居区, 他自然也对十几年前的历史有些了解
　　“我知道，这边十几年前□□烧的遍地是，这还是好的，在那些年主要是M国这边好像帮派和家族对抗很严重。”
　　姜楚胤笑着看着他
　　“想不到你对这边的历史还有了解？”
　　两人在一定一定程度上交换信任让赵蕈在他的面前不再时刻警惕, 谈及过去的事儿倒是多了几分性质
　　“那是当然，我原来住的那一片很乱, 嗑药的, 打架的, 动枪的那些人听说很多都会之前帮会的, 我还发现纹身这个东西还真的中外的二溜子都喜欢, 不过这边的人不是左青龙右白虎。”
　　听着他开始不着边际的开玩笑姜楚胤面上的笑意反而浓了不少，他隐隐感觉之前赵蕈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算起来他也不过是刚刚出校门一年的年纪，不该是这样的样子。
　　“你还研究过纹身？”
　　男人挑眉问出声，赵蕈莞尔一笑
　　“没有，我读书的时候是好学生。”
　　“既然你都听过就应该知道当时的M国要比现在乱上不少，港口来去的货物的违禁品不光是毒品，枪支，□□都不是少数，一个港口也不可能又一家掌管，多是大家都凑上来分一杯羹，但是一些大的家族和公司都有自己的船队，我们姜家也是一样的，但是因为航线很远，途径地也会上下船货物，所以即便是自家的船队也会运一些被人的货。”
　　赵蕈敏感的抬头，他知道那个时候有多乱，这样的违禁品在码头肯定不少见，运送这些东西的船也未必都是东家的，很有可能是搭着别人家的船出去的
　　“你们家的船也载过别人的货？”
　　他隐约能猜到一些，姜楚胤却笑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有些发凉
　　“那是自然，不然凑不够吨数是不能下海的，拼货在现在也是很常见的事儿，只是要看拼的是什么货。”
　　赵蕈神色一顿
　　“你说的该不会是...”
　　姜楚胤点了点头，眼中的神色有些缥缈，说出的话更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我父亲不与毒品商为伍，临时拉来了国内的几个商家凑够了吨数准备出海的那一天就是我母亲死在港口的那天。”
　　赵蕈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母亲会是因为这个而死的，又是贩毒的，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运动会上他没有等来他的父母，等来的只是冒雨过来的父母的同事，他还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不明所以的和叔叔一块儿回到了奶奶家，家里的人很多，都穿着警服，为首的正是张老头，他奶奶坐在沙发上抑制不住悲伤的痛哭，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心中的不安和惊慌，他怔怔的问怎么了？
　　往常经常逗他的那些叔叔阿姨面上却是难以言语的表情，再后来他的眼前就是那两枚一等功的勋章和两张黑白照片，那上面是他最熟悉的两张脸，再后来就是那冰冷的墓碑，本以为这已经是尘封过年的回忆，从前的伤口早就已经结痂落下了陈旧的伤疤，却没有想到一旦触及那里却还是生疼的厉害。
　　赵蕈的似乎陷入了过去的会议里，眼前的画面就像旧时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闪过，他甚至无法叫停，就像是午夜的噩梦一样他只能将那个旧电影一遍一遍从头到尾的看完，手脚的温度渐渐褪去
　　“赵蕈？”
　　“赵蕈？”
　　姜楚胤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太对，唤了他两声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撑着身子起来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晃了晃，骤然起身心口的跳动有些加剧，他侧头咳了两声便沉声继续叫他
　　“赵蕈...”
　　这一声将眼前的人惊了一下，赵蕈瞳孔的焦距渐渐清晰，眼前不再是墓园和墓碑，而是一张苍白带着担忧的精致面庞，他怔怔回神，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姜楚胤知道他许是想起了过往，他不予再勾起他并不美好的回忆，手指有些脱力的从他的手臂上滑落，有些干裂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是不是吓着你了？你这共情能力还挺强，刚才不会是为我难过吧？”
　　赵蕈自然是没有和姜楚胤说过他从前的过往，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
　　姜楚胤摇了摇头，面上的神色温和，他知道赵蕈难过了，他父母的事儿对他来说恐怕是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疤，但是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一丝揶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若是真的想安慰我便抱我一下吧，来。”
　　说完他便张开了手臂，狭长的凤眸微挑，瞧着他顿在那里便轻笑了一下
　　“你若是不过来我可能要难过了。”
　　赵蕈其实不太喜欢这样面对面的拥抱，但是此刻他好像也没办法拒绝姜楚胤的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眼前的很脆弱，事实他也确实很脆弱，他并非每有见过身体不好的人，但是这样的感觉他似乎只在姜楚胤的身上遇到过，他会下意识的害怕，害怕他会小时不见，也很难拒绝他的要求，他不想看先眼前这人失望的样子，他微微张开手臂抱了他一下，动作间小心翼翼，甚至都不太敢拍他的后背。
　　他这好像是抱棉花糖一样的抱法逗笑了姜楚胤，他单薄的胸口轻轻震动传出了笑意，赵蕈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甚至是那不慎有力的心跳声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我不是脆皮，抱不坏。”
　　清泠含笑的声音就这样传到了赵蕈的耳边，他的耳根突然一热，不过手到底还是用力了两分拍了拍他，这个清瘦的多二两肉都没有的怀抱竟然奇异的让他从刚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半晌他放开了眼前的人，这样的拥抱让他觉得不自在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眼睛飘了一会儿才算是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姜楚胤也很是贴心地没有点破，只是觉得他这模样好挺有意思的，一点儿都不抗逗。
　　赵蕈半天才找回了之前的话题
　　“所以你这一次想到赢得比赛得到港口是为了什么？”
　　这里的现状不是一个人一个企业一个家族可以改变的，就像是十几年前一样，现在虽然比那个时候要严了不少但是想要扭转这里的现状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相信姜楚胤不是看不清的人。
　　姜楚胤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他突然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要一一己之力断了这里的毒品的流通吧？”
　　赵蕈摸了摸鼻子，他就说嘛，姜楚胤不可能如此天真，半晌靠在床头的那人微微合上了眼睛轻叹出声
　　“说一句并不十分人道的话，这里不是我的祖国，我没有必要为这里的繁荣和健康发展做出什么牺牲和贡献，毒品他们国家不管也轮不到我们管，但是这里要运到国内那是不行的，更何况我母亲就是因此而死，我知道那不是一个意外，但是到了现在到底是谁该死了她我还是没有查清楚，若是拿到了港口的控制权，我就能更深的了解这件事，我总要让害死她的人付出代价。”
　　他不是救世主管不了全世界，但是他如果有能力是可以阻止这里的毒品流向Z国那总还是想要努力一次的，这也是他母亲愿意看到的，再者他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时间，他不想和他父亲一样一直等一个未必会有的绝佳机会，他相信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
　　赵蕈第一次在姜楚胤的身上看见了如此浓烈的情绪，压不下也抹不掉，这一刻他可以理解他的悲切，就像他刚刚得知父母牺牲时候的那一刻一样，他想要知道是谁，是谁杀了他们，他要藏在后面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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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姜总发病赵蕈A爆
　　姜楚胤身上的烧还是没有怎么褪下去, 外面的雨一直下着，听着他刚才的话他和眼前的人似乎生出了一种类似命运的感觉, 他的父母和姜楚胤的母亲虽然身份截然不同, 但是却几乎都算是死在了那些躲在阴暗角落，贩卖毒品的毒贩子手里。
　　赵蕈做不到姜楚胤这样坦然想告他的身世，但是他一样也要拿出诚意
　　“你不是想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来贝伦山吗？”
　　床上的人笑了一下, 一双狭长的凤眸轻轻挑起, 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你若是不想说我就不想知道。”
　　赵蕈本也是舒朗的性子, 听他这话笑出了声
　　“你都和我说了这么多了, 我若是一点儿也不说, 岂不是很缺乏诚意。”
　　姜楚胤淡淡点头, 煞有其事出声
　　“那倒是，不过我这个人大度，也不是十分介意。”
　　两个人好像是幼儿园分享秘密的小朋友一样，赵蕈还是少有见到这样口是心非又开口玩笑的姜楚胤的, 他私心里还是喜欢这样的姜楚胤, 而本能拒绝那个眉眼沉静说着他没有多少时间的丧气话的人。
　　“那还真是感谢姜大少大度啊，我在这里这么久其实是想要查一个网站，这个网站为很多毒贩和走私的人提供渠道和消息，就像是躲在暗处的魔鬼一般, 我查了四年多的时间，现在摸到了一点儿踪迹, 贝伦山在过去是一个很重要的毒品分销集中营, 我这一次来这里也是为了借助这边的内网想要找到一些线索。”
　　他说的没有特别的明确, 毕竟姜楚胤也不是专业学计算机的, 就算是他说的清楚他也未必懂的, 但是意思确实是这个意思，他并没有骗他。
　　姜楚胤对当年的事儿有些了解，他母亲当年和警方似乎是有些合作的，对于赵蕈嘴里的网站他确实有些了解，但是他接触的消息有限，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看来这个网站和赵蕈父母的死关系很大
　　“那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赵蕈有些无奈地摊手
　　“昨天刚刚住进来后面就是一连串的事儿，也没有什么时间查，而且这边的内网我没有机会连上，如果入侵很难做到没有痕迹，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说道这里他也有些无语，这一次过来他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少，也会有危机，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前脚刚刚住进来，屁股都没有坐热就出了人命，折腾了一下午，回来姜楚胤的房间又出了这样的事儿，这一夜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哪有时间去查线索。
　　他的话音落下却感觉眼前的人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同
　　“怎么了？”
　　姜楚胤手肘撑着一边垫起来的枕头，姿态有些闲散松弛，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青白的没有血色，目光中却有几分惊艳，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所以你是个黑客？”
　　这句话一下逗笑了赵蕈
　　“我可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就算是要个名头那也应该是白客吧？”
　　姜楚胤面上有些不解，这个还分黑白的吗？
　　“什么是白客？”
　　赵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
　　“你就当白客是做好事儿的，黑客是做坏事儿的吧。”
　　“原来是大侠，失敬失敬。”
　　“客气客气。”
　　两人相视而笑，赵蕈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两分，姜楚胤却看了看那个新风的出风口
　　“或许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连上这里的内网。”
　　赵蕈骤然抬头
　　“什么办法？”
　　姜楚胤轻轻招了招手，赵蕈狐疑地地凑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姜楚胤突发咳喘，整个人咳的似乎呼吸都困难，冰白的指尖压在心口上，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上，单薄的身子就像是风中落叶一般，一阵风似乎都能吹散，赵蕈帮他戴上了鼻氧，神色焦急不已，没有犹豫的出去叫人
　　“这里的负责人呢？有没有医生，快让医生过来。”
　　姜家的少爷出了事儿，这里的经理立刻过来，别的房间中也陆续出来了人，现在的时间还早，连早上八点都不到，昨天才出了黑猫的事儿，估计就是睡这里的也没有几个人真的能睡的安稳
　　“姜少怎么了？”
　　赵蕈紧紧盯着眼前的负责人，眼里几乎要喷火，上去直接就扯住了他的脖领子，眼底的阴笃丝毫不加掩饰
　　“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就是你要害姜少。”
　　那经理的个子不高几乎被他提了起来，赵蕈的手劲儿很大，任他怎么用力他的力道都没有松下来分毫
　　“放，放开，我没有，没害姜少啊...”
　　一边的人也都上来拦着
　　“这是怎么了？姜少怎么了？”
　　赵蕈扣住了他的脖子
　　“我问你屋里的制氧机呢？”
　　“什...什么制氧机？”
　　赵蕈冷笑一声，手伸向身后从腰间拿出了一把黑黝黝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这人的脑袋，声音压抑着立刻就要失控的情绪
　　“很好，想不起来了，我帮你，四肢你选一个。”
　　赵蕈并非第一次开枪的人，肃杀的气息不似作假，此刻身上燎原的火焰谁都说不准他敢不敢开枪，这个经理是真的害怕了，周边出来的几人也交换了一下神色，他们都知道，赵蕈昨天是跟在姜楚胤身边的，他昨天和众人冷静对峙的模样他们还记得，今天他如此失态是不是姜楚胤的状况不好了，姜家的大少爷是个病秧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出现什么状况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儿，但是赵蕈却一下把火气都撒在了这个经理的身上就耐人寻味了。
　　艾文也到了，看见赵蕈的模样也急了起来
　　“姜少怎么了？”
　　“之前的帐我们慢慢算，现在给我找医生过来，立刻马上，不然我不介意崩了你陪葬。”
　　那个经理脸色惨白，他是真的别赵蕈吓着了，他对枪不陌生，对人的气息更不陌生，刚才他是真的在赵蕈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意，那不是在吓唬他。
　　古堡中常备的医生很快便拎着医药箱赶了过来，赵蕈让艾文进屋照顾姜楚胤，他一直等在门口，目光触及那医生的时候冷的分毫温度都没有，手中挽了一个枪花，那把枪就像是意识一样听话的在他的手中转动，他走了过去，声音森寒
　　“你是医生？”
　　“是。”
　　“用心治，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如果让我发现你耍什么小动作，这里死人也不是第一次了，昨天是黑猫，谁知今日会轮到谁，你说是不是？”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冷到骨子里，那个医生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其他，拎着药箱进了屋，艾文让人守住了门口，赵蕈跟着医生过去，门被关上，挡住了外面探究的目光，姜楚胤半靠在床上，脸色惨白，带着鼻氧却还能明显看到心口的起伏，喘的急促又厉害，赵蕈立刻到了他的床边
　　“医生来了，没事儿的，你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床上的人撑着眼皮睁开了眼睛，眉眼微微垂下看向赵蕈，手指动了动，赵蕈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这一幕看在谁的眼里都是两人情深的证明，艾文看见这一幕都微微眨眼，那个医生早就知道赵蕈的身份，对这个倒是见怪不怪了，但是看着四敞打开的窗户还是皱眉
　　“为什么开着窗户？姜少的身体不能受凉，把窗户关上开新风就行。”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赵蕈一个转头眉眼都没抬的抬手，枪口冒出了一丝烟雾，子弹骤然出膛，那医生眼前的地砖顷刻间四分五裂，没有什么比子弹擦身而过更能体验死亡的临近，那医生顿时脸色惨白，医药箱掉在了地上
　　姜楚胤咳的说不出话来，赵蕈转头
　　“新风？姜少的咳喘就是因为这里的新风有问题，我现在还没有时间去查，或者你可以和我说说？”
　　他说话间眼睛一直盯在眼前的人身上，不肯错过这个医生一丝一毫的动作和表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就看诊，现在就看。”
　　赵蕈就站在他的身边，枪却并没有收起来，盯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在刚才那一枪的震慑下，这个医生想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艾文的人守在外面，就算里面传出了枪声，没有召唤也绝不会开门。
　　“姜总的症状应该是过敏性哮喘引起的咳喘，心脏的状况不是太好，需要尽快去医院。”
　　这句话倒是和赵蕈的推测是一致的
　　“是什么引起的过敏性哮喘？”
　　那医生面露难色也觉得这个问题太过外行
　　“这个可能性有很多，要去查过敏原，不过如果昨天还好好的，那可能是和吃的东西和呼吸的空气中的东西有关系。”
　　姜楚胤咳的有些厉害，想要坐起来却没力气，赵蕈坐到了他身后，将人扶到了怀里，见他唇上动了一下便轻声问出声
　　“怎么了？”
　　靠在他身上的人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急促的呼吸让旁人听着都累
　　“新风...有问题...咳咳，不舒服，去去查...”
　　*


第30章 赵蕈多陪我一段时间吧
　　新风系统有问题？这个医生也惊了一下, 他是在这里的常驻医生，对这一次比赛的形势总还是清楚几分的, 眼前这人是什么人？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 还是个病秧子，哪个有胆子在他这房间的新风系统上动手脚，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瞟到了抱着姜楚胤的赵蕈身上, 刚才那一枪他还心有余悸, 他直觉的觉得这个人十分危险。
　　果然姜楚胤的话音刚落，赵蕈的神色就变了, 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低声轻语的出声, 像是生怕惊到怀里的人
　　“我这就去查, 你放心。”
　　姜楚胤的咳声一声重过一声，赵蕈甚至能感觉到他靠着他的身子都有些冰凉，身子也无意识的颤抖，他侧头看过去, 那人的微阖双眼, 胸口的起伏剧烈又急促，唇上却霜白一片，这样的真实的景象他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了。
　　这是姜楚胤刚才说出来的办法，只要他当众发病指名新风系统有问题他们便有了去查古堡监控的名义, 到时候借机连上这里的内网就顺理成章了，他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算是一个好人的姜楚胤下一秒便咳的喘不上来气, 刚开始他还有些赞叹他的演技好, 但是现在他却真的有些担心了, 这不会是真的发病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实在是太脆弱了, 赵蕈心底总有一种不放心将他交给任何人的感觉, 包括跟了姜楚胤很多年，也深得他信任的艾文，他总觉得只有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这人才是安全的，若是这人真是装病也就算了，若是真的不舒服呢？这屋子里虽然有艾文，但是还有一个不知来路的医生。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不放心走了，就这么抱着姜楚胤愣在了床边，倒是怀里的人感觉他没什么动静这才微微抬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臂
　　“怎么...还不去？”
　　赵蕈低头看了看他，越看越是觉得他脸色不好，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声，说话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让艾文去查吧，我在这陪你。”
　　一边的医生看着这两人黏糊的模样，眼睛微微错开，一幅不想吃狗粮的模样，姜楚胤抬眼瞥了他一眼便将赵蕈的心思都看在了眼里，知道他这是不放心他，心中触动了一下平添了几分暖意
　　“我没事儿的，早去早回。”
　　这仿佛在嘱咐爱人一样的语气让赵蕈的耳根都跟着热了一下
　　“那好，你歇一会儿，别乱吃东西。”
　　他的话说的光明正大，就是给身边的人听的，姜楚胤但笑不语，轻轻点头。
　　赵蕈临走之前还看了艾文一眼，艾文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能跟在姜楚胤的身边那情商也不是说着玩的，他突然从赵蕈的眼中看见了嘱托和防备？这一眼一下让他觉得他的责任都大了，鬼使神差地竟然和他出声
　　“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姜少。”
　　得了这句胡赵蕈这才出了房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古堡的人都知道姜家的那位病了，而且不知怎么的这古堡的管事好像得罪了姜楚胤，赵蕈的早上强势的态度和说出姜楚胤房间制氧机被拿走的事儿都将矛头对准了古堡的负责人。
　　一边的人大多是看热闹并不准备插手，毕竟这事儿不是他们做的，姜楚胤若是真的在这里出了事儿，姜家不可能放过古堡的管家，只要火烧不到自己的头上赵蕈想要怎么闹他们管不着，没的要为这样的事儿而开罪姜家，这样一来赵蕈查监控也好，查古堡的人也好竟然出奇的没有太多的阻拦，众人反而不会因为赵蕈调查起什么疑心。
　　赵蕈到现在倒是有些不得不佩服姜楚胤的心思了，他吃准了他这一病加上一闹各方的态度，这个时候谁跳出来反对就立刻被姜家理所应当的怀疑，没做的不会想要惹一身腥，就是背地里真的要害姜楚胤的人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他想要连上内网是真的，但是想要查清楚也是真的，姜楚胤昨晚遭的罪也不能白遭，外面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通，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他总是要让躲在后面的人忌惮才行。
　　“这里就是监控室，这是一周内的监控。”
　　管事的将赵蕈带到了监控室，一周的监控就是加速看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而且人总不能不眠不休的盯着监控，他料定了赵蕈只能是雷声大的开始雨点小的结束，赵蕈本科刑侦出身，对于这样的伎俩司空见惯
　　“我也不为难各位，我如果带一群人过来恐怕也打扰你们工作，你们将登录的权限给我一份我慢慢查。”
　　他知道他这个要求绝不可能被满足
　　“赵先生，我们也要相互理解，您的要求我们不能答应，内部的权限我今日若是给出去了，明天谁都会来问我要，这里的人我可都得罪不起，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赵蕈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好，我可以理解你们，我要拷贝下来这总可以吧，时间久了万一有人破坏了监控怎么办？到时候就说找不到监控了，我们姜少不是白吃了这个亏吗？”
　　两方扯皮之下最后赵蕈得到了监控，也得到了一个内网的登录口，这是为了防止监控外传，正中他的下怀，得到了监控他立刻便回了房间，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脚步的急切。
　　“姜楚胤是从哪找来这么一个情人？做起事儿来干净利落，又狠又有手腕。”
　　“说的是啊，关键是身材又好，就是不知道姜家的那个病秧子可消受的起吗？”
　　后面的一人目光一直盯在赵蕈的腰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位置。
　　一进门房间中湿冷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姜楚胤换下了之前真丝的睡衣，此刻穿了一身纯棉质地的睡衣仰靠在垫起来的枕头上，被子一直盖到肩膀，身后披了一件纯羊绒的披肩，复古又贵气，脸色比晨起的时候好看了两分，唇上浅淡的有了些血色，乌黑的眼睫毛覆在眼下，安宁又脆弱，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只是开门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床上的人。
　　睫毛微颤，姜楚胤悠悠醒了过来，眼前片刻的黑雾散去便瞧见了门口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被子里缓缓伸出了手，细弱伶仃的手腕带着轻微的颤抖，赵蕈想也没想的快步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二话没说重新将他的手送到了被子里。
　　“好些了吗？”
　　看见他这个样子他几乎将之前这人说他假装发病的事儿忘到了脑后，姜楚胤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就看向了身边的两人
　　“你们...出去吧。”
　　坐在一边沙发里宛如一个受气包的白人医生立刻感觉受到了侮辱，不过人家的情人都来了他干什么要在这里吃狗粮，而艾文就不一样了，看见赵蕈对姜楚胤的上心立刻一幅你们聊我不打扰的神色，唇角翘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房间。
　　两人都离开，房间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赵蕈立刻低头眼里的关切不加掩饰
　　“你怎么样？刚才你是不是真的难受了？”
　　想到那人刚才的反应他心里有些没底，姜楚胤眨了眨眼，薄唇轻启言语间带了几分笑意
　　“我的演技这么好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配着他这个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赵蕈怎么都觉得他这是在说谎，他抬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臂
　　“你和我说实话，刚才你脸都白了，嘴上都没有血色，咳的那么厉害都是装出来的？”
　　他怎么不相信他的演技能这么炉火纯青呢？姜楚胤抬手拢了拢被子，脸上一点儿多余的肉都没有，微微垂下眼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惹人怜惜的感觉
　　“是有一点儿，这里太冷了，一呛便容易咳嗽，不过问题不大。”
　　赵蕈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姜楚胤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明明挑剔的连喝水的温度，吹头发的温度，穿衣服的材质都要讲究，但是难受的时候说起来却总是云淡风轻，好像那不是他此刻正在承受的苦痛一样，前一刻咳血这一秒都能笑着告诉他这样他已经知足了。
　　上学的时候身边都是警校的那群大老爷们，摔跤，打滚，受点儿伤倒也是常事儿，有一次他的下铺骑车摔了，膝盖上都没有什么好地方了，大夏天伤口都快流油了他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觉得大老爷们受点儿伤很正常，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就不一样，他受不了过分隐忍的美人？
　　“怎么算是问题大啊？上次你咳血了才算是问题大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突如其来的火气，一句话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姜楚胤唇角动了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赵蕈立刻低头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那个医生刚才看出了什么没有？”
　　苍白的指尖指了指床边的床头柜
　　“也说是过敏性哮喘，开了药，我没吃。”
　　他说完就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在说我听话吧，都没吃，赵蕈看着他突然心疼了一下，他在姜楚胤的身边也有些时间了，他的身边似乎就没有什么真正关心他的人，他明明有父亲，但是父子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他病着的时候多数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还要提防外面一群想着他死的人。
　　他说他想要试一试能不能换到真心是不是也是因为他身边真的没有什么真心相待他的人？他说他恐怕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了，若是真的有一天他撑不下去了...赵蕈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他竟然下意识不想去想甚至不敢想后面的事儿。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姜楚胤瞧着他的脸色不对
　　“怎么了？我真没吃。”
　　赵蕈猛然回神，他既然答应了要真心对他就不能食言
　　“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黎楚留下的药有用吗？”
　　“有些冷，头有些疼，吸氧之后倒是没有太喘了，只是不能躺下，腰上酸。”
　　赵蕈打量着他的脸色，判断着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半晌他做到了床边
　　“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同学之间互相按摩，要不我给你按按？”
　　床上的人轻笑出声
　　“免费吗？”
　　赵蕈无语，眼底却多了笑意
　　“我就是要天价以姜总的身价也付得起，再说了，给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护卫姜老板似乎还没有给我开工资吧？”
　　姜楚胤撑着手臂侧过身子，半点儿客气的意思都没有，手臂倚在靠枕上，侧身的时候衣领划开了一些，肩头便这样显露在赵蕈的眼前，上学的时候摔跤大家都是光着膀子，赵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此刻看着姜楚胤半露了肩头心底却升起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下意识避开了眼睛，还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男人微微转过头来，看着赵蕈勾唇一笑
　　“这是嫌待遇不好了？你去将我衣服里的皮甲拿过来。”
　　“干嘛？姜总想把卡砸在我脸上吗？”
　　赵蕈眼神有些防备，小的时候陪他奶奶看的那些肥皂剧的狗血情节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姜楚胤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有意思
　　“不砸，我好好给。”
　　房间中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暧昧起来了，赵蕈轻轻清了一下嗓子
　　“不用了，我们这是正经工作。”
　　姜楚胤却一下笑出了声来，笑的时候带带着些低喘，凤眸中染了愉悦的神色，似乎真的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你呀，怎么这么有意思，我若是给了卡我们还成不正经的了？”
　　美人不笑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姜楚胤的一颦一笑都带着旁人无法模仿的贵气和味道，赵蕈不知道怎么话题就突然扯到这上面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说了不说了，还要不要按？”
　　姜楚胤见好就收，放松了身子在他的眼前侧躺下来，嘴角却还是微微勾着
　　“不说了，再说免费的服务都没了。”
　　赵蕈的耳根都跟着有些热，他倒确实是没有骗姜楚胤，他确实是学过推拿，毕竟之前训练身上今天这里肿明天那里青的，经常互相按摩，也算是练出了一门的手艺。
　　他掀开了那人的睡衣，不得不说这人的皮肤真的没话说，细腻白皙，和从前泥堆里打滚的糙汉子绝对不是同一种物种，他的手刚下去推了两下，那白皙的腰间就红了一片，还能清晰地看见他的指印，不像是按摩，倒像是活生生的凌虐现场，让他再多推一下都不忍心。
　　“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动作听了姜楚胤轻轻侧头，赵蕈想了想好像校医给他们推拿的时候是要用精油的
　　“那个你有没有精油啊？这么干推有些疼 。”
　　这细皮嫩肉的和唐僧似的，他哪好意思下手啊？
　　“精油？好像柜子里是有的。”
　　赵蕈起身去找了找，找到了一个好像是姜油
　　“姜油可以吗？这个会不会太热？”
　　“没事儿，就用这个吧。”
　　赵蕈将精油倒在了手上搓热，回忆着之前校医给他们按时候的手法，姜楚胤微微闭上眼睛
　　“左边，左边有点儿酸。”
　　“这里吗？”
　　“上边一点儿。”
　　“这里？”
　　“嗯，轻一点儿。”
　　赵蕈的手在他的腰后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的按着他说的动，姜油慢慢发热，姜楚胤有些受不住
　　“太热了，不行。”
　　赵蕈立刻找了热毛巾过来，帮他擦了干净
　　“姜油是散寒的，这会儿还是不要洗澡了，腰上还疼吗？”
　　“还酸。”
　　姜楚胤的声音有些闷还有些委屈
　　“那，我再给你揉揉吧。”
　　姜楚胤精神不济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了，赵蕈看了出来，手上的力道缓缓轻了一些，帮他盖好了被子，没一会儿床上的人便无意识的在喊着冷，赵蕈想了想最后还是了床，他目不斜视的摸了摸那人的手臂，刚才按摩的时候掀开了被子这会儿果然是一片冰凉，再这么下去万一人感冒了就糟了，他又不好意思叫醒他，便胳膊挨着他的胳膊躺在了他身边。
　　他也闭上了眼睛，想起现在的事儿自己还觉得有些奇妙，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和另外一个男人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原因是要给他取暖...
　　他脑海中一直在过着这几天的事儿，半点儿的睡意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他微微侧过了头，姜楚胤那张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就这样在他的眼前，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描绘他的面容，他的眉骨微高，睁眼的时候会显得眼睛有些深邃，但是闭上的时候又似乎很乖很安静，鼻梁很挺，但是又和这边白种人的那种挺不一样，反而能显出东方的俊美，唇形有些像菱角，有些薄，但是唇色却有些发白，透露着眼前的人并不健康的身子，他从小到大感冒的时候都很少，有些难以想象这人从小便是这样一幅身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看了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但是眼前似乎还是这样一张脸，他对自己笑着的时候，他见过姜楚胤很多种的笑，像方才取笑他那样开怀的笑，像初见时候那样饶有涵养的笑，还有他不舒服的时候对他安慰的笑，再有就是微微带着寂寥和落寞的笑，他发现想起那样的姜楚胤的时候他会有些心疼。
　　这个念头把他自己都惊了一跳，骤然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是刚才那熟悉的容颜，但是他却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快了很多，不不不，别乱想，姜楚胤都说了他只是想要换得信任而已，他现在也只是试着信任他而已。
　　他正头脑风暴的时候，身边的人似乎有些冷，本能的在往他的身边靠，他微微侧过了身子，手臂就那样直接拦在了他的腰上，脑袋竟然往他的颈窝里扎了一下，那人有些柔软的头发就蹭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赵蕈的身子都僵直了起来，既不敢推开他也不敢动，没一会儿他就发现那人的腿在轻轻蹭着他的腿，若不是那凑上来明显冰凉的温度他都以为这人是有些别的什么心思了。
　　姜楚胤的睡裤被蹭上去了一些，冰凉的小腿便贴在了赵蕈的腿上，赵蕈闭了一下眼睛，脸上显出了几分的挣扎，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抬手抱住了那人的腰身。
　　前一晚姜楚胤犯着过敏性哮喘，一晚上虽然是昏昏睡着但时不时醒来根本也没有睡好，此刻身边像是有个小火炉，难得不咳喘了，就这样窝在这个火炉的身边安稳地睡着。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悠悠醒过来，感觉到他要醒的时候赵蕈的心跳都开始加速，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们现在的状况，这人不会以为他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占他的便宜吧？
　　“唔...小蕈？”
　　迷迷蒙蒙的一个称呼让赵蕈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你醒了？”
　　“嗯？腰上酸...”
　　人还没有完全清醒，姜楚胤微微皱着眉说着身上不舒服，赵蕈的手探到了他的腰背上
　　“这里吗？”
　　“嗯。”
　　说着他又往赵蕈的身边凑了凑，声音透着娇气
　　“凉，腰上。”
　　赵蕈将手心覆在了他的腰背上，就这样给他暖着，姜楚胤又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才醒过来，赵蕈的手还在他的腰上
　　“好些了吗？”
　　姜楚胤这才算是清醒了过来，两人此刻几乎就是拥抱的姿势，他微微垂下眼眸看了看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小蕈这是自荐枕席吗？”
　　赵蕈被他这虎狼之词震得一顿
　　“你别胡说，是你说冷我才上来的。”
　　耳边是那人清朗的笑意，赵蕈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囧过，翻身就要下床 ，却在掀开被子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生气了？”
　　“没有。”
　　他还不至于这么小气，姜楚胤撑着身子起来了一些，睡了一觉头发有些凌乱，他少有穿纯棉睡衣的时候，此刻觉得衣服太厚身上也不舒服
　　“那急着走什么？这屋里这么冷。”
　　赵蕈也不是小姑娘听了他这话也就不挣扎了，可能是这一觉难得睡的踏实，姜楚胤的状况倒是好了不少，至少虚喘已经好多了，人有了精神这才问出了声儿
　　“你去查到了什么？可连上网了？”
　　“连上了，我想要内部的权限这里的经理自然是不肯给，再退而求其次的要这一周的监控视频并且在内网上看他也就答应了，刚才我将视频发给了艾文，一周的时间太长需要多些人看。”
　　姜楚胤看了看赵蕈放在一边的电脑，他记着这个电脑他几乎是从不离身，扫了一眼一边的表，他这一觉几乎睡了三个小时
　　“是不是耽误你的事儿了？”
　　“没事儿，左右都查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半天的时间，饿不饿，我让人将午饭送进来吧。”
　　午饭两人是在房间里吃的，饭菜是艾文亲自送过来的，赵蕈看了一眼门外，立刻注意到了有几个人在打量里面的状况，今天早上闹的动静太大，如今整个古堡的人都知道姜楚胤病倒了，这时候不出去露面自然会引来多方的猜测，赵蕈企图在这些的眼睛里找到不一样的情绪。
　　姜楚胤用餐的时候几乎很少在床上，除非是实在病的起不得身了，不然从来都是到餐桌前，刻在骨子里的仪态让人无可指摘，赵蕈给他披了大衣扶着他到了桌前，这里是欧式的古堡，饭菜的类型自然是偏西化的，赵蕈是吃中华八大菜系长大的，哪怕是在这边住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也依旧吃不惯这边的菜，只是在警校那么长的时间早就学会了不挑食，虽然不喜欢但是往嘴里塞的动作倒是丝毫都没有停顿，只是神色还是露出了不喜，姜楚胤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爱吃？”
　　对于不爱吃的东西赵蕈大大方方的承认
　　“嗯，这做法怎么这么原始？一点烹饪的技术含量都没有。”
　　姜楚胤看着他眼前的牛排笑了出来
　　“还以为你们年轻人会喜欢吃这样的牛排呢。”
　　赵蕈抬头，眼底有些揶揄
　　“我们年轻人？说的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一样，你喜欢吃吗？你在国外待了多久啊？”
　　“我还是比较喜欢吃家乡菜，我还是上大学时候过来的，大概比你现在小个两岁吧，算起来也六七年了，这一次我没有带厨子过来，你先将就一下，等回去我让家里的厨子烧国内的菜给你吃。”
　　对赵蕈，姜楚胤似乎总是格外的有耐心。
　　下午赵蕈还是和姜楚胤到了床上，只是这一次他的腿上放着电脑，并没有避讳姜楚胤，姜楚胤只要侧头便能清楚的看见他屏幕上各种各样红色和绿色的点，只是看也看不明白，赵蕈的神色却异常的专注，有了内网的加持他的工作就好做了很多，他利用之前构建起来的模型来推测这边的基站。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的系统开始遭到了攻击，姜楚胤便看着赵蕈的手指几乎是在键盘上飞舞，神色是从未遇到过的肃然，只是盯着屏幕但是身上竟然透着一丝的肃杀感，这样的情绪他还从未在这人的身上见到过。
　　网络上的围追堵截让赵蕈的精神时刻紧绷着，这是第一次他在别人的身边将自己所做的都暴露了出来，对方已经上钩，他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层层加密的假IP地址卖了一个破绽给对方，那运行好的程序立刻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为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争取了时间。
　　姜楚胤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半点儿影响他的情绪，就连咳都尽量忍着，赵蕈隐约发现了对方的基站，但是只差一步，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止了跳动，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盯着屏幕的时间太长眼睛都是酸胀的，半晌笑骂出声
　　“这些人还真是鸡贼。”
　　“可有发现？”
　　“我之前猜的没有错，这里确实有一个转换的基站，我尝试套取的它的信息，但是隐蔽性太强了，无从下手，强攻我会有暴露的危险。”
　　这个其实他之前便猜到了，那个罪恶的网站怎么可能轻易被攻破，姜楚胤并不是太懂这些，只是问了一句
　　“可有别的办法？”
　　“有一个，基站在日常的时候肯定是异常隐蔽的，最活跃的时候就是在传送信息的时候，如果能刚好赶上它传送信息那胜算便会大一些。”
　　赵蕈的面上沉静，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内
　　“你是说还有这个基站传送毒品交易的时候你才有机会？”
　　赵蕈点了点头
　　“理论上是这样的。”
　　姜楚胤微微拧眉靠在了床头上，沉吟了片刻出声
　　“这个机会恐怕要等。”
　　“怎么说？”
　　姜楚胤悠悠叹了口气出声
　　“这一次的比赛就是为了定下贝伦山下港口的主要控制权，现在黑猫一死比赛被推迟，各方势力都聚集在这里，明面上看不过是各家的人中在这里打嘴架，但是暗地里的交锋早就已经在港口的内部开始了，这个时候的港口是最乱的，互相掣肘，互相猜忌，毒品就是在M国也是被禁的，为了防止互相拆台的举动出现，这段时间的毒品交易未必会走下面的港口。”
　　赵蕈听明白了姜楚胤的意思，这段时间各家都争的厉害，M国就算是没有国内禁毒那么严，但是贩毒到那里都是不合法的，万一这里面有人想要搞对家直接将这事儿给捅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恐怕谁家也不敢轻易下水。
　　赵蕈点了点头
　　“明白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立刻又打开了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又是一顿飞舞，姜楚胤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目光飘过去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一次屏幕上的不是之前那些他看不懂的红点和绿点了，而是外面的公路监控？
　　“你在做什么？”
　　赵蕈头都没有抬，目光一直盯着屏幕出声
　　“找路，我们回去。”
　　姜楚胤靠坐起来
　　“现在吗？”
　　“今天，这里我觉得不安全，这个新风系统不能开，房间的窗户不能关，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晚上的雨也不会停，而且持续降温，你哪受得了？”
　　他话说的直接，但是言语里的关切却是半点都不掺假，昨晚没感冒不代表今天晚上他也会没事儿，在这里路不好走，外面的人都虎视眈眈的情况他不怕，但是姜楚胤的身体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连一个靠谱的大夫都没有。
　　赵蕈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下意识将姜楚胤的安危放在了心上，也渐渐忘却了他是姜楚胤“护卫”这个事儿，骨子里的强势开始慢慢显现，而姜楚胤也没有拦着他，反而真的放松了身子就那样直接靠在了赵蕈的身边躺下，腿挪到了他小腿的边上
　　“怎么还是这么冷？”
　　姜楚胤半阖着眼睛，他气血不济，饭后容易困倦，这会儿打了一个哈欠，眼里泛起了水光
　　“睡不热。”
　　赵蕈坐起来一些抬手探了一下被子里面，姜楚胤的腿下果然是没有什么热乎气，他微微拧眉，今晚确实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他将腿移开，腿下的地方已经被捂热了，他微微拉了一下那人的裤脚
　　“过来，这边暖和。”
　　姜楚胤便真的很听话的将腿凑了过去，没过十五分钟赵蕈将电脑转了过来
　　“这里有一条路，应该可以回去，你看看。”
　　之前塌方的位置确实是这里出去唯一的一个公路，但是M国这边不同于国内，这里除了公路还有一些私人修建的路，多数是为了跑车修的，但是这样的路也会和公路连接，但是地图上却有些不会显示，毕竟在这里有些这样的路算是私产，姜楚胤看了看屏幕
　　“这条路应该是通向北边高尔夫球场的，不过应该可以走。”
　　赵蕈抬头
　　“如果要走现在就要通知司机，从这里开回去以现在的路况怎么也要三个到四个小时，天黑就更不好走了。”
　　谁也没有想到姜家昨天才到，今天便要回去了，姜楚胤有意想要将上午的事儿放大化，自然也不介意外面猜测他又要不行了，在房内还好，一起身他还是咳的厉害，眼角都红了，赵蕈有些着急
　　“能走吗？”
　　“咳咳，水...”
　　姜楚胤一只手撑着床边缓缓坐下来，一时之间眩晕的厉害，眼前一片一片的昏黑，嗓子又干又痒，赵蕈立刻找了水给他
　　“慢点儿。”
　　这样的情况怎么走？
　　“我抱你出去吧？”
　　手机上的预告三个小时后雨量还要更大，他们最好现在不要耽误时间，赵蕈帮他穿好了大衣，外面又盖了一层的羊绒毯便揽过他的腿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姜楚胤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胸口喘的有些厉害，半晌才缓过了这一口气，微微抬头冲他笑了一下
　　“走吧。”
　　赵蕈看了看他的脸色也轻勾了一下嘴角，抬步出了屋子，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古堡的建筑不似现代的建筑，门口并没有停车的回廊，金色女神的莱斯莱斯停在了不远处的草坪边上，艾文在后面帮他们打了伞，但是冷风骤雨还是挂了进来，赵蕈站住了脚步，看目光落在了那人露在外面的一截脚踝上出声
　　“艾文，帮他盖好。”
　　疏风骤雨中身材笔挺的青年眉眼沉静中带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他愿意停下来只等着怀里的人盖好毛毯，再踏出去的时候斜下的雨骤然打湿了他的腿脚，但是怀里的人却连皮鞋都未曾沾湿一块儿。
　　冰凉的雨水砸落在地面上，天色阴沉的厉害，云层越来越厚，虽然只是下午两点的时间天色却暗的仿佛是傍晚一般，紫色的闪电从天边划过，轰隆隆的雷声便传了过来，姜楚胤突然伸出手搂住了赵蕈的脖子，赵蕈立刻低头还以为他是怕雷，刚想要取笑他一下，但是一垂眼便对上了那双眼底没有分毫波澜的眸子，这双眼睛一如那次在车上初见的那样，哪有半分的惧色
　　“小蕈，多陪我一段时间吧。”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样的雨声中甚至听的不甚清晰，但是赵蕈还是听到了，心底的一个地方突然被触动了一下，却又似乎被这句话拉扯的疼了片刻，怀里的人脸色白的厉害，哪怕是再名贵的羊绒毯依旧没办法被他遮去全部的冷风，赵蕈不禁在想在过去的那些年中是不是很少有人这般对他，他想要的真心是不是真的太难得到了？这一次他清楚的知道他没办法拒绝姜楚胤的要求
　　“好。”
　　低沉的声音同样淹没在了雨中，姜楚胤感受到了他胸膛这一瞬间的震动，他不是毛头小子，他知道他怕是对眼前的人动了别样的心思了，但是心底却难掩一丝落寞，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资格和时间却拥有他。
　　赵蕈的步子平缓，抱着怀里的人一步一步走到了车边，车子上早已开好了温度合适的空调，姜楚胤取下了身上已经被打湿的毯子，赵蕈这才从另一半上来，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
　　“淋湿了没有？”
　　姜楚胤微微摇头，方才被赵蕈护在怀里，他连头发丝都没有被打湿
　　“你裤子都湿了吧？快擦擦，可需要换一件？”
　　赵蕈从膝盖之下的裤子都湿了，此刻到了车上看着更是分外的明显。
　　“不用换了，这空调高，一会儿就干了，希望我们能在雨下大之前回去。”
　　姜楚胤坐车更是没有什么精神，赵蕈索性将他的座椅放下，让人能躺下，取了一张干净的羊绒毯给他盖在了腰腹上
　　“困了就睡一会儿，三四个小时就到家了。”
　　躺下的人眼睫毛轻缓的眨了一下，神色有些虚弱倦怠
　　“睡了一天了，这会儿反而有些睡不着了，陪我聊聊天吧。”
　　赵蕈手直接撑在一边的扶手上看着他，想起这人刚才的话心里还是有些窝心，他将调好了一杯蜂蜜水放在了他的手边
　　“好，不过我只会聊天可不会讲童话故事”
　　*


第31章 姜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穷？
　　半路上的雨还是下大了, 雨刷器的档位开到最大风挡玻璃还是很快被雨幕布满，车也根本开不快, 不过好在这顶级的豪车足够舒适, 姜楚胤说是想要聊天便真的侧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身边的人
　　“你来这里之后就一直在河对岸的社区里面吗？”
　　赵蕈点了点头
　　“嗯，毕业过来就去那边了，那边的人口组成复杂, 也乱一些, 有些事儿反而更好打探。”
　　“你在那里是开一个修理电脑的店？生意好吗？”
　　赵蕈突然笑了
　　“那和姜大少的家大业大比我那点儿刚够糊口吧。”
　　姜楚胤没说什么，却是转身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钱包, 说起来他寻常用到钱包的时候还真是少有, 他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个你拿着吧, 省的说给我做了护卫这么长时间我还拖欠工资。”
　　赵蕈瞟了一眼那卡, 眼角微挑看向了躺着的那人
　　“大老板的出手都这么阔绰吗？这是储蓄卡还是信用卡？”
　　他的问题逗笑了姜楚胤
　　“里面应该是有个几百万吧，不过也可以透支。”
　　赵蕈眼角都抽了一下，几百万？他现在就是一个公司立刻升级做CEO怕是也不会立刻就有这个薪水，他这拿的真的是一个护卫的工资？
　　“算了, 你别吓我了, 这哪是给护卫的工资啊？太多了，我不能要。”
　　姜楚胤的眼中都是笑意，忍不住开口打趣
　　“你这拒绝的态度好像我是在拿钱砸刚出校园小朋友一样，这可不光是做护卫的工资, 上一次在李峰那里也算是你救了我，昨天和今天你也帮了我的忙, 我自认我这条命还是十分值钱的, 拿着吧, 算是我的谢礼, 随你去做点儿什么。”
　　赵蕈这个人还是十分有原则的, 上一次在李峰那里他救了姜楚胤，但是最后的那一下姜楚胤同样也救了他，而这两天就更不足挂齿了，本来去贝伦山他也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的，说起来是姜楚胤帮了他才对
　　“我不要，你要是有诚意一月多给我两万好了。”
　　他的态度异常坚定，说什么也不收，但是姜楚胤却也态度很坚决，他不收他便一直拿着那张卡递在他面前，时间长了手腕都有些抖
　　“我手酸了。”
　　赵蕈看着那个轻轻抖动的白皙细瘦的腕子，好像用点儿力气便能捏碎一样，这样的脆弱感他在旁人的身上从未看见过，他从他的手中抽出了那张卡，然后放在了一边的扶手上，侧过了身子无奈地笑了一下
　　“姜少，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穷的？”
　　姜楚胤看了看他没说话，他确实是出手查了一下赵蕈，他的那个店不说是生意有多差，但是确实不算是多好，度日确实是没有问题，但是应该也不会存下太多钱，但是这话他怎么能在这人的面前说？
　　赵蕈看着他沉默不言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在他的眼里是真的很穷了，他抬起手指点了点身边的电脑
　　“你知道修复一个s+级别的bug要多少钱吗？”
　　姜楚胤并不是信息专业，姜家也不算是这方面的相关行业，虽然会发生系统维护，升级这样的费用，但是具体的价格也不会报到他这里来，所以他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最低十万美金，上不封顶，所以我肯定是不能和你比，但是倒也不算是太穷，这卡你还是收回去吧。”
　　他知道姜楚胤不了解信息这方面的问题，所以说的倒是也没有特别的清晰，只是把最容易懂的告诉了他，他能接到的项目远不止如此，所以他其实并不缺钱。
　　姜楚胤听了之后顿了一下，随即笑了
　　“是我太土了，但是你赚的归你赚的，你这么厉害有没有想过自己成立个公司，或者组个团队？这笔钱先放在你那里，等日后你真的想要做点儿什么这就算是我的投资怎么样？”
　　他这样说其实也有他自己的私心，他知道赵蕈这些年来心里想着的都是找到那个黑暗的网站给他的父母报仇，但是他还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会阻止他想要做的，但是他还是觉得他要有自己的生活，做着自己开心的事儿，有一份儿能让他快乐的事业。
　　赵蕈索性直接撑在了姜楚胤座椅一边的扶手上，两人顿时面对面，他的面上有些好笑
　　“你这是上赶着给我做天使投资人吗？”
　　他看见过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要投资的，这样上赶着被投资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姜楚胤拢了一下身上的毯子，笑的意味深长
　　“你信不信我的眼光？”
　　赵蕈微微向后眯了一下眼睛
　　“什么意思？”
　　姜楚胤也侧过了身子，手随意放在身侧，姿态闲适优雅
　　“你也知道我从小身子不好，旁人能跑能跳我都不行，那个时候我多是在房间里看出，因为时间多所以什么书都看，我还研读过易经，对给人看相颇有研究，你把手给我。”
　　赵蕈看着眼前这个通身矜持贵气的人再听他说的话怎么这么有为何感呢？就像是一个贵族嘴里说着神棍的话，见他不动姜楚胤挑眉
　　“不相信我啊？你要相信我们国学的博大精深，来，我给你看看。”
　　赵蕈无语地将手伸了出来
　　“不是这个，男左女右，给我左手。”
　　他只能把左手递了过去
　　“开灯。”
　　他又把灯开开，姜楚胤的手指泛着凉意，有些冰凉的指尖在赵蕈的手心中滑过有些痒
　　“看出什么了？”
　　男人轻笑抬眼，手指在他一条掌纹中滑过
　　“我们小蕈是长寿之人啊，看着生命线长的多好。”
　　赵蕈低头
　　“哪个是生命线？”
　　“这个，你看你的又长又直，没有分叉，定然能平安到老。”
　　姜楚胤低垂着眉眼，眼角都泛着笑意，声音温和含笑，似乎很满意
　　“你再看这里，这条是事业线，你的事业线深且长，说明你会有一番作为，之前看你的面相我就知道你定然以后会发达，所以我提前投资，小蕈到时候可要给我原始股啊。”
　　见话题又饶了回来赵蕈有些好笑，这人说来说去还是要让他手下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钱多闲的
　　“你投资都是看面相吗？”
　　要不要这么玄学？那人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亮
　　“那自然不能单看这个，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有信心。”
　　赵蕈看了看他手心的几条线
　　“除了生命和事业线还有什么线？”
　　“这是智慧线，看这智慧线小蕈倒是一个十足聪明的人，这一条是感情线...”
　　姜楚胤轻轻抬起了赵蕈的手，认真的看着这条线，赵蕈抬眼
　　“不好吗？”
　　半晌姜楚胤才淡笑了一下开口
　　“倒也不是不好，你呀是个专一的人，只是或许感情会有些辛苦。”
　　赵蕈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他突然看了看眼前的人
　　“看看你的。”
　　姜楚胤倒是没说什么伸出了手，赵蕈立刻问出声
　　“哪个是生命线？”
　　男人低头指给他看
　　“这一条，你看我的比你的要浅一些，也要短一些，看来是难以永寿。”
　　他的声音很浅，赵蕈听完却是立刻皱眉出声
　　“胡说什么？这算命的东西哪里能信？又不准。”
　　他的话让姜楚胤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也不与他争辩
　　“好，你说不准便不准吧。”
　　他缓缓靠了回去，车内的温度有些高了，胸口开始有些发闷
　　“空调低一些。”
　　赵蕈调低了空调，面带担忧
　　“不舒服了？”
　　“还好，就是胸口有些闷，腰上也有些酸。”
　　赵蕈知道这是躺的时间太久了，他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车子的速度他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不超过80迈，这样的速度到家恐怕还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要不要坐一会儿？”
　　“也好。”
　　他帮他调节了座椅，姜楚胤坐起来便将刚才的那张卡塞到了赵蕈的怀里
　　“再推辞我要生气了。”
　　赵蕈看了看他只好先收下，后面的一个多小时姜楚胤的精神还是有些撑不住了，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车子穿过了前厅停在了后面的院中，赵蕈提前叫醒了姜楚胤，但是那人还是睡的身上有些出汗，就算车子停在了回廊上，这般下车恐怕也要着了风，只能等着汗消了再下车。
　　这一觉睡的姜楚胤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醒来之后又开始有些咳，赵蕈怕他还是没力气走路，便还是和上车的时候一样，将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准备抱着他下车。
　　车门一开，冷风骤雨扑面而来，哪怕车停在了廊下也还是有雨点进来，一抬头他便又看见这院子中的人都出来了，知道这是姜大少的排场，后面的几辆车也都停了下来，艾文下了车，却看见远处正走过来的一个年轻人的时候眼皮子一跳，罗家的小少爷怎么来了？他下意识看向了赵蕈，却见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罗然，径直往车子的另一边走，也对，他应该还没有见过罗然。
　　姜楚胤闭眼缓了缓，却还是在车门开的时候被冷风激了一下，低头咳了一会儿
　　“盖好。”
　　赵蕈又帮他整理了一下毯子这才抱着人出来，这一幕倒是让周围的人都有些讶异，要知道姜大少爷身子虽然不好，但是最多也只是让人扶着，除非必要否则从未让人这样抱着，再说就算是抱也应该是跟了他多年的艾文抱吧？现在抱着他的是才来了不就的那个护卫？
　　姜楚胤身上裹着毯子靠在赵蕈的怀里，赵蕈的脚步也有些快，不想他多吹风雨，间或低头问了问怀里的人冷不冷，这样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太青白，就连常年面上都没有多余表情的那个管家都多看了赵蕈两眼，一边却有两个人目光对了一下，忙迎了上来
　　“先生，沐浴的汤水已经准备好了，对了，罗少爷过来了。”
　　赵蕈进了厅中，厅中的温度刚好适宜，后面的人立刻关上了门阻隔了外面的凄风骤雨，赵蕈不知道这个罗少爷是谁，但是他隐隐能感觉到周边的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但是他并不在意，正准备抬步送这人回房价，就听见了一个很干净又带着笑意的声音
　　“姜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赵蕈下意识看向了声音的方向，就看见了一个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大，穿的白衬衣带着黑色的温莎结仿佛小王子一样的人快步过来，却在看见他的时候面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像是受了什么大的打击一样，我见犹怜
　　“姜哥哥，他是谁？”
　　一瞬间赵蕈站在厅中间仿佛一个被正室抓个正着的小三。
　　*


第32章 赵蕈醋了
　　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有或无地落在了赵蕈的身上, 面前走过来的年轻人一身华贵，一看就是出身不俗, 他的目光落在了赵蕈怀里人的身上, 一双眼睛很大，这样睁着就像是不染世俗的小鹿一样干净，看着姜楚胤的神色却多了两分委屈, 赵蕈不知道这个人和姜楚胤是什么关系, 这样迎着他的目光心中说不上有一种什么感觉，他说不出来, 但是肯定不是什么美妙的感觉。
　　姜楚胤从赵蕈的怀里转过了脸, 刚刚睡醒他还是困倦的紧, 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小然？你怎么过来了？”
　　罗然上前了两步
　　“上个月我开始去公司上班了, 有好些东西动不明白，问我哥听他又不耐烦，所以我就想着过来问你了，不过不着急的, 姜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去叫黎哥？”
　　赵蕈知道他说的黎哥就是黎楚, 看着样子便知道这个年轻人时常过来，对姜楚胤和他身边的人都很熟悉，罗然除了最开始打量了赵蕈一下后，后面半眼都没有多看他, 赵蕈将人抱到了房间中，罗然自然也跟了上来, 他看着他忙前忙后, 给姜楚胤拿睡衣, 就连递过来的水也是温度刚刚好, 他熟稔地坐在了那人的床边, 自己倒像个外人。
　　这个年头一升起来赵蕈自己的都愣了一下，什么叫像个外人？他本身就是个外人，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他本想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看着姜楚胤发白的脸色还是却浴室放好了洗澡水
　　“水放好了，外面天气凉还是洗个热水澡再躺下吧。”
　　罗然又端了一杯蜂蜜水过来，乔晓嫣然语带关切
　　“是要好好洗个热水澡，对了，我还带了一瓶精油来，是上次回国的时候那位张师傅配的，说是能舒经活络，我扶你进去吧。”
　　姜楚胤看了一眼从回来就中规中矩站在一旁的赵某人，还是拒绝
　　“不用了，赵蕈扶我去就好，你早点儿回房间休息吧，有问题我明日给你讲。”
　　年轻人听了他的话嘟了嘟嘴
　　“我又不困的，再说之前我也扶过你洗澡啊，现在时间这么早我回房间也没什么事儿，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你也累了吧，你先去休息没关系的。”
　　说完他就睁着眼睛看向了赵蕈，那眼中都是关切，赵蕈哪里还看不出这是赶他走呢？
　　“好，那我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后面他还想加一句麻烦照看姜楚胤，却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麻烦的人估计是他自己才对，说完他看都没有看床上的那人便转身出了门。
　　房间中还是他走之前的模样，应该是没有人进来过，他抱着电脑坐在了窗边，本想整理一下电脑里的数据，但是打开电脑半天思绪却有些乱，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里总是想隔壁的那个人，他有些烦躁地起身，想着去洗个澡就躺下，昨天一晚上他也没怎么睡好。
　　这一起身退裤子，裤兜里的卡突然掉了出来，正是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姜楚胤给他的那一张，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着这个卡片突然有些不顺眼，撂在了桌子上便去了浴室，他洗澡自然不像姜楚胤那般的讲究，浑身冲一边打泡沫冲下去便能出来，随意擦了一下头发便直接躺到了床上。
　　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八点，这时间比姜楚胤日常睡的还早，反正也不想做别的补补觉吧，他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躺下没一分钟就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铃声响起，他睡的有些沉，皱眉睁眼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铃声是姜楚胤叫他的声音，他捏了一下眉心掀开被子下床。
　　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换了一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衣，头发也已经吹干，一如每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的一丝不苟，矜持又精致，赵蕈不愿意想刚才那个什么罗少爷帮他打理时候的场景，刚刚没有睡醒就被惊醒他的脸色稍微有些臭，头上的头发因为没有吹干就睡下了，现在后面的压趴下了，前面的瞧着，好像一个大飞机在脑袋顶上。
　　这副模样让姜楚胤愣了一下，好半晌才算反应过来问道
　　“你已经睡了？”
　　他知道赵蕈平常睡觉比较晚，门口的人走了进来，只是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便算是回答了，这模样可和前几天对姜楚胤关怀备至紧怕他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差了太多
　　“我打扰你睡觉了？”
　　姜楚胤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之前他了解赵蕈应该是没有起床气的，那几天他晚上不舒服的时候时有叫他，这人来的时候虽然面上还有些睡意，但是情绪可是半点儿都不差。
　　“没有，怎么了？”
　　赵蕈自己都能听出来的语调生硬，姜楚胤抬手按了按心口，间或还有些轻咳，目光中竟然带了几分委屈和不满
　　“你走的倒是利索，旁人让你走你就走？这是嫌我麻烦了，可算是能推给别人了是吗？”
　　这质问的口气，好似赵蕈之前走了就是不想管他了一样，赵蕈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第一次他被气笑了，刚才那个年轻人一幅主人的口吻和他说话赶他走的时候他也没拦着啊
　　“我走，你不也没说什么？”
　　赵蕈连床边都没有靠进，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说话，姜楚胤半晌敛眉轻笑了一下，再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丝揶揄
　　“小蕈不会是吃醋了吧？”
　　没有这一声小蕈倒是还好，他这样一叫赵蕈骤然想起来刚才他对那个年轻人也是一口一个小然，呵，这是量产批发吗？和小学数学书上的叫法一样，小红小明吗？心底在睡觉之前就没有理顺的烦躁这会儿再次涌了上来
　　“你若是没事儿我回去睡觉了。”
　　他觉得他是什么人？和那个喊他姜哥哥的小白脸是一样的吗？
　　赵蕈半点儿不废话，一副没事儿我就走的模样让姜楚胤有些好笑，但是此刻他是一点儿都不能笑的，再笑这人就真走了
　　“你倒是走的利索，刚才我在浴室滑了一下，手肘磕到了，你去找一找有没有活血化瘀的药酒，帮我揉一揉。”
　　听了这话赵蕈皱眉，这才上前
　　“怎么滑了？他不是扶着你吗？”
　　那个小白脸这么不靠谱？这人瘦的和纸片儿似的还能扶不住？姜楚胤按在心口的手还没有放下来，说话间微微嗔怪
　　“谁扶着我啊？我自己进去的，怕晕在里面没人知道我只是冲了一下，连泡也没有泡。”
　　没扶着进去？赵蕈不知怎么的，心底堵着的一块儿地方好像是通了一点儿，他上前了一步，这才仔细看床上那人的脸色，平常这人若是泡过热水澡脸上会浮现出些红色，今天确实是没看出来，脸上还是有些苍白的一片。
　　“罗少爷不是在这里陪着你吗？怎么没让他进去扶着你？”
　　他自己都说不上来那个姓罗的小白脸没有陪着姜楚胤进去他竟然有些庆幸，但是话却还是这样问着，姜楚胤却是轻哼了一声，声音有些带了脾气
　　“他陪我进去洗澡？你是不是觉得是个人就能陪我进去？罢了，这般病着不招人待见，你去睡吧。”
　　说完这话他便往上拉了一下被子，撑着身子要躺下去，侧身的时候腰背牵动着疼让他轻轻拧了眉，他这般赵蕈倒是有些无措了，他下意识上前了一下
　　“我别瞎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实在是没有搞明白，明明是那个姓罗的小白脸一幅和他很熟的样子赶他走的，他又没有开口留他，现在怎么说的好像是他嫌弃他病着的样子才巴不得赶紧走的？这都哪里和哪里啊？
　　床上的人这一次却不再搭理他，自顾自侧躺下去，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不说，那脸色都快和白色提花床单一个颜色了，赵蕈跟着他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对他的身子有些了解，昨天加上今天白天他在那古堡的房间中定然是受凉了，这人寻常在温度适宜的屋子里手脚都还要冰凉，这会儿连个热水澡都没有洗上身上更不可能暖了。
　　但是姜楚胤一幅拒绝沟通的模样，赵蕈只能重新回了浴室，那浴缸是恒温的，他之前打开了此刻都还没有关上，水温还是合适的，他转身出来再次走到了床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晃了晃那人露在外面的手臂，没反应，他又抬手晃了晃。
　　姜楚胤有些无语，是不是他不睁眼他就跟个招财猫似的一直晃他的胳膊？他这才睁眼看向床边的人，却还是一语未发，这会儿气场都被姜楚胤占了，赵蕈这个本身一肚子气过来的人反而气焰低了下去
　　“水还温着呢，洗洗吧，不然又废水又费电的，我们还是节能环保一点儿吧。”
　　这样的理由也就只有赵蕈想得出来，姜楚胤被气笑了，见他笑了赵蕈躬身抬起了手臂
　　“少爷，请吧。”
　　姜楚胤的眼中似乎带着星河一般，眼角的弧度渐渐绽开，美人虽说怎么都好看，但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细瘦莹白的皓腕搭在了赵蕈的手上，他这会儿确实不怎么舒坦，身上冷不说因为烧褪下去浑身还有些酸痛，其余的胸闷无力已经是常态化了，赵蕈一手托住他的手腕一手自然的过去揽住了他的腰身带着人起来，继续伺候他家的大少爷去洗澡。
　　“那个什么罗少爷不是给你拿了什么精油吗？不用用吗？”
　　赵蕈从最开始在浴室中的面红耳赤到现在已经能平和淡然地坐在浴缸边上了，这话虽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点儿什么问题，姜楚胤神色悠然地靠在浴缸的靠垫儿上，冰白的手指撑着额角上，闻言轻轻挑眉
　　“谁人拿的东西我都要用吗？万一用出了问题你来负责？”
　　赵蕈无语，别人给他的东西用处了问题干什么要他来负责，不过不用更好，脑子里想着那个姓罗的好像是说那什么精油是从国内带过来的，之前他们家张老头因为早年的枪伤腰上也不太好，倒是经常用中医给开的药油，他看了看姜楚胤这一步三喘的体质，若是西医不好用，是不是能试试中医啊？
　　“你就没想过回国调养一下吗？国内还是有不少好中医的，对于你这样的病症应该是有些用处的吧？”
　　记忆中中医不就是调这里虚那里虚的病吗？那这人实在是太符合了，谁知说起中医那人就皱起了鼻子，微微蹙起的眉显得人有几分娇气
　　“不看，喝不下去。”
　　*


第33章 独受恩宠的赵蕈
　　赵蕈看着那人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或许是身体不好很少出门的缘故，这人的肤色偏白, 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上都细皮嫩肉的, 他不禁又想起上次给他按摩腰背的时候，一按就是一个手印，不得不说这人实在是迄今为止他见过最娇气的一个人
　　“怕苦？”
　　姜楚胤的言语间不免嫌弃
　　“那味道苦的反胃, 中药味也喝的浑身都是。”
　　赵蕈记着他们家张老头喝中药痛快的像是喝白开水
　　“你是男的害怕苦啊？药哪有不苦的？”
　　浴缸里的人抬起眉眼, 似乎很是不赞同他这话
　　“男的就不可以怕苦？哪来的道理？”
　　赵蕈笑了一下不予和他争辩，这人吃东西都那般的挑挑拣拣, 不愿意喝中药倒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是没有这个道理, 只是你这问题或许中药能比西药见效呢？之前我在国内的时候也见到一些身体不适太好的人会吃中药调理, 你若是回国好歹也去看看, 万一有效果呢？”
　　其实现在他也不太清楚姜楚胤身体具体的状况，只是知道他心脏上是做过手术，但是这人现在时不时的心脏还是会不舒服，姜楚胤闭上了眼睛, 似乎是无声的在抗拒去看中医吃中药这个事儿, 赵蕈有些好笑，只得不再提这个话题
　　“你心脏做过了手术，手术成功吗？”
　　他不是一个愿意探听别人隐私的人，只是现在他想要多了解一些这人的状况, 姜楚胤睁开了眼睛
　　“算是成功了吧，但还是无法和常人相比, 不过比之前确实强了不少。”
　　他记得这人之前说过若是没有做手术可能走都没办法走了
　　“这算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吗？”
　　他对这个了解的不太多, 姜楚胤笑着点了点头
　　“对, 不过不算是先心病中最严重的, 可以通过手术矫正, 只是后面要多注意一些，稍有不慎它还是会闹腾。”
　　他没有说那一次的手术之后还要再做一次，下一次手术是什么情况他也说不准，赵蕈点了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这人一累着或者睡不好脸色便会肉眼可见的差下去，到底是和常人不同，但是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姜家富庶，多注意一些也是好的。
　　他直接抱着人回了屋子，低头便看见了姜楚胤的手肘上确实是红了一片，应该就是他刚才说的自己去洗澡磕着了
　　“我去给你拿药油擦一下。”
　　手中握着他的手臂赵蕈根本就不敢用力，眼角忽然扫到了一边的一个东西，是个黑色的领结，他记得姜楚胤几乎从不用这样的蝴蝶领结，一转眼就想起来了这领结是谁的，他抬手挑起了领结，触手丝滑柔顺
　　“好料子啊，这一看就不便宜吧。”
　　姜楚胤侧头便看着赵蕈手里把玩着刚才罗然落下的那个领结，他很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上好的苏州锦缎，确实不便宜。”
　　赵蕈一下就将那个领结放下了，姜楚胤勾唇
　　“怎么了？”
　　“这么贵的东西我给弄坏了就不好了。”
　　他其实挺想知道这人和那个姓罗的什么关系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下去了，他也没什么立场问这些，无端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姜楚胤那里看不出他是有情绪了
　　“弄坏了我赔给他就是了。”
　　赵蕈一下一下帮他揉着手肘没有说话，但是心底到底是舒坦了两分，连他自己都要吐槽他现在的想法了，姜楚胤洗了一个澡也累了，和他只是说了一会儿话便撑不住的睡了过去，赵蕈没有再扰他，帮他把手臂放在了被窝里便出门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他刚要过来就看见姜楚胤的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可不正是昨天的那位罗少爷，之前姜楚胤说过他去他的房间不用敲门，直接进去就行，他走了过去准备直接推门进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一下
　　“姜哥哥应该还没起，你过一会儿再进去吧。”
　　这话说的俨然就是最了解姜楚胤的人，赵蕈的手停在了把手上，掀起眉眼看了他一瞬出声
　　“他起了。”
　　随即便抬手扭了把手直接进去，果然房间里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拢着被子神色还有些困倦，抬手掩住嘴打了一个哈欠，罗然看着赵蕈的背影脸色冷了一下，不过随后便跟着他也进去了，姜楚胤看见他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快，他并不喜欢晨起还未换衣服的时候有人进来
　　“小然先去前厅吧，我换了衣服再过来。”
　　罗然看了看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赵蕈还是顺从了姜楚胤的话。
　　姜楚胤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吸了十五分钟的氧这才出去，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早餐，罗然坐在了主位右下首的位置，姜楚胤缓步过去落座，自然地拍了拍他左手边的位置，赵蕈也没有客气地坐下，上了桌他便发现今天的早餐竟然有豆浆油条
　　“尝尝吧，和国内的可有什么分别？”
　　“姜哥哥，我哥让我给你带了些延城的特产，我让人放在厨房了，中午应该就能吃到了。”
　　姜楚胤转头看向了他
　　“麻烦小然了，这一次过来准备待多久啊？”
　　罗然撑着下巴似是撒娇地出声
　　“姜哥哥我这才刚来你就问我什么时候走啊？这是不欢迎我？”
　　“惯是会胡扯，你爸让你到公司去，你着千里迢迢的过来，指着我隔着一个太平洋教你怎么治理公司不成？”
　　“我哥对我不耐烦，姜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赵蕈不理会对面那人让他一地鸡皮疙瘩的声音，尽量让耳朵少听两句他的话，吃完了面前的油条和豆浆他立刻起身
　　“我吃好了，姜少慢用。”
　　说完他便直接回了房间，今天他需要整理一下电脑中的消息，这一打开电脑便看见对话框中多了一条消息，正是张老头传过来的，里面有不少都是姜家的消息，很详细，他一条一条地看，发现张老头传过来的文件中有姜楚胤母亲的消息，上面说的和姜楚胤和他说的一样，是在贝伦山下的港口处突发疾病意外死亡的。
　　通篇倒是没有找到什么姜家有问题的话，从他询问过去到现在也有一周多的时间了，张老头现在才发过来应该是仔细的查过了，他靠在了椅背上，心底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但是最后张老头也在这个信中说了，他调查的结果仅限于国内，毕竟姜家还有一些海外的生意，这方面他就鞭长莫及了，只能说在国内没有发现姜家有什么问题。
　　一上午的时间姜楚胤倒是没怎么叫赵蕈，罗然既然说是有公司的事儿请教姜楚胤便真的会拿出东西来，上午两人便去了书房，姜楚胤上午的精神好一些，倒是真的针对他的问题给出了建议
　　“姜哥哥是不是累了？我们到花园里走走？”
　　姜楚胤身子陷在背后的真皮座椅中，抬起手按了按额角
　　“你去转转吧，我还有几个文件要看。”
　　“那我陪你看，对了，姜哥哥，那个赵蕈是谁啊？之前怎么没见他在你身边？”
　　“是贴身照顾我的人，最近才来的。”
　　罗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姜楚胤了，知道听他虽然是身子不好，但是其实不舒服的时候身边却少有留人的时候，就是他的房间也不喜旁人进入，但是今天早上赵蕈直接推门就进去的场景还在他的眼前
　　“刚过来？姜哥哥你就那么信他啊？”
　　姜楚胤听了这话侧头
　　“能留在身边的人自然是信任的，去吧，去转转吧。”
　　罗然走后他便拿出了一分今天早上传过来的文件，给赵蕈打了电话，赵蕈接到电话便立刻过来了书房，书房中此刻已经就剩姜楚胤一个人了，不过空气中却还夹杂着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和早上他在罗然身上闻到的是一个味道
　　“姜少忙完了？”
　　姜楚胤抬眼瞧了瞧他，直接将眼前的一个文件推给了他，之后便双手撑住了桌面起身，抬手锤了锤酸疼的腰间，赵蕈起身
　　“腰上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坐久了有些酸，看看。”
　　他点了点那个文件示意，赵信打开了夹子，在看见里面内容的时候眼皮一跳
　　“这是黑猫的尸检报告？你怎么拿到啊？”
　　算算时间从从黑猫死到现在正好过去了两个晚上，尸检报告也应该是刚刚出来
　　“没有不透风的墙，想看自然是有办法的，看看吧。”
　　赵蕈低头翻阅起了尸检报告
　　“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黑猫确实是死于□□中毒，他的肺部检查出了明显的中毒指征，从中毒到身亡应该只有不到十分钟，而且在他的胃里还检测中了一种新型的药物，法医没有看过，，也不好下定论，不过推测是降低人体敏感性的药。”
　　他说完骤然抬头，眼中有些光亮
　　“降低人体敏感性，既然黑猫已经中了这种药，这必然是会对比赛产生影响的，不想他参加比赛的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致人于死地？”
　　*


第34章 我要喝手磨咖啡
　　姜楚胤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的咖啡桌旁坐下, 米色的家居服上洒满了自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 他微微闭上眼睛, 周身都温柔了下来，但是出口的话却与如此温润的暖阳多了几分违和感
　　“因为想要黑猫死的不止一人。”
　　赵蕈的瞳孔微缩，他明白了姜楚胤说的意思, 那个降低身体敏感性的药自然是为了影响黑猫在比赛中的成绩, 下药的人也仅仅只是不想他得第一而已。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下药就能解决的问题自然没必要冒险杀人, 所以我们之前就猜错了, 杀了黑猫那人的目的根本不是怕他得第一, 而是黑猫死了对他还有别的好处。”
　　他们之前一直按着常理推测, 认为谋杀黑猫的人是为了成绩，但其实出发点就错了。
　　姜楚胤烧上的水，从另外的一个罐子里取出了一点儿咖啡豆，放在了手摇咖啡机里, 赵蕈反应过来就上手拦住他
　　“你这心脏喝什么咖啡？”
　　男人抬眼看他, 深褐色的铜仁显得有些无辜
　　“这咖啡豆是特质的，提纯过了□□，一点儿点儿加奶没问题的。”
　　赵蕈下意识避开了他这颇有杀伤力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咖啡豆, 这人不是一个会随意拿身子开玩笑的人，应该是能喝的。
　　“哦。”
　　他缓缓放开了手, 下一刻那人就将手摇咖啡杯递给了他
　　“你来, 我手上没力气。”
　　赵蕈接了过来, 下意识问了一句
　　“怎么不用咖啡机？”
　　姜楚胤手随意撑在了一边的扶手上, 姿态舒展
　　“机器磨出来的没有手摇的有味道。”
　　赵蕈…
　　都是摇还分什么机器和手工, 有个啥子区别？果然只有这人才有这样的要求
　　“那之前都谁给你摇？那个什么罗少爷？”
　　那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他这话一落下，立刻引来了身边人一阵轻笑
　　“小蕈好像很关注罗然嘛。”
　　“我闲的关注他？”
　　赵蕈低下头自顾自的摇手里的咖啡机，只是这话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都快了几分，咖啡机被摇的嗡嗡作响。
　　姜楚胤笑出声来，他挺喜欢赵蕈现在的表现的，觉得又可爱又有趣，他一点儿也不吝啬地给他顺毛
　　“原来都是我自己摇，想喝一杯咖啡要从上午摇到下午，手都酸了才能换来一杯。”
　　赵蕈听了这话有些无语，不过又有两分觉得是真的，这人好似真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儿
　　“说的这么可怜。”
　　细细的咖啡粉从杯子里倒出来，虽然这人说是提纯过了□□，不过赵蕈还是没有给他太多，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份，姜楚胤喝那份小的，他喝那份大的。
　　姜楚胤指了指一边的桌子
　　“你去拿一张大白纸。”
　　赵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过去拿了过来，姜楚胤又让他清理了咖啡桌上的东西，将白纸铺上去
　　“做什么？”
　　姜楚胤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出声
　　“我们理一理这些人的关系。”
　　赵蕈明白了，从笔筒抽出了一根笔，在白纸中间的地方写上了黑猫的名字
　　“黑猫是代表辛家参加比赛的，请他来的是辛家老太爷最宠的三儿子辛长柏，而这一次带他来比赛的则是辛家现在又有可能上位的尹长青。”
　　他在黑猫的名字边上拉出了两条线，分别写上了辛长青和辛长柏的名字，他继续出声
　　“为了在家族里的地位，尹长青有杀害黑猫的动机，但是你也说他是一个缺乏魄力的人，加上他在现场的表现他现在只能是一个有作案动机的嫌疑人，但是没有什么证据表明他直接参与了对黑猫的杀害。”
　　姜楚胤点了点头，对他的推断很赞同
　　“继续。”
　　赵蕈突然看向了对面的人
　　“如果从家族争斗的角度来说，那辛长柏会不会也有可能对黑猫动手？”
　　他的生活环境其实接触不到这么多的豪门秘辛，但是人性是共通的，人本性的贪婪永远是不变的，穷人家也就算了，一旦有了破天的富贵，一旦家主之位当前，有些人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儿谁都说不清楚。
　　姜楚胤沉吟了一下
　　“我和辛长柏倒是有过一面之缘，这个给人的感觉很谦逊有礼，只不过是短短一面但是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能小视，Joack说死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黑猫，他的话不能尽信，但是也不能不信，若是死的人真的是个假的，那么要么是辛长柏认错了人，要么就是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大了。”
　　赵蕈干了手里的咖啡，看了看姜楚胤，他相信姜楚胤看人的本事还不至于太走眼
　　“你都说他做事滴水不漏了，辛家如此重视这一次的比赛，自然是意在港口，那个辛长柏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却要高调地举荐赛车排行榜榜首，这样的大事儿他必是小心又小心，一个和黑猫只有几面之缘的Joack都能看出来是假的，他不会不知道。”
　　对面的人笑了笑，眉眼微挑
　　“如此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自然，姜大少见多识广，你说他滴水不漏，他就不可能出这么明显的纰漏。”
　　他低头在纸上辛长柏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圈，又从黑猫的边上引出了一条线，在边上写上了Joack
　　“这个人也是个两面人，明面上和你很是不对付，私下倒是懂得抛开家族和你谈情面，是个能屈能伸的主，从现在看他虽然不太可能是杀害黑猫的人，但是给黑猫下药的人却很可能是他。”
　　马赫家族手里握着一个第三名，这个第三名被黑猫稳稳的压着，但还是有可能和追风有一战之力的，下药这个事儿倒像是他们会干的，至于追风没有中招可能也是侥幸。
　　姜楚胤点了点头，靠在了椅背上轻轻合眼
　　“嗯，这样的事儿像是马赫家族的手段，不过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这里的警察的破案速度不用期待，若是这件事儿后面真的是这几人，最后也很有可能成了一笔算不清的糊涂官司。”
　　这几人非富即贵，就算他们真的是幕后主使，最后本人也不会有问题，底下的替罪羊早就已经找好了，赵蕈按了按笔帽，没有说什么，他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些自然是了解的。
　　“如果最后真的是辛长柏杀的人，那这就是辛家内斗的结果，在辛家老太爷的面前，他是辛辛苦苦找来的黑猫的人，而辛长青则是护卫不利，还没有等比赛就让黑猫被杀的人，高下立见，只是这倒是给了我们一个便宜。”
　　毕竟最后确实是他们捡了便宜，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敲门，姜楚胤看向了门口
　　“进。”
　　进来的人赫然是艾文
　　“姜少，刚才辛家的三少辛长柏给您送上来了一个请帖。”
　　赵蕈和姜楚胤对视了一眼，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什么请帖？”
　　艾文走进将一个请帖递了上来，一般来说这边的请帖都是金色的字，但是这次递上来的却是白底黑字，这在这边是忌讳的，除非下的是丧帖，姜楚胤微微皱眉
　　“辛家的老太爷没了？”
　　能让辛长柏亲自给他下这样的帖子除了辛家老太爷没了也不会是别的什么，不过辛家那位去年见着身体比他还好，不太可能走在他前面吧？姜楚胤一边问着一边展开了帖子，看完之后眉眼间微蹙了一下，赵蕈也凑了过来，看完之后眼睛也睁大了
　　“他母亲的冥诞请你过去？这是什么习俗？这里有这样的习俗吗？”
　　他看向了姜楚胤话语里都是疑惑不解，他在这边虽然是住了一年的时间，不过从来都是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对这边的习俗自然是不了解，在国内只听过给老人过寿的，可没听说过死人诞辰还要给别人下帖子的，就是伟人冥诞也不过就是广播缅怀一下啊。
　　姜楚胤抬手合上了帖子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接到这个帖子，庆贺冥诞是假，这个辛长柏想要见我倒是真的。”
　　赵蕈眉头微微皱了一起，这一次只是去了那边的古堡一次就折腾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还好算是没有出什么大的意外，现在这个不知道是敌是友是不是杀人凶手的人要见姜楚胤他下意识就比较抗拒，侧头问向身边的人
　　“要见吗？”
　　那人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手上的帖子
　　“难得他能想到这样的理由，那便见一面吧。”
　　他都这样说赵蕈自然不好再说其他了，艾文下去安排行程，姜楚胤侧头看了过来
　　“你和我一块儿去，我还是挺放心的。”
　　这话仿佛在说赵蕈在他便有安全感一样，赵蕈收走了他手里的咖啡杯
　　“还是多带点儿人，若是黑猫的事儿真的和他脱不了关系，那这个人便是心思深沉难测了，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倒是没什么，就算是对方上什么手段，他总是抗造一些的，倒是身边这琉璃一样的人，磕了碰了都要命。
　　*


第35章 姜总见辛长柏
　　第二天又下起了雨, 晚上起来打开窗户外面湿冷的空气便涌了进来，赵蕈到了姜楚胤的房间, 这段时间他也发现了, 这人的生活虽然极其规律，但若是外面阴天他便有些喜欢懒床。果然，今天进来的时候就看着往常这个时间已经醒来的人还抱着被子在床上, 他轻手轻脚地过去坐在了窗边, 顿了顿还是伸手探进了那人的被子里摸了摸。
　　那人腿边上不见什么热气，姜楚胤睡眠轻, 微微动了一下就醒了过来
　　“唔, 腿上凉。”
　　赵蕈抬眼就看床上那人抱着被子换了一个姿势, 半点儿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我去给你灌个热水袋。”
　　姜楚胤的体质虽然凉, 但是又用不了电热毯，红外线这样加热的东西，只要用了第二天定然嗓子痛会上火，所以到现在还是用灌热水袋这样原始的方法取暖。
　　赵蕈过来将热水袋放在了他的腿边, 看着时间又等了十分钟才轻声出声
　　“已经八点半了, 不去见辛长柏了？”
　　今天和辛长柏约的时间是中午，一块儿吃个饭
　　“见。”
　　半晌姜楚胤才算是缓了缓精神睁眼，赵蕈少有看着他这般懒床的模样，帮他找好了换的衣服, 伺候这位爷沐浴更衣，吃完早饭出发已经又过了一个小时了。
　　黑色的劳斯莱斯驶离了院子, 赵蕈从手机上看了看见面的那个位置
　　“这个位置有些偏啊, 开过去还要四十分钟, 为什么定在这里见面？”
　　因为今天和辛长柏见面的理由是因为他母亲的冥诞, 他特意换上了一身黑西装, 得体的剪彩，衬的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他姿态优雅地靠在后座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闻言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隔着窗户看了看远处的方向
　　“这个位置离他母亲的墓地很近，或许今天这个日子真的是他特意挑选的吧。”
　　赵蕈有些好奇的转头
　　“你见过他的母亲吗？”
　　能让辛家的老太爷收心六年的女人会是什么样他还真的有些好奇，姜楚胤微微摇头
　　“没有，我小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家族之间的聚会我少有参加，而且后来听说辛家的这位夫人似乎也并不喜欢参加各种聚会，她走的时候我也才十几岁，只是看见过她的照片，本人倒是还真没见过。”
　　其实不光赵蕈好奇，他也好奇，包括这个辛长柏，他总觉得他没有见到那个人的真面目。
　　这天晨起天色就不好，半路上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雨，赵蕈侧头
　　“有没有觉得憋闷？要不要吸一会儿氧？”
　　这样的天气这人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也好。”
　　“你若是困了就闭眼养养神。”
　　男人笑道
　　“一天总是睡，哪还有那么多的觉。”
　　车子在一处庄园中停下，可能是因为习惯，赵蕈扶着姜楚胤下车之后便开始留意周边的环境，毕竟辛长柏也是有嫌疑的，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又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和姜楚胤见面，小心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姜总，好久不见了。”
　　别墅中步出了一个混血男子，看着年纪和姜楚胤似乎差不多，眉眼深俊，鼻子高挺，端的是有一副好相貌，他脸上的笑意很淡，但却不让人觉得失礼，反倒是有几分忧伤怅然的意味，姜楚胤和他握了握手，也含笑点头
　　“是好久不见了，自上次到现在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咳咳...”
　　寒风夹着细雨激的姜楚胤有些止不住的咳嗽，辛长柏立刻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外面风雨大，快进来吧。”
　　这个别墅并不大，也就是四五个人刚刚够住的大小，但是里面的装修却十分的精致，一个摆件都十分的讲究，厅中间有一个壁炉，可能是考虑到今天外面下雨，这个壁炉里面燃了柴火，整个房间一进来都是暖意融融的感觉，赵蕈这才有几分放心。
　　下人上来了茶水和点心，赵蕈微微挑眉，这里不是国内，这边的人并不是十分喜欢茶的味道，同样苦涩的味道他们更愿意选咖啡，所以这般用茶来招待客人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留心。
　　“这是今年让人从Z国带过来的，姜总应该更喝的惯。”
　　姜楚胤因为心脏的原因一般都会避免□□的摄入，包括茶医生也是让他能少喝则少喝，最好不喝，他没有去端杯子，辛长柏端过了一个茶盏，他的动作很优雅，赵蕈的目光在他身上特意停留了片刻，不得不说这个人身上的气质似乎与世无争，和姜楚胤那般举手投足都是贵气的感觉不一样，这个人甚至让人感受不到什么攻击性，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有问题。
　　生在辛家那样的家族，有着辛家老爷子最眷顾的宠爱，却又能和那老爷子一直不对付到现在的人个性不会不强烈，绝不是面上这般温和纯良的模样。
　　“姜总是不放心我这里的茶？”
　　姜楚胤抬头，狭长的凤眸和对方的视线在空中交错，辛长柏并没有避讳地迎着他的目光，神色似乎已经猜到了姜楚胤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一样，倒是姜楚胤笑了一下，细瘦苍白的手指按住了心口的位置
　　“不能喝茶，劳烦帮我准备一杯温水。”
　　辛长柏顿了一下，目光凝在了他心口的位置上，半晌缓过神来让人上了温水上来
　　“考虑不周，对不住。”
　　“无妨，今日是令慈的冥诞，可要却祭拜一下？”
　　说是今天是辛家那位已故夫人的冥诞，但是辛长柏这里却除了他们这两人再没有其他的人在了，想来也不是真的要过冥诞，辛长柏却环视了一下周围
　　“姜总一定很好奇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到这里见面吧？”
　　姜楚胤没有出声，而是等着对面的人继续说
　　“这里是我母亲生前住过两年的地方，后来她去世了，就埋在了后面的墓园中，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上话的人，今天唤姜总过来其实只是因为我觉得我适合和你说一说我母亲的事儿。”
　　赵蕈看了过去目光里有些不解，按姜楚胤说的他和这个辛长柏也就只有几面之缘，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圈子里的点头之交而已，现在他说他适合和姜楚胤说他母亲的事儿？姜楚胤的神色一直都很平和，微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乎今日过来就真的是做一个倾听者的。
　　辛长柏的神色有些复杂难辨，哀伤，怅然，怨恨交织
　　“这里是我母亲临终前住了两年的地方，秦总应该知道我母亲是因病去世的吧？”
　　“是，辛夫人据说身体一直不太好。”
　　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夫人，但是圈子里都知道她是病逝，因为之前便有她身体不好的前提，病逝也就没有什么稀奇了，但是今天看着辛长柏的样子他猜恐怕辛夫人的死另有隐情。
　　辛长柏有些苦笑
　　“是，我母亲身体是一直有些弱，但是她却不是因病而死，而是因毒而亡。”
　　姜楚胤的瞳孔微缩，赵蕈骤然抬头，电光火石之间有一条线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清晰，姜楚胤顿了半晌才出声
　　“毒品？”
　　辛长柏闭了一下眼睛点头
　　“没错，就是毒品。”
　　这个回答让姜楚胤都有些意外，他没有见过辛夫人，但是圈子里都传他是一个很温柔美丽的女人，他想象不到一个这样的女人会因为毒品而死。
　　“辛夫人是怎么染上毒品的？”
　　他不信那样的一位夫人会主动去碰这种东西
　　“因为一场绑架。”
　　*


第36章 赵蕈把姜总气吐血
　　姜楚胤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因为绑架？辛长柏的母亲是因为绑架才染上的毒品？
　　“那群绑匪给我母亲注射了毒品，绑匪就是辛家的对家, 同样在当年争夺一个港口, 那一次辛家赢了，我母亲被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毒品这样的东西一旦沾上就是万劫不复, 就在这个房间里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毒瘾折磨, 她戒了两次但是最后都复吸了，她原本是一个非常优雅温柔的女人, 死的时候却那般不体面。”
　　他说完之后看向了姜楚胤
　　“我小的时候见过姜夫人, 很和善, 相比姜总能明白我当年的感受。”
　　赵蕈见他提到了姜楚胤的母亲有些担忧地看了过去, 他知道姜楚胤将他母亲的死看的很重，这么多年来他应该也没有放弃过为他母亲报仇，一边沙发上的人脸色白了一分
　　“你今日叫我过来就是想和我在这件事儿上有个共鸣吗？”
　　辛长柏突然笑了，脸上虽然是笑着, 但是眼底却是半分笑意也没有
　　“也算是目的之一吧。”
　　姜楚胤心口憋闷的厉害, 也没有多加掩饰，抬手覆上了心口，赵蕈的神色一紧，他直接看向了辛长柏
　　“辛总的母亲因毒品而亡, 辛家如今却依旧还和毒品有瓜葛，若是这一次拿下了贝伦山下的港口自然会更进一步, 你如此痛恨毒品却还为辛家找来了一个黑猫,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姜楚胤知道赵蕈实在试探辛长柏, 却不想辛长柏笑出了声
　　“这话说的不实在吧？姜总难道不知道那黑猫是假的吗？”
　　姜楚胤抬眸, 他想明白了一切
　　“果然, 你是故意找来了一个假的，你不想让辛家得到贝伦山下的港口，你是想让姜家得到，对吗？”
　　他微微闭眼，辛长柏沉默了一下，盯着眼前苍白消瘦的人苦笑出声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算计，辛家的人贪得无厌，是不会止住伸向那巨大利益的手的，我自问没有那个本事止住辛家走向更罪恶的脚步，但是你可以，姜楚胤，你可以。”
　　赵蕈看着对面笑的凄苦的人心底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明白了辛长柏为什么会在他母亲冥诞的这一天找姜楚胤来，他是算准了姜楚胤对他母亲的死耿耿于怀，从一定角度来说辛长柏和姜楚胤的母亲都是直接或间接因为毒品而死，辛长柏自己做不到的事儿却指望到了姜楚胤的身上，他看向了身边的人，这个人脆弱的就像是琉璃一样，他突然对辛长柏的做法生出了一股恼恨
　　“你凭什么认为他可以？如此的谋划你也想得出来，借着黑猫的死将嫌疑嫁祸在姜家的身上，还能重创你那个弟弟，在下一次的比赛中姜家有黑猫在自然握住了大部分的胜券，你这无双的心计辛家的人岂是你的对手？”
　　这个人痛恨毒品是真，想要为他母亲报仇也是真，但是他利用姜楚胤更是真，说的冠冕堂皇，但是最后的目的一样是想要借着姜楚胤的手肃清港口，他就不信辛家衰落他会忍得住真的不和辛长青争。
　　辛长柏的神色一顿，很显然赵蕈说的没有错
　　“无论你们信不信，黑猫不是我杀的。”
　　从这座庄园出来的时候雨还在下着，赵蕈大了一把黑色的大伞，手撑住了姜楚胤的手臂，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往车边走去，一路上两人有些沉默，赵蕈只是感受着靠在他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姜楚胤单薄的身子陷进了车座里，浓密的眼睫微垂，人似乎已经没了精神，他合上了眼睛
　　“小蕈，我累了，但是现在不想回去。”
　　赵蕈帮他盖上了羊绒毯
　　“那我们就沿着河岸边转转。”
　　车子缓缓的在街道上划过，透过车窗便能看见外面如幕的雨布，过了很久姜楚胤睁开了眼睛，他侧过了头，沉静的眉眼就那样没有分毫波澜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雨很美啊，只是这里的建筑我不喜欢，小蕈，你想回国吗？”
　　赵蕈骤然回头，眼前便是那人俊逸的侧脸，他真的很瘦，瘦的他觉得他身上似乎都是骨头，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安静沉寂的姜楚胤，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反问了一句
　　“你想回去了吗？”
　　“我送你回去吧，我这里太危险了，你想查的东西我帮你查。”
　　车厢里安静了很久，一个平缓沉静的声音响起，姜楚胤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外面的大雨，他突然觉得不该这样下去了，后面只会步步惊险，赵蕈的身上背着的是他父母的仇，但是除此之外他是可以抽身而退的。
　　“你的父母若是知道了应该也不希望你这样冒险，回到了国内你还是可以继续查，但是那里安全，等事情尘埃落定你便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了，你有这样好的技术，未来自然不可限量。”
　　他和赵蕈不一样，他身在姜家，身在这个位置有些事他避无可避，况且他没有那般的慢慢人生，但是应该也不会即刻就会没命，再有几年的时间应该够了，够让他将一切查清楚了，只是，只是他是真的舍不得赵蕈，原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和任何人产生瓜葛了，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留在身边的人。
　　赵蕈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同，他猜的了姜楚胤想做的，他真的动了接手港口的心思，但是他此刻的话却让他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开口的话便冲了几分
　　“你这是在替我做决定吗？”
　　声音落下车里霎时间便寂静了下来，姜楚胤转过了身，唇上有些霜白，他没有反驳这句话，这不是他替赵蕈做决定，而是在告诉他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你继续留在这里未必会有结果，还会时时在危险中，你的父母定然是会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
　　赵蕈忽然有些嘲讽的出声
　　“所以你是我的父母？姜楚胤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姜楚胤的手收紧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是的人，用着所谓对别人好的理由而妄想替别人做决定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蕈的目光不闪不避的盯在对面的人身上，姜楚胤的脸色霎时间白了下来，心口传来了熟悉的刺痛感，他却没有抬手去按，一阵呛咳控制不住的冲口而出，唇上染上了淡紫，手指紧紧按住一边的扶手有些艰难地转过身去，呛咳却没有停下来，嗓子中的火辣焦灼感涌了上来在，他心中一紧，转过头避过了赵蕈的视线抬手掩住了口唇。
　　“姜楚胤？”
　　赵蕈看着他这般吓人的咳声也有些后悔说话太重，他抬手却碰那人的身子，姜楚胤身上没什么力气，却没有转过身，赵蕈觉得不对，微微用力，那人一侧身他就看见了他唇边的一抹红色，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你怎么了？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言语中细微的颤抖，姜楚胤闭上了眼睛，放任身子靠进了椅背里，赵蕈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他指尖的一抹猩红瞳孔剧震，姜楚胤忽然笑了，那抹笑意竟然有几分苍凉
　　“也对，是我失了分寸，你别介意。”
　　赵蕈心底止不住的后悔，这人也只是这样一说，初衷也是关心他的安全，他怎么直接脱口而出了这么伤人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一个人时间太久，你就当是我脑子轴了，别和我一般见识，我们现在就回去。”
　　那猩红的颜色无声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姜楚胤却轻轻出声
　　“你怕什么？我的身体左不过就是这样，不用急着回去，我还不想回去。”
　　赵蕈不喜欢这样平静的似乎连自己的身体也不在乎的人，但是他此刻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声劝他
　　“还是先回去吧，让黎医生过来看看。”
　　“我想下去走走。”
　　赵蕈甚至不敢相信他在说什么，外面还下着雨他现在的状况要出去走？想也没想的拒绝
　　“外面的雨太大了，容易着凉，还是在车上吧。”
　　姜楚胤忽然向他看了过来，薄唇轻启直白的问题便这样直接吐出
　　“赵蕈，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关心我？仅仅是朋友吗？”
　　这句话让赵蕈的心都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他记着之前身边人的调侃，姜楚胤对他不一样几乎是从第一眼见面开始的，那个时候他还怀疑过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但是后面相处他看到了这个人孤独的一面，示弱的一面，他说他想要试试难不能换到真心，他本能的不想让他失望，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这样做的理由，现在骤然将这个问题翻出来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的问题吓着你了？”
　　姜楚胤用纸巾擦了唇边的血迹，眉眼温和了两分，却更显落寞，半晌他突然出声
　　“停车。”
　　前面的司机在前面的路边停了车，姜楚胤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毯子，赵蕈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
　　那个手腕细瘦又冰凉，赵蕈心里有些慌
　　“我想下去走走，车上闷的厉害。”
　　说完他便真的自己去开车门，赵蕈忙微微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臂，这人看着好说话，其实最是犟，好像只要他提出来要做的事儿，最后都必然要做成，他匆忙出声
　　“你等我拿伞。”
　　他从这一边拿着大伞下去绕到了对面，只能扶着里面的人出来，一把伞几乎都罩在了他的头上，姜楚胤被凉风激的阵阵咳嗽，方才心口的闷痛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腿上几乎是机械地迈着，赵蕈也有些火大，这么大的雨非要出来不是自找着感冒吗？他突然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姜楚胤，声线有些僵硬
　　“拿着。”
　　姜楚胤只觉得他是不耐了，自己接过了雨伞，赵蕈却动作麻利地将身上的长款风衣脱下来，直接将衣服裹在了眼前人的身上，然后直接抄起他的腿弯将人抱了起来，头顶的伞有些摇晃，姜楚胤一晃神的功夫便已经在赵蕈了怀里了。
　　“拿得动吗？”
　　赵蕈看了看拿把伞出声，姜楚胤手中的拿把伞是莱斯莱斯车中的那把，分量不轻。
　　“手有些酸。”
　　没有半分的逞强和掺假，其实不用他出声赵蕈也看见了那人的手腕都在抖，他快步往一边河岸边长长的遮阳棚中走去，外面知道棚下姜楚胤才放下了伞，赵蕈便这样抱着他沿着遮阳棚延伸的方向走着，边上就是宽广的河面，在这雨雾中氤氲成烟
　　“姜楚胤，之前你说让我多陪你一段时间的。”
　　*


第37章 赵蕈看美女照片
　　“姜楚胤, 之前你说让我多陪你一段时间的。”
　　清晰的声音淹没在了氤氲的雨声中，却无端多了两分质问三分委屈, 赵蕈说完也固执的没有看怀里的人一眼, 他记着那天他们从贝伦山上下来，天色同样阴沉着，雨声夹杂着雷声的间隙姜楚胤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 明明是他让他多陪他一段时间的, 今日却开口就要送他回国。
　　姜楚胤显然也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唇边有一丝苦笑, 或许这样的雨天人的精神便会格外脆弱两分吧, 那天他靠在赵蕈的胸前, 明了了他自己的心意, 他终究还是一个谈心的人，他不知道赵蕈对他是何样额情感却依旧希望他在自己的身边久一点，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哑带着轻咳
　　“病糊涂了。”
　　赵蕈的动作却是一顿, 他不知道姜楚胤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是今天让他回国是病糊涂了，还是那天让他留下是病糊涂了，这样的猜测让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这人怎么出尔反尔的？这般想着便直接不满的出声
　　“没一句准话。”
　　这句话直接敲在了姜楚胤的心头上, 他也有些笑自己，想得太多, 考虑的太多, 凭白惹了这人不快, 冷风吹过来他止不住的咳, 胸口却反而火辣辣的疼, 身上几乎提不起任何的力气，赵蕈听着他一声一声的咳心里也有些没底，刚想说话便听到了他的声音
　　“抱歉，刚才是我欠考虑了，我没有...咳咳，我没有想要替你做主的意思，只是...”
　　心口的抽痛让他有些语滞，手抵住了心口，赵蕈立刻出声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缓缓，衣服盖上一些，我们现在就回去。”
　　这样冷的天他怎么还真的由着他出来了，此刻转身就要往回走，姜楚胤却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
　　“赵蕈，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好好想一想，你对我到底是何样的感情。”
　　他不愿这样不清不楚下去，他看的出来赵蕈还没开窍，所以他不介意逼他一把，今日是他不愿走的，他给过他机会了，既然不走，那他便要一个他留下的理由，这样的行为不得不说有些偏激，但是他情愿偏激。
　　赵蕈愣了一下，听到了他这样的话心里竟然有些乱，刚才那人的问话他就刻意避开了，他现在没办法给姜楚胤一个准确的回答，想一周也好。
　　“好。”
　　回去路上姜楚胤似乎真的没了什么精神，只是靠在赵蕈的胸前，步出亭子的时候司机已经拿着毯子和雨伞等在那里了，赵蕈低下头，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呼吸似乎比之前更加轻浅了一些，应该是睡着了，他站住让司机帮给姜楚胤盖好了毯子，由着他撑伞这才重新走进了雨幕里。
　　疏风骤雨都打在了羊绒毯上，到了车里姜楚胤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有清醒，赵蕈不敢耽搁帮他除了外面已经湿了的外套，换了一个干净的羊绒毯重新给他盖上。
　　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姜楚胤最后的那个要求，赵蕈这天回去的时候却失眠了，因为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姜楚胤看着他的那张脸，今天他说过的话也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脑子里环绕着
　　“赵蕈，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关心我？仅仅是朋友吗？”
　　“赵蕈，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好好想一想，你对我到底是何样的感情。”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棚顶，仅仅是朋友吗？他也不是没有过朋友，在警校的那群哥们都是他的朋友，但是他们却好像都和姜楚胤不一样，他思来想去他们之间的不同，最后的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警校的那群大牲口一个个的壮的像头牛，而姜楚胤脆弱的就像是纸糊的，比糖人都要脆弱两分。
　　至于感情？姜楚胤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清楚了他自然知道那人对他是什么感情，但是他呢？他可以发誓从小到大他都对男人没有过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虽然他也没有喜欢过什么姑娘，但是这能证明他对姜楚胤有什么不轨之心吗？
　　他头一回在床上翻翻滚滚像是炒菜一样的睡不着觉，没一会儿他骤然坐了起来拿过了电脑，突然想起了之前有个看完了片子之后电脑中了病毒来找他清理电脑的人，他虽然不热衷于这个但是毕竟也是成熟的男人，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在对岸那么混乱的环境下什么没见过？
　　他犹豫了片刻闭了一下眼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在网上查找了一番，这种东西吧在M国倒是也并不能算是什么违禁品，但是影片只播放了不到三分钟他就立刻生理不适，眼睛都觉得辣，手指立刻敲了一下退出键，实在不懂得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看。
　　看了三分钟的影片，花了二十分钟清理了电脑，重新躺会床上的时候比之前更精神了，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姜楚胤便看着他的神色有些不对，眼底一片青影，有些关切地出声
　　“昨晚没睡好吗？”
　　赵蕈不愿意回想昨天那翻翻滚滚的一晚上，随意出声
　　“外面的雷声太响，有些失眠。”
　　姜楚胤的神色微微一顿，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他若是困一会儿回房间再补个觉，他昨晚回来便有些发烧，只是瞧着赵蕈回来便对他闪躲的模样晚上也没有叫他起来，只是给黎楚打了电话找了些药吃了，他脸色不太好，早饭也没有吃几口，平常的时候赵蕈定然会注意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但是今天他脑子里实在是乱的很，听了姜楚胤的话之后还真的便回了房间。
　　他强迫自己睡了一个小时，然后又坐起来想，从头到尾从相识的时候想到了昨天，想来想去他觉得姜楚胤其实也不一定是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他身体不好，身边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却偏偏有一堆想要算计他的人，那次他也说他是想试试能不能在他的身上换的信任，或许他只是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信任和感情，未必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而自己呢？他自然知道他现在对姜楚胤的关注和关心已经超过了对寻常朋友的界限，但是这也不能代表他就喜欢姜楚胤吧？既然他们双方都不明朗，那不如就当一个超过普通朋友的朋友吧，问题是他还不能说的太明显，但是又要让姜楚胤明白他的意思，怎么办呢？
　　想了一下午，赵蕈傍晚出现在姜楚胤房间的时候手机上已经下载了不少他准备好的东西，姜楚胤中午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瞧着倒是好了一些，见他过来便出声
　　“今天厨房做的都是家乡菜，你晚上多吃点儿。”
　　赵蕈点了点头，还是看了看他的脸色，倒是比昨天刚回来的时候好了一些
　　“你身上觉得怎么样？昨天回来有没有着凉？”
　　姜楚胤掀开了被子缓了缓起身，半点儿没提昨天晚上发烧的事儿
　　“还好，没事儿。”
　　饭后姜楚胤会在院子里转一转，赵蕈便坐在一边的一个圈椅中，低头开始看手机上准备好的“图片”，姜楚胤转了一圈回来便见他专注地盯着手机，微微凑近了一些，就见那手机屏幕上是个女人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穿着性感，眼神撩人，哪怕是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万般风情，他瞳孔微微一缩，赵蕈却“后知后觉”地拿开了手机出声
　　“你走完了？可要喝点儿水？”
　　姜楚胤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回了屋子，赵蕈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有些心虚，收起了手机也跟着进了屋子，姜楚胤走了半天腿上酸疼，心口也跟着闹腾，人有些烦躁地坐在了床边的咖啡桌旁，手抵着唇咳了几声，赵蕈还是怕他因为昨天着凉了，昨天这人咳血的场景还在他的眼前晃悠
　　“是不是感冒了？我去叫黎医生过来看看吧？”
　　姜楚胤眉眼都没有抬
　　“不用麻烦了，你若是有事儿就去忙吧。”
　　赵蕈自然知道他的反应可能就是因为刚才看了他手机上图片的关系，看来这样的暗示是有效果的，他就真的没有在房间中停留，姜楚胤看着被关上门闭了一下眼睛，他拿出了那天的咖啡豆放在了手摇咖啡杯里，轻轻转动咖啡杯就这样摇了起来。
　　赵蕈出了门之后心底却还是觉得有些没底，他这算不算是暗示成功了呢？在自己的房间中坐了四十多分钟还是有些不放，起身便想着回去看看，到了隔壁的门口却发现艾文守在门口，这些时间下来他和艾文也算是了些交情
　　“艾文，你怎么在这里？”
　　“黎医生刚刚进去，我等一会儿再进去。”
　　听到黎楚来了赵蕈的心里还是一紧，二话没说便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听见了密集的咳声，姜楚胤没有在床上，而还是坐在刚才他走时的咖啡桌边，他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咖啡味儿，神色一紧
　　“你又喝咖啡了？”
　　*


第38章 姜总吻赵蕈
　　赵蕈一眼就看见了窗边咖啡桌上那个上次他用过的手磨咖啡杯, 立刻上前了几步，就看见里面还剩下一些咖啡粉, 看得出大部分是被倒出来了, 神色有些着急地看着一边的人，虽然那是低□□的，但是姜楚胤的身子摆在那里, 偶尔喝一次尝尝还好, 这前天才刚刚喝完现在怎么又喝。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多急切，但是姜楚胤却没有似往常一样看过来和他说话, 而还是和方才的姿势一样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养神, 倒是黎楚看了过来
　　“他没喝, 那杯是我喝的。”
　　赵蕈顿了一下, 这才看见那还剩一点儿底儿的咖啡杯确实不是姜楚胤惯常喝咖啡用的那个，没有喝咖啡怎么这个时候叫了黎楚过来
　　“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黎楚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边的体温计，赵蕈也低下头, 瞄了一眼上面的读数, 37.8°，快38°了
　　“发烧了？是不是刚才在院子里走的时候着凉了？”
　　现在早晚的气温有些凉了下来，刚才姜楚胤在院子里的时候只是穿着吃饭时候的单衣，他有些后悔刚才光顾着“暗示”他没给他加一件衣服。
　　黎楚看了看赵蕈, 他也不知道这俩人这是怎么了，昨天姜楚胤发烧的时候也没有叫赵蕈, 他本以为是想让这人是个好觉, 但是现在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说生气倒也不像是生气了, 但好像是有点儿别捏,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和姜楚胤也算是相交多年，不会看不懂他的心思，当下便出声
　　“不是这会儿，昨晚就烧了半宿，这个时候又起烧，晚上又要遭罪了。”
　　赵蕈微微皱眉
　　“昨晚发烧了？怎么回事儿？感冒了？”
　　姜楚胤靠在床头细碎的咳嗽一直不断，他睁开了眼睛，眼底沉静如旧，目光静静第落在了赵蕈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赵蕈被这目光看着竟然升起了几分的心虚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身上可觉得冷？”
　　姜楚胤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灰呛呛的，但是唇上却染了一抹淡紫，让人瞧着有些触目惊心，浑身的倦色遮掩不住，单薄的身子靠在那里提不起精神来，一开口便是破碎的低喘，他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儿，好些了。”
　　这样的回答却让赵蕈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心底有一个地方有些堵，姜楚胤从前哪里不舒服从不会瞒着他，腰酸了就说腰酸了，胸口闷就说胸口闷，现在这明显身上难受却半分不说的样子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
　　还不等他再问出什么，姜楚胤便出声
　　“今晚早点儿休息吧，我这里没什么事儿。”
　　这样的态度让赵蕈一愣，这是不准备让他留下了，姜楚胤的呼吸越发费力，黎楚不再探究这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干净给他戴上了鼻氧
　　“先别说话了，你好好歇歇。”
　　发烧对心脏的负担本身就重，这人这样的身体，每一次发烧都是一场折磨，赵蕈站在床前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措，但是姜楚胤已经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罗然便进来了，依旧是一身精致得体的打扮，他手里拿着一瓶酒精，未曾和赵蕈打招呼直接便递给了黎楚出声
　　“黎哥，你看这个酒精可以吗？”
　　赵蕈站在一边看着罗然的动作，又看了一眼床上重新闭上眼睛的人，突然觉得他和这个气氛格格不入，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给姜楚胤脚边没有掖好的被角折了进去之后便出声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儿叫我就行。”
　　他出了门，连和艾文打招呼都忘了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自然是看出来了姜楚胤是有意避着他，而且就是从饭后他看见他手机上的图片开始的，这说明有效果，但是这样的效果又实在是让他开心不起来，坐在电脑面前十几分钟却是什么都没干，满脑子想得都是隔壁房间里的那个人。
　　脑海里还不时闪过刚才罗然的那张脸，想到他他就有些不舒服，他不愿意在房间里又不好再进姜楚胤的房间，便出了门在门外的厅中坐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姜楚胤的房门口，却是一直都没有见罗然出来。
　　黎楚要用酒精给姜楚胤物理降温，罗然也想上去帮忙，姜楚胤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小然你也回去吧，这里有黎楚就行了。”
　　“姜哥哥，我不放心，让我在这里陪你吧。”
　　姜楚胤闭了一下眼睛，允许他留了下来，但是却没有让他帮他物理降温，赵蕈在厅中坐了两个小时才见罗然出来，那人正走向自己，脸上的笑意人畜无害
　　“还没有回房间睡觉吗？时间挺晚了。”
　　“嗯，一会儿就回去睡。”
　　他想知道姜楚胤现在的状况，但是却本能的抗拒，不想从罗然的口中知道，见这人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才站起身来，正好看见黎楚从里面出来
　　“黎医生怎么样？”
　　“还是烧，观察一会儿看看吧，晚上他身边务必要有人，心脏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不管这两人是怎么了，但是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他也看出姜楚胤对赵蕈很是不同，虽然他不知道这份特殊能够维持多长时间，不过他还是希望姜楚胤想要得到的都能得到，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赵蕈这一次没有多想立刻进了房间，床上的人戴着氧气却是醒着的，他胸口的衣服微微敞着，白皙的胸膛上连着心电监护仪，放在床边的监护仪上面是绿色的心电图，房间中还能闻到清晰的酒精味儿，估计刚才是用那瓶酒精物理降温了，姜楚胤听见门响看了过来，赵蕈快步上前
　　“好些了吗？”
　　姜楚胤轻轻点头，目光却微微向下看向了赵蕈手里拿着的那个手机，唇边扯出了一抹笑意，但是却让人半点儿喜悦都感受不到
　　“好看吗？”
　　赵蕈知道他是在问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应着
　　“挺好看的。”
　　床上的人微微合了一下眼睛
　　“那便一块儿看吧。”
　　赵蕈...？一块儿看？
　　“你，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姜楚胤掀开眼皮，看着他的目光晦暗不明
　　“怎么？不舍得？还是觉得我看一看也不行？”
　　赵蕈只能硬着头皮拿出了手机，其实他也没有下太多的东西，就是几个比较...的图片，至于视频他觉得太过露骨实在是接受不了就给删了，卧室里的画面就是这样的奇异，姜楚胤竟然在陪着赵蕈一张一张的翻看他手机里美女的图片，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赵蕈刚才在删视频的时候漏了一个视频...
　　一个亲吻的视频就这样明晃晃的呈现在了眼前，虽然尺度不是很大，但是画面中那个吻却非常的缠绵，光是看着似乎都能感受都画面中的人似乎是真的真情流露。
　　赵蕈看见这视频的时候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划过去，却被一个冰凉的手给拦住了
　　“喜欢看就看完吧...咳咳...”
　　姜楚胤半撑着身子目光专注地看着手机上的那个视频，但是眼底却是半分欲色都没有，赵蕈却浑身都不自在，眼睛甚至都没有在手机的屏幕上，而是落在了姜楚胤的身上，看着他冷漠的目光突然觉得他似乎猜错了。
　　耳边除了视频的声音便是那人的咳声，他想要收回手机，但是那双冰凉的手却一直都钳在他的手腕上，那人的手上其实没有什么力道，但是他却没有挣脱。
　　一个近十分钟的视频播放完了，赵蕈却心无故的提了起来，姜楚胤撑着身子重新靠回了床头上，眼睫掩过了眼底的情绪，薄唇微微抿紧
　　“这是你给我的答案吗？赵蕈。”
　　沙哑有些艰涩的声音就这样一下敲进了赵蕈的心底，没来由的慌张，眼神躲避这那人的目光，他第一次开始看不清自己的情感，他对姜楚胤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吗？这个问题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怕看见姜楚胤失望的样子，怕看到那双好看的凤眸一点点黯淡下去的样子。
　　“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床上的人便骤然掀开了眼皮看了过来
　　“你喜欢视频里的样子？”
　　赵蕈其实刚才根本就没有心思看视频，这视频也就是之前随手下的，他之前都没有看完，剩下的这个还是之前删除没有删干净的，他怎么说似乎都不对，他的沉默却让姜楚胤的眼底冒出了几分的火气，他松开了握着赵蕈的那只手腕，伸向了自己的胸口，却是一把扯下了心电监护器的贴片，赵蕈反应过来立刻过去拦他
　　“你这是干什么？”
　　姜楚胤接着便又扯下了鼻氧，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赵蕈急了，拿起鼻氧便要给他重新戴上，姜楚胤却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赵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上细微的颤抖，姜楚胤撑着起身，手一下带过了赵蕈的身子，倾身上前吻住了那片唇。
　　*


第39章 这个吻你厌恶吗？
　　姜楚胤身上独有的那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檀香味顷刻间便盈满了赵蕈的鼻间, 两个人唇齿想触，赵蕈下意识的睁大了双眼, 下一秒便有一双微凉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便顺着这个力道闭上了眼睛，震惊之下甚至忘记推开身边的这人。
　　姜楚胤撑着身子起来一些，一只手扣住了赵蕈的后脑, 他的吻并不急躁, 也不热烈，却是缠绵悱恻, 丝丝情感都蕴在了这里面, 却又带着几分霸道, 这般便有几分矛盾, 他不想放过眼前的人了，但是又怕将人给吓着了，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心口锐鸣一样的疼痛越发的剧烈, 疼的他的指尖都跟着轻颤, 但是他却依旧没有放开眼前人。
　　赵蕈不止一次抱过姜楚胤，这个人的怀抱他其实并不陌生，突如其来的吻让他有些乱了阵脚，但是合上了眼睛他便真的有了片刻的沉沦, 这个并不算温暖的怀抱，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推开, 直到他听见了那人粗重急骤的喘息声才恍然回过神来, 骤然睁开了眼睛推开了眼前的人。
　　姜楚胤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身上再无半点儿力气, 被他一推身子便如落叶一般倒了下去, 唇上的一抹暗紫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赵蕈忙扶住了他的身子，却发现他身上几乎没了力道，姜楚胤呼吸似乎非常费力，胸口甚至能听见明显的拉风箱的声音，却还是强撑着精神盯着眼前的人，似乎连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和神色都不肯放过
　　“讨厌，是吗？”
　　到了这个时候赵蕈无法自欺欺人的说他讨厌刚才的吻，姜楚胤却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
　　“告诉我，你厌恶方才的吻吗？回答我，是或不是。”
　　他对于这个答案异常的执着，连赵蕈拿过来的氧气都被他推到了一边，姜楚胤的状况看着实在不好，赵蕈也有些心慌
　　“不是。”
　　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口了之后他似乎反而安定了不少，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姜楚胤的眼睛
　　“我不厌恶方才的吻。”
　　这一句话让姜楚胤唇边终于露出了好看的弧度，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精神松缓下来之后他便再也撑不住的往后倒去，赵蕈一把揽住了他的身子，立刻将鼻氧帮他带上
　　“姜楚胤，姜楚胤。”
　　姜楚胤的呼吸并没有因为鼻氧而缓解，手却紧紧地按着心口，闭着眼睛眉头蹙紧，赵蕈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听他立刻拿过了手机给黎楚打了电话，黎楚进来的很快，赵蕈眼睁睁的看着黎楚给床上的人喂药，按摩心口，神情不似之前那般的放松，救治之间还有些不满的出声
　　“为什么把监护仪都拿掉了？”
　　赵蕈立在一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能说是姜楚胤为了吻他而拿掉了心脏监护吗？
　　“他怎么样？”
　　姜楚胤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见到黎楚起身赵蕈立刻问出口
　　“心脏的状况不稳定，你劝劝他他这个样子需要都医院做系统的检查，家里设备不齐全。”
　　赵蕈愣了一下
　　“他，他的状况不好吗？”
　　黎楚听了这话都想要吐血
　　“你这段时间也一直都跟着他，他那个身体这段时间折腾出了多少的事儿？能好的了吗？”
　　赵蕈眼前几次闪过了他之前咳血的场景，他知道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但是不好到什么程度他却从未有过仔细的了解，黎楚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指了指门外，床上的人已经睡了，赵蕈跟着他出去
　　“方便到你的房间说话吗？”
　　姜家并不是一个让人时时刻刻都放心的地方，黎楚转头和赵蕈出声
　　“当然。”
　　赵蕈不知道这人想要和他说什么，但是他心里本能的开始有些慌张，他带着黎楚到了他的额房间，抬手让了一个座位，黎楚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说实话赵蕈确实是长得精神，但是姜楚胤阅人无数，什么样好看的人没见过，但是他这段时间是真的把姜楚胤对赵蕈的看重和特殊看在了眼里
　　“我猜姜楚胤应该没有怎么和你说过他身体具体的状况吧？”
　　赵蕈点了点头，见黎楚果然提到了姜楚胤的身体他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他是先天性心脏病，不算是最严重的类型但是也不算轻，周岁的时候做过一次手术，三年前的冬天又做了一次手术，两次手术的修复才能让他有如今这样的生活，若是上一次的手术失败了，或许你此刻已经见不到姜楚胤了，又或者根本不是现在姜楚胤。”
　　心脏的疾病就是这样，有时候心脏外科的医生都会有些赌徒心理，赵蕈眉头下意识的皱紧，他想起了之前姜楚胤说过的话，说他已经知足了，从前他并未多想，现在他却想着要到什么样的地步会让他对现在这个生活处处都有限制的身子知足。
　　“他现在的情况如何？那一次的手术成功了是不是？”
　　黎楚站到了窗前，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出声
　　“心脏病有些是通过手术可以痊愈的，有些是通过手术可以改善的，姜楚胤就属于不能痊愈的那一种，上一次成功的手术对他来说只是对心脏的一个修复，但是却远不能和正常人相比，所以他的生活才会处处受制，不能跑，不能跳，不能累，不能劳神，更不能大悲大喜，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境况，忧思劳神他样样都占了。”
　　赵蕈握紧了手心，他自然知道姜楚胤的状况，黎楚转过了身看着他
　　“他这个人看似是一个很娇气很精致的人，出门皮鞋都要纤尘不染，衣服打了褶都不愿意穿，喝水不是嫌烫就是嫌冷，但其实他是个很隐忍的人，忍着心悸，发着高烧都可以主持董事会，真的有事儿的时候他反而会轻描淡写地和你说一句他没事儿。”
　　赵蕈紧紧抿了唇，今日他便和他说过他没事儿，好多了，那便是真的不舒服了，不想给他看见
　　“他现在的状况好吗？”
　　“最近不是太好，所以我劝他去医院再做一个系统的检查，但是你也看见了，他并没有去医院，这件事儿便是一拖再拖，豪门的事儿我不懂，他的那些工作我也不懂，但是他是我的病人，我总要为他的身体负责人，我劝不动他，便想着到你这里曲线救国，赵蕈，我不知道你对他是何样的感情，也无意探听，但是你应该看的出来他对你是上心的，就算是为了这份上心你劝他一下。”
　　赵蕈的神色发紧，他和黎楚的交集其实并不多，医生生死司空见惯，身上总是带着几分的超然和洒脱，那股神色间的淡定是学不出来的，之前姜楚胤也有不舒服的时候但是他却从未在黎楚的面上看见过这样的忧色。
　　“我会的，我一定会劝他去医院。”
　　赵蕈重新回到了隔壁的房间，床上的人还没有醒，他轻手轻脚地在他的床边坐下，目光却下意识落在了那个被氧气罩罩住了唇上，手缓缓摸到了自己的唇上，他还记着刚才那人唇上的触感，有些微凉却很软，他知道他刚才也陷进了这个吻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吻让他认清楚了自己的心，他对姜楚胤确确实实由着之前从未有过的情感。
　　他抬起手轻轻的覆在了那人细瘦的手腕上，轻轻滑落握在了他的手上
　　“你若是累了就多说一会儿吧，我等着你醒来。”
　　*


第40章 确定关系
　　姜楚胤再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个昏黄的夜灯，胸口之前火辣辣的感觉褪下去了一些, 带着鼻氧呼吸总算是顺畅了一些, 醒来还是被灯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看见床上的人有动静赵蕈立刻低头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意识渐渐回笼，昏睡之前发生的事儿重新回到了脑海里, 那个吻还有赵蕈的反应他也都一并想了起来, 声音带上初醒的沙哑
　　“怎么...还在这？”
　　赵蕈有些无语他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这人刚才刚刚亲了他就昏了过去他哪里放心？但是这样的话他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不然这人一个不开心再昏过去怎么办？
　　“你不想我在这儿啊？”
　　姜楚胤抬手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额角, 这人倒是学的会说话了, 但是他分毫不买账
　　“之前不是走的挺利索的吗？”
　　赵蕈知道他说的是前两次他说他没事儿让他回去的事儿, 一时之间有些语塞，说实在的他虽然是想明白了自己对姜楚胤的感情不一样但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多年来他的心思就从未放在所谓感情上，怎么也没能想到生活中出现一个姜楚胤, 这样的关系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说。
　　“之前是我不对, 我自己没想明白。”
　　躺了半天姜楚胤的腰酸疼的厉害，便翻了个身，随意拥着被子侧身看着床边的人，一只手枕在了头的下面, 好看的凤眸一挑
　　“哦？那现在是想明白了？”
　　他半句话都不多说，都是引着赵蕈开口, 他可不是逼迫他, 他也想好了,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赵蕈还是想不清楚他便不等他了, 往后还是从前如何就如何, 等到赵蕈的事情一了他便就回国了，再以后他们怕是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赵蕈的脸都有些涨红了，话到了嘴边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索性直接来吧，他一把握住了姜楚胤的手
　　“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比朋友要好一些，也误会了你的感觉，我以为你只是想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和你说，所以就故意下了一些美女的照片和视频想要暗示你，是我没搞清楚，对不起，姜楚胤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对你不是什么朋友的感情，我喜欢你，你，你能明白吗？”
　　这一句话赵蕈说的磕磕绊绊，唯恐哪句话再说错了，说完之后脑门都是一头的汗，姜楚胤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赵蕈被他盯的都有些紧张
　　“昨晚是我病的糊涂了，但是我倒是不后悔，现在天也晚了，你回去睡一觉吧，等你睡醒我们再提这个事儿。”
　　赵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他回去睡一觉，睡不睡觉还影响答案吗？
　　“你不相信我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拿这种事儿胡说的人。”
　　姜楚胤轻轻合了一下眼睛
　　“我也不是一个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人，赵蕈你若是答应了我便会认真，你也看到了我这身子有一天没一天的，我应当受不住你出尔反尔，晚上总不是个适合做决定的时间，待明天早上你再给我答案吧，若是和现在不同也无妨，我便当今晚没有听过你的话。”
　　赵蕈知道他的顾忌多，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抬手帮他掖了一下被角
　　“好，那我们明天早上见，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感觉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缓了赵蕈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床上的人却在房门刚刚关上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窗外的月光终究是叹了口气。
　　太阳照常升起来，赵蕈早早便起来了，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姜楚胤应该刚醒，换了衣服便到了隔壁，果然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带上了笑意
　　“感觉好些了吗？心口还闷吗？”
　　姜楚胤也是刚醒，可能是夜里有些冷，被子直盖到了下巴的下面，瞧着有几分可爱，赵蕈坐到了他的床边看了看一边的心电监护，比昨天晚上是要好了一些，至少血氧正常了在
　　“好多了。”
　　赵蕈指了指外面
　　“你看现在太阳升起来了，这一晚上也过去了，现在我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了吧？”
　　姜楚胤靠坐起来，点了点头
　　“我的答案不变，我喜欢你，我对你不是对朋友的感觉也不是对兄弟，你昨天的吻我也并不反感，你若是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亲你一下。”
　　赵蕈的方式实在是太过直白，姜楚胤忽然笑了，声音带着初醒时候的沙哑，回答的话却十分的接地气
　　“我还没有刷牙。”
　　如此洁癖的回答也逗笑了赵蕈
　　“我不嫌弃。”
　　“我嫌弃。”
　　“好，那现在要去洗漱吗？”
　　赵蕈和每天一样扶着姜楚胤去洗漱，只是这一天他耳朵后面却一直都有些红，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和姜楚胤的状态算不算是谈恋爱，当然了这话他也没法问。
　　但是昨天黎楚的话他还是记在心上的，早饭后姜楚胤都会在窗边晒晒太阳，平常这个时候他的心情都不错，赵蕈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递到了他的手边，身边的人好像一个名贵的波斯猫，闲闲地撩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有事儿要说？”
　　赵蕈笑了，坐到了他的身边
　　“这么明显吗？”
　　姜楚胤低头喝了一口茶，神色有些无奈
　　“你都已经在房间里转悠两圈了，还时不时的用目光瞟我，我又不傻。”
　　若是这还看不出他有话要说他真是别混了。
　　“好，那我说了，黎楚昨天和我说了一下你的状况，他说你的心脏最近不是太稳定，还是去医院好好复查一下比较好。”
　　这话一听姜楚胤便忍不住笑了
　　“黎楚知道你转头就把他卖了吗？”
　　“你都说你不傻了，我一提让你去医院检查你还能猜不出是黎楚和我说了什么？”
　　赵蕈挑眉用他的话反将一军
　　“有道理，不过最近事儿多，等过两周的吧。”
　　姜楚胤将腿放在了一边的脚踏上，姿态舒适地伸展了一下，眼睛都微微眯上了，这幅样子看在赵蕈的眼里就像是在讳疾忌医一样，他立刻皱眉劝道
　　“就是因为最近事儿多你才更要去医院看看才对，心脏不是小问题，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及时治疗也是对的，就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姜楚胤不理会他，就像是赌气的小孩儿一样低着头吐槽
　　“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想什么时候却看就什么时候去看吗？”
　　这话都把赵蕈给气笑了
　　“我说姜大少，我看起来很好骗吗？你去医院看还需要特意挑时间？你以为我不知道赵蕈就是私立医院的副院长？”
　　被拆穿的姜大少面上讪讪笑了一下
　　“你知道啊，你知道的还挺多。”
　　赵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人这般耍无赖的样子
　　“你信不信我还能知道的更多。”
　　姜楚胤对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看着他老实的回答
　　“信。”
　　赵蕈被他这态度磨的没了脾气，探过身子连声音都放轻了些，很有耐心地像是问小朋友
　　“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怕去医院啊？”
　　他倒是也能理解这种心情，身体不好的人不喜欢去医院好像也不算什么怪事儿，可能是怕检查出来更严重了？
　　“没事儿，这一次我陪你去，我们听听医生怎么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姜楚胤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是却没有急着澄清，反而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言语间一下就多了几分低落
　　“那若是有什么事儿呢？”
　　他这句话一出赵蕈立刻有些心疼，就知道他还是害怕的
　　“有什么事儿我们积极治疗，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看着你身体不好就打退堂鼓的人。”
　　说了一半他骤然反应过来，姜楚胤之前也没见他害怕看医生，现在这么不想去医院会不会是因为他啊？怕他因为他身体不好就反悔？所以赶紧追加了这么一个句话，姜楚胤听了这话暗笑，但是面上却分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低下了头，苍白的脸色，瘦削的下巴，这般的好颜色任谁看了都会不忍，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现在不觉得什么，到了以后怕是会受不了了。”
　　赵蕈听着这话简直觉得受到了侮辱，但是看着他落寞的神色又心疼了，他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我父母去的早，长这么大身边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单身狗居多，而且大多是母胎solo，所以我若是有什么话没说对，或者做了什么你不开心的事儿你就和我说，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品格，我喜欢你便不在乎你的身体如何，更不可能因为你的身体就嫌弃你，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不是我的人生标签，你知道吗？”
　　他虽然是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可知道从一而终，这么多年他就只对姜楚胤动了心思，他现在清楚地看清了自己的感情，怎么可能因为他身体不好就后悔了？
　　“好，那我信你，不过明天不行，下周一吧。”
　　“明天有什么事儿吗？”
　　赵蕈没想出来这人为什么明天不去医院
　　“明天和罗集有个线上的会议。”
　　赵蕈挑眉
　　“罗集？和罗然有什么关系吗？”
　　提起罗然赵蕈肉眼可见的没有什么好颜色，姜楚胤却笑了
　　“罗集是罗然的哥哥，也是现在罗氏集团的负责人，你现在还介意罗然？”
　　赵蕈在姜楚胤的面前渐渐不会特意掩饰情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介意谈不上，你对他又没有那份心思，不过他一口一个姜哥哥听得我浑身都不舒服，瞧着也二十多了，行事作风扭捏作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楚胤这一层原因，赵蕈对罗然的印象一直都不好，这种不好几乎是本能的直觉，他不喜欢罗然的做派，连带着对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姜楚胤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不快
　　“罗然比罗集小了不少，罗家上下都比较宠这个小儿子，性子自然是骄纵了一些。”
　　赵蕈轻哼了一句
　　“你看出他对你的企图就这么看着？”
　　他不知道姜家和罗家是个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姜楚胤和那个罗集是个什么关系，但是他可不信这人看不出罗然那一声声姜哥哥后面的意思，明知道他对自己有那个意思还要留在身边？
　　姜楚胤轻轻歪头看着身边的人，眼底都是笑意
　　“吃醋了？”
　　*


第41章 暴风雨前奏
　　吃没吃醋这个话姜楚胤之前就问过他好几次, 但是每次赵蕈都没有太好的脸色，现在想想过去的时候他不是在意吃醋是什么？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同了, 这一次便大大方方的开口
　　“吃醋倒是谈不上, 就是觉得姜大少若是没有那份心思就早点儿断了人家的念想，没事儿留着这么一个姜哥哥姜哥哥的人在身边很有趣吗？”
　　说是不吃醋，但是这话中的在意不言而喻, 姜楚胤轻轻按着唇角挑眉
　　“嗯, 你说的是，罗集和我算是大学同学, 除了家里的生意之外倒是还多了一份情谊, 后来他接手罗家之后也一直都有联系, 这个罗然在那个时候经常去学校找他, 便和我也相熟，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便就叫到了现在。”
　　这便算是解释了一下罗然为什么张口闭口的姜哥哥，赵蕈有些不解
　　“这个罗然和我差不多的年纪, 那也就比你小个三四岁吧, 你之前不是说他哥比他大的多他才在家里这么骄纵的吗？”
　　姜楚胤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没错，罗集其实比我也要大上四岁，罗家在他大三的时候出了些变故, 他不得不休学回去，这一休学就是两年, 所以算起来我其实也就和他做了两年的同学。”
　　赵蕈睁大了眼睛
　　“这罗家的家业也不小, 罗集还这么重视一个毕业证吗？”
　　都已经回家继承家业了, 可能总裁都做了两年了还要回大学读书？那还真是挺执着的, 这毕业证对豪门的大少爷也这么重要吗？
　　姜楚胤一下笑出了声, 就知道这人这是想到哪去了，轻轻叹了口气悠悠出声
　　“学校自然是有学校的好处，学校里的情谊总是比较真切，或许他看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向往学校相对的明和宁静吧。”
　　赵蕈顿了一下，脑海中倒是闪过了宿舍里的那几个看了四年的脸，也不知道他们的警察生活过的怎么样？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是啊，大学的生活确实挺舒服的。”
　　姜楚胤查过赵蕈的学校，便没有多问他学生时代的事儿，赵蕈虽然是看罗然并不算是顺眼，但是他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姜楚胤既然是看在罗集的面子上这般纵容他啊，那自然罗集是他挺重要的朋友，他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明天有会议那去医院的日子只能往后拖了。
　　两个人恋爱的事儿就是不传扬出去，但是有眼睛的人也都能看出些苗头来，赵蕈发现刚来的时候那个行为举止表情木讷的老管家这几天眼睛几乎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他对人的目光异常的敏感，虽然几次那人都是躲在了墙或者是柱子的后面，但他还是可以轻易地捕捉到他的目光。
　　他刚来的时候这个老管家确实是有些奇怪，但是看着他的时候就算是他刚来的时候他的表情也几乎没有什么波动，不过现在他可以感觉到那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审视和防备。
　　算起来这几日的变化无非就是他和姜楚胤的关系，正想着姜楚胤便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声音有些懒散
　　“干什么去了？回来，我困了。”
　　这几天一直都是阴天，天气不好屋内便有些冷，姜楚胤饭后都会睡一会儿，很多时候都会叫赵蕈过来，毕竟这是一个人型的，免费的大火炉，就是单单放在被窝里面都是暖和的。
　　“马上。”
　　赵蕈回到房间的时候姜楚胤已经换下了家居服穿上了睡衣，在这一点上他一直很佩服这人，哪怕午睡只有一个小时，他都会换好衣服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半点儿都不肯凑合，姜楚胤拢着被子侧过身，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身边的位置，锁骨处的真丝睡衣太过宽松，因着他的动作滑下来了一些，正好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赵蕈走了过去，就听这人出声
　　“换衣服。”
　　他哑然失笑，他忘了，这人可不光是自己精致的厉害，对他的要求一样很高，换了衣服躺到了床上身边的人便开始有些打哈欠
　　“睡吧，外面阴天，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了。”
　　赵蕈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但是对于在一块儿睡午觉还是不抗拒的，自然地钻进了这人的被窝，充当了一个暖炉的功效，姜楚胤这会儿却不肯闭眼睛了
　　“做什么去了？”
　　“在院子转了一圈，怎么？不困了？”
　　姜楚胤眨了一下眼睛，声音有些慵懒
　　“在窗边眯了一会儿了，醒来也不见你过来。”
　　说话间还有些控诉，赵蕈笑了，他也发现了这几天这人有些粘人，不过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粘着就粘着呗
　　“刚才我发现那个老管家对我很是关注，而且神色不善，我正在想原因，姜大少告诉我一下？”
　　听见这个姜楚胤的眼底似乎清明了一些
　　“你说刘叔？”
　　“嗯。”
　　他其实也不知道那个古怪老管家的名字，只是听着这里的人确实都是这样叫他的，这个人总是让他觉得很怪，姜楚胤叹了口气
　　“他大概是在担心我吧，其实刘叔是我妈结婚的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他的脸你看着有些奇怪吧？那是因为他在火海里救过我妈一次，面部毁容的严重，后面做了六七次额修复手术才算是恢复到了现在的状况。”
　　赵蕈这才有些明白过来，难怪他的脸上的肌肉看着一点儿都不协调，就像是贴上去的一样
　　“这就难怪了，他是你妈娘家的人，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在这里照顾你？”
　　姜楚胤点了点头
　　“是啊，他这辈子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他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正好留下养老。”
　　赵蕈自然是没有问他未婚的原因
　　“所以你很紧张你，这几天我总能感觉到他在观察我，可能是察觉到了我们不一样的关系，开始为你把关呢吧？”
　　赵蕈此刻笑了，只是最平常的这般理解，却没想到喝一次没有深究为后面埋下了那么大的隐患。
　　*


第42章 罗然的阴谋
　　提起刘叔, 姜楚胤的面上难得露出了几分亲近的意味
　　“刘叔比我妈大几岁，他的父亲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我外公到处闯荡, 他们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 后来我妈和我爸结婚了，我妈的名下还有几个老宅需要打理，那个时候我外公的身体就不太好了, 他不放心我妈妈, 便让刘叔一块儿跟着来，再后来他因为救我妈脸被毁容了之后就一直也没有结婚, 再后来我妈也去世了, 他就一直留在我身边照顾我了。”
　　提起这个的时候姜楚胤的声音有些落寞, 也有些内疚, 若不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毁了容，刘叔应该也会成家立业，如今应该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赵蕈听懂了他话中的愧疚
　　“想来你现在最惦记的应该就是你了，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他也觉得刘叔最近盯着他比较严应该就是不放心姜楚胤, 这个他倒是也理解, 要是他一路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和别人谈恋爱了他肯定也不放心，定是要盯紧点儿的。
　　姜楚胤下午睡醒了之后精神了不少，瞧了瞧周围
　　“怎么不见你天天抱着你那个电脑了，想弄的东西都弄完了？”
　　前几天他一直不舒服, 也没有什么精力问他其他的事儿，这几天总见着赵蕈陪在他身边, 倒是没怎么见他弄电脑上的东西。
　　“差不多了, 有上一次连上的外网有些数据便好获取了一些, 我之前建造了一个模型, 趁着你睡觉的功夫我用这一次通过内网得到的消息再一次完善了模型。”
　　姜楚胤不是很懂电脑, 有些好奇地出声
　　“什么模型？”
　　赵蕈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给他解释了一下
　　“就是一个利用过往的贩毒，运毒额信息构建的一个网络，用来推测背后那个网站的基站位置，如果信息能够足够多，这个网络便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预测毒品分销。”
　　听到这里就连姜楚胤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知道赵蕈有手段，这么几年他手里定然是有些成果的，但是他确实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个人能竟然能建立起这样的模型，这其中遇到了多少的危险可想而知，他撑着身子起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记着，什么时候你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就算是你父母还在他们也会是这样的选择，以后不要冒险了，你想做的可以和我说。”
　　他未必能满足赵蕈的每一个要求，但是好歹比他一个人是安全了太多，赵蕈看见了他眼底的恐惧和担忧，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和你说。”
　　他不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者，也没想着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就能拯救世界，从前孑然一身是因为他不愿意连累别人，但是现在和姜楚胤应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见他答应的痛快姜楚胤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发现门口一个静静离开的身影，罗然的面上没有了之前在姜楚胤面前的乖巧和幼稚，眼底染上了一片阴笃，他想到了昨天哥哥刚刚查出的赵蕈的身世，一个计策便到了心头，转角的时候看见了正从外面进来的老人，他立刻调整了面上的表情脚步匆匆地迎了上去
　　“刘叔。”
　　面上僵硬的老人抬眼看见是他，眼底多了几分温和的味道，只是这一抹温和很浅，若非很熟悉的人很难察觉的到
　　“罗小少爷。”
　　“刘叔，都和您说了好多次了，叫我然然就行。”
　　“有事儿？”
　　老人对人的情绪很是敏感，似乎察觉到了罗然的深思不宁，罗然面上有些挣扎还有些慌张
　　“刘叔，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老人不疑有他只是跟着他到了一边僻静的亭子中
　　“刘叔，我，我喜欢姜哥哥你是知道的，之前我看着他和赵蕈走的近就可以差了他一下，昨天我接到了结果，才知道赵蕈的父母是警察，死在了之前的一次缉毒行动之中，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查他父母的死因，还私下调查了姜家，您知道的姜伯伯之前就是不愿和那些毒贩扯上关系才遭到报复的，但是外界一直有人认为姜家和毒贩有染，而且姜家本就是临城的，赵蕈这一次会不会别有目的的接近姜哥哥啊？”
　　对面老人的目光骤然一紧，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罗然的话，但是罗然深谙心理战，他直接就点明了他是因为嫉妒才出手查的赵蕈，这样的原因不算光彩但是却很磊落，再说他本就是一个小少爷的形象，说出这样主观臆测的话很正常，他知道自从姜楚胤的母亲去世之后，刘叔便将姜楚胤的安危看的比生命都重要，只要他的话能够引起他的怀疑便足够了。
　　他却不知道他的话让刘瑾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他远比刘然和姜楚胤知道的都要多，他知道他们家小姐曾经为了情报刻意和贩毒的组织有过接触，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非常少，包括姜楚胤都不知道，赵蕈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其实就认出了他是谁，他长得太像当年和小姐交好的那个女警察了，但是那个女警察夫妻两个都死在了那一次的行动中，后来小姐也死了，现在当年的事儿再无几人知晓，赵蕈怎么就能在这么巧合的时间上了姜楚胤的车？
　　小姐和那女警察交好的时候小胤已经记事儿了，他知道赵蕈是他母亲故人的孩子，那一晚他上阁楼中拿出了小姐和那女警察的合影他就知道他认出了赵蕈，小胤对赵蕈的纵容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他知道赵蕈在他的心里位置特殊，若是赵蕈真的对他存了别的心思，那便是防不胜防。
　　赵蕈之前习惯傍晚的时候跑步，这样晚上睡的也好，这天饭后和姜楚胤在门前的院子里转了几圈那人便累了
　　“你不是要去跑步吗？去吧，我回去等你。”
　　“也行，等我回来陪你看电影。”
　　赵蕈笑着送他回了房间，这两天姜楚胤便念叨着让他陪他看老电影，正好今天有时间，姜家的庭院雕栏画栋，在国内还不觉得什么，在这异国他乡便觉得有几分亲切感，赵蕈沿着最外侧的林荫道跑，却在转角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哥，你放心吧，赵蕈和姜哥在一起了，姜哥说他这两天他就会从赵蕈那里拿到那个模型...”
　　隐隐约约的声音顺着风声飘散到了他的耳朵里，赵蕈紧紧握住了手指，心底升上来了一股寒意，他不信姜楚胤是这样的人，风吹干了身上的汗带了几分湿冷的寒意，他止不住的浑身打了一个抖，和罗然打电话的是罗集，姜楚胤十分信任这个人，引以为友，罗集和罗然是这般，姜楚胤呢？
　　他对他从一开始的关注和关心，他不信自己会看走眼，他不知道是怎么疯狂地跑完的这两圈，汗水顺着领口往下流，当他重新站在姜楚胤门前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姜楚胤现在不是别人，是他的男朋友，他们才刚刚在一起，他不能因为道听途说不知真假的两句话便怀疑他，手握住了把手微微向下一按，门内有些明显的咖啡味儿。
　　再一抬头边看着那人的手里正在磨着咖啡粉，那人好看的凤眸微微一眯
　　“你可真是会挑时候回来，一会儿就能喝了。”
　　“还愣在那干嘛啊，快过来，帮我转一会儿，我手脖子酸的厉害。”
　　说着姜楚胤便将手摇咖啡的杯子递给了赵蕈，娇气的声音一如往常，赵蕈顿了片刻才接过来
　　“晚上你不能喝了，我替你喝。”
　　*


第43章 姜楚胤给赵蕈挡枪
　　怀疑就像是一个种在心中最深的种子, 它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单单在那里, 只要有土壤有水分就能生根发芽, 甚至茁壮成长，赵蕈知道那一天他听到的罗然的话不过是一个片面之词，一个片段代表不了什么, 但是这几天他的心中还是很乱, 姜楚胤的身体不好，他不愿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 也只有晚上饭后跑步的时候才能任由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一些。
　　刑侦出身的人本就善于怀疑身边的一切, 赵蕈也不例外, 但是除了怀疑他更看重证据, 他不会因为一句捕风捉影的话而做出什么会让他后悔的举动。
　　回去的时候黎楚正在房间里，姜楚胤的手刚刚从测血压的仪器上拿下来，他瞥了一眼血压仪上的数字
　　“85，55, 这个血压是不是有些低啊？”
　　黎楚头都没有抬
　　“不是有些, 就是低。”
　　姜楚胤倒是并不太将血压低放在心上，他微微伸出手，赵蕈便顺势拉住他，坐在了她身边, 神色有些担忧
　　“是不是不舒服？”
　　姜楚胤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脸色不是太好看, 面上的倦意有些浓, 赵蕈听黎楚说过这是因为他的心脏供血不好, 在饭后尤其容易疲累困倦。
　　“没什么, 就是有些胸闷。”
　　黎楚记录了一下检测仪上的数据
　　“尽快到医院再查一下, 我约了后天的冠状动脉造影，这一次你一定要按时到，心脏上的问题没有小事儿。”
　　赵蕈虽然不知道冠状动脉造影是什么，但是黎楚的语气他总还是听得出来的
　　“你放心，后天我陪他去医院。”
　　姜楚胤一直用手撑着额头，直到黎楚走了之后才拉着赵蕈坐到了身边，他头疼的有些厉害，下午一直发着低烧，此刻握着赵蕈的手心难得是热的，他低头咳了几声，看向身边的人目光中带了关切
　　“这几天看你好像有心事？能和我说说吗？”
　　总是赵蕈掩饰的再好，但是姜楚胤并不是一般的人，他情绪有异他总还是看得出来的，之前两天他没有问，但是瞧着几天也不好，还是没忍住的开口关心了一句。
　　赵蕈笑了一下，手下意识握了一下他的手
　　“没什么事儿。”
　　姜楚胤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自然注意到了他没说实话，叹了口气问出了声
　　“你前几天总是说在完善你那个模型，是不是遇到困难了，不然你把电脑拿过来弄，虽然我也不太懂，就权当是陪陪你。”
　　之前几天赵蕈和他说过他的那个模型，确实是很厉害，他也说要用现在手里的数据再完善一下，但是这几天也不见他拿着电脑过来，便以为他是趁着他睡觉弄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困难，他虽然在这方面是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是陪着他缓解一下他的焦虑也是好的，总比他一个人闷着强。
　　赵蕈听到这话心中却是骤然紧缩了一下
　　“哥，你放心吧，赵蕈和姜哥在一起了，姜哥说他这两天他就会从赵蕈那里拿到那个模型...”
　　罗然在树后的话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心中的怀疑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姜楚胤头一阵一阵的刺痛，说完便低头闭眼使劲儿按了两下额角，没有将赵蕈在这一刻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赵蕈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或许姜楚胤只是恰巧问到了，他不应该这么敏感的，他缓了缓心情，轻轻捏了一下那人的手
　　“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的好，那些我自己弄就好，后天那个冠状动脉造影是看什么的？”
　　他不动声色的带过了话题，姜楚胤自然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担心后天的检查
　　“这个主要就是看看心血管有没有堵塞，我一般一年会做上一次，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所以黎楚才在这个时间提出来，没什么别的事儿，你别担心。”
　　赵蕈有些深思不属的点了点头，好在直到晚上姜楚胤都没有再提模型和电脑的事儿，因为低烧缠绵姜楚胤晚上早早便躺下了，身上的无力感有些重，他知道这一次的检查结果未必会太理想，侧过头看着也躺下来的人，伸出手扯住了赵蕈的衣袖，赵蕈这才恍然从刚才的思绪里脱出来，目光里带上了关切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姜楚胤笑了一下，调暗的灯光下他的眉眼显得更加柔和，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顿了一下还是出声
　　“若是，若是后天去医院结果不太好，你不要被吓着。”
　　这几天赵蕈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好几次都是一个人在那里发呆，既然不是啊那个模型的事儿，那多半可能是上次黎楚的话吓着他了，仔细想想也有可能，赵蕈一看就是从小健康到大的人，恐怕医院都没有进过几次，骤然要陪他这个病秧子去医院可能难免会多想一些。
　　赵蕈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他看的出来姜楚胤是真的在安慰他
　　“我知道，你别小看了我，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吓着，倒是你别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我没事儿的。”
　　男人弯了一下苍白的唇角，凭白多了几分脆弱的感觉
　　“那就好，睡吧。”
　　姜楚胤精神头差，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赵蕈却丝毫的睡意都没有，借着灯光看着身边人的脸，他是真的希望这件事儿和姜楚胤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真的有，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该如何面对他。
　　第二天起来赵蕈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他不能因为那捕风捉影的一句话便对姜楚胤疑神疑鬼，只要没有证据他便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上午黎楚还是过来简单的做了个检查，他一直陪在姜楚胤的身边。
　　或许是对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的有信心，这两天姜楚胤难得有些粘人，下午睡觉的时候也拉着赵蕈的手
　　“陪我躺一会儿吧。”
　　“好，把饭后的药吃了。”
　　赵蕈陪着他一块儿躺下，躺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丝毫的睡意，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到了院子里转了一圈，过了20分钟想着去隔壁再好好完善一下模型，但是推门的那一刹那他便感觉到了不对，他对气息异常的敏感，一进来他便能明显地感受到一个并不属于他的气息，目光冷厉下来，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看见的却是一个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人，那人个子不高，面上几乎看不到真实的表情，不是那个对姜楚胤忠心耿耿的刘叔还是谁？这个人的手中正拿着一个类似U盘模样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此刻正插在他的电脑上，眼前的一切已经不用多言，一瞬间被背叛的愤怒和讽刺立刻缭绕到了心头
　　“你在做什么？”
　　刘叔动作敏捷地立刻拔出了插在电脑上的东西，另一只手握住了腰间的配枪，赵蕈的目光中冷的像是积年的寒冰，面上却都是自嘲的笑意，呵，多么可笑啊，他自诩眼神清明，却如此识人不清，姜楚胤真的骗的他什么都不剩，现在细细想来恐怕从最一开始的相遇便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圈套，怎么就那么巧？那一晚他刚好出现在那里，那么好心的带自己回来了家，没见几面就敢对自己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人推心置腹，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姜氏继承人这般的信任？
　　但是他偏偏相信了，相信了那个姜氏的继承人是一个缺爱的可怜虫，妄想他对他有多重要，真的将他当做了朋友，只因为那一个吻他连自己都送了出去，赵蕈你真是傻的可怜，明明听到了罗然的话他却还在给姜楚胤找理由，不到黄河不想死心的觉得只要没有看见证据姜楚胤就一定是清白的，他被自己蠢的无话可说，眼底的自嘲的讽刺化作了犀利犹如芒刺一般的目光
　　“怎么？你是觉得你用这么一个破玩意就能破译我电脑里的东西？姜楚胤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姜楚胤未免太过小看他，他既然敢将电脑带着便有把握即便电脑被别人抢了去也绝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刘叔的眼底有些阴笃，赵蕈的反应坐实了他的猜测，他处心积虑留在少爷的身边就是为了所谓他父母的仇怨，他不许姜楚胤的身边留着这样的定时炸弹
　　“看不见又如何，你觉得你还能走得出去吗？”
　　黑洞洞的枪口隔空对准了赵蕈的心口，此刻门口却传来了一个有些低喘的声音
　　“刘叔，你要做什么？放下枪。”
　　姜楚胤醒来见到身边没有人，便撑着到隔壁来看看，却如何也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心口被那个枪口激的剧烈跳动，眼前一阵一阵泛着黑雾，他的手死死地抵着门框，赵蕈也向他看了过来，唇边都是讽刺的笑意
　　“姜大少过来做什么？看看你的成果？还是想看看我被你骗的有多惨？”
　　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张惨白的脸这般的假
　　“都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装出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了吧？姜楚胤。”
　　从最开始就是这人一手设计的，他输得心服口服，但是就算是他输了，姜楚胤同样赢不了，他永远不可能拿到电脑中的东西。
　　这一句话炸的姜楚胤的心口生疼，他怎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起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在说什么？”
　　赵蕈闭了一下眼睛，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装的这么像
　　“这就没意思了吧，姜楚胤。”
　　“小胤，他是在骗你。”
　　刘叔看着门口的人神色有些癫狂，姜楚胤微微皱眉，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还有赵蕈的电脑他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刘叔，你先把枪放下。”
　　刘中的眼中却有一丝的疯狂，他答应过小姐余生都会护着姜楚胤，他看得出来姜楚胤对这个赵蕈是动了不一样的心思，但是他不可能容许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就这样一直在他的身边，年轻人日后有的是机会再遇到喜欢的人，但是生命只有一次
　　“少爷，既然你动不了手，那我便代替你除了他。”
　　姜楚胤的瞳孔骤然放大，赵蕈也做好了躲闪的准备，但是如此进的距离他快不过子弹，枪声就这样在房间中炸响，赵蕈已经做好了避开要害的准备，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就这般冲了过来，姜楚胤几乎没有想便扑向了屋内的那个身影。
　　赵蕈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时候，一个最熟悉的身影就这样缓缓倒在了他的身前，他从未有一刻这样慌张，几乎是下意识的抱住了眼前的人，那人的身子薄的像是一张纸片，轻飘飘落在他的怀里似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剧烈的疼痛反而让姜楚胤的神志多了几分清明，胸中的空气在一点一点儿的耗尽，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身上所有的力气顷刻间褪尽。
　　“姜楚胤，姜楚胤...”
　　赵蕈抱着他的身子蹲在了地上，声音和身子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冲过来？姜楚胤将仅剩的力气放在了手上，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没有...骗过你...”
　　刘中也被这一幕惊得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慌张的扔掉了手里的枪
　　“少爷，少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姜楚胤的皱着眉已经说不出了半个字，赵蕈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伤口，冲着眼前愣住的人吼道
　　“去叫黎楚，快去啊。”
　　“姜楚胤，你坚持住，我求你，坚持住...”
　　赵蕈的眼眶控制不住的红了，刚才被愤怒冲昏的头脑重新冷静了下来，看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的鲜血，他便心底发冷，他甚至不敢往后想，姜楚胤这样的身子挨了这样一枪的后果。
　　姜楚胤的手指渐渐失去了力道，那双冰凉的手终究是从赵蕈的手臂上垂了下去，身上的温度渐渐冷了下去，就这样在赵蕈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


第44章 病危通知书
　　手上湿热的触感让赵蕈都不敢低头, 他怕看见那一片血红的模样，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根本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六神无主的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黎楚过来的时候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弄成这样？”
　　他立刻蹲下检查姜楚胤的状况，竟然是枪伤，这是在姜家的大宅里面, 有谁能开枪伤了姜楚胤？赵蕈声音都在发抖
　　“黎医生你救救他, 求你救救他。”
　　“脉搏在减弱，需要立刻抢救, 让医护车到门口, 快。”
　　这个时间根本来不及叫医院的救护车, 也正是因为姜楚胤的心脏不好, 家里的车库中才会日常配备设备齐全不亚于救护车的医护车，赵蕈抱着怀里的人起来的时候那人的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了半分的力道，头垂了下来，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着上的医疗车, 黎楚擅长外伤, 立刻给姜楚胤止血，子弹伤到了腹腔，随行的医疗护士在一边配合他的动作。
　　“这个位置的子弹必然会引起腹腔出血，人已经出现了失血性休克, 车里有没有备血？”
　　“有，黎医生, 但是只有400cc了。”
　　血液不易存储, 这里离医院并不远所以日常配备的血液并不多, 日常准备是够的,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先输血。”
　　黎楚的话音刚落一边的监护仪器便发出了嗡鸣声, 赵蕈便看着心电监护器上划出了一条直线，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他是真的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害怕
　　“心脏骤停，注射肾上腺素1毫克。”
　　一边的护士立刻注射了肾上腺素，眼睛一直盯着一旁的心电监护，突然瞳孔放大
　　“室颤了。”
　　“准备除颤，200J一次。”
　　姜楚胤身上满是血的衣服被脱下来，赵蕈就这样看着他单薄的身子被电击的起来，一瞬间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感受到了原来死亡离姜楚胤这般的近
　　“姜楚胤，你坚持一下好不好？我求你坚持一下好不好？”
　　“200J再来一次。”
　　赵蕈的眼里一片通红，终于心电上的室颤消失了，黎楚的额角都全是冷汗
　　“回来了。”
　　“黎医生，血液不够了。”
　　枪伤的出血量何止等闲，姜楚胤的心脏本就不好，一旦失血量大极其容易引起急性心衰，赵蕈突然想起上一次姜楚胤生病的时候他看见了检查上他的血型
　　“我是B型血，抽我的，我每年都体检，没问题的。”
　　黎楚看了看他，这个时候不能犹豫
　　“给他抽血。”
　　赵蕈看着护士的针头扎进了他的血管上，他此刻真的太过庆幸他也是B型血，能在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
　　“600cc”
　　赵蕈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检查床到手术室的，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了，宋璟颓然的坐在了门外，眼睛一片血红，眼前都是刚才姜楚胤挡在他面前的画面，他闭了一下眼睛，眼角的泪水划了下来，方才他对那人的话还清晰的在耳边
　　“姜大少过来做什么？看看你的成果？还是想看看我被你骗的有多惨？”
　　“都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装出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了吧？姜楚胤。”
　　他就因为刘中动了他的电脑，因为之前罗然的一句话便真的轻易定了姜楚胤的罪，就算是破案这都不算是什么充分的证据，他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突然笑了，笑的癫狂，那笑声甚至有些渗人，原来他所谓的信任如此肤浅。
　　李忠整个人都逮呆住了，方才握着枪的那只手一直都在抖，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赵蕈的身上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赵蕈却突然看了过来，之前失去的理智现在渐渐回笼，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森寒，几乎泛着冰凉的寒光
　　“你出现在我的房间不是姜楚胤的指派，你和那个罗然是什么关系？”
　　李忠并不是一个傻子，方才在车上赵蕈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的，听他提起了罗然突然之间那天他和自己说的话浮现在了脑海里，罗然显然是知道了些当年小姐的事儿，也知道姜楚胤和赵蕈的关系，但是赵蕈真的是误会了姜家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吗？
　　一瞬间刘中想到了什么，这个年头惊得他浑身都是一个冷战，罗然那天说的都是真的，小姐和那个女警察的关系，还有早年外界多姜家的误解，这些都是真的，只有一件事儿是假的，是他们的臆测，那就是赵蕈误会小姐和姜家害死了他的父母，罗然所说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让他认为赵蕈的存在对姜楚胤构成了威胁。
　　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满是狠厉
　　“罗然，罗家，好啊，很好。”
　　刘中的眼睛血红血红的，竟然滴出了一滴血泪，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蠢，是我害了小胤。”
　　手术室外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漫长，赵蕈现在无意去管其他，他只想姜楚胤能平平安安的从手术室里出来。
　　两个小时后姜楚胤的父亲，现在姜家的家主姜海波到了，赵蕈之前见过他一次，上一次他过来是姜楚胤出去收拾刘峰身子不舒服的时候，那一次这个国字脸的家主情绪内敛，很是镇定，但是这一次他清楚的在他的脸上看见了着急和恐惧
　　“怎么回事儿？小胤怎么会中枪？”
　　他是坐直升机回来的，只听了黎楚让人过来的传话，说是姜楚胤中枪。
　　刘中走到了他面前，脸上都是呆滞的
　　“是我，是我误会了赵蕈，以为他要害少爷，才想着替少爷除掉他，没想到，少爷会那个时候冲过来。”
　　姜海波的眼神落在了赵蕈的身上，这个孩子他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他是谁，他和妻子的那个好朋友实在太像了，甚至他也知道儿子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会留他在身边，他虽然很少回姜宅，但是家里的状况他还是清楚的，他知道小胤对这个孩子动了心思，他不想干预，他知道姜楚胤的心中有数。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盯住了赵蕈，半晌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无论是他们和他父母的关系，还是姜楚胤对他的感情，这些他都不想由他这个做父亲的人来说。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下，却没有床推出来，出来的是一个小护士
　　“请问家属在吗？”
　　姜海波立刻上前了一步
　　“在，我是他父亲。”
　　“病人情况不太好，这是病危通知书，请家属签下字。”
　　姜海波倒退了一步，赵蕈的心上像是被一个大锤锤了一下一般的窒息，他甚至看不清护士手上的那个单子，姜海波拿着笔的手都在抖，这是他和小岚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儿子，不知签过多少次的名字这一次字体都发着颤。
　　赵蕈一个人靠在了墙边，手脚冰冷，身体不断的往下沉，姜楚胤的脸就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娇气的让他吹头发的样子，像是慵懒的波斯猫窝在床上的样子，他神色寡淡却眼中带笑说他已经知足了的模样，再到最后他在他的怀里说他从未骗过他的样子。
　　他都一一记得，他和姜楚胤已经有了那么多共同的回忆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唯一一个肯吐露内心的人，他自以为的以诚相待原来这般的脆弱，经不起两句挑拨言语，经不起一个那般便能轻易戳穿的误会。
　　手术了六个小时人才被从手术室中推出来，赵蕈立刻迎了上去，床上的人单薄的像是一层纸一样，身上连了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管子
　　“黎医生，怎么样？”
　　黎楚的额上都是汗，他摘下了口罩，脸上都是被口罩压出的印子
　　“子弹伤到了小肠，造成了腹腔大出血，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心脏两次骤停，大量失血对心脏的负担太重，后面，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先去ICU吧。”
　　赵蕈一直将姜楚胤送到了门口，他执意不肯离开，姜海波也没有走，寂静的走廊中两个人相邻而坐，半晌姜海波淡淡的开口
　　“从小小胤就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他不能跑不能跳，他身边的朋友也很少，自从他妈妈走后，我们的关系一度很冷淡，外面什么样的传言都有，这些年来他身边没有什么说的上话的朋友，我知道他是习惯了和身边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怕他不能长久，其实从上一次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你动了心，你知道吗？他对你表明心意要下多大的决心。”
　　他知道儿子因为他母亲的死对他是有怨言的，但是这么多年的疏离和冷淡他又如何看不出那孩子的心呢？他怕，他怕他走了他丧妻又丧子会受不住，这么多年来他也默认了这样的相处关系，赵蕈的出现他其实是庆幸的，在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之后他也是真心的开心，至少他敢拥有一个人了。
　　赵蕈听完这样的话心口抽痛的厉害，手紧紧的捂住了脸，姜楚胤要克服多大的困难才敢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从认识到现在姜楚胤为他打算了无数次，就换来了自己这样浅薄的信任。
　　两个人坐到了半夜，直到黎楚过来查看情况
　　“黎医生，我们一可以进去看看吗？”
　　“他现在抵抗力比较低，只能进去一个人，十五分钟。”
　　赵蕈顿了一下，姜海波却在这个时候出声
　　“你去看看他吧，想来他希望你陪在他身边的。”
　　赵蕈穿好了防护服和赵蕈一块儿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房间里安静的吓人，只有机器运转的轻微的声音，床上的人面上还扣着氧气面罩，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脆弱的好像下一秒便要消失一样。
　　黎楚查看了一下情况，记录了一下数据之后便出去了，赵蕈甚至不敢握他的手
　　“姜楚胤，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个，但是我求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不走我就在外面陪着你好不好？你之前说你想吃国内的饺子了，等你醒了我就给你包，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那样伤你的话，姜楚胤，我现在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你别有事儿好不好？”
　　赵蕈的眼泪顺着脸颊低落下来，一滴一滴打湿了床单，他现在什么其他的想法都没有，他只想姜楚胤能好起来，其他他再无所求。
　　*


第45章 你走吧
　　姜楚胤第一次清醒是在半夜, 黎楚得到消息便立刻到了加护病房，赵蕈只能通过门口的小窗户看里面的情况, 黎楚出来的时候姜海波也站了起来
　　“怎么样？”
　　“第一次清醒的时间很短, 这会儿又睡下了，内脏没有继续出血的情况，心脏的状况还要观察。”
　　第二次醒来是在第二天的下午, 黎楚出来之后对外面一直都没有走的两个人出声
　　“人醒了, 可以进去探视十五分钟，你们自己安排时间吧。”
　　赵蕈看了看姜海波最后还是让他先进去了, 姜楚胤靠着呼吸机却还是有些气喘, 人刚刚醒过来, 这一天下午的事儿一瞬间重新回到了脑海里, 赵蕈一句一句锐利的言语就响在他的耳旁，他的余光看见了有人进来，对姜海波过来的身影并不意外，只是他此刻出现在这里, 昨天的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他提起一口气想要说什么, 但是胸腔中却是一股针扎似的刺痛，他眼前骤然一黑，不敢在用力吸气
　　“你别动。”
　　姜楚胤紧盯着他，喘的有些厉害, 氧气罩上的水雾凝聚又消散
　　“赵...蕈”
　　对于他第一句便问赵蕈姜海波便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他会对赵蕈不利
　　“他在外面, 你放心, 这件事儿留着你自己解决, 我不插手。”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姜楚胤似乎松下了一口气, 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再没精神说什么，姜海波看了看时间出去了，赵蕈已经换好了衣服等在了门口，他从没有这样胆怯过，不看到里面的人醒了他实在不放心，但是进去又实在不敢面对他，姜海波看到了他脸上的胆怯和纠结，声音微凉
　　“若是你没有想好，便不要进去看他。”
　　一句话将赵蕈震得清醒了几分，目光越发坚定，是他犯下的错，是他不够信任姜楚胤，他没有逃避的理由和资格。
　　床上的人重新闭上了眼睛，赵蕈一时不知道他是睡是醒，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坐到了床边，看见了那人正在输液的那双手，嶙峋细瘦，他能想象到那双手会是如何冰凉的温度，他想要抬手去碰一下，却到了不余1cm的时候住了手，再抬头便望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中，这双眼平静无波，没有怨怼没有愤慨，却无端让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你醒了，我，我昨天真的对不起，你一定要好起来，好吗？”
　　赵蕈语无伦次，他知道现在的道歉苍白无力，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了，从相识以来姜楚胤包容了他太多，他几乎是无底线的在对他好，而自己回报给他的就是那般诛心恶毒的言语。
　　姜楚胤不是圣人，听了昨天那般的话他是真的心寒了，他以为赵蕈至少会与他对峙，却没有想他直接定了他的罪，他不求付出有回报，只是如今似乎他也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和资本了，或许他和赵蕈从一开始就不合适，是他强求了，如今也是时候放过他了。
　　他一贯不喜欢分别，正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他和周遭的人都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不喜欢超出掌控外的情绪，只有赵蕈，他破了戒，赌上了以后，他是真的舍不得他，他极力忍耐心口处的抽痛，想要抬手按一下胸口手却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力气，他心中一片惨然，他的目光最后在赵蕈的面上描画了一次他的眉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看向了天花板，尽量压下心口汹涌的酸涩，声音低弱沙哑，仿佛破旧干涩的封箱
　　“你走吧...”
　　这不是姜楚胤第一次让他走，上一次这人提出让他回国的时候他第一个年头便是恼怒，但是此刻听见这三个字他却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嘴，张开都不知能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但是他不愿走，他绝不会离开。
　　他一下握住了姜楚胤的手
　　“你，你好好养伤，我陪着你，我不走，我不想走，别赶我走好吗？”
　　他的眼眶酸涩的厉害，他知道他没有什么值得被原谅的，但是这一次他想清楚了，他绝不会离开，无论后面发生任何事儿。
　　心悸引起的耳鸣让姜楚胤几乎听不太清他的话，赵蕈是一个执拗的性子，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会走，但是没有以后了。
　　十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至，赵蕈离开病房的时候姜楚胤还是睁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流连也不舍，心脏的剧烈收缩让他顷刻间便出了一身的冷汗，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让他咳出了声
　　“嗯...咳咳...”
　　赵蕈立刻回头，便见那人紧蹙眉头闭着双眼，他立刻跑了过去，手疯狂的按呼叫铃，但是却根本不敢碰姜楚胤的身子，这一阵抽痛让姜楚胤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缩紧，腹部的伤口被这样一激疼痛顿时蔓延了全身，赵蕈看着那人输液的手死死抓着床单，记得目眦欲裂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更不敢动他
　　“医生很快就来了，你别怕，不会有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
　　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姜楚胤还是在安慰他自己，黎楚过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神志了，赵蕈根本忘记了出去，他眼睁睁的看着黎楚掀开了被子撩开了那人身上的病号服，腹部的纱布已经渗出了血，他学过外科包扎，这是伤口裂开了。
　　“重新缝合。”
　　黎楚神色也有些着急，手不停的帮他按摩心脏缓解心绞痛的症状，心绞痛引起的浑身肌肉紧绷刺激了伤口，而伤口的疼痛反过来又在刺激脆弱的心脏，赵蕈声音有些颤
　　“他怎么样？”
　　黎楚没有回头，直接吩咐护士
　　“上止痛泵。”
　　赵蕈被护士请出了ICU，这几天赵蕈就没有离开ICU半步，他每天都进去看姜楚胤，但是那人除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和他说了三个字之后便什么都没有同他说，他的状态时好时坏，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每天几乎就是靠着营养液。
　　这天他从ICU出来的时候到了黎楚的办公室，黎楚抬头就看见他满眼红血丝，胡茬都长出来了的样子，那天他急着手术没有多问，但是这几天也足够他了解那天的前因后果了，说实在他作为一个看着他们两人一直走到现在的人，他是真的为姜楚胤抱不平，连带这这几天对赵蕈也有些冷淡，赵蕈自然也是看的出来的
　　“黎医生，我，我想问问姜楚胤的状况。”
　　黎楚深呼了一口气
　　“现在的状况是失血过多，输入太多异体血液对心脏的负荷加大，他的心脏随时可能出问题，各项指标基本就像是心电图，高高低低，所以伤口愈合的缓慢，未免疼痛刺激心脏只能先上止痛泵，总之，活的很艰难。”
　　赵蕈的面上一片惨白，他知道的，那人那样的身子挨了一枪能活下来已经很难了，他双手捂住了脸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黎楚是个医生见多了爱恨情仇，但是瞧着他俩这样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
　　“姜楚胤看似很娇气，但是实际上是个很能隐忍的性子，走一步想十步，说实话他和你在一起我挺意外的，这对他来说是个很艰难的决定，这一次你是真的伤了他。”
　　说完他便借口还有手术出了办公室，路过赵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出声
　　“你最好打理一下你自己，你确定姜楚胤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会开心吗？”
　　赵蕈下午的时候洗了澡换了衣服，就算是没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很多，至少外表看起来只有那一双红血丝的眼睛有些突兀，其他的地方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六点半探视的时间他进去的时候床上的人是醒着的，姜楚胤就像是秋风吹散的落叶，周身带着深深的暮色，仿佛身上所有的精气神都已经耗尽了，他看见了赵蕈身上的变化，比之前几天确实顺眼了不少。
　　“回...去吧”
　　赵蕈看着他，手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回哪里？我没家。”
　　这句话让姜楚胤心口一紧，终究还是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唇上没有分毫的血色，干涩的厉害，动了一下却终究将安慰的话忍了回去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处置，我不会走的，我知道我那天的话太过分了，我不想找什么借口，我但是我想留下来，求你，让我留下来吧。”
　　姜楚胤不是傻子，若是单单那天的那一幕赵蕈绝不会如此，他这几天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
　　“说...咳咳”
　　氧气罩上的水雾骤然增多，姜楚胤一说话便引得一阵咳嗽，身子轻轻震动，带动的伤口也反复磨人的疼，赵蕈立刻附身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你缓缓再说...”
　　姜楚胤过了半天才算缓过那一口气，目光盯住了赵蕈
　　“仅凭刘..你便认定...我...”
　　姜楚胤费力的出声，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胸腔火辣辣的疼着，赵蕈握住了他的手臂，他知道这人是想知道什么了
　　“你歇歇，我和你说，我都和你说。”
　　他不想这人再费任何的力气了，从那天之后其实他们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儿，他不想给自己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伤了人就是伤了人，他本想着等着人状况好些再和他说，毕竟现在看来罗家是已经陷进去了，这人还将罗集引为挚友，但是他也知道这几天过去了，瞒不过他的，他只能将那天听到罗然的话和盘托出。
　　赵蕈的双手攥的死死的，额角已经紧张的出了冷汗，但是他还是决定和姜楚胤说实话
　　“听到了那些话之后我没有信他的话，但是我承认我心底还是在意了怀疑了。”
　　姜楚胤闭眼沉默了，他知道了，那几天赵蕈情绪不对就是因为这个...
　　赵蕈也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给自己任何的辩白
　　“那天你提到了那个模型，我便...我便怀疑的深了一些，那天看见了刘叔在我的房间试图拷贝我电脑中的东西，我...”
　　他说不下去了，但是也足够姜楚胤明白了，刘叔那天的举动就是一堆干柴上的一颗火星，击溃了赵蕈对他的信任，他忽然笑了一下，唇角在氧气罩下轻轻勾了起来，病态又苍凉
　　“赵蕈，咳咳...原来如此简单的圈套便能击溃你的信任...”
　　哪怕赵蕈那天多问他一句都好啊，赵蕈的心像是被锥子扎了一下，他知道他是真的伤了姜楚胤。
　　*


第46章 你要留下我就要由着你留下吗？
　　姜楚胤过了一周多的时间才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那ICU待几天就是要脱一层皮的，人出来的时候瘦的几乎脱了相, 出了加护病房也离不开氧气罩,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心口扎了一个细小的玻璃渣，磨的生疼，腹部的伤口一周的时间过去也只是上面愈合了一些, 这个情况比常人要差了太多。
　　赵蕈从早上就等在加护病房的门口, 亲自接了他出来将人送到了病房，这里的病房丝毫不像他之前见到过的医院的病房, 是在这家医院的顶层, 面积比姜楚胤的卧室也小不了多少, 窗外还有一个露台, 若不是里面齐全的救护医疗器械，他如何都不会相信这里竟然是病房。
　　姜楚胤在ICU里一周多都是靠着营养液，今日出来姜海波吩咐厨房做了很多姜楚胤喜欢又比较养身子的菜，他亲自送了过来, 但是却没有进儿子的病房, 只是将饭菜交给了赵蕈
　　“你送进去吧，多少要劝着他吃一些。”
　　这些天姜海波几乎是日日都到医院，赵蕈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在意看重姜楚胤，只是他现在也不太清楚明明如此在意他每次来为什么又不是次次都去看姜楚胤
　　“您不进去看看他吗？”
　　“不去了, 我在门口看看就好，待他好一些我再去看他。”
　　姜海波眼底的情绪让他有些看不懂, 就在赵蕈要转身的时候姜海波叫住了他
　　“赵蕈, 现在小胤的状况好了一点儿, 我也听说了他要让你走,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想的。”
　　赵蕈抬头便对上了眼前的那双眼, 其实姜楚胤的眼睛是像父亲的，只是姜海波的目光更加深沉，将情绪藏得更深，但他还是看见了他眼底的担忧
　　“我想清楚了，我绝不会走，之前是我的错，我会用后面所有的时间去弥补。”
　　姜海波定定的看了他半天，半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
　　“深情不寿，但是纵使如此，我总还是希望他能和这个世界多一些联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面的人此刻不是姜家手握重权的家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赵蕈骤然握紧了手里的食盒，他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一个人用情太深未必是一件好事儿，过刚易折，这一次姜楚胤会为了他差点儿搭上性命就是一个例子，但是姜海波最终还是想让他留在姜楚胤的身边，为的就是他不想儿子最后孑然一身，与这个世界中谁的关系都不再亲近，姜海波更怕姜楚胤就此放了手便真的没有太多的留恋了。
　　“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是我希望若是拒绝你是在现在决绝，若是日后再发生一次类似的的事儿，我不敢保证我真的还会有理智。”
　　姜海波的目光骤然锐利的仿佛闪着寒芒的箭，赵蕈看懂了他眼中的警告，若他不是真心姜海波日后不会容他
　　“您放心吧，我留下就不会反悔。”
　　“好，我信你一次。”
　　赵蕈拎着食盒进去的时候，屋内正是中午，阳光正好，姜楚胤半躺在床上，氧气罩换成了方便的鼻氧，整个人靠着就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脆弱，他静静的看着窗外，赵蕈知道他其实是喜欢啥太阳的
　　“一会儿我将床往外挪一挪，晒晒太阳好不好？”
　　这么多天的时间赵蕈说什么都不肯走，而是日日到他的眼前来报道，他轻轻转头便有些头晕，缓了缓才抬眼看向赵蕈
　　“不用了...在这里也能晒到太阳。”
　　赵蕈拿过了食盒
　　“好，听你的，吃点儿东西吧，我看了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姜楚胤没办法坐起来，只能半靠在床头，赵蕈想要喂他，他却执意自己拿勺子，他的手腕伶仃细瘦，手背上是滞留针，针的旁边都淤青了一片，他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力道，握着勺子颤颤巍巍，赵蕈心里跟着发紧，但是这一勺最后还是因为力竭而掉了下去，赵蕈忙帮他擦干净，他眼底有些热，也有些怕，姜楚胤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任由他帮他清理，半晌才终于叹了一口气，声音干涩沙哑
　　“看见了吧，赵蕈，你走吧。”
　　一句话赵蕈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他不想让这人看见，只是低着头一直的摇头，想要想那股酸涩的情绪压下去
　　“我不走，我不走，无论后面你是什么状况我都不会走。”
　　姜楚胤看见了落在被子上的眼泪，眼底终究还是心疼，他实在没有力气，声音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你哭了？”
　　眼前已经都被泪水模糊了，赵蕈随意用手抹了一把脸，却还是嘴硬
　　“没哭。”
　　姜楚胤微微抬头看他
　　“哭什么啊？怕我死了吗？”
　　这个字在赵蕈这里异常的敏感，他骤然抬头，眼睛红的像是兔子
　　“你别这样说，你不会死的。”
　　偏执的态度竟然引得床上的人叹了口气
　　“我们谈谈吧。”
　　一句话让赵蕈的心都提了其他，他怕姜楚胤是铁了心不要他了，怕他们真的再难挽回，姜楚胤没有什么力气，说的话断断续续，胸口的起伏也有些加快
　　“这件事儿我，咳咳，不怪你了，我们原本就是试着相信彼此，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没资格要求...咳咳...你的无条件信任，我们或许原本就不合适，如今分开吧。”
　　姜楚胤的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让赵蕈周身发寒，他宁愿姜楚胤怨他怪他，他至少还有努力的机会，他如何也不想他像此刻一样冷静的说着这样的话。
　　姜楚胤说完便靠在床头轻声咳着，就到这里吧，他日后还有多久都说不准，赵蕈对他也没有那般深的感情，趁着这个时候便散了吧。
　　赵蕈突然抓住了他细瘦的手臂，发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姜楚胤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喜欢你，觉得就算现在我离开了你依旧不痛不痒？”
　　姜楚胤只是平淡的与他对视，他没有回答他的任何话题，但是平静的双眼已经说明了答案
　　“你知道我现在的话十分没有可信度，也十分的不要脸，但我还是要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那天看见刘叔在房间里我是真的疯了，我不想为那天我说的话做什么辩驳，我也知道那个实在没有什么可原谅的，我现在只想说我不走，我就认定了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姜楚胤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人，更不是一个说忘就能忘掉的人。”
　　他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的话，但是心中却还是有忐忑，姜楚胤看着他呼吸有些粗重
　　“所以呢？你喜欢我，你要留下我就要由着你留下吗？咳咳....”
　　姜楚胤用了全身的力气将赵蕈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拨了下去，因为牵动了腹部，伤口疼的厉害，脸色骤然差了下去，赵蕈吓坏了，听着他拉风箱一样的喘息声，手甚至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别急，我错了，是我的错，我去叫黎医生...”
　　姜楚胤想拦也没有拦住他，意识一阵模糊，黎楚来的时候简直要骂娘
　　“他不能情绪激动...”
　　赵蕈懊悔不已
　　“是我错了。”
　　这次之后赵蕈不再和姜楚胤顶嘴，什么都顺着他，他让他出去他就到门口蹲着，过一会儿再进去，就像是一块儿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黎楚进来换药的时候就见他又在外面蹲着，房间里的人刚刚睡醒，听见声音扫了一眼门口
　　“现在这个季节还挺冷的，门口可是没有供暖啊。”
　　黎楚虽然气赵蕈那天的行为，但是他跟着姜楚胤这么久对他的性子也是了解的，那天他自己上前去挡枪就是将赵蕈看的比命还重要，这个时候却一直赶着他走理由绝不是怨他那么简单，姜楚胤抬眼瞥了他一下
　　“冻不死。”
　　嗯，这是一句实话，走廊里确实是冻不死，赵蕈将他的电脑也搬过来了，被赶出去的时候他也没有落下正事儿，是谁害的他和姜楚胤他可是心里门清的，罗家他绝不会放过，罗然他不是喜欢在暗地里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那他就让他看看手段应该怎么玩。
　　没有人知道一个顶级的黑客手里会握着多少的资源和信息，享誉国际的信息安全师M是他另一层身份，赵蕈很早就知道单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和黑暗中的组织相抗衡的，所以他早早就开始做准备，他的手中有一个庞大的信息网，这个网络他建立有三年的时间了，通过这个虚拟的网络他帮了很多人的忙，这是他为自己谋划的退路，轻易他不会动，但是现在是该用上的时候了。
　　罗然当天便消失在了姜家，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想着借着刘中的手杀了赵蕈，拿到他电脑中的东西，赵蕈死了姜楚胤必然悲痛，他那个身体没个个把月也起不来床，这个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儿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姜楚胤会撑着那个破败的身子给赵蕈挡枪，赵蕈死了姜家不会如何，但是姜楚胤不一样，姜海波不会罢休。
　　罗家现在基本已经和姜家撕破了脸，姜海波的动作太快，罗家几个项目都因为他在中间的手段而告吹，而且公开放出了话说罗然谋害他的儿子姜楚胤，让罗家交出罗然，罗然逃回了一个之前和罗集商量好的海边别墅，这一周他就像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根本不敢露面，回去的时候几乎是气急败坏
　　“哥，那个老家伙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他是怎么知道那几个项目的消息的？”
　　罗集脸上也都是愤慨之色，提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恼火
　　“昨天总部的信息系统遭到了攻击，到现在那帮废物连具体有多少的信息被泄露了都查不出来。”
　　罗然坐了下来
　　“会不会是赵蕈？”
　　罗集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是有这种怀疑的
　　“信息部的人说昨天遭到的攻击不是一个人，攻击量之大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赵蕈似乎确实是信息方面很厉害，但是他还是不信他有本事做到这一点，要说是姜海波的手笔倒是还有些可能，罗然有些着急地问
　　“那ID呢？追踪了吗？”
　　“追踪出来的ID遍布全球各地，今天信息部报上来的文件中竟然说有32个国家的ID，这明显就是被人家给耍了，还好意思往上报。”
　　谁都不曾想到就在这个他们自以为十分安全的海边别墅中，他们所说的话都通过了罗然的手机到了赵蕈的耳朵里，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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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姜总泼赵蕈水
　　姜海波看着信息安全部的总监眼底微深
　　“你是说你刚才报上来的消息是有人同步给你的？”
　　“是, 我追踪了ID但是对方加密的级别很高，现在已经验证了上面六条的消息是真的, 后面的正在验证。”
　　这个总监说话也很谨慎, 毕竟这一次对罗家出手的原因他知道是因为姜楚胤，他不得不慎重，姜海波低头翻阅着这里面的消息
　　“不用验证了。”
　　姜楚胤将将能坐起来便召了好几个人进去, 集合都是公司里的人, 他虽然没有担着姜氏总裁的名头，但是姜家很多的产业都是他来做主, 他平常很少去公司, 却不代表公司他说不上话。
　　他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手上还扎着滞留针, 说话气虚的厉害，虽然昏睡的时间多，但是眼底却依旧还有青影，人看着苍白憔悴, 但是通身的贵气却半分都没有遮掩, 单单只是坐在那里便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他轻轻抬了一下手
　　“周总监坐吧，和我说说公司的情况。”
　　周宁跟着姜楚胤多年，公司的事儿姜楚胤不在，他便可以说得上话
　　“姜总出手断了罗氏好几个项目, 动作很快，稳准狠, 看着样子是掌握了很多罗家的消息。”
　　这一点其实他也有些纳闷, 罗家之前和姜家也算是交好, 他跟着姜楚胤这么多年, 都没有看出来那个罗集和罗然的真面目
　　“难道姜总是早有准备吗？”
　　姜楚胤的脸色暗淡了不少, 眼底还是有一丝的伤，周宁顿了一下，他知道这么多年姜楚胤是真的将罗集看成朋友的，这一次的事儿就是他也从未想到
　　“姜少。”
　　胸前绵绵密密的疼痛生生耗着姜楚胤的精神，半晌他苦笑了一声
　　“果然是世事难料。”
　　周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姜楚胤缓了缓精神
　　“说说你们得到的消息吧。”
　　周宁将罗家这几个项目的消息都告诉了他，这里面的信息实在是太过详尽，就连姜楚胤都皱了眉，他之前都从未怀疑过罗集，姜海波更不可能花时间他在他的身上，这么详尽的项目资料就算是姜海波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全部能拿到。
　　纷乱的思绪让他有些晕眩，抬手抵住了额角，手按在太阳穴的地方试图缓解，周宁神色发紧
　　“姜少，要不要叫医生？”
　　姜楚胤微微摆手，他出了一口气才勉强睁眼，说话间气力不济
　　“是信息安全部得来的消息？”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今天早晨姜总见了信息部的总监，之后我才得到的这些消息。”
　　姜楚胤就算是不在公司，对于各个部门的本事心里也是有数的，若说短短几天的时候让信息安全部得到这些确实太过勉强，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白
　　“姜少？”
　　“你回去吧，将外面的人叫进来。”
　　周宁起身告辞，赵蕈这些天只要不是在病房就是在病房外面蹲着，这个季节的走廊确实是阴凉的厉害，为了那些消息他熬了几个晚上，很不幸的感冒了，听说屋里的人叫他，他是拔腿就进了屋。
　　因为感冒他带了口罩，也不是太敢靠近病床，姜楚胤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他身上，周身是赵蕈少见的严肃，这目光看的他心里有些没底
　　“站那么远…做什么？”
　　姜楚胤的面上没有了之前的平和，反而有几分恼怒
　　“有点儿感冒怕传染你。”
　　姜楚胤的目光顿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压下心底的怒意，这一阵情绪撕扯的他心口都疼得厉害，深呼吸一下都像是有针在扎一样
　　“过来。”
　　赵蕈也感受到了这人的情绪不太对，想着风寒感冒应该是不传染便上前了两步，姜楚胤的手抵着心口，说话都带着喘
　　“你…查了罗家。”
　　明明是个问句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他不知道赵蕈手里都怎样的能量，但是他相信能做出可以预测毒品流通走向的模型的人的本事，他知道他手里定然是有底牌，却没有想到他如此乱来。
　　赵蕈并没有想着瞒他，提起罗家的时候他的眼底一片阴郁
　　“是。”
　　姜楚胤呼吸都是一窒
　　“你做了什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么多的消息？”
　　就连姜家都做不到的事儿，他如何做到的，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赵蕈承认是他做的，却不代表他会在这人还病着的时候将这些都说出来，平白惹他担心，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姜楚胤气急，第一次冲着赵蕈发了脾气，随手扯了一个床头的纸杯便向赵蕈掷了过去，心口一阵急跳，他失力的倒了回去，手紧紧的抓住了心口的衣服
　　“说…”
　　赵蕈看他状况不好忙上前了一步，杯子里的水都洒在了他的身上，他此刻也顾不得一身的水忙上前扶住他
　　“你别急，别急…”
　　姜楚胤手上几乎没了力气，整个人靠在软枕上喘的厉害，不过是硬撑着精神，他握住了赵蕈的手腕，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目光一直盯着他，赵蕈不敢在这个时候不顺他的意
　　“我说，你别急，我入侵的罗然的手机，他的通话我可以结存，还有他们公司的系统。”
　　姜楚胤却一下甩开了他的手，胸口的喘息声像是拉风箱一样
　　“是觉得我如此好骗吗？”
　　就算赵蕈再厉害，也不可能将罗氏集团的信息盗取成这样还不留分毫的余地，他不怀疑他的本事，只是罗氏不是傻子
　　“我确实有别的办法，但是你别担心，我能用就代表他们识别不出来，更找不到我的头上。”
　　专业的领域中赵蕈从不是盲目的自信，更不是自大，他说的就是事实，他不是一门心思报仇而不顾后果的莽夫，这么多年来，他都像走钢丝一样，谨慎的同时冒险已经成为了他的生存准则。
　　姜楚胤抬眼看着他，赵蕈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不肯错过，直直的盯着他的眼底
　　“用了底牌，是不是？”
　　他知道赵蕈并不简单，为了给他的父母报仇他做了太多的准备，他的手中绝不会仅仅只有一个未完成的模型，他定然有还从来没有出过的底牌，如今罗家就这样败在了他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放心？
　　赵蕈这一次低头没有说话，没错，他确实动用了之前建立的庞大关系网，但是这一切都是值的。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刻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姜楚胤闭了一下眼睛，他原本想着就此让赵蕈离开，后面的事儿他一样会帮他，却不想竟然闹到了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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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吃定了我舍不得你？
　　赵蕈知道姜楚胤在担心什么, 这人是不想他暴露的太多，从前的时候想的少, 现在再回头想想姜楚胤每一次都是在为他考虑, 但是这一次他却存了一个小心思，他不再和姜楚胤遮遮掩掩，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
　　“我这几年的时间帮了很多人处理了信息安全的问题, 建立了一个虚拟的线上平台, 没有网上，只通过特定的信号连接和交流, 这一次攻陷罗氏的内网就是利用的全球各地的ID, 所以罗家就算是能追踪也追踪不到具体的人, 他会觉得这些都是假的。”
　　毕竟罗家的人如何都不会相信会有全国各地的人来攻击他的系统, 姜楚胤手扶着心口看着他，眼底都是审视
　　“所以你是觉得罗集会认定和你没关系？”
　　赵蕈却是笑了一下，眼底多了几分疯狂和嗜血
　　“他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或许会猜到我也或许会认为这是姜家的手笔, 不过我不在乎, 这一次罗家总要为他们做的事儿付出代价。”
　　姜楚胤盯着他，他知道赵蕈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不顾后果了，这么多年他能为了父母的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到异国他乡来，本就是一个孤注一掷不惧怕任何风险的人, 现在他只是将执着的事儿放在了报复罗家身上，赵蕈这样的状况姜楚胤如何放心的下？
　　他闭了一下眼睛, 咳了两声, 手抵在心口闷窒的地方
　　“你回姜家大宅去, 咳咳...这段时间不允许出来。”
　　这句话落地赵蕈却瞪着一双很是无辜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声音竟然还有两分无辜
　　“你不是让我走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焦灼, 姜楚胤方才是急糊涂了，现在看着这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何还能不明白他的算计，真是有本事，承认自己动了底牌，猜测罗集可能猜到他的身上，都是为了现在的目的，他是吃准了他不放心他此刻出去，他气的发笑，咳的身子都在震动，手指轻颤着抵在心口
　　“好，好样的...这是...吃定了我舍不得你？混账东西... ”
　　他抬手还想摔东西身子却一下歪倒，赵蕈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身子，他承认这一次他就是利用了姜楚胤在乎的他的心思也要留在他身边，怀里的人身子都在轻颤，他是真怕给人真的气出了什么好歹，忙顺着他的后心
　　“我知道我卑鄙了一些，你别气坏了身子，这样等你好了，无论怎么罚我都可以，总之我现在不走。”
　　赵蕈说完自己也是忐忑的厉害，怂的只敢偷偷看姜楚胤的脸色，手却牢牢的搂着人不放
　　“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在门口，但是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这倔牛一样的回答气的姜楚胤眼前就发黑
　　“赵蕈...你的脸呢？你还有脸赖着我？”
　　赵蕈哪里还有脸？是他自己不信姜楚胤，是他被这个漏洞百出的反间计给一招命中，但若是要他在脸和姜楚胤之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姜楚胤
　　“我没脸。”
　　很好，干脆的不能再干脆，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滚...给我滚出去”
　　赵蕈不敢再造次，扶着人靠回去，确定他靠的安稳才重新到了门口，黎楚刚才就到了门口，听见里面的人在发脾气他特意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不过片刻赵蕈就灰溜溜的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赵蕈立刻出声
　　“你快去看看他，我刚才又惹他生气了。”
　　黎楚叹了口气进去，就见里面的人半阖着眼睛靠在床头，心口的起伏有些剧烈，眉头紧紧蹙着，手按在了伤口的位置，刚才身子一歪还是抻到了伤口，这会儿疼的厉害
　　“放松身子，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可是清楚的，这个时候动什么气？”
　　姜楚胤顺着他的力道松手，脸上方才的怒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脸上的憔悴疲态实在是遮都遮不住，他按住了黎楚的手，声音暗哑无力
　　“和我说说心脏的状况吧。”
　　这几天他几乎浑身都提不起劲儿来，稍微一动便是一阵急喘，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心脏不会太好了，黎楚顿了一下，床上的人反倒是笑了
　　“说吧，吓不死我。”
　　黎楚手握紧了拳头，他一直负责姜楚胤的身子，对他心脏的状况再清楚不过
　　“这一次出血量太大，对心脏的负担和损伤自然是不小的，不过好在是输血及时，你现在觉得身上无力，气喘都是心脏功能减弱造成的，这一次的外伤对你来说负担太大，我想在半年之后给你的心脏做一次瓣膜修复手术。”
　　姜楚胤却苍白的笑了
　　“黎楚，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不是要听这个的。”
　　黎楚神色也有些发紧，甚至有些恼怒，这些天他看着这人赶赵蕈走，他知道这不是完全因为他无法原谅赵蕈，而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信心了，难得在对上他的时候言辞都犀利了几分
　　“那你想要听什么？听你还有多少时间吗？”
　　姜楚胤却不在意他的态度，神色平静，甚至好像问的不是他的身体
　　“对，我还有多少时间？”
　　黎楚实在是气的脸都白了
　　“姜楚胤，你之前可不是一个消极的人。”
　　“不是消极，我只是想要心中有数。”
　　黎楚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告诉你应该还有很长，之前你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是不是？最坏也就是心脏移植，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现在是心脏功能下降，日后就算心脏慢性衰竭没有合适的供体也可以先上人工心脏，所以你现在还远没有到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时候，知道吗？”
　　“你想要抓住的人，就尽力去抓住，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分开就是对彼此好呢？当然，赵蕈做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想要惩罚那是你的事儿，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出于你所谓自认为的生存期的考虑。”
　　说完黎楚很是有个性的转身就出去了，出门却差点儿和门口站着的人撞上，黎楚回手带上了门，看着他，赵蕈的脸色白的像纸，不用说就是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去了。
　　赵蕈身上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知道姜楚胤的身体一直不好，也知道他这一次的伤很严重，但是他真的以为只要好好养他会好的，就算是生活上注意一些，小心一些，他也依旧是可以活着，他从未想过姜楚胤在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十分钟后黎楚的办公室里，赵蕈低着头手里捧着纸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头痛
　　“你们是来折磨我的是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告诉你，姜楚胤现在还不是立刻就要死了，但是他的身体状况你也还是要有个数，心脏移植或许最终他都免不了要走这一步，所以，这一点是你和他在一起的前提，如果你接受不了，那你现在离开他反而是对你俩都好。”
　　黎楚喝了一口被子里的热水，心里实在是对自己现在的行为无语，他这是在做什么？心理导师吗？还是感情婚姻导向的？
　　赵蕈出去围着医院走了物流圈，他绝不会因为姜楚胤的身体如何而离开他，走了这么久就是要平复自己的心情，换了一幅面貌之后他上了楼，偷偷进了姜楚胤的病房，那人已经睡了，他就静静的坐在床边用目光描画着他的眉眼，不得不说，没人在骨不在皮，床上的人总是病成了如今一把骨头也还是好看的。
　　姜楚胤也没有想到他睁开眼睛竟然就能看见赵蕈这个家伙，他实在是没有心情看他，转过了头
　　“你睡醒了？好些了吗？之前是我不对。”
　　赵蕈现在就像是一块儿牛皮糖，还是过期了那种更加粘牙的，姜楚胤平生第一次觉得对一个人没办法，从出事儿的那天到现在，赵蕈认错也好，态度也好，就是不妥协，他让他走他就在外面待着，还不惜想出了上午那样的招数，孤注一掷，用自己当砝码来让他同意他留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无力
　　“你不在眼前气我我还能过活几年。”
　　赵蕈帮帮他盖了盖被子
　　“那我到门口，你有事儿叫我就好。”
　　很好，又是这样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姜楚胤听着这样的话心口都像是堵了一块儿棉花，按着心口喘道
　　“滚回来。”
　　赵蕈立刻停住了脚步，很听话的走了回来
　　“我想吃饺子了，你包。”
　　不是一天天闲的没事儿在门口作死吗？那他就给他找点儿事儿干，赵蕈看着他眼前都是一亮，这人从加护病房出来之后其实就可以进食了，但是他胃口一直不好，一顿吃不了几口，大多还是依靠营养液，这样长期下去胃也受不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想吃什么，半点儿都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好，我现在就回去，我包饺子很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馅的？我回去做。”
　　看着他兴冲冲的脸姜楚胤的心口更堵了。
　　*


第49章 娇气包的憋气
　　姜楚胤对于赵蕈半点儿都没客气, 喜欢吃的馅儿点了一个遍，恨不得赵蕈一天也做不出来, 这人现在只要在他的眼皮跟前晃悠他便头疼的厉害, 这一天是赵蕈自那天之后第一次回到姜家的大宅，或许是那天的事儿被姜楚胤瞒住了，他回去倒是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倒是意外的在门口碰到了刘中, 那人的脸还是和之前一样僵硬的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他眼神中的复杂他却是看的明明白白的，同样他现在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刘中, 他知道这人多在乎姜楚胤, 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被罗集和罗然兄弟两个利用, 他想要怪这人开出的那一枪, 但是不信姜楚胤同样也是他犯下的错，这样一来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指责别人。
　　他绕过了刘中便准备去厨房，却听到了极其别扭生涩的三个字
　　“对不起。”
　　赵蕈立刻转身，眼前这个小老头同时也在看着他
　　“您不用和我道歉的。”
　　这人是为了保护姜楚胤, 刘中却盯住了他的脸, 眼睛却像是透过他的脸在看着别的人
　　“从你第一天到少爷身边我就在提防你，你和你母亲长得太像了，我一眼就猜到了你的身份，我一直都怀疑你接近少爷的目的不纯, 所以罗然挑唆的时候我才连反应都没有反应的相信了，却没有想到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儿。”
　　赵蕈眼角的肌肉微微收缩, 他敏感的眯眼, 注意到了刘中的话
　　“你认识我母亲？”
　　虽然是个问句, 语气却更像是质问, 他敏锐的感受到了刘忠做的事儿不止是因为罗然的那一次挑唆。
　　刘中看向了他, 眼底有些复杂，也有些审视，这些天赵蕈对姜楚胤的态度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你母亲和我们小姐是朋友，日后少爷应该会自己和你说的。”
　　“这一次是我的错，少爷对你是什么样你应该知道，就算时候你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你也要相信他。”
　　当年是有人认为姜家和那一次的事件有关系的，或许赵蕈现在还不知道什么，但是他不敢冒险，所以还是此刻和赵蕈说了。
　　赵蕈在厨房中一直忙到了天黑下来，和面，拌馅儿，三种馅一样来了一些，怕错过姜楚胤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紧赶慢赶的到了医院。
　　到的时候黎楚也在病房，正给姜楚胤降血压，他拎着盒子立刻上前
　　“怎么样？”
　　姜楚胤换了一身浅绯色的睡衣，脸色被衬的有了几分血色，只是身上太瘦了，瞧着病骨支离，时不时还是在咳，黎楚冲他用下巴点了点一边仪器上的数字
　　“87，56，这么低？”
　　赵蕈皱眉，这段时间他也算是了解姜楚胤的身体，他的血压一直是踩着及格线，现在这是连及格线都没有到啊
　　“这么长的时间吃不进去什么东西，血压能上来就是怪事儿了。”
　　赵蕈立刻拿出了手上拎着的食盒
　　“我带了你喜欢的饺子来，牛肉萝卜的，三鲜的还有墨鱼的，你尝尝。”
　　他献宝一样将食盒里的饺子拿出来，姜楚胤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有食欲的模样，甚至看着那个食盒还有些皱眉，赵蕈装了两盒，递给了黎楚一盒
　　“黎医生这是给你的，我包的饺子，三种馅儿，你回去尝尝。”
　　这里不像是国内，倒是也有中餐馆做饺子，但是地地道道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黎楚也就是到姜家的时候会跟着姜楚胤蹭上两口，此刻看着他端出来的从保温食盒里面拿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饺子一个个都像是元宝一样，胖嘟嘟的肚子，皮儿很薄，典型的皮薄馅儿大。
　　“还真是不错，那就不客气了。”
　　黎楚拿着食盒就要出去，这个时候空间还是留给这俩人吧，到了门口他才突然转身
　　“有醋吗？”
　　赵蕈笑着递给他了一小袋醋，还有辣椒油，实在是非常的地道了。
　　姜楚胤腹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一点儿用力的动作都不敢坐，赵蕈过去想要搂住他的腰背带着人起来一些，却又被这人给打掉了手
　　“我扶你坐起来一些。”
　　赵蕈有些委屈地站在一边，姜楚胤手扶着心口，瞥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伸出了手，手上的滞留针周边一片乌青，手指修长苍白，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半点儿瑕疵都没有，赵蕈只能也伸出了手扶住了他的手臂，起来的时候腹部的伤口还是抻着疼，但是纵使这样姜楚胤也没有让赵蕈搂住他的腰
　　“慢点儿，快尝尝，很好吃的。”
　　姜楚胤脸色还是白了一下，手微微按住了伤口的位置，闻言瞟了他一眼
　　“你吃了？”
　　“当然，得给你试菜啊。”
　　赵蕈双手将筷子递到了那人的面前，这副模样是殷勤又狗腿，姜楚胤拿过了筷子，眼睛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材料
　　“没有蒜？”
　　这一句将赵蕈给问蒙了，他和姜楚胤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人讲究的衣服都要固定的香薰熏过才肯穿，他从外面回来身上有一丝汗味儿他都要皱眉，弄得他都养成了进门先洗澡的好习惯了，这样矜持，贵气的人吃饺子也用大蒜吗？
　　床上的人眯眼
　　“没带？”
　　那双白皙的手腕已经微微要放下去，似乎就等着赵蕈说没带就要撂筷子了，赵蕈立刻从一边的袋子里拿出了忘记刚才给黎楚的蒜泥
　　“带，这种饺子黄金搭档他怎么能不带？”
　　他其实吃饺子就喜欢蘸蒜泥，只是他要是吃了蒜怕姜楚胤更不会让他坐在房间里了，所以这才只准备了黎楚的那一份，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人竟然是同道中人。
　　姜楚胤看着那一袋子酸神色神色一怔，面色都变了一下，眼睁睁看着赵蕈在他的醋碗里加了一半蒜酱，又往他自己的碗里加了剩下的一半
　　“你尝尝好吃。”
　　姜楚胤心里堵着的那口气都还没有散，用筷子夹了一口饺子，狠了狠心蘸了一下碗里的蒜泥醋，不得不说这饺子包的确实是不错，牛肉是赵蕈手工剁的，配的料刚刚好，但是姜楚胤却是没有太大的胃口，只吃了两个牛肉馅儿的就不吃了
　　“你再尝一个三鲜的吧，我包的小。”
　　赵蕈也知道姜楚胤没有什么胃口，饺子特意包的比较小，就是想让他都吃到，姜楚胤的目光只要触及赵蕈的脸就能想到这混账东西是怎么算计他的，好歹算是一种尝了一个，尝了之后他立刻撂下了筷子
　　“干巴巴的，拿走。”
　　倒也不是他刻意为难赵蕈，姜楚胤确实吃不下什么东西，面上难得有了不耐之色，赵蕈听了这句话立刻从刚才的食盒里又拿出了一个碗
　　“你看这是什么？我就是怕你嫌干，看，做了小混沌，这个不干。”
　　姜楚胤看着那碗小混沌又看了看赵蕈，第一次他觉得眼前的人这么讨厌，赵蕈心里却有些好笑，这人一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就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什么菜太淡，太咸，太辣，太干，基于过往对他的了解，他就猜到今天他会嫌饺子干，这才特意提前准备了小混沌。
　　“来，吃一口吧，这小混沌的馅儿可不一样哦。”
　　说着他便舀了一勺递到了他的唇边，温度也是刚好合适，姜楚胤低头扫了一眼勺子最后还是尝了一口，猪肉香葱的混沌很香，带着一点儿紫菜和香菜的味道
　　“没放虾皮？”
　　矜持的大少爷靠在椅背上，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赵蕈笑了一下，下一秒就从袋子里变出了装好的一小盒虾皮放了进去
　　“这个要现放才有鲜味儿，你尝尝是不是更好吃了。”
　　再一次被预判成功的人并不怎么高兴，姜楚胤刚要说什么，心口却骤然空了一拍，心口咚咚作响，身子瞬间出了一身的汗，手下意识的按在了心口，赵蕈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碗
　　“怎么了？心口不舒服？”
　　心脏漏跳对姜楚胤来说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儿，没有引起心悸就不算太严重，过了一会儿便缓过来了一些，这些日子他就没有怎么好好用过饭，今日吃了几个饺子和混沌已经算是吃的多的了，上腹很快便传来了饱腹感
　　“拿走吧。”
　　他以为赵蕈还会再劝他，却不想这人就这样直接坐在了他的床边，就这他刚才用过的筷子和碗吃起了眼前的饺子和混沌，姜楚胤扶着心口说话有些没力气
　　“这是给我做的，你自己也不落下？”
　　赵蕈吃饺子就不想姜楚胤那般的优雅了，基本上是一口一个的节奏
　　“我饿了，下午这些肉馅剁了快一个小时。”
　　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饺子馅儿要手工剁的才好吃，这门技术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却不想是在异国他乡给姜楚胤做了饺子。
　　姜楚胤眼底有些复杂，眼前的人也瘦了一圈，眼底有些青影，想来也知道之前收拾罗家定然没有他话中几句言语说的那样简单，白日这人日日在自己的眼前晃悠，那他的那些“小动作”自然就都是晚上熬夜做的，可能是伤风感冒还没怎么好，赵蕈一边吃一边吸鼻子，姜楚胤有些嫌弃的出声
　　“鼻子处理一下。”
　　赵蕈顶着满头的汗抬头，立刻马上的用纸巾擦干净了自己，他其实也知道这人定然吃不了多少，所以剩下的就是他给自己留的晚饭，留的非常精准，在马上就要吃不下去的时候吃完了，姜楚胤斜着身子靠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撑着额头，就这样看着他将两个盘子里的饺子还有碗中的小混沌都吃了。
　　姜楚胤上腹胀的有些难受，眉头轻轻蹙着，他气血不好，饭后极容易犯困，但是此刻胃里不太舒服他也不敢立刻躺下，赵蕈看着他的手搭在上腹就知道他是不舒服
　　“我叫黎医生过来吧，是不是胃不舒服？”
　　男人摆了摆手
　　“不用，你出去吧。”
　　“要不我帮你揉揉吧，我学过怎么按摩胃部。”
　　赵蕈凑到了姜楚胤的身边伸手想要帮他按揉一下胃部缓解一下，却不想刚刚凑到了那人的身边出声，姜楚胤立刻以手掩口难耐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开口的蒜味儿激的他胃里一阵翻腾
　　“闭嘴。”
　　赵蕈看着那人死死的蹙着眉头，刚要说话那人的身子便撑不住的歪倒下去，还伴着恶心干呕，赵蕈看见了桌子上刚刚吃完的蒜，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自己这一嘴的大蒜味儿这是引这人不舒服了
　　“我再去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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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看着你我堵心
　　赵蕈一边刷牙一边心里纳闷, 不是说吃了蒜的人就闻不到别人嘴里的蒜味儿了吗？刷干净了这才敢重新回病房，自从姜楚胤出了加护病房这晚上又将赵蕈给赶出去病房中又需要照应, 便找了一个之前照顾过他的护工, 但是赵蕈今天是打定了注意要留下来，挤走护工的。
　　眼看着时间晚了，姜楚胤要擦身子睡觉了, 他困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你回去吧, 我困了。”
　　赵蕈瞪着铜陵一样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今天不回去，我留下陪你吧。”
　　姜楚胤手撑着额角睁眼
　　“看着你我堵心。”
　　赵蕈瞧着他是真累了, 还是不敢折腾他, 只好出了门, 但是却还是没有走, 就这么在门口将就着，这两天降温，走廊里面没有暖气和空调，赵蕈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姜楚胤心脏不稳定, 晚上只能半靠着睡，这些日子几乎就没怎么下过床，腰背酸疼，腿上也酸乏无力, 却是动一动腹部的伤口都跟着疼，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人明明已经十分困乏了, 但是闭上眼睛却还是因为身上的闹腾睡不着觉。
　　他并不喜欢旁人触碰, 能让护工为他擦洗身子已经是一大关了, 惯不会再让人为他按揉腰背腿脚, 这睡不着便能听见外面一声一声的喷嚏，叹了口气，还是睁开了眼睛
　　“小王，去把外面那个给叫进来。”
　　王轩年纪不算大，这几天也是看着姜大少和外面那人闹着的，但是他能看出来赵蕈对他们姜大少还是用心的，此刻立刻起身去叫人，赵蕈抬头便看着小王披着衣服出来
　　“赵哥，姜少叫您进去呢。”
　　这可是这么多天姜楚胤第一次晚上叫他进去，他立刻起身跑了进去，却见姜楚胤的面色可是不怎么善
　　“你这一声一声在我门口做什么呢？给我打更吗？”
　　姜楚胤这几天算是被他这癞皮狗一样的方式给弄得头都疼了，他手打在额角上，一下一下缓着额上的胀痛
　　“给你看门呗，是不是不舒服了？我去叫黎楚。”
　　姜楚胤面上疲惫倦怠，但是这会儿已经十一点了，早就过了这人寻常休息的时间，这个时候了还不睡，估计就是身上不少受了，这么多年下来姜楚胤身上不舒服就是家常便饭，他忍着也都成了习惯，身上再是不好受，在外人面前也是依旧是清贵自持，但是在这几日他被赵蕈堵得难受，赶又赶不走，留在身边看着还气不顺，难得甩了脸子
　　“叫什么？叫了也一样。”
　　赵蕈看出他是真的不舒坦了，耐心地坐了下来，看了看他猜到了大概
　　“这般靠着是腰上不舒服吧？我帮你捏捏吧，舒缓一些经络也好睡觉。”
　　之前姜楚胤心脏不舒服的时候在家中也要整夜的靠着睡觉，腰背僵痛之下赵蕈也会帮他按。
　　或许是身上实在难受，这天晚上姜楚胤竟然松了口，赵蕈扶着他轻轻向右侧了身子，在他腿弯腰后都垫了软枕，手不轻不重的捏着，没一会儿便听那人的呼吸轻了下来，好在是睡着了。
　　第二天天儿好，姜楚胤总是看着外面，赵蕈去问了黎楚姜楚胤能不能出屋
　　“中午再暖一些的吧，多穿点儿，他之前住院用过的轮椅在我办公室，你推过来吧。”
　　赵蕈刚刚推着轮椅从黎楚的办公室中出来便看见了正冲他走过来的姜海波
　　“姜总。”
　　姜海波看了看他推着的轮椅这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抬手递过来了一个像是U盘一样的东西
　　“这是这些日子楚胤做的准备，我知道他想要拿下贝伦山的港口，这段时间你多陪陪他，让他也宽宽心，港口那边我会去办。”
　　赵蕈接过了U盘，其实那天和姜楚胤从辛长柏那里回来他就猜到了那人已经想要拿下港口了，拿下港口就意味着巨大的压力，姜楚胤如今的身体他是真的放心不下，他看了看眼前沉稳内敛的姜家的家主，这段时间他看出来了，他是真的关心姜楚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父子的关系闹得并不算和睦，他看了看他过来的方向，应该是刚刚从电梯下来
　　“您放心吧，这几日我多缠着他。”
　　姜海波听了这话笑了
　　“他没有赶你走。”
　　“日日赶，但是我不走。”
　　赵蕈知道这是下下策，但是现在也实在没有什么上策，他这个人一贯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人，他从不会想着这件事儿做错了便没脸见姜楚胤就躲起来，或者无法面对，愧疚难以自治，这些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照看好那人的身子，至于脸面，要不与不要有什么要紧？
　　这无赖的话姜海波听了都忍俊不禁，他那个儿子怪赵蕈是真，伤心也是真，但是现在恐怕堵心才更真，真是遇到对手了，他盯着赵蕈看了半天还是隐晦的出声
　　“你的消息很可靠。”
　　自家儿子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若是他真的不管赵蕈了，此刻赵蕈绝不可能还能出现在这里，纵着他如今还能在他的眼前晃悠，就是因为知道了赵蕈背后的动作，投鼠忌器，根本不能赶他走，这小子倒是有手段。
　　“不过，你也留神，别让他心里憋着气，我走了。”
　　终究是在意儿子的身体，赵蕈的这一招姜楚胤必然不会真的赶他走了，但是难免心里觉得窝火，提点了一句便准备转身，赵蕈见他不是去病房出声
　　“您不去看看他？”
　　姜海波回头，难得脸上有些稚气
　　“你惹了麻烦，他心里正憋着火，我去干吗？给他撤火啊？”
　　一句话将赵蕈都堵得无语了，合着这是怕姜楚胤拿他撒气不敢去看？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姜家的这位大家主坐了电梯下楼了。
　　事实证明从那天他算计了姜楚胤之后他确实是心里有火气，虽然没有怎么再赶他，但是也是没有好脸色
　　“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赵蕈推着轮椅进来
　　“老头子刚才见过你了？”
　　姜楚胤换了一身宝蓝色的绸缎睡衣，手一下一下捏着腰间，缓缓动了一下腿脚，半阖着眼睛，这话一出赵蕈就知道肯定是瞒不住他了，乖乖的交出了姜海波给他的那个U盘一样的东西
　　“嗯，他刚才给了我这个，说是你查到的东西。”
　　一转眼的功夫赵蕈就把人卖了个干干净净，裤衩子都没剩，姜楚胤说话间还是带着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倒是实诚。”
　　“对你我还有什么可不实诚的，我还没看呢，要不要一块儿看看里面有什么？”
　　赵蕈放下轮椅就去拿了自己的电脑，二话不说插上了U盘，将电脑放在了小桌板上，然后乖巧地坐在了一边，那模样好像是要和姜楚胤看电影一样，里面确实是姜楚胤查到的东西，赵蕈看完都忍不住暗叹，对于贝伦山，姜楚胤远比他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姜楚胤却是只扫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微凉的声音响起
　　“好看吗？”
　　赵蕈立刻识趣的关上电脑
　　“一般，没有你给我的好看。”
　　这里面其实也不全，毕竟姜海波也不会知道他手里全部的东西，赵蕈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声
　　“我，我看这段时间你父亲挺着急你的。”
　　其实这段时间他看着姜海波为姜楚胤着急他也挺开心的，无论怎么说姜楚胤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也就剩下爸爸这一个最亲的人，无论怎么说他都希望这人是真的有人关心爱护的。
　　姜楚胤眉眼都没有抬，手放在了腹部的伤口上
　　“所以呢？”
　　赵蕈手紧紧握住，他可不敢再惹这人不舒服了，非常怂的出声
　　“也没啥，我站在你这边，你做什么肯定有道理。”
　　姜楚胤却睁眼看了过来，眉眼间带了几分倦色，话音也没什么力气
　　“你神通广大，罗家的内网对你来说就是探囊取物，不如你自己去查吧。”
　　赵蕈知道上一次的事儿是真的惹恼了他
　　“我知道错了，不会擅自查这些东西了，你愿意和我说我随时都可以听的，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的。”
　　“推我出去走走吧。”
　　姜楚胤没有再接他的话，叹了口气出声，赵蕈扶着他坐起来一些，姜楚胤手不撑着根本坐不稳，腹上半点儿都不敢用力，只好让小王扶着他的身子，赵蕈找了厚实的衣服给他换上，折腾下来姜楚胤出了一身的虚汗，手撑着一边的床头柜缓了一口气，赵蕈扶着他的双腿下床。
　　算起来这人躺着也有十几天的时间了，腿上此刻是半分力气都没有，姜楚胤看着蹲下为他穿鞋的人的头顶还是微微叹了口气，赵蕈扶着他的腿落地
　　“扶我一下。”
　　从坐起来胸口的跳动便有些快，空空做响，姜楚胤手扶着心口，身子衰败的撑着，却不肯让人抱，赵蕈着急却也不敢硬来，低声和他商量
　　“我抱你吧。”
　　姜楚胤却是理都不理他这句，手撑着床头柜和床便要起身，赵蕈忙托住了他的手臂。
　　*


第51章 赵蕈你想过以后吗？
　　赵蕈给姜楚胤的腰腹之下都盖上了毯子, 推着他在医院楼下的草坪边上慢慢走着，中午这会儿的阳光虽然正好, 但是毕竟已经是12月的天气了, 地上平整的草坪已经枯黄，有些长青的树虽然还是绿的，但是颜色也见深了不少, 这边的私立医院收费甚高, 这个时间楼下的人并不多，看着多少是有些萧条的。
　　赵蕈时不时的找着话题, 但是姜楚胤的话却格外的少, 他身子靠在轮椅里, 在日光下面上的苍白更是无所遁形, 人消瘦的厉害，风已经凉了，时不时吹过来便是一阵咳嗽
　　“我们到树荫下吧，背风。”
　　姜楚胤却微微抬手
　　“不, 在这儿吧, 晒晒太阳。”
　　这医院的前面有一个湖，虽然是人工修建的，但是景色还是十分不错的，冬日里湖面上泛着银光, 姜楚胤面着湖，那水面折射的日光刺的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但如此却也没有移开视线, 手轻轻拢着身上盖着的厚实的羊绒毯子, 面上沉静安详, 赵蕈瞧着却心底不舒服, 这人在家的时候就是喜欢晒太阳的，他训练的时候受过日晒的苦，从不觉得晒太阳有什么好，但是如今想来，这人从小身体不好，或许在外面晒太阳是他少数能做的事儿吧。
　　“冷不冷？”
　　赵蕈就就着边上一块儿石头上坐下，还是怕这凉风把这人吹病了，姜楚胤却没有收回看着湖上的目光，声音就像是湖上缥缈的风吹进了赵蕈的耳朵里
　　“赵蕈你想过以后吗？”
　　赵蕈看了过来，就见姜楚胤的目光从湖上移开，那双眼中只有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渊，半晌这双眼弯了一下，姜楚胤叹了口气
　　“开始是我对你起了不一样的心思，我说我想试一试真心是否能换得真心相待，那是实话，你也慢慢对我有了信任，甚至有一丝的可怜怜惜，因为之前的一个吻你说你也喜欢我，但是后面的事情证明你的信任太浅薄，但是我不怪你，是真的不怪你，易地而处，我如你一般的处境也未必能做到毫不生疑。”
　　赵蕈的环境，他要做的事儿，注定他很难真的相信一个人，算来算去他们相识的时间也并不算长，是，他们是在一起了，但是姜楚胤知道在一起了也不代表赵蕈便理所应当应该对他丝毫不疑，他就算是气，怨，也只是怨他连一句质问，分辨都不曾有，但是那毕竟已经过去了。
　　赵蕈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姜楚胤的话，他其实宁愿这人是生气的，但是此刻的姜楚胤虽然在他的面前，他却觉得越来越触摸不到他了，他害怕这样不可掌握的距离感，更怕姜楚胤的心寒。
　　姜楚胤长出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捻着腿上的毯子
　　“之后，你对那天的事儿心有愧疚，所以你不肯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赵蕈打断
　　“你觉得我留下仅仅是愧疚？”
　　姜楚胤笑了
　　“自然不只是愧疚，但是你知道你继续留下来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你现在喜欢我，但是这份喜欢的足以让你面对日后的事儿吗？”
　　那双狭长的凤眸就像是能刺透人心一般的盯在了赵蕈的身上，他自然是相信赵蕈喜欢自己的，但是这份喜欢有多深？他不知道日后还有多少的时间，他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衰败，后面他要做的事儿一件比一件危险，赵蕈的喜欢真的值得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吗？他又怎么舍得？
　　赵蕈的呼吸都乱了节奏，他骤然从石头上起身，他自然是能听出姜楚胤话中的意思的，他无非是觉得他就算是喜欢他也没有多深的感情，今日他喜欢他，来日或许自己就会喜欢上别人，所以犯不上在他的身上多耗时间？他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这双手臂瘦的就剩了一把骨头，锐利的目光直射眼前的人，说话的语气多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姜楚胤，你是不信我，还是根本不敢信我？”
　　这几日心口憋着的气让姜楚胤也分毫都没有示弱，他抓住了赵蕈的手，冰凉的手指带着他的手轻轻向下，触碰到了小腹伤口的位置，说出的话听在赵蕈的耳朵里就像是千年的寒冰
　　“我信过的。”
　　赵蕈的呼吸都是一窒，那双手僵硬的连动都不敢动，是，姜楚胤信过他的，就想是那天姜海波说的，姜楚胤迈出这一步要有多大的勇气，他只道从前只是那人稀松平常的一个吻，却不知道这个吻的额背后是姜楚胤怎样才能下的决心，他那个时候克服了一切不过是想要任性一回，留自己在身边，他知道这一枪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大到姜楚胤如今已经不敢留他了。
　　眼前的人总是这样，从前他看不懂，现在如何能看不懂，这人一字一句都是深情，他半蹲下身子一下抱住了眼前的人，声音有些干涩的厉害
　　“姜楚胤，你觉得什么样算是情深？算是值得我和你在一起，我只知道我再也忘不掉你了，就算是我现在走了，日后也忘不掉你了，你说我还能走吗？”
　　姜楚胤的身子很单薄，单薄的赵蕈甚至不敢用力，之前他从不理解所谓的爱情，认为那不过是一群无所事事之人的无病呻吟，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深情不悔？但是此刻他明白了，姜楚胤这个人已经烙印在了他的心上，就算再过再多年，再遇到再多的人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了。
　　“姜楚胤，我们都勇敢点儿吧，无论以后再遇到什么，我都不会退缩不会后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的眼睛有些红，姜楚胤就算是赶他走，也不都是怨怼，更多的是对他自己不自信，怕来日感情更深，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伤心，如此他怎么还会放手？
　　姜楚胤的手微微抬起来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搂住赵蕈的腰
　　“勇敢太奢侈了，我没有那么多的勇敢了。”
　　赵蕈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在他的眼角滑落，他轻轻在这人的耳畔低语
　　“不勇敢了也没关系，你可以缩在原地，等着我走过来。”
　　赵蕈的声音有些低，又很轻缓，似是爱人唇边的额情话，又像是睡前的耳语一般
　　“姜大少，你是不是太过小看我了？我知道你所有的担心，你担心自己的身体，那我现在告诉你，无论还有多久我都会陪着你，我也知道你想要做的事儿有多凶险，你想要拿下贝伦山下的港口，想要清理干净这边通向国内的销路，我也要告诉你我能做到的事儿比你想象中还要多。”
　　这一次他会向姜楚胤彻彻底底的坦白他的实力，他从14岁的时候便开始准备，已经十年过去了，这一次对罗家的出手远不是他的全部实力，他想做的事儿也是他心之所向，他会一样一样帮他达成。
　　他的话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姜楚胤累了，心中的天平终究还是偏向了自己的欲望，就再抓住一次吧，这一次便不后悔了，他终于抬手轻轻搂住了赵蕈的腰身
　　“我累了，带我回去吧。”
　　一句话让赵蕈的心定了下来，也软了下来，他没有再让他坐轮椅，而是轻轻将人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往病房走去。
　　回去姜楚胤便累的想要睡了，睡前只说了一句话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他不愿意将时间都放在相互的拉扯上，赵蕈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他给他这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纠结不过是徒增困扰，但是这不意味着赵蕈之前的过错就能一笔勾销。
　　赵蕈听完眼角红了一下，却还是笑了
　　“好，你想怎么罚都好。”
　　这天晚上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赵蕈第一次留在了病房中睡觉，正式接替了之前护工的工作，姜楚胤下午睡了一会儿晚上精神倒是还好
　　“打水，帮我擦擦。”
　　赵蕈立刻去打水，温度试了一遍又一遍，毛巾用的都是最软的那一种，因为心脏和这段时间久不下床的关系姜楚胤的小腿开始浮肿，平常赵蕈并没有看见过，这一次撩开啊的裤腿这才看见里面的光景，这人的身上很白，小腿上因为肿胀能看见清晰的青色的血管
　　“疼吗？”
　　姜楚胤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动就还好。”
　　“这个有什么办法消肿吗？”
　　“过段时间能下地走路会好一些，冷了，快擦。”
　　赵蕈立刻不再耽搁的拧了热毛巾帮他擦，擦好又帮他按了按腿脚，姜楚胤靠在床头被伺候的还算是舒服，轻轻眯着眼睛，身上因为温热的水擦过总算是舒坦了几分
　　“明日你去和黎楚说，我要洗澡。”
　　赵蕈立刻抬头
　　“你伤口愈合的还不太好，要不再等等吧？”
　　“等什么？等我臭了？”
　　这么多天只擦身是真的快到姜楚胤的极限了，他实在是不想忍了，黎楚那家伙是越来越精明了，现在和他说话越发不好商量了，这难题就留给赵蕈吧，这话逗笑了赵蕈
　　“这刚刚擦完，这水都换了三遍，哪里能臭了？”
　　男人轻撩眉眼，苍白的唇轻启
　　“三遍嫌多了？”
　　“不多，三遍这才哪到哪，你想擦几遍就能有几遍，若是黎医生说不能洗那可是真的不能洗啊。”
　　赵蕈现在对黎楚的话几乎就是奉为圭臬，姜楚胤瞧着他这一副听大夫的模样就猜到不对，拢着被子侧躺下来，避开了心脏和伤口，一双手随意地搭在腰腹上，若非面容太过苍白透着明显的病色，那绝对是一派矜持贵公子的模样
　　“黎楚吓唬你了？”
　　“你这段时间遭罪，哪还用黎楚来吓唬我？”
　　那天的凶险赵蕈真的是连回想都不敢回想，姜楚胤哼笑了一声不再理他。
　　第二天趁着姜楚胤精神好的时候赵蕈终于问出了那天刘中话中的事儿
　　“上一次刘中和我说你认得我母亲是真的吗？”
　　姜楚胤喝药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了赵蕈，神色有些复杂，赵蕈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你尽管说，我都信你。”
　　其实这几天他也仔细的想了想，这人确实几乎是见到自己之后对他便是不同的，他倒是还没有脸大到认为是姜楚胤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缘故，那么刘中那天说的话便多半是真的，只是他有些想不出她妈和姜家会有什么交情。
　　姜楚胤用了药，半闭上眼睛
　　“等回了家我告诉你。”
　　姜楚胤的伤口上面是愈合了，里面便是要靠慢慢的养了，心脏比之前差了一些，但是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总算是稳定了一些，姜楚胤不喜欢医院，这天做完了检查之后便说要回去，黎楚在他的再三坚持之下竟然点了头，赵蕈得空找了出去
　　“他现在真的能出院？”
　　“他的心脏状况虽然是差了不少，但是还算稳定，其他的都是要靠时间养，家里也有医疗器械，今日若是不答应他，这后面他心里都不顺，由着他吧。”
　　就这样姜楚胤第二天便出院回了姜家大宅，赵蕈一路抱着人回到了原来的房间，上楼的时候路过了他原来的房间，他神色控制不住的一紧，眼睛下意识看向了那天抱着人出来染了他血迹的地上，那里自然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这一瞬间不自然的神色也被姜楚胤捕捉到了，他什么也没有说的闭上了眼睛。
　　回到的家里，赵蕈没有再踏足过隔壁的房间，随身的也就只有一个电脑都在姜楚胤的屋内
　　“三点叫醒我。”
　　一路坐车也是耗精神，姜楚胤回来便睡下了，赵蕈点头，再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
　　“推轮椅过来。”
　　“要去哪？”
　　姜楚胤抬眸看向他，眼底有些深色
　　“不是想要知道你我的渊源吗？去推轮椅过来吧。”
　　他没有让赵蕈抱坚持让他扶着他上了轮椅，出门指了一个方向，带他去了那个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进的阁楼。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总：我信过的
　　就换来了这...
　　赵蕈这一次是不退缩了，所有都会展现在姜楚胤的眼前


第52章 姜楚胤的身份
　　赵蕈推来了轮椅, 扶着姜楚胤坐了上去，通往楼上那个阁楼的地方有一个小电梯, 电梯只有姜楚胤的指纹可以开启, 赵蕈打量了一下周边的装饰，这个阁楼上几乎都是书架，看着更像是一间书房, 或许是许久没有人上来了, 房间中有些灰大，姜楚胤低头咳了起来, 抬手指了指窗户, 赵蕈忙过去打开了窗户。
　　姜楚胤看向了眼前的人
　　“刘叔那天和你说了多少？”
　　“他只是说了他知道我母亲, 至于再多的他说你会告诉我的, 他和我说这些或许是因为他怕我不相信你，因为最后他说无论后面我听到了什么样的流言都不要怀疑你。”
　　这一点其实赵蕈也很疑惑，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未听说过姜楚胤和他家会有什么关系，但是听着刘中的意思似乎他们的渊源还不浅。
　　姜楚胤划着轮椅到了桌边, 指了指一旁的书架
　　“第二格, 左边第三本书你拿出来。”
　　赵蕈看了看他走了过去，拿过了书，这本书瞧着不新了，似乎有人时常翻看的样子, 姜楚胤接过了那本书，手指爱惜的在书的封面上滑过, 眼底有些怀念的神色闪过
　　“这本书是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妈送给我的。”
　　他轻轻翻开了书页, 在书页中拿出了一个照片, 递给了身边的人, 赵蕈有些狐疑的拿过了照片, 却在看见上面的人的时候骤然僵直了身子，照片上是两个女人的合照，一个温婉静雅，一个眉眼间带着英气笑的舒朗，这个就是他母亲
　　“你，你怎么会有我妈的照片，这上面另一个人是？”
　　那个温婉的女人眉目间和姜楚胤有些像，所以这个是？
　　“另一个人就是我母亲，这张照片是十几年前拍的，那个时候你的年纪应该还挺小的，你母亲和我母亲算是旧相识，我在小的时候见过你母亲几次，记忆中她的性格似乎很爽朗，英姿飒爽，但是似乎突然有一天她便很少来我们家了，有的时候我提起，我母亲只告诉我不要再问林阿姨的事儿，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不认识林阿姨，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了我母亲的话。”
　　赵蕈坐在一边听着，姜楚胤靠在轮椅回忆着小时候的往事
　　“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了林阿姨和赵叔叔牺牲的公告，我记得那一段时间我母亲都总是红着眼眶，我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一次她将我叫到了房间里，给我看了她手机中的一张照片，那个照片正是你小时候的样子，她没有说前因后果，只是说林阿姨是为她而死，告诉我林阿姨还留了一个儿子在，但是她却没办法帮忙照顾了，只是让我看着照片，说若是以后我们有机会相识见面，让我定要如对待亲弟弟一般对你。”
　　赵蕈在一边听着，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姜楚胤的妈妈会同他母亲断了来往和联系，甚至不允许姜楚胤提起他妈妈？心底有一个念头隐隐的冒了出来，姜楚胤闭了一下眼睛，半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想你心中应该是有猜测了吧？”
　　赵蕈读的是警校，不难猜到其中的关键，赵蕈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照片，周身都有些颤抖，眼睛有些发红，想到了之前查到的消息，再加上今天姜楚胤给他看的东西，脑海里的线索终于连成了一串，开口的声音干涩沙哑
　　“你母亲就是当年的线人。”
　　只有这一种可能可以解释，为什么姜楚胤的母亲和他妈妈正交好的时候突然之间便断了几年的联系，为什么他的母亲会说他妈妈是为她而死，姜楚胤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心口的跳动有些杂乱的剧烈，胸口空空作响，这件事儿他本是想瞒着赵蕈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儿，那么就由他亲自告诉他吧，只是他不知在这之后他们的关系又将会走向何处了。
　　心悸一阵强过一阵，他抬手压住了心口，另一只手去摸身上的药盒，但是潮水一般的刺痛让他手指都有些发抖，药盒掉在了地上，他艰难的附身想要去捡，却被一个轻缓的力道扶住了身子，赵蕈蹲下帮他捡起了药盒，手立刻扶在了他的心口，褪去了刚才纷杂的情绪出声
　　“心脏不舒服了是不是，你别胡思乱想，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接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水，帮他将要吃的药倒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他不忍看见这人如今不安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是附身抱了他一下
　　“什么也别想，缓缓。”
　　姜楚胤吃了药，身子有些委顿在了轮椅上，赵蕈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很暖且干燥，让他心中凭白多了几分安心的感觉，他闭上了眼睛等着这一阵的心悸过去，赵蕈轻轻顺着他的脊背，他何尝不能理解姜楚胤的想法，只是越是理解他便越是心疼，过了不知道多久，轮椅上的人才终于开口
　　“你猜的没错，我妈就是当年的线人，这件事儿也是过去了好久我才知道的，当初那一次的缉毒行动中被提前泄露，也就是你一直追查的那个网站，林阿姨是为了保护我母亲的身份不暴露才牺牲的。”
　　他用力握紧了赵蕈的手，抬眼看着他
　　“你知道吗？从那天你上了我的车，我第一眼看见你便认出了你的模样，你和小时候我看见的那个照片很像，眉眼和林阿姨也很像，抱歉，这么久了我才和你说这件事儿，之前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也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赵蕈何等的敏锐通透，结合那天刘中的话他便能猜到一二
　　“是不是有人认为我父母的牺牲和你们家有关？”
　　只有这种可能刘中才会说出后面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姜楚胤的话，姜楚胤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了他的话，这个没有流传开来，当年也是只有极少数的人造过谣，赵蕈搂住了这人的肩膀，他知道姜楚胤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说，他本就在调查他父母的事儿，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姜楚胤不敢赌他对他的信任，他是担忧纵使他说了他也未必会信，或者他认为自己听过其他的传言
　　“我从未听到过当年的事儿和姜家任何的传言，我还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事儿吧，当初我父母牺牲之后我便去了我奶奶家，后来过了三年我奶奶也去世了，我就被我爸当时的领导张敬国接到了他的家里，我的初三，高中，大学都是在他的家里念得，他如今是公安厅的厅长，在我刚刚到你这里的时候我也曾对姜家留心，所以我发了一封邮件回国，便是托张老头帮我查查姜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在国内他们对和毒贩有一丝瓜葛的人都不会放过的，我得到的是姜家干干净净的消息。”
　　赵蕈说道这里笑了一下，凑到了姜楚胤的身边
　　“你可怪我查了你？”
　　男人有些无奈地轻笑
　　“怪什么？不查一查你才是太过大意。”
　　就像是他也出手查了赵蕈的底细一样，赵蕈笑了
　　“对啊，你可是要相信国内公安的本事，也要相信张老头的本事，不过现在想来张老头对我都没有说实话，你母亲是线人的事儿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我透露过半个字，从小到大我也没有听到过我父母的牺牲和你们家有任何的关系，我明白张老头的难处，这样的事儿告诉我便是违规了，再者他或许也不想告诉我。”
　　张老头作为他父母当年的领导，对于线人的事儿绝对是知道的，却半点儿也没有和他透露，一来是因为违规，二便是不想他再过多的陷进过去的事儿当中
　　“姜楚胤我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你母亲很勇敢，我相信当年她和我母亲的关系一定非常好，若非有了后面的事儿，我们或许早在小的时候便认识了。”
　　若是真的那样他就能看到小的时候的姜楚胤，那个和寻常的孩子不同，不能跑不能跳，若是在那个认识就认识他，他会不会早一点儿陪在他身边。
　　“赵蕈，对不起。”
　　姜楚胤不知这一句话算是代谁说了，却还是说出了口，赵蕈却蹲在了他面前，动作温柔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腿上盖着的毯子，之后双手拉住了他的手，抬头看着眼前苍白单薄的好似一张纸一样的人，这么长的时间或许这人的心中一直都是挣扎的，是怕的
　　“你和我有什么对不起呢，该说也是我向你说，你母亲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我也是警校出来的，我知道做一个线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更何况是像你母亲一般温柔静雅的女子，她和我母亲相交甚好，必然也是相互欣赏的，父母当初的选择不光是为了你母亲，更是为了将损失降到最小，任何一个合格的警察在那般时候都会是那样的选择，责无旁贷，所以你真的心中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我舍不得。”
　　*


第53章 赵蕈发狠
　　赵蕈知道如果当年他是他父母的角色也会做和他们同样的选择, 怀里的人病骨支离，哪怕是这样搂着都感受不到几两肉, 浑身都是骨头, 这人这样的身子他哪里舍得他多思多虑，更何况姜楚胤为什么拖到了现在才说，为什么怕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将那双湿冷的手拢在了手掌心
　　“当年的情况我虽然知道的不是完全清楚, 但是毕竟也差了这么多年，交易信息提前暴露, 这就意味着任务已经失败了大半, 那个时候暴露线人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 同样也是愚蠢的, 那个时候我父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你别有任何的负担，我父母的牺牲于你母亲无关，更加与你无关。”
　　赵蕈看着那人那双好看的凤眸,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从口中吐出, 他的话无端便让姜楚胤之前悬着的心定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身子便像是失力了一样，他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身子便靠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这般情绪外露让赵蕈心疼的厉害，他低头看向了那人苍白的侧脸, 附身突然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想起了他之前的话
　　“你说你母亲让你日后见了我便当我是你的亲弟弟, 姜大少, 要不要说说你怎么对这个‘亲弟弟’动心了？”
　　很好, 一句话将姜楚胤方才的情绪都打乱了，他睁眼斜觑着身边的人，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这般的有小心思
　　“这个亲弟弟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
　　姜楚胤撑着身子靠坐起来，一副不怎么愿意靠着他的傲娇模样，这房间为了放放灰尘而开了窗，外面的天气凉的厉害，姜楚胤这一转头便正好迎上了窗口的风，激的咳弯了腰，赵蕈忙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别气别气，我哪里不愿了，姜哥哥。”
　　这一句姜哥哥叫的拐了十八个弯，饶是姜楚胤也少见他这般不着调的样子，赵蕈此刻是真的在他的面前放开了自己，这阁楼上地面铺的是地毯，赵蕈不喜欢这样俯视看着眼前的人，索性就坐在了他轮椅前面的地毯上，盘了腿，一抬头便能看见那人无双的容颜，他忽然笑了，笑的十分的放松
　　“你知道吗？我今天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你心底的话和我说了，我对你也不需要有任何的隐瞒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的事儿永远不能和第二个人全盘托出，老师不行，同学不行，就是养育我多年的张老头也不行，我在别人的眼中永远都只能做一半的自己，另一半便要装成旁的样子。”
　　姜楚胤听明白了他的话，心思涌上了心疼，手紧紧捂住了轮椅的扶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赵蕈垂了一下眼眸，笑容中有几分苦涩也有几分释然，复杂的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脸上应该有的神色
　　“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参加公安联考，你知道我考了第几吗？”
　　姜楚胤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成绩
　　“你打了狼。”
　　赵蕈笑了，眼底却有些苍凉
　　“姜少就是姜少，这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是，我考了倒数，学校的主任，院长加上我爸从前的同事现在的刑侦大队队长都找了我谈话，他们都觉得我是烈士遗孤，又读了警校，当警察几乎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使命和任务，但是不做警察的原因我却不能和他们说，张老头倒是比其他人知道的都多，我知道他其实是不想我出国的，却也知道拦不住我，但是你也知道老头子年纪不小了，没事儿还在家养生喝中药的，我在外面的事儿不顺心的也不能和他说，所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谋划，一个人冒险，你可能觉得是我陪伴了你，但是姜楚胤，其实是你救了我。”
　　姜楚胤或许觉得是他陪伴了他，但是在赵蕈的角度，又何尝不是眼前的人救了独行太久的他呢？
　　姜楚胤何等通透的一个人，一瞬间便明白了赵蕈的用意，他闭上了眼睛，心口有一个地方被情绪胀满，让他眼底有些酸涩，赵蕈和他的剖白固然是他真实的感受，但是更多的他是为了解开他的心结，他想让他明白，他的存在对他赵蕈来说也是救赎。
　　“你呀，如此聪明，让我说什么好。”
　　赵蕈笑着凑过来搂住了他的腿
　　“姜哥哥什么都别说了，以后我都不瞒你，你可要试着接受不一样的赵蕈了。”
　　姜楚胤看着他脸上释然的笑意，心底也跟着透亮了起来，赵蕈真的能放弃伪装做回他自己，便是他最开心的事儿了。
　　这阁楼的温度有些低，赵蕈不予让姜楚胤多待，收起了之前他的那本书，看了看桌子上的照片
　　“这个照片我可以再打印一张吗？”
　　姜楚胤笑着扬了一下下巴
　　“你看看最后一页。”
　　果然最后一页赫然是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这是后来我多洗的一张，你拿去吧。”
　　从阁楼出来的时候赵蕈的心情都轻快了不少，推着姜楚胤回房间的时候就看着一个穿着西装，板板正正的人手里拿了一沓的文件站在他们的房门口，姜楚胤抬眼便认出了这是姜海波身边的高级助理邹琦
　　“邹助理。”
　　“姜少，姜总让我过来给您送几个文件。”
　　“进来吧。”
　　在医院的时候赵蕈白日也能看见有些公司的人出入姜楚胤的病房，想来那些应该是他的人，但是那人不愿他这个时候在病房，通常都是赶他出去，所以他虽然是知道姜楚胤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做了不少的事儿，但是具体都做了什么他确实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此刻他看了看姜楚胤不确定的出声
　　“我用出去吗？”
　　姜楚胤方才心脏不舒服此刻人不是太有精神，听了这话抬起眼睛
　　“小没良心的，刚才的剖白都白说了？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赵蕈笑了，手托着他的膝弯将人抱起来到了一边沙发的贵妃榻上，给他的腰腹下面盖上了毯子，姜楚胤靠着两个靠枕坐稳当了，抬手拢了一下毯子，手肘搭在了一边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撑在了太阳穴上
　　“说吧。”
　　“罗氏的股价持续跌停了三天，罗氏连失了三个重要的项目，罗集昨日给姜总递了拜帖，姜总让我问问您的意思。”
　　赵蕈看向姜楚胤的目光中有些担忧，之前姜楚胤是真的将罗集当做是朋友的，纵使他不怎么喜欢罗然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让那人留在姜家，他知道这一次罗集的背叛，姜楚胤心底是难受的，只是这个人啊，便面上看着精致又娇贵，心底却又比什么人都能忍。
　　姜楚胤眼底终究是有了一丝痛色，却没说见与不见只是叹了口气开口
　　“罗氏想要求和了。”
　　邹琦没有说什么，他自然知道罗氏这是撑不住了，虽然罗氏也算是根深叶茂不至于被这三个项目拖垮，但是他知道信息部那边掌握了罗氏太多的消息，如今只要他们想，拖下去，一个个的利用那些消息，罗氏就算不没落也是根基大伤，所以求和是他们最好的出路，毕竟姜氏耗下去也不是不需要成本的，姜海波这是要姜楚胤自己拿主意，但是这一次还不等姜楚胤开口，赵蕈干脆利落的出声
　　“不见，你的身子罗然了解，罗集更加了解，他们挑拨此举分明就是想要你一病不起，他们是冲着你的命去的，只是几个项目，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如此放过当我们这里是慈善堂吗？”
　　邹琦知道姜少身边有一个挺宠的人，也知道这个人就是赵蕈，但是这样的事儿他就这么直接越过了姜楚胤开口？他不由得看向了眼前这位少爷，却见那人丝毫被冒犯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转过了目光看着身边的人，言语神态都是明显的纵容
　　“姜氏耗下去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把人逼到了绝境，罗氏反扑也未必是最好的结果，基于这一点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姜楚胤看着赵蕈的目光带上了两分考教，赵蕈自然知道姜楚胤说的道理，给人留一线生机他们才不可能孤注一掷，畏首畏尾才最好拿捏
　　“姜总若是见了罗集，那么结果也就两种，一种是继续打击，一种是就此放过，若是模棱两可那也就没有必要见这一面了，罗集骗了你，他们兄弟二人不是认为很会玩弄人心吗？好啊，我陪他们玩就好，姜总那边只管晾着他就好。”
　　这话说完姜楚胤还没有什么反应，邹琦倒是微微皱眉，他为人理智耿直，觉得还是有必要适当的提醒
　　“赵先生，罗氏兄弟二人不是什么易相与的角色，罗氏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这话并不是瞧不起赵蕈，而是要让他知道轻重，赵蕈却笑了，笑意里闪着寒芒
　　“邹助理，你回去告诉姜总，就说我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罗家兄弟，我送出去的东西就够我陪罗集开一局了，让他只管晾着罗氏，不理睬，不松手，也不追穷寇即可。”
　　这话说的不能说没有底气，只能说是底气十足，足的让邹琦都忍不住看向了姜楚胤，沙发上的人撑着头，面上疲惫的倦色无从掩饰，眼底却都是笑意
　　“听他的，就按他说的回话吧。”
　　邹琦走后，赵蕈还是一腔的不忿，罗家那两个把他们当成什么了？想求和就求和，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姜楚胤伸出了一根手指，冰白的指尖竟然就这样戳了一下赵蕈的脸
　　“你若是再鼓一鼓嘴，就像是小河豚一般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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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实不相瞒还有人叫我赵总
　　赵蕈被他这么一戳给戳懵了, 随即便有些好笑地握住了他的手指，那人的指尖就像是冰白的寒玉一样, 他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我这不是为你生气啊, 那两个杂碎凭什么凭白就这样放过？求饶便能了事？”
　　从认识到现在赵蕈少有在他的面前有这样激烈的情绪，这人从来都很能掌控自己的情绪，他轻轻在他的手心中挠了一下
　　“你让姜氏这边吊着罗家, 是想做什么？”
　　赵蕈刚才的话便是让姜海波不应承罗集, 却也不拒绝，让罗集抱有一丝姜家不会下死手的心思, 这样他也不会鱼死网破的挣扎, 赵蕈的眼底寒霜一片
　　“罗家那些内部的消息我发给姜家的其实只是其中一部分, 是我觉得姜家能用的上的一部分, 我手里还有些没有用上的，他此刻觉得姜家才是他最大的敌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防范姜家上，这些消息你说若是交给其他有厉害关系的企业怎么样？”
　　姜楚胤顿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一直住院, 虽然也关注了公司的事儿，但是毕竟精力有限，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贝伦山上，至于赵蕈到底给姜家传了多少消息他也没有看全, 他瞧了瞧身边的人笑了一下
　　“你是早就打算好吧？”
　　赵蕈坐在了他身边，点了头
　　“是, 让姜家和罗氏对上不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姜家足以吸引罗氏的大部分目光, 剩下的, 罗氏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到这里赵蕈却突然看向了身旁的人, 神色有些发紧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利用了姜家？”
　　他从最开始就没有给姜家最完整的内部消息，为的就是不让姜家和罗家正面硬刚，不过这算是变相利用了姜家，他倒是不在意旁人怎么想，但是却怕姜楚胤不高兴，姜楚胤从他的手中抽出了手，哼了一声
　　“我便是这般不知好歹？”
　　“我哪敢啊？”
　　“你只和我直说，除了你上次和我说的你手中的那个网络你是不是和很多企业都有联系？”
　　姜楚胤现在才发现他还真是小看了赵蕈，赵蕈摸了摸鼻子
　　“实不相瞒，还有人管我叫赵总呢。”
　　这句话说完姜楚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支住了额角笑出了声来，清瘦的身子都跟着轻轻颤动，笑的眼角都红了，手去抓赵蕈的衣服，想到这人这句实不相瞒他真是笑的身上都提不起劲儿来，赵蕈也不怪他笑，只是瞧着他有些上不来气，到后面帮他顺了顺后背
　　“有这么好笑吗？”
　　姜楚胤好容易缓了过来，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狭长的凤眸中却都是笑意
　　“敢问赵总在何处屈就啊？”
　　“就知道你要笑我，我拐了十八道弯持股了一个信息公司，你是不是都没查到啊姜大少？”
　　赵蕈的脸上总算是有了这么大的年轻人脸上该有的得意之色，他知道从他踏入了这个院子姜楚胤定然是调查过他的，但是他背后的信息公司他敢打赌就是姜楚胤也查不到
　　“你厉害，我确实是没查到，赵总给我解惑吧。”
　　“这个公司是我大学期间创立的，是一个信息安全公司，总部就在芝华哥，只是我几乎没有去过几次，除了特有的渠道这个公司里的人也根本找不到我。”
　　姜楚胤不傻，赵蕈之前露的那一手就连罗氏都没有挡住，可见他手里网络的高手有多少，恐怕就是他对上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倒是我小瞧了你，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字？可能和我说？”
　　赵蕈坐在他身边翘起了二郎腿
　　“华通信息你听过吗？”
　　姜楚胤眼底微震，他倒是心底有几个猜测，却是怎么都没有猜到是华通信息，华通信息确实是这两年才名声大噪的，很年轻化的一个信息公司，他也是听说过的，底下的人还提过要和华通合作升级安全系统的事儿，华通幕后的人竟然是赵蕈？
　　“真是我看走眼了，赵总，失敬。”
　　若是和外界说华通的老板就是整日躲在一个修理电脑的小杂货铺的年轻人肯定十个中有十一个不信的。
　　赵蕈看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开始其实我也不想成立什么公司，但是那个网站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隐藏在后面，有一个信息公司在外面挡着总是有很多便利的地方的，我寻常也不怎么参与管理，开始的时候其实只是投了钱进去，但是却不想当初的那个经理人是个能干的，加上我会在背后给一些支持，公司也就水涨船高了。”
　　赵蕈其实自己也有些好笑，这无异于是无心插柳，开始他只是想要一个幌子，却不想这公司在他的扶持下竟然就被周铭恩给做大了。
　　饶是姜楚胤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微微皱眉想了想
　　“我记着华通的那个总裁似乎是姓，姓周？”
　　“对，周铭恩，几年前我帮过他们家一次，是个可靠的人。”
　　姜楚胤收敛了眉眼
　　“我倒是想见见这个人了。”
　　“想见容易，等你再养几天，身子好一些，我安排他来见你。”
　　姜楚胤瞧着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揶揄
　　“赵总扶我起来走走吧。”
　　赵蕈立刻看了过去，面上有些难色
　　“黎医生说让多养养，你身上的伤口愈合的一直不太好，再歇歇吧。”
　　姜楚胤手臂撑着一旁的扶手便支起了身子，赵蕈忙过去搂住了他
　　“身上酸软，想动动，就在屋子里走走就好。”
　　赵蕈也知道这么长时间在床上必然是不好受的，思虑再三还是点了头
　　“撑不住了可要说，千万别忍着。”
　　他现在也算是看明白这人了，开始以为姜楚胤是富家大少爷，出身富贵，生活考究，身子更是娇贵的很，现在才知道，这人明明就是个隐忍的性子，这般破败的身子，从那日中了一枪开始一句疼都没有唤过，有的时候他都能看出来那人是脸色都疼白了，但却是一声都不吭，他突然就心疼了，这么多年姜楚胤未必是不疼，也未必是不想说，可能只是没有可以喊疼的人罢了，姜海波虽然很关心姜楚胤，但是父子俩的关系总是别别扭扭，旁人也就更说不上话了。
　　这般想着他便直接出声
　　“你哪不舒服了，哪疼都可以和我说，不用忍着。”
　　姜楚胤忽然抬眸，手臂还搭在赵蕈的手上，霜白的唇上勾出了一抹笑意，虽是笑着却让人瞧着有些心酸
　　“我是个病秧子，说的多了，怕你烦。”
　　任谁日日对着个病病歪歪的人也总有心上烦躁的时候，他不愿惹人厌烦，更怕在赵蕈的脸上看见不耐的神色，一句话仿佛是戳进了赵蕈的心窝子里，让他的心口蓦然一痛，他一下揽住了身边人的身子，欺身上前，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我不怕你是个病秧子，就怕我家这个病秧子什么都不与我说，你尽管把胆子放大些，难受了，不舒服了，累了，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不怕你说，只怕你忍。”
　　说完他缓缓上前，一个吻印在了姜楚胤的唇上，那人失了血色的薄唇微凉，却无端让他不舍得分开，眼前的人是他想要用余生来守护的人，这般贵气浑然天成的人，就该被宠着，被惯着，被捧在手心里。
　　姜楚胤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腰，心底却有些发笑，这人的吻还真是青涩的厉害，他缓缓带着他的动作，但是赵蕈却像是小狼崽子一样不肯服软，非要按着自己的节奏来，半晌感受到了姜楚胤呼吸费力这才分开，面上淡定非常，而后却是通红一片，姜楚胤的呼吸有些急促，眼前都有些发黑，但是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
　　“第...咳咳...第一次？”
　　果然这样的话题事关男人的尊严，赵蕈非常严谨地出声
　　“第二次。”
　　眼前的人凤眸微挑，嗓子中轻轻哼出了一个“嗯？”字
　　“第一次不是你亲我吗？”
　　赵蕈的面上有些抹不开，姜楚胤笑出了声来
　　“不许笑了。”
　　“好，好，不笑了。”
　　缓过了这一阵，姜楚胤还是由着赵蕈扶着他起来，躺了这么久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醋泡过了一样，站起来便发觉全身都是软绵绵的，若不是靠着身边的人恐怕顷刻便要栽倒，他整个身子几乎都是依靠在赵蕈的身上，他勉强迈着步子到了窗边忽然问了一句
　　“小蕈，你想家了吗？”
　　赵蕈心口忽然一动，家？张老头估计是想他了
　　“有点儿，张老头快过生日了。”
　　姜楚胤知道他嘴里的张老头就是现在临城的公安厅长张敬国，赵蕈知道他不会忽然提起这个
　　“你是不是想回国了？”
　　姜楚胤站了半天浑身都有些脱力，却执着的不肯坐下，赵蕈能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大，知道这人是强撑，姜楚胤眼底的情绪复杂
　　“下个月是我母亲的冥诞，往年我都会回去，只去年病的厉害些没有回国。”
　　他母亲的冥诞是在十月份，芝华歌的天气那个时候刚好是转凉的时候，他去年一场感冒险些烧成肺炎，这才耽误了行程，赵蕈想起了之前看过的照片上那个温婉的女人，怎么都没有想到那样瞧着温柔的人会是警方的线人，他知道姜楚胤的身子现在经不起折腾，但是也明白他对他母亲的思念
　　“是下月几号？明天我问问黎楚，下月你可能坐飞机，若是可以，我陪你回去。”
　　这件事儿赵蕈放在了心上，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总是劝着姜楚胤少理会公司的事儿，多休息，毕竟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下个月十号，姜楚胤还是在赵蕈和黎楚的陪同下上了回国的私人飞机，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有赵蕈时时看着，姜楚胤恢复的状况虽然比不上常人，但至少是在黎楚的估计之上。
　　飞机的包厢中，姜楚胤围着毯子斜倚在躺椅上，眉眼温润的瞧着赵蕈前前后后的在飞机上看，抬手捻过了一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出声
　　“赵总可满意？”
　　“这可是我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回国也要14个小时吗？”
　　赵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没见过世面”，姜楚胤点了点头，晨起起的早了他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嗯，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赵蕈二话没说踢掉鞋子靠在了他身边，手环住了这人细瘦的腰肢
　　“这一次回去你和我去见见张老头吧。”
　　他已经想好了，日后他的人生不会再有其他人，他要带着他见他如今最亲近的长辈，也算是过了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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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陪姜楚胤扫墓
　　以姜楚胤现在心脏的状况负荷这样长途飞行还是有些太过勉强, 飞机拉升的时候人还是难受的厉害，黎楚上了氧气缓解, 一直帮他按揉心口的位置, 待到飞机平稳之后好一会儿人才算是缓过来一些，但是精神瞧着也还是差了不少，黎楚起身看向了赵蕈
　　“给他服的药中有些安眠的成分, 你守着他点儿, 睡着了总归是能舒服点儿。”
　　赵蕈点了点头，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这人就是睡着了也还是有些不踏实, 他便一直握着他的手,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国内的下午四点多, 赵蕈认出了西环上的一个机场，国内这几日下雨，十月的天气一下雨便更是湿冷，刚才飞机降落的时候姜楚胤一阵心慌惊悸, 赵蕈抱着人一直在床上帮他抚着心口, 人被这样一折腾，身上的力气褪尽，若不是有赵蕈抱着，恐怕坐都坐不稳
　　“我们回来了, 外面下雨，车已经在底下了, 我抱你下去。”
　　姜楚胤稍稍点了头, 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 由着赵蕈用毯子裹住了他, 抱着他安稳地下了飞机, 车上早就开好了温度适宜的空调，姜楚胤望向了窗外，虚弱的脸上总算是见了笑意
　　“还是回来了好啊，今日你随我回家，等好些，小蕈带我到你家看看，好不好？”
　　赵蕈想到了小时候住的那个三层的楼房，闭上了眼睛
　　“好，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开车回去还要半个小时，一路上姜楚胤都是神色昏沉，赵蕈这一路上几乎没有怎么睡觉，但是此刻却还是半分的睡意都没有，握着这人的手靠在后座上静静的看着窗外，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还是熟悉的模样，家乡就是这样，哪怕很久未回，只要看见熟悉的街巷便能勾起无尽的回忆，他其实也想家了。
　　回国有时差，姜楚胤又因为安眠药在飞机上睡了这么久，这晚上回到家里反而是有些睡不着了，旅途劳顿，他进屋便要洗澡，伤口好了一些了他就又回到了往日的精致，不洗澡躺在床上周身的不自在，赵蕈只得带他去浴室简单洗了一下，没敢让人泡澡，换上了干净的真丝睡衣，又帮他把头发吹干，手下的人像是一直慵懒又高贵的波斯猫，舒服的时候便会微微眯上眼睛。
　　“你也去洗洗，我在床上等你。”
　　姜楚胤斜靠在床边，狭长的凤眸一瞟，赵蕈就因为这话闹了一个红脸，引得那人轻笑，还真是不经逗。
　　赵蕈洗完舒舒服服的也躺到了床上，四处打量这个房间，姜楚胤笑着侧头看他
　　“看什么呢？”
　　赵蕈回神，这房间可是通体是现代化的装修，和国外姜家的那个庄园半点儿都不一样
　　“这是你在国内住的地方？怎么和国外的差别那么大？”
　　姜楚胤面上虽然是笑着，但是眼底却有几分复杂的颜色，目光落在了窗外漆黑一片上
　　“国内姜家也是有老宅的，模样和国外的那个差不多，只不过那个离墓园太远，这几天我想住的近一些。”
　　赵蕈顿了一下，姜楚胤哪怕是这样遭罪的坐飞机也要回来就是为了看他母亲
　　“好，这几日我们就住在这里。”
　　冥诞的那一天姜楚胤起的很早，早上被心悸和头晕轮番的折腾，脸色白的吓人，赵蕈坐在一旁撑着他的身子
　　“要不再躺一会儿吧，我帮你调氧气。”
　　外面正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本就气压低，姜楚胤的心脏受不住这样的天气，回来倒了几天的时差刚刚好一些，根本经不住这样的起早折腾，姜楚胤低着头紧闭双眼，手却一直按在赵蕈的手臂上
　　“不躺...”
　　“好，那至少吸一会儿氧。”
　　出门的时候姜楚胤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款毛呢大衣，赵蕈还是给他加了一个黑色羊绒的围巾，还下着雨的清晨雾霭沉沉，劳斯莱斯金色女神的标志也没有划破这清晨路上的沉寂，姜楚胤坚持不肯坐轮椅，赵蕈只是扶着他一侧的手臂陪着他一节一节登上青石台阶。
　　赵蕈手中的黑色大伞几乎都罩在了姜楚胤的头上，姜楚胤手中拿了一束半开的白色百合，他母亲生前最是喜欢买这样的百合，养在家里，静静的看着它花开绽放，哪怕外面的天气这般的冷，但是姜楚胤的额角却还是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赵蕈瞧着他担忧的紧，却还是没有说什么，此刻他是理解这人的心情的。
　　两人到的这么早，但是那笑的温婉娴静的女子的墓前还是已经摆上了一束百合，洁白的花朵已经被雨水打湿，反倒是显得更加娇艳欲滴，赵蕈侧头
　　“已经有人来过了？”
　　姜楚胤的身子半靠在身边人的身上，缓着急促的喘息和心口不规律却快速的跳动
　　“应该是我爸吧，每年无论我多早，他总是在我前面，我都在想他是不是前一夜就住在这儿了。”
　　赵蕈点了点头，其实他能感觉出来，姜海波对姜楚胤的母亲的感情应该很深，却不知为何他们父子两个关系会变成如今这样微妙的局面，也不知那个传出来的私生子是真是假。
　　“妈，我来看你了，今天的天气不好，晚了一会儿你可别怪我，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身边的人你看到了吗？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姜楚胤站在墓碑前面，面上是赵蕈从未见过的暖色依赖的模样，姜楚胤平常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了一些，这般放松的感觉他也很少见过
　　“他就是你从前给我看照片的那个小男孩，林阿姨和赵叔叔的儿子，叫赵蕈，我们很巧的竟然能在国外相遇，妈，今天我带他过来就是想要告诉您一声儿，我们在一起了。”
　　赵蕈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身子越来越重，他尽力撑着他的身子，同时看向了墓碑上那个笑的温柔的女人
　　“阿姨，我没有想过我们两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和姜楚胤还能有这样的缘分，之前我做错了事儿伤了他，但是你相信我，以后绝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他，您放心吧。”
　　姜楚胤蹲下了身子将自己带过来的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面，就像是小孩子在母亲的面前一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时间一点儿点儿过去，阴天下雨就算时间过去也是没有太阳的，姜楚胤浑身都是冰冷一片，却是半分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赵蕈又帮他拢了拢围巾，刚想劝上一句便听到了身后有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
　　这墓园是临城价格比较高的墓园，都是一个墓一个台阶，他回过头去，只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伞顶，拿着伞的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却是看不清脸，他下意识护住了怀了的人，姜楚胤被风激的阵阵咳嗽，回过头去，那个撑伞的人缓缓走了上来，伞下的脸落入了他的眼中，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微凉的声线响在这片雨声中
　　“姜凯。”
　　赵蕈骤然睁大了眼睛，姜凯？姜海波那个传说中的私生子？
　　*


第56章 姜凯是好人坏人？
　　赵蕈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姜凯的身高和姜楚胤差不多，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身材十分挺拔, 大学的时候他见过很多的卷宗, 也做过很多的人物侧写分析，眼前的人瞧着是个十分内敛的性子，似乎有些不苟言笑, 和姜楚胤在外貌上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的共同点, 而且他若真的是姜海波的私生子，今天这样的日子怎么会出现在姜楚胤母亲的墓前呢？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青石台阶, 姜楚胤里面的衬衣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虚虚靠在赵蕈的身上, 却在看见姜凯的时候撑着站直了身子, 面上有些复杂，姜凯将手里的花放在了墓前，像墓碑的方向鞠了个躬，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转身看向了姜楚胤
　　“姜少回国要住段时间吗？”
　　说话的言语神态似乎没有任何的特别, 看不出亲近却也并不算陌生，姜楚胤瞧着他的目光却有些复杂，但却没有下他的面子
　　“住段时间吧，你昨天回国的？”
　　姜凯点头
　　“是, 陪姜总回来的，他刚才临走的时候让我传话说明晚想让你和赵蕈回老宅吃饭。”
　　赵蕈实在有些不理解, 姜海波想让姜楚胤回老宅为什么让姜凯在中间传这个话, 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但是姜楚胤竟然还回了他
　　“知道了。”
　　姜凯临走的时候看了看姜楚胤又看了看赵蕈,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却还是开口
　　“姜夫人若是还在，最在乎的不是别的应该是你的身体，多保重。”
　　说完他便转身下了山，姜楚胤闭了一下眼睛，身子颓然倾倒，赵蕈立刻扶住了他
　　“我们下去吧，我抱你下去。”
　　这清晨最是一天中冷的时候，这山风吹的连他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凉意，便别说是姜楚胤了，本就是大病的恢复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姜楚胤这一次没有拒绝，赵蕈抱着他一步一步下了那长长的青石台阶。
　　自从姜凯走后姜楚胤的情绪似乎就有些不对，上了车恹恹的靠在后座上一句话也不说，赵蕈有些担心，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处劝，没一会儿姜楚胤睁开了眼睛将一旁的车窗降下来了一点儿，外面夹杂着雨水的冷气骤然便吹了进来，让人的精神都跟着一震
　　“是觉得憋闷吗？开我这边的吧，你不能吹风。”
　　赵蕈不由分说的便将自己这边的车窗降了一些，关上了姜楚胤那边的，男人笑了一下侧头，看着赵蕈那欲言又止，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出声
　　“想问什么，问吧。”
　　赵蕈眨了眨眼睛
　　“豪门秘辛，我可问了？”
　　这句话无端让姜楚胤锁着的眉头松快了两分
　　“嗯，许你问。”
　　“我问题可能有点儿多啊，那个姜凯和你的关系是不是没有那么不好？”
　　这句话一出口，姜楚胤的面色便是一凝，抬眸的片刻眼底有一丝还未及时收敛的意外
　　“为何这么说？”
　　赵蕈凑到了他身边，目光有些狐狸模样的狡黠
　　“按说，姜凯的身份那样敏感，你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不屑一顾，但是刚刚你见了他神情却有些复杂，尤其是姜凯说了关心你的话之后你竟然没有反感，我觉得你们或许还有点儿交情？”
　　赵蕈四年的警校也不是白读的，这点儿再看不出来就白活了，但他还是想不明白，姜楚胤和姜凯能有什么交集
　　“过来，让我靠靠。”
　　姜楚胤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是神色疲惫地招了招手，赵蕈瞧出来他是真的累了，过去揽住了他的腰背
　　“这样舒服吗？”
　　姜楚胤闭上眼睛吩咐了一下司机
　　“不回去，去老宅周围转转。”
　　车子开在路上，赵蕈同样也是在临城长大的，这边的街道每一条他都很熟悉，自然也包括姜楚胤老宅周围的地方
　　“姜凯是八岁到我们家的。”
　　“啊？”
　　赵蕈立刻抬头，瞧着姜凯应该是和姜楚胤差不多大，姜凯八岁的时候姜夫人应该还没有去世，这..
　　“我们年纪相仿，我小的时候三天两头的生病，换季的时候总是在医院，那个时候我很想和旁人一块儿去打篮球，但是...可能是怕我看了心里难受吧，我们家那个时候找不出任何的和运动相关的东西，直到姜凯偷偷带回来了一个篮球给我，我才第一次摸到了篮球。”
　　赵蕈心下抽紧了一下，他想象不到一个八岁的男孩偷偷摸篮球的样子，他微微收紧了抱着他的手，也明白了一些他对姜凯复杂的情感，无论如今的关系为何，当年只有八岁的姜凯是给过姜楚胤温暖的人。
　　“所以你们小的时候其实关系还不错。”
　　早上起的太早，又被风吹了那么长时间，姜楚胤头疼的有些厉害，一下一下，突突的跳，他抬手压紧了额角出声
　　“是啊，姜凯是为数不多将我当成正常人的人，不过他那个性子，少言寡语的，现在也没变...”
　　一双暖意融融的手代替了那双冰冷的手指，赵蕈帮他轻缓地揉着额角的位置
　　“你靠着我，闭上眼睛缓缓，那姜凯的身份到底是不是...？”
　　若是开始就知道姜凯是私生子，是绝不可能八岁的时候就被接到姜家的，除非那个时候姜夫人不知道，或者姜凯不是姜海波的私生子？
　　“我没有验证过。”
　　姜楚胤再一次给出了一个赵蕈没有想到的答案，其实想要验证两人的身份办法太多了，以姜楚胤的本事同时弄到两人的头发绝不是什么难事儿，一份鉴定报告便能搞定的事儿。
　　“为什么？”
　　姜楚胤睁开了眼睛，一丝偏执爬上了他的眼角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去查呢？这种事儿总该姜海波自己澄清或者承认吧，不明不白的收了一个义子才引来了这诸般猜测。”
　　心绪波动带出了一串的咳嗽，赵蕈听出来了，姜楚胤对这件事儿还是在意的，或者说他对姜海波对待姜凯这种不说明的态度很不满
　　“那你有问过姜总吗？”
　　“咳咳...没有。”
　　赵蕈有些能理解姜楚胤对姜凯复杂的感情了，小的时候姜凯或许是唯一一个愿意把他当成寻常同学和朋友的人，一个篮球就让姜楚胤心心念念的记了这么多年，可见姜凯在他心中总还是有位置的，而姜海波这种不说明不承认的态度更是惹恼了他
　　“所以，你们父子是因为这件事儿耿耿于怀吗？”
　　姜楚胤勉强压下咳嗽，嗔怪地出声
　　“用的什么词儿？什么叫耿耿于怀？我还对他怀恨在心不成？”
　　“是我用错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姜总的关系不好可是从姜凯这里开始的？”
　　“可算得上是导火索吧，我母亲死后便传出了姜凯是他私生子的传闻，他从未澄清过，这些年来他也交给了姜凯一些公司的职位和资源，我并非在意那些东西，只是难道我不值得他一句准话吗？”
　　这是第一次赵蕈在姜楚胤的脸上看见了明显的偏执，怀里的人身子咳的弯了起来，脸色骤然煞白有一片，赵蕈实在不放心，好劝歹劝地劝着人回了家，他抱着人进了房间，当天下午便起了烧，黎楚拿着已经准备好的退烧药进去
　　“就知道会弄成这样，晚上无论怎么也要吃进去一些东西，这药多少是有些刺激胃，空腹人受不住。”
　　这些日子姜楚胤的胃口就一直都不好，赵蕈立刻点头
　　“一会儿我去给他做点儿姜丝鸡肉粥。”
　　姜楚胤昏昏沉沉的睡着，赵蕈到了厨房没有用这里做饭的阿姨，自己下厨，将鸡胸肉切丝腌好，切姜丝，白米淘好下锅，一步一步熟练非常，没一会儿香味儿就穿了出来，黎楚倚在了门口
　　“想不到你还有这份手艺？”
　　赵蕈又开始扮小菜，动作麻利
　　“这是小时候我妈常做得，感冒吃了就好。”
　　姜楚胤醒来看见房间没人便发了脾气，赵蕈进屋便瞧着人手臂撑着手还在掀被子瞧着是要下床，但是动作摇摇欲睡，他忙过去
　　“别起，快躺下。”
　　“去哪了？不愿在我这里待？”
　　相处的时间长了，赵蕈也看出来了这人病着的时候其实是有些粘人的，他虽然话中从来不说，但是只要他的房间中他的目光便总是围着他转，他出门他的眼底也是有些舍不得的，但却从不开口留他，这般的开口质问还是第一次，他坐在了床边
　　“别冤枉人，闻闻我这手。”
　　赵蕈将手指晃到了这人的面前，姜特有的味道直冲姜楚胤的鼻子，他立刻皱眉
　　“干什么了？”
　　“给你煮粥了呗，小时候我一感冒我妈就给我做姜丝鸡肉粥，保证粥到病除，一会儿你多少尝一点儿。”
　　他看出姜楚胤今天的情绪不对了，想来姜凯的身份和姜海波的态度是他们父子关系闹成这样的根源，但是他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住这般的多思苦熬，这件事儿姜楚胤不查那就他来查。
　　“不吃了...把刚才的故事讲完，非要这般吊着我你才舒服啊？”
　　靠在床头的人歪着身子，修长的手指推了一下赵蕈递过来的勺子，神色难得有些幼稚的着急，伺候陛下用餐就是这么的费劲，赵蕈用大学寝室喜欢讲的悬疑的故事逗这人，想听后面的就要喝粥，难得哄得姜楚胤多喝了半碗，但是后半碗这人就不出这一套了，开始用强，拉着赵蕈的手臂不让他走却又不喝粥了，赵蕈笑着，这人这样倒是像追着他要要听故事的小朋友
　　“后面的吓人，晚上给你讲怕你睡不着，明天白天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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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姜总黯然
　　因为姜楚胤的胃口不好, 赵蕈是换着花样的哄着他喝粥喝汤，也不知道他那肚子里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故事, 姜楚胤不愿意上他的当, 每每都不想听，但是这故事一到赵蕈的口中就变得十分的悬疑有意思，让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跑, 他又每次都到关键的时候就停下来让他喝粥, 气的姜楚胤几次都想直接打翻粥碗，憋着气瞪了他一眼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去说书啊？都能发家致富了。”
　　赵蕈瞧着他又想听又不想喝粥和他赌气的模样有些想笑,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这人一些孩子气的一面渐渐显露了出来, 也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 姜楚胤也看到了赵蕈每每露出的狐狸尾巴, 这货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赵蕈现在是把姜楚胤放在了做最重要的位置上，在墓园见过姜凯之后他便留了心，姜凯的身份总是姜楚胤心中的一个结，正是因为他们从前的关系, 姜楚胤轻易不肯揭掉这一层纱, 但是如今他不希望姜楚胤日后再被这样的事儿受伤，他总要心里有数才行，趁着那人睡觉的时候他发了几条消息出去
　　“帮我查一下姜凯的身份。”
　　第二天姜楚胤还是带着赵蕈回到了姜家的老宅吃饭，这老宅的位置在老城区中, 从大门便能看出来有些年头了，姜家除了姜海波这一支其实还是有一些旁支了, 但是姜楚胤不喜欢人多, 所以只要他回到老宅姜海波都不会再让旁人过来。
　　主屋的门前走下来一个人, 正是那天在墓园中匆匆见过一面的姜凯, 赵蕈和他微微点头示意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姜凯看向了姜楚胤
　　“姜总已经在里面了，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姜楚胤淡淡嗯了一声便抬步进了房间，饭桌上姜海波的目光便没有怎么从姜楚胤的面上移开过
　　“瘦了不少，你那里做饭的人用的惯吗？吴妈回来了，不然这段时间你还是回老宅来住吧，她最是了解你的口味儿。”
　　吴妈在姜家做了很多年，在姜楚胤的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便一直都在姜家，几乎是看着姜楚胤长大的，后来姜楚胤常年去了国外，考虑到她年纪也大了，儿子也结婚了才没有带着她过去，听了这话他骤然抬头
　　“你去找吴妈回来的？”
　　言语中有几分不满，吴妈的儿子比他要小两岁，他听他母亲说过吴妈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好悬没有下来手术台，所以对这儿子格外的上心，他也希望吴妈能看着儿子结婚生子，这才没有带着她去国外，姜海波就知道他这个脾气
　　“别冤枉人，是吴妈自己要回来照顾你的，这会儿说是回去收拾东西了，明早就到，回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蕈瞧着这父子的相处也是有意思，饭后时间也晚了，赵蕈能看出来姜楚胤对吴妈还是有感情的，在这里住应该会舒心一些，再说他还有别的事儿只能在这里做，便劝了一句
　　“今天时间也晚了，留着这里睡吧，我还没有看过这大宅子呢。”
　　姜楚胤先是坐飞机折腾回来，又是冒雨去母亲的墓前祭拜，这两日有些低烧，赵蕈不想他折腾也是真的。
　　姜楚胤的房间在主屋的三楼，他抬手撑了一下有些疼的额角
　　“我有点儿累了，靠一会儿，你自己下楼转一转吧，这楼顶头是我爸的房间，姜凯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二个，不知道他是不是会留下，旁的地方你都随意就好。”
　　赵蕈瞧着他脸色不好哪里会这会儿出去
　　“你还难受着我有什么好转悠的，姜凯小的时候住的就是那个房间吗？”
　　“嗯，他从到家里来便是住在那里，只是这几年我若是回来他便很少会留下住。”
　　提起姜凯姜楚胤还是叹了口气，赵蕈瞧着他精神不太好，不再继续问
　　“我们洗个澡吧，洗好了你好躺下。”
　　这人不洗澡是决计不会上床休息的，温热的水将乏累都勾了出来，浴缸里的人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只是微微伸手，赵蕈自然是服务周到的将人抱了起来，两人都洗好躺到了床上赵蕈才忍不住的问出声
　　“我问个问题啊，你若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姜楚胤半眯着眼睛养神，点了点
　　“问。”驭。艳。
　　“如果，我是说如果姜凯真的是你爸的私生子你会不会心里很难受？”
　　姜楚胤睁开了眼睛，眼底有些复杂
　　“我也不知道，姜凯比我要大上一点儿，但是我母亲结婚三年才有了我，若他真的是我爸的私生子，那他便真的背叛了我母亲，但是姜凯...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件事儿说错也没有错在他的身上，但是若说不怨，我瞧着他心里总还是不舒服的。”
　　赵蕈一下便将人抱到了怀里，姜楚胤倒是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抱抱给逗笑了，原因无他，实在是赵蕈抱他的姿势有些奇怪
　　“你这是个什么姿势？抱娃娃呢？”
　　“小时候我不开心了我妈就是这样抱着我的，晃一晃，摇一摇一会儿我就开心了。”
　　赵蕈眼底都是笑意，他愿意哄着姜楚胤，愿意看着这人笑
　　“快放过我吧，好意我心领了，你那时候才多大，我都多大了？晃的我头都晕了。”
　　姜楚胤被他这一闹腾心情确实好了几分，眼前人的担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抬起手轻轻抚了一下赵蕈的眉眼，声音温和带着安抚
　　“你呀，也别太担心我，这件事儿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就算是别扭也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嗯？别想那么多。”
　　赵蕈并不是一个不豁达的人，他其实看的出来姜楚胤对于姜凯的复杂其实并不是出在他的身份上，若是姜海波凭空冒出来一个私生子依着姜楚胤的性子是根本不可能将那人放在眼里的，之所以他对姜凯的感情这般的复杂纠结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小的时候他是真的将姜凯当朋友的，姜凯也是第一个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人的人，这一份特殊或许到今天都没有变过。
　　想到这里赵蕈心底突然有几分的介意，但是再想想自己这情绪还挺莫名其妙的，姜楚胤睡的早，晨起因为低血压却不会太早，赵蕈早上醒来便轻轻起身拉开了一丝遮光帘看向了楼下，一身黑色西装的人影刚刚步出院子，上了等在大门口处的车，赵蕈下意识往后闪了一下，便见姜凯在上车之前看向了他们这个房间的方向，目光有几分他读不懂的意味深长。
　　他想到了什么轻轻出了房门，状似参观一般地到了二楼，看见一个房间正开着，正有人撤下床单应该是去洗，他走了过去，那人虽然不认识他，但是知道他是昨天和姜楚胤一块儿回来的，也猜得出他的身份，客气的和他点头，赵蕈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一转落在了床单上
　　“姜少昨晚说今早想喝鸡肉姜丝粥，我也是刚到，不知道要和谁说，可能麻烦你去和做饭的说一声？”
　　那人听了是姜楚胤吩咐的立刻点头
　　“好，我这就去。”
　　她将床单放在大号的衣篓里往洗衣房送，因为着急到楼下去，只是将衣篓放在了洗衣房的门口便转身下了楼，赵蕈低头微微眯眼，翻出了枕巾，从上面捡了一根不起眼的头发便上了楼。
　　这几日累坏了，姜楚胤起来的晚了一些，下楼的时候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小胤回来了？听说你要喝鸡肉姜丝粥？这时间有些短，再等十分钟马上就好。”
　　眼前的妇人瞧着应该有五十多岁了，见着姜楚胤似乎有些激动，姜楚胤的眼底也生出了几分欢喜
　　“吴妈，您这么早就过来了？”
　　“你回来了，吴妈可不是得早点儿过来，又瘦了，这段时间在家住吧，啊，吴妈给你做饭，好好补补。”
　　姜楚胤从小就是在这院子里长大的，吴妈自然也认为这里才是姜楚胤的家，看着他瘦了脸色也不好便揪心，赵蕈看得出来姜楚胤对这个吴妈的感情挺深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妈的手艺，他那扯谎的鸡肉姜丝粥他还真是喝了不少。
　　姜海波也是见着姜楚胤下了楼才开饭的，赵蕈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看姜海波手里的筷子和勺子，在饭后主动收拾了一下碗筷，趁着旁人不备用准备好的棉签擦了一下勺子。
　　吴妈上午拉着姜楚胤有说不完的话，赵蕈趁着这个功夫出声
　　“我想回这张老头那取一下家里的钥匙，等你过两天好些带你回家。”
　　姜楚胤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家里是哪里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张敬国应该是赵蕈如今最亲近的人了，这人也说过回来要带他过去见见的，赵蕈摆了摆手
　　“不用，你和吴妈还有好些话要说呢，我去取一趟就回来，很快的。”
　　他着急去送样本便也没有注意到姜楚胤微微暗下来的脸色，他开了车库里最低调了一辆车到了家属院，今天是周六，老张头应该是在家的，站在这个住了六七年的楼底下他突然有些近乡情怯，明明只是出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却仿佛和从前已经犹如隔世了，他一截一截地上了楼，手在裤兜里摸到了钥匙，他在来张家的第一天张敬国便给了他家里的钥匙，但是那个时候他总是觉得这里是别人家，那要是几乎没有怎么用过，进屋从来都是先敲门，后来张老头因为这个事儿还把他给训了，告诉他这就是他家，以后自己开门，没人老给他开门。
　　想到这里他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张老头我回来了。”
　　里屋卧室的门一下便被推开了，出来的人身上没有穿警服，瞧着也不过就是寻常人家的小老头罢了，看见门口的人的时候快了两步过来
　　“你这死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老袁啊，中午快多做两个菜。”
　　袁萍也从房间里出来，眼里都是欢喜
　　“哎呦，小蕈回来了，我这就去买菜。”
　　“阿姨别忙了，给我口淹酸黄瓜就行，我就馋这个。”
　　张敬国听了忍不住排腹
　　“穷人家的肚子。”
　　赵蕈立刻就被张敬国给叫到了书房，赵蕈就知道他有很多的话要问，但是他开口之前他先把兜里的“采样”拿了出来
　　“老头子您先别忙着问，赶紧，帮我找人做一下这两个人的亲缘关系鉴定呗，挺急的。”
　　张敬国瞧了瞧他，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很重要了
　　“放下吧，我下午让人过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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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赵蕈的智商在线
　　张敬国惦记赵蕈在外面遇到危险, 一直在问他在外面的事儿，赵蕈压知道想要查清楚从前的一切包括那个暗中的网站不可能光靠他一个人, 他捡着重要的和他说了说之后便提到了姜楚胤
　　“对了, 过几天我要带一个人回家。”
　　赵蕈一边喝着张老头珍藏的普洱一边出声，张敬国懵了一下，随即老脸都笑出了花
　　“你小子有相中的姑娘了？”
　　“不是姑娘, 是男的, 老头你不能有性别歧视啊。”
　　张敬国冲他瞪了一眼
　　“我就是那么迂腐的人啊？你小子可以啊，在国外还能拐到人跟你回来, 外国人啊？”
　　“中国的, 说起来这人你还知道。”
　　赵蕈老神在在地出声, 张敬国却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
　　“就是姜家的大少爷, 姜楚胤。”
　　这句话落下张敬国的下巴差点儿惊掉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的人
　　“你小子可以啊，姜家的少爷都能拐到手？上一次你让我查姜家我还想着是因为什么呢，合着你这是做背景调裕宴。查呢？”
　　赵蕈摸了摸鼻子, 上一次查姜家还真不是因为这个, 他凑到了老头面前
　　“老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瞒我？姜楚胤的母亲和我妈早就认识是不是？”
　　张敬国往后退了退，抬手用茶杯挡了挡脸
　　“姜家小子和你说的？”
　　赵蕈叹了口气，还是将在国外发生的那件枪击的事儿和他说了, 张敬国说不吃惊那绝对是骗人的，他记得当年赵蕈他妈就说过她那个好友家的孩子好像是身体不太好, 三天两头的进医院, 他这真是怎么都没有想过现在这俩孩子还能在一起
　　“那孩子给你挡了一枪？哎呦, 你这臭小子有个什么好啊, 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啊？”
　　赵蕈低着脑袋, 张敬国太了解他这个表情了，从小心里一有事儿就是这么个样子，他照着他脑袋上就拍了一下
　　“快说啊，急死个人。”
　　“不是太好，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一次枪伤影响挺大的，前天是他母亲的冥诞他这才坚持坐飞机回国。”
　　张敬国有些唏嘘，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身体我倒是早年听你妈念叨过，你们能有这份缘分也是难得，当年他母亲是线人的事儿整个公安厅如今知道的也不过三个人，你那个时候还小，我不想当年的事儿一直都盘桓在你的生活里，再说这事儿告诉你也不合规矩，我便一直都没有说。”
　　警方对于线人的消息是掌控的极其严格的，因为一个不慎便可能让线人有生命危险，赵蕈如今连警察都不是，若非他自己知道了，张敬国也是决计不会开口的，赵蕈一下趴在了桌子上，眼珠子紧紧盯着桌后面的老头
　　“还有个事儿，你得和我说实话。”
　　“你小子，还审起我来了，你先说是什么事儿。”
　　老家伙才不轻易上他的当呢，这个事儿赵蕈其实这些天一直都在想，只是没有任何人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姜楚胤的母亲当年是线人自然也是利用了姜家的一些便利的，她去世之后姜家可还和警方有过消息传递？”
　　赵蕈知道这样问便已经算是在打听案情了，就算是真的有关系张敬国基于保密原则也不能告诉他，但是他还是问了，他的目光没有错过张敬国一丝一毫的神情
　　“你也是个警校毕业的，这样的问题也能问的出来？你觉得我能说吗？”
　　张敬国白了他一眼，赵蕈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期盼真的能从张敬国这里知道真正的答案
　　“我见过姜海波了，我看不懂他，但是我总有一种直觉，他还和你们警方有联系。”
　　这便算是在套话了，可惜他眼前的人是干了一辈子刑侦的老警察，张敬国抬手点了点他，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
　　“小心思用到我这老头子身上来了？啊？还看透姜海波，你以为你多能干啊？你满打满算才吃了几年的盐，上去就要看透人家，你倒是挺大言不惭的。”
　　赵蕈就知道会落他一顿的数落，他本也没打算看透，姜家那般的树大根深，姜海波岂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别说是姜海波了，就是姜楚胤他都看不透，他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站起身，眼底有一丝得逞的笑意
　　“老头你以为你狐狸尾巴就藏得那么好啊？我说姜楚胤中枪，你那紧张可做不得假，又让我带人回来，这足以说明姜家足够让你放心，我母亲和他母亲都去世那么多年了，姜家的业务这两年又在海外拓展了不少，能让你如此放心绝不是上一次你和我说的姜家在境内没问题，而是姜海波和你还有联系。”
　　其实从一进门他点出他和姜楚胤关系的时候试探就开始了，老头子多看重他他是知道的，但凡姜家有一点儿瑕疵，在听到姜楚胤名字的时候这老头绝对坐不住，之后便是姜楚胤中枪的事儿，这老头的种种表现凑起来都说明他对姜家十分放心，要知道一个干了一辈子警察的人怀疑和质疑几乎是与生俱来，他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警惕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姜家有更让他放心的原因，而这个原因是什么恐怕出了姜海波这些年的作为以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张敬国顿时明白了过来，抓起手边的苍蝇拍就拍了过去，赵蕈眼疾手快地开门躲了出去，这个结果算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他冲里面的人摆摆手
　　“我先走了老头，我们家姜大少还在家等我呢，等过几天我带他上门来。”
　　心里一块儿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赵蕈回去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回去之后却正好对上了端着碗正要上楼的吴妈，他主动叫了人
　　“吴妈，做的粥吗？”
　　吴妈显然也知道他的身份了，笑了一下，但是眼底却难掩担忧
　　“是啊，但是小胤吃不下去，刚才吃了几口还吐了，这会儿我瞧着他是有些反胃。”
　　赵蕈立刻神色一紧
　　“怎么吐了？”
　　他转身就三步并做两步的上了楼梯直奔姜楚胤的房间，推开门门里静悄悄的，那人正侧身躺在床上，他轻手轻脚地过去了，床上的人脸色不太好，嘴唇青白，脸上更是没有血色，这人经过上一次的枪伤之后虽然脸色一直都不是太好，但是白日精神总还是可以的，但是这会儿瞧着人精神也差的厉害，这才一上午的功夫怎么就这样了？
　　“我回来了？哪里不舒服？”
　　他轻轻握了他的手指，那指尖有些冰冷的凉意，他刚要攥紧帮他暖暖，那双手却突然从他的手心中抽了出去，赵蕈敏感的感觉到了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
　　姜楚胤神色有些恹恹，对早上的事儿还是有些介意的，赵蕈若是之前不说带他去见张敬国也就算了，如今这算是什么？他也知道这副病央央的模样并不讨人欢喜，他也不想真的因为这个事儿和赵蕈有什么不愉快
　　“可能是刚回国水土不习惯有些反胃，你的钥匙拿过来了？”
　　赵蕈骤然神色一顿，今天他净和张老头“斗智斗勇”了，把拿钥匙的事儿给忘都脑袋后面了
　　“我我给忘了，净顾着和张老头说话了。”
　　姜楚胤的手指捏紧了被子，心底有些苦涩，赵蕈或许当初说的时候也是一时冲动吧，他勉强撑出了一个笑意
　　“无妨，日后再说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这会儿阳光好你去院子里转转吧。”
　　他缓缓撑着身子往下躺了一些，细瘦的手腕往上提了一下被子，心口闷胀的厉害，隐隐的开始心慌，却一直忍着没有抚上心口，赵蕈握住了他的手，看见他的唇上开始有些淡紫
　　“是不是心脏不舒服？我去叫黎楚。”
　　他不敢大意，黎楚过来的时候就见姜楚胤的喘息明显急促了起来，指尖都泛上了淡紫，他立刻开了制氧机
　　“给他身后垫上枕头。”
　　赵蕈知道这是缺氧的表现，马上垫好了枕头托着他的后背起来一些，这才发现姜楚胤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怀里的身子虚软无力，他也爬到了床上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你别怕。”
　　姜楚胤的头无力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心底顿时便泛起了一阵酸涩的委屈，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觉得得到了是好，得到了又想要的更多了，他精神经不出身体这样的虚耗，没一会儿便昏沉地睡了过去，赵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跟着黎楚出去
　　“怎么突然发病了？我早上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黎楚折腾了这一通也有些无奈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早上是好好的，但是你前脚一出门他后脚情绪就有些不对，看着窗外发呆中午吃了几口的粥还都吐了，我以为你们吵架了。”
　　赵蕈摸不着头脑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和他吵架？”
　　黎楚一幅我也帮不了你的样子
　　“你要知道这病中的人啊心思总是有些敏感，你自己好好想想有哪里惹他多想了吧，我去让吴妈给他弄点儿药膳，总是要吃东西的。”
　　说完他便转身下了楼，徒留赵蕈一人回忆了一下从早上到现在的事儿，他早上是着急给张敬国送检测的样本，借口回家拿钥匙才出的门，他细想了一下他出门的时候姜楚胤的神色好像有些失望还有些受伤，突然他脑中的光亮一闪冒出了一个念头，他什么都没说立刻转身回了屋子。
　　穿上的人瘦的像是一张纸片，这段时间的折腾将从前那些精气神也磨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是误会了，误会他不并不像带他去见张老头，他又忘记了拿钥匙，便是觉得他连家也不愿带他回去了。
　　心里头酸涩的厉害，他轻轻伸手覆住了那人在被子上的手臂，这人就是这样，看似娇贵的厉害，却是什么都往肚子里咽的性子，他轻轻低头，一个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那人带着鼻氧睡着他便也躺到了他身边，抬手搂住了那精瘦的腰肢，姜楚胤浅眠，白日也不过是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就醒了过来，他肾虚体寒甚少有觉得身上热的时候，但是此刻醒过来却觉得身上热的厉害，又有些压，这才发现自己被眼前的人给抱在了怀里，可不正是这个人在发热
　　“你醒了？睡的好不好？”
　　赵蕈跟着他醒过来，手臂又收紧了一些，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姜楚胤瞧着他这笑脸也只能点了点头
　　“既然睡醒了，那我们谈谈心吧。”
　　姜楚胤...？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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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谈心谈到姜总发病
　　赵蕈爬起来, 盘着腿正襟危坐在了姜楚胤的面前，神情像极了上学时候找他谈话的辅导员, 卧室中的气氛一下就凝重了起来, 就连姜楚胤的面上都有一刻的空白，不知道为什么要谈心，更不知道这怎么这么正式了？
　　姜楚胤下意识的要撑起身子, 但是今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上午心脏有险险发作了一次，现在哪会有力气, 刚刚撑起来一些, 手肘便开始打弯, 赵蕈忙托住了他的身子
　　“别起了, 快靠着。”
　　初醒的心悸刚刚褪下去，姜楚胤还有些喘息未定，眼前都跟着有些昏花
　　“谈什么？”
　　赵蕈扶着他靠稳才重新坐了回去
　　“谈谈你为什么不高兴了。”
　　姜楚胤不愿不想，更不愿因为这样的事儿和赵蕈闹的不愉快, 微微闭了一下眼睛, 眼底的情绪顷刻间尽数隐去
　　“没有不高兴，就是身子不舒服心情不太好。”
　　“说谎，要不要我和你分析一下？”
　　赵蕈说的非常笃定，很明显他将姜楚胤的心思都快当成案情来分析了。
　　心底的心思本就不好拿到桌面上来说, 姜楚胤淡淡垂眸，心底却有些难堪, 赵蕈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介意我今日没有带你一块儿去见张老头是不是？更介意我忘记拿了家里的钥匙, 对不对？”
　　心底的那点儿心思被戳破, 姜楚胤的眼中泛出了苦涩, 骤然抬头
　　“你呀, 何苦让我这般难堪，咳咳...”
　　他突然侧头呛出了一阵咳嗽，赵蕈有些慌张的过去扶住他的身子
　　“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就是看这人什么都不说在心里憋着，怕他憋出了什么毛病这才想着和他谈谈心，绝不是什么想看他难堪的，姜楚胤的咳有些止不住，整个人的身子像是枯叶一般的往下倒，身上再无一丝力气，身上的冷汗却是出了一身接着一身，后背处都被冷汗浸湿了。
　　赵蕈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一手搂着他的身子一手帮他按揉心口处
　　“你别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绝不是想要你难堪，就是，就是回来看你情绪不对我这才想着可能是这个原因，怕你在心里憋着憋出问题才想着找你谈心的。”
　　姜楚胤咳的眼角都开始发红，身子无力的靠在了赵蕈的怀里，他倒是相信赵蕈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般心思被戳穿，总是不舒服的，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是此刻实在是无力言语。
　　赵蕈急吼吼地解释
　　“我不是不想带你去见张老头的，你昨天刚从墓园下来，又刚刚坐了飞机，身上一直不舒服，现在带你回去你定然强撑，于身体无益，便想着等你休养个一周，身子好些了再带你回去，真的，我今天已经和张老头将咱俩的事儿都说了。”
　　姜楚胤周身一顿，这才勉强抬头，目光盯在他的脸上
　　“你都说了？”
　　“是啊，我认定了你，现在张老头也算是我最亲近的长辈了，总不能等带你回家的时候再和他说吧，当然是今天就坦白了。”
　　赵蕈的语气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今天确实也不光是回去送样本试探张老头的，本也是打算先和张老头将他和姜楚胤的事儿给说了，自然试探也是真的。
　　姜楚胤微微抓紧了赵蕈的手臂
　　“他如何说？”
　　赵蕈看到了这人眼底的紧张，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抬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你可是姜家的少爷，姜家可是这里首屈一指的富贵啊，他当然是震惊急了，感叹我实在是有魅力，有本事，竟然能将你混到手。”
　　他轻轻拥着怀里的人，怕他刚刚出了一身汗着了凉，又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姜楚胤听着他这不着调的话唇角到底还是轻轻地勾了起来
　　“你如何说？”
　　“我？我当然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啊，本来我也是有魅力啊，要不你能喜欢我吗？”
　　赵蕈眉眼含笑，像是哄着小朋友一样轻轻晃着他的身子，哄着他开心。
　　姜楚胤微微挑眉
　　“就不能是我眼光不好？”
　　“谁不知道姜家的大少爷金贵着，挑剔着呢，这身上穿的衣料，脚上的拖鞋都是有讲究的，何况是找男朋友这样的大事儿，你说你眼光不好，旁人都不能信。”
　　赵蕈的脸皮在这件事上是一点儿收敛都没有，简直就要大张旗鼓地自己夸自己了，姜楚胤难得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出声
　　“我在你眼里就这般挑剔？”
　　“不，这不叫挑剔，这叫矜持，清贵。”
　　刚才一句没说好引得这人险险发病，现在赵蕈在求生欲这一块儿可以说发挥的相当优秀了，但是显然这件事儿还没有就此过去，姜楚胤放松了身子靠在了他身上，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那不是回去取钥匙的吗？钥匙怎么还落下了？”
　　“这可都怪张老头，他看见我太激动了，拉着我东问西问的，我这一和他聊上就真把钥匙的事儿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不过也不用着急，等你再养两天，我带你见了张老头之后我们再回家。”
　　两人就这样靠着床上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姜楚胤这才算是多云转晴。
　　回国的这几天外面总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气闷姜楚胤的身上也就一直不是太好受，赵蕈日日都陪在他身边，只盼着他能舒服一些，这天午后姜楚胤刚睡下他的电话便响了，是张敬国打过来的，算算时间自从他送过去样本也三天了，多半是结果出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到了院子中才接起了电话
　　“老头，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张敬国此刻正在办公室中，手里拿着刚刚得到的DNA鉴定报告，却是卖了一个关子
　　“你猜猜吧。”
　　赵蕈着急的厉害
　　“哎呦，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是还是不是？”
　　张敬国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吐出了两个字
　　“不是。”
　　赵蕈顿了片刻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挂了电话之后他靠在了廊下的柱子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唇边漾出了笑意，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是他最期盼的，若姜凯真的是姜海波的私生子那么就意味着姜海波真的背叛过姜楚胤的母亲，不是，真好，至少姜楚胤知道这个消息心里会安慰很多。
　　他一个人靠在廊下，理顺着这些天来脑子里的东西，很快一个疑问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姜海波如此倚重姜凯，若真的是私生子那还说的过去，但是现在两个人没有关系，又思及姜海波这些年和警方应该是一直有联系的，也就是说姜海波在为警方提供信息，所以作为他左膀右臂的姜凯在其中又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他立刻拿出了电脑通过加密的通道联系了之前差姜凯的人
　　“有什么消息吗？”
　　“还真有，我查到姜凯和一些敏感地带的人有些联系，不过时间太紧，具体的情况还没有查的很清楚，但是上一次贝伦山车赛中的那些人确实有和他交往密切的。”
　　赵蕈微微眯眼，姜海波和警方有联系，而姜凯却和那些灰色地带的人来往密切，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十分显而易见了，他攥紧了拳头，姜凯很有可能和那些人接触便是为了得到消息，而姜海波从来不解释他们的关系，任由外界对姜凯和他的关系各种揣测也不发一言，有可能是故意的，以此给姜凯的身份蒙上一层棉纱，来得到骗过所有人的机会，这是对姜氏万般好的事儿，但是姜凯能从中的得到什么呢？
　　他忽然想到了姜楚胤对姜凯那复杂的感情，那姜凯呢？他小的时候就曾经给过姜楚胤那少有的来自同龄人的温暖，除此之外真的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


第60章 赵蕈吃醋失眠
　　因为之前的“谈心”, 姜楚胤的心情好了不少，身子自然也是在慢慢恢复, 老宅这边因着吴妈回来了姜楚胤也就没有再搬走, 姜海波每天早出晚归，虽然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几乎双方都碰不上面。
　　赵蕈却因为之前查到的信息将注意力多放在了姜凯的身上, 姜凯这几日还真是也住在老宅, 早晨有时候是和姜海波一块儿出去，但是晚上却比姜海波回来的还要晚, 他也是在一天晚上下楼去厨房给姜楚胤盛银耳汤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回来。
　　姜凯看见他在厨房竟然走了过来, 目光看了看那煮好的银耳汤出声
　　“他胃口好些了？”
　　赵蕈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 总是姜凯这一句问话没有太多的情感, 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他其实是在关心姜楚胤，微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汤
　　“嗯，这几天是好些了。”
　　“恩，早些休息。”
　　姜凯没有在多话半句, 只是礼貌性的嘱咐一句便上了楼, 今天张老头查出来的那个结果还在他的脑海里，他发现他实在是看不懂姜凯这个人，但是有一个念头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实在心里有些不安。
　　他上楼的时候姜楚胤正靠在床上看电影, 这几日不知道是不是这人有意对之前的事儿松了松手，他几乎没怎么见公司的人过来, 也没有见他处理什么公司的文件, 反而是按时吃饭, 按时睡觉, 听话的不得了
　　“我们姜大少最近好像没那么日理万机了呢。”
　　他笑着凑过去, 没有让那人拿碗，而是直接将勺子喂到了他的唇边，姜大少姿态闲适慵懒，眉眼都没有垂下直接喝了这口汤，轻轻瞥向身边的人
　　“你希望我忙啊？”
　　“当然不希望，不过姜大少这么听话，是不是想早点儿和我回家啊？”
　　赵蕈又不是什么小白花，对姜大少这只狐狸的心思还是能猜中几分的，此刻目光略带揶揄地看着他，姜楚胤轻哼了一声，直接避过了再次喂到了他唇边的汤
　　“怎么？嫌我着急了？我这身子左右将养不好，什么时候去还不是你的话。”
　　就知道踩到了狐狸尾巴不是什么好事儿，他赶紧顺毛
　　“什么叫将养不好，你肯静心养着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看了这几日的天气不好，一直断断续续的下雨，刚好周六是晴天，张老头还周末在家，我已经打了招呼了，周六好菜招呼你，就等我们姜大少上门了。”
　　都知道这人在意他带不带他回家的事儿赵蕈怎么可能还会往后拖？但是姜总傲娇的模样却还是没变，听完也只是淡淡回答了一句
　　“你安排就好了。”
　　这态度反而引得赵蕈侧头笑了一下
　　“是是是，我安排，姜大少好好养身子就好了，来，再喝一口。”
　　赵蕈洗好了就凑到了床上，姜楚胤身体虚寒，腿脚哪怕睡觉也总是睡不热，用了加热毯又会上火咳嗽，他便很自然地将自己的腿挨住他的，帮人暖着，想起姜凯的事儿他还是问出了声
　　“问你个事儿呗？”
　　姜楚胤很喜欢抱着被子，因为睡不暖他床上用的被罩都是长丝绒的，此刻侧着身子拢着被子靠在靠枕上看电影，身子都缩在里面像是猫儿一样，注意力都在电影上，听了他的话也只是下意识回应一句
　　“嗯。”
　　“那个姜凯小时候为什么要来你家啊？”
　　从查到了姜凯接触灰色地带的人之后他便有一个大胆的菜猜测，这个猜测加上姜楚胤对他特殊的感情他心底便不安，这个问题让姜楚胤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赵蕈，但是赵蕈的眼中却只能看到好奇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就像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有此一问，他叹了口气
　　“他的母亲和我爸算是青梅竹马吧。”
　　赵蕈一顿
　　“啊？那你母亲没有意见吗？”
　　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那姜凯到姜家来本身也不太应该，那个时候姜夫人还在，没理由啊，姜楚胤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母亲说起来也不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他们家和我家算是世交吧，我爷爷和姜凯的外公年轻的时候便相识，所以他母亲和我爸年少就认识，但是后来他母亲喜欢上了一个从农村出来刚考上大学的男生，也就是姜凯的父亲，他外公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但是他母亲很坚持，后面你也能猜出来了吧。”
　　赵蕈点头
　　“父母终究是没扭过子女。”
　　最后他们肯定还是结婚了，不然也不可能有姜凯了。
　　姜楚胤点了点头
　　“没错，因为他母亲说他怀孕了，孩子就是那个人的，后来白家经商失败，他母亲白青染也就失去了白家的庇护，白家也没有得力的兄弟，随着白家爷爷去世白家也就落寞了，那个娶了白青染的人为了仕途和白青染离了婚，白青染一年后病重便没了，她临终前给我父亲稍信托他照顾周凯，并且想让他重新开始彻底脱离那个姓周的，后来他便改名姜凯了。”
　　赵蕈有些唏嘘
　　“那个姓周的当年应该就是看向了白家的家底。”
　　姜楚胤叹了口气
　　“白家爷爷阅人无数，当是看出来那人不是什么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才极力反对，但是在当初的白阿姨眼中只看得到有情郎而已。”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这姜凯就是那个姓周的孩子啊，怎么后来还传出了是你爸的私生子？”
　　姜楚胤的眼底微叹
　　“这件事儿我也查过，在那个姓周的出现之前白家是有意让白阿姨嫁给我父亲的，那个时候我父亲还没有和我母亲结婚，他们两人在一众长辈的眼里都是金童玉女，刚好相配，但是后来那个姓周的出现改变了局面，当初白爷爷松口就是因为白阿姨怀孕，但是姓周的和白阿姨离婚的理由便是不承认姜凯是他的孩子。”
　　“还有这样的事儿？”
　　“没错，他与白阿姨离婚便离开了临城，那个时候姜凯还小，白爷爷也去世了，我父亲便接了他回家里，那几年其实没有什么流言，这流言就是从我母亲去世之后才开始的。”
　　姜楚胤靠在床头一点儿点儿的回忆从前的事儿，而这个流言开始的时间却让赵蕈的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因为这一切都在印证他心中的那个猜测。
　　姜凯的身份他不信他自己不知道，而姜海波更是清楚姜凯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姜夫人在的时候相安无事，为何她去世了才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是谁传出来的？又是谁能传的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认为姜海波有一个身份不明很有可能是私生子的义子，这个义子不仅姓姜还能力出众，让所有人有怀疑姜家会不会交到他的手里。
　　所有的事儿都联系在一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传言就是姜海波传出来的，他故意不澄清，任由外界这样模棱两可的猜测，甚至不惜和唯一的儿子离心，目的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所做的事儿危险至极，他要保护好姜楚胤，而至于姜凯，他很不情愿，但是此刻他不得不猜测他或许是心甘情愿当姜楚胤的挡箭牌的。
　　有他这个很有可能“取而代之”的义子在，本就病弱的姜家独子便可以淡出很多人的视线，更有甚至姜海波的出发点或许也和姜楚胤一样，为了给姜夫人报仇，若事情真的是这样那若是姜楚胤有一日知道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姜凯这般为他真的只是儿时的情谊，和姜家的抚养之恩吗？他对姜楚胤就没有任何旁的心思，而姜楚胤呢，他看得出来他对姜凯是不一样的，他从头到尾其实都没有怨过他，纵使如今关系尴尬他对姜凯也还是特殊的，因为姜凯是第一个没有将他当成活一天赚一天的人，他给了他很多的阳光，很多对生活的期望，若是他知道了，他对姜凯会是什么样的情感？
　　“怎么了？呆愣愣的。”
　　姜楚胤抬手在赵蕈的眼前晃了晃，赵蕈这才恍然回神儿
　　“没有，就是有些感慨，这白家的小姐还真是所嫁非人啊。”
　　姜楚胤自然也对那个姓周的没有什么好感，神色也冷了下来
　　“趋炎附势，能有什么前途。”
　　他随即便打了一个哈欠，时间有些晚了，他困了，眼底已经泛起了水汪汪的泪光
　　“好了，故事讲完了，睡觉吧，我困了。”
　　赵蕈帮他把立着的枕头放下来，扶着他躺下
　　“好，困了我们就睡。”
　　姜楚胤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但是赵蕈今晚是注定失眠了，纷乱的关系在他的脑海中横冲直撞，不得不承认他是介意的，很介意，若是姜凯真的怀着这一份隐秘又隐忍的情感，那姜楚胤可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算起来自己和这人认识也不过就是短短数月的时间，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是他伤了姜楚胤，是他没有交付全然的信任，现在他们是在一起了，但是这份感情若是和姜凯的对比呢？他会不会立刻就被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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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姜总第一次登门
　　“小蕈, 去张老头那也要带点儿什么好啊？总不好空手上门。”
　　这天午后睡醒了姜楚胤的精神好了不少了，便开始准备上门的礼品, 这几天他也跟着赵蕈管张敬国叫张老头, 赵蕈这几天因为心底的那个猜测有些堵挺慌，见姜楚胤穿着单衣要出门忙给他披了见衣服
　　“那老头喜欢喝茶，你这儿有什么好茶给他拿点儿就行。”
　　姜楚胤养尊处优家里自然什么好东西都有, 他抓了赵蕈的手笑了一下
　　“还真是有好茶, 走，我带你去看。”
　　赵蕈瞧着他的模样像是炫耀好玩具的小朋友一样, 不过看着他精神好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正是暖意融融的时候, 姜家的老宅瞧着比国外住的那个院子还要大上一些, 装修古朴雅致，院中的地砖能看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打理的却非常干净，就连墙角处都不见青苔, 赵蕈手扶住他的手肘
　　“慢点儿, 茶叶又跑不了。”
　　姜楚胤回过身
　　“看我笑话呢？”
　　这是觉得他着急了，赵蕈哪敢触霉头，笑着挽住他的手臂
　　“我哪敢啊，就是瞧着姜少难得这般活泼。”
　　说起来姜楚胤长了这么大给别人送礼的事儿做的还真是不算多, 得知张敬国喜欢普洱，便将暖阁中的古树普洱茶装了两盒子, 又带了些今年新下来的绿茶, 和一套选了好久才选出来的汝窑茶具。
　　赵蕈对这些东西都没研究, 蹲在桌子边上看着这精致的茶盏, 手想摸一下又没敢摸
　　“这一套贵不贵啊？”
　　姜楚胤靠在一旁瞧着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掩唇笑出了声来
　　“你这怎么也人称一句赵总, 一套茶具而已可还能看在眼里？”
　　赵蕈笑道
　　“我可没有这么风雅的细胞，我和你说张老头也没有，他在家喝茶就用着上个世纪的大茶缸子呢，你给他这么精致的东西都糟蹋了。”
　　赵蕈丝毫没有心理压力的黑张老头，谁知姜楚胤听了这话一本正经的说
　　“我要和张老头告状，说你说他没品味。”
　　赵蕈一下笑了出来
　　“你几岁了？找幼儿园老师告状啊？”
　　周六的这天早晨，姜楚胤早晨六点多就起来了，头还晕着，赵蕈抱着人在怀里给他按了好一会儿的太阳穴才算是缓过来一些
　　“太早了，你再睡一会儿吧，就是去也不能去这么早啊，是不是？”
　　姜楚胤却不理会他，撑着身子起来，心口跳动还有些剧烈，他坐在床边缓了半天，赵蕈拿他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起来给他披了厚实的绒毯扶他去洗漱，这洗完了换衣服的时候他才算是真的见识到了姜大少的精致与挑剔，整整三面的衣柜全部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姜楚胤的衣服，外套，衬衣，裤子，鞋分门别类，颜色由深到浅依次排列，赵蕈敢保证他从穿尿布到现在换过的衣服都没有姜楚胤现在摆出来的多。
　　“我今天算是开眼了，这么多的衣服你穿的过来吗？”
　　赵蕈看着那些衣服哭笑不得，姜大少披着羊绒披肩靠在高背的沙发里，眉眼间带着笑意，随手指了一边的柜子
　　“那边都是给你准备的，去挑挑。”
　　赵蕈睁大了眼睛
　　“给我的？那一面？”
　　男人微微点头
　　“回来之前便让人照着你的尺码准备的，我病的昏沉倒是忘了告诉你。”
　　赵蕈凑到他身边，搂住人清瘦的腰身，脸上都是笑意
　　“姜大少出手阔绰，我怎么这么像被包养的小情人啊？”
　　姜楚胤轻轻眯眼瞧着他
　　“那还不好好伺候，那套深蓝的，拿过来。”
　　对于使唤人这一块儿姜大少绝对是专业的，赵蕈帮他换上衣服，看着穿衣镜中身姿笔挺通身贵气的人赵蕈都不得不感叹这人这身气质真是挑不出第二个，但是身边这人却是不满意了
　　“是不是显得太老气了？”
　　“挺好的啊，不老。”
　　“换那深灰的。”
　　赵蕈只得由着他，这深灰的显得人更内敛了一些，赵蕈暗暗点头，但是这人依旧不满意，眉眼低垂
　　“灰色显得脸色更差了些。”
　　赵蕈哪看的了这个
　　“那我们再换。”
　　就这样换了四五套，赵蕈忙的后背都出汗了，最后姜大少总算是满意了，从来不知低调为何物的姜大少这一次出门难得知道低调了，让司机换了一辆车，没有开那金色女神标志的劳斯莱斯，奔驰s开进了老旧的家属区，这边不同于姜家住的地方，这是老城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赵蕈凑到他身边车子一路开他一路和他讲着
　　“看见那小学了吗？我小学就是在那里念的，对面就是中学，我小时候就混迹在这一带。”
　　混迹这个词儿逗笑了姜楚胤，赵蕈手上的手机一会儿一个信息一会儿一个信息
　　“到哪了？”
　　“还得多久啊？”
　　“堵车了？”
　　张厅此刻也就是一个担心孩子的小老头，在客厅里一个劲儿的发消息，袁萍瞧着他的样子笑了
　　“我说你怎么跟小孩儿似的，催来催去的。”
　　“我不就是问问吗？你看我这一身行吗？”
　　说完张敬国就站了起来，身上一身藏蓝色的羊毛衫，里面透着一点儿白衬衣的领子，袁萍走上来看了看有些嫌弃的出声
　　“我说你这又不是去开会，穿什么白衬衣啊？”
　　张敬国低头看了看
　　“太正式了？”
　　袁萍点头
　　“嗯，跟去厅里开会似的，换一件。”
　　张敬国一听立刻往房间走
　　“那赶紧赶紧，一会儿他们来了，我记着有一个深色的衬衣啊，你快帮我找出来。”
　　袁萍有些好笑还有些无语，给他找了一件深色的衬衣搭在了里面，两件衣服不显得突兀，黑色的奔驰s停在了门口，司机下来开了车门，赵蕈扶着里面的人出来就被姜楚胤推了一下
　　“你快去那东西。”
　　赵蕈只得到后面将准备的大包小包的礼品都拿了出来，回头还有些不放心，老楼没电梯，三楼你可以吗？姜楚胤摆了摆手
　　“我没事儿，上楼吧。”
　　张敬国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立刻顿住了脚步
　　“你听，上来了，快，快坐好。”
　　袁萍好笑
　　“你这狗耳朵。”
　　姜楚胤上楼还是有些吃力，心口砰砰的跳，赵蕈不放心将东西放下便要背他
　　“我背你，你不能这么勉强上楼。”
　　姜楚胤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声音都带着喘息，额角显了密汗
　　“不要，你被我衣服都皱了，还怎么见人？”
　　赵蕈...这是计较衣服皱不皱的时候吗？但是姜楚胤坚持不让背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手拎着礼品一手尽力撑着他的身子，到了三楼姜楚胤都有些脱力，好在上楼之前吃了心脏的药虽然心跳快了些倒是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他拦住了赵蕈就要开门的动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真丝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平复了一下喘息，收好了帕子这才出声
　　“敲门吧。”
　　赵蕈抬手敲门，是袁萍过来开的门
　　“到了，快进来，老张念叨你们一早晨，都快成祥林嫂了。”
　　赵蕈还没说什么，屋里就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谁念叨他们了？”
　　进了门姜楚胤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张敬国身处高位这么多年，又是干了一辈子的警察，面上只要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便带着无声的压迫感，姜家的少爷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知道归知道，今天来的不是姜家的少爷是要和赵蕈在一起的人，他的目光多少是带了审视，姜楚胤便这样立在他面前，态度不卑不亢，被这样的目光打量周身都没有半点儿不自在耳朵僵硬，从容又淡定。
　　就是底下干了多年的刑警有时候都坑不住老人这样的目光，赵蕈知道老头的脾气，对自家这位更是有信心，索性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交锋”，不过到底姜楚胤身子不好，过了片刻他就凑了过去
　　“老头，你今天穿的挺精神啊。”
　　张敬国白了他一眼，身上的气质顿时消散
　　“好了，快坐下吧，这小子心疼你了。”
　　袁萍将早上打的果汁送了过来
　　“温过了，你们尝尝，小姜你们先坐，我去做饭了。”
　　姜楚胤立刻双手接了过来
　　“麻烦了，阿姨。”
　　“哎呦，这有什么麻烦的，当这儿是自己家，一会儿让小蕈带你各屋转转。”
　　赵蕈将礼品都摆了上来，姜楚胤面上带着笑意
　　“叔叔，阿姨，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这是些茶叶，你们喝喝看。”
　　赵蕈就坐在一边看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张敬国倒是也没有客套，看了看他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心地问出声
　　“之前的事儿这小子和我说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好多了，没什么事儿。”
　　“你倒是好脾气，这小子以后要是再干这么没脑子的事儿你就来找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在一旁啃苹果的赵蕈立刻抬头
　　“老头，你立场是不是转换的也太快了，现在就不是友军了？”
　　“友军个屁的友军，我和你才不是友军。”
　　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不是没见识的，但是瞧着那汝窑的杯子还是心痒痒，这可不一样啊，这是他们家臭小子领人上门送的礼品啊，姜楚胤的学识谈吐自然是挑不出半分的错，张敬国也能看的出来这人对他们家这小子是认真的，渐渐的说话间也就放开了
　　“咱们喝点儿？”
　　姜楚胤笑了，自然是点头，好在熟普不伤胃，赵蕈还是找了点儿点心让他垫了一下，这才放人去喝茶，张敬国自然是都看在眼里的
　　“难得你小子这么上心，去，把杯子洗了。”
　　*


第62章 赵蕈心塞
　　赵蕈就在一旁看着姜楚胤和张老头谈天说地, 把茶言欢的，他在这一边愣是觉出了几分多余, 姜楚胤的见识学识不是等闲, 无论张敬国谈及什么他总是能从容相对，赵蕈就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他，这一幕落在了张敬国的眼里惹的他笑了一声
　　“收收, 口水都出来了。”
　　午饭自然是在家里用的, 因为有赵蕈之前的交代，菜色都算是清淡合口, 姜楚胤的身体自然是不能喝酒的, 饭桌上就是赵蕈陪着张敬国来了一杯, 这爷俩都不喜欢啤酒, 只要喝必是白酒，张敬国高兴还将家里珍藏的竹叶青拿了出来
　　“小姜这是没有口福了。”
　　他晃着酒杯还笑着冲姜楚胤出声，姜楚胤也笑了
　　“是啊，我喝果汁陪你们吧, 张叔叔被嫌弃。”
　　“我哪会嫌弃啊, 我要是嫌弃了这小子还不和我急。”
　　饭桌上赵蕈时不时和姜楚胤介绍一下家里的菜色，每次他说话的时候姜楚胤都会认真的听，时不时提问，时不时笑着应着, 看着赵蕈的目光中总带几分的宠溺纵容，这一切自然是看在张敬国眼中的, 心里也在暗暗感慨这混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姜家这大少爷竟然能这般中意他。
　　下午的时候赵蕈带着姜楚胤到了他的房间, 从十几岁一直到出国之前他都是住在这个房间里, 这房间是张双人床, 书柜上还有赵蕈之前得过的奖杯，他看过的书，一旁还有他用过的健身器材，整个房间和他走之前几乎没有分毫的变化，就像他昨天还住在这里一样，房间干净整洁，桌面和书架上连一丝的灰尘都没有，看的出来是经常被打扫的，姜楚胤缓缓踱步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轻轻碰了一下书架上的奖杯
　　“这么多？都是什么奖啊？”
　　赵蕈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一排奖杯挨个和他介绍
　　“这几个都是全校的运动会上得的金奖，这两个是射击大赛的奖杯。”
　　姜楚胤有些意外
　　“你在学校的成绩这么好？”
　　他这意外的模样逗笑了赵蕈，他轻轻用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我看起来很学渣吗？”
　　姜楚胤笑了笑
　　“我查到了你联考的成绩。”
　　“就知道姜总无所不知，那是我不想考上，我若是想考就是联考第一你信吗？”、
　　赵蕈的眉眼微挑，刚毅的五官多了两分的凌厉，说起这个事儿他分毫的谦虚都没有，神采飞扬的样子让姜楚胤心里微微一酸，这一排奖杯在无声的诉说这赵蕈学生时代的风采，若不是为了追查那个罪恶的网站，为了他父母的仇怨，赵蕈合该一身警服，做一名最优秀的人民警察，对得起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但是他现在选择的这条路，不仅危险而且隐蔽，就算有一天他真的揭开了那个网站，他一样不会是众所周知的英雄，他的名字也会被埋没下去。
　　他轻轻倾身就这样将赵蕈抱在了怀里，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赵蕈有些意外，但是他几乎是立刻猜到了那人的想法，这人是在心疼他呢，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他立刻抬手搂住了他的腰背，将脑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
　　“姜少若是心疼我那就好好心疼心疼吧。”
　　这说法逗笑了姜楚胤
　　“我以为你会劝我别太心疼你。”
　　“劝什么啊？能多一个心疼我的人还不好？”
　　姜楚胤由着他抱着，只是站久了身上有些无力，便想挪到一边的沙发上，却是刚动脚步便被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赵蕈直接将人放在了床上
　　“袁姨说什么都要留你在家里吃玩饭，你正好能在这儿睡个午觉。”
　　姜楚胤看了看门口，那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放心去睡觉，这第一次上门吃完了就睡似乎也不太好，他的表情自然被赵蕈看在了眼里，他一下握住了这人的手
　　“好了好了，别看了，你不睡张老头还要睡呢，这会儿不会有人进来的，放心睡吧。”
　　姜楚胤这才放松了神色，虽说他不觉得到赵蕈家里紧张，但是到底那根神经还是牵着的，一放松了精神周身的疲惫便卷土而来，说起来他这个时间从国外回国本就是勉强了，这满打满算回国也不过才一周多的时间，枪伤的伤口虽然是愈合了，但是周围组织的增生却没有太大的缓解，时不时还是会疼，那一次伤了气血，心脏的状况跟着变差的同时，人的体力也下降了不少。
　　姜楚胤从不会和衣而眠，但是这毕竟不是家里，要躺下吧他有些不舒服，但是不睡一下怕是晚上吃饭的精神都没有，赵蕈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猜的到
　　“要换衣服是不是？先穿我的睡衣吧。”
　　赵蕈去衣柜里想找找他之前的睡衣，相比姜楚胤的讲究他可就糙了不止一个八度，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一套长袖的睡衣，只能勉强找出了一个料子还算柔软的长袖T恤和一条成长裤，颜色还南辕北辙的
　　“那个要不你就先穿上对付对付？我之前都是背心短裤就睡了，也没有长袖长裤的睡衣。”
　　姜楚胤看了看他手上提着的碎花长裤和黄色T恤，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好半天才伸出了手指指了指他手中的衣服，言语中实在有几分不可置信
　　“这...是你的？”
　　他是不是要重新评估一下赵蕈的品味了，这衣服是认真的吗？赵蕈难得看着他这呆呆的模样，凑到他身边坐下
　　“衣服是我之前打球穿的，天冷袁姨非让我穿长袖不然不然出门，这裤子嘛，袁姨给张老头买的，他穿腰上紧就给我了，我一次都没穿过还是新的，要不你试试？”
　　赵蕈是第一次在姜楚胤的脸上看见了明显的挣扎的神色，姜楚胤内心真的是拒绝的，但是这会儿若是穿着衬衣睡了，起来被虚汗打湿定人就皱了，从小的礼仪让他绝不会穿着皱的衣服见人，但是眼前的裤子，他闭了一下眼睛，赵蕈似乎都能看到他在咬牙
　　“帮我换了吧。”
　　这模样知道的是要换个衣服，不知道还以为是要上战场了，赵蕈一边憋着笑一边帮他换了衣服，想起他的模样他就想笑，还打趣出声
　　“真是难得见到姜少这般的模样，来，我拍照留念一下。”
　　姜楚胤一把拿过了他的手机，好看的眉眼一挑
　　“你是想让我灭口？”
　　赵蕈不敢在摸老虎屁股，自己也拖鞋上了床
　　“不敢不敢，我陪你睡好了吧？”
　　没一会儿赵蕈就感觉身边的人身子老在动
　　“怎么了？不舒服？”
　　“太硬。”
　　姜楚胤其实累的厉害，但是这床下实在不是他睡的惯的软度，总是觉得硌挺慌，半睡不睡的时候很是难受，赵蕈在警校睡惯了那只有一层硬邦邦垫子的床，家里用的也是那种偏硬的床垫，这床垫自然是不符合一贯高创软枕的姜大少的身子了。
　　赵蕈抬手搂了一下身边的人，他身子太瘦了，这般骨头直接接触床自然是不舒服的，他有些心疼，看着他似乎迷糊了过去，便轻轻起身拿了两床被子叠在一起放在他这边，这般便软和多了，他又绕到了另一边抱起了人，姜楚胤似是要醒，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乖，睡吧。”
　　他将人放在了那两层被子上便躺在了一边看着他，看着看着便笑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这么一个身娇体弱的大少爷，不过也只有他知道身边这人看似娇气却比谁都能忍。
　　晚饭在张家吃过之后才算是真的能回家了，姜楚胤在回去的路上侧头看了看赵蕈
　　“你们家老头对我还是很满意的吧？”
　　赵蕈笑了
　　“是是是，姜大少走到哪不让人满意啊？”
　　从张老头家回来姜楚胤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赵蕈也在加紧查姜凯的事儿，知道的越多心中的担忧也就越多，他不知道姜凯心中是如何想得，但是越是查他这些年的事儿他便越是笃定，他的存在就是姜楚胤的一块儿挡箭牌，他看的出来姜凯这个人有头脑有手腕，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会是一方人物，但是他便是这样甘愿在姜家当这个不清不楚的“私生子”，若说半点都不是因为姜楚胤他绝不会相信。
　　赵蕈自以为心事满的掩饰，但是姜楚胤是什么人？他的敏锐远在赵蕈的顾忌之上，晚上赵蕈进屋的时候黎楚刚刚给姜楚胤吸完氧，量完血压
　　“怎么样？”
　　“吸氧之后血氧上来了，血压还是低，先吃药调吧。”
　　从上一次的枪伤之后姜楚胤的血氧便时有降低，血压也一直都上不去，血氧低胸闷气喘的症状便都会出来，赵蕈立刻坐在了床边，黎楚便出去了
　　“今晚早点儿睡吧，这段时间可得好好养养。”
　　姜楚胤拢着被子靠在床头，目光却一直落在赵蕈的身上，带了一丝审视
　　“今晚怕是不能早睡了。”
　　赵蕈抬头
　　“为什么？”
　　姜楚胤手撑着床坐起来了一些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心。”
　　*
　　作者有话要说：
　　赵蕈：很好，看来谈心传染


第63章 就别再掀我的老底了吧
　　赵蕈整个人都是一懵
　　“谈心？为什么谈心？”
　　姜楚胤哼了一声, 那双眼中的锐利让赵蕈有一刻的心虚，但他还是挺着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你说为什么？这几日你魂不守舍的, 说说吧, 在想什么呢？”
　　姜楚胤就知道审他的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眼前的人可不想是那容易“招供”的，他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一下靠枕, 舒舒服服的靠了上去, 半眯了眼睛半分也不好糊弄的样子
　　“我哪有想什么啊？就是最近查案子的进展也不是太大，我做的模型有几处不能完善而已。”
　　赵蕈面不改色的打马虎眼, 不然呢？他还能说是他查到了姜凯可能是为了他给他做了挡箭牌, 他醋了？姜楚胤轻轻点头
　　“哦,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好糊弄是吗？”
　　语气虽然是淡淡的, 但是无端便让赵蕈生出了一股寒凉，也猜到可能是这几天他还是表现出了什么不对，让这人看出来了，姜楚胤是个隐忍的性子, 若是第一眼看见恐怕不会问他, 他今日这般问了那就是一定笃定他是有了什么事儿。
　　明人不说暗话，姜楚胤就这般瞧着赵蕈，赵蕈知道否认也没有用，便干脆沉默, 这一沉默更是让姜楚胤心中来了几分气，他虽然是不知道赵蕈在想什么, 但是也知道他必然是钻什么牛角尖了, 赵蕈沉默, 他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里僵持着。
　　赵蕈倒是挺得住, 但是姜楚胤撑不住，靠坐的久了下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精神也越发的差，赵蕈是看出来了他若是不说这人就真的这般和他挺着，他凑到了他身边
　　“我，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真的没什么事儿，我保证不乱想了。”
　　姜楚胤由着他拉着手，眼底却有些复杂
　　“你这段时间去查了姜凯。”
　　提到姜凯的名字赵蕈浑身便僵了一下
　　“你知道了？”
　　姜楚胤挑眉
　　“知道什么？”
　　赵蕈也吃不准姜楚胤是知道了多少，这人明摆着是在诈他的话，姜楚胤捏了捏他的手
　　“你对姜凯突然来了兴致是为了什么？”
　　赵蕈闭了一下眼睛，这一瞬他想了很多，他都能查到姜凯的事儿姜楚胤便真的不知道吗？姜家和警方一直有接触，姜楚胤也不知道吗？但是万一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呢，现在和他说姜凯的事儿以他对姜凯的感情...他知道姜楚胤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也不会是一个对感情不慎重的人，但若姜凯真的为了他做了这么多，姜楚胤的心中也会有一份负担吧？
　　姜楚胤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的面色变换，半晌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心口闷胀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他抬手将眼前的人抱在了怀里，赵蕈的身子先是一顿，而后便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个人的怀里其实说不上多坚实甚至称不上温暖，但是就是会让他的心跟着静下来，姜楚胤轻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忽然带了两分笑意
　　“你说说你，二十出头的年纪，每日想这么多算这么多还一个人憋着，你也不怕秃？”
　　这个话题来的猝不及防，让还沉浸在温馨氛围里的赵蕈心里一哽，但是心里的那根线也无端松了下来
　　“秃了你就嫌弃了？”
　　明明是一句撒娇的话，但是奈何姜大少当了真
　　“你知道的我也是个注重外貌的，若是你年纪轻轻的就秃了，我可能接受不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的格外的认真，赵蕈一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一下起身，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眼前的人
　　“我要是秃了你真就不喜欢了？”
　　姜楚胤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一下，赵蕈再看不出他是在开玩笑就是傻子了，姜楚胤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呀，怎么也学会什么事儿都藏心里了？我日日猜旁人的心思就算了，你还要我费精力猜你的吗？”
　　这话说完赵蕈有些动摇，姜楚胤捏了一下他的手
　　“若真的是你自己的秘密我不知道也无所谓，但是你这几天深思不属的怕是和我有关系吧？小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事儿我们一块儿面对不是更好？”
　　两人之间并非不能有秘密，但是这事儿已经引得赵蕈这几天情绪都不对，姜楚胤这才上了心，赵蕈低了一下头，他双手圈住了眼前人的脖子，神色有些挣扎，但是最后还是出声
　　“我问你个问题啊。”
　　男人由着他抱着，点了点头
　　“姜凯小的时候待你不同，你，你有没有一瞬间喜欢上他？”
　　这问题一出姜楚胤便笑出了声来，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呀，怎么想到这里来了，姜凯被带到我家的时候我就叫他一声哥，小的时候他待我不同我也只是欣喜于有了一个和我亲近的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他？”
　　这个答案实在是和赵蕈脑补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话都已经问到这里了他也就索性不再遮掩了
　　“那要是他喜欢你呢？还为你做了很多，你会不会...”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姜楚胤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赵蕈不会无缘无故的将目光放在姜凯的身上，除非，一个念头缭绕到了他的心头
　　“你是不是去查了姜凯的身份。”
　　姜楚胤就是姜楚胤，赵蕈就知道他只要透露出了一点儿他便能猜到，他没有否认
　　“是托张厅长查的。”
　　赵蕈索性直接将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姜少明察秋毫，就别在掀我的老底了吧。”
　　姜楚胤哼笑了一声
　　“自作主张，还想东想西，怎么罚？”
　　赵蕈一个熊抱便抱住了眼前的人
　　“你想怎么罚都可以，不过，你真的不好奇啊？”
　　姜楚胤抬手搂住了他的身子，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终究还是出声了
　　“他和我父亲没有关系，是不是？”
　　赵蕈心里一沉，他不知道姜楚胤是也查了什么，还是他从来心里都是清楚的，只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这件事儿姜楚胤没有旁人可以说，现在反倒是可以和赵蕈说了
　　“其实我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做他们两人的亲缘关系鉴定，但是我都没有做，我总是想要我父亲给我一个解释，这渐渐成为了我的一个心结，但其实我心底是不信姜凯真的是什么私生子的言论的，但是同样我也不愿意面对这个事情，我母亲死后我一直想着查清楚后面的毒网，但是我父亲却一直不想我插手这件事儿，也是因为这这件事儿上的矛盾我们的关系也差了不少。”
　　赵蕈能看出来姜海波对姜楚胤的紧张不是假的
　　“你父亲也可能是想要保护你。”
　　姜楚胤拍了拍他的后背，笑了一下
　　“我也明白他的心情，前两年他剥离了很多的业务，将我母亲之前建立的网络都清算了干净，那之后他开始倚重姜凯，同时也传出了姜凯是他的私生子的传闻，为了防止我插手他的事儿，他在我的身边也安了不少的人，这几年我和他也算是斗了几个回合，以至于我们虽然是父子，却不得不如此生疏，甚至他不知道我手中有多少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挺可悲的？”
　　说到这里姜楚胤的面上露出了几分苦笑，赵蕈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你们为什么没有坐下谈一谈呢？”
　　他看的出来这父子俩其实不是离心离德，只是个自太过强势，又意见不相统一，以至于越闹越僵，到了今天这相互猜测的地步。
　　姜楚胤抬手按了按心口，有些气短，赵蕈忙起来帮他顺了顺心口的位置
　　“觉得胸闷？晚上的药还没吃，我去给你倒水。”
　　他取过了药盒将姜楚胤晚上要吃的药递给了他，姜楚胤服了药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赵蕈躺了过去将被子又网上给这人盖了盖，听着他缓缓出声
　　“我也不是没有找过他，在姜凯私生子的传闻出现的时候我便不止一次的找过他，但是他那个人的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和我妈能沟通，几次下来他不但没有和我说什么实话，反而想要清理我在公司的人，交手就此开始，直到两年前我和他才算是在公司中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赵蕈听着都觉得头痛，姜楚胤说起这里的时候何尝不是有些头痛无奈
　　“这几年我手里的筹码增多的同时也在关注他做的事儿，我怕他真的铤而走险，我父母其实很恩爱，上一次我查到姜凯和火帮的人有接触后便起了怀疑的心思，他呀，也是和我爸一个心思，不想我掺和进来，想让我多活几年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蕈突然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相遇
　　“那你有没有想过姜凯为什么这般危险也要在姜家当那个吸引人注意的私生子？”
　　姜楚胤的目光忽然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所以，你是觉得姜凯喜欢我，所以为了我留在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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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姜总左心室心衰
　　姜楚胤的话算是一语敲在了赵蕈的心上, 他索性也就不遮掩了
　　“他小的时候便待你不同，如今又如此冒险和火帮的人接触, 更是担下了私生子这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头, 便是对你半分别的心思也没有吗？”
　　姜楚胤瞧着他这醋劲儿大的，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这答案虽然不对, 但是分析的思路还真是没什么问题, 他抬手一下捏了一下赵蕈的腮帮子
　　“恭喜你，用一个正确的思路得出了一个错误答案, 姜凯和我只有兄弟之情, 哪来的别的什么喜欢啊。”
　　反正都说了, 赵蕈也就说开了
　　“你是觉得是兄弟, 你就肯定他对你也是这样的想法？”
　　果然这钻进了牛角尖里的人还不好□□了，姜楚胤拍了拍他的手臂，言语十分的坚定
　　“我肯定，姜凯这般留下确实冒着风险又背了不好的名声, 但是如此隐忍不是为了我, 是为了我母亲，当初他刚刚到我家的时候我父亲忙于工作，对他有心照顾但是男人的心思能有多细？他那个时候开发海外市场，经常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在家, 我母亲对他很好，可以说是视如己出, 又不溺爱, 可以说姜凯能有如今这般优秀是因为我母亲的, 他对我母亲亲厚敬重, 我母亲死的时候他的悲痛甚至不必我少。”
　　赵蕈听了这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了, 是啊，姜凯如此留在姜家除了为了姜楚胤更多的应该是他也同样想为姜母报仇，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个事儿想了这么多，他这模样姜楚胤自然是看出来了，他靠回了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快看看我们赵蕈同学，因为这个事儿脑补了多少，亏得你敢想，竟都琢磨到了我和姜凯的头上。”
　　这揶揄的话说的赵蕈脸都红了，越是被这人盯着他越是不好意思，便上了床盖上了被子，就差直接蒙在脑袋上了
　　“我不想了，我以后可不多想了，很晚了，你不能晚睡，快睡吧。”
　　他拉了拉姜楚胤的衣角，姜楚胤瞧着他这鹌鹑一样的模样便笑骂了一句
　　“你还知道我不能熬夜啊？”
　　赵蕈的手臂横在了他的腰间，搂着人
　　“别冤枉我啊，今天可是姜少找我谈心的。”
　　瞧着这一推四五六的本事，姜楚胤撑着躺了下来，手又报复似的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
　　“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赵蕈闭上眼睛不吱声。
　　周一姜楚胤的心脏和腹部的伤口都要复查，姜海波前一天便提前回了老宅，姜凯也回来了，因为上一次的脑补，赵蕈再看见姜凯都有些没那么坦然，不过自是没有让姜凯看出来，晚饭的时候姜海波出声
　　“明日要去复查了吧，今天好好休息，明日我和你一块儿去。”
　　这些年姜楚胤去医院少有让姜海波跟着
　　“不用了爸，明天小蕈陪我就行，您忙您的吧。”
　　姜海波看向了赵蕈，赵蕈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那也行，复查后小蕈给我打个电话。”
　　回到房间的时候赵蕈脸上笑眯眯的，姜楚胤饭后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回来坐下的时候还是有些气喘，身上也出了些虚汗，坐下平复了一下呼吸
　　“笑眯眯的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赵蕈坐到了他身边，唇角都是笑意
　　“你爸让我给他回电话，你说你爸这一关我是不是过的挺轻松的啊？”
　　姜楚胤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在这儿傻笑什么呢
　　“他这是在我身边发展可用之人，多一个人看着我他自是高兴。”
　　他何尝不知道他爸是在乎他，之前他每一次在医院检查完他都会给医生打电话细细的问，这一次他应该也高兴他身边能有一个时刻陪着他的人吧。
　　“我可不会给他用，不过看着你是应该的，今晚早点儿睡吧，得休息好。”
　　这晚姜楚胤睡的好，赵蕈却有些失眠了，借着外面的月光他支着脑袋看身边的这人，美人就是美人，睡着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好看，他从小到大都很少去医院，就是当年奶奶去世，也不是有什么疾病，而是年纪大了睡了一觉就睡了过去，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寿终正寝，他从未面对过亲近之人生病，所以明天到医院他是真的紧张，他怕姜楚胤检查的结果不好。
　　想归想，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却半分都没有表现出来，姜楚胤复查，黎楚也是跟着的
　　“单子已经开好了，先抽血。”
　　姜楚胤看着一进医院便周身有些紧绷的赵蕈轻轻侧头，小声地凑到他的耳边出声
　　“紧张啊？”
　　赵蕈也学着他的模样，小声对他说
　　“还是有点儿紧张的。”
　　一双有些微凉的手握住了。御严他的
　　“说起来不算上次受伤，这还是你第一次陪我来医院吧？”
　　赵蕈笑了
　　“还真是，我要好好适应一下，以后你每次检查我都陪你过来。”
　　赵蕈虽然自己没有独自一人去医院的经历，但是想来身体不舒服做检查多一个人陪着总归是好的，他想起什么轻轻出声
　　“对了，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姜凯看见我还和我说你检查的结果出来让我和他说一声，你看你哥多关心你啊。”
　　姜楚胤捏了一下他的指尖，瞧着他这模样便想起了他昨天的干醋
　　“呦，现在当人家是我哥了？不是你昨天乱吃干醋的时候了？”
　　赵蕈一晒
　　“我说姜少，这事儿就过去吧，这一晚上都过去了。”
　　黎楚直接给姜楚胤办了住院手续，护士是直接到病房来采血的，连着空腹血糖，血压都测了一边，赵蕈一直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先做一个心脏彩超看看，冠状动脉造影也开了，心脏的检查这次开的比较全面，别来回跑了，推床去吧，也方便。”
　　姜楚胤回国这么长时间但还是不能走的太久，走的长了气喘，咳嗽便都找了上来，赵蕈便帮着他推床，一上午的时间才堪堪把心脏的检查做完，赵蕈知道有些影像检查是做完便能出结果的，他偷偷问了黎楚
　　“结果怎么样？”
　　黎楚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现在只是心脏的检查，下午还有一些，等都出来综合评估一下再说吧，不过你也要清楚，他的心脏不会有太大的好转，能维持不变已经是一大关了。”
　　黎楚这么说其实也是要让赵蕈有一个心理准备，其实同样的话在上一次姜楚胤手术的时候他便和他说过了，他不希望赵蕈抱着太大的期望，也是为了让他能稳住情绪，这样对姜楚胤也好。
　　中午是家里的司机过来送的饭，是吴妈做的，需要空腹的检查上午都做的差不多，中午正常吃饭也没有什么问题，姜楚胤从床上撑着起身，折腾一上午精神肉眼可见的差了不少，赵蕈扶了他一下
　　“就在床上吃吧。”
　　“起来吧，躺了一上午了。”
　　姜楚胤饭后有些困倦，黎楚看见了便出声
　　“下午剩下的检查也不多了，累了就睡一觉再检查也是一样的。”
　　赵蕈坐在床边陪着他，姜楚胤躺在了床上，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了，手却一直都握着赵蕈的手，轻勾了一下唇角声音有些低弱
　　“可惜这床不够大。”
　　赵蕈笑了一下俯身
　　“其实挤一挤也是有我躺的地方的，就是怕一会儿医生进来骂我。”
　　姜楚胤睡到了两点半才起身，下午的检查比上午快了不少，检查结束又带上了24小时的心脏监护，姜楚胤瞧着身上的东西有些无奈地出声
　　“看来今天晚上是回不了家了。”
　　“我陪你在这儿，怕什么？”
　　晚一点的时候黎楚拿着今天所有的检验报告进来的时候赵蕈建设了一天的心态还是骤然垮掉，控制不住的紧张了起来，心脏的跳动骤然加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楚手上的报告，那模样就像是等待审判的刑犯一样，姜楚胤自是感受到了他手心中骤然多出来的冷汗，再一瞧那已经白了一个度的脸色微微抬头打趣
　　“黎楚，要不你先带他做一个心脏检查吧，这心脏跳的有些快啊。”
　　说完便揶揄地看向了赵蕈，被他这一打岔赵蕈刚才那潮水一样袭来的紧张情绪才算是缓和了几分，他捏了一下一直没有放开的手
　　“你还逗我，我心脏好着呢。”
　　黎楚也坐了下来
　　“枪伤伤口的愈合情况在估计的范围内，算不上好也不算差，腹部上一次检查残留的积液的吸收情况还算理想，胃上的问题还是从前的样子，慢性胃炎，肺部有些气肿，左心二级心衰，这个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上一次的伤对你身体的负担还是太大了。”
　　赵蕈听到上一次的枪伤心口便是一紧，姜楚胤冲着黎楚微微皱眉，黎楚自然是意会了他的意思，不再提上一次枪伤的事儿，赵蕈脸色都白了下来
　　“二级心衰，这个要怎么办？”
　　黎楚叹了口气
　　“左心的衰竭是很难根治的，他的心脏已经做过了两次手术，修复手术的意义不大，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维持现状，轻微改善。”
　　赵蕈心底凉了一下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不能根治，那就是他以后只能看着姜楚胤的状况慢慢变差，这样实在太过残忍，比起他的反应姜楚胤本身要淡然很多，今天的结果还不是最坏的，而他对于最坏的结果也已经有心理准备很多年了，现在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有赵蕈了，他有了实在不愿割舍的人，他轻轻晃了一下手，放缓了声音
　　“小蕈。”
　　赵蕈回头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住眼角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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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赵蕈和姜凯摊牌
　　姜楚胤的心里又何曾好受, 接受自己的命运和让爱人接受自己的命运总归是不同的，赵蕈几乎是片刻便忍住了眼中的湿意,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 无论怎么样他都会陪在姜楚胤的身边。
　　黎楚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出声
　　“其实对于心衰的病人唯一的根治方法便是换新。”
　　根治两个字无疑让赵蕈重新燃起了希望出来
　　“那他现在可以换心吗？”
　　他对心脏病相关的问题了解的实在是有限，哪怕是一个再小的机会他都不愿意放过，黎楚微微摇头
　　“他现在他没有到那一步, 虽然换心是晚期的心衰患者唯一的希望, 但是换心手术的成功率和术后的并发症也还是问题，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维持现状, 心衰虽然不能根治, 但是想要保持在这一阶段也还是有很长时间的可能的。”
　　下午姜楚胤睡下之后赵蕈给姜海波打了电话, 对面十分平静的听完了他的话, 他知道姜楚胤从小便有先天性心脏病姜海波对这个事儿应该是早已接受的。
　　这一次他们听从了黎楚的话住院一个星期调一下指标，赵蕈一个人坐在了病房的门口，姜楚胤用的药中有安眠的成分，短时间是不会醒来的, 他看了看表, 又看了一下姜凯留给他的电话，心底出现了一个想法。
　　他知道姜楚胤的身体经不起损耗了，但是现在幕后推动一些的那个网站却还是没有下落，他不愿他再耗时费力的在这件事儿上损耗心血, 手指紧紧握住了手机给那个号码打通了一个电话
　　“姜副总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姜凯在办公室中接到了电话，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
　　“地点。”
　　赵蕈选了一个离医院很近的地方, 走之前交代了黎楚, 若是姜楚胤醒来问起来就说他给他去买他喜欢的豌豆糕了。
　　十五分钟之后姜凯出现在了赵蕈定的包间中, 算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姜凯的气质与姜楚胤不同, 不似姜楚胤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他的身上总是带着很沉稳的感觉，内敛又低调，话不多却是万事了然于心。
　　“约我到这不是简单说楚胤的身体状况吧。”
　　他开门见山，赵蕈也不再遮掩，他知道姜凯和姜楚胤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是对他的身体状况心中有数的
　　“是，左心二级心衰。”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姜凯握着水杯的手指骤然收紧，赵蕈的目光不见了在医院时候的惶恐茫然，却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和，哪怕说起这个结果的时候目光中都不见分毫波澜，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不同的面具，他的目光直视姜凯
　　“我想你也早就查过我了吧，我不知道你能查到多少，但是我查了你。”
　　赵蕈的坦然似乎超过了姜凯的预计
　　“所以呢？”
　　姜凯挑眉，他现在倒是有几分欣赏赵蕈的行事作风了，出其不意却又不失坦诚
　　“我们有两个目标是一致的，一，都想要揭开那网站的黑幕，二，保护姜楚胤，既然如此何不合作？我手头的东西相比你很感兴趣，你这么多年手上的东西我也十分好奇。”
　　赵蕈也是在赌，赌姜凯真的没有分毫的二心，姜凯都被他的大胆给震了一下
　　“你就不怕你猜错了，我和你的目标并不相同？”
　　赵蕈笑了一下
　　“我相信我得到的数据，也相信姜海波和姜楚胤的眼光。”
　　姜海波绝不会将一个有其他心思的人放在这个位置，姜凯闭了一下眼睛
　　“你想要瞒住姜楚胤是不可能的。”
　　他了解他这个弟弟的本事，他知道的远比听他想象中要多，赵蕈微微扬眉
　　“那就要看我们的动作是不是足够快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姜副总的意思。”
　　“好，成交。”
　　姜凯确实言而有信，当天晚上他手头掌握的一部分信息便加密发给了赵蕈，姜楚胤醒了过来，赵蕈不好再看电脑，姜楚胤靠在病床上喝着赵蕈刚刚用榨汁机榨的果汁，微抬眉眼
　　“跟那两人汇报过了？”
　　赵蕈凑了过去
　　“当然，那可是你爸和你哥。”
　　姜楚胤看着这会儿他的神色已经不似早上那般了，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眉眼微深眼底带了一丝心疼，声音轻缓仿佛在哄小孩子一般
　　“今天吓着了吧？”
　　赵蕈不想此刻他还有受这人的安慰
　　“我就那么好吓吗？上一次你那么凶险的时候我不都熬过来了？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往后我们都开开心心的，你的心脏也会好好争气的。”
　　说完他轻轻用手摸了摸那人的心口，姜楚胤抓住了他的手，微微抵在胸口上按了一下
　　“好。”
　　赵蕈这几天便趁着姜楚胤睡着的时候整合姜凯发过来的消息，而姜凯那边一样在整理赵蕈手头的资料，他们获得的消息途径不相同，所以消息其实有很多互补的地方，赵蕈在加紧一切的时间盘剥后面的人，最后锁定了一个势力，他给姜凯发了加急加密的邮件，这封邮件中锁定了一个势力，这个势力的地点是他之前都没有想到过的，竟然是在中东。
　　他之前想过很多网站的操控者隐藏的地方，金三角，或者贝伦山附近，这些都是毒贩猖獗的地方，但是怎么都没有将中东那因为资源太盛而战乱不断的地方放在可疑的目标内。
　　而这个地方是他综合了姜凯的消息分析出来的。
　　姜楚胤这几日因为药中安眠成分的作用休息的还算好，醒来的时候还算有精神，胸闷的感觉也好了几分，他睁眼便看见赵蕈收起了电脑，便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赵蕈到了他身边
　　“睡好了？”
　　“好了，这几日光睡觉了，我们小蕈同学还在用功？”
　　他的目光瞥过了桌上的电脑，赵蕈倒是也没有瞒着他
　　“是啊，我重新分析了一遍。”
　　“可有所得？”
　　“有一些，不过现在还不算明朗。”
　　“明日将奇宣叫过来吧。”
　　奇宣是姜楚胤安在公司的负责人，赵蕈微微皱眉
　　“你刚刚好一些，还是再休息休息吧。”
　　姜楚胤微微摇头笑了
　　“不休息了，哪有那么多的时间休息？”
　　赵蕈心下一紧，声音都高了一个调儿
　　“胡说什么？”
　　那人被他突然的声音惊的心口一颤，手地上心口安抚里面跳动有些杂乱的心脏，但是嘴上却是异常的听话
　　“好，不胡说了，小蕈我想去你家看看。”
　　他靠在赵蕈的肩膀上，后面他可能还是要出国，他想要在回去之前见见赵蕈成长的地方，赵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人上一次还在心里胡思乱想，今日知道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出来确实是进步了，他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好，我都安排好了，到了我家我给你做一桌的菜再带你去见我爸妈。”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姜楚胤难得幼稚的像是一个小朋友一样天天巴望着出院，就连每次来查房的黎楚都快顶不住他的目光了，赵蕈抱住他
　　“你瞧瞧你把黎医生吓得。”
　　姜楚胤喜欢靠在赵蕈的身上，午后有些困倦，他就这样半眯了安静面相窗户，外面正午的阳光感刚刚好洒在他的身上，平添了一分静谧
　　“我咳咳，我这么吓人？”
　　“你不吓人，只是姜少还是小瞧了自己那期盼的目光的杀伤力。”
　　困意渐渐袭来，姜楚胤弯了唇角
　　“学会打趣我了。”
　　“不敢，若是困了便睡一会儿吧，等出院我便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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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赵蕈要离开
　　姜楚胤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 赵蕈白日里陪着他，晚上他因为助眠药睡着的时候他便也没有闲着, 他和姜凯算是正是建立了合作同盟的关系, 双方手里的东西都不少，总算是摸到了门路，赵蕈成功捕捉到了一条线, 为了不孤军奋战他将消息同样发给了张老头曾经给他的那个“L”的ID, 这个消息自然也报到了张敬国那里，赵蕈几乎是第二天的上午就收到了消息。
　　姜楚胤这几日被赵蕈看着, 愣是很少让他见公司的人, 姜楚胤也只当他是第一次陪他到医院检查吓着了, 倒是真的顺了他的意思, 就真的过了几天富贵闲人的日子，每日除了治疗用药和吃饭，便应了赵蕈的要求，靠在床头陪他看电影看电视。
　　有的时候他看得够了想要看看报表赵蕈便立刻按住了他的电脑, 扬言他上学的时候整日的训练都没有过什么自己的时间, 四年大学念下来愣是没去过一次电影院，说的姜楚胤也软了心思只好又陪他看抗日剧。
　　姜楚胤和他看了一上午无奈地揉了揉眼睛，提了一口气按了一下有些憋闷的胸口索性直接靠在了赵蕈的身上
　　“赵少爷啊，能不能换一个啊, 《亮剑》两天你看了十几集。”
　　这家伙逮到了一个电视剧使劲儿看还真是个毛病，看的姜楚胤此刻脑子里都是李云龙的经典语录, 赵蕈摸了摸鼻子直接搂住了靠在他身上的人
　　“好, 姜少点, 你说看什么就看什么。”
　　姜楚胤看了看窗外
　　“我想出去转转。”
　　从进了医院他就没怎么出去过, 赵蕈犹豫了一下, 前两天一直有些多云，今天倒是晴了，但是外面正刮大风呢，也正是因为刮大风云彩才被吹跑了
　　“外一愈加严面今天风很大，要不明天？”
　　姜楚胤顿了一下，手臂撑着床榻便离开了赵蕈的怀里，面上的笑意也消了下去，手提了一下被子便要躺下，赵蕈立刻知道这人是恼了
　　“去，可以去，我们多穿点儿。”
　　但是如此快的改口也没有换到姜少的一个笑脸，声音都低落了两分竟还带了几分咳喘
　　“不用勉强了，我这身子自是待在屋里最安全，我累了，睡一会儿。”
　　赵蕈这会儿是真的有些麻爪了，知道他这句话说的虽然没问题但估计是触到了那人心里不舒服的地方了，想来也是，住院这些日子都是在医院里，出个门还要被别人阻拦，换做是他他也是不舒服的，思及昨天姜凯发过来的消息他心里更是不忍，心疼。
　　“姜少，不许生气的，我就是这两天嗓子有些不舒服，怕下去吹风真感冒了，到时候怎么陪着你啊？”
　　姜楚胤抱着被子看着眼前这张打脸，他半分也没看出来他嗓子难受
　　“这嘹亮的声音我是没听出哪不舒服。”
　　他撑着就要转过身，却一下被赵蕈隔着被子抱住了
　　“不舒服又不是就要哑，我就是嗓子干不行啊？你要是睡我就陪你睡。”
　　姜楚胤就看着这货这就要脱鞋上来了，立刻出声
　　“别上来挤我，我困了。”
　　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李云龙，他眼皮都要打架了，本想着出去精神精神既然出不去还不如睡一会儿，赵蕈仔细看了他的脸色，这人眉眼处的倦色已经很明显了，他也不再闹他
　　“好，困了那就睡一会儿吧，我正好回张老头那一下，袁姨给你做了好吃的，让我去给你拿呢。”
　　“你和袁姨说，不用麻烦的。”
　　姜楚胤忙出声，赵蕈笑了
　　“我一定带到，但是袁姨听不听我就没有办法了。”
　　赵蕈看着姜楚胤睡下便下楼准备开车回家，人坐在车里面上全然没有了刚才在姜楚胤面前那插科打诨的模样，袁姨做了吃的给姜楚胤是没错，但是他今天回去最重要的是张老头那有消息了。
　　楼栋中是熟悉的香味儿，但是他的心情却有些复杂，他知道若是按着昨天得到的消息他可能很快要暂时离开姜楚胤了。
　　张敬国今天没有穿的像是这一次那居家老头一样的衣服，而是正经的警服，书房中除了他还有一个同样身穿警服的青年，赵蕈扫了一眼他的肩章两杠两花，二级警督，这人瞧着可能就30岁，级别倒是不低，能在今天出现在张老头的办公室中的人自然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而且会是和这件事儿有关联的人，他的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张敬国笑了一下
　　“猜猜吧，他是谁？”
　　赵蕈的目光第一次和对面的人对上，不得不说对面这人的颜值在警局中绝对是一等一的，一双桃花眼中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但却分毫都不影响他身上那种从警多年下意识释放出来的压迫感，赵蕈的瞳孔一缩，声音一沉
　　“你是‘L’。”
　　这两天他将那份资料发出去的ID正是‘L’，能让张老头在他出国之前塞过来的地址必然是他极其信任的人，也会是和这件事儿相关的人
　　“小子挺聪明的嘛，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蓝宋，部门和职位都不能说，你心里有数就好。”
　　听到这个赵蕈的眼中却生出了几分敬意，他隐约能猜到他的身份了，自然是点了点头，张敬国打断了他俩的寒暄
　　“说正事儿吧，你送过来的模型中和我们这边的消息经过分析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吻合率，你提到了那个网站已经再次启用，你将地址指向了中东的亚萨，中东并不是毒品泛滥的地方。”
　　张敬国得到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意外，中东那个地方连年战乱，确实不是毒品的重灾区，但是今天蓝宋复核了所有的材料和消息，分析模型得出的结论也是指向了中东
　　赵蕈点头，他也知道这个答案有些离谱
　　“是，我也意外，但是我相信我分析的结果。”
　　张敬国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我已经和国际刑警取得联系了，也分享了我们现在掌握的一部分消息，那边是要一个熟悉状况的人过去协助。”
　　“我去。”
　　“我去。”
　　赵蕈和蓝宋同时出声，张敬国看了看赵蕈
　　“小姜还在医院吧？这个时候你要去中东？”
　　提起姜楚胤赵蕈心里也是一沉，他自然是舍不得姜楚胤的
　　“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蓝警官对模型没有我熟悉，况且他是警察的身份，暴露的风险就会更多一层，最重要的是国内警方需要时刻可以配合我的人。”
　　他知道蓝宋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想要替代他去中东，但是这一次他不能让任何人代劳，为了这背后的元凶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若是他一个人他可以继续的等下去，他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但是他有姜楚胤了，他知道姜楚胤同样痛恨这背后的人，这么多年他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能够将后面的人揪出来，但是他或许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想到这么他的目光骤然坚定了起来
　　“这一次的机会难得，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或者这一次我们没有把握好，那么后面这个罪恶的大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张开，我们决不能错过这一次的机会。”
　　他不想姜楚胤后面的时间还要为这个事儿殚心竭力，他只想他平平安安，顺遂开心地过完所有以后的日子，所以这一次他要将已经藏匿这么多年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将这件事儿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这些道理张敬国何尝不知道，最后他还是沉吟了一下出声
　　“姜楚胤那里你自己想说辞。”
　　赵蕈点头
　　“我已经想好了，就说我奶奶的坟茔露了土，我要回老家为我奶奶修一下坟，再顺便祭祖，怎么也要一周的时间，这个事儿还要您配合我演一场戏。”
　　这个借口从昨天晚上他就开始想，毕竟姜楚胤实在是不好糊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办法还算是合理说得通。
　　赵蕈拎着食盒回去的时候姜楚胤已经醒了，屋内的电脑放着声音
　　“二营长，你他奶奶意大利炮呢？”
　　赵蕈...他笑了一下凑了过去，将食盒放在了那人眼前的小桌板上
　　“我们姜少也学会口是心非了，明明就是喜欢看嘛。”
　　姜楚胤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食盒上，隔着盒子他都问到香味儿了
　　“有鱼？”
　　“鼻子真好使，清蒸黄花鱼，还有鸡蛋糕，芋头蒸奶，和你上次喜欢的口菇汤。”
　　简单的家常菜袁萍最是拿手，姜楚胤也喜欢吃这样的菜，有家的味道，赵蕈伺候的格外殷勤，心底却是又愧疚又乱，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不应该离开姜楚胤的，但是这一次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若是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将事情解决了，那么就是一劳永逸，姜楚胤以后便真的放下心思休养了。
　　姜楚胤难得比平时吃的都多了一些，下午赵蕈又陪着他看了电视，快到晚饭的时候张敬国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赵蕈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心还是提了一下，最后还是要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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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赵蕈出国
　　赵蕈接起了电话, 两人离得近姜楚胤也能清楚地听到那边张老头的声音
　　“小蕈啊，刚才你老家那边来电话, 说是你奶奶的坟茔露了挺大一块儿的头, 本是想着联系你的，不过你原来的手机号打不通了，正好那边的派出所知道你在我这里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按着之前商量的套路, 张老头已经在演戏了, 赵蕈听完面上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那我这两天抽空回去一下，我看过后两天好像还有雨。”
　　“行, 不过小姜不是还住院吗？等他出院的吧。”
　　撂下电话之后姜楚胤便看了过来
　　“我这里没什么, 你明天便回去看看吧。”
　　家里老人的坟茔出现了问题是要立刻解决的, 赵蕈的面上虽然难掩焦急却还是出声
　　“你后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等你出院我再回去吧，倒是也不差这一天。”
　　姜楚胤关切地问了一句
　　“你老家在哪里？要不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这边倒是也有习俗，若是确定了伴侣，结了婚是要叩告家里的先人的, 虽然他们还没有结婚, 但是姜楚胤也认定了赵蕈。
　　赵蕈握了一下他的手
　　“我老家在情愿河镇底下的农村，从这里回去开车也要四个多小时，那边有山路，我奶奶的坟茔是和我爷爷的遗物埋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我们那地方还不是火葬呢，也不是在公墓中, 是在山上, 你刚刚出院还是要在家里好好养着, 等你身体好了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见我爷爷奶奶好不好？”
　　姜楚胤现在根本走不了太长时间, 这几日吃的也不算多, 晨起的心悸明显，他自己也是清楚他的状况的，倒是没有再坚持什么，倒是赵蕈凑到了床边抱住了他
　　“我说姜先生可不能想东想西，再觉得我是不想你见奶奶再气病了。”
　　姜楚胤自是知道他是指之前的事儿，轻轻哼了一声
　　“我便那般小气？”
　　“不小气，你最大气了。”
　　姜楚胤出院是在后天的一早，人在医院到底是不比在家里的，这几日天儿又不好人一直都没有下楼，好在出院的这天艳阳高照，一周仅限在病房中的活动量让他走到楼下便开始喘，也正是左心衰累及肺循环的征兆，赵蕈扶着他的身子，听见他开始急喘的声音便不放心
　　“我抱你过去吧？”
　　姜楚胤却不干，面色因为这有些长时间的走动而微微有些泛红，倒是显得气色好了几分，但是一直的急喘却仿佛抽空了身上的力气
　　“没没有急步，你扶我走过去吧。”
　　赵蕈值得扶着他上了车，到了车上姜楚胤便没什么精神的闭目养神，等再睁眼的时候却看见外面的路不是回家的路
　　“这是去哪？”
　　赵蕈笑着回头握住了他的手，之间轻轻像是跳舞一般的在他的掌心跳动
　　“你猜。”
　　姜楚胤转头看了一下周边的建筑，似乎是往老城区的方向开，恍然一下开口
　　“去你家？”
　　“然也，我明天就回老家了，我们家那边修缮坟茔还要祭祖，有些麻烦，可能要耽误几天的时间，自然是要今天带你回家看看啊。”
　　赵蕈说的他家正是他父母留下的房子，这房子离张敬国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只是隔着两个小区，这在当年赵蕈父母结婚的时候还算心的房子，现在已经是妥妥的老房子了，没有电梯的三楼，赵蕈没有让人爬，抄起姜楚胤的腿弯便将人抱了起来，姜楚胤忙扣住了他的肩膀
　　“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第一次和赵蕈回到他家，怎么能让他这样抱着他上楼，赵蕈却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低头瞧着他
　　“抱着媳妇进门有什么问题，我爸妈在的话也不会介意的。”
　　说完他便抬起步子上了台阶，倒是姜楚胤听完这声“抱着媳妇”的话眉眼深了一下，这小子还真敢想，他是媳妇？他不禁回想起来他是做了什么给了赵蕈他是“媳妇”的错觉。
　　赵蕈抱着姜楚胤上了三楼一口气都没有多喘，将人安稳地放在了地上，这才掏出了钥匙开门，虽然他们家离张老头家只隔着两个小区，但是上大学的期间他却少有到这边来，只是逢年过节回来看看，他本能的不是太想一个人回到这里，熟悉的桌椅，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一切仿佛都能轻易间将他拉回他们最后吃的那顿午饭时。
　　姜楚胤自是察觉了赵蕈情绪的变化，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了，他看了看这个并不算大，却什么都齐全的房间，这装修应该还是赵蕈父母结婚时候流行的样式，放到现在看确实是有些过时了，沙发上还有白色的纱网防尘布，处处透着年代感，但是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阵亲切。
　　只是屋子到底是久没有住人了，一走动难免扬起灰尘，姜楚胤被呛了一下便止不住的有些咳嗽，他以手掩口，一边咳嗽一边道歉
　　“不好意思...”
　　这是赵蕈的家，他这般实在失礼，赵蕈哪里顾得上这些，手揽过他的腰背便将人带着坐了下来，赶紧去将窗户打开，找了一条毛巾到了卫生间打湿，出来将桌面椅子上的积灰擦了擦
　　“我很一阵子没回来了，这里我也没有请人来打扫过灰尘有些重，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姜楚胤连连摆手，面前压下了刚才的咳嗽，脸色却有些涨红
　　“没事儿的，你带我转转吧。”
　　赵蕈带着他将每一个屋子都走了一遍，给他讲着他从前在这个房间里做的事儿
　　“今天实在是时间仓促，本来是想着过来将这边打扫一下之后买点儿菜在这里给你做顿饭的。”
　　赵蕈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这几天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白日他要陪着姜楚胤，他睡下的时候他便要和蓝宋还有姜凯那边对一下消息和进度，着实是没有时间到这边来准备，姜楚胤笑了一下
　　“以后时间还长着呢，等你从老家回来我们到这里吃顿饭。”
　　晚上回去赵蕈便开始准备“回老家”的东西，姜楚胤也帮他准备了不少，第二天赵蕈是一个人开车走的，姜楚胤一直送他到了门口
　　“不用着急回来，将奶奶那边的事儿料理好了再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就打电话过来。”
　　这会儿外面风大，赵蕈帮他紧了一下围巾抱住了这个清瘦的人，在心里跟怀里的人道了个歉，这一次骗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的事儿若是解决了，姜楚胤也能真的放下心来休养了
　　“我知道，外面风大，快回去吧，我这就开车出发了。”
　　姜楚胤还是坚持目送了他的车离去，赵蕈到了快上高架的时候确定没有任何微随的车才骤然调转了方向往城外一个机场而去。
　　那边张敬国，蓝宋都在，还有两个人竟然也在，正是姜海波和姜凯，姜海波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知道这一次去的危险性，更知道自己的儿子将赵蕈看的有多重要，赵蕈上飞机之前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了一句
　　“平安回来，楚胤还在等你。”
　　飞机缓缓驶离了国境线，那边会有国际刑警的人接应，赵蕈之前在电脑上设置了一个程序，会在四个半小时后自动给姜楚胤发消息，回复的消息也有他之前做好的数据库智能回答，以他的口吻，糊弄两个小时等他飞机落地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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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姜总追去国外
　　赵蕈被安排了一个侍者的身份, 和当地的线人一块儿参加过两天各方势力在亚萨举行的会议，赵蕈特意在这边找了一个相似的林子内和姜楚胤视频, 又算好了时差, 在中东和国内亮度差不多的时候拨了电话，还在中途假装信号不好挂断了电话，多数时候是和他语音通话。
　　林中信号不好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问题, 但是姜楚胤却在当晚便发现了不对, 因为他认出了赵蕈身边有一个不起眼的植被是不会生长在他老家的，思及这一次赵蕈离开的借口他心里微微一沉, 电话立刻便拨了出去, 狭长的凤眸压着沉沉的怒意
　　“给我查一下赵蕈最近都和什么人联系了？”
　　冰白的指尖紧紧握着手机, 心口一阵阵泛着心慌, 他拿出了床头的药丸含上了一颗闭上了眼睛，微微泛紫的指尖将身上的衬衣都揉皱了。
　　他心里清楚赵蕈此刻绝不是在什么老家，张敬国那天打过来了那样一通电话显然是知情的，赵蕈现在指不定去哪里作死去了。
　　他闭上眼睛冷静下来过了一遍这些天的事儿, 能让赵蕈在他刚出院的时候撒谎跑出去那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事儿, 定然是在查的东西有进展了。
　　“艾文，去请姜凯下班过来一趟。”
　　姜凯看见艾文的时候目光便是微微一缩，心里也叹了口气，他以为至少也能瞒过三天的, 却不想这才第二天就露出了破绽。
　　姜楚胤身上搭了一件深咖色的羊绒毯，坐在屋内阳台边的圈椅中, 这个房间自姜楚胤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姜凯曾经在这里和姜楚胤一块儿看过书, 一块儿写过作业, 有过很多小时候的回忆, 姜凯进屋的时候姜楚胤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微微抬手，幽深的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姜凯的模样其实和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相差的不是太多，只是五官更加硬朗舒展，周身的气场越发压人
　　“哥，坐吧。”
　　一句话让姜凯的心跟着动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自从姜楚胤的母亲去世之后姜楚胤便很少这般叫他了，自传出了私生子的事儿之后更是一次都没有过，姜凯坐到了他的身边，这才有机会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人
　　“又瘦了。”
　　比他这一次回国见到他的时候又瘦了，姜楚胤微微敛眉倒并不是十分在意
　　“我什么时候胖过。”
　　姜凯轻轻垂眸
　　“别太劳神，身子仔细养着才能好。”
　　姜楚胤骤然抬眸，幽深的黑眸中多了几分逼人的厉色
　　“我倒是很想好好养，但是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惯是不喜欢有别人挡在我的身前，这么多年我甚少过问你和父亲在做什么，不过赵蕈是我的底线，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没有再和姜凯废话，也没有半分的虚与蛇委，他可以查出来，但是那需要时间，他现在就要知道赵蕈到底到哪里作死去了。
　　姜凯其实都知道能瞒着姜楚胤只是时间问题，这人早晚都会察觉，他们想着的就是打个时间差，等他察觉的时候赵蕈也快回来了，但是很显然他们都低估了姜楚胤的敏锐
　　“或者大哥是想等我查出来？”
　　姜楚胤步步紧逼。
　　第三日赵蕈在电脑的模型上监测到了之前那个网站的动向，这说明他们的动作就在最近了，但是捉贼捉赃，想要他们伏法便要尽可能多的得到消息，小侍能接触到的消息太少，倒是有一个国际刑警建议
　　“赵先生您的身材和颜值这么好，其实还有其他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自然就是要利用一下赵蕈同志的色相了
　　“一会儿你就跟着我就可以，记着千万要小心入口的东西。”
　　这个所谓的会议自然不仅仅是警方怀疑的对象会参加，这个名义为商讨航运的交流会本身也有很多航运业的大佬参加，赵蕈便被安排在了国内远东石油总代理的厉尧手下的副总裁杨非的身边，杨非侧身和他交代，身边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赵蕈穿了一条皮裤配马丁靴，腰后随意别了一把枪，身上却是一身干净的白衬衣，眉眼间似笑非笑，野性和优雅就这样既违和又巧妙地体现在了他身上，跟在杨非的身边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是什么身份。
　　“杨总今天带来的人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啊。”
　　赵蕈的五官刚毅硬朗，周身的气质更是自警校打磨出的硬气，不过警校培养出来的合格的警察同样擅长伪装，他眼中总是带着一丝轻慢，哪怕对方的身份再高都激不起他的兴趣来，这般的模样反而更是让人跃跃欲试。
　　杨非和身边的人碰了个杯子
　　“李总说笑了，小孩子一个如何能入您的眼？今年这会以拍卖会开场倒是不俗，能进场了，我们一起？”
　　那个被叫李总的人和他碰了杯又点了点头但是目光还是似有若无地看向赵蕈，举行在这里的拍卖会可不是寻常的拍卖会，这个地方既因为数不尽的石油资源而富庶，同样也因为这样的资源而战火不断，赵蕈其实到现在都有些怀疑，这里真的会有人买卖毒品吗？但是一切的数据都将目光聚在了这里，那个安静了许久犹如毒蛇一般盘踞在身后的网站终于开始工作了。
　　赵蕈自然是坐在了杨非的身边，杨非此次便是代表远洋航运和身后的厉家，坐在了最前排，他侧头很是入戏地出声
　　“喜欢上什么便说。”
　　赵蕈也很是高傲地点了头，殊不知这一幕全都落在了二楼包厢那人的眼中，艾文看着眼前的人是真的心都跟着颤悠，姜楚胤自知道了消息便不顾身子的让私人飞机连夜直飞亚萨，黎楚气的直骂娘，却是没有人能拗得过姜楚胤，连试图阻止的姜凯都被姜楚胤事先安排的人给扣下了，眼前的人脸色苍白的似鬼，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晶亮的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说话明明连咳带喘确实不容质疑
　　“我说过赵蕈是我的底线，他既然自己不顾着小命我便亲自替他顾着。”
　　姜凯被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压着，他闭了一下眼睛，他该想到的，上一次那一枪姜楚胤连想都没有想便上去挡，赵蕈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比他自己的身子还重要了。
　　姜楚胤穿了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上了车，路过姜凯面前的时候微微欠身
　　“大哥对不住了。”
　　飞机还是在姜楚胤的坚持下起飞了，飞机攀升的时候姜楚胤难受的厉害，呼吸困难，血氧一直在掉，人却是挺着精神清醒着，黎楚看着他都难受，自己的心跳都快赶上姜楚胤的了，输氧，喂药，随时准备急救的状态总算是在飞机平稳二十分钟后缓解了下来。
　　姜楚胤被折腾的没了精神，整个人陷在床上，还带着鼻氧连着监护仪器，黎楚坐了下来
　　“姜大少，你若是再多这么来两次下一次我就可以陪着你去看心脏了。”
　　左心心衰的病人在刚刚出院的情况下就要飞七八个小时的长途？亏他自己真的敢，若是真的路途上心脏病发，累及肺循环那是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就这样前一天还在飞机上“艰难求生”的姜大少，今天就能收拾的立立正正的出现在包厢里，黎楚只觉得再多看他一眼自己的都要速效救心丸。
　　姜楚胤的身上不见了从前的雍容贵气，而是浑身都透着寒气，一身黑衣既贵气又压人，周身的气息冷沉，眉眼却没有错开一眼地看着拍卖会场坐着的人，将赵蕈那身行头从头看到了尾，最后沉沉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赵蕈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他还真的和杨非要了个小物件，而后出场的是一把纪念版的□□，做工精巧别致，男人对于武器本身就有天然的向往，而今天赵蕈也知道他不能默默无闻地待在杨非身边，他需要引来各方的注意，这样他才能走到人前，他看见那把□□之后便立刻举了牌子，这把□□起拍价80万，赵蕈直接加到了100万。
　　姜楚胤在楼上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难得看见这小子财大气粗的一面，却是转头微微扬了一下下巴，艾文按铃报价
　　“120万。”
　　“130万。”
　　现场竞价的人不少，毕竟这□□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的，赵蕈叫价到了200万，跟着叫价的人便没有几个了，毕竟在坐的人谁的手里都有稀罕的收藏款的枪，这把枪虽然瞧着不错但是还不值200万，赵蕈以为能拿走□□的时候却一直有人跟价，却不见现场有人举牌，杨非微微侧头过来，目光看了一眼上面的一排包厢
　　“是包厢里的人，大约是不想露面。”
　　姜楚胤根本不在乎价格，赵蕈还是有些肉疼的，在叫到300万的时候以为对方总该妥协了吧，但是很显然姜楚胤出价310万，赵蕈服了，这是有多喜欢这把枪啊，定情信物啊？他撂下了牌子，将这把枪让给了这位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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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再碰面
　　拍卖会后才是今天的主题, 杨非微微侧头用只有赵蕈能听到的声音出身
　　“怀疑的对象你有数吧？”
　　这一次赵蕈的背后是国际刑警，显然也盯了有一段时间了, 赵蕈调查的事儿和他们算是一拍即合, 他点头。
　　赵蕈的容貌出众，打扮的也分外惹人眼，方才又为了一把枪叫价三百万可叫杨非对他可是十分宠的。
　　“杨总, 好久没见了, 过来喝两杯吧。”
　　说话的人眼睛分毫都不掩饰的落在赵蕈的身上，杨非搂了一下赵蕈的腰
　　“王总相请哪敢不从。”
　　王杨非是做航运的, 在这一片十分有人脉, 他一坐下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多了起来, 赵蕈不动声色地观察眼前的人, 但是姿态却十分放松，听着他们聊货，聊政策，聊走船, 觥筹交错。
　　赵蕈跟着杨非举杯
　　“小蕈这是钱总, 刚走的那批船队就是他的。”
　　钱锋年纪瞧着快四十了，身材有些发福，但是那双眼睛却有些掩饰不住的阴笃，被他看着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着一般, 他看了看赵蕈，倒是很给面子的和他碰了杯子。
　　钱锋正是国际刑警盯着的一个, 他手下的业务开展的很广, 有些荤素不忌, 最善于钻当地法规的空子, 白手起家, 却在十几年间积累了旁人无法想象的财富，他忽然抬眼看了看赵蕈
　　“喜欢枪？”
　　“男人哪会不喜欢枪？”
　　钱锋这么一问但是有人想起来了刚才那把枪的竞拍
　　“说起来刚才的拍品中最离谱的就是这把枪了，买走的人不在厅中，估计是包厢里的，可有人知道是谁？”
　　刚才那把枪确实不是拍品中价格最高的，但是拍卖嘛，虽然是价高者得但是拍卖的人也不是傻子，商品总是有它自己的价格的，超过这个上限太多也就不会有人买了。
　　但是刚才的这把枪虽然确实不错，但是价格在市场上绝不会超过百万，谁知这把枪却成了黑马，三百多万成交。
　　赵蕈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眼底带着一丝桀骜
　　“我也想知道是谁这么喜欢这把枪，非买走了不可。”
　　这话透着火气，便像是这个年纪年轻气盛被抢了喜欢的物件一样的反应。
　　他的话刚刚落下骤然一个他怎么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响起
　　“这位先生如此喜欢那把枪，可会怪罪姜某夺人所爱？”
　　赵蕈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手里杯中的酒都跟着晃了晃猛然抬头，那个无论怎样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这样立在了他眼前。
　　姜楚胤穿了墨蓝色丝绒西装，里面套了一件高领衫，高挑清瘦的身材将这套很容易显得臃肿的西装驾驭的没有分毫瑕疵，有些人单单只是站在那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来人长腿一迈款款走了过来，杨非和姜楚胤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他们和姜家并无合作，倒是也只是认识的关系。
　　而此刻姜楚胤也不是一个人出现的，他身边同样立着一个人，一身酒红色的衬衣连外套都没有穿，手中随意端了一杯红酒，站在姜楚胤的身边气场却分毫不落下风，一双眼睛有些狭长，与钱锋的阴笃不同，他的眼睛看似平和却分外凌厉，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狠劲儿。
　　杨非认出了来人，不由得也站了起来
　　“卓总，姜总。”
　　姜家的业务并不怎么涉足中东，就是姜楚胤自己的产业也大多是在国内和美洲，这里的人认得姜楚胤的不多，但是不认识他身边这位的却太少。
　　卓闻，能和杨非的Boss厉尧并驾齐驱的中东石油代理商，所以就是杨非此刻也要起身。
　　卓闻冲他点了点头，目光漫不经心落在了赵蕈得身上，一瞬间赵蕈甚至觉得那人的目光能刺透他的内心，他不知道姜楚胤怎么会来，更不知道他怎么会和卓闻在一起。
　　姜楚胤的脸色被这会场的暖光灯一打倒是显不出多少苍白来，他径直坐下，卓闻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姜总是我的朋友，少有到这边，对那枪支也好奇，不想是抢了你的？”
　　这话就是冲着赵蕈刚才那话说的，赵蕈故意表现出不满，而卓闻这话直接把他推到了台前来，赵蕈看了看姜楚胤，心里暗暗发苦，从刚才到现在，那人也就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见了他一眼，现在是一个眼角都不愿意给他。
　　他此刻能过来必然是全都露馅了，但是他最怕的是他的身子，刚刚出了医院怎么能这样长途飞行？此刻他也只能低眉顺眼识时务地低头
　　“卓总说笑了，拍卖场上价高者得，我方才那是发牢骚了。”
　　姜楚胤此刻却向他看了过来，就像是看第一次见的陌生人一样
　　“哦？这位先生倒是会说话，可愿和我认识一下？”
　　说完他竟然向赵蕈举起了杯子，赵蕈看见他杯中的红酒目光发紧，姜楚胤的心脏碰不得酒，他僵在原地没有动，旁人有的知道姜楚胤的身份都暗暗为赵蕈捏把汗，这杯酒若是不喝可能当场就得得罪了姜家这位爷。
　　姜楚胤在手臂开始发抖之前放下了杯子，杯子啪的一下落在了桌子上，赵蕈的心都跟着摔了一下，他知道姜楚胤是真的生气了。
　　卓闻斜睥了他一眼
　　“架子不小，杨非，你的人？”
　　杨非只想问苍天，怎么就成了这样了？赵蕈立刻举杯赔不是，他现在只想这个酒会赶紧结束。
　　有了卓闻带着，话题又回到了航运上，赵蕈暗暗记下他们说的话，准备回去和最近得到的消息比对一下，那批货定然就是混在这最近的几笔订单中的。
　　赵蕈的酒是在是喝了不少，和杨非走出会场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着的，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酒意，为了避免他的身份露馅，他不能在人前和姜楚胤有过多的接触，只能暗暗用余光看着他和卓闻一块儿上了车。
　　到了车上杨非松了松领带，看了看身边魂不守舍的人
　　“你的爱人就是姜总吧？”
　　赵蕈回过头有些意外，杨非无语
　　“没有什么难猜的，刚才出来你的眼睛都斜出去了。”
　　他知道赵蕈有个爱人，只是他没有细问，赵蕈立刻出声
　　“很明显吗？”
　　杨非摇了摇头
　　“还好，不知道看不出来，没想到你们家的那个今天会和卓闻一块儿出现。”
　　赵蕈知道卓闻，但是具体的还了解的不太清晰，他疑问的目光一看过来杨非便明白了他的疑问
　　“卓闻和我老大差不多，都是中东数一数二的代理商，不过他这个人御下很严，不该碰的从不碰，而且他向来看不上钱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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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两人见面
　　看见姜楚胤上了车赵蕈的心就定不下来, 他知道姜楚胤这次恐怕是真的生他的气了，而且他最害怕的是他的身体, 他才刚刚出院, 左心心衰怎么负荷这么长时间的飞行，又怎么扛得住这边的折腾？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了，他这样冒险出来就是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绝不是想让姜楚胤的身子再有什么损耗。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脸上的懊恼让一边的杨非都侧目
　　“担心姜总？”
　　外界都知道姜家唯一的那位大少爷手段不俗但是身子却很弱，杨非的眼睛毒, 哪怕今天在酒店中都是暖光灯, 但是姜楚胤身上的病气他也还是能瞧的出来的, 赵蕈也不遮掩
　　“担心, 杨总能不能帮我查到他住的地方，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他。”
　　不见到姜楚胤他根本就安不下心，杨非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查, 不过你要晚一点儿过去, 和我的人走。”
　　这里不比国内，什么都可能发生，去找姜楚胤也是也避着人的
　　“我知道，多谢杨总了。”
　　姜楚胤几乎是到了酒店身子就软了下来, 他用了加倍的药量才能撑出放才在宴会厅中的精神，此刻药劲儿过去了, 身上再无半分的力气, 浑身都是冷汗, 稍微着了些风便觉得身上冷的打寒战, 黎楚看着他的样子额角的青筋都起来了。
　　从前姜楚胤虽然隔三差五的闹病, 也曾经不顾医嘱的思虑太多，但是好歹还是知道保重着他这破破烂烂的身子的，他的性子也稳，甚少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他这个医生虽然难免操心，但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作死糟心。
　　“快躺下，药劲儿过去了，要谨防血压骤降，就是再大的事儿也没有你身体重要，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姜楚胤的胸口跳动的剧烈，心慌的感觉几乎是像潮水一样要将他吞没，他也尽量平复呼吸但是效果甚微，只要想要赵蕈的胆大包天他便火气下不去。
　　直到晚上十二点赵蕈才换了一套衣服打扮成了跟在杨非身边的安保人员直奔楚亦寒住的地方，他并没有住在这边的酒店，而是住在了一个庄园里，听杨非说这个庄园是卓闻的私产，卓闻那边是杨非打的招呼。
　　卓闻从酒店回来便回到了他在当地的庄园中，晚上虽然喝了不少的酒但是面上却没有分毫的醉意，他走到了主屋门口，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把手一扭一推长腿踏了进去，沉沉的目光落在了坐在房内的人身上，那人哪怕是坐在沙发上脊背都不会有丝毫的松懈，不是姜凯还是谁？
　　黑色的皮鞋踏在华贵的地毯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在，卓闻的眼底仿佛翻滚着波涛，隐藏了无数的情绪，却随着脚步的渐渐走进那眼中的波浪渐渐平缓，直到古井无波只余看不见底的黑色，姜凯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卓闻款款站在了他面前，黑色的西裤包裹着那双修长的双腿，自上而下的姿势更是让人感受到喘不过气一般的压迫感
　　“姜凯，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我的条件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卓闻轻轻伸出了手，玩味儿一般地用手背划过了姜凯的额头，姜凯的身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却终究是没有躲，他自然知道卓闻的条件是什么，他就那样直直地迎过了他的眼神，言简意赅
　　“可以。”
　　说完便开始解身上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缓缓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卓闻的目光没有片刻移开，他就是要看看姜凯为了姜楚胤能做到什么地步，姜凯的动作越是往下他心中那团火便燃烧的越发的大。
　　“到床上。”
　　姜凯同样没有拒绝他，还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背，明明不是多魅惑的声音，但是听在卓闻的耳中却能轻而易举地把他勾出火来
　　“卓总不一起吗？”
　　卓闻一下扣住了他的下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危险
　　“这可是你说的。”
　　姜凯扬眉，眼底竟然有一丝挑衅
　　“当然。”
　　杨非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卓闻身上的衣服也已经除尽，看见杨非的电话他接了起来，杨非知道骗卓闻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便将赵蕈要去他那里看姜楚胤的事儿明白地说了出来，卓闻玩味儿地看了看身边的人
　　“想看看，自然没有问题，我这庄园也不少这一双筷子。”
　　杨非在电话中道了谢，卓闻却直接将手机甩到了一边，看向姜凯的眼中竟然多了一丝的快意
　　“听见了吗？赵蕈和你的那个弟弟感情可是好的很，一个人不远万里的过来挡枪，一个人不远万里的追过来，这般情况下赵蕈还要到我这里见人，姜副总说说这两人是不是很有缘分，嗯？”
　　他就是要看看姜凯的反应，看着他看见姜楚胤和赵蕈两个人恩爱。
　　“是很有缘分。”
　　姜凯轻轻点头，卓闻却并不觉得解气，姜凯可是甚少联系他，这一次为了让他出面护住姜楚胤竟然自己找上门来，甚至不惜答应他全部的要求，姜楚胤对他来说就这样重要？重要到连自己都可以送出去吗？
　　赵蕈赶到的时候庄园中静悄悄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轻手轻脚地到进了别墅，发现这里的警戒十分的严，所有人的腰间都是鼓鼓的，他丝毫不怀疑那里面就是枪，而且会是真抢实弹，直到他看到了艾文
　　“艾文，姜楚胤呢？”
　　他快步冲了过去，艾文叹了口气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姜楚胤和赵蕈之间的事儿他也不好评论，赵蕈到了门口深呼了一口气，才缓缓推开了门，一瞬间门内门外四目相对。
　　但是姜楚胤的目光却在触及他的身上之后便直接闭上了眼睛，黎楚正在房间，床头放着心电监护仪，说是卧室其实更像是一个病房，姜楚胤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打鼓也有些难受，但是他也知道这一次他先斩后奏是真的惹恼了姜楚胤，只能缓缓走过去，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
　　“姜先生，我回来了。”
　　*


第71章 把他给我拖出去
　　姜楚胤还在输液, 黎楚看见赵蕈进来识趣地给两个人腾了地方，床上的人却对蹲在床边的人视而不见, 赵蕈只好拉了拉他的手指又出声
　　“姜先生, 姜大少，我回来了。”
　　姜楚胤还是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眸微垂, 勾了一下唇角, 冷嘲出声
　　“不敢当你这句回来。”
　　这样的态度还是对赵蕈头一次，回来？他还会觉得到他这儿是回来？主意怎么就这么正？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一个人就敢跑到这个虎穴狼窝里头来？
　　赵蕈心下着急, 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哄姜楚胤, 从认识到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总是格外的包容, 哪怕上一次他受了伤赶他走其实也是对自己的身子有些不自信, 也未曾太过怪他，现在他是真的将这个人给惹火了。
　　“不回你这儿回哪里？你身子怎么样？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过来心脏有没有难受？”
　　他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没了酒店里暖黄色的灯光，他灰败的脸色无从掩饰, 气色也差的厉害, 监护室上的心率还是高于正常值，而且不是太规律，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姜楚胤想要抽回后，却被赵蕈握的很紧, 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子烦躁，说话的时候自然气也不顺
　　“这话问的没意思。”
　　赵蕈一顿, 是了, 这样折腾姜楚胤又怎么可能舒服？他知道姜楚胤能过来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与其打马虎眼还不如如实说一些, 争取个宽大处理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亚萨这边的消息实在是很着急，我怕错过了这一次后面再想要抓住后面那只手就更难了，你又刚刚出院，心脏也不稳定，我怕和你说了平白惹你担心，这才出了下策，准备瞒着你出来的。”
　　姜楚胤的脸色始终阴沉着，听了这话提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
　　“真有本事，到了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亚萨的消息急？说的好似是他骤然得到亚萨这边的消息不得不瞒着他出来一样。
　　赵蕈心也是一沉，姜楚胤比他想象中知道的还多，看着他这不出声的鹌鹑样，姜楚胤骤然发力抽回了手，胸口却起伏的厉害，看着他的目光像是粹了冰碴子，姜楚胤却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按了手机的一个键子外面立刻有人进来，连咳带喘指着眼前的人出声
　　“给我把他丢出去。”
　　赵蕈这次是真的傻眼了，就是上一次他害这人中了一枪的时候，姜楚胤虽然赶他走但是也从来没有让人丢过他，但是现实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艾文身后的两人赵蕈看着眼生，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分外的听话，姜楚胤一出声便直接架住了赵蕈的两个手臂，赵蕈知道这是这人真的恼了，就是他可以挣脱也不能在姜楚胤的眼前真的和他的人动手，他一边被人拖着往外面走一边眼睛还黏在床上的人身上
　　“我就在外面陪着你，我不走，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好好休息，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姜楚胤懒得搭理他，药劲儿缓缓上来了，胸口处的闷痛缓解了不少但是眼皮也实在是睁不开了，赵蕈被拖到了门外的时候就见黎楚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那眼中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神情。
　　“被赶出来了？”
　　赵蕈有些苦笑，也顾不得这人是不是在看他的笑话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受得住吗？”
　　黎楚叹了口气
　　“你觉得呢？在飞机上我的心脏都快要去急救了，怎么说都不听，打定了主意过来，你说说你们到底是在闹什么啊？再闹我看快给他准备骨灰盒了。”
　　这一句是真的把赵蕈吓坏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偷偷溜了进去，他现在不看着姜楚胤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这层楼的楼上卓闻靠在了床头上，额角上有些汗，睡衣半敞开，精致的锁骨下面赫然是一道狰狞的伤疤，无声的昭示着坐到他如今这个位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他的睡眠不是太好，或许时长在这地界儿的人也没有几个睡眠好的，所以他习惯在晚上的时候喝点儿红酒，暖身也能助眠，眼角微微挑起出声
　　“猜猜楼下那两个人此刻在做什么，嗯？”
　　他就是想看看姜凯知道了赵蕈过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姜凯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超乎年纪的沉着，他不允许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人看见，抬手理了理衣襟，除了脸上有些潮红之外，几乎和往常没有分毫的区别。
　　楼下？
　　“大概赵蕈被赶出来了吧。”
　　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像是猜测，就像是笃定一定会这样一样，他那个弟弟最是受不了的便是旁人瞒着他做决定，他看重赵蕈，赵蕈此次擅自到了中东这样战火纷飞的地方又骗了她，这会儿他能让人进门都是怪事儿了。
　　卓闻冷哼了一声
　　“他被赶出来如了你的意？”
　　姜凯转过头，平常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眸在看向眼前这分明是有了情绪的人的时候多了几分笑意
　　“什么话？赵蕈被不被赶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也不知道卓闻为什么总是盯着姜楚胤和他身边的人，卓闻抬手覆上了姜凯的脸，眼神却一直盯着他的脖子，脖子是非常脆弱的地方，甚至经不起一掐，他的目光越发的危险但是姜凯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任由他的手在他的脸上游走。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清楚。”
　　姜凯对姜楚胤的看重几乎是从他认识的时候便开始的，他到现在还留在姜家无非就是想要挡在姜楚胤的身前，但是这又怎么样？姜楚胤的身边还不是有了一个赵蕈，前阵子的事儿他也听说了，托着那样一幅病秧子的身子还会为赵蕈挡枪哪里是一般的看重，但即便这样，即便姜楚胤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姜凯这一次还是为了他来找了自己，思及此卓闻的心中甚至升起了一股无力感，他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情绪，骤然收回了手，躺了下来
　　“睡吧。”
　　赵蕈不能在明天天亮的时候从卓闻的别墅中走出去，他只能趁着天色还黑着的时候离开，他一直静静地坐在那人的床边，轻轻勾了他的手。
　　姜楚胤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赵蕈已经走了，到了现在这一步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他再怎么气愤，也只能在这个时候帮着赵蕈一路走下去，晨起的心悸分外的磨人，靠了二十多分钟才算是缓过来了一些，撑起些精神便看向了艾文
　　“带来的人分一半到赵蕈那里，给我盯紧了，别出什么作死的事儿。”
　　杨非走出房间就看见赵蕈正坐在客厅里，身上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瞧着便知道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思及他昨天去的地方他坐下有些关切地问出声
　　“怎么了？姜总的状况不好吗？”
　　赵蕈点了点头有些疲惫也有些低落
　　“不知是状态不好，这一次我是真的惹着他了。”
　　杨非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这是关心你，尽快将这边的事儿办妥，你才能和姜总尽快回国，昨天我得到了一点儿消息，这一次钱峰的船确实是有些不太干净。”
　　说起了正事儿赵蕈也打起了精神
　　“杨总，您之前说钱峰的产业有不少是在灰色地带的，他接触的人有没有毒品主要流通区的？”
　　中东确实不是毒品的重灾区，没理由那背后的网站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只为他开一单，这说不通啊
　　“他接触的人我已经在查了，不过我昨天注意到卓闻的人也在查，他若是亲自下场估计消息会比我快，今天杨峰那边说是上了些新货，让我一块儿去瞧瞧，我们先去他那边探探消息吧。”
　　说起卓闻赵蕈也有些不理解，姜楚胤这些年不是在国内就是在M国，美洲，姜家的生意和中东也没有什么联系，他昨天是怎么会和卓闻在一起的，而且还住在他在这边的住处，这便不是一般的信任，卓闻出手查这一次的事儿也是以为他吗？
　　杨非喝了一口咖啡正等他回话，便见这人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着抬手晃了晃
　　“怎么了？想什么呢？”
　　赵蕈骤然回神儿
　　“哦，当然要过去看看。”
　　钱峰在这一片混的开，但是有一样他始终插不进去，那就是军火，手上最多是有些枪支，但是想要自己产那可不是弄来几支枪那么简单的，这一点赵蕈也查到了，但是今天他却是约他们在一个室内的训练场见面，赵蕈路上的时候便有些担心，若是卓闻也插手了，那他今日定然也会到，那姜楚胤会不会来？他受得住吗？
　　一路上的种种的担忧都在下车的一瞬间收了起来，他和昨天一样跟在杨非的身边，却在刚要进门的时候一辆限量版的慕尚停在了门口，后面紧跟着的就是那无比熟悉的金色女神的标志，他一眼就看到了车后的那人是谁，整个人都顿在了那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总这一次是真的不好哄了
　　卓闻在想姜凯对姜楚胤有意思
　　赵蕈在才姜楚胤和卓闻什么关系
　　姜总：我的cp怎么这么多？


第72章 你和卓闻什么关系？
　　训练场是男人的向往的地方, 尤其是这样不禁枪支的地方，来的人每人都是跃跃欲试, 钱峰这一次有意展示, 恐怕就是意在进军武器制造市场。
　　赵蕈虽然在杨非的身边但是眼睛一直不离姜楚胤的身边，那人的脸色看的不是太好，但是精神却很好, 姜楚胤在中东确实没有太多的势力, 姜家主要发展的地方也不是这边，但是这一次他身边跟着的人可不少, 甚至托了卓闻的渠道大批从美洲掉了人手过来。
　　这一次是绝佳的机会, 以后再难再抓住一次那个网站肯冒头的时候了, 他也想在这一次将事情彻底解决。
　　卓闻并不像姜凯太多露面, 也怕姜凯的出现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今天他只是和姜楚胤一块儿来的
　　“这里的武器各位都可以试试，卓总，杨总可是行家, 可要下场指点一下？”
　　钱峰对杨非的态度还算是客气, 毕竟厉家在中东的代理权是实打实的，他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他虽然知道卓闻瞧不上他，但是面子上的功夫都会过去, 杨非起了身，钱峰却走了过来, 看向赵蕈的目光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有性味儿。
　　姜楚胤坐下扫了一眼赵蕈的大半, 一身紧身的作训皮裤, 腰带束出了劲瘦有力的腰线, 不见了昨日在他床边像是大狗一般的模样, 他的手指间夹了一根细长的香烟，烟雾从他的口中自然吐出的那一刻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举手投足透着男性特有的魅惑和荷尔蒙，桀骜又不逊，就像是带刺的玫瑰一样，野性让人从心底能够生出征服欲。
　　这样的赵蕈他是第一次见，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还会抽烟，但是他的目光也只是在他的身上一掠而过，赵蕈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可惜转瞬即逝。
　　钱峰知道赵蕈昨天出了大价钱争一把枪，今天他特意拿了一支比那个还好的枪递到了他面前
　　“杨总身边的人总应该是会玩枪的吧？”
　　赵蕈勾唇笑了一下，吞云吐雾间结下了这把枪，目光还挑衅一般地看了一眼姜楚胤，那样子轻佻的自然让人联想到他对姜楚胤昨天执意抢了他那把枪的不满，却不知赵蕈只是想要光明正大的看看那人而已。
　　场上的枪击声不绝于耳，姜楚胤趁着喝水的功夫还是多吃了一颗药，心脏杂乱的跳动让他提不起什么力气来，卓闻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倒是也没有叫他，自顾自的下了场。
　　姜楚胤半撑着身子坐着，姿态闲适优雅，耳中却带了极其隐秘的通讯装置，另一边正是他调来的人，钱峰那批货下个星期就要出港了，卓闻得到了消息那批货存放的地点就在训练场的周围。
　　从他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他怀疑这一次那个网站出手未必是为了毒品，很可能他们的方向就错了。
　　射击场上只有姜楚胤没有下场，赵蕈和钱峰比了一场，竟然是平局，这让钱峰的眼前一亮，他喜欢赵蕈的性子，他看不上小白花，够野够强才有意思，赵蕈就是要挑起他的性质，看了看打平的成绩目光有些寥寥，似乎用了一次就对手里的枪支失去了兴趣，他将枪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扬眉出声
　　“钱总的枪中规中矩，倒没有给我很惊艳的感觉。”
　　他将枪支放下就像是有些失望一样，一句终了便对这枪失去了兴趣，转身竟然就要回休息区，他想找机会和姜楚胤说两句话，就算是聊两句也是好的。
　　钱峰的眼眸微深，此刻却没有说什么，人几乎都下了场，只有姜楚胤还坐着，赵蕈此刻坐到他身边自然是十分自然的事儿，他大方地坐在了姜楚胤身边的沙发上，这里的人少他才露出了几分小心的神色，但是称呼依旧不敢大意
　　“姜总身子可好些了。”
　　“托福。”
　　见他过来姜楚胤连身子都没有坐起来一些，赵蕈一哽
　　“刚才我的枪法怎么样？姜总可能给点评一下？”
　　赵蕈知道刚才姜楚胤定然是看着自己的，问的也很是自然，姜楚胤确实一直关注着他，而且他知道赵蕈是藏拙了，若是他真的用心比试，钱峰当不是他的对手，他微讽地勾起唇角
　　“赵先生似乎为人十分自信，这个性子可不好。”
　　赵蕈被他一噎，他知道姜楚胤不愿意在人前和自己表现出任何的亲密来，但是他生他的气也是实实在在的。
　　赵蕈看了看场上了，想起了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姜楚胤也是一枪干脆利落地射中了他身后的人，那一次回去他还说若是以后有机会想和他比试一下，却不想后面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他想起了黎楚和他说二级心衰几乎不能再做什么需要动体力的事儿了，或许以后他们也没有比试的机会了。
　　心绪波动之下他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的惋惜之色，和现在“张扬”的外表并不相符，这里到处都是钱峰的人，姜楚胤目光一紧，撑起身拿起杯子却“不慎”将杯子中的水都洒到了赵蕈的身上，赵蕈骤然被惊回了神儿，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人眼中的警告，知道他刚才差点儿露馅。
　　他的面上立刻带上了两分恼怒的神色，这一幕刚好被走过来的钱峰看见
　　“这是怎么了？赵先生后面就有更衣室，我带你过去换一身衣服吧。”
　　钱峰的眼中带着的火苗赵蕈不会看不出来，他自然地起身，脸上却还沉着，钱峰过去的时候倒还算是规矩，到了更衣室的时候手却搭在了赵蕈的手臂上，脸上是赵蕈极其厌恶的笑意
　　“姜家的那个病秧子不知道是怎么搭上的卓闻，想来是因为昨天你和他争那把枪记恨上你了，也不想想他配用那把枪吗？你别怕他，若是杨总不愿意给你出头，便来找我。”
　　钱峰的手越发的不老实，赵蕈压着心里的恶心和火气将情绪调控的恰到好处，他如今的“人设”可不是那种蝇头小利就能哄弄的小白兔，他骤然扣住了钱峰的手臂
　　“钱总未免小看我了，这个事儿何须钱总出头。”
　　出钱峰倒是也不恼，他喜欢有性格的，刚待说什么便听见了门外响起了警报声，密集的警报声震得人耳朵都嗡嗡的响，赵蕈神色一紧，姜楚胤还在外面，而这是钱峰的地方他自然是最紧张的，立刻夺门而出大声问
　　“怎么回事儿？”
　　赵蕈也立刻换好了衣服出了更衣室直奔刚才的大厅，因为警报声这里的人有一瞬间的慌乱，先不说是哪里出了事儿就是这嗡鸣的警报声姜楚胤的心脏就未必受得了，他快步出去就见姜楚胤撑着手臂脸色煞白的想要站起来却力有不逮，是卓闻扶了他的手臂和他一块儿出了大厅，看到这里他的眼神一暗，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姜楚胤是怎么和卓闻到一块儿的。
　　他怕这动静是杨非的人弄出来的，快步到了杨非的身边
　　“杨总？”
　　杨非急不可见地摇了一下头，不是他，他的目光看向了正往门口走的卓闻。
　　“钱总，是二号仓库起了火，好在火势不大，已经被扑灭了，但是仓库的监控系统被破坏了。”
　　钱峰的脸色沉如墨，今日在这么多人的眼前他的仓库着了火连监控都被破坏了，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姜楚胤几乎有些站不住，耳边嗡鸣的厉害，眼底却是一片深色，这里的把手非常严，他的人几乎不可能有机会进去探查，但是放一把火就只需要一个纽扣那么大的引燃器就足够了，若是这一批货真的至关重要，那经过了这一次的火钱峰必然不再放心这里，只要他肯动地方他就有机可乘。
　　钱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各方的人自然是相继告辞，赵蕈看向了不远处缓缓开走的金色女神，他猜这个事儿和姜楚胤脱不开关系。
　　这一次的事儿之后钱家必定是加紧了排查，赵蕈还是赶在晚上到了卓闻的别墅，这一次就算是被姜楚胤丢出去他也要再进去，白日的警报姜楚胤虽然有准备却还是被激起了心悸，晚上回来便没能起身，赵蕈实在不放心冒着和艾文过过招的念头也要闯进去，却不想艾文竟然没有拦住他
　　“怎么样？白日那警报是不是惹你不舒服了？”
　　赵蕈快步就跑了过去，姜楚胤陷在被子里没了白日的精气神，什么没力气和他说什么话，赵蕈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便却拉他的手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等回去你想怎么罚我都好，现在不生气了好不好？”
　　姜楚胤勉强撑着眼皮看向他，他只真的恨不得将人丢出去，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虚喘着出声
　　“电脑里，你去看。”
　　赵蕈立刻拿起了他手边的电脑，这里不少的消息是卓闻那边的，和他这边的消息有互补，他看完之后立刻抬头
　　“你怀疑这一次的交易品根本就不是毒品？这消息是谁的？”
　　“卓闻。”
　　赵蕈一下就酸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这么上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我姜总的cp到处都是
　　卓闻：我还想知道姜楚胤和我媳妇什么关系呢？


第73章 胃痉挛
　　关系？他和卓闻是什么关系？姜楚胤转头便看见了赵蕈脸上那熟悉的疑问, 那脸上的表情和上一次认为姜凯喜欢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哼, 还真是敢想啊, 身上有些脱力他撑不起身子，但是眉峰一挑气势却的分毫都不弱
　　“和卓闻？你说说我们有什么关系，嗯？”
　　赵蕈立刻嗅到了他的话语中有些危险, 心虚地上去拉他的手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就是看着你们这几天一直都是同进同出，我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但是姜总也要对自己的魅力有些了解吧？”
　　这话说的实在是漂亮, 不是姜楚胤的问题, 就是有什么问题也是因为他的魅力太大了, 让别人他太过关注的问题，却不想姜楚胤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魅力？这病央央的样子有什么魅力？倒是承蒙你不嫌弃。”
　　“胡说什么呢？”
　　姜楚胤这话让赵蕈连吃醋都忘了，他最是怕他自己心里有结，床上的人却看了过来
　　“不是吗？你急吼吼过来是想要尽快解决这边的事儿, 怕我撑不久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 却像是一块儿大石头一样压在赵蕈的身上，姜楚胤这样的话比他生气骂他赶他都要让他难受，因为他说的没有错，他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姜楚胤感受到赵蕈我这他的手开始发紧，赵蕈却在这个时候抬头
　　“是, 我承认, 但是不是怕你撑不久了, 而是我想和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快快乐乐的生活,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我们都执着的想要给这件事做一个彻底的了断，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换做是你你也一样会是和我一样的选择，是不是？”
　　姜楚胤身子的状况他们都清楚，黎楚也说了心衰不可逆转，除非到了最后换心否则能够维持现在的状况不变已经是一大关了，但是他们都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脏的状况总还是会恶化下去的，最后会不会有合适的心脏，做了换心手术之后是不是能一直顺利下去他们谁的心里都没有底，赵蕈选定了这个人，他这辈子都只认姜楚胤这一个人，他接受他的身体状况，会陪着他一块儿走后面的路，但是他不希望姜楚胤的时间都耗在过去的泥潭里，所以这一次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赵蕈有的时候下意识不愿意去想后面的事儿，不愿意想或许姜楚胤真的会早早的离开他，他抓紧了手中那个并不算十分暖的手
　　“这次瞒着你冒险是我不好，但是我不后悔，我只盼望这一次会顺利，我还有好多事儿想和你一块儿做，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菜吧，回去后我们回到我家我给你做一桌的菜，以后我可以天天都给你用手磨咖啡，你不是想要开一个小园子吗？回去我就翻土，还有这么多的事儿没做我怎么舍得出事儿？”
　　姜楚胤望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话，脑海中在描述赵蕈说的这些场景，眼底忽然便泛起了一阵湿润的水雾，赵蕈才是最苦的那个吧，若是他能找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而不是和他这个数着日子的过生活的人在一起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赵蕈如此冒险也不过是让他以后能过的舒心一些，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不忍苛责了，手上轻轻用力
　　“委屈了？”
　　赵蕈是什么人？见坡就下
　　“委屈了。”
　　姜楚胤却笑了一下，面上方才还有些冷硬的线条化开，又是从前赵蕈熟悉大得温和模样，他用手撑了一些床面想要坐起来抱一下赵蕈，但是上腹部的钝痛却骤然加剧，他皱眉跌回了床上，赵蕈的神色紧张起来，忙起身扶住他
　　“怎么了？心脏不舒服？”
　　姜楚胤的手按在了上腹上，胃痉挛疼起来不是一般的疼，身上一股冷汗冒了出来，抽痛的感觉让他不吸气说话，赵蕈立刻去叫了黎楚，黎楚进来看见他的手按得位置便抬手覆了上去，果然一片冷硬
　　“是胃痉挛，需要揉开。”
　　赵蕈一惊
　　“胃痉挛？怎么会胃痉挛？”
　　“扶着他躺平。”
　　黎楚来不及答他，赵蕈也赶紧配合他的动作，他半跪在了床上，手小心地托着那人的身子扶着他躺平，黎楚上手帮他按揉胃腹，这才倒出功夫出声
　　“这几天他吃的东西少，用的药物又多，多少是有些刺激胃的，胃痉挛也就不用大惊小怪了，这会儿若是有胃口就是喝点儿粥进去也好啊。”
　　黎楚现在简直已经没了脾气，姜楚胤浑身上下哪里有几个好地方啊？刚刚出院就做长途飞机到了这里作死，胃痉挛还有什么可惊讶的？
　　赵蕈心都跟着吊着，缓解了之后姜楚胤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黎楚嘱咐了怎么帮他按揉胃部就将空间留给了赵蕈，他知道对姜楚胤来说赵蕈比得上任何的胃药，这俩要是能和好这胃病也就好了一半了。
　　姜楚胤脱离的伸出手，因为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竟然有些打冷战，指腹冰冷带着湿意轻轻戳了一下赵蕈的脸，似乎睁着眼睛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累的事儿，但是他的声音却是带着笑意的，眉眼也微微弯了下来，声音虚弱的若不是离得近都有些听得不真切
　　“别愁眉苦脸的，我又不是要死了。”
　　“别瞎说。”
　　赵蕈将他的手拢在了掌心捂着，另一只手探进了被子里，这人出了不少的虚汗，身上的睡衣都已经有些湿了，这样穿着湿衣服肯定不行
　　“我帮你换件衣服，一会儿有胃口了我们喝点儿粥。”
　　他去找了干爽的衣服过来，解开那人的身上的扣子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有些酸，姜楚胤又瘦了，他有些绷不住一下抱住了他，他从来都是不缺少火气的，隔着薄薄的一件衬衣抱着人就像是一个火炉抱着人一样，姜楚胤湿冷的身上倒是舒服了不少，但是他也顾不得这些，身上这家伙怕不是要哭吧？
　　他竟然抬手在赵蕈的头上揪了一下
　　“可别掉金豆豆啊。”
　　赵蕈还是埋着头不说话，姜楚胤索性敲了一下他的头
　　“敬点儿业，好歹给我换了衣服再抱。”
　　赵蕈这才默默蹭蹭的起来，刚才那瞬间他确实有些眼睛发酸，帮他换上了纯棉又厚实的睡衣，姜楚胤看着他垂着脑袋的样子有些无奈，抬手拍了拍床上
　　“还是有些闷痛，上来给我揉揉。”
　　听见这这话赵蕈立刻脱了鞋上床，姜楚胤心脏不好不能长时间平躺，他在他的身后垫了柔软的靠枕，姜楚胤也实在是没了精神，身子靠在抱枕上倚着赵蕈忍着胃部的闷痛，赵蕈的手掌干燥又热，他先是贴在了那人的胃上
　　“这样有好些吗？”
　　姜楚胤垂了眼眸，精神渐差
　　“揉揉。”
　　赵蕈按着黎楚刚才的说法轻轻地按揉，还时不时观察那人的神色，就怕一个不留意就惹他难受了
　　“累了就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姜楚胤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睡
　　“刚才的东西都看见了？”
　　赵蕈不忍他现在还操心这里的事儿，刚才的文件他看见了，他轻轻拍了拍他，像是哄要睡觉的小孩子一般
　　“看见了，既然卓闻能得到这样的消息那必然不是空穴来风，今天那把火是你的手笔吧？你想等他们挪货？后面的事儿我会盯着的，你好好养着就好。”
　　身边的人胸腔微微震动带出了点点笑意
　　“倒是不傻。”
　　这么快能猜到那把火是他放的，今天并非是一无所获，卓闻这这里根基深厚这样的消息定然是有来处的，姜楚胤能信卓闻的消息他就能信，好在是已经有苗头了，只要这里盯住那批货他就不信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我当然不傻了，你看上的人能傻吗？”
　　他手下的动作温柔，感受着那人上腹微微有些回暖才松下一口气，姜楚胤却在被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指捏了一下开始秋后算账
　　“刚不是好奇我和卓闻的关系吗？怎么？这会儿不刨根究底了？”
　　赵蕈立刻赔笑
　　“姜总大人大量就放过小的这一次吧，我不问了。”
　　“不行，你想问就问，想不问就不问？”
　　很显然姜大少可没有那么好打发，赵蕈也不恼，侧头在他的头发上轻轻亲了一下，动作中的爱重不是假的
　　“好，那少爷说该怎么办？怎么罚？”
　　“就罚你猜猜吧。”
　　怀里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赵蕈笑了
　　“你这样说那必然是我之前猜错了，你们是生意上认识的？”
　　也只有可能是这样吧？不然能是怎么认识的？姜楚胤冷哼了一声
　　“生意上认识人家就能这样帮我？”
　　对啊，他也是这个疑问啊，出动人脉，又凭白卷进来可不是光生意上认识就能说得通的，要不他怎么可能往卓闻看向姜楚胤那上面想的？姜楚胤侧过头，狭长的凤眸离近了看别有一番风情，赵蕈几乎被吸到了这样的目光中
　　“确实不是一般的关系，但却不是跟我，是跟你认为对我爱的死去活来的哥哥姜凯。”
　　赵蕈...?
　　*


第74章 大战在即
　　“是跟你认为对我爱的死去活来的哥哥姜凯...”
　　这句话一出赵蕈简直尴尬的要去钻地板缝, 卓闻喜欢的竟然是姜凯？姜凯竟然和卓闻是一对儿？那他之前的这一通脑补都想得是什么和什么啊？姜楚胤靠在床头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色大的变换
　　“怎么？意外了？”
　　赵蕈艰难地点了点头，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到底是两口子啊, 就是像啊, 连误会都会让人误会他们喜欢一个人。”
　　这切入点也是很清奇了，姜楚胤哼了一声，感觉到帮他按揉胃部的力道笑了, 嫌弃地出声
　　“没吃饱饭啊？”
　　赵蕈立刻回了神, 好好帮他按着上腹
　　“好些了吗？”
　　手下的器官没有刚才那样冷硬了，想着还是要让他吃些东西的, 胃部空着确实是容易不舒服。
　　这一晚赵蕈没有再被叉出去, 姜楚胤这几天身上不舒服, 身边又没有贴身的人, 洗个澡都是匆匆出来，现在身边有了听使唤的自然要好好洗个澡舒服舒服，赵蕈先哄着人吃了些蔬菜粥，才带着人去泡澡, 回来又用精油帮他按了按, 松松筋骨，这样晚上也能睡的更好一些，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平静不会有太久了。
　　同样是在一个别墅中，楼上的房间很显然就没有这么有爱了, 卓闻盯着刚从浴室走出来的人，姜凯的身材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好, 常年健身小麦色的皮肤瞧着非常健康硬朗, 卓闻的眼神丝毫避嫌的模样都没有, 丝毫不掩饰对他好身材的欣赏。
　　姜凯擦了擦头发坐到了床边
　　“明天我跟你出去吧。”
　　卓闻的指尖夹着一根檀木细杆的电子烟, 唇边是氤氲而出的烟雾, 喉结轻轻滚动有一丝说不出的性感，早年他有吸烟的习惯，却不算有瘾只是压力大的时候会来一根，后来锁骨下的一枪落下了换季咳嗽的病根，医生便建议戒烟，后来换了能缓解咽喉干涩的电子烟，算是一半药用吧。
　　青薄荷的味道倒是让他精神了两分，对于姜凯的这个要求不置可否
　　“你的这个弟弟很有手段，今天这把火倒是放的利索，恐怕到了现在钱峰也没有抓住什么证据。”
　　他的脸上不辨喜怒，却说了这一件和姜凯明天出去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姜凯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觉得他明天出去是为了姜楚胤？
　　“他做事儿一向谨慎，何况事关赵蕈。”
　　今日他虽然不在现场但是现场发生的一切他自然是有本事知道的，姜楚胤的这把火试探钱峰是真，为了赵蕈更是真。
　　卓闻目光一冷
　　“你看的清楚就好。”
　　就算再怎么付出，姜楚胤的一颗心也都在赵蕈的身上，你姜凯也得不到半分。
　　姜凯知道早年当初他不肯和卓闻走，坚持留在姜家他一直都认为他是留下为姜楚胤当挡箭牌的，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但是绝不是他想的那个原因，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人锁骨下的那道伤疤上，他缓缓伸出了手温热的指腹落在了那道狰狞的伤疤上轻轻摩擦
　　“等这边的事儿了结我陪你到国内住一段时间吧，这边的天也快凉了。”
　　卓闻骤然抓住了他的手，目光中闪着让人看不真切的情绪
　　“现在舍得回来了？怎么心死了？”
　　姜凯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死心，他忽然握住了卓闻的手
　　“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一次我对姜楚胤是兄弟之情。”
　　他的眼神极其认真看着绝不是敷衍没有办法的作假，卓闻直直地盯着这双眼睛，没错姜凯之前是和他说过他对姜楚胤只是兄弟之情，但是说完了这句话他就为了他那个好弟弟冒险去接触美洲那边灰色地带的地头蛇，若不是他让人看顾早就连全尸都没了
　　“哼，你的兄弟之情还真是深，能让你这般奋不顾身。”
　　他的话刚说完便被一个吻吞没，姜凯一条腿压在了他的身侧，手搂住了那人劲瘦的腰肢，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激烈，甚至发着一股子狠劲，和平常那个看着稳重进退有礼的姜凯判若两人。
　　他之前有必须留下的原因，姜家待他不薄，若是没有姜楚胤的母亲也就没有他的今天，她死的不明不白，姜楚胤的身子又是那样他不可能在那个时候走，他没有想过他刚拒绝了和卓闻走那人就在中东受了伤，适逢姜楚胤心脏手术，他知道那一次他没有立刻赶过来是他心中的一个刺，在卓闻的眼中是他在他和姜楚胤之间选择了姜楚胤，所以他不信他对姜楚胤真的只有亲情。
　　这件事儿他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也没有任何解释的空间，他其实非常理解赵蕈这一次冒险也要来中东的理由，他是为了彻底解决姜楚胤的后顾之忧，而他何尝没有做过赵蕈，只是他太贪心，想要守护的人太多，到头来就是一样也没有做好。
　　这一次求助卓闻，为了姜楚胤的安危是一方面，但是他又何尝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再见卓闻的私心？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喘息的声音划过卓闻的耳边，他知道这是姜凯对从前的道歉，但是他未免也太看清他卓闻了，他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欺身压了过去，他对姜凯狠不下心，就连在床上也是如此，但是换来的却是这人一次又一次的轻视，这一晚他抛掉了理智，动作间没有留情。
　　相比这边醒来的一地狼藉，姜楚胤睡的可谓是这段时间最舒服的一觉了，赵蕈就像是一个人型暖炉，除了抱着硬点儿没别的毛病，还会自动调整姿态，晨起的第一道阳光照进来赵蕈就醒了过来，看着身边这人几乎完美的侧脸便没控制住亲了上去，姜楚胤的唇角轻轻勾起
　　“这么早就不老实了？嗯？”
　　初醒大的嗓音有些微微的沙哑，莫名的性感，赵蕈也不害臊
　　“姜总秀色可餐没忍住。”
　　“出息...”
　　一夜好眠带来的就是难得的好精神，赵蕈早上刚想出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他住在这里可是卓闻的地盘，他和姜楚胤现在可不是同一阵营的，被这边的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恐怕会恒生事端，姜楚胤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缓缓踱着步子过去，倒是痛快地拉开了门
　　“卓闻的地方旁人渗不进来。”
　　赵蕈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卓闻在中东的根基不浅，他落脚的地方哪是什么人都混的进来的？他能进来都是杨非提前打的招呼，不然他可是连姜楚胤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边的建筑颇有当地的风格，用的器皿非常华丽，楼下的早餐已经摆上了桌，赵蕈和姜楚胤落座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怎么也要等等，过了十几分钟卓闻和姜凯才下来，因为昨天姜楚胤的那番话赵蕈今日再看这两个人那心情绝对是不一样的，这俩是一对儿啊，但是看见卓闻身后的姜凯的时候他却有些懵，这人怎么瞧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早餐上赵蕈特意谢过了卓闻，卓闻的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人眼底闪过了一丝懊恼和心疼
　　“不客气，这件事儿也算是我对姜母的一番心意。”
　　饭后没一会儿外面的消息便传了进来
　　“钱峰开始暗中动那批货了，但是明面上却打着别的幌子，我们注意到了隐秘标记的箱子在移动。”
　　看来钱峰真的开始动手了，姜楚胤昨天的那把火也没算白烧，他看向了赵蕈
　　“你那边的动向？”
　　赵蕈的面前放着电脑，他时刻再监控那个网站的变化，果然后台的数据开始活跃起来了，他没有贸然拦截，现在拦截只会打草惊蛇，卓闻派人暗中盯了上去
　　“等等吧，最迟下午肯定会有消息。”
　　这一批货应该时急着要的，不然钱峰不会动作这么快，果然下午的时候在港口附近的一个不起眼的厂房看见了钱峰的人，赵蕈出身
　　“我觉得这一次的货可能真的不是毒品。”
　　若是毒品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量，姜楚胤看向了卓闻
　　“卓总，我之前注意到钱峰有几次都想染指军火生意，但是芯片这一关却始终都没过，而在前几个月他却频繁飞往美洲，如今回来没多久就有了这么大动静，会不会那边许了他什么益处？”
　　军火可不是单单造几条枪这么简单，这个战火纷飞的地界，精准的大炮打击才是安身立命之本在，但是这样的技术可不是小门小户会造出来的，钱峰很有可能是和美洲那边搭上了关系线，而这一次要运的东西恐怕就是条件了，但是这东西会是什么呢？
　　赵蕈今天没有走，他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电脑，变故就是在晚上的时候发生的，白日表面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姜楚胤已经准备回房睡下了，赵蕈却立刻坐起了身子，手开始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
　　“怎么了？”
　　“这个幽灵动了。”
　　同一时间还有国内一直待命的L，赵蕈立刻抬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卓总您可能要立刻送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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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惊险刺激的一章
　　那边的幽灵开始动了, 之前赵蕈就和“L”约好了，一旦对方开始有了动作, 他这边便开始暴露目标开始拦截, 到那个时候对方所有的注意力肯定都在追踪他身上，蓝宋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之前做好的病毒程序神不知鬼不觉地植入到那个系统中。
　　姜楚胤的神色立刻开始发紧，看着赵蕈的模样就知道这必然是他想好的冒险的做法
　　“你要做什么？”
　　赵蕈此刻来不及解释, 只是很郑重地出声
　　“你放心, 我不会有事儿的，卓总麻烦你了。”
　　他留在这里杨非必然也和他说了他的打算, 卓闻倒是没有说什么的点了头, 他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助理起身就要送他离开, 姜楚胤撑着扶手站起来, 头一阵晕眩，起身就是一个踉跄，在他一旁的姜凯忙扶了他一把，卓闻看到了他扶在姜楚胤手肘上的那双手面色未变但是目光却是一阵嘲讽, 不予多说什么。
　　姜楚胤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错过机会, 没有再拦着赵蕈，只是盯着他
　　“记住你说的话，好好给我回来。”
　　车子在路上疾驰，赵蕈的手也在键盘上飞速的挥舞, 他甚至腾不出空去问问蓝宋那面的进度，开车的是卓闻的人手艺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但是赵蕈还是提前打了招呼
　　“兄弟, 我们的位置很可能会被锁定, 一会儿恐怕不会太平。”
　　开车的人是退役军人, 副驾驶上的则是一直跟着卓闻的助理周天泽, 赵蕈坐在车后座的中间，两边也都是卓闻安排的人，此刻所有人手中的枪都已经上了膛
　　“您放心吧，卓总交代过，我们也不是那般好对付的。”
　　卓闻能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立足，手下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软柿子，赵蕈点了头便不再分任何的注意力过来，这一次他的任务是给蓝宋争夺尽可能足的时间，而且他也并不是要毫无痕迹地撤退，他就是要留下痕迹，这个痕迹还要让对方相信他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来不及善后才造成的，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他的目的。
　　所以赵蕈几乎是真的用了全力去攻击截获消息，逼迫对方必须相信他，车子在路上疾驰，卓闻的人已经和杨非取得了联系，杨非也没有想到竟然交手的这么快，立刻协调的人手过去。
　　“后面有车跟着。”
　　周天泽看了一眼后视镜，他们一块儿出来的有四辆车，那三辆有一辆在前面，两辆在后面，街巷中的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后面的车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目的就是想要冲散赵蕈他们的车队，但是好在他们也不知道赵蕈究竟在谁的车上，所以反而束手束脚。
　　但是对方此刻是接到了死命令要要了入侵者的性命，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密集的子弹倾泻过来大不了要了所有人的命。
　　防弹玻璃上的响动让人毛骨悚然，赵蕈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他知道此刻他只能将自己的是身家性命交给卓闻的人，不，这里也不光只有卓闻的人，一块儿出来的还有姜楚胤身边的，这些无疑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了。
　　子弹密集的人根本就不能冒头，赵蕈身边的人出声
　　“这样下去不行，阿来，防弹玻璃撑不了太久，甩开他们。”
　　此刻的目的并不是停下来和对方决一死战而是尽可能的拖时间，阿来正是前面开车的司机
　　“坐好了。”
　　他一扳方向盘车子立刻在车道上划了一个s弯的曲线，车内剧烈的震动让赵蕈也很难稳住身子，但是此刻没有其他的办法。
　　姜楚胤坐在厅中的沙发上脸色一片惨白，就是唇上都找不到分毫的血色，浑身都冷的厉害，手心中都是冷汗，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状态并不好，就是卓闻也多看了几眼过来，他虽然人物姜凯喜欢姜楚胤但是却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儿对姜楚胤有什么意见
　　“别太担心，派过去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赵蕈不会有事儿的。”
　　姜楚胤此刻听到他的声音都像是隔了一层雾一般，反应甚至有些迟钝，半晌才怔怔地点头，黎楚看见了他刚才出了双倍的药量，那药不能多吃，但是此刻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赵蕈现在在外面没准正在被围追堵截，此刻姜楚胤是决计不可能放下心的，赵蕈若是没事儿多吃这两粒药也能养回来，赵蕈若是真的有了事儿，那这两粒药吃不吃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这人可能顷刻就得进急救室。
　　姜凯倒了两杯水在姜楚胤和卓闻的面前分别放了一杯，他知道赵蕈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关系到这一次他们有没有可能抓到鬼缩在后面这快十年的幽灵一样的网站。
　　卓闻没有说什么，赵蕈那边此刻是真的枪林弹雨，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将后面的人给惹火了，不过越是这样就越真实，同样紧张的还有国内的蓝宋，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这件保密的工作室中张敬国和几个省厅主要的领导都在，这个案子他们已经盯了这么多年了，终于要有所突破了。
　　“玻璃快撑不住了。”
　　纵使卓闻的车用的是现在最先进的防弹玻璃，但是也经不住短时间内如此高强度的射击
　　“进巷子。”
　　在街上他们的车窗一旦碎裂他们就是活靶子，到了小巷子中反而有机会，他们的车队早就已经被刚才那阵横冲直撞的撞击给冲散了，车内的人都以赵蕈为中心，终于车后面的车窗碎裂了，赵蕈身边的人几乎是立刻扣着赵蕈的头趴下，随即便训练有素地冲后面开枪
　　“给我榴弹炮。”
　　被这么咬着迟早都要完，周天泽面上都是冷色，榴弹炮对准了身后的车，狭小的巷子中对方根本没有躲的机会，后面的人也是训练有素不会被一个榴弹炮逼死，在炮弹射过来之前就跳了车，立刻爬上了追击的摩托车上。
　　双方已经是短兵相接，子弹漫天飞舞
　　“在中间，中间那个人杀了他。”
　　赵蕈一直没有冒头成为了最明显的怀疑目标
　　“周哥，很快要出巷子了。”
　　现在因为地界的关系后面的人紧紧咬着还没有压上来，一但出去他们很可能就包围，后面可不是一辆车，但是现在停下来就是找死
　　“冲出去。”
　　只能冲了，榴弹炮出去了几颗，但是后面的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依旧还有不要命的，赵蕈身边的两人几乎都挂了彩，赵蕈目眦欲裂收尾之后他丢掉了电脑拔了枪对着后面就是几个点射，这一手倒是让周天泽有些刮目相看
　　“不错啊。”
　　赵蕈扯了一个笑意开口
　　“前面左转有一个巷口。”
　　这时他身边的人脸色变了
　　“榴弹炮，趴下，这帮杂碎也有。”
　　射出炮弹的是后面新追上来的一辆车，看来赵蕈在这辆车上的消息一经暴露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的人，赵蕈的脸色有些铁青，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在中东的势力。
　　一声闷哼赵蕈的左臂绽开了一朵血花，但是此刻根本顾不得其他了，车上的几人都已经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周天泽在调附近的车，但是这个窄巷子的一口被对方的人堵住了，此刻想要过来支援只能绕路，他们必须坚持下去。
　　车子很快就要驶出巷口，一旦出去对方形成合围之势就真的插翅难飞了，赵蕈咬碎了一口银牙，他答应过姜楚胤会好好回去的，手里的子弹不要命的倾泻而出，眼底已经是一片血红，车子终究还是驶出了巷口，就在他们准备将最后的榴弹炮招呼过去的时候忽然有一辆车从一边蹿了出来，直接堵住了巷口，车上竟然架设了机枪，一排的子弹过去后面的攻势顷刻间就被拦了下来。
　　赵蕈按住了还在流血大的小臂看向了周天泽，刚才情急之下咬破的唇角还在渗血，看见了那挺机枪就像是看见了绝境中的曙光一般，就连那机枪的声音他听着都格外的悦耳，绝处逢生说的正是此刻了
　　“周哥，你的人还真是及时啊。”
　　而周天泽此刻看见那车的时候也愣住了，半晌才出声
　　“那不是我的人。”
　　“啊？那是卓总的人？”
　　这么及时赶到不可能是别人的人吧？话是这样说，但是现在谁也不敢真的放松警惕，一个个虽然身上都有伤却还是警惕地看着前面那辆车，就连赵蕈都不得不感叹这车是真牛逼，挡了这么久愣是窗户都没破，这是按着坦克改装的吧？
　　而此刻后面来了一辆黑色的改装吉普，吉普后面更是一排的车，看着似乎是友军，对方不会傻到挺着机枪还往前冲，很快退了出去。
　　刚才那一队的车也停了下来
　　“周哥，是敌是友啊？”
　　就在这个时候赵蕈眼尖看见了后面为首的一辆车的副驾驶坐着的是杨非，忽然心就定了下来，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是杨总到了。”
　　交火声停了下来，后面的车中很快训练有素地下来了一排清一色黑色作训服钢盔的人，周天泽挑眉
　　“竟然是黑豹的人。”
　　很快为首的那辆车的车门被拉开，杨非下了车却没有过来而是站到了车边，随后后座的车门才被打开，下来的人一身白色西装，瞧着三十多岁的年纪，哪怕眼前尸横遍野，车上血肉横飞这人的眉眼都没有分毫的波动，一身干净的西装明明和如今的场景充满了违和感，但是穿在这人的身上却让人生不出半点这样的感觉，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就是这修罗场上的主宰。
　　赵蕈很快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能让杨非站在身侧，能够调动黑豹，这人只可能是厉家的家主，厉尧，是国内第一个拿到远东石油代理权的人，就算卓闻在他面前虽不算晚辈却也要逊色一筹。
　　厉尧缓缓走了过来，目光自然地落在了赵蕈的身上，带了几分欣赏的笑意
　　“赵蕈？听杨非提起你很多次，确实年少有为。”
　　杨非就帮了自己太多的忙，赵蕈知道这也是厉尧首肯的，此刻忍着疼也笑着打了招呼
　　“厉总，多谢您屡次相助。”
　　厉尧看了看他们几个身上的伤
　　“走吧，送你们回去，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卓闻了。”
　　赵蕈直到坐到了黑豹的车上才算是真的放松了下来，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后遗症就是脱离感，刚才还觉得可以再战三百回合，现在几乎是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想到一会儿回去要见姜楚胤他就更觉得没有力气了，可千万别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


第76章 一身血吓坏姜总
　　车上厉尧的人帮赵蕈包扎了一下
　　“子弹直接穿过了皮肉, 我瞧着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保险起见回去最好还是要拍个片子。”
　　贯穿伤就是出血多, 加上受伤之后赵蕈一直还在拿着枪, 一动这下出血量不小，半边的衣服都被血给染红了，不明情况的看着这一身血也是够渗人的
　　“兄弟能借我身衣服吗？我这回去不好交代啊。”
　　赵蕈笑着冲一边的人借衣服, 那人愣了一下苦笑
　　“兄弟这个真没有, 要不外套借你一下吧？”
　　开回去的路上有前面那架着机枪像是坦克一样的神车保驾护航一路都很平静，杨非在路上就给卓闻打了招呼, 得到了确定的消息卓闻抬头看着那脸色白的他都觉得吓人的姜楚胤出声
　　“别担心了, 厉尧的人到了, 现在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听了这一句话姜楚胤长出了一口气, 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身子靠进了沙发的椅背上，黎楚过来递给了他一粒药
　　“吃了吧，这下别担心了, 那小子命大的很, 至少得比你长。”
　　听了这话姜楚胤非但没生气反而勾着苍白的唇角笑了一下，比他的命长也是好事儿，冰凉的手指接过了那药，总算是放下了吊着的一颗心。
　　一排的车队开进了院子里, 厉尧来访卓闻亲自到了门口迎接，姜楚胤也撑着起身出去, 最前面那辆架着机枪的“神车”上跳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带着作训手套的人, 这人下了车就动作麻利地到了主车的旁边, 眉眼微挑, 厉尧一下车就看见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卓闻迎了出来
　　“厉总，陈律师，好久不见了，今天多谢了，这两位您应该听说过，姜家的少东家和副总，姜楚胤，姜凯。”
　　姜楚胤看见前面那辆车上还未干的血迹就知道刚才有多么惊险，他再三谢了厉尧，杨非出面帮忙厉尧自然也知道姜楚胤和赵蕈的关系，赵蕈整理好了衣服才敢下车，姜楚胤的目光立刻看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他身上那件和早上不一样的外套，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
　　“受伤了？”
　　赵蕈看着眼前这人白的吓人的脸色就知道路上遇袭的事儿他定然是知道了，他咧嘴笑了一下，扬了一下手臂
　　“就被枪给擦了一下，已经包扎了没事儿的，小伤。”
　　“小伤特意穿个衣服挡着做什么？”
　　他这心思怎么可能瞒过姜楚胤？他上去就要拉赵蕈的衣服看看里面，赵蕈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
　　“我说姜少，这么多人呢啊，给我留点儿面子。”
　　厉尧比他们大的多，瞧着笑了一下，他知道姜家这个少爷好像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便劝了一句
　　“应该问题不大，别太担心。”
　　“是啊，你看厉总都这么说了。”
　　姜楚胤看着他还有精神插科打诨这才勉强算是放了心，一行人都进屋坐了下来，赵蕈的目光落在了厉尧身边的那人上，刚才听卓闻管他叫陈律师他便知道这人应该就是厉尧的爱人陈秉，但是他总觉得他在什么地方见过他，那种熟悉感非常的强烈，他敢保证他曾经见过陈秉，但绝不是以律师的身份。
　　同样的陈秉也在看他，厉尧看了看他们两个笑着出了声
　　“既然见都见了，便认一下吧。”
　　这句话一出赵蕈一愣，就是姜楚胤也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认一下？赵蕈认识陈秉？不应该吧？陈秉三十多，算起来比赵蕈也要大上个十岁，是厉尧的爱人，怎么会认得赵蕈？
　　陈秉斜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腿随意地翘起，比起身边稳坐的人实在是有些没有坐相，他看了看盯着他瞧半天的赵蕈出声
　　“看着我眼熟？想起来在哪见过没有？”
　　这句话是真的把赵蕈给问蒙了，他知道他看着他眼熟？
　　“您是？抱歉，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看着您确实眼熟。”
　　陈秉探起些身子，眼底流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感慨
　　“算起来我应该是你爸的师弟，张敬国曾经是我的领导，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那个时候你才上小学，是有一次你爸带你到学校打篮球我见到过你，后来我到公安实习了两个月，你爸算是我上司，我见过一次你考试不及格和同学打架输了被你爸在办公室里打屁股的场景，我进去的时候你正在嚎。”
　　赵蕈...姜楚胤缓缓回神看着身边呆若木鸡的人，这真的是...他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赵蕈咽了一下口水，陈秉说的这一次他想起来了，记忆中他只有一次被他爸在办公室里按在办公桌上打了屁股，那会儿好像是有个挺年轻的警察进来送文件，那个人竟然是陈秉？说实在的这个场景当年他并不觉得怎么尴尬，但是十多年之后，他都已经二十多了，再以这样怀旧的样子说出来，他怎么觉得开始尴尬了。
　　姜楚胤的笑声还未停，屋内就想起了几道不同的笑声，就连厉尧都侧头笑了起来，赵蕈刚才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脸色现在都涨红了起来，半晌干巴巴地来了一句
　　“陈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陈秉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说的有理。”
　　赵蕈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抬头看向陈秉
　　“所以张老头联系了您对吗？”
　　他说怎么和杨非的这条线搭的这么快这么容易？按说厉家和这件事儿算不上关系太大，不帮忙也说不出什么错处来。
　　陈秉知道他是反映过来了
　　“没错，从你发现中东这边有问题之后张老头就给我打了电话，这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时间也快中午了，卓闻让人在这边做了一桌子的中餐
　　“吃完饭都休息一会儿，有什么我们下午再说，赵蕈的伤还是要好好看看的。”
　　姜楚胤也一直惦记着，但是赵蕈怎么都不肯脱他身上的外套，就跟是租来的一样，直到上了楼姜楚胤的脸色冷下来
　　“若是不脱你就出去待着吧。”
　　进了门才冷脸这属实是给了赵蕈面子了，赵蕈也怕这人真急出个好歹来，一边磨磨蹭蹭地脱衣服一边嘟囔
　　“脱就脱，还凶我，给你看嘛。”
　　那动作简直扭捏的像是大姑娘，实在不是他想扭捏，他实在是也有些没底，他早上穿的是个浅色的衬衣，一染血那场面可想而知，他是真怕姜楚胤吓着，那半个衬衣的血迹已经干了不少，颜色也比刚刚流出的鲜血深了很多，看着可谓是触目惊心，姜楚胤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看见那大片血迹的时候心口就是一窒，他忽然抬手一把落下了赵蕈的衣服，那半边的血衣就这样直接晾在了他面前，他的声音都开始抖
　　“赵蕈...”
　　赵蕈也吓了一跳，就怕他心脏受不住，二话不说抱住了人的身子，手一下下在他后背上拍着
　　“别急别急，我真没大事儿，就是出血多看着吓人，骨头都没伤着，你也玩过枪这种打在手臂上的贯穿伤就是出血量大，及时止血包扎好的快的。”
　　姜楚胤闭上眼睛尽量稳住了身子
　　“谁给你包扎的？怎么就知道没伤到骨头了？”
　　“是黑豹队里的人给我包的，你放心他们可是常年接触枪伤的，你看看这结打的比专业的外科医生都不差的，他说的没伤骨头，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去拍片子好不好？”
　　“对，得拍个片子，我们现在去。”
　　姜楚胤看见这么多的血根本放心不下，在车身上匆匆忙忙的包扎能包的有多好？赵蕈知道他不放心
　　“那也让我换身衣服吧？”
　　姜楚胤这次啊放开他，赵蕈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现在外面他也不敢保证就是太平的，他不敢让姜楚胤跟着冒险
　　“我去找厉总让他找几个人陪我去，你在家吧好吗？你放心片子出来我立刻给你发。”
　　姜楚胤的态度却很坚决
　　“你不怕我在家急死就留我在家。”
　　赵蕈没办法，只能先和他出去，出来就碰到了坐在楼下喝咖啡的陈秉和厉尧，赵蕈说了请求陈秉笑着出声
　　“走吧，我陪你去。”
　　“你看陈秉哥陪我去，你留下吧，真的没事儿。”
　　厉尧一看就知道这小两口怎么了，开口出声
　　“姜少陪我喝杯茶吧，陈秉和黑豹的人跟着不会有事儿，这附近就是厉家投资的医院。”
　　听他这么说姜楚胤犹豫下才坐下，赵蕈和陈秉开了那辆带着机枪的车出去，陈秉的性子活络，又见过小时候的赵蕈便喜欢开他玩笑
　　“你小子的眼光不错啊，姜家这个少爷除了身子不太好可是人中龙凤了。”
　　赵蕈笑了
　　“我运气比较好，有一次被追杀错上了他的车，还真被他带回去了，您现在是退伍了？为什么后来我就没见过您了？”
　　他有些好奇能让张老头亲自联系的人他没理由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啊？陈秉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你是没有再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你在张老头家长大应该知道有些地方的人是不能见人的。”
　　赵蕈顿了一下忽然间就明白他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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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姜总状况急转直下
　　有这么一个像是移动的堡垒一样架着机枪的车在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敢惹赵蕈的麻烦, 医院是厉家持股，有陈秉在赵蕈享受的自然是最宾至如归的服务, 片子拍出来医生看了一眼
　　“骨头有些擦伤, 不要紧，这个可以自愈，运气够好的, 若是子弹偏一点儿打在骨头上可就不好养了。”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赵蕈就给姜楚胤发了过去, 姜楚胤虽然坐着陪厉尧喝茶但是心思都在赵蕈的身上，直到接到了消息才算是放下了心, 厉尧倾身帮他倒了一杯水
　　“没事儿？”
　　姜楚胤紧绷的精神松缓下来便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在消散, 不过还是笑着点头
　　“说是擦伤, 能自愈。”
　　“那就好。”
　　赵蕈回来之后卓闻也下了楼, 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一局已经开启
　　“国内那边有消息了吗？”
　　姜楚胤也知道了赵蕈他们的计划，赵蕈点头
　　“嗯，刚才和张老头通了电话，植入的病毒没问题, 刚才那么惊险他们必然是真的将我当成是入侵者了。”
　　刚才那一幕不要更逼真了, 若不是对方真的信了，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要要了赵蕈的命，他这话一出身边坐着的几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厉尧靠在沙发上看着赵蕈开口
　　“这几天你要小心, 他们既然信了便不会轻易放过你，我会留黑豹的人在你身边。”
　　姜楚胤对于赵蕈的安全看的比自己都重要, 再三谢过了厉尧, 毕竟在中东的这一片土地上他们带来的人远没有厉尧的人得用。
　　回了房间姜楚胤才算不再强撑, 手抵在了上腹, 赵蕈立刻扶住了他, 想要抱人到床上，却被人一下躲了过去，姜楚胤皱眉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刚伤了手臂还敢用力？我没事儿。”
　　“还没事儿？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叫黎楚过来。”
　　赵蕈只能先扶着人坐下，实在放心不下，今早他走的时候就知道姜楚胤必然悬着心，他回来一身的血还给人吓了一跳，从早上到现在这人的精神恐怕就没松下来过，就他这样的身子哪撑得住？
　　姜楚胤拉了他坐下，神色中的疲惫掩饰不住，但脸上却还带了笑意
　　“不用了，该开的药他都开了，小蕈我终于看见希望了。”
　　他身上实在没了力气，心悸被黎楚给的药压了下去，但是心衰带来的失力感让他时时疲惫，若非这么多的事儿撑着精神，恐怕这会儿已经起不来了，他索性靠在了赵蕈的身上，唇上的血色浅薄近白，赵蕈心里却没来由的一紧，他一下抓紧了姜楚胤的手，他知道姜楚胤说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了这是他们最近接后面那个幽灵的时候，病毒植入进去破局只是时间问题，这一步终究是要到了。
　　他既期盼那一天的来到又有些害怕，姜楚胤这些天都没有表现出急躁的情绪，但是他知道他期盼这一天有多久了，在过去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姜楚胤或许就是为了这一个信念撑着，他就怕这件事儿真的了结了，他这一口气松下来身体便会跟着颓败下去。
　　他心绪的波动太过明显，姜楚胤自然有所察觉，还不等赵蕈说话他便捏了一下他的手，引那人转过了头
　　“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小蕈你别担心我，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我舍不得你。”
　　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但是总不会在这件事儿事了之后就松了这口气，他还想留一些时间，一些不必再为其他事忧心的时间来陪着赵蕈。
　　赵蕈心底的酸涩难言，手紧紧握住了姜楚胤的手，忍住了嗓子眼中的哽咽，却只能说出一个字来
　　“好。”
　　到了现在这一步已不光是姜楚胤和赵蕈的战斗，国际刑警和国内的警方合作，现在比拼的就是速度，姜凯回到了房间内就见卓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他静静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
　　“你那个弟弟身体撑得住吗？”
　　卓闻并非回头，就是他也看得出来姜楚胤的状态不太好，看着黎楚那担心的样子恐怕是下了重药，姜凯有些沉默，卓闻以为他不想回答了，闭了一下眼睛便转身要走，姜凯却拉住了他
　　“他会撑住的，因为他放不下赵蕈，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意志力坚定的我都佩服。”
　　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对于姜楚胤的了解姜凯不比任何人少，所以他知道他会撑住的，卓闻脸上的线条紧绷
　　“你倒是看的开，你是不是此刻庆幸姜楚胤还有赵蕈这个放不下的人？”
　　因为这样姜楚胤才会坚持下去，姜凯隐忍了这么多年在姜家默默为姜楚胤挡下一切的守护模样他看的够多了，如今自然也是一样，身边的这位多伟大啊，只要喜欢的人好好的，哪怕支撑他的人不是自己也没关系，他今日倒是见识了。
　　姜凯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他抬步拦在了卓闻的面前
　　“是，我是庆幸，他是我弟弟，他好好的阿姨在天上也会放心，卓闻，事情一了我会离开姜家，你知道的我也算是个孤儿，没地方去，你愿意收留我吗？”
　　卓闻骤然抬眼，示弱可不是姜凯会做的事儿，他自然是了解姜凯的身世的，却没有想到他会用到收留这两个字，姜凯知道之前那一次的选择他让卓闻伤了心，所以他每一次看见那人锁骨下那差一点要了他的命的伤疤他的心都会被刺一下，他愿意用以后的时间让卓闻慢慢相信他的感情。
　　卓闻不愿看这个乱了他的心的人，转身便要出去，这一次姜凯的动作便没有那么温柔了，他骤然伸手拉过了卓闻的手臂，微微倾身，手上的动作却甚至有些粗鲁地咧开了卓闻的领口，吻在了那道伤疤之上。
　　辗转厮磨，卓闻想要推开这人却反而被姜凯紧紧抱住，姜凯的呼吸有些粗重
　　“再信我一次，若是这一次让你伤心了，我便随你处置。”
　　卓闻也升起了火气，很好，他的声音像是夹揉了沙子一般的干涩沙哑
　　“好，这是你说的。”
　　姜楚胤的状况在肉眼可见的变差，赵蕈心一日比一日的急
　　“我们不等了，我带你回国，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张老头不是吃素的，他会有办法的。”
　　这一日姜楚胤午睡醒来之后犯了严重的心悸，呛咳便没有停过，左心心衰引起的咳喘让他呼吸都开始费力，淡粉色的血沫落在被子上的那一刹那赵蕈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做了所有该做的，他现在只想让姜楚胤能好好的，他此刻做的不应该是在这里等结果，而是让他接受最好的治疗。
　　他的心里从没有这么恐惧过，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睡的太实，只要醒来他便要确定一遍身边人的呼吸还是不是正常的，姜楚胤戴上了氧气罩，他人瘦了不少，但是眼睛却依旧如赵蕈第一次见的那样一样，清和温润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优雅，病骨亦不能折损半分
　　“再等等吧，一周，我们再等一周。”
　　赵蕈艰难地点了头，黎楚都快愁白了头发，飞机上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急救器械，只等这边尘埃落定便能立刻带人回国，赵蕈不再关注外面的进度，只有姜楚胤睡下的时候才会过问，剩下的时候他都陪在姜楚胤的身边。
　　这天午后姜楚胤有了些精神便让赵蕈带他到了卧室前的露台上，赵蕈给人裹了毯子安置在放缓的轮椅上，明媚的阳光照在那人的脸上，苍白的颜色被晕上了些光亮，姜楚胤神色略有些嫌弃地看着赖在身边的人
　　“你现在怎么这么粘人？”
　　赵蕈给他挖了一勺猕猴桃递过去
　　“粘人的在后面呢，姜总慢慢适应吧。”
　　两人说着闲话的功夫赵蕈忽然意识到一丝异样，那是一种从心底生出来的寒意和防备，没有来由也没有预兆，这样类似第六感的感觉曾在很多次危险的瞬间救过他的命，他已来不及去看对面的楼顶，立刻猛地拉了一下姜楚胤的轮椅，电光火石间一颗□□炸响在了身边，火焰瞬间席卷了桌布和这外面的草坪，带起了滚滚浓烟
　　姜楚胤的心跳骤然飙升，血氧的感觉立刻席卷而来，赵蕈顾不得其他，抱起他起身便向楼下走
　　“外面有人，快灭火。”
　　□□一颗接着一颗，这座小别墅立刻便火光四起，姜凯和卓闻也下了楼，卓闻的人开始有条不紊地灭火，下面的人立刻出声
　　“卓总，是从对面楼顶射过来的，这是有意要毁了这里，要不要撤？”
　　还不等卓闻说话，姜凯便立刻出声
　　“不能走，他们想要放火少烧了这里就是为了逼我们出去，我们出去了只会有更多的人在外面等着。”
　　赵蕈抱着姜楚胤到了楼下的沙发上，□□的浓烟渐渐进来，黎楚立刻拿过了呼吸机
　　“快戴上，将这个吃了，深呼吸，没事儿的。”
　　他不停地给姜楚胤的心口做按摩。
　　*


第78章 卓闻以为我喜欢你
　　卓闻的脸色铁青, 这是已经动到了他的头上也要置赵蕈于死地
　　“给我将对面的人狙掉。”
　　厉尧留下的人也在这里，人人的心里都憋了火, 就算是在战火纷飞的中东子弹满天飞但是□□也并不常见, 因为□□摧毁行太强，而且容易伤及无辜，这片土地上说不准谁就是你惹不起的, 所以一般来说用的不多。
　　今天细看其实在这□□数量也不足以摧毁这里, 只是想把人给逼出去，也是不想真的和卓闻对上, 赵蕈的脸色冷到了极点, 但是同样也算是好消息
　　“他们这是真的急了, 这是必须杀了我才能放心了。”
　　若非如此不可能这样大动干戈, 卓闻接过了助理手中的枪，姜凯一下拦在了他面前脸上的急切担忧不是假的，卓闻却挡住了他的手
　　“你留下，这房子有地下通道, 做了防烟管道, 你和赵蕈他们先到地下。”
　　这房子在建造之初就几乎想到了所有的突发状况，姜楚胤的情况此刻根本就不能出去，出去之后才是死局。
　　姜凯却不肯让步
　　“我陪你一块儿去。”
　　赵蕈知道情况紧急，姜楚胤也和他说过姜凯没有受过什么训练, 他轻轻对着怀里的人耳语
　　“我和卓总上去看看，你放心, 不会有事儿的, 让你哥陪你到通道中。”
　　姜楚胤握着他的手虚虚的没力气, 氧气代替了之前的烟尘总算让他的胸腔中好受了几分, 他知道姜凯不善用枪
　　“千万...小心。”
　　赵蕈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卓闻手中的狙击□□
　　“卓总我和你上去, 这个我没问题，姜哥麻烦你陪着姜楚胤进去吧。”
　　这话一出卓闻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好，姜凯你留下，马赫，你们几个护送他们进去。”
　　姜凯着急
　　“卓闻...”
　　赵蕈立刻接过了一旁递上来的枪支，套上了防弹衣，卓闻瞥了他一眼
　　“你跟着上去也是拖累，照顾好你弟弟。”
　　这是第一次卓闻在提及“你弟弟”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歧意，赵蕈隔着防护面具冲姜楚胤比了一个必胜的手势，姜楚胤戴着氧气罩也虚虚抬手和他比了一个想同的手势。
　　赵蕈一行人冒着浓烟上去，他是学过远距离狙击的，当年这个课程在他的专业课中并不占十分重要的位置，毕竟他学的是刑侦专业又出来是破案的也不是武警，他是特意申请的去和隔壁专业的人一同上的狙击课，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用过狙击枪，但如此紧急的情况却是第一次，楼上的火势更大，滚滚烟尘让视线便的很差，但是他知道这种差对双方是一样的。
　　他们不好看见对面的人，对面的人同样也很难发现他们，卓闻做了一个手势，赵蕈和他分开了方向，从刚才射击的位置来看，对方应该是有两个狙击点位。
　　姜楚胤将身边的人尽数派了出去，他知道楼上此刻的狙击条件有多差，他的人跟着黑豹一块儿潜了出去，只要地上交了火，对方的狙击手就很难有安全的狙击环境。
　　地下通道的防烟设施非常完善，纵使上面的环境那样乱底下也没有透进来丝毫的烟尘，但是别的条件就不能相比了，毕竟是地下室，潮湿阴暗是不能避免的，姜凯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了姜楚胤的身上，其实就算是一块儿来了中东他们之间似乎也不曾过多的交流过什么，小的时候无话不谈，长大后隔了这么多的事儿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倒是姜楚胤轻轻拉住了姜凯的手臂，低弱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地下室倒是显得分外清晰了一些
　　“哥。”
　　还像是小时候一般的叫法，姜凯立刻低下了头，四目相对，他也笑了一下
　　“倒是好久没听这叫法了。”
　　这几年姜楚胤也不是从未叫过他哥，却总是含着其他的情绪，晦暗不明，这样单纯的称呼倒是许久都没有听到了。
　　姜楚胤轻笑了一声还是带着喘息，有些事儿寻常的时候不好问，到了今天这样“逃难”的时刻似乎反而好开口了
　　“你和卓总可是还有些别扭？”
　　他知道这一次卓闻能答应在中东借他们人手都是看在姜凯的面上，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但是相处了这几天他也知道卓闻对他哥是真的，他哥对卓闻也绝不是无意，明明应该是一拍即合两情相悦的，但是每每看看他们两个却总是别别扭扭的，看上去怎么像是他哥曾经对不起卓闻一般？
　　这话一出口姜凯低下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难言，姜楚胤也愣了一下，竟然还真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难得语带揶揄
　　“哥，你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卓总的事儿吧？”
　　姜凯看着他还开上了自己的玩笑闭了一下眼睛，起身坐到了他身边，再看向姜楚胤的时候眼中似笑非笑
　　“他认为我喜欢你，所以这些年来才会留在姜家。”
　　这话一出，就连一边的黎楚都睁大了眼睛看了过来，什么？这都什么消息？难得就连姜楚胤的面上都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随后便想起了赵蕈之前醋熏熏问他的话，他不由得真的在想这两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会得出这样离谱的结论的？
　　姜凯神色无奈
　　“是不是很离谱？”
　　姜楚胤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笑出了声
　　“虽然离谱但倒不是独一份，之前赵蕈也问过我我们的关系。”
　　这下换做姜凯震惊了，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些人这样想？觉得他喜欢自己的弟弟？都没事儿吧？
　　相比底下的谈心，上面就没有那么轻松了，火光冲天，子弹飞舞，赵蕈的带着黑色的手套，对面的枪手隐藏的很深，他和卓闻配合才拔掉了一个火力点，但是另外一个狙击手却再也没有开枪。
　　“枪法不错。”
　　卓闻倒是没有想到赵蕈的狙击枪用的这么熟练，黑豹和姜楚胤的人很快摸了上去，这就是真的面对面的开火了。
　　姜楚胤围了毯子靠在一个椅子中，半阖着眼睛，面上很宁静，看不出太多的担忧，这个样子倒是让姜凯有些疑惑了
　　“你不担心赵蕈吗？”
　　椅子中的人这才睁开眼睛
　　“担心，但是我知道他很期待这一战。”
　　“怎么说？”
　　姜楚胤看了看他们进门的那个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本应该是最优秀的警察的，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每次他拿起枪的时候眼中都有和平时不一样的光彩，毕业的时候没有成为警察可能是他最在意的事了。”
　　姜凯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赵蕈这些年追查既是为了当初他父母的案子，但是更多的何尝不是出于一种责任？他虽然没有穿上警服，但是由着那样传承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报仇呢？
　　两个多小时外面才算是结束了战斗，赵蕈更是灰头土脸，原本精致的小院现在虽然算不上是残垣断壁却也是一片狼烟了，在黑豹的人回来之后赵蕈终于能放下枪了，他片刻耽搁都没有立刻往通道里走
　　“黎楚，是我，可以开门了。”
　　封住门口的是一块很重的石头，黎楚按动了开关开启了门，赵蕈身上被烟火熏得漆黑一片，脸上就更不用说了，厚重的防弹衣加上外面的伪装服活像是一只黑熊冲进来，姜楚胤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忙握住了他的手臂
　　“伤着了吗？”
　　赵蕈看见他脸色还好这才算是真的放下了心来
　　“没有，擦伤都没有，快，给我抱抱。”
　　他刚才最担心的就是里面这人，此刻张开手臂就要要个抱抱，却不想被一个轻微的力道抵住了肩膀，姜楚胤控制不住地皱了一下鼻子
　　“出去洗了澡再抱。”
　　赵蕈...他简直哭笑不得，很好，这个回答果然很姜楚胤
　　“我说姜总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嫌我脏啊？”
　　姜楚胤抬起手轻轻帮赵蕈擦了脸上混着灰的汗，眼底生出了几分笑意，不再逗他，张开了手臂
　　“来。”
　　和这边的温馨不同的就是门口站着的两人，卓闻身上也没有比赵蕈好到哪去，可惜就算是姜凯有心投怀送抱，卓总还不乐意呢。
　　“上面今天是没法住了，我已经调了人手过来，这里离厉总的住处不远了，先到他那吧。”
　　现在谁也说不好路上会不会遇袭，在事情了结之前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车子开到厉尧庄园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知道了这边的遭遇厉尧那边的房间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进来的一群人中除了，姜楚胤，姜凯和黎楚还是一身干净的衣服，别人比刚从煤窑里出来也好不到哪去，陈秉见着卓闻的样子笑了
　　“真是少见卓总这个样子，哎呦，小蕈蕈也去挖煤了，这次打赢了吧？”
　　从那次“相认”之后赵蕈就很不想见到这位“故人”，姜楚胤倒是笑出了声，黑点儿就黑点儿吧，只要人没事儿便好，赵蕈怕那人嫌弃，到了房间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才香喷喷的上床。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姜总现在知道不止他家那位醋了
　　姜凯：什么？赵蕈以为我喜欢你？我干了什么？为什么都以为我喜欢姜楚胤？


第79章 发病回国
　　晚上赵蕈搂着人想要好好在睡一觉,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变故就发生在了这天的夜里，姜楚胤在晚上忽然发病, 剧烈的心悸引发了咳喘, 整个人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淡粉色的血沫从嘴中咳出，赵蕈几乎吓得六神无主。
　　就是黎楚也被这个情况吓的不轻, 厉尧连夜安排了车送姜楚胤到了厉家持股的医院在, 赵蕈，姜凯, 卓闻都等在了门口了。
　　赵蕈的脸上一片惨白, 这样突然的发作还是第一次, 恐惧让他浑身上下都冷的厉害, 像是血液都静止了一般，姜凯只能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要相信他，为了你他也会撑下去的。”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黎楚才从急诊室出来，摘下了口罩也是一脸的疲惫
　　“人醒过来了, 这段时间他心脏的负荷太大了, 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期，我建议在他好些能够承受飞行的时候尽快回国，可能要动一次手术。”
　　姜楚胤的心脏除了通过换心手术否则只会一步一步地恶化下去，但是赵蕈以为不会这么快的, 他紧紧盯着黎楚，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手术的风险大吗？”
　　“心脏的手术风险自然不小, 原本我以为这个手术至少要再等两年的。”
　　赵蕈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下来
　　“所以, 他的情况在恶化是吗？”
　　“是, 而且速度比我想像的要快。”
　　赵蕈闭了一下眼睛整理了情绪, 在进入病房之前让全身放松下来才按住了把手, 床上的人戴着氧气罩是醒的，看见来人微微弯了一下眉眼，只是他的太累了，身上浓重的倦色让赵蕈有些害怕，他怕这个人就这样不见了，他坐下握住了他的手，轻缓地出声问道
　　“好些了吗？”
　　床上那人浓黑的睫毛微微合了一下，手指在赵蕈的手心挠了一下便算是回应了
　　“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等你好一些我们回家吧，我带你回家。”
　　没有人比姜楚胤自己还了解自己的身体，他知道他吓着赵蕈了，也知道他未必还有太多的时间了，两人心照不宣的谁的也没有提及病情
　　“好。”
　　微弱的声音从氧气罩中传了出来，赵蕈的动作很快，在黎楚说可以走的第二天便带着姜楚胤踏上了回程的飞机，姜楚胤被安置在飞机中的床上，这架飞机就是他来的时候坐的那一架，飞机上的医疗器械齐全，他躺在床上身上被连了很多赵蕈都叫不上名字的检测仪器
　　“别闷着，和我说说话，上来说。”
　　姜楚胤让黎楚将氧气罩换成了鼻氧，这样比较不耽误说话，心衰让他呼吸变得有些吃力，说话带着明显的气喘，但是人的情绪似乎并没有被这身子拖累，赵蕈从了他，脱了鞋子躺到了他身边
　　“一会儿飞行可能会难受。”
　　两人的手十指相扣，姜楚胤微微闭眼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
　　赵蕈环住了他的身子
　　“你来的时候一个人，我想想就不舒服。”
　　来的时候这人想必就很难受，那个时候他也不在他身边，身边人的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是明显的笑意
　　“黎楚不是人啊？”
　　说话是说话飞机起飞的时候姜楚胤还是发作了一波心悸，好在及时控制住了，黎楚在点滴中加了安定，没一会儿姜楚胤就沉沉睡了过去，赵蕈就还像刚才那样抱着他，一刻都舍不得松开。
　　回国之后姜楚胤执意先回家，姜海波已经在家中了，父子俩打过了招呼，姜楚胤精神不济早早回了房间，只留下赵蕈和姜海波在客厅中，这位姜家的家主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岁
　　“小胤的情况我知道了，他的性子和他妈很像，不喜欢别人担心，我知道这些年他和我疏远一个是因为他妈事儿，一个就是怕他与我太亲近我会受不了他的离开。”
　　赵蕈知道这是姜楚胤会想的事儿
　　“姜叔叔，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我们不要放弃也不要给他压力。”
　　姜海波抬起头认真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赵蕈也算是故人之子，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儿他知道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儿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乱不急不躁，稳住情绪照顾姜楚胤，就是这一份心性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好。”
　　“叔叔，明天我想带他回家，走之前那一次太匆忙，我想带他回家吃顿饭。”
　　姜海波知道他说的家是哪里，点了头
　　“应该的，带他去认认门吧，说起来他母亲当年也去过你们家。”
　　可能是回到了熟悉地方姜楚胤晚上睡眠好了不少，他们该做的都做了，就像赵蕈说的那样，他们要相信张老头也要相信国际刑警，那背后的毒瘤终究会落网，第二天姜楚胤醒的很早，扛过了晨起低血压带来的晕眩他便要起身，赵蕈忙搂住了人
　　“我的少爷啊，这么早起来干嘛？”
　　姜楚胤平复了喘息，人靠在垫起来的枕头上按了心口，提起精神白了他一眼
　　“你咳咳你说干什么？”
　　赵蕈笑着环住人帮他网上拉了拉被子
　　“还能干嘛？姜少急着和我回家呗，但是我困啊大爷，这段时间在中东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昨天在飞机上光看着你睡了，再陪我躺一会儿。”
　　“懒虫。”
　　到底是磨蹭到了八点半才起床，赵蕈提前约了阿姨打扫了家里通风，又将他要的菜都买好才带着姜楚胤回了家，这算是姜楚胤第二次上门了，赵蕈这一次不让他走，直接抱着人上了楼，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这个点儿了我得赶紧做饭了，姜少自己找点儿乐子吧。”
　　赵蕈扶着人坐在了沙发上，说是让人家自己找乐子但是他却直接将遥控器塞到了他手里，姜楚胤哭笑不得地接过了这古老的遥控器
　　“这可有年头了。”
　　赵蕈到厨房扎上了围裙，他住房和客厅中连着一个从前常用的那种雕花玻璃，正好能看见人的一举一动，听到他这话他探出了脑袋
　　“你可别不识货啊，这电视在当年可是新款，能收30个台呢，我妈天天个我爸抢电视，一个喜欢看中央八的琼瑶剧一个喜欢中央六的燕双鹰，争的不亦乐乎，哎，你也开中央八，我看看演的什么。”
　　姜楚胤靠在沙发里按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奇妙，九十年代的装修，像是古董一样的电视，厨房中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就这样让他的心静了下来
　　“《小兵张嘎》，你要看吗？”
　　看见中央八中放着的电视剧姜楚胤提了一口气向厨房里的人出声
　　“你大点儿声，我能听见，这电视我小的时候可喜欢了，我记得小的时候是七点新闻联播之前有两集，我那个时候天天蹲电视跟前看。”
　　赵蕈的动作很麻利，四菜一汤很快就弄的差不多了
　　“还有一个汤，一会儿你尝尝，老鸭汤。”
　　山药木耳，糖醋排骨，清蒸海鲈鱼，还有一个蒸鸡蛋糕，很简单的家常菜，他家原来吃饭是坐凳子，他特意找来了一个椅子在背后垫了软垫才扶着姜楚胤坐下
　　“累了就靠后面，这椅子虽然年代久远但还挺结实的。”
　　姜楚胤笑出了声
　　“快坐下吧。”
　　动筷之前姜楚胤顿了一下出声
　　“要不要给你父母准备一双碗筷？”
　　“也好。”
　　赵蕈去哪了两只空碗和两双筷子摆在了四方桌的两边
　　“爸，妈，我带人回家了，这顿我们一块儿吃。”
　　姜楚胤有些动容，赵蕈给他夹了一块儿糖醋排骨
　　“这是我妈的保留曲目，我练过很多次，感觉已经很像我妈当年做的了，你尝尝。”
　　*


第80章 能走到哪就算哪
　　这天中午姜楚胤是在赵蕈的家中睡的午觉, 他能感觉到这一次回国他的状态在变差，他也知道赵蕈心中也清楚, 但是却谁都没有提也没有说, 两个人躺在了赵蕈小时候的房间里，姜楚胤有些累了，却还是撑着精神, 赵蕈靠在他身边帮他轻轻按揉着胃。
　　今天是个大晴天, 这房子虽然是个老房子但是赵蕈这房间却是一个正阳的房间，午后的阳光刚好能照到床上的下半截, 楚亦寒将头枕在了赵蕈的肩膀上, 声音低喘无力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吧。”
　　赵蕈的童年应该比他要精彩的多。
　　“我小时候其实混的挺惨的, 警察这个工作啊忙起来没有周六日的分别, 特别小的时候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从我懂事儿之后我的晚饭就是四处蹭，这个小区虽然不是公安家属楼但是倒是有我妈他们不少的同事，谁有空做饭我就去谁家里吃, 那会儿我还挺喜欢在别人家吃的, 和院里的孩子一块儿抢菜吃也吃的香。”
　　楚亦寒闭着眼睛描绘着赵蕈说的画面，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四处蹭饭的样子，他忽然轻笑了一下
　　“陈秉说的你挨打的那一次是怎么回事儿？”
　　赵蕈想起那段回忆嘴角抽了一下
　　“你好奇很久了吧？”
　　“被你猜到了。”
　　“小时候没人管嘛，我也不怎么好好写作业经常和比我大的孩子混, 被老师找了两次家长，我爸痛下决心要管教我, 所以那段时间我放了学就直接去我爸单位里写作业, 那次正好有考试, 我没及格就把卷子藏了起来, 结果第二天老师给我爸打了电话说了我成绩的事儿, 那天刚好有比我大两年级的人找我麻烦，因为什么我也忘了，就记着和他打架来着，他比我高一头，自然是没打过，我带着勋章到了我爸单位他刚刚撂下老师的电话，这不就火了，再后来就是陈秉看到的那样了。”
　　姜楚胤侧过身看了看他
　　“你的童年还真是丰富多彩。”
　　他现在都能想象到赵蕈小时候有多皮，这样的童年他从未感受过，但是这样听着赵蕈讲也不错。
　　“我们在你家里住一宿吧。”
　　姜楚胤忽然出声，赵蕈顿了一下，住当然可以，但是姜楚胤最近心脏的情况都不太稳定，这里什么设施都没有，若是晚上不舒服了...，但是他实在不想拒绝姜楚胤的任何要求
　　“好，下午我让司机将制氧机拿过来，你也能舒服些。”
　　老房子的洗浴设施自然是和姜家没办法比了
　　“我家可没有按摩浴缸哦姜少，太久没住人卫生间也没有铺防滑垫，姜少应该不介意我这个人型防滑设施跟着你一块儿进去吧？”
　　赵蕈看着穿着他从前碎花衬裤的姜少笑着出声，姜楚胤强迫自己不低头看着离谱的一条裤子，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白了床边的人一眼
　　“我说你就不能换件正常的睡衣放在这边？”
　　“换，下次就换，这次不是匆忙吗？好了我们去洗澡，洗完了好躺下。”
　　赵蕈搂住他的腰身带着人起来，心衰的加重让姜楚胤的活动明显开始受限，现在起身的时候呼吸便开始有些粗重带喘，赵蕈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变，不带一丝的急躁地等他喘匀呼吸。
　　结果进了浴室又出状况，这老楼中洗澡的热水不是用的热水器，毕竟当年还没有普及热水器这个东西，用的还是煤气加热的，这水温调控就是个问题，多亏刚才赵蕈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先站在下面试了试温度，出来的热水差点儿没把他烫秃噜皮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热啊？”
　　姜楚胤靠在一旁看着他鼓弄，半天才算是出来了温度正好的水，老式的洗手间自然没有什么干湿分离的设计，两个人挤一个喷头洗澡可能是姜楚胤长这么大头一次了，挤的还是一个连拳头大小都没有的花洒。
　　地上没有防滑垫赵蕈怕楚亦寒摔倒只能紧紧地搂住人腰，这孤男寡男同处一室，公用一个喷头也就算了，还紧紧挨着，紧紧挨着也就算了，这怀里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人，赵蕈如果此情此景都没有点儿反应的话估计就得去看男科了。
　　姜楚胤体虚身寒，只要洗的时间不长一般水温都会调的偏热一些，但是赵蕈是个血气方刚身体倍儿棒的大小伙子啊，这本来心里就有火外面再这么一浇水那简直是想压都压不下去。
　　但是这种情况他总不能干出什么禽兽的行为吧，再说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扭着身子想要避开姜楚胤，但是身边的人哪有那么好糊弄？因为热水的缘故姜楚胤的脸色好了不少，不似寻常那样苍白，他哪还感受不到赵蕈的变化，轻轻凑了过去
　　“我们小蕈的身体还挺好，升旗了。”
　　一句话赵蕈只觉得从脚下升起了一股热气直逼天灵盖
　　“不许说。”
　　姜楚胤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有了些血色的指尖出其不备的轻轻弹了一下赵蕈的...，赵蕈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这又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儿，有什么不许说的？”
　　赵蕈一下搂紧了他的身子，丝毫不示弱地出声
　　“姜少可不能逗我了，万一我化身成狼把你吃了怎么办？”
　　姜楚胤却反而放松了身体靠在了他的身上
　　“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副身子被吃了又能怎么样？嗯？”
　　微微上扬的尾音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撩拨在了赵蕈的心上，仅剩的理智让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做什么，但是姜楚胤却似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竟然倾身吻在了赵蕈的唇角。
　　赵蕈不敢在这里和他闹，若是一个站不稳他摔一下没什么，姜楚胤可经不起在这瓷砖上摔一下，他扯过了准备好的浴巾裹在了这人的身上直接打横将人给抱了出去。
　　姜楚胤的呼吸有些急，但是其他倒是还好，他不知道还能有多久的时间能陪着赵蕈，他不想错过每一个瞬间，包括现在这样的瞬间，他轻轻环住了赵蕈劲瘦的腰，感受着他燥热的呼吸，轻轻吻在了他的耳垂上
　　“想不想？”
　　一个根本不需要答案的问题，他能不想吗？赵蕈被他撩的没了脾气，凑到他的耳边微微大了些声音赌气地说
　　“我能不想吗？”
　　很好，姜楚胤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那我们就及时行乐吧。”
　　赵蕈却不能让他这么任性，面前抓住了理智的那根线
　　“不行，你这几天心脏一直不舒服，我们等你好些好不好？”
　　姜楚胤却微微垂下了眼眸
　　“我这心脏有哪天是舒服的，小蕈我不想你这样小心翼翼，我们量力而行，到哪里算哪里好吗？”
　　这样的话无论对于姜楚胤这样骄傲的人还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都太过残忍。
　　这一场活动就像是他的人生一样，他不知道能陪赵蕈走到什么时候，但是却不想放过每一道风景，赵蕈再不忍心拒绝
　　“好，我们到哪里算哪里。”
　　赵蕈没有抢上面的位置，他扶着姜楚胤的腰，每一个动作都很轻缓，不疾不徐却充满了缠绵的爱意，感受到他不舒服了他便停下来一下，没有天雷勾地火的激烈，只有流水潺潺一般的涓涓细流，润物无声。
　　姜楚胤不曾逞强，他怕出现什么问题吓坏了赵蕈，他配合着赵蕈的每一次呼吸，尽量放松身子，事后赵蕈紧紧抱住了他
　　“我很满意，姜先生。”
　　姜楚胤的脸色有些潮红，呼吸急喘，心口的跳动也有些快，但却不是发病时候的那种感觉，他知道此刻心脏的跳动只是因为眼前的人是赵蕈，他缓了缓声音出声
　　“我的荣幸。”
　　赵蕈抱着他重新进去洗了澡，出来又换了新的床单才抱着人重新躺上来，姜楚胤已经没了精神，几乎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赵蕈带着姜楚胤依约到了医院，黎楚对于他们的配合表示很满意，一系列的检查昨晚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晚上黎楚拿着检查结果过来
　　“我就直接说结果了。”
　　赵蕈紧紧握住了姜楚胤的手，这样的感觉就像是等待宣判一样，倒是姜楚胤笑着勾了勾他的手
　　“左心衰竭的情况有加重，我和几个会诊专家的意见是进行一次修复手术，这一次修复手术之后估计会有一段时间的平稳期，但是也不会从根本上逆转心衰，所以最后根本性的方案还是换心手术。”
　　这个结果赵蕈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心，这人没有即刻就有事儿，但是终究是免不了那最后一步，但是对于姜楚胤来说已经很满意了，有那段时间的平稳期他可以陪赵蕈做很多的事儿
　　“手术吧，时间方案你定就好。”
　　这或许是姜楚胤最配合治疗的一次了，赵蕈几乎从未离开他的身边，只有在姜楚胤睡着的时候问过一次黎楚
　　“这一段平稳期会有多久？”
　　“短则一两年，长则四五年，看后面的休养状况。”
　　*


第81章 我不愿意
　　可能没有比姜楚胤心态还好的病人了, 将手术方案，手术时间全数甩给黎楚之后他竟真的不再过问手术的情况了。
　　手术之前住在病房里, 赵蕈也甚少在他面前提及手术的事情, 只是按着黎楚嘱咐的来做，该做检查做检查，该配合治疗就配合治疗。
　　国外的消息是在姜楚胤住院三天后传来的,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幽灵终于被连根拔了起来, 赵蕈终于看到了那个在暗处操纵一切的人，他也只看了这一眼, 这个网站的背后还有盘根错杂的利益链条, 后面的事儿赵蕈就插不上手了。
　　姜楚胤是在病房中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看着那个幕后的白人落网的照片轻轻吐出了些声音
　　“这么多年原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被背后。”
　　赵蕈坐在床边抱住了他, 将脑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此刻他的心情跟难以形容，或许只有姜楚胤能够理解他
　　“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有一天抓到了幕后的黑手我会怎么样，我可能会去酒吧大醉一场, 可能会去我父母的墓前和他们畅聊一整晚, 好好和他们说说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为了这一个目标付出了快十年的时间，占据了我此刻人生的快一半，我那个时候期盼这一天早点儿到来, 但是又怕它早点儿到来。”
　　姜楚胤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声音很轻
　　“为什么？”
　　“我怕一旦这个目标达成了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么多年他都是靠着这个信念坚持过来的, 有这样的目标在他才觉得他的人生是有奔头的, 为了这个目标他从不过多与人接触, 一旦目标达成他的未来或许就是一片空白了。
　　姜楚胤明白他的心思, 他心疼赵蕈过的这些年
　　“现在呢？现在还怕不怕？”
　　赵蕈忽然笑了, 凑近他的面颊亲了一下
　　“所以说我得感谢你啊，现在我太知道以后都干什么了，以后我就赖着你，你说这些年来我也赚了不少钱，却只能蜷缩在那小巷子里给人家修手机，修电脑，都没有好好享受过，对于享受这方面姜少最有经验了，跟着你混总是没错的。”
　　姜楚胤轻轻暼了他一眼，那眼中似笑非笑
　　“享受我最有经验？我怎么记得前两天晚上你也挺享受的。”
　　赵蕈一瞬间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了，难得脸红了一下
　　“犯规了啊，好像你不享受一样。”
　　手术的时间定在下周一，赵蕈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什么，但是姜楚胤上手术台又是心脏的手术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晚上身边的人睡下之后他总是一个人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又困又睡不着，心里都是手术的事儿。
　　周六的一天姜楚胤忽然收到了张敬国的一条短信，让他在赵蕈不在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
　　“小蕈，我想吃武邑道上的那家鱼尾汤了。”
　　姜楚胤下午都要睡一会儿，这几天他胃口不是太好，难得开口说要吃个什么东西，赵蕈立刻答应下来
　　“好，一会儿你睡下我去买，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没了，对了，那鱼尾汤中让老板多加些笋。”
　　“好。”
　　姜楚胤照例在三点左右睡下，赵蕈出了门他便睁开了眼睛，拿起手机给张敬国回了电话
　　“张叔叔。”
　　跟着赵蕈他没有喊厅长那么见外，电话中老头的声音还有些小心
　　“那小子不在吧？”
　　“不在，出去买汤了。”
　　“姜小子有个事儿我还是想提前和你说一说，是有关那小子工作的事儿。”
　　听到是赵蕈得事儿姜楚胤上了心，撑着身子做起来了一些
　　“您尽管说。”
　　“赵蕈那小子毕业得时候故意没有通过公安联考，为的什么你也知道，现在事情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赵蕈这些年做的努力也没有白做，若是没有他做的那个模型或许现在都不能收网，他本就是警校毕业，毕业之后所做的都是为了这个案子，加上他的技术，厅里开会了若是他愿意可以特招进公安。”
　　姜楚胤听到这个消息目光都亮了几分，赵蕈虽然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他知道没有成为警察是他最大的一个遗憾。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实在不愿意赵蕈错过
　　“好，这个消息是您和他说还是我和他说？”
　　“还是你说吧，那小子现在最听你的。”
　　晚饭之前赵蕈准时回来，带着姜楚胤要得汤，这会儿他瞧着姜楚胤的精神好像好了不少
　　“有什么高兴得事儿吗？”
　　下午的消息让姜楚胤得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小蕈，我问你件事儿你要如实回答我。”
　　一下这么正式赵蕈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就有些紧张，以为是他身体有什么不对
　　“怎怎么了？”
　　姜楚胤知道吓着他了，笑了一下
　　“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若是还有机会能去做警察你愿不愿意？”
　　赵蕈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是这个问题，多年的警觉让他立刻感受到了不对，这人下午把他支出去估计是有事儿，前两天张老头就探过他的口风，他舀了一勺汤喂到姜楚胤的唇边，眼神了然一切
　　“姜少下午支开我是不是和张老头碰头了，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姜楚胤有些无奈地笑了
　　“我现在演技这么差吗？”
　　赵蕈哼了一声，来了一句
　　“时间上的巧合是最不容忽视的证据，姜少外行了。”
　　姜楚胤微微抬手，笑着出声
　　“好吧，我投降，你们家张老头联系我了，小蕈你这些年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这么多，军功章也理应有你一份，你是警校毕业，没有通过当初的公安联考也是为了这个案子，张厅长说可以让你走特招进警队，你愿不愿意？”
　　姜楚胤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期待，他是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弥补遗憾最好的方法，当初那个耀眼的警校学生终于有机会真的穿上警服，拿起枪了。
　　赵蕈却神色一正，干脆利落地回了几个字
　　“我不愿意。”
　　*


第82章 姜楚胤身边的赵蕈没人能替代
　　赵蕈的答案让姜楚胤的神色愣了两秒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愿意再去当警察。”
　　赵蕈的答案很肯定连半点儿的犹豫都没有, 姜楚胤微微皱眉问出声
　　“为什么？”
　　赵蕈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是他看到过好几次他拿着他父母穿着警服的照片在看, 有一次他也说过他希望能名正言顺地端起枪,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赵蕈面上却并不在意地笑笑
　　“姜少啊，你是不了解警察的工作有多辛苦，早出晚归, 披星戴月的, 常年不着家，有的时候人都已经躺下了一个电话就要被叫走, 我都看着我爸妈过这样的日子那么多年了, 我自己可不想尝试一下。”
　　这话姜楚胤是半分都不信, 若是赵蕈嫌做警察辛苦就根本不会上警校, 若是他是个半点儿苦都吃不了的人也根本不会一个人在国外这么多年
　　“是不是因为我？”
　　姜楚胤没有试探也没有委婉，一双因为脸颊消瘦而越发显得深邃的眼睛了然地看着赵蕈，赵蕈说他想要后面都陪着自己，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能陪他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说是过一天少一天也不为过，所以赵蕈才不想做警察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对于赵蕈来说是个拖累。
　　“你别乱想，我不想受那份累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姜少, 你可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啊。”
　　赵蕈半开玩笑地出声，他不能让姜楚胤有这样的心里负担, 姜楚胤闭了一下眼睛, 憋闷感越发的强烈, 对于赵蕈的反驳他心里那块儿地方更加堵着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沉甸甸的
　　“赵蕈，你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那背后的毒瘤已经伏法了，但是你还年轻啊，人生才刚开始，你要对你以后的几十年负责，现在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忘了你刚上大学时候的理想，忘了你的宣誓和理想吗？放弃这次机会我不赞成，我希望你重新慎重考虑一下。”
　　姜楚胤说完便有些气喘的厉害，整个人的身子陷进了床头里，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算是姜楚胤说过比较重的话了，赵蕈今年也才24，往后他有漫漫几十年要过，他终究没办法陪他那么多年，他怎么舍得赵蕈为了他用后半生交换？
　　赵蕈的心里有些烦躁，这几天他不敢在姜楚胤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焦虑，但是事实是他很害怕，很焦虑，这一次是心脏的手术，姜楚胤不是小毛病，他是心衰，谁都不能保证手术的时候没有意外，更不能保证手术的目的就一定能达到，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呢？若是姜楚胤连那段平稳期都没有呢？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安心的去做警察，去工作？
　　他父母的工作状态他不是没有见到过，从年头都年尾就没有哪天是闲着的，总是有出不完的外勤，结不完的案子，若是让他在姜楚胤和工作中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姜楚胤。
　　姜楚胤的脸色不太好，他马上就要手术了赵蕈不想他想太多，坐在身边想帮他顺顺胸口，却冷不防的手被挥开了，姜楚胤自己撑着身子躺了下来
　　“我累了，睡一会儿，你再好好想想。”
　　赵蕈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在空中僵住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就连晚上来查房的黎楚都感觉到了，从前哪一次来不是一嘴满满的狗粮，现在那两人中间简直是波涛汹涌，赵蕈知道姜楚胤要的是什么结果，但是这件事儿他不会答应的，姜楚胤同样是想让赵蕈好好再想想，所以两人一晚上都没说几句话。
　　姜楚胤那个身子思绪多一点儿都会闹腾，更何况现在和赵蕈之间不痛快，晚上的鸡汤刚喝两口便开始反胃，连带着之前吃进去的东西尽数吐了个干净，恶心激的心口突突跳个不停，心慌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手指都跟着微颤。
　　赵蕈有些害怕叫来了黎楚
　　“拿拿走...”
　　这一番折腾耽误了时间，有些凉了的鸡汤微微泛着腥气，姜楚胤只要闻到就止不住的干呕，赵蕈连忙将那鸡汤的盖子盖上端远了一些，第二天姜楚胤的状况也没有好转，胃里总觉得不舒服，吃不下什么东西，人的脸色差了不止一点儿，黎楚都跟着上火，马上就要手术了姜楚胤的指标本来就是很勉强的那种，现在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能上营养液，这还怎么手术？
　　姜楚胤明显白天睡着的时间多了一些，趁着他睡觉黎楚叫了赵蕈到办公室，抱着手臂眉头都快要皱成了川字
　　“你们这是怎么了？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他是个病人若是有什么事儿你让让他。”
　　有什么能比命都重要啊？姜楚胤那身子经得起折腾吗？这两天姜楚胤的状况不好，赵蕈也没有好到哪去，前天晚上他差不多在那人的床前坐了一夜，就怕他晚上会出现什么状况，此刻不再姜楚胤的面前他终于不再遮掩身上的疲惫，靠在了一边的墙上，双手搓了搓脸
　　“他想让我回去做警察，做了警察我一天便没有什么时间能陪在他身边了，我们本来就没有旁人那样多的时间，我怎么答应他？”
　　从前赵蕈从未感受过时间的珍贵，但是现在他珍惜和姜楚胤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怕有一天那人不会再醒过来，终究留他一个人在世界上。
　　黎楚没有想到是因为这样的事儿，他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赵蕈的肩膀
　　“哎，你应该了解姜楚胤那人，他多在乎你啊，你因为他放弃了原本那样热爱的工作他对你是又内疚又无法承诺什么，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你做的也没错，等他明天精神好一些你们还是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他的手术不能一直拖下去，现在这个状态怎么手术？”
　　赵蕈回到病房的时候姜楚胤已经醒了，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赵蕈甚至来不及藏起眼中的疲惫和脆弱就这样撞进了那双狭长双眸中，姜楚胤初醒咳的有些厉害，左心心衰会影响肺循环，病情越是发展呼吸便越困难，赵蕈快步过去扶住了他的身子，将床摇高，姜楚胤抓住了他的手腕，努力喘匀了呼吸
　　“小蕈...”
　　赵蕈知道他们不能一直这样挺着，他挺得住但是姜楚胤的身子挺不住，与其这样不如和他都说明白，他感受着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冰冷细瘦，手上几乎就没有什么力气，他不忍他这样抬手托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谈谈吧。”
　　姜楚胤微微点了头，他有些不习惯赵蕈这样严肃的面容，赵蕈扶着他靠在床头便松开了手
　　“你让我慎重考虑，我考虑了两天，现在告诉你结果，我还是不准备去做警察，我知道你觉得是因为你我才不去的，我也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确实是因为你，姜楚胤我们要现实一些，你能接受日后的每一天除却睡觉的时间我只能有一两个小时陪你吗？就算是你能接受，你都不问问我是不是能接受吗？”
　　工作终究是赵蕈的工作，无论怎么选选择的权利都在他的手中，他不愿意接受日后这样的日子，姜楚胤微微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的脸色灰败，透着浓重的倦色，他意识到他之前的做法有些自私了，他不想因为他的原因耽误赵蕈，却没有尊重他的选择，他的眼底有些痛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了半天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来
　　“小蕈，我，我只是怕你后悔，又怕你没有好好考虑好，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他知道警察这个身份对于赵蕈的意义，他怕终究会有一天他后悔这样的选择，怕他就这样一时冲动地耽误了自己，当然他也自私，他不想让自己背上这样的“罪名”。
　　赵蕈没有丝毫打哈哈的意思，他要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我确实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也很想光明正大地拿起枪，我喜欢这个职业是因为他能做很多的事情，但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而且我自认不比任何一个警察差，我也拿起枪正面和那些人战斗过了，其实没有什么遗憾了，后面再做警察无非就是查查案子，为人民服务一下，但是我不去案子一样有人会查，一样有人会为人民服务，但是姜楚胤身边的赵蕈没有人可以替代，是不是？”
　　他的目光便是柔软了下来，眼中只剩下了眼前一个人，他从来都不是个很伟大的人，从前那样冒险也并不全是为了什么人民的福祉，他同样是为了报仇，而现在他也不准备再为那伟大的事业奉献终身，因为会有更多的人去替他实现理想，而他只想将他的时间都放在姜楚胤的身上，因为在姜楚胤这里他无可替代。
　　眼里就像是过了一层沙子，姜楚胤第一次在赵蕈的面前红了眼眶，他知道赵蕈在用事实告诉他，在他的理想和他面前，他选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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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手术
　　赵蕈最后还是回绝了张敬国, 姜楚胤心里那块儿堵着的地方被赵蕈给通开了，人的状态肉眼可见好了不少, 至少胃上不是那么闹腾了, 总算是能吃进去这东西了。
　　黎楚和赵蕈沟通了之后还是决定按照原来定的时间进行手术，手术的前一天赵蕈实在是睡不着，姜楚胤便招了招手
　　“来, 陪我躺一会儿。”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床, 赵蕈看着那单人病床犹豫了一下，姜楚胤撑着身子挪了一下地方, 眼里的狡黠冲淡了面上的病容
　　“偷着过来没事儿的。”
　　赵蕈最后还是躺到了他身边, 侧着身子尽量占小一点儿地方, 姜楚胤的手臂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腰上
　　“心里不安定吧？”
　　赵蕈也回抱住了他, 脑袋往他那边凑了凑
　　“嗯，毛毛的，定不下来。”
　　现在他说不担心也没人信啊，姜楚胤的身上连着监护仪器, 心脏的原因他不曾左侧睡, 现在只是靠在右边，戴着鼻氧呼吸能舒服一些，他闭上了眼睛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有些像我妈。”
　　赵蕈睁大眼睛，姜楚胤苍白的脸上有些感慨
　　“从小打到我手术没少做, 每次进手术室之前我妈看着我的表情就和你似的，又不想我担心又自己不踏实。”
　　赵蕈轻轻按摩着他的心口
　　“我是担心, 但是我相信你, 会好好出来的, 就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
　　这一晚赵蕈想躺回去, 却被姜楚胤拉住了
　　“陪我躺着吧, 我心里其实也不踏实。”
　　手术他做的多了，这么多年了其实他早就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在他有赵蕈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他怎么舍得这个时候离开？
　　他是真的希望老天能多给他一些时间，哪怕终究他要留下赵蕈一人，他也希望这次手术可以让他有一段和赵蕈好好相守的时间。
　　八点钟，赵蕈，姜海波，姜凯一块儿送姜楚胤进了手术室，赵蕈吻在了人的眉心
　　“我还有好多地方想个你一起去，你要加油知道吗？”
　　姜楚胤已经戴上了氧气罩，他轻轻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他会撑到最后一刻的，他不会放弃和赵蕈相守的机会。
　　手术的时候外面的时间要比手术室中过的还要漫长，赵蕈紧紧握着拳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姜海波坐在一边低着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姜楚胤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了，赵蕈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被推出来的有了意识却实在无力睁开眼睛，身上连满了管子，他就是碰都不敢碰一下。
　　看向黎楚的目光发紧，他两次张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这台手术是黎楚的老师主刀他一助，此刻他刚摘下口罩
　　“手术过程中有一次心脏停跳室颤，好在是抢救回来了，后面的手术还算顺利，具体能恢复的状况要等通过48小时危险期之后再评估。”
　　室颤，停跳，赵蕈心也跟着颤，这一晚谁都没有回去，第二天赵蕈劝了姜海波和姜凯回去，毕竟48小时呢。
　　姜楚胤第一次醒来时间很短，谨防感染的原因黎楚没有让赵蕈进去，赵蕈第一次进去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第一个24小时度过去了，赵蕈穿上了无菌衣，床上的人刚刚醒过来，脸上扣着氧气罩，身子陷在被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起伏的样子。
　　赵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姜楚胤说不出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无声的安慰
　　“姜先生，欢迎回来。”
　　赵蕈戴着口罩，轻轻附身避开了他身上的管子虚虚抱住了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这人的存在。
　　姜楚胤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了起来，细细感受着这个拥抱。
　　出加护病房的那天天气很好，赵蕈的心情也很好，将病房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一遍，姜楚胤回到病房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室温馨，他起不了身，刀口的位置一直在疼着，几乎时刻依靠止痛泵。
　　胸口还是有些咳意，姜楚胤细细碎碎地咳着，胸口的痛感让他连指尖都在轻颤，赵蕈心疼的厉害却没有什么办法。
　　半晌姜楚胤压住了咳嗽，赵蕈忙喂了他一口水
　　“润润嗓子。”
　　姜楚胤眉眼舒展了几分，声音低哑虚弱，断断续续
　　“来医院的…咳咳时候，外面的桂花…”
　　他喘的厉害，只得轻轻闭上眼睛缓着，赵蕈握住了他的手
　　“不急，你是想问外面的桂花来了没有是不是？”
　　姜楚胤微微点头，赵蕈这两天其实根本就没有怎么出医院的大门，自然更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的花草，但是昨天他下楼吃饭的时候，闻到了桂花的香味儿。
　　“开了，很香，你要是喜欢一会儿我下楼偷着给你折一支上来。”
　　姜楚胤头晕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微微摇头
　　“罚款…”
　　赵蕈笑了
　　“我有钱。”
　　就是这么不遵纪守法。
　　姜楚胤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睡着的，醒来人也没什么精神，多数是听着赵蕈说话，只要赵蕈在身边他便有踏实的感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没有睁眼就闻到了桂花香，睁开眼睛才发现赵蕈拿着一小节的桂花正坐在他床前用手扇风。
　　姜楚胤忍不住笑了，眉眼间的倦怠疲惫怎么都遮掩不住
　　“被罚了没？”
　　“没有，我偷着去的，眼疾手快就折了这一枝，香吧？”
　　男人微微眨眼算是回答，他攒了攒力气出声
　　“家中…那袋摩卡…带来。”
　　“你现在可不能喝咖啡。”
　　姜楚胤现在别说是咖啡，喝鸡汤都费劲
　　“摩卡…配桂花，好闻。”
　　赵蕈没有试过这个喝法
　　“姜少就是姜少，喝得东西都这么奇特，下午我让人送过来，我喝咖啡你闻味儿，等你好了我们在院子里栽种一颗桂花树，想怎么折就怎么折。”
　　等姜楚胤好一些，他还有太多的事儿要和他一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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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解开心结
　　一个大手术下来姜楚胤几乎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赵蕈看着心疼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在饮食上更加用心, 只要那人表现出想吃什么东西他都恨不得立刻给他弄到眼前来, 过了快两周的时间姜楚胤身上的管子才算是都撤了下去。
　　“小蕈我想洗个澡。”
　　胸口的伤口愈合的并不算好，赵蕈有些不放心，但是姜楚胤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 避开胸口我们去泡澡。”
　　他不愿让姜楚胤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他抱人的动作很轻，但是离开了氧气姜楚胤还是难耐地低喘着, 甚至无力撑着头, 靠在了赵蕈的肩膀上, 整个身上几乎提不起任何的力气, 赵蕈能明显感觉到那人搭在他臂弯的双腿无力的晃动，面前压下了心底的酸涩缓步带着他到了浴室。
　　这浴室中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是方便早上穿衣服照的，姜楚胤在看见那面镜子的时候下意识侧过了头, 他就是不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细微的小动作被赵蕈看了个正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姜少真是秀色可餐。”
　　姜楚胤病着脾气难免有两分古怪
　　“你的口味真是独特。”
　　赵蕈揽着他的腰将人抱到了里面放着的一个躺椅上
　　“我的口味是一等一的好，别妄自菲薄，这么多年你是我看见过气质最好的人, 现在也一样，手术很成功, 后面我们一块儿努力, 不许多想, 你就安心养着, 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回我老家看看, 那里山清水秀保证你没看过那么好的风景。”
　　有的时候陪伴病人的那人比病人本身经历的心理煎熬还有多，这段时间过来就连黎楚也不得不佩服赵蕈，赵蕈是真的非常会调解自身情绪的一个人，无论都焦虑，害怕，不安他似乎只需要短暂的时间就可以想通，他不会将情绪无限地压抑在心中，因为那只会在未来爆发出更多的问题，他会调解，会让自己时刻处在一个中间的位置，不会将自己必入绝境，或许这样的心态也和他这么多年一个人追查那样无底洞一样的真相有关吧。
　　姜楚胤其实也怕，他怕赵蕈总有受不了的一天，比起那人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表现出脆弱的赵蕈才更让他放心，所以他也提着心，他怕有一天赵蕈心中的那根线就绷断了，所以他不太敢在他的面前脆弱，更多的时候他都会尽力将状态最好的那一面展现在赵蕈的面前。
　　前几天姜楚胤状态不好一天之中大半时间是睡着的，这样的心理状态倒是还没有被赵蕈察觉，但是这几天随着清醒的时间加长，赵蕈感受到了这人情绪的紧绷，感受到了他似乎在不安，很多时候都在隐忍，难受的厉害了就闭上眼睛一个人挺着，睁开眼睛又是笑着对他的样子，他心疼的厉害。
　　为了避开姜楚胤胸口上的伤口，浴缸里的水并不深，但是周围没有依靠姜楚胤根本靠不稳当，赵蕈也进了浴缸坐在了他的身后将人搂在了怀里，手里拿了柔软的毛巾帮他擦了擦肩膀，半晌他忽然凑近了他的耳朵
　　“别怕，也别担心，我没有那么脆弱，你累了不舒服了尽管靠着我。”
　　轻缓的声音不带一丝的焦虑，就像是潺潺溪水顺着石头缝流淌一样，沁人心脾，他不是简单的让这人靠在自己身上，他是在和姜楚胤说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都可以让他依靠，不用担心他承受不了，他心疼他的隐忍，姜楚胤听懂了他的意思，心中的疲惫似乎随着这句话而渐渐消散。
　　他胸口的起伏剧烈了两下，声音虚弱带着气喘
　　“那你累了怎么办？”
　　“我累了就靠着你啊，姜少这么强大的人还不能给我靠靠了。”
　　他亲情吻了一下他的鬓角
　　“其实我是怕的，怕你有事儿，但是怕解决不了问题啊，比起制造情绪焦虑我更喜欢活在当下，我们尽量不去想以后，只过好眼前每一天好不好？我相信我们的运气不会太差的。”
　　或许是都怕姜楚胤多思，所以无论是姜家的人还是黎楚都从不会和姜楚胤谈及以后，似乎他们都很怕在姜楚胤的面前谈到这两个字，但是赵蕈就这样坦然地说了出来，无论以后还有多久都不影响他们现在活好每一天。
　　姜楚胤闭上了眼睛，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好。”
　　心中的一块儿石头落了地，姜楚胤不再避讳在赵蕈面前示弱，身上不舒服的时候不会干挺着，他会说出来，也会撒娇，赵蕈都纵着他。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床上的人眼中带着真切的期盼，水眸清波，这样的目光一贯是赵蕈最抵抗不了的了，但是抵抗不了也要抵抗
　　“别给我使美人计啊，我说话不好事儿，等黎楚来你问他。”
　　赵蕈一边削苹果一边出声，姜楚胤气笑了，声音带着喘
　　“你让我..和他用美人计？”
　　赵蕈凑了过去
　　“那可不行，你只能对我使。”
　　姜楚胤费力地转过了一些身子，不愿看他
　　“对你用又不好用，我这脸哪还能看？”
　　赵蕈好笑，这人又来了，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苹果
　　“哎呦，我的姜大少啊，你不能看谁能看啊？黎楚能看吗？”
　　拉踩来的太突然，赵蕈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一脸似笑非笑的白大褂医生已经到了他身后
　　“我说赵总，你哄心上人能不能不用这种拉踩碰瓷的手段？我这没日没夜的守着你们，还要被嫌弃脸不能看是怎么着？”
　　姜楚胤的唇边含着止不住的笑意，赵蕈有些尴尬地转头，不过转瞬就恢复了正常
　　“你都说是哄心上人了，哄心上人什么手段不能用？”
　　姜大少的心愿是在两周以后达成的，总算是出院了，只是人身子还是虚的厉害，由着赵蕈扶着也走不了几步路，赵蕈担心这样下去腿部的肌肉都会萎缩，黎楚倒是出声
　　“手术之后应该会有所改善，后面适当增加活动量，日常在家里走动应该还是能达到的，不过要小心。”
　　*


第85章 姜总苏
　　回到家中姜海波摆了一桌子的菜, 姜凯也回来了，也算是一家团圆了, 姜楚胤回到家里精神好了不少, 只是人看着还是带着疲惫的倦色，身上几乎提不起什么力气，晚饭过后他忽然抬头出声
　　“哥, 一会儿一块儿喝杯茶吧。”
　　赵蕈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出声, 姜凯知道姜楚胤这是有话想和他说，十五分钟后兄弟两人坐在了二楼的阳台中, 姜楚胤身子靠在躺椅中, 赵蕈给他盖了一个毯子, 姜凯一贯喜欢煮白茶, 只不过给姜楚胤的茶是头一冲几乎没有什么味道的。
　　茶浓了对心脏不好，姜楚胤有些好笑地看着瓷白的美人杯中几乎没有颜色的茶
　　“这水都没烧开吧？”
　　姜凯笑了
　　“大少爷凑合一下吧，有的喝就不错了，说吧, 有事儿？”
　　姜楚胤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些, 冷白色的指尖捏住那白瓷杯，眼底眼波流转，最后还是抬头出声
　　“哥，你要走了吗？”
　　赵蕈抬头, 姜凯握着杯子的手也一紧，随后人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看着眼前病的形销骨立的人面上有些挣扎, 过了半天才出声。
　　“两年多前, 卓闻遇袭, 他重伤的时候我没能赶回去, 当时你的情况也不好, 姜氏里面有些事儿我但是也松不开手，那一次他伤的不轻，我没有想到那么严重，这件事儿过后他便一直都有心结，直到现在也没有解开。”
　　姜楚胤手抓紧了扶手，他知道姜凯留下来这么多年是为了和他想同的目的，姜家已经困住了姜凯太长的时间，赵蕈听了这话低了下头，无怪乎这一次在中东的时候卓闻和姜凯之间的气氛一直都不太对，若是换做他是卓闻，心中恐怕也有这样的结。
　　他知道姜楚胤舍不得姜凯走，但是他更没有立场再去留他，他已经欠了姜凯不少了，果然姜楚胤听了这话低下了头，面上的憔悴病色无法掩饰，姜凯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现在不能多思。”
　　姜楚胤勉强勾唇笑了一下。
　　“还不兴我舍不得一下？”
　　姜凯笑了，兄弟二人时隔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这样轻松地交谈。
　　“卓闻下个月回国。”
　　姜楚胤的眼中多了几分光芒。
　　“回国？那你是不是可以再留一段时间？”
　　“我什么时候说过立刻就走啊？就是我想走人家要不要我也是个问题，这一次他回国也是要休养一下身体，事情已了，我也能松快一下了，国外的产业会准备收拢。”
　　之前姜家积极向海外扩张一来是发展的需求，二来自然是为了之前的那件事儿，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也是时候回来了，海外的业务也会做出调整。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赵蕈抱着人到了床上。
　　“这下放心吧，以后姜家的产业回笼，卓闻也会时长回国，你哥在姜家不耽误他谈恋爱。”
　　他一只手一直放在姜楚胤的心口缓缓帮他按揉着，手下的跳动还算安稳，只是虚弱无力，心衰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姜楚胤的行动，他松下了身子靠着身边的人。
　　“那你呢？国外的公司可要回去？”
　　赵蕈不准备再做警察，那之前他的心血便不能浪费掉，赵蕈叹了口气，半晌有些感慨出声
　　“之前做了那些其实都是为了给日后的行动增加筹码，现在想想也时候真正转型了，总之是在线上，公司就留在国外也没有什么影响，倒是你，别太操心公司了，黎楚说这两个月的恢复很关键。”
　　现在对赵蕈来说没有什么比姜楚胤更重要。
　　康复训练定在了下周一，黎楚到了姜家，检查了一下姜楚胤的各项指标之后出声
　　“今天开始要试着起身走路了，不过也别勉强，累了，心脏不舒服就停下来。”
　　姜楚胤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衣，坐在轮椅上都能明显看到支棱的两个膝盖骨，这段时间他瘦了太多，赵蕈将助步器推到了他面前，他现在几乎比姜楚胤还紧张，一边蹲下身子撤了姜楚胤脚下的踏板一边嘱咐。
　　“别硬撑，我就在你身后，撑不住了就说，也别怕，我在，你不会摔着的。”
　　姜楚胤抬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轻声开口。
　　“知道了。”
　　黎楚和赵蕈从两边扶住他，手术后姜楚胤几乎没有怎么下地走路，体位的变化让他眩晕的厉害，撑着轮椅扶手的两只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脚虽然踩在地上却用不上什么力气，心口随着用力而开始剧烈跳动，一下一下就像是有擂鼓锤在他耳边一样。
　　心口咚咚作响，姜楚胤甚至有些开始犯耳鸣，赵蕈感受到了扶着的这人的力道一直在向下，他知道此刻姜楚胤几乎用不上一点儿力气，看着人闭眼忍耐的样子他几乎想要立刻抱住人说不练了，就算以后走不了了还有他。
　　但是理智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若是现在放弃了，以后姜楚胤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差，相比赵蕈，黎楚就要冷静的多，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有节奏地按揉他的心脏。
　　“深呼吸，调整一下呼吸，没事儿的，缓一缓。”
　　过了半天姜楚胤才将将缓过了那阵头晕耳鸣，赵蕈一手撑着他一手搂着他的腰，带着他向前走了一步，姜楚胤的步子有些拖沓，也迈不出多远，好在两步之外就是助步器，在他双手握住助步器之后赵蕈和黎楚才试探性地轻轻松了手。
　　这是带轮子的助步器，姜楚胤双手握紧，身子没有站直，微微倾身，身体的重量几乎是压在手臂上的，靠着这根杆子才能勉强站稳。
　　就是这一会儿额角便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水，赵蕈一直双手护在他的手边，就怕人站不稳倒下来摔着，姜楚胤推着助步器在厅中走了十几步，腿上便软了下来，心口的跳动剧烈隐隐有心慌的感觉，他不敢逞强，声音虚喘无力，只来得及叫身边人的名字
　　“小蕈...”
　　膝盖一软他的身子便要倒下去，赵蕈立刻揽住了人的腰背，另一只手穿过了他的腿弯将人牢牢地抱在怀里，姜楚胤出了一身的虚汗，靠在赵蕈的怀里虚弱地穿着粗气，额角冷汗密布，握住赵蕈手臂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赵蕈附身亲在了人的鬓角上，眼睛里像是有一条星河一般。
　　“你看这不是牢牢接住你了，别怕，很棒。”
　　姜楚胤实在没了精神，眼皮都觉得沉的厉害，但是听了这话还是不由得笑了一下
　　“当我是...孩子哄？”
　　“是，哄着哄着病就好了。”
　　*


第86章 丑的我心慌
　　长时间没有走路, 这样骤然训练姜楚胤的身子还是有些吃不消，躺下就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赵蕈帮他盖好被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黎楚：
　　“这样训练没问题吗？我看他很累。”
　　黎楚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他刚才就看见赵蕈一脸不忍的样子，决定开口敲打一下。
　　“在心脏能承受的范围内呢，人体的机能是用进废退, 你现在心疼他, 等到他腿部肌肉萎缩真的不能走了并发症都找上来的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赵蕈沉默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样锻炼是有好处的, 就是心疼而已, 他刚想说什么屋里忽然传出了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他想也没想的冲了回去, 就见床上的人撑着身子侧着，地上是掉下去的水杯。
　　“怎么了？心脏不舒服？”
　　姜楚胤眉头皱紧，呼吸急促
　　“腿，咳咳...”
　　赵蕈摸到了他的腿上这才发现这人腿上的肌肉一片紧绷。
　　“腿上抽筋了, 我帮你揉揉, 没事儿的啊。”
　　黎楚进来检查了一下仪器，好在姜楚胤房间铺的都是地毯，被子掉地也没有太大的声音，这要是摔在瓷砖上恐怕都要惊出心悸, 腿上的抽痛带起了一身的冷汗，缓解之后姜楚胤便浑身都不舒服, 拉着赵蕈的衣袖固执出声。
　　“换衣服。”
　　这人不再像之前那样事事隐忍之后倒是有些孩子气了, 赵蕈摸了摸他的后背, 确实湿了一片, 搂着人起来耐心地帮他换衣服。
　　“下午我开一些维生素和钙, 不过饮食上能多吃一下还是要多吃。”
　　一个多月后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外面银装素裹，屋内的两人相对而坐，不知道的以为两人是要谈判呢，姜楚胤的精神好了不少，今天穿了一身深咖色的加绒休闲衣，闲适清雅，人也比刚出院的时候多了几斤肉，不像那个时候那样的形销骨立了。
　　倒是赵蕈臭着脸坐在一边看着又出幺蛾子的人。
　　“外面正是冷的时候不能出去，你要是想看雪我们去阳台看。”
　　姜楚胤什么也没说，只是侧头看着窗外的雪，眼神三分期盼两分落寞，俊朗苍白的侧脸光是让人看一眼就十分不忍，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一幅摸不到雪就是多大遗憾的样子，偏偏他不吵也不闹，赵蕈不答应他就静静地看着外面，十分的执着，这一个月他已经用这一招让赵蕈妥协了好几次了，但是这一次赵蕈决定不能再这样助长他的气焰，说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
　　“不去了，在这里看看就好了。”
　　低沉落寞的声音响起，姜楚胤从毯子里伸出了手，微微带了些血色的指尖抵在了客厅中的玻璃上，摸不到雪就隔着窗户感受一下的模样让人光是看一眼就心疼，赵蕈闭眼挠头，十足的头疼。
　　他过了半天还是蹲在了他身边。
　　“姜大少爷，就非得出去啊？”
　　姜楚胤回过头来，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人，两只手圈住了赵蕈的脖子，一语不发，清亮的黑眸中竟带了几分委屈，赵蕈被这眼神杀的所剩不多的理智也要告罄了，他晃了晃脑袋举手投降。
　　“大爷，求求了别这样看我，我快挺不住了。”
　　姜楚胤的眼底浮现出笑意，他手上没有什么力气，却还是扶着赵蕈的肩膀轻轻附身，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赵蕈的眉眼上，赵蕈只觉得从头顶到尾巴尖像是窜过了一道电流一样，整个人都麻了一下，这人这是犯规啊，这是干嘛呢？拿美色贿赂他吗？他是那种会为了美色动摇的人吗？但是再抬头看着姜楚胤的眼睛他很可耻的立场不坚定了。
　　“那说好，就十分钟。”
　　姜楚胤眼中的落寞一扫而空。
　　“走。”
　　赵蕈...再信你我就是狗。
　　半个小时后姜楚胤被赵蕈裹成了粽子，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你弄成这样我都走不动了。”
　　大少爷开始抱怨，赵蕈冷冷哼着。
　　“浮雪那么滑你还想走啊？我推你出去。”
　　姜楚胤知道这已经是赵蕈的底线了，不再提过分的要求，但是再见镜子里的自己，深军绿色的羽绒服配深蓝色的羊绒围巾和咖色的靴子，他深深闭了一下眼睛，压住被丑的加快的心跳。
　　“小蕈，我给你报个美术班吧。”
　　正在帮姜楚胤挑帽子的赵蕈下意识出声：
　　“报班干嘛？”
　　“学学色彩搭配，我现在被自己丑的心慌。”
　　赵蕈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丑吗？不过好像是和他平时见到的姜楚胤不太一样，嘴硬道：
　　“就去院子里待一会儿又不是去走秀，谁看你啊？再说，现在流行混搭风，你那风格落伍了。”
　　看着丝毫不承认自己审美差的人姜楚胤不再出声，他现在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是直男审美，无数次再想赵蕈这样的审美是怎么看上自己的？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最后赵蕈找了一个和姜楚胤鞋子一样颜色的帽子给姜楚胤戴上了，美其名曰首尾呼应，姜楚胤已经不愿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只求这十分钟别有人看见他。
　　不过这穿丑衣服的郁闷很快就被外面新鲜的空气，和洁白的天地所治愈，赵蕈推着姜楚胤在院中慢慢走着，雪还没有停，姜楚胤伸出戴了手套的手去接雪花，眼中清亮的笑意让赵蕈还是有些安慰的，或许出来走走也好，自己也不算是太上当。
　　“去那边，那边树上的雪好看。”
　　雪停留在了树枝上，像是开满枝头的琼花，入目之色一片洁白，大地一片银装素裹，缓步走进就像是误入一片仙境，风吹过枝头的雪纷纷飘落，姜楚胤回身就看见了赵蕈的头上已经飘满了雪花，眼底有些莹润，落雪飘满头，也算共白首，他虽不能陪赵蕈到老，但是能看到这一幕倒是也不算太遗憾。
　　眼底的感慨还没有完全化开就见院子的门口传来了声音，赵蕈也看了过去，是姜凯回来了，他刚要打招呼就看见他身后还有一人，正是有几个月没见的卓闻，赵蕈立刻起身相迎，在国外卓闻帮了他们很多，因为姜楚胤的身体他们回来的也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和卓闻道谢，最近是听说他回国休养，这还是回国后第一次见面。
　　“卓总。”
　　一身鸦青色的长呢子大衣衬的卓闻比在国外的时候好像好要清瘦了一些，常年在中东那样的地方他的身上不经意间也会透露出些压人的气场，他的目光划过赵蕈的时候却带上了些慵懒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小朋友。”
　　这一声小朋友让在场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后来还是姜楚胤先笑了一下，卓闻比他哥还要大上3岁，赵蕈这年纪可不是他眼里的小朋友吗？
　　卓闻看向姜楚胤的时候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解，眼神凝在了姜楚胤的身上，咖色的鞋配黑色的裤子没什么问题，但是上面套了一件军绿色的羽绒服后还加了一条深蓝色的围巾？这是什么装扮？他微微侧头语带不解地挑眉出声。
　　“你弟弟的品味变了？”
　　很显然姜凯也看见了姜楚胤这一身的装扮，说实话他想笑，姜楚胤的脸都黑了，赵蕈眼观鼻不敢多言，姜楚胤侧脸。
　　“这就是你说的没人看？”
　　赵蕈真的很无辜，他怎么知道姜凯会提前回来，还是带着卓闻回来啊？
　　姜楚胤也不能在外面多留，赵蕈推着他和姜凯两人进去，卓闻在厅中落座，姜楚胤趁着间隙无声问正在准备茶具的他哥。
　　“搞定了？”
　　姜凯难得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这一身打趣道：
　　“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吧。”
　　果然话题落到衣服上姜楚胤的脸色又黑了，赵蕈二话不说立刻将人推回了房间。
　　“换，换，咱现在就换。”
　　知道今天让姜楚胤丢脸了，赵蕈的动作非常利落，态度非常到位，他将衣帽间整个一面柜子都打开，半躬身
　　“姜少请选。”
　　姜楚胤靠在轮椅上看着他的样子才算是顺下一口气，挑了一身搭配好的深蓝色缎面衬衣配黑色的西装裤才算满意。
　　赵蕈凑过来难掩那满脸的八卦之色。
　　“这下面是什么情况啊？你哥这是搞定卓总了？这么快？”
　　姜楚胤一伸手，赵蕈立刻将淡茶奉上，姜楚胤慢条斯理地吹了一下。
　　“搞定可能未必。”
　　卓闻是那么好搞定的人吗？姜楚胤猜的没错，卓闻今天过来确实不是因为被姜凯搞定了，而是被姜凯磨的烦了才过来吃顿晚饭。
　　姜凯记得之前卓闻是想来他家里看看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忙的事儿太多了，未曾放在心上，今天这顿晚饭他已经请了卓闻快一月的时间了，今天下雪，他想着在院子里做烧烤，才一大早就去了卓闻的家里软磨硬泡还差一点儿在床上割地赔款才请到人。
　　赵蕈扶着姜楚胤出来的时候就见卓闻一身深色衬衣坐在沙发上，隔着窗户看着外面正忙着的那人，转头看向姜楚胤问了一句：
　　“好些了？”
　　“比手术前好些了。”
　　卓闻点了点头，姜楚胤现在知道姜凯和卓闻之前的矛盾点了，难得在对上卓闻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卓闻是什么人？姜楚胤片刻的停顿都够他猜测的了，怕是之前的事儿姜楚胤知道了。
　　“别多想。”
　　姜楚胤现在算是见识到他这位哥夫的厉害了，赵蕈看见窗外的姜凯好像是在往外搬炉子说了一声去帮忙就出去了，他现在也跟着姜楚胤叫姜凯哥：
　　“哥，你革命胜利了吗？”
　　姜凯一边支架子一边出声：
　　“你看我像胜利吗？”
　　赵蕈笑了。
　　“卓总对你的感情不用质疑，只是时间问题。”
　　姜凯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知道，从认识到现在几乎都是卓闻为他付出，他在那人最需要人陪的时候没有在他身边，现在做再多都无济于事，就算卓闻对他还是有感情，耐不过他软磨硬泡地答应了他，他心中也还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但是过去的事终究不可弥补了，我私下见了他的医生，那次的伤比我想想中要重，也是因为这样，这一次他才肯松口回国疗养。”
　　赵蕈抬头看了看屋内正说话的两人出声：
　　“计算不能弥补过去但还是有机会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的，等他的状况稳定了我带他回我老家看看，那里环境好，春天过后很适合休养，若是卓总有兴趣，你带着他过来住段时间吧。”
　　姜凯点了点头，炉子被支了起来，赵蕈忽然问起来：
　　“怎么想起做烧烤了？卓总喜欢？”
　　姜凯笑了：
　　“他是喜欢，而且他喜欢雪，今天早晨看见下雪我就过去接人了，还有，其实楚胤也喜欢烧烤，小的时候他身体不好吃不了，隔壁邻居家在院子里做烧烤他就默默站在一边看着，你都不知道那神情有多可怜，我恨不得直接给他抢过来两串。”
　　赵蕈忽然想到了姜楚胤刚才默默看着窗外雪的神情，心里暗叹，我知道，我刚才还看见了呢。
　　“原来这一招他从小时候就开始用，真是黑心汤圆。”
　　姜凯抬头
　　“你说什么？”
　　“我说我家那位要开心了，今天不光看见了雪还能吃上烧烤，简直是过年了。”
　　*


第87章 姜楚胤的段位
　　雪中生炭炉确实也算是有意境, 这烧烤是姜凯早上看到雪就想到的，早就让家里的阿姨备了东西, 卓闻看着姜楚胤的目光一直盯在外面出声：
　　“想出去看看？”
　　姜楚胤回神, 笑了一下。
　　“赵蕈不让。”
　　卓闻点了点头，姜楚胤的身体他有了解，索性换了个话题。
　　“做过烧烤吗？”
　　姜楚胤摇了一下头。
　　“没有, 小的时候总是看着隔壁吃烧烤。”
　　卓闻起身看了一下厨房的状况, 很显然今天姜凯是真的要自己做烧烤，家里的阿姨只是准备了食材, 他看了看准备的鱼, 羊排还有羊腿, 都还没有腌, 便挽了袖子。
　　姜楚胤看着他的动作这是要动手？他有些好奇地撑着起身，缓步走到了厨房旁边的高脚椅上，手臂撑着前面的西餐桌借力。
　　“卓哥，你会弄这个？”
　　卓闻微微侧目, 声音是惯有的凛冽短节。
　　“你以为你哥是在哪学会的？”
　　卓闻的动作利落, 明明是和厨房极其不相符的气质却没有在他的动作中找到违和感。
　　赵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姜楚胤竟然坐在高脚椅上，三步并做两步地过来，赶紧搂住了他的要背。
　　“怎么起来了？还做这么高？”
　　姜楚胤有些嫌弃地拍了他的手臂。
　　“我坐还不能坐啊？你去准备厚的衣服，我一会儿要坐在外面。”
　　赵蕈忽然想到刚才姜凯说小时候的姜楚胤就站在墙根底下看着隔壁的人做烧烤, 他脑子里开始想缩小版的姜楚胤，有些好笑还有些心酸。
　　最后姜楚胤的愿望还是被满足了, 赵蕈在他身上盖了一个很厚的羊绒毯, 让他坐在炭火边上, 卓闻洗了手只套了来时候的那件大衣就出来了, 下午阳光好了一些, 只是风吹起来的时候还是咳了几声。
　　姜凯回房间找了自己的一件厚实羽绒服，披在了那人身上。
　　“还是多穿些。”
　　炭火的热气让姜楚胤的腿都暖融融的，卓闻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不想是等烤肉，倒像是在会议室的模样。
　　赵蕈年纪最小自然是任劳任怨，姜楚胤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他手里正翻滚的烤串，赵蕈那在大院里混过的烧烤技术是相当纯熟了，一边烤一边扬眉出声。
　　“怎么样？专业吧？”
　　姜楚胤哼了一声。
　　“要吃了才知道。”
　　卓闻翻了一下姜凯忙不过来的鱼，深沉的眉眼抬了一下。
　　“没有酒吗？”
　　这样的烧烤不配酒吗？说起酒赵蕈忽然抬起头，之前他的神经总是绷紧的，他很少碰容易影响判断的东西，比如酒，现在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倒是想起酒来了。
　　还不等他出声，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头。
　　“看你这酒鬼的样子。”
　　姜楚胤有些嫌弃，但眼中却都是笑意，倒是姜凯犹豫了一下，卓闻现在最好是不要喝酒比较好。
　　卓闻的眼里笑意魏微凉。
　　“姜总舍不得？”
　　“没有，医生嘱咐你少喝酒，能不碰就不碰。”
　　男人的眉峰一挑，面上露出几分寡淡的笑意。
　　“现在你倒是听医生的话了。”
　　之前他的医生瞒着他给姜凯打电话，最后人也没来。
　　姜凯的身上一僵，赵蕈只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姜楚胤都微微侧过头，他其实明白，卓闻或许之前怪过姜凯，不过今天他能和他回家来这样的责怪也不剩多少了，只是他心里终究是不甘罢了，这些不甘只能靠姜凯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点点抹平。
　　姜凯并不是那种自己做了错事又说不得碰不得的玻璃心，相反他足够成熟，卓闻的脾气他不会放在心上，反倒是将烤好的羊腿肉先割下一片喂到了他嘴边。
　　姜楚胤瞄了一眼赵蕈，赵蕈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无视了他的目光，他抬手就敲了一下他的头，赵蕈眼里都是笑意。
　　“别打，打傻了更没人给你烤了。”
　　他从串上夹下来了一块儿外面已经烤的金光的肥肉，加了蘸料递到了姜楚胤的唇边，姜楚胤看着那块儿肥肉眉头皱的死紧，因着心脏的原因他的饮食一贯清淡，肥肉几乎极少吃，印象中油腻的很。
　　“换瘦的。”
　　“外行了吧，这烧烤的精髓就在这里呢，这油都烤出去了，很香的，你试试，不好吃随你打。”
　　姜大少这才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赵蕈拄着下巴观察他的表情，就见姜楚胤微微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些新奇，眉头都渐渐舒展开。
　　他就知道投喂对了。
　　“好吃吧。”
　　姜楚胤知道这人心里肯定在笑他没见识。
　　姜凯起身去找了陈年的花雕，还有一瓶新酿的米酒，找来了两个泥炉，赵蕈手里的串好了，蘸料一撒灵魂顿时出来了，他把几串给卓闻，姜凯还有自己分了，一串都没有给姜楚胤。
　　姜凯看着他这动作在心里默默地为赵蕈默哀，果然这串一分完姜楚胤就低下了头，风一吹阵阵低咳，手抚上了心口，赵蕈开始紧张，拿不准自家这位是真的难受了还是给自己演戏呢，他决定抱着烤串观察30秒，结果还不等这30秒过去，一边的人就出声了：
　　“小蕈送我进去吧，有些冷了。”
　　闹了一天都要出来的人忽然说要回去，赵蕈一下感受到这下要玩脱了，他立刻将刚才特意烤的嫩的两串递到了他手上。
　　“给你烤了的，你看，这串多嫩的，尝尝，吃点儿热乎的就暖和了。”
　　姜楚胤瞥了一眼赵蕈现在才拿出来的那两串，当他是什么？叫花子吗？他不想理他，转过头咳着。
　　“凉了。”
　　哼，刚烤好不给他吃，现在倒是拿出来了，姜凯和卓闻看了这边一眼后都齐齐地转过了头去，赵蕈这点儿段位还去招惹姜楚胤，哎。
　　“我给你热热，冷了我给你热茶好不好？我再去给你拿个毯子。”
　　说着起身就要去给拿毯子，姜楚胤拉住他，冷着脸看着他。
　　“先热串。”
　　赵蕈忍着笑意给他热，姜凯煮了黄酒和米酒。
　　“这米酒是刚酿的，几乎没有度数，放了规划，楚胤也可以尝尝。”
　　赵蕈赶紧替他家佛爷接了过来，姜凯问了一句：
　　“你们什么时候回老家？”
　　赵蕈看了姜楚胤一眼。
　　“下个月若是他的情况可以就先拉着黎楚先还回去一趟，卓哥，要不要去我老家转转？”
　　他心思多活络，姜凯这个时候问估计就是有意让卓闻找个地方能放松一些，所以直接向卓闻提出了邀请。
　　卓闻其实时间很近，回国也是医生的建议加耐不住姜凯的磨叽。
　　“以后有机会吧，最近比较忙。”
　　*


第88章 姜楚胤崩溃
　　姜楚胤是在下个月做了综合评估之后才和赵蕈回的老家, 赵蕈其实早两年赚钱的时候就找人修缮了老家的房子，这一次他要带姜楚胤回家, 更是提前找人去打扫, 添了不少可能用上的东西，他算了又算，回家最方便的方式还是开车。
　　黎楚随性也让他心里有了些底, 但是到家的时候姜楚胤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 到底路上还是免不了有些颠簸的。
　　但是路上一句的好风景却让姜楚胤心情很好，这算是他第一次来赵蕈的家里, 赵蕈的老家是三层小洋楼, 有一个被圈起来的院子, 门口是一株被修剪的很好的桂花树, 此刻桂花虽然已经落了，但是依旧很好看。
　　“你不是喜欢桂花茶吗？家里有我让人摘的，就是门口那棵树的桂花，炒成了桂花茶, 等你尝尝。”
　　家中的装修风格有些中年流派, 但是倒不失大气，冬天这边还是有些凉的，好在之前装修的时候赵蕈铺了地暖。
　　老家靠山，小院的门前就是自家的池塘, 虽然他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但是每年他都会雇人往里面投一些鱼苗, 有邻居来池塘里钓鱼他也从不拦着。
　　姜楚胤由着赵蕈扶着在院里院外都转了一圈, 这里没有阿姨, 做饭的事儿自然就轮到了赵蕈得头上。
　　姜楚胤捧着刚刚酿好的桂花茶坐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 看着里面的人动作, 黎楚不想去当电灯泡，自顾自出去钓鱼了。
　　“这地方真清幽，春天应该更好看一些。”
　　因为手术姜楚胤的心脏确实安稳了一些，不然黎楚也绝不可能放他到这里来，赵蕈一边切菜一边出声。
　　“你要是喜欢我们住到春天。”
　　姜楚胤笑了笑。
　　“国外的事儿你是真的撒手不管了？”
　　“我哪不管了？线上解决，谁都不能阻拦我回家。”
　　在老家的日子不要太舒心，中午午饭过后姜楚胤最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赵蕈给他准备了一个摇椅，摇椅边上是一个他自己定的小桌子，放上给那人泡的桂花茶。
　　暖洋洋的阳光趴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赵蕈除了网上处理国外公司的事儿，每天几乎就是围着锅台围着姜楚胤。
　　这么多年还没哪几天让他过的像现在这样踏实，他是真的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里，一样他和姜楚胤还有多一些的时间。
　　不过私下黎楚还是找过他，说了姜楚胤心脏的状况，他们都知道，那人的身体现在不过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这个暂停键什么时候失效谁都说不好。
　　最坏的打算就是换心，当然这也是一个希望，赵蕈私下利用网络建议了很多的医疗机构，上传了姜楚胤的检查报告，但是很显然，心脏移植的供体除了根据排队的早晚还有就是心脏的恶化程度，现在姜楚胤的情况是不可能有供体提供的。
　　回了老家之后赵蕈逐渐开始不修边幅，毕竟总是做饭就是穿好衣服也白瞎了，再说他也不是一个多讲究穿的人。
　　在这一点上姜楚胤虽然看着有些伤眼睛，但是多少还是理解他的，毕竟回家了嘛，人在家里随意一些也好，但是在早上看见赵蕈穿着两只颜色都不一样的袜子就要出去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撑着晨起还有些头晕的头，伸手就要抓那人。
　　“给我回来。”
　　他的指尖颤颤勾住了赵蕈的衣服，赵蕈忙回身，坐在帮他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了？”
　　“把袜子换好。”
　　赵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只白一只灰的袜子笑了，他亲了一下怀里人的脸颊。
　　“姜少，我的袜子就这两双了，剩下的准备今天洗来着。”
　　姜楚胤不敢置信这个结果。
　　“你，没有洗袜子？”
　　赵蕈点了点头
　　“你的也没洗，不过你的多，我准备接着穿你的。”
　　姜楚胤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这就是你上了四年警校的结果？”
　　“我毕业了，谢谢。”
　　都说问题只有在一起生活才能暴露出来，姜楚胤看着赵蕈一日糙过一日的生活实在忍得心口疼，尤其是他的审美。
　　后来没办法，从不做家务的姜大少用了一天的时间将赵蕈的衣服搭配了起来，一块儿挂在了衣柜里，并且勒令赵蕈必须按照他搭配的穿，不得私自更改。
　　因为折腾这一□□柜姜楚胤晚上手臂酸疼，手指尖都有些发颤，人靠在床头上吸氧，赵蕈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凑到了他身边，揉心口，揉手臂，按摩手指，一条龙服务。
　　“你放心，之后我一定精致起来。”
　　姜楚胤累的不愿意和他说话。
　　难得这个冬天姜楚胤过的很舒服，家里有地暖，天气好就和赵蕈出去转转，清幽的山里他是真的很喜欢，第二年的二月份他们收到了姜凯下月要带卓闻来的消息。
　　卓闻年底的时候到底是没能在国内过年，最近石油价格不稳，需要他坐镇的时候有很多，冬天他肺部不好，咳嗽也不爱好，中东毕竟不太平卓闻并没有想带姜凯过去。
　　只是他刚一下飞机都还没过夜，姜凯的飞机接着就落地了，他知道姜凯对之前的事儿或许有些愧疚，只不过那些终究已经过去了，他并不是一个十分纠结的人，他清楚他喜欢姜凯这一点不会改变，并没有抻着让两个人都痛苦，所以纵使他知道在姜凯的心中他并不是第一位，他也还是选择了包容。
　　眼前的男人身上的气质沉稳凝炼，看着追过来的人眉眼沉静。
　　“说好两周就回去的。”
　　卓闻又瘦了，公司里太多的事儿需要他操心，连最近的一次体检都没去，姜凯并没有理会周围这么多的人，上去就给了那人一个拥抱，手扣住了他的腰。
　　“不看着你，又瘦了怎么办？”
　　卓闻不理会他也越来越多的要求，他开会姜凯也处理文件，他这边结束他那边也结束，总之就是赖定了他。
　　回国过完年后他再次见到了之前曾经偷着给他打电话的卓闻的医生，背着卓闻问了情况，却不料这个医生是个有脾气的。
　　“您直接问卓总吧，上一次我偷着打电话差点儿被发配非洲挖矿。”
　　说完转身就走了。
　　他问过卓闻两次，那人都只说没什么事儿了，伤早好了，但是这两个月两个人一块儿生活，他还是发现了不少的细节，比如卓闻的训练量比之前少了不少，晨起低血压严重，冬天开始穿厚大衣和加衬的衬衣了，冷风刺激容易咳嗽，电子烟使用频道。
　　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中有个地方在刺痛，还有一点就是那人不在故意刺他了，好像之前的那件事儿真的就这样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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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姜楚胤病危
　　为了欢迎姜凯和卓闻两人, 赵蕈在家里准备了不少的食材，春天这边的花都竞相开放, 天暖了姜楚胤不愿总在屋子里, 他最近喜欢上了钓鱼，但是赵蕈只准他中午暖和的时候出来，毕竟初春早晚也还是有些凉的。
　　在他的头上撑上遮阳伞, 将椅子上铺上软垫再盖上羊绒毯, 姜楚胤十分有耐心，不过他的运气不是太好, 有的时候坐一中午就能钓上来一条, 这天姜凯到的时候也是中午, 姜楚胤正在和鱼食, 赵蕈看见车来迎了过去。
　　卓闻下了车，穿的比赵蕈多不少。
　　“这山里的空气是好。”
　　中午这一桌子的菜都是赵蕈做的，他煮了一点儿米酒，度数很低, 大家都能喝一些, 算是为两人接风，下午的时候卓闻难得闲下来，姜凯带着他前后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见姜楚胤还在钓鱼。
　　他走过去看了看他身边的桶, 不小的一个桶里面只有一条鱼。
　　“这就是一上午的成果？”
　　姜楚胤靠在被铺的软乎乎的椅子上，撩起眼皮看他, 打了一个哈欠出声。
　　“你行, 你来。”
　　姜凯也没有怎么接触过钓鱼, 倒是有兴趣, 他看了看身边的人。
　　“我们也坐下试试？”
　　下午三人头上三把伞, 姜凯和姜楚胤的勾几乎就没有动过几次，倒是卓闻频繁在给钩上下饵料，过了一个多小时，卓闻的勾开始上鱼，这平常没人对比也就算了，姜楚胤只觉得这池塘里的鱼都精贼了不爱上钩，但是看着卓闻那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的鱼上来有些坐不住了。
　　“卓哥，你那鱼多？”
　　是他坐的位置不对吗？鱼不过来？姜凯起身凑了过去，就见卓闻身边的桶中游着很多的鱼，这对比太过明显，卓闻侧头看着这哥俩一脸的好奇开口：
　　“不下重饵怎会有鱼？”
　　晚上姜楚胤和赵蕈躺到了床上，赵蕈搂住了身边人的腰。
　　“你发没发现，这一次卓总对你哥的态度可是平和了不少，说话都没有从前那样的暗讽了，他俩是不是算是正式和好了？”
　　姜楚胤索性测了测身让他帮他揉着腰，眯着眼睛像是一只被伺候舒服了的猫。
　　“卓总是不愿计较了，不过我哥估计更难受。”
　　“也是，我看卓总好像又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估计是太忙了。”
　　姜凯确实心里不舒服，但是他也不是个纠结的性格，以后总是有机会慢慢还的，卓闻今日有兴致，从浴室出来之后便扣住了姜凯的腰，姜凯愧疚归愧疚，但是男人嘛，对在上还是有追求的，他微微垂下头，目光在触及那人锁骨下狰狞的伤疤，轻轻吻了上去，卓闻的身子轻轻一颤。
　　“今晚你伺候卓总怎么样？”
　　说着他也搂住了卓闻的腰，翻身向上，卓闻看出了姜凯有心事，但是这些事儿他帮不了他，坐了一天的车他身上有些酸疼，这身子和从前确实不能比了，此刻陷在柔软的床上甚至有些懒得动，他但是没有那么在意上下，反而在床上舒服就好，他眉眼深俊，漆黑的双眸落在了姜凯的身上。
　　“伺候的不好就没有下次了。”
　　姜凯的动作张弛有度，他看得出来卓闻累了，没有折腾的太过，却也足够让对方满意，卓闻的面上开始有了些潮红，比平常苍白的脸色看着倒是健康了一些，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姜凯的后颈，微微半阖着眼，平复着呼吸。
　　“卓总可还满意？”
　　姜凯的手帮他按揉着腰背，手下的感觉有些凹凸，他知道这个地方曾经受过一次刀伤，卓闻微微睁眼，刚才的那一场也算是酣畅淋漓，这双黑眸仿佛能刺透人心，他轻轻抬手描绘了一下姜凯的眉峰，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收起你所谓补偿的心思，我要了你这个人其他的自然照单全收，再纠结我就直接将你送到黑营清醒清醒。”
　　他指的是姜凯的心中比他重要的那部分，他敢要，就不会纠结，也看不得姜凯最近那纠结的模样，卓闻终究不是一般的人，没有枕边情话温情脉脉。
　　姜凯一下吻上了他的颈侧，这个地方是人最脆弱敏感的地方，果然卓闻身上的气息一变，但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姜凯他压抑住了几乎下意识的反抗，姜凯的每一个吻都异常珍惜，过去的事儿已经不可追，但是此刻和以后他最重要的人都将是卓闻，他再用这一个个炙热的吻告诉他答案。
　　山中岁月悠长，两年赵蕈和姜楚胤往返于临城和这山中之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年多，换季的一次感冒让姜楚胤重新住院，这一次同时还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恐惧的消息，那就是他的左心开始急剧恶化了，心衰在加剧。
　　左心的心衰影响了整个肺循环，只是九月到年底这三个月的时间姜楚胤几乎已经离不开呼吸机了，胸口磨人的窒息感时刻折磨着他，赵蕈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快到他没有丝毫的准备。
　　姜楚胤白天睡着的时间开始增多，所以每天清醒的时候他的目光都不愿从赵蕈的身上移开一丝一毫，他手指尖有淡淡的紫色，他轻轻一动赵蕈就立刻回神，握住了他的手。
　　“睡的好吗？”
　　纵使沉睡醒来姜楚胤眉眼间还是笼罩着深深的倦怠之色，干涩的唇角微微勾起，就算病到了这个地步床上的人依旧是好看的，赵蕈这些日子也熬的厉害，姜楚胤只要醒着他就一直陪着他，他睡下他就动用所有的资源找合适的心源，但是姜楚胤的身体太差了，对于心源配型的要求高，合适的心源太过难得。
　　“好。”
　　床上那人的声音几乎是气声，消散在了氧气罩中，一周之中姜楚胤经历了三次急救，赵蕈从看着他的单薄的身体被除颤仪吸起又落地，眼泪再也止不住，他怕就是这一瞬间姜楚胤就会离他而去，又有一瞬间他觉得那人坚持的已经太累了，但是他依旧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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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诀别之前
　　姜楚胤的状况还在恶化, 人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赵蕈嘴上起了好几个泡, 几乎是日夜不离这人的身边。
　　身边的人都在尽一切的努力找合适的心源, 这几乎是姜楚胤最后的希望了，赵蕈抽空去了一次寺庙上了高香，捐了很多钱, 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了心脏中心住着的一个孩子等到了合适的心源, 却没有钱做手术。
　　回去的时候姜楚胤刚刚醒来，他吃不下去吃什么东西, 几乎一半要靠营养液, 人的精神肉眼可见的渐渐差了下去, 但是每一次见赵蕈却都眉眼含笑。
　　“去…哪了？”
　　赵蕈握住了姜楚胤又细瘦了不少的手腕, 给他戴上了一个刚刚求来的檀木手串。
　　“刚请回来的，没有你原来的好，不过换着戴也好。”
　　姜楚胤微微低头，抬起有些发颤的手摇, 看到了这串檀木珠子, 笑了一下，声音带着急喘。
　　“好看…眼光…咳咳 有进步。”
　　赵蕈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刚才我上楼的时候看到楼下的一个孩子等到了心源却没有钱做心脏移植手术，我让人去垫上了, 我想成立一个救助心脏病人的基金会。”
　　姜楚胤的状况让他束手无策，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只盼着多做一些好事, 让老天多眷顾他们一些。
　　胸口处的憋闷和疼痛几乎时刻拉扯着姜楚胤的精神, 心衰让他的听力跟着减退了一些, 所以赵蕈说话一般都会凑到他的耳边说。
　　“好, 你，你去做吧。”
　　赵蕈的动作很快，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姜楚胤的状况能维持就算不错了，但是他却在年少提出了一个要求。
　　“小蕈，今年过年…咳咳，我想去保国寺住几天。”
　　姜楚胤拉着赵蕈得手，勉强撑着精神出声，赵蕈心里发紧，他现在的状况怎么能出院？但是他也知道姜楚胤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
　　“为什么要去保国寺？”
　　床上的人呼吸短促却有带喘，明明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但是人却不像病重的人那样急躁，通身的贵气和矜持没有被病痛抹去，说话间还是带着从容的笑意，此刻还多了几分怀念。
　　“我，母亲曾经认识保国寺的老师傅…如今，保国寺搬迁新址，我还没有去过，从前…过年我母亲会带我去，咳咳，上香，还会住几天，吃，素斋，这一次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是强提着气说话，最后的声音还是被喘息掩埋，赵蕈握住他的手，帮他一下一下按摩着心口。
　　“好，我知道了，我去问问黎楚，他若是说可以，过年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床上的人眉眼弯了一下，终究抵不过身上的疲惫，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睡了过去，赵蕈几乎绷不住地双手捂住了脸，他害怕，他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害怕，他怕他到了最后还是不能留下这人。
　　太可怕姜楚胤真的会永远消失，他恨不得能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住，把他每一件要做的事儿都替他做好，把他每一个想要实现的愿望都实现。
　　他怕，那人若是真的走了会有遗憾。
　　黎楚看着眼前眼底满是红血丝的人心里也发沉，他是姜楚胤的朋友同时也是他的医生，作为医生来说他不可能赞同姜楚胤这个时候出去，但是作为朋友他很难拒绝姜楚胤这个时候的要求。
　　“我考虑一下，就是要去保国寺也要准备一下，和寺庙的人沟通一下。”
　　赵蕈喝了两杯水，抬起了头，眼底刚才的崩溃之色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的韧性让黎楚都佩服，他深知这个时候陪在姜楚胤身边的人压力和恐惧会有多大。
　　赵蕈得动作很快，他亲自去保国寺见了方丈，没想到他还记得姜楚胤的母亲，也知道姜楚胤从小身体就不好，听说了姜楚胤的问题之后，放下就同意了。
　　寺院本身有救助基金，方丈提出了保国寺院也加入到这个基金之中，承担被救助的心脏病患者三分之一的费用。
　　晚上的时候黎楚已经做了评估，最后还是同意姜楚胤去保国寺了，他跟着他，他们都清楚，心衰晚期的患者如果没有合适的心源就只有熬日子了。
　　司机将车停到了楼下，赵蕈想要抱着床上的人到轮椅上，刚刚要将人放下的时候环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却紧了紧，他立刻低头，就听见了一个低弱无力的声音：
　　“抱我下去，好吗？”
　　赵蕈的眼底一酸，侧头在姜楚胤的脸颊上印上了一吻。
　　“求之不得。”
　　他连着毯子一块儿抱着人小心地下了楼，他甚至希望这一路都走不到尽头，他可以永远这样抱着他，姜楚胤的呼吸困难，就是下楼的这一段时间也要带上临时的氧气瓶，赵蕈圈着怀里的人坐在了车后座，姜楚胤不愿意躺着，便松下了全部的力道靠在他的怀里，街上的广告屏中都是过年节庆的拜年广告，路边的商场也都已经打出了促销的条幅，路上的人也变多了。
　　姜楚胤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深俊的眉眼泛起了笑意，氧气罩上的水雾一时聚起一时消散：
　　“快过年了。”
　　赵蕈紧紧抱着他。
　　“是啊，我买了里外全红的衣服，等过年我们也讨个好彩头。”
　　怀里的人虚喘着笑出声来：
　　“你的..审美..不靠谱。”
　　真是很难想象赵蕈红色内裤的样子，因着笑意姜楚胤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活人的色彩，赵蕈在他的头发上吻了一下。
　　“我已经没有拯救的希望了，我们姜少靠谱就行了。”
　　过年前夕正是寺庙中香火鼎盛的时候，主持辟了一个厢房暖阁给楚亦寒和赵蕈，这里面赵蕈提前布置了一下，用的床榻，被褥都是和姜楚胤在老宅时候用的差不多的，一应救急的设施也是齐备，姜楚胤醒着精神好的时候还会拿来佛经教赵蕈怎么读，只是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陪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赵蕈都无比珍惜，他怕这是这人陪他的最后一个新年了，白天的时候姜楚胤让赵蕈替他上香开口支走了人，他打出了几个电话，他早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该安排的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但是只要一想以后就剩下赵蕈他便觉得再安排的再多也不够。
　　这几年赵蕈自己买的衣服他总是嫌丑，身上从上到下都是他给买的，他打电话给了设计师和几个赵蕈惯常穿的品牌方，付下了未来五十年的费用，每年每个季度都会有人送上搭配好的衣服给他。
　　赵蕈回来的时候姜楚胤刚刚放下电话，他在壁炉那里烤了一会儿才到了姜楚胤的身边，医生配了一些中药，有一部分是要喝的有一部分用来擦身，这屋内一进来就是一阵的中药味儿，姜楚胤开始不喜到现在也慢慢习惯了。
　　赵蕈凑过来给他看手机上刚刚拍的几个照片。
　　“怎么..怎么多人？”
　　“这是排队为家人申请救助金的，我和方丈商量了，开了一出申请点在保国寺的门口，让那些为家人祈福为医药费发愁的，能出寺院就能得到救助。”
　　姜楚胤放大的图片看，面上的笑意渐渐清晰，能这样帮到别人也是好事儿。
　　这年除夕和初一两人是在保国寺过的，晚上的时候吃素斋姜楚胤难得多吃了一些，晚上有人在隔壁诵经，赵蕈早早等到了门口，上了新年的第一炷香，他没有别的所求，他只希望能有一个和姜楚胤相守的机会。
　　晚上的时候赵蕈就坐在姜楚胤的身边和他闲话家常，这两年他们走过很多的地方，但是现在想起来却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有一块儿去过，姜楚胤一直握着他的手，他精神倦怠的厉害，人此刻虽然醒着却一直被胸闷和胸口时时的钝痛折磨着，但是他没有一刻有放弃的念头，他想要陪着赵蕈再长一些的时间，一直到最后。
　　“这个橙子很香，你尝尝。”
　　两人正在说话间有一个小和尚敲门进来。
　　“施主，外面有两位施主想进来相见，说不是来道谢的，只是想见你们，可要让他们进来？”
　　姜楚胤微微抬眸，咳喘的有些说不出话，赵蕈手一直帮他按摩着心脏，这人不舒服他不太想见外客，刚想回绝，倒是姜楚胤拦了他一下。
　　“见见吧。”
　　“好，你说见就见。”
　　姜楚胤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
　　“扶我坐起来一下吧。”
　　哪怕病重至此他也不愿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赵蕈扶着他坐起一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帮他整理一下头发后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很好，绝代无双。”
　　为了隔绝凉风，床前放了一扇屏风，门口传来了声响，赵蕈才步出屏风，原以为这除夕晚上赶着来上香的都是些上岁数的，却没想到眼前的两人看着也就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两人均是身材笔挺，看穿着非富即贵，只是其中一人看着脸色有些发白，脸颊消瘦，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想来是身体不太好。
　　只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想那么多，赵蕈礼貌地微微伸手让了一下。
　　“请坐吧，两位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其中一人坐下便开始断断续续的轻咳，姜楚胤身子不好，赵蕈难免对他多看了一眼，这人身上的气质和姜楚胤不同，姜楚胤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贵气，而眼前的人却是刻在骨子里的硬气，哪怕身上看着不太好，但却没有一丝弱态，让人不敢轻视。
　　“多谢，今天来寺中上香其实是想给孩子求一个平安福，正好看见了对面发起的心脏病救助计划，我叫秦漠，只是我爱人宋璟，今天冒昧打扰了。”
　　男人的生意陈静平和，赵蕈却是心里一怔，秦漠？秦氏的家主？
　　“您是秦氏的家主秦漠？”
　　那人轻笑点头，似乎被认出有些意外但是也不见什么多余的神色，赵蕈也了然了，对面既然是秦氏的家主那肯定不是为了求助来的了，出于礼貌他也自我介绍出声。
　　“我叫赵蕈，里面是我爱人，他身体不好不方便出来怠慢了。”
　　里面传出了阵阵低咳，隐约还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赵蕈正想要起身进去看看，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总，进来吧。”
　　赵蕈回头，姜楚胤认识秦漠？按说秦家也不在临城啊，不过姜楚胤要见他也没有意见，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秦漠和宋璟进来，姜楚胤轻声含笑，精神看着好了一些，只是声音还是带喘：
　　“秦总，咳咳...好久不见了，坐吧。”
　　这一会儿的功夫赵蕈才知道姜楚胤和秦漠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两人言语之间有些惺惺相惜，在这大年夜碰到一个能和姜楚胤聊得来的人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姜楚胤开心他怎么都觉得好，他坐在了床边，帮他轻巧揉着心口，在他说话累了的时候自然地接过话头后转身轻声和他说这话：
　　“没事儿的，累了就闭上眼睛缓缓。”
　　秦漠对基金会的事儿很感兴趣，他便和对方多聊了几句，手还不时挠着姜楚胤的手心，那人也回握住他，姜楚胤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不过屋内的人也都有耐心地听。
　　“秦总想注资..是好事儿，小蕈，你...”
　　赵蕈帮他调大了供氧量，立刻接口。
　　“注资的事儿没问题，登过了春节上班了，我去秦氏拜访秦总。”
　　几人正聊着姜楚胤的呼吸忽然急促，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淡红色的血沫染红了唇角，胸口的嗡鸣也停不下来，宋璟都吓了一跳：
　　“用不要打120。”
　　姜楚胤的状况实在是看着吓人，但是最近这样的场面赵蕈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他勉强镇定地按了快捷键叫黎楚进来，手用急救的方式按摩他的心口，眼前的人就像是秋风吹落的书叶一样，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明明眼前的人坚持的那样痛苦，但是赵蕈还是自私的想要他多停留一段时间。
　　“怠慢了。”
　　他转身和秦漠两人说道，秦漠摆了摆手，示意不在意，宋璟的目光有些发紧，看见姜楚胤的样子他也在害怕，如果秦漠上一次的手术没有成功，是不是他现在也面临着和赵蕈一样的处境。
　　秦漠和赵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几人将屋子留给了黎楚，秦漠临走的时候要了问赵蕈要了一份配型，希望能帮到姜楚胤，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赵蕈还是郑重谢过了秦漠，却不想就是这一次给了姜楚胤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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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正文完结章
　　初三的时候姜楚胤心脏骤停, 好在黎楚抢救过来了，但是这一次之后他清醒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了, 这种情况没办法再在保国寺, 赵蕈只能带着他回了医院，姜父和姜凯都到了，黎楚一遍遍上传最新的检查结果, 但是能匹配上的心源还是没有。
　　赵蕈几乎日夜不离姜楚胤的身边, 谁都知道此刻如果还是没有合适的心源，那姜楚胤的时间就真的进入倒计时了。
　　连日的熬夜让赵蕈的眼睛满是红血丝, 之前怕姜楚胤太担心他还是会注意休息, 但是现在他不敢, 他怕他真的错过那人最后的时刻。
　　没有频率的昏睡让姜楚胤的生物钟混乱了起来, 醒的时候不一定是白天，但是无论他什么时候醒赵蕈都在他的身边，心衰带来的窒息感让他已经离不开呼吸机。
　　“小...蕈。”
　　半夜的时候床上的人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赵蕈立刻惊醒。
　　“你醒了, 好些没有？”
　　姜楚胤几乎瘦脱了相, 但美人3在骨不在皮，纵使这样在赵蕈的眼中也是好看的。
　　“去床上..睡.”
　　“我不困，我陪着你。”
　　姜楚胤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怕什么，但是此刻他都不知道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什么样的保证都是无力苍白的，他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赵蕈。
　　“小蕈, 如果我走了, 你, 可以伤心三年, 再多就不可以了, 知道吗？”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姜楚胤撑着精神紧紧地盯着赵蕈的眼睛，他和赵蕈的相遇是这辈子遇到最美好的事儿了，能有这四年多的相守，他觉得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但是对于赵蕈或许遇到他并不算是什么幸事，他早早的走了，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赵蕈听不得他这样的话，这些日子姜楚胤虽然病的厉害，但是他从不准他说什么以后的事儿，这些他通通听不得，姜楚胤照顾他的情绪也从来都不说，哪怕是做了什么安排也不会这个时候告诉赵蕈。
　　“我不想听你的，三年不够，一辈子都不够，姜楚胤，你好好的好不好？”
　　满眼的红血色让赵蕈甚至有几分可怖，他的情绪几乎在崩溃的边缘，明明他想过的，就算那人要走了，他也要让他放心的走，但是现在他做不到，做不到听着他说着这样的后事安排，更不愿意去想若是有一天姜楚胤真的不在了怎么办？
　　姜楚胤的呼吸费力，胸腔中阵阵嗡鸣，他费力地握住赵蕈的手，暗紫色的嘴唇轻颤。
　　“答应我，好好的。”
　　赵蕈低头吻过他的额头，眉眼，脸颊最后慢慢滑落到了他微凉的唇上，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极力的克制，声音沙哑的厉害。
　　“你希望我以后这样去亲别人吗？”
　　姜楚胤的呼吸凌乱了起来，眼底是深深压抑的情绪，他不想，偏执的占有欲让他根本不想任何人得到赵蕈的吻。
　　“所以不要再说刚才那样的话，我真的会生气。”
　　赵蕈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事儿上顺从他，即便最后姜楚胤真的没有熬过那一关，这四年的时间也足够让他余生回味了，他的生活再也无法容下第三个人。
　　黎楚最近也熬的厉害，所有人都期盼能有合适的心源，但是配型合适的心源哪有那么容易？
　　姜楚胤的心脏几乎随时会停跳，两天前已经到了ICU，赵蕈每天只能隔着窗户看他，姜家的人一直都守在走廊中。
　　赵蕈一直没日没夜的熬着，最后是被姜凯按到隔壁睡下的，这样下去，他自己都熬完了，这一觉他也只将将睡了四个小时就醒来过来，刚刚出门要看姜楚胤的状况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屏幕上闪烁的正是秦漠两个字，秦漠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心底隐隐生出些期待来，按着屏幕的手都有些抖。
　　“秦总。”
　　“赵总，我这边找到了一个和姜总配型吻合的心脏供体...”
　　赵蕈抬手捏了自己一下，他生怕这是他还没睡醒做的一个梦，此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刚刚秦漠的这句话，有合适的供体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震，华安医院的心外科一把手吕岳鸣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姜楚胤后期一直住在华安医院，吕岳鸣正是他的主治医师。
　　小会议室里，赵蕈，姜家父子，卓闻，还有秦漠和宋璟都到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刚刚走进来的吕岳鸣。
　　“我长话短说，刚才我已经和供体患者那边的医生联系过了，复核了配型结果，配型的吻合度很好，供体的情况也比较好，瑞华医院那边的医务处已经来了电话，已经和患者的家属沟通好了，家属愿意尊重病人之前签署的遗体捐赠文件，现在患者已经被宣告脑死亡24小时了，那边会在8小时候拔管，供体被送过来需要45分钟，手术也将会在8小时45分钟后开始。”
　　这一句话给了所有人希望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担忧，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就算是有了合适的供体心脏，但是心脏移植手术是大手术，谁也不能肯定姜楚胤一定会熬下来。
　　赵蕈带着宋璟和秦漠换了防护服进了加护病房，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床上的人刚刚醒过来，姜楚胤能感觉到有人进来，但是眼前黑雾重重，看不真切，赵蕈立刻到了他的身边，知道他刚醒心口会不舒服，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中轻轻挠了一下。
　　“是我，慢些，不着急。”
　　半晌姜楚胤的眼前才终于恢复了清明。
　　“你看谁来看你了？”
　　姜楚胤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他看向了床边，干涩的唇角微微勾起：
　　“秦总...过来了...”
　　赵蕈现在面上还难掩激动的神态，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细微的颤抖：
　　“秦总帮我们找到了合适的心源，你可以做手术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都少有在姜楚胤面前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
　　姜楚胤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他没有想到他真的等到了这一天，再难他都会坚持下去，他要多陪赵蕈一些年。
　　八个小时之后就是第二天早上，这一晚赵蕈破例在加护病房中陪着姜楚胤，他身上的防护服不敢脱下去，两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
　　“小蕈，我舍不得睡...”
　　姜楚胤终究是缓缓出声，他的手像是怎么都捂不暖一样，冰凉的指尖在赵蕈的手心轻轻蹭动，赵蕈何尝舍得睡。
　　“又不是生死离别了，老天让你在这个时候等来了心脏就是要救你的，只要我们都不放弃不会有事儿的。”
　　赵蕈的眼睛通红，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姜楚胤还是在安慰自己，眼泪终究是没过了眼眶，姜楚胤知道他已经到了最后的一步，成功他或许能再陪赵蕈一些年，若是失败或许今晚就是他们相守的最后一晚了。
　　他的目光一寸寸描绘着赵蕈的模样，但是再想多看看他，也终究抵不过周身浓重的疲惫，他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握住了赵蕈的指尖，唇上轻动，声音低弱几近听不真切：
　　“相逢已是...上上签，遇到你...我便没有遗憾了。”
　　赵蕈的泪水滚滚而落，他知道姜楚胤这是在告诉他，就算生命只到明天他也走的没有遗憾了，姜楚胤终究还是抵不过黑暗的召唤，这一晚赵蕈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半步，一直握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看着他的睡颜，直到天边微亮。
　　换心是大手术，要提前两个小时做手术准备，医生进来赵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加护病房。
　　八个小时的等待之后供体被送到了医院，姜楚胤提前两个小时就进了手术室，此刻手中室的红灯亮了起来，门外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场宣判，赵蕈的眼睛一直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姜海波不住的来回走。
　　所有人都在等待宣判，六个多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赵蕈立刻上前，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吕岳鸣摘下了口罩，都是印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手术成功了，第一步成功了，后面需要病人和家属的共同努力。”
　　赵蕈愣在了当场甚至忘记了笑，姜楚胤被推了出来，人已经有意识了，但却还是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赵蕈立刻握住了他的手，整个人又是笑又是哭的。
　　术后一样重要，姜楚胤直接被送到了加护病房，因为谨防感染，前几天几乎不能进去探视，赵蕈就一直守在门口，趴在小小的窗户上，姜楚胤几次醒来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那黏在玻璃上的脸。
　　他会轻轻对他笑一下，眨眨眼睛，有的时候还会动动手，赵蕈也跟着他在小窗户上做动作，用这样的方式来陪他，人是过了20多天才从加护病房转出来的，赵蕈将病房布置的像家一样。
　　那颗心脏在姜楚胤的身体里跳动的很好，心慌气短的感觉在一天一天的改善，唇上因为缺氧而呈现的紫色也渐渐淡去，赵蕈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但毕竟是开胸的大手术，姜楚胤的底子又薄，直到出了加护病房才能坐起来一些。
　　人清醒的时间慢慢开始正常。
　　“不，不许趴着这里，到床上睡。”
　　姜楚胤每天都会赶赵蕈到隔壁的床上睡觉，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十分危急了，赵蕈心中的那根线总算是在快要绷断的边缘缓和了一些。
　　“这是用五种水果榨的汁，尝一尝？”
　　“这是我回去炖的鸡汤，来一口？”
　　赵蕈每天都换着花样想要让姜楚胤多吃一些，不过那人的胃口有限，时常是吃了两口最后到了他的肚子里，晚上赵蕈耐心帮他擦着身子，每一次他都会盯着那人的胸口看，开胸的伤口很长很大，到现在都没有拆线，他把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胸口，感受着那里比之前有力了不少的跳动，唇角缓缓勾出了一抹笑意。
　　“大爷，是不是可以帮我穿上衣服，有些冷。”
　　姜楚胤无奈地看着又盯着他心口看的人。
　　“哦哦，马上。”
　　赵蕈躺在了他隔壁的床上。
　　“我去看了捐给你心脏的那家人，按规定是不可以的，所以我没有上前，他有一个女儿，今年7岁了，我为她成立了一个教育基金。”
　　这是手术后第一次赵蕈在姜楚胤的面前谈及捐给他心脏的那家人家，这种捐赠一般是不能透露身份的，但是赵蕈还是私下去查了一下，他同情那家人的不幸，但是同样感谢他们家人的成全，他知道现在遗体捐赠很多家人都接受不了，他远远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儿，也看见了那人的父母，妻子，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家人的恩情。
　　姜楚胤在医院住了快三个月才终于可以出院了，心脏的排异在控制的范围内，但是体力的恢复很慢，赵蕈抱着人上了车，姜楚胤搂住了他的腰身，轻轻在他的唇上引上了一吻。
　　“我回来了。”
　　赵蕈紧紧抱住了他。
　　又过了半年，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墓园的入口处，赵蕈扶着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人下了车，那人身材依旧清瘦，但是面上却多了生机，手上戴了一串楠木手串，清隽贵气无从遮掩，正是恢复了一年的姜楚胤。
　　“我背你上去吧？”
　　赵蕈看了看这上面的青石台阶还是不放心，倒是身边的人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嗔怪地笑了一下：
　　“又来，在家不是说好了扶我自己走的吗？”
　　赵蕈只能投降，他手中捧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扶着身边人的手臂缓缓拾阶而上，和他第一次来这里一样，刚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存留着泥土和雨水的味道，很清新，他们的脚步不快，累了就站下歇一歇，终于到了姜妈妈的墓碑前。
　　姜楚胤望着墓碑上那个熟悉的照片，缓缓笑了：
　　“妈，我和小蕈来看你了，之前都是他过来和你说我的情况吧，原谅我过了这么久才过来，我希望我可以自己走着过来。”
　　说着他轻轻张开了手臂。
　　“妈，手术很成功，你不要担心了。”
　　赵蕈将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面，他也笑着看墓碑上的女人，跟着叫道：
　　“妈，你现在应该相信我每次过来说的都是真话了吧？这颗心脏在他的胸腔中跳动的很规律。”
　　在过去的这一年中，赵蕈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墓园一次，到姜妈妈和他父母的墓碑前和他们唠叨几句，唠叨的最多的就是姜楚胤的恢复状况。
　　他们又到了赵蕈父母的墓碑前，姜楚胤注视着那墓碑上含着笑意的照片出声：
　　“爸，妈，我们来看你们了，对不起，这一年我让赵蕈担心害怕了，以后我会尽余生之能对他好。”
　　毕竟大病初愈，就算是手术再成功，姜楚胤的身体终究是和常人不能比，下山的时候开始有些气喘，赵蕈不敢大意，立刻到了他前面蹲下。
　　“爷，给个面子吧。”
　　姜楚胤笑了一下，没有拒绝，轻轻爬了上去，微风出过两人的衣摆，两人的笑声消散在了雨后的风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总写完了
　　下一本不出意外是舒老师，大家去隔壁收藏一下吧
　　《舒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
　　想要番外的可以去评论区留言


第92章 卓总挡枪
　　因为姜凯一再坚持, 卓闻这才在每年过年前后回国来休养，不过说是休养更多的其实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办公，不过国内的治安毕竟好不少, 姜凯总归是愿意他在国内的。
　　这两天姜家异常的热闹, 原因自然是有好消息, 姜楚胤换心以来定期要到医院做复查，每一次全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不过好在停过了两次排异之后，这两年姜楚胤的状况都算是稳定, 姜楚胤其实挺喜欢孩子的, 一直都没有收养一个其实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身体。
　　他怕他没办法陪着孩子长大, 不过这一次的检查结果很不错, 他和赵蕈也就都生出了收养一个孩子的打算，没有想到就是这么巧, 就是这一次复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一家出了事故，就留下了一个一个多月的女婴, 这孩子家中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人了, 正要往福利院送, 他们也觉得遇到了就是缘分, 便直接半了收养手续, 将孩子接回了家。
　　姜家就这样有了一个小公主，姜凯自然也开心,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刚刚开完电话会的卓闻。
　　“过两天是圣诞节, 给暖月送点儿什么好？”
　　那孩子取名姜暖月，卓闻按了按额角, 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自从有了那小家伙, 姜凯每天都会和姜楚胤和赵蕈视频，就为了多看看小侄女。
　　“我让人用和田白玉开了一个长命锁。”
　　姜凯转过了头，走到了他背后帮他捏了捏肩膀，这两年卓闻对他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句句带刺的暗讽，从前他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的不甘心也渐渐消散，但是他总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太对，因为卓闻对他的要求太少了，少到他心里不踏实。
　　现在看见姜楚胤和赵蕈有了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他的心思其实也有些活泛。
　　“我们也收养一个孩子吧。”
　　卓闻闭着眼睛唇角轻勾了一下：
　　“你喜欢孩子？”
　　“挺喜欢的，胖嘟嘟软乎乎的小孩子谁不喜欢？”
　　“好，圣诞之后我要回中东一趟，回来我们去看看。”
　　每一次都是这样，这几年中每一次他提出什么要求，卓闻总是答应的很痛快。
　　“我陪你去吧。”
　　“你留下吧，快过年了，多陪陪家人。”
　　卓家的关系就是那种人情冷漠的大家族，所以卓闻多过年没有什么过多的期待，但是姜凯不一样，他有看重的家庭，姜楚胤，姜家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许都在他的前面，对此他从前有过不甘，但是现在他也不再多想那么多了，毕竟他认定了姜凯。
　　“过年还有在一块儿的时候，我陪你过去。”
　　但是这一次他跟过去的后果姜凯永远都不愿意回想，两周之后在事情都办的差不多马上就要回来的时候，他们刚刚从酒店出来，忽然遇袭，卓闻立刻将姜凯护到了身后，这几年姜凯也学了枪，但是在这样密集的攻势面前，他几乎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
　　卓闻手上的枪却像是长了眼睛，却不想对面也有高手，他们算准了姜凯是卓闻的死穴，枪枪都不是冲着卓闻去的，而是冲着姜凯，姜凯只能解决近前的人，两个人配合的也算是默契，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自己的身边出现了叛徒，卓闻察觉立刻带着姜凯后退，但是那人的枪口已经扫到了姜凯的胸口，扳机被扣了下去。
　　随后姜凯就看见了这辈子他再也不愿意回想的一幕，自己的肩膀被一个铁钳一样的力道扣住，一个身影挡道了他的身前，一朵血花从卓闻的胸前绽放，同时他也抬枪解决了身后的这个异数。
　　姜凯几乎目眦欲裂，紧紧抱住了卓闻的身子。
　　“卓闻，卓闻，你别吓我，我求你别吓我。”
　　卓闻的胸前一片血红，姜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到了医院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身上是止不住的颤抖，他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为什么要跟来，他为什么一定要跟来？
　　给卓闻手术的医生是他的随行医生，这是花重金从外面挖回来的，最是擅长外伤，手术六个小时之后才结束，手术室打开的那一瞬间姜凯甚至不敢问答案，他怕会遇到他最不想接受的结果。
　　“赵医生，他，他怎么样？”
　　“很险啊，子弹的位置离心脏就差不到一厘米，出血量很大，和上次差不多，熬过72小时再看吧。”
　　一句和上次差不多将姜凯死死钉在了原地，他记得，上一次背着卓闻给他打电话的医生就是眼前的这一位，那一次他没有回来看卓闻，他在卓闻和姜家，姜楚胤的面前选择了姜家。
　　内疚，悔恨的情绪将他淹没，他送卓闻到了加护病房的门口，他一直等在门外，目光愣愣地透过医院的小窗户看着里面的人，赵博出来的时候看着他这样叹了口气：
　　“你也注意休息，卓总熬过了这一关总还是需要人照顾的，你倒下了他怎么办？”
　　姜凯怔怔抬头，声音有些干涩：
　　“赵医生，上一次也这样严重是吗？”
　　赵博叹了口气坐到了他身边：
　　“上一次那一枪虽然离心脏有些距离，但是伤了动脉，出血量很大，人差一点儿就没能下来手术台，我知道他是想见你的，所以才背着他给你打了电话，没有想到你没有来。”
　　他跟着卓闻很多年了，说实话那一次卓闻身边的人对姜凯都有很大的意见，但是他们不会僭越，感情的事儿冷暖自知，所以卓闻后来还是和姜凯在一起后他们谁都不会多嘴，但是现在他想多一句嘴。
　　“姜总，你上一次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来看卓总，其实我们心里都有些意见，但是这毕竟是你们的感情，不过今天我还是想要说一句，卓总其实明白你没有把他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只是他不计较了，他和你在一起就是接受了一个无法将他放在第一位的人，但纵使是这样，他还是将你放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今天那样的时刻，只要卓闻迟疑了一瞬间那颗子弹穿透的就不会是他的身体，而是姜凯的。
　　姜凯低头用双手按住了脸，眼中的泪水雨滚而下，他真的是个自私的人，这两年中卓闻对他没有任何的要求，他觉得不踏实，就是因为他对自己从前做的事儿无法释怀，卓闻暗讽他还能让他好受一些，似乎这样自己的愧疚就能少一分一样，但是现在他才知道那人心中其实什么都清楚，他不再多提，甚至不再介意他有没有将他看的想他看自己那么重，他认了，姜凯的心中酸涩的厉害，他怎么能一再这样伤他。
　　这一次的伤让卓闻在加护病房中躺了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才转到了普通病房。
　　卓闻身子陷在白色的被子中，这十天人瘦了一大圈，他白天现在可以半靠起来，脸上的神色倦怠疲惫。
　　“把，手机日历给我...”
　　他说话都不敢深呼吸，声音虚飘着，姜凯把手机给他，又将人冰凉的双手拢在了手心，卓闻低头看了看日历。
　　“快...过年了，回国吧。”
　　姜凯知道卓闻对过年一贯没有什么兴趣，他急着回去是为了他。
　　“回国不着急，等你身体好些再说，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再也不可能在上一次卓闻受伤的时候赶回来，但是他要用以后的日日夜夜告诉他，没有人比他更重要了。
　　*


第93章 卓总的倔强
　　姜凯终究还是拗不过卓闻, 在一周之后和他一起乘私人飞机回国，卓闻的伤导致胸腔大量积液，胸口不得已连了一个向外排积液的管子, 卓闻很不喜欢病号服, 就算是在医院也从不换医院的衣服, 私人飞机中被姜凯提前布置了一下，医疗器械都不缺。
　　姜凯想要中转停一下，但是卓闻嫌折腾，硬是要直接回国内, 胸腔得积液影响肺部扩张, 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能半靠起来睡, 时间长了腰上也受不住, 浑身躺的没有力气又泛着酸沉，脾气也自然就好不到哪去。
　　但是就算不舒服他也不愿意冲着姜凯发脾气, 多数的时候是一言不发，独自忍着, 最多也就是子啊姜凯的面前深深皱眉, 这就算是不耐烦了。
　　腰背上的僵痛最是磨人, 动又动不了, 躺着又难受, 姜凯便脱了鞋到床上，将手臂绕过那人的身子, 将卓闻小心地抱在怀里。
　　“你靠着我, 我帮你揉揉腰，我们这次回去可就真到年跟前了, 刚才赵蕈还在群里发了暖暖的照片, 这小孩子长的就是快, 一个月没见，明显长大了。”
　　他知道卓闻身上难受，便说着些其他的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卓闻微微闭着眼睛，头靠在了姜凯的肩膀上，声音低哑无力。
　　“我看看。”
　　姜凯将小家伙的照片翻了出来，卓闻看到了胖乎乎的小团子。
　　“喜欢孩子，等这一次回国我们去福利院看看。”
　　“等你身体养好的。”
　　卓闻没有说什么，他精神差，在飞机上的这十几个小时，多数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飞机降落之后，姜凯抱着人直接上了车，直奔家里，姜楚胤和赵蕈打了电话过来，知道卓闻重伤之后他们也吓坏了，想着今天他们刚到，卓闻定然累了，才没有直接过来。
　　卓闻睡着的时间多，姜凯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床边，他的状况还是不能回家，回来之后就直接到了姜家控股的医院。
　　“去睡，不，不用守着我。”
　　此次醒来都能看见姜凯坐在他双边，卓闻皱眉催着他去睡觉。
　　倒是后来的几天姜凯时常不在病房，卓闻几次醒来都没有看见人，人不舒服脾气也就不怎么好，他不希望姜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但是现在醒来看不到人他就更不舒服了。
　　但却有不开口问，直到快晚饭的时候姜凯才回来，卓闻自然没有好脸色：
　　“耽误姜总的事儿了？”
　　姜凯顿时抬头：
　　“没有，感觉怎么样？胸口闷的还厉害吗？”
　　“厉害，你有办法？”
　　卓闻出口的话都带着气喘，每一次深呼吸都像是吸不到底一样，但越是吸不到底就越是难受，姜凯轻轻起身在他的唇角上吻了一下。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春节那天医生准你回家过年。”
　　但是卓总却不买账，他想要出院还用的着请医生批准？
　　卓闻是在除夕的前一天被姜凯接出院的，但是还没有出院两人就产生了分歧，姜凯要用轮椅推着他下去，卓闻死活都不肯坐轮椅。
　　“我再说一遍拿走，咳咳...”
　　坐在床边的人伸手支着床才能勉强撑住身子，胸口的闷痛一阵胜似一阵，苍白的脸上以为有剧烈的咳嗽而多出了几分红晕，直咳得耳边都有些嗡鸣，看着姜凯推过来的轮椅眉头皱的死紧。
　　姜凯知道他的脾气，只能蹲在他身前好声好气地劝着。
　　“就下楼这一会儿好不好？回家我们就不用了。”
　　他刚握住卓闻的手臂就被那人挥开，动作间并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姜凯同样不敢真的和他犟。
　　“好，那我抱你下去总可以吧？这个我不接受拒绝。”
　　姜凯的脸色也摆的明明白白的，别的都可以，就是对身体不负责任的事儿他也不惯着卓闻，最后卓闻是被姜凯抱下去了。
　　到了家里卓闻的气才算是顺了一些，他不喜欢白天待在房间里，也早就在医院里躺够了，人回了家就靠在了沙发上，半天之后姜凯从屋内出来，动作有些许不自然，卓闻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有事儿？”
　　姜凯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在卓闻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的盒子，卓闻微微眯眼，就见姜凯打开了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款式差不多的素戒。
　　“卓闻，我们结婚吧，再信我一次好吗？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卓闻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想起了之前他几次不在病房的事儿。
　　“前几天就弄这个去了？”
　　姜凯点头。
　　“这个戒指的图样是我自己画的，出国之前就画的差不多了，前两天找人定做的。”
　　他一天也不愿多等，所以催着师傅紧赶慢赶的将戒指赶了出来，说实话他有些忐忑。
　　“答应我吧，我们结婚后，等你身体好一些，就去看看有没有和我们投缘的孩子，我们一块儿抚养他长大，好不好？”
　　卓闻看着半跪在他眼前的人，从第一次见到姜凯他就知道他动心了，只是后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他原本也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没有想到姜凯转过身来在他这里纠缠，再后面他也想通了，既然放不下那就留在身边好了。
　　他伸出了手，姜凯的眼睛都有些红，给卓闻戴戒指的手都有些抖。
　　晚上睡觉之前卓闻在姜凯在身边躺下之后撑着侧过身，姜凯立刻过来扶了他一把，卓闻却用手捏住了姜凯的后脖颈，目光清明锐利。
　　“姜凯，我已经忍了你半个月的时间了，如果明天还让我看到你小心翼翼的那模样，就给我滚回姜家去。”
　　姜凯周身的动作一愣，卓闻撑不住太久，手臂渐渐失了力道，轻轻垂落到了姜凯的身上，姜凯忽然抱住了他，将脑袋埋在了卓闻的肩膀中，半晌卓闻感觉肩膀那里湿了一片，但是他没有安慰，就这样静静不动地让他靠着。
　　“这一次我真的太害怕了，卓闻，不要有下一次。”
　　这些日子除了出去弄戒指的时候他都不会离开卓闻身边半步，只要不在他身边他就有一种很不踏实不安的感觉，他至今都不敢回想那天卓闻满身是血的样子。
　　卓闻到底还是拍了拍他，言语中还带了几分嫌弃。
　　“放心，这一次若不是子弹冲你心脏去的你以为我会挡？”
　　这样的话忽然让姜凯破泣为笑，他紧紧抱了一下卓闻。
　　新年就这样到来了，姜凯早上就带着卓闻一块儿回了姜家，毕竟过年还是要在老宅过的，人多也有意思一些。
　　出院下楼的一会儿功夫卓闻都不愿意用轮椅就不用说这到姜家过年了，但是卓闻下床还是太勉强了一些，这么重的伤，又失了那么多的血，人站着走几步就是连咳带喘，身上虚汗连连，姜凯这一次顾不上他愿不愿意，直接抱着人进了门，到了主屋的门口才被卓闻勒令放下。
　　赵蕈和姜楚胤都迎了出来，卓闻几乎快站不住，身子全靠姜凯撑着，赵蕈扶了他一把。
　　“快坐下。”
　　房间里很暖和，卓闻坐在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客厅中也放了一个婴儿床，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姜凯和卓闻都看了过去。
　　姜楚胤的身体稳定了很多，他走过去把女儿抱了起来，坐到了沙发上。
　　“来，看看谁来了？这是两个大伯，快问好。”
　　姜楚胤的耐心都放在了闺女的身上，卓闻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确实，一个月不见比走之前要长大了不少，白白胖胖的，确实是招人稀罕。
　　半晌他忽然侧头小声问了姜凯一句：
　　“你准备红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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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完结章不看后悔
　　这个问题让姜凯愣了一下。
　　“红包？红包装不了多少吧？”
　　虽然他确实是没有想起来红包的事儿, 毕竟家里已经这么多年都没有小孩儿了，不过现在一想，那么大点儿一个红包才能装多少钱？这回答倒是让卓闻微微挑眉, 倒是也有些道理。
　　有了孩子的年就变得分外有意思, 主要是在声音这方面家里再也没有静悄悄的时候了, 姜暖月小朋友是一个极其不安静的孩子，只要是醒着，不是在哭就是在笑，谁去逗她, 她都非常给面子地给出回应。
　　三个多月大的孩子, 虽然还不能坐起来, 但是丝毫不影响她躺在床上乱踢狂舞, 赵蕈给她买了不少的玩具，其中有一个就是那种脚下可以踩, 手上还可以拉的，脚下的键子踩下去会有声音, 头顶的吊环也会有音乐, 为的就是刺激她多动。
　　结果整个屋子一下午都是各种儿歌和音乐, 姜楚胤午后固定会睡上一个小时, 卓闻之前从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但是现在若是不睡恐怕下午也没精神，姜凯送他回了房间。
　　“你多睡一会儿, 晚上估计是要守岁。”
　　身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 多动一下都抻着疼，卓闻也没精神说什么话, 他睡下, 姜凯也不出门了, 躺下陪着他睡。
　　门外姜暖月小朋友还在兴奋地咿咿呀呀，但是姜楚胤撑不住了，困了厉害。
　　“你回房间睡吧，一会儿我哄她睡觉。”
　　赵蕈转身和姜楚胤说话，姜楚胤捏了一下闺女的小脸。
　　“她昨晚睡的早，估计下午都不会睡了。”
　　小孩子的作息完全不能和大人相比，大半夜不睡觉，天亮才睡是常事儿，自从有了这小东西，姜楚胤和赵蕈几乎就没有同时上床睡觉过，姜楚胤的身体不能熬夜，晚上小崽子不睡觉，赵蕈又舍不得都让阿姨带，就会在姜楚胤睡下后再去陪孩子，弄的他连夜处理海外公司的事物和人家都没有时差了。
　　“不睡就玩玩吧，不然也睡不踏实。”
　　下午醒来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了，卓闻起来的时候不让姜凯抱，只让人扶着出门，姜楚胤也是刚起来，几人一出来就听到了小娃娃的哭声，就看见厅中赵蕈正抱着小东西一圈一圈地在屋里走。
　　“都起来了？”
　　他看见楼上下来的几人打招呼出声，下楼姜凯可不惯着卓闻，直接将人抱了下去，卓闻看见赵蕈怀里的孩子脸上都有了些同情，姜凯站起来走了过去：
　　“暖暖还没睡呢？来，给大伯抱抱吧。”
　　赵蕈将孩子给他抱，出国之前，姜凯也时常过来，抱孩子倒是一把好手，只是他抱着孩子刚坐下，怀里的小东西就不干了，眼看着那哭的声音开始嘹亮高亢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
　　姜凯立刻低头，以为是抱的方式不对让她不舒服了，卓闻也立刻低头看向了孩子，拿起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边刚吐出来的奶，赵蕈过去拉着姜楚胤坐下，脑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那小恶魔无比惆怅的出声：
　　“哥，你光抱不行，你得走，你不走，她就哭。”
　　卓闻两口子同时抬头，眼中都有些惊讶，还会这样？不走就哭？
　　姜凯半信半疑地站起身，学着赵蕈刚才的样子一边走一边晃晃怀里的孩子，果然走了两圈哭声见小，他看向了姜楚胤两人。
　　“你们家这闺女可真是厉害啊，不走还不行。”
　　卓闻靠在了沙发上，赵蕈到了厨房帮忙，姜楚胤便和卓闻坐着聊聊天。
　　孩子丢给了姜凯哄，姜楚胤想着抱过来，倒是被卓闻打断了：
　　“由他哄吧，当是提前适应了。”
　　他其实并不算特别喜欢孩子，但是此刻他的目光却从没有从抱着孩子的卓闻身上移开过，或许有个孩子也很好。
　　又过了一年，卓闻的身体渐渐恢复，只是当胸的一枪终究还是给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在，虽然不太影响日常的生活，但是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就多了起来，半年之后卓氏大的周年庆典上姜凯自然是陪着卓闻一同出席。
　　卓闻穿了一身深灰蓝色的西装，身材被剪裁得体西装衬托的更加劲瘦修长，只是单单坐在那里便是遮掩不住的气势，楼下的有副总招呼，倒是还不到他出面的时候，他靠在单人的英伦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指尖夹了一个细长木杆的电子烟。
　　但是烟雾中飘散的却不是从前熟悉的薄荷香味儿，那味道微微发苦，倒是有一股药味儿，卓闻微微皱眉，面上有了几分无奈。
　　“你又把我的烟换了？”
　　虽是个问句但是话中却异常笃定，姜凯悠闲地在一旁系领带，透过镜子和身后坐着的那人对视。
　　“医生交代的，而且我可没有完全换，你仔细尝，里面还是有薄荷香的。”
　　卓闻从前有吸烟的习惯，只是前几年受伤之后就戒了，但是这么多年总是习惯在指尖夹着烟，所以就换上了电子烟，算起来他抽电子烟也有几年了，习惯了从前的味道，不过这一次他的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但是终究还是有了不可逆逆转的伤害。
　　就说手脚，从来都捂不热，换季也容易咳嗽，人的精神和从前比也差了不少，虽然问题都不算大，但是这是仗着年轻，姜凯不敢大意，就带着他去看了中医，想着调理一下气血也是好的，但是偏偏卓闻很不喜欢中药的味道。
　　有一次姜凯好赖哄着吃了一个星期，还伤了胃口，那之后大半个月那人都没有什么吃饭的胃口，那自然是不敢再喝了，但是喝虽然是不喝了，但是姜凯还是没有死心，什么泡脚的方子，泡澡的方子，弄了一大堆，弄得家里每天一股中药味。
　　卓闻知道他是太担心了，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现在这人这是又将注意打到了他的烟上。
　　姜凯知道他不喜欢，凑到了他身边，将手里的领带往他的面前一递。
　　“有劳卓总了。”
　　卓闻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放下了烟抬手帮他系好了领带，姜凯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好看吗？”
　　“嗯，颜色不错。”
　　他怎么样在卓闻的眼里也是好看的。
　　姜凯的目光微深，手揽住了身边人的腰身。
　　“我听说，你们卓氏这样的庆典可是通宵啊，晚上的晚宴之后还有一条龙服务，嗯？”
　　卓闻的眼睛微末，眉峰轻挑，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样任由他搂着。
　　“这话说说的好像卓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条龙？”
　　姜凯笑了。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这酒会之后泡温泉何等享受啊，这还不算是一条龙？卓总，晚上有没有兴致啊？”
　　这话卓闻若是再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傻子了，这大半年下来碍于他身体其实两人倒是真没有在一起几次过，偶尔的两次也是他有兴致，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是这半年姜凯虽然不真刀真枪，日常却越来越喜欢逗趣，不行动是不行动，嘴上的便宜倒是没少占。
　　卓闻忽然一把扣住姜凯的腰，手在他的手臂上扯了一下，要将姜凯扯到他腿上坐，姜凯忙卸了一下力道，坐在了他身边，卓闻皱眉。
　　“坐不坏。”
　　“舍不得。”
　　这一句话却让卓闻的目光多了几分深色。
　　“舍不得坐？嗯？看来上一次你没尽兴啊？”
　　话题一瞬间开始像不可描述的方向前进，姜凯自然是想起了之前的两次，那两次是卓闻有兴致，当然他自然也有，不过那个时候这人身体都还没恢复好，他也不敢有别的想法，那自然，嗯，大家都懂得。
　　可惜了姜凯可不是什么不经逗的小男生，立刻反击了回去：
　　“上次尽不尽兴卓闻不知道吗？就算卓总忘了，今晚我必然让卓总尽兴。”
　　卓闻低低笑了出来，倒是个不吃亏的：
　　“你伺候？”
　　“我不伺候，卓总想要别人伺候？这楼下等着你的可能绕大楼好几圈。”
　　卓闻在他的腰上捏了一下，姜凯却反身就吻在了他的唇上，目光炙热，眼中只容得下眼前一人。
　　“祝贺卓总，周年大庆。”
　　酒会上敬卓闻酒的人自然是一波接着一波，姜凯就没有离开卓闻三步以外的距离，什么人的酒能挡下来，他自然是清楚的很，但凡他能代劳的绝对不让卓闻沾一口。
　　看着他拦的太猛的卓闻，借着空隙微微出声：
　　“要是撩到了晚上可就没有人伺候我了。”
　　姜凯勾唇一笑。
　　“卓总放心，这点儿酒还不至于撂到我。”
　　大庆的日子，谁也不是来灌酒的，再说也没有人真有那个胆子灌卓闻的酒，只不过就是人多一些，红酒后反劲儿，等到这边的酒会结束的时候姜凯还是觉得有些晕的。
　　卓闻走在他身边，微微侧目：
　　“有事没？”
　　“没有，你知道喝酒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姜凯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像是千年的狐狸，卓闻扶了一把正打晃的人，有些无奈地问出声：
　　“是什么？”
　　“是呕而不吐，晃而不倒。”
　　他的话音刚落，卓闻就松开了扶着姜凯手臂的手，姜凯本来还靠着他一些，冷不防一个趔鞠，刚稳住身子就听到了一边凉凉的声音。
　　“晃而不倒？”
　　姜凯立刻挽住了他的手臂。
　　“这个时候就别扣我字眼了吧，还真有点儿多了，红酒多少年的啊？太下本了吧。”
　　他使劲按了两下头，所谓一条龙服务自然还是还没有结束呢，卓家所涉猎的几乎都是和能源相关的产业，从不将钱投在什么酒店和餐饮上，这一次举行的场地都是姜家的产业，这会后的五星级温泉酒店自然也是姜家的产业。
　　姜凯进门经理就跟在了后面，他微微抬头一个眼神，那经理就十分会意地一点头，表示一切都准备好了，绝对没有问题。
　　这家酒店得天独厚，引的温泉都是天然的温泉，酒店经理自然是将最好的一个院子留给了东家，侍者领路到了门前，院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的灯依次亮起，远处的温泉上有一层白色的水雾，雾陇寒烟，缥缈似仙境，只是这仙境被满地铺上的玫瑰花显得略微有了那么一点儿接地气...
　　卓闻看着满地的玫瑰花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转过身看向身边的人。
　　“你的审美？”
　　如果说用红玫瑰点缀是浪漫的话，那现场的浪漫貌似是有点儿多，整个一条路上直到里面的门口铺的都是红玫瑰，姜凯看见这一幕酒都醒了两分，他确实和经理交代了一下，要特别布置一下，他以为经理可以意会的，现在是经理确实是意会了，就是发挥的有点儿过于热烈了，他丝毫不落下风地看了回去。
　　“热烈点儿不好吗？”
　　卓闻看了看他，这么迫切的吗？
　　“好，没什么不好的。”
　　说完就率先迈出了第一步，一脚就踏在了那玫瑰花上，但是他第二步还没有迈出去，就被腾空抱起，下手的自然只可能是后面那个卓闻从不设防的人，姜凯抱着人显然没有平常那么稳当，有些晃悠。
　　如果是平地也就算了，偏偏这边上就是温泉池，卓闻难得回抱住他，还醒神看着路，一旦他要掉进去他好及时抓住人。
　　两人换了衣服下了温泉池，卓闻从前并不喜欢泡温泉，总觉得太热，现在倒是刚刚好了，温热的泉水倒是让他舒服了不少，姜凯坐到了他身后，手帮他按了按背，卓闻索性闭上眼睛放松了身子。
　　“有没有觉得胸口闷？”
　　上次的那一枪还是有些影响了肺部，姜凯怕水位太高影响他呼吸。
　　“没有。”
　　卓闻睁开了眼睛，这是露天的温泉池，周围有不少的景观竹林，抬头就能看见天上挂着的月亮，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十六，月亮很圆。
　　“这里看夜景倒是不错。”
　　“是挺好看的，不过夜里太凉了，我们一会儿就上去。”
　　从温泉池出来的时候自然没有劳动卓闻，说好了要好好伺候的姜凯自然是小心地将人抱了起来，卓闻换了一身睡衣，抬手勾了一下，姜凯搂住了他的腰身，轻轻封住了人的嘴唇。
　　在上下的位置上卓闻一向是没有什么执念的，有了性质他不介意压一下姜凯，但是累了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人伺候挺好的，这半年中算起来两人也就在一起了两次，那两次正好是卓闻有兴致，但是毕竟他身体还没有恢复，说是他在上，但是姜凯出力反而最多。
　　“卓总就是有资本，只看一眼我都走不动。”
　　姜凯缓缓吻在了他的脖子上，卓闻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粗重。
　　“伺候的不好，你就别想有下次了。”
　　姜凯笑了，他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得令。”
　　姜凯的动作并不急躁，一点儿一点儿，生怕伤到了卓闻，但是这老爷爷一样的动作让卓闻实在不耐烦，他压着有些急促的喘息开口：
　　“再磨蹭，就滚下去。”
　　“不敢，别急。”
　　姜凯带着笑意的调侃，卓闻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倒是学会了这一手，刚才姜凯虽然是慢动作存了逗卓闻的意思，但是毕竟他不是真的不敢动作太大，好在两人确实也不是20岁出头，天雷勾地火的大小伙子了，有节奏又不失热烈，姜凯的动作并不太剧烈，但是已经足够两个人都有很好的体验了。
　　卓闻的体力和从前相比确实相差了太多，一次下来人喘的就有些厉害，身上更是出了一身的汗，姜凯不敢做的太过，倒是卓闻搂住了他的脖子，姜凯亲了他一下，帮他擦掉了额角的冷汗，揶揄出声：
　　“今天是限量版的，就一次，没了。”
　　卓闻挑眉，他其实只是下意识搂了他一下，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听了他这话他放松了身子靠在了靠枕上，斜觑着人出声：
　　“就这个水平还觉得能让我满意？”
　　姜凯听着他这嘴上不肯落下风的话笑了：
　　“卓总刚才不开心吗？”
　　卓闻其实真的累了，这副身子和从前不能比了，但是好在他不是一个会自怨自艾，和自己过不去的人，接受这一点对他和姜凯都好。
　　“若是身上的汗都洗干净我会更开心。”
　　黏黏腻腻的一身他实在是没办法忍，现在倒是有些喜欢外面的温泉池了，他微微抬手：
　　“到池子去。”
　　姜凯双手扶住他的手腕，低头：
　　“嗻。”
　　卓闻的眼中有些笑意，任由人抱着他到了温泉池，外面的微风一吹，人也清爽了几分，他索性靠在了姜凯的身上。
　　“明天去福利院看看吧。”
　　这大半年因为他的身体这件事儿倒是一直搁置了，他们看着暖月一天天长大，有个小朋友在家也挺好的，到时候他们也是一家三口了。
　　姜凯他在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了
　　可以撒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