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天命   作者:月下时予   文案:   睚眦必报清冷攻×阳光活泼傲娇受   这是一对被世俗束缚、没拿主角剧本的爱恋……   少年坐在屋顶仰头看天,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   少爷、孝子、丈夫、良臣,任何一个身份都那么的身不由己,它们是枷锁,是束缚,捆住了他的双翼,捂住了他的耳朵,蒙住了他的双眼,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逃不开、听不见、看不清也道不明…   他拥他入怀,他说:“长鸣,我带你走,好不好?”   “……好。”   一句话简介:你我不是那殿上人皇,也非山间野客,我该如何护你……   标签:长篇,BL,古代,虐文,强强,1v1,荤素均衡 第零章 前言   宣德三十五年,上元佳节,皇帝大赦家宴,岂料尝膳官当场中毒身亡。御厨称自己授太子刘羿指使,所用之毒在太傅晋翰林家中搜出。   后太子以弑君之罪被贬为庶民永久圈禁寒山寺。太傅晋翰林被株连九族,除一名被捕前日所生男婴幸免于难。   皇帝疑心太子交好的一众大臣,贬之,内阁大学士薛庭昌也因此事被贬至尧县为知县一职,一年后生有一子。   十年后薛家领回一子,便是当年,太傅的外逃男婴。   故事,也就是从这里开始…   ""我薛长鸣此生,不求高功名、大富贵,却独想求一个你…""   ""我晋乐安算天算地,却独独漏算了一个你…"" 第一章 薛家领回来一孩子   “小二,来壶茶”归缘堂内,男子正细品着手上温茶。   十指芊芊如玉竹般,白衣似雪和那总是含笑上挑的桃花眼,左眼下方还点了一颗泪痣。这模样,路人都得叹一句,好一位画中谪仙。   “画中仙”品着手中茶,薄唇轻启“小二,这对街县府搭设灵堂,仙去的是哪位?”   “客官外地的吧,死的乃是薛知县薛老爷的儿子。”   男子哦了一声,尾音上挑,示意接着说。   “哎,孽缘呐,客官有所不知,这薛家少爷欢喜男子,还是那薛家养子晋乐安,薛家从十来岁就收养了晋乐安,谁曾想竟出了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小二见老板不在,斗胆在男子对面坐下,一副要讲故事的作风。   “薛老爷子在晋乐安房中,见二人竟在…在做那般…苟且之事,气的薛老爷子当场大发雷霆。”   “其实一年前就传出过薛家儿子与养子暗生情愫,当时这时儿闹的还挺大,只是后来薛公子娶了当朝尚书之女赵灵韵,这事便不了了之了,我以为事儿已翻篇了,怎料在薛老爷生辰之日又出了这事儿。”   “据说二人还准备私奔,是在齐云山山脚的一间小院发现的,众人赶到之时,二人正燃红烛披囍衣,拜起了天地啊。”小二回头看了一眼,见老板还没回来,接着说道。   “你说说,这般罔顾人伦,离经叛道之举,气的薛老爷子当场将二人活活打死…”   “小二,来壶茶”对桌来了客人,店小二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这时,楼上雅间走下来一人,一袭黑衣,青丝被一根白布随意绑于脑后,几缕碎发从额上搭了下来。瞧着身段分明是习武之人,却被这大病初愈般的脸平添了一点弱不禁风的味道。手紧紧握着两把配剑,一把看似极重,估摸着不是这人所使,相对而言另一把软剑才跟这人更加贴合。背上背着一个黑布包裹,看这大小应该是一把琴。   黑衣男子正从楼上下来,眼珠都没转似是被小鬼勾了魂那般虚浮着脚步往堂外走去。   “画中仙”品着杯中茶,抬眸瞧着黑衣男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将茶饮尽在桌上放了银钱也跟了出去。   十年前 薛府书房   “彦之,孩子找到了。”   讲话之人是薛家管家,敢直接呼自家老爷的名字,可见关系并非一般。   管家身后孩童正警惕的盯着眼前之人,瘦弱得一点没有十来岁孩子该有的样子,从洗的发白的布衣跟干净白脸可以看出, 虽穷困却不邋遢,活脱脱一朵淤泥池中的白莲。   薛老爷子踉跄往前走了两步,眼眸微红,抬手往孩子脸上探去,想确定眼前人是否真假。   孩子惊得大退一步,身上气质跟刚刚白莲截然相反,像狼一下样脊背微曲双拳紧握,就差龇牙了,凶狠的直视闯入自己领土的外来者 ,好似随时准备进攻撕咬一番。   “带下去换身舒适衣裳,就住游儿隔壁吧。”薛老爷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一手背于身后转过身去。   管家唤来下人将孩子“领”了下去。   “可有名字?”   “嗯?”   “那孩子可曾取名?”薛老爷转头看着管家重复道。   “有,那孩子脖子上系着一个玉坠,刻有‘乐安’二字。”   “晋乐安…”薛老爷喃喃念叨着晋乐安的名字, 乐安…乐安天明,故而不犹,翰林,是这个意思吗?转头看了一眼孩子离开的方向,心中苦笑, 翰林啊,我好像来晚了,这孩子怎么也不像安于天命的样子,何来不犹?   “淮清,还有何事?”见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薛老爷抬手捏了捏眉心。   “彦之,我是觉得那孩子,心智不太正常…”   “怎么说?”   “我是在澹台山的一猎户家中找到的,当时一妇人躺在地上已断了气,而这孩子手里握着剪刀,直直插进了那妇人肚子。”   “他转头看着我的时候,脸上身上全是血,双眸血红根本不是一个十岁孩童该有的眼神,那分明就是狼,一只养不熟的野狼啊。”   “而且,他还跟我动起了手,被我打晕后换了身衣裳绑了起来,醒来后那是见什么咬什么,等他冷静了才敢带回来。”   “知道了,下去吧。”薛老爷摆了摆手,似是很疲惫,抬手捏了捏眉心。待管家走后起身回了卧室。   卧室内一妇人正坐于窗边,一手拿着手绷,一手拿捏细线在圈内白绸上秀着鸳鸯戏水,嘴里哼着调子,眼神很是认真,饱满的红唇与朱红的耳坠再配上那淡粉的腮红,格外的好看。   “玉笙。”薛老爷从背后抱住夫人,下巴轻抵夫人的头顶。   玉笙放下手中绣盘,抬手轻轻拍了拍薛庭昌的手臂,语气动作都全是安抚之意。   “累了吗?”   薛老爷嗯一声,将眼前之人抱的更紧了些。虽然府里上下一口一个老爷,可他薛庭昌还不到而立之年,玉笙也不过二十八岁,刚满十八便跟了他,直至被贬也未曾离开。   他就喜欢玉笙这般安静、祥和、眼里心里全是他的样子,也就只有在她面前可以不用垒起层层高墙,再多的疲惫再深的伤在她面前都不用遮掩。   “游儿呢?”薛庭昌问道。   “歇了,今天偷拿了后厨一盒桂花糕,被我罚写了一遍《弟子规》”   薛庭昌摇了摇头,轻笑不语。 第二章 初见   薛长鸣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桂花糕,咽了口唾沫又咂了咂嘴,恋恋不舍的移开眼往屋外走去。   今天娘亲说家里会来一位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并且严厉警告说不能欺负人家,要互帮互助。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薛小少爷的好奇心。今儿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娘亲再三警告。   好像就是住在他隔壁,薛小少爷为此可是“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虽然被娘亲狠狠罚了一顿。   “咚、咚、咚”,轻扣三声,娘亲说进别人屋子是要先扣门的,待里面人允许才能进,先礼后兵,是骡子是马先见了再说。   薛小少爷还在为自己像对待皇帝老儿的行为感慨着,却被里面咚的一声吓得桂花糕都差点抖到了地上。那声音好像是腿突然砸像床板发出的声音。   “谁?”声音很是沙哑,语气冰冷又充满了敌意。   “娘…娘亲说…今天…以后你…你就是我的兄弟了…我来看看…”薛长鸣心里打怵,说的磕磕绊绊毫无逻辑,声音越说越小。   确实是被那人吓到了,想着府中上上下下除了父亲,谁不是对薛小少爷温声细语耐心有加,还从未被什么人这般呵斥过。   似是感受到门外之人没有恶意,晋乐安呼吸放缓了些,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到帘边柱后,双眼紧紧盯着房门。   是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再温和的声音也有可能是锋利的刺剑,会在你没有防备露出软肉之时,刺向你的心脏,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人似乎等急了,没等晋乐安同意便推开门探进一只小脚,接着是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盒子,脑袋钻进来眼珠转了转,环视了一圈便进了屋。   怎么没人?薛长鸣心道着奇怪,走到桌前放下桂花糕又燃了灯,往床这边走来。   难道这新伙伴喜欢躲猫猫?心里正嘀咕着,余光突然瞥见帘后一人影,惊呼一声倒退两步,前脚绊后脚直直坐在了地上。   “你干嘛!”带着点哭腔,有点生气的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特地送来连他都舍不得吃的桂花糕,却差点被这厮吓得魂魄离体,还有这一屁股蹲,实在是…太丢脸了。   深深呼了一口气,重新看了看帘后之人。饶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被惊了一下。那人穿着中衣,比他矮半头。脸在阴影中显得灰蒙,看着很不真切,那爬满血丝直直盯着他的双目却看的分明。   薛长鸣打了一个寒颤,倒退着往门口退去。   “桂花糕…”薛长鸣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说完飞快往自己屋里跑去 ,好似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那双红眸在这关门声中颤了颤,如梦初醒般的眨了眨眼。   晋乐安走到桌边盯着桌上的盒子,抬手开了盖子,黄灿灿的桂花糕,香气透过鼻息拼命的往肺里钻,看着很是诱人。   眼睛盯着桂花糕,脑子里却重复着刚刚门口那个人影。   好像看见了光,那双眼睛是那么干净,清澈,明亮,比太阳还要光亮,那是连一丝阴影都不敢亵渎的神灵,是跟他截然相反的人。   翌日   薛长鸣顶着一双黑眼圈出了门,昨晚被吓得一晚上没睡好,熬到快天亮了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今日上午要跟先生念书,下午要蹲马步还要打拳,爹爹说多练练不仅长得快,还不容易生病。   走到隔壁敲了敲门,虽然昨晚是挺委屈的,但寻思着他也挺唐突的,大晚上人家都睡着了,突然跑过来扰人家清梦这不活该被吓么。   “喂!你起了吗?”等了片刻还没人应,深吸一口气便推门而入,反正这青天白日又吓不死,大不了让那厮尝尝他的拳头。   在屋里转了一圈没见着人,正寻思着这人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转眼便看见桌上的糕点盒子。那摆放的位置,跟昨晚放的地方一模一样,难道…   薛长鸣走了过去,打开食盒,果然,糕点一块没动。   走廊上,薛长鸣疾步走着,边走边撸袖子,四处寻找那只红眼狼,大有一副今儿谁也别劝小爷的样子。   他在后院池塘边找到了晋乐安,晋乐安正蹲在池边的树下,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抵着膝盖双眼无神的望着池中鱼,黝黑的双眸沉沉如深潭,好像任何东西都不能在那双眼里留下半点涟漪。   “喂!”   晋乐安寻着声音转了过来,被阳光刺的眯了一下眼睛,那双单凤眼似是含了泪,再加上这蹲地抱膝的姿势,颇有一副楚楚可怜的架势。   “你在这干嘛呢?”薛长鸣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低,完全没了刚刚在暴走边缘徘徊的样子。   晋乐安盯着那人,没有说话,阳光透过被风吹过叶子洒在那人身上,就这么摇啊,摇。   “我叫薛长鸣,你呢?”薛长鸣走了过去,伸手想将他拉起来。   “晋乐安。”晋乐安往后缩了缩,没有握那只手,扶着树爬起来,坐太久又起的急,使得眼前一片黑暗。   “爹爹说你得跟我一起去上早课”薛长鸣见对方再次拒绝自己的好意也不恼,转头就走,又冲身后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过来。   晋乐安轻轻嗯了一声,跟了上去。   这日之后,薛家少爷身后好像多了个影子,总是搁着五步远,也不掉队却也不跟上来。   薛长鸣偶尔转身想分享手中的糕点和玩具,又在对方戒备又冰冷的眼神中渐渐没了分享欲。   薛长鸣无声长叹,哎,爹爹啊,你这哪是给我找个了玩伴,你这分明是请了个祖宗啊! 不跟我玩就算了,还跟个哑巴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怕他什么时候突然拿刀往我背上戳呢。   心里一边嘀咕一边打拳,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毕竟是爹爹带回来的人,咱也不能真拿人家怎么样。不然以爹的脾气…   “乐安,走了!”薛长鸣走了过去站离对方五步的位置。他知道这是他能活命的安全距离。自从上次走太近差点被对方扔河里后就老实了…   这晋乐安就没有喜欢的事情做吗?是个人都有点爱好吧?明明比他还要矮半头,娘亲却说晋乐安长他一岁,长这么瘦弱,难道这人就没有爱吃的东西?   不过晋乐安还真不是一般人,薛长鸣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能发呆一整天大气都不喘一个的人。   然而晋乐安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无奈,反而还有些乐在其中。他算看明白了,这薛府上下对他并没有恶意,至少,明面上没有。   从未见过想薛长鸣这样的人,眼睛那么亮,嘴角总是向上翘着,吃到桂花糕的时候还能边咂嘴边哼出很享受的声音,可那糕点除了甜腻明明什么也没有。   晋乐安自问从未露出过像薛长鸣那样的神情,如果那就是书中所说的快乐的话…那他从未快乐过…   薛长鸣就像光的发源体,像太阳,不,比太阳还要亮上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他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汲取一点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可又有些畏惧,毕竟当年奶娘也是这般温柔,后来却趁他睡着,差点将他活活掐死在了床上。所以他一直保持着五步的距离,他喜欢这样的平衡,好像这样能找到了一丝薄弱的安全感。   晋乐安第一次发觉他有“想”这种情绪,他想一直看着那人,想感受那种他完全理解不了的快乐,看薛长鸣做着他从未做过的事,就好像看着另一个他自己…   然而天不遂人愿,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三章 好像,又看见了光……   薛庭昌疾步赶来,刚从县衙回来就见晋乐安门口围着一群人。薛庭昌被这七嘴八舌的声音吵的很是头疼。   自从当了这知县,事务却一点不比皇宫轻松,今儿谁偷了谁的猪,明儿谁又抢了谁的米,全都得管,当然一般这种小事都是派给下面人去处理。   今天发生的一起命案,说是丈夫疑心妻子外面有人,大吵一架还失手将妻子打死。正审着就见小厮来报,说是家中出事了,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见家里这场景感觉头更疼了。   “怎么回事?”捏了捏眉心,走过去将地上呆愣坐着的薛长鸣提溜起来。知子莫若父,看薛长鸣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今天的事肯定跟他逃不了干系。   “爹…”声音哽咽,很是委屈。   今天中午,薛长鸣想再去厨房看看,看看能不能顺一盒桂花糕,岂料厨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大狼狗,那么大一只,刚好把门挡住,一见到他就扑了过来,嗷嗷叫的很是吓人,明明拴着也咬不到,却把身后晋乐安吓到了。   薛长鸣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是被狗吓到的。晋乐安拿着砖头冲过去就往狗头上挥,那狗很快就抽搐着倒地了。晋乐安好像还不解气,打碎了头骨,还往狗肚上砸,直到狗彻底断了气。   四溅的血,内脏,脑浆,砖头跟肉碰撞的声音,还有那狂暴的人,全都疯狂刺激着薛长鸣神经,他转头就吐了,一直吐到什么也吐不出来。   薛长鸣虚扶着墙惊恐的看着也正盯着他的乐安,那双眼血红,爬满血丝,像一头嗜血野兽,随时都会冲过来撕咬一般。   薛长鸣跑了,摔了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他承认他害怕了,他能想象出那砖头呼向他的感觉,一定很疼。一想到那人天天跟在他身后,他现在还活着那真是…万幸…   “不许哭!”薛庭昌厉声喝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薛长鸣也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岁的稚童,谁都可以哭,他薛庭昌的儿子,不许、也不能做出这般柔弱姿态。薛庭昌扶额,当年要不是自己软弱,晋乐安一家,怎么又会落得如此境地。   “去再练十遍薛家拳”说着又遣散了围在门口的下人,推门便走了进去。   屋内,晋乐安双手双脚分别绑在了床的四个柱子上,浑身痉挛颤抖,嘴上横咬了一根裹着软布的木棒防止他咬了舌头,也防止吐出的白沫堵住了呼吸。   管家给他擦着汗,掰开紧握的拳头,看见掌心也被指甲扣出了献血,叹了一口气,又在血红的掌心垫上了软布。   “怎么样?”薛庭昌走了过来,管家起身示意出去说。   “他这不是受了惊吓,是中了蛊。”   “蛊?”   薛庭昌撇眉,据说蛊产自西域,不管是哪种蛊毒,中蛊者症状不一,但肯定都生不如死,当真是邪魔外道,对这半大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嗯,离蛊,是一种慢性蛊,要十年才能算彻底成功。中离蛊者前五年不会有任何异样,之后就会变得易怒嗜血,情绪起伏太大容易激发其攻击性,就像你刚刚看见的那样,浑身抽搐,正是蛊毒侵蚀神智之状,待神智全失,这孩子,就…”管家李淮清手上拿着一册子,示意薛庭昌看过来。“待神智全失,就会变成蛊主的傀儡,对蛊主唯命是从。”   “是我大意了,这孩子性情太冷,且神智还算清醒让我没能及时察觉。早先我只觉得是受了什么刺激误杀了那妇人,回来耐心教养便可,现在想想,这事确实不简单。”   “可有什么法子解?”   “有,一、杀了蛊主,二、以蚀蛊花为药引,日日服用,两年后,这蛊自然就解了。”李淮清把书册翻了页。   “杀蛊主是肯定不行,来不及了…”李淮清说道,敌暗我明,且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蛊主也不可能伸着脖子让他们杀,时间紧迫,只能从蚀蛊花下手了。   “还有多久?”薛庭昌抬眼看着李淮清,还有希望不是吗?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救那孩子,就算结果可能不尽人意,至少,对已故的晋翰林有个交代,当年他早就告诫过晋翰林,不要插手太子的事,而那位却道,事已至此,抽不得身了。   “三年。”三年后还不得解,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了, 到时候只能杀了晋乐安,不然变成了对方傀儡,就更麻烦了。不过后面的话李淮清没说,他知薛庭昌明白他的意思。   薛庭昌嗯了一声,正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想想晋乐安的样子,心中越发心疼。   “我有缓解之法”李淮清知道薛庭昌在想什么“虽然不能解了这蛊,至少他会少一点蛊毒侵蚀之痛。”   “嗯,蚀蛊花的事我来想办法”二人说着又去了晋乐安房间。   太熟悉了…   这感觉太熟悉了…   当年杀了那猎人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痛。他知道,他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可能变成了一个嗜血的魔鬼。   第二次是那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才刚感受到一点那红色血液溅出的快感,便被这剥离灵魂般的疼痛掩盖了过去。   至于第三次杀了那妇人,为什么自己没有这般痛苦他不知道,他怀疑自己变成这样跟她有关,她身上肯定有什么可以缓解这种痛苦的东西。   身上没有一处不痛,好像爬满的恶虫,不停的撕咬着他的血肉。   晋乐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紧咬着木棍的嘴里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晋乐安睁开眼望着床顶,泪水忍不住淌了下来,湿了耳边发。   至少,现在还算清醒…   他还能听见声音,还能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做着什么,看得不清晰,但从一点点淡去的疼痛来判断,那人在救他。   晋乐安一直都与周围人保持着一个很好的安全距离,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犯了病伤了不该伤的人。   同时也害怕那些和平表象下都是钢刀,害怕一时疏忽被谁杀死。人心难测,他不怕死,但他不想被任何人杀死,就算刀架颈侧,也想那双握着刀的手是自己的。他不甘心,这种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本来控制得很好,也喜欢与薛长鸣这样的相处模式,却被后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狗打破平静。   当那狗扑向薛长鸣的时候,晋乐安感觉心都揪了起来,后来发生什么事他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血液溅出的快感,还有薛长鸣那惊恐万分、避之不及的眼神。   那一瞬间,他知道,他失去了光…   是夜   薛长鸣偷偷来到晋乐安房门前,娘亲说,晋乐安不是坏人,他只是生了病,如果没有这病,他也可以正常生活,也会是一个很阳光的孩子。还说以后要善待他,人性本该是善的,不能因为对方跟自己不一样就抱有恶意。   他承认自己今日懦弱了,当时那场景,他没有办法不害怕,他怕跟那狗有一样的下场,所以他跑了,留下晋乐安在那里发了病,没能及时得到救助。看着管家抱着晋乐安回来的时候,看着他被血染红四肢抽搐的样子,心里愈发有愧。   管家说晋乐安现在已经好些了,虽然心里还是害怕,但他还是想来看看。就隔着门缝看一眼就好。   薛长鸣将门推开了一条缝,眯眼在屋里寻找着。床上又没人,心道着奇怪,鼓起勇气又将房门开大了一点。   见晋乐安蹲床尾的地上,背脊就隔着单薄的中衣靠在墙上。双臂环膝额头抵在膝盖上,身体还有一点抽搐,但明显比白天好了很多。   “睡不着吗?”薛长鸣走了进去,在晋乐安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半晌,晋乐安缓缓抬起头,直直盯着薛长鸣,双眼无神好像透过他看向了别的地方。   薛长鸣蹲了下来,想看清那手腕上被绳子绑久的红痕,见晋乐安一直盯着他的脸,薛长鸣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手往晋乐安这边探了探,见对方没有反应,便斗胆跪下来往那边爬了一步,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见对方还是没有异样,薛长鸣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又往对面爬了一步…   就这样,一步 ,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他爬到了晋乐安身前,试探性的碰了碰对方的脸,对方双眼无神呆愣着也不抗拒。   薛长鸣轻轻将晋乐安揽入怀中,让对方头枕在他的肩上,手在对方背上轻抚着,一下…又一下…   他体会不到晋乐安的痛苦,但他看着晋乐安这个样子,心里没来由的难过。以前生病睡不着的时候,娘亲也是这般,一边哼着小调一边顺抚着他的后背。   可他不敢出声,他怕吵到晋乐安。   晋乐安眼神空洞的望着头上悬梁,竟真在这平稳的呼吸、有节奏的顺抚中软了身子,   他靠在了薛长鸣怀中,像是回了一点意识般,双手也虚环上了薛长鸣的腰,望向横梁的眼流下了一行清泪。   好像,又看见了光… 第四章 花开又落,去留无意,云卷云舒   第二天薛长鸣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昨晚上本来还在为晋乐安没那么抗拒正高兴着,可实在是太晚了,忍不住困意就这么互相依偎着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可能是半夜娘亲过来将他抱了回来的,也可能是早上管家来施针的时候发现了他。   现在管家就在晋乐安房里,正在为晋乐安治疗,娘亲说要再等会儿才能去找他。   薛长鸣进门的时候,晋乐安正坐在桌边,昨日脏乱的衣裳已经换下,今天是一件棗紅衣裳,衣袖边缘配着二指宽緇色,一头青丝随意绾在脑后,几缕从额上搭了下来,墨黑的双眼正盯着见底的茶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生已经来了书房,我来唤你。”薛长鸣轻声道,晋乐安现在身体太虚,虽不能练拳,读书习字却不能少。   薛长鸣本来想靠近一点,看见对方紧握着茶杯似乎在隐忍什么,便放弃了。   晋乐安轻嗯了一声站起来看着对方,示意对方先走。待对方走出房门后才跟了上去。   今天的薛府很是安静,连仆人都少有喧哗,厨房填补食材的现在都不从正门走,薛夫人命人在厨房院墙上新开了一个门。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前面之人身穿灰青色的衣裳,一丝不苟挽至头顶的青丝加上那轻快的步伐,哼着的小调欢快的样子与身后之人截然相反。   身后那人虽一袭棗紅衣袍,却还是掩饰不了脸上惨白、步子虚浮的病态模样。路人瞧了肯定要说,定是前面那小伙欺负了身后这人。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书房内一小儿朗朗声起。   “先生,这句是什么意思呀?”   “致虚且守静,方能极笃,万物生长芸芸,循环往复,吾乃观之。”先生拿扇子往薛长鸣头上敲了敲。   “哎呦,这不说了跟没说一样嘛。”薛长鸣趴在桌上撒娇着。“乐安,你知道吗?”   转头看乐安正看着窗外红梅,并未回话。“哎,看样子也没懂,还是我自己想吧。致虚极…”   薛长鸣又读了两遍,还是没懂,好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嘿,下一句…“太上,不知有之…”   先生捋着胡子,看了看乐安又瞧了瞧长鸣,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膳时间,据说今日厨房做了红烧狮子头,薛长鸣早就等不住了,一下课就冲了出去,走了半截又跑了回来。   “嘿,差点把你忘了。”薛长鸣摸着头冲晋乐安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上来。   昨晚上薛长鸣下了决心,不管以后去哪儿,都要带上晋乐安,一步也不能丢。有什么可能会刺激到他的东西,赶紧摆平不就好了嘛,只要他不发病就好得快些。   薛长鸣特别期待两人一起下河摸鱼、上树偷枣的那一天。   到了膳厅,待薛庭昌二人入座后,俩孩子才坐了过去。十人桌子薛家三口坐一边,而晋乐安坐在离他们最远的位置。   本来晋乐安这情况是不适合跟他们坐一起用餐的,可薛夫人一再坚持,叫下人换了大桌又在晋乐安那边摆上了一样的小份菜品。   一来是想循序渐进,缓解晋乐安跟薛家的隔阂;二来也是每天都可以看到晋乐安的身体情况,有什么不对也可早做打算。   “乐安,你可有字?”薛庭昌问道,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了薛夫人碗里,动作熟练的好像经常做这种事。   “没有。”晋乐安说了今天说的第四句话,第一句是早上薛长鸣叫他出门的时候嗯了一声,第二句见教书先生换了一句先生,第三句则是刚刚对薛家二老问了一句好。   “许你浊清二字,如何?”   “好!”晋乐安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薛父与他生父关系匪浅了。不然也不会收留他,生父已去,薛父赐字是再合适不过了。   浊清,世人皆浊,唯你怀清。好字…   晋乐安常常会躲在薛家书房,从书中大致明白了他和薛府一家是因太子弑君事件受了牵连才变成这样的。这事是真是假,是受人诬陷还是有意为之,晋乐安不是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他一看见血腥或者受了惊吓威胁就会暴走。   这病夺走他太多快乐,如果没有这病,他是不是也可以像薛长鸣那样,肆意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下午是薛长鸣习武的时间,薛母说让晋乐安回房歇息,可薛长鸣执意要跟晋乐安一起,便随他们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过着,每天早上等管家为晋乐安针灸后,就是读书写字吃饭练拳。晚上薛长鸣会偷偷跑到晋乐安房中,二人相拥入眠。   薛长鸣也很奇怪,为什么白天一副不让靠近的样子,到了晚上却又不那么排斥了。直到有天半夜,晋乐安忽然梦魇。看着月光下晋乐安紧皱的眉头和满头的汗珠,嘴里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薛长鸣明白了,晋乐安一定是梦到了来薛府前不好的事。他伸长手臂将晋乐安拥得更紧一些,一遍一遍顺着对方的背。晋乐安真的就缓了下来睡了过去。   有天先生让二人练书,想到什么写什么,晋乐安看了一眼窗外红梅,提笔写道   “花开又落,无意去留,云卷云舒。”   那是薛长鸣第一次看见晋乐安嘴角上扬的样子,虽然只是一瞬,却那样的好看,那样的…好看…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些文绉绉的句子他老是读不懂,他一直觉得读书还不如练拳。   他回想着晋乐安那微勾的嘴角,心想着离二人一起爬树抓鱼的日子一定不远了。   然而,老天再次给了他当头一棒,晋乐安,又复发了… 第五章 喜欢就是,时时刻刻,一会不见就不行……   晋乐安,还是复发了…   那是除夕前一天,本来两人在池边喂鱼,不知为什么一条鱼突然翻了肚,然后群鱼冲上来疯狂撕扯。   薛长鸣吓了一跳,他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这才发现原来鱼之间也会打架。   看着有血浮了出来,薛长鸣忽然回过神,转头见晋乐安眼睛直直盯着水中,将那鱼之间的打斗、撕扯、血腥全看了进去…   血腥散了出来,很淡,但以晋乐安现在的精神状态足以致命。   “乐安…”薛长鸣轻唤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乐安,看着我,乐安,你看着我!”薛长鸣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着。   晋乐安转直直看着薛长鸣。双眼早已爬满血丝,紧抿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胸口疯狂起伏但他还在努力压制着。   “乐安,你看着我,对,就这样看我。”这次薛长鸣没有逃跑,他走向了晋乐安,试图像将他拥入怀里像每晚一样给他顺着背。晋乐安好像正在被身体里那只猛兽疯狂撕扯,这样子薛长鸣看着好难受极了,心里压抑着一股气,他想跟那猛兽斗一次,他知道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但他还是想试试。   就在碰到了晋乐安的一瞬间,晋乐安用尽全力推开薛长鸣倒退三步,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刚踏入房门晋乐安就直直摔在了地上,他想去拿柜子里的剪刀刺死自己,可是他没有力气爬起来,推开薛长鸣跑回来真的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四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疯狂的扭曲、抽搐、痉挛,嘴里的白沫从嘴角流到了地毯上,他想蜷缩起来,可他连这也做不到了…   痛…   好痛…   浑身都好痛…   我放弃了…   这烂命我不要了…   来啊,谁要谁拿去吧…   晋乐安躺在地上,被白沫呛得咳了起来。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这么死掉吧…   死掉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再也不会滥杀…   也不会伤害到长鸣…   长鸣…   薛长鸣…   长鸣肯定吓坏了…   好不甘心…   又不想死了…   至少晚一点再死…   好想再看一眼长鸣…   晋乐安睁开眼,四肢被绑在床上,身边有人正施着针。   “醒了?”管家见晋乐安醒了过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醒了也不能解绑,你明白的。彦之说这病有办法了,你且再忍忍。”   晋乐安口不能言,只知道又可以晚一点死了。   次日,薛府来了位神秘男子,他给了薛庭昌一个锦盒便离开了。薛庭昌连连道谢,转身去了厨房,将蚀蛊花取出熬了起来。   蚀蛊花来之不易,下人来熬他不放心…   管家也在里面加了几味药,在不会抵消药效的同时,还能凝神静气,固本培元。   盯着晋乐安喝下那碗药后,二人才放下心来。   晋乐安再次发病给薛长鸣敲响了警钟,晋乐安不适合呆在薛府,百密一疏,再怎么护着也会有意外发生的时候,所幸薛长鸣没受伤。   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他送去齐云山潜修,一来齐云老儿肯定有办法不让他发病, 二来就算是发了病,那山上人人习武,还制服不了一个孩子? 三来嘛,薛庭昌早就想把薛长鸣派上去了,这上蹿下跳像什么样子,去那身上呆个几年,不仅能压压脾性还能学一身本事。   两天后,晋乐安终于可以下床了,他跟着薛长鸣去见了薛庭昌,这次他没有刻意保持距离,而是与薛长鸣并肩走着。   这次复发,晋乐安明白了,他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对别人不知道,但是对着薛长鸣,他还是有理智的,他想放纵一次,想再靠近一点,至少在死的时候不会留下遗憾。   薛老爷子见二人并肩走进来,很是惊讶,想着许是二人一起玩了一年多没有芥蒂了。这样他也放心了点,毕竟去了齐云山还是像之前那般疏离像什么话。   “你们准备一下,三日后送你们去齐云山”薛长鸣将一个很大的锦盒递给薛长鸣。   “爹爹,这是…”   “乐安的药,里面是半年的量,以后我会派人定期送过来,你负责煎,每日一副,要是少了一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   薛长鸣表示很无语,他当然愿意照顾晋乐安,但是这老父亲的语气,还真是…   一言难尽…   晋乐安从薛长鸣手里接了过来。然后抬头对薛父道了一声谢便没有再说过话了。   薛母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桂花糕,示意薛长鸣跟晋乐安俩人分食。眼眶湿润,似是哭过一番。   薛庭昌指了指那锦盒瞪着自己的亲儿子,一副少了一天就打死你的表情。   “上了齐云山,收收你这少爷脾气,你也不小了,闯了祸别老想着我给你善后…”   “彦之,孩子都要走了就少说两句,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一趟,…”薛母走过来抱住薛长鸣,很是不舍。   “罢了,下去吧,准备准备三日后出发…”   这三日薛长鸣过得很是快活,厨子做的全是他爱吃的菜,教书先生也没了之前的严苛,揭房瓦、爬枣树也没人管。虽然父亲看见还是会吹胡子瞪眼,但也只是吩咐下人保护好少爷就转头走了。   “啊,这可是我的宝贝,要带上…”薛长鸣往箱子里放了纸鸢。   “游儿,这个不能带,山上也放不了…”薛母哭笑不的将纸鸢从箱子里拿出来。   薛长鸣哼了一声,又去翻这些年父母给他的生辰礼物,如果可以,他还想把那竹马一起带上,可是母亲不同意。   反观晋乐安这边,就带了两套换洗中衣,薛父说山上外袍是统一的,府里的衣服带上去不能穿。他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刻着乐安字样的玉坠。其实薛家这段时间给了他不少东西,可唯有这吊坠是真正属于他的。   扁平的包裹跟薛长鸣那大大小小快一马车的箱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收拾好行李二人便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出了县城向北驶去。同行的有两位小厮,还有管家…   瑶瑶望去…夕阳下,路上驶过两辆马车跟一匹马,一辆装着薛长鸣的行李,一辆装着薛长鸣,马上骑着薛长鸣家的管家。   晋乐安很早就觉得薛家的管家不一样,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不管账簿不接来客,家里上下几乎都是薛夫人在管。管家除了每天给他针灸后就不见人影,与其说是管家倒不如说像暗卫。   晋乐安时而靠着车壁假寐,时而眯着眼看着那上蹿下跳的薛长鸣。   薛长鸣此时还处在没有束缚的兴奋中,要知这薛小公子可是从小都生活在薛府的,这才得了自由可不高兴嘛。   其实薛府不小,可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十年,多少也会有些厌倦,就连屋上有几片瓦、池里有几条鱼,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别的孩子都有学堂上,薛庭昌却单独给他请了位教书先生。就连出门也有人跟着,看着别人可以三三俩俩一起玩游戏,他表示很羡慕。所以晋乐安的到来他很高兴,虽然晋乐安不爱说话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说话大多时候都没有回应,但总比他一个人呆着好…   “乐安,吃桂花糕…”薛长鸣拿了一块给晋乐安,又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眼睛闭着哼哼着,双脚都翘了起来,样子很是享受。   晋乐安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还是那样,除了甜腻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很不解为什么薛长鸣吃这个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不好吃吗?”薛长鸣看晋乐安没什么表情。“唔,也对,好像你吃什么都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   “你就没有喜欢的东西吗?”薛长鸣又咬了一口桂花糕,放下餐盘,爬到晋乐安身边轻声问道。   “何为喜欢?”   薛长鸣挑了挑眉。哟,难得啊,今天说了除嗯以外的话了。   “喜欢啊,喜欢就是…嗯…哎呀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本来想含糊混过去,见晋乐安还认真的看着他正等着下文。便不忍心糊弄,坐直了接着道:“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桂花糕而言,三天不吃我就想,七天不见我就念。”   “除了桂花糕,其实我还有很多喜欢的,最喜欢娘亲,她那么的温柔,每次我跟她撒娇说想吃桂花糕最后都成功了。”   “其实我也喜欢爹爹,虽然他很严厉,但我知道那都是为了我好,他让我读书、写字、练拳…”薛长鸣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数着…“有一次我摘枣子从树上掉下来,头磕破了,当时管家叔叔不在是爹爹给我上的药。”   “其实很奇怪,他从来不许我哭,越哭吼的越凶,摔倒了必须自己爬起来,可明明他很心疼的,我看得出来。”   “除了他们的话,我也喜欢你,虽然你总是冷冰冰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你,可能你是我第一个玩伴吧,就像爹爹娘亲那样,少了谁都不行,我会难过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如果一定要定义的话,大概就是…呃…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看着,一会儿不见就不行。”   “我房间里的竹马你见过吧?虽然没人陪我玩,但是我就是不想丢,就这么看着也开心。本来以为你来了就可以陪我玩了,没想到…”遭,差点说错话。薛长鸣紧张的看了一眼晋乐安,见对方神情淡淡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时时刻刻…”半晌才从那淡定的嘴里吐出四个字…   得,每次都是这样,说了半天嘴都说干了,他还掐头去尾就听进去四个字…   突然,马车一歪,桂花糕滚到了地上。薛长鸣整个人往另一边倒去。就在薛长鸣以为自己会撞的一头包时被晋乐安扯了回来。   晋乐安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抓着薛长鸣,呼吸急促了起来,显然是被吓到了。   “不怕不怕啊,许是车轮压了石子,没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薛长鸣以为他又要发病,赶紧将他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顺着后背。   晋乐安在薛长鸣怀里安静了下来,眼睛盯着另一边的帷裳,眼里有了除了麻木之外不一样的神采。   喜欢就是…   时时刻刻…   一会儿不见就不行… 第六章 乐安,我们逃跑吧!   两天后,二人终于到了齐云山脚下,被一年轻男子拦了去路,二人说明来意后,便带着他们往山上走了上去。   薛长鸣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单间小院,本来是可以住四个人的,但是晋乐安不适合跟别人一起住,就只有他俩了。   小厮收拾好房间便离开了。房间很大,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厚德载物四字牌匾,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紫檀木桌,左边被一屏风搁了开来,那是睡觉的地方,端正地摆着两张床,和两个衣柜。右边房间被改成了书房,暗红的紫檀木书桌书柜正对着客厅摆着。   “啊,累死了…”薛长鸣直接倒在了床上。   晋乐安倒了一杯热茶,走到了床边递给他。   “谢谢乐安…”薛长鸣坐起来接过茶水,喝着又哼哼了起来。   晋乐安很奇怪,薛长鸣每次吃喜欢的东西都会哼哼,可他从来没说过他说过喜欢喝茶…   “你累吗,今儿爬了那么久。”薛长鸣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   晋乐安点点头,嗯了一声。   “就是因为累,所以觉得这茶水很是香甜,所谓久旱逢甘露…”哎?下一句是啥来着?好的薛长鸣又忘记了。   薛长鸣牵着晋乐安坐了下来“还是坐着舒服吧?脚疼不疼?”   “不疼。”晋乐安摇了摇头,眼睛直直盯着薛长鸣。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哦,是薛长鸣单方面的聊着。   “二位师弟,收拾好了吗?”房门外有人喊道。   晋乐安身子一抖,双眼紧紧盯着房门。   “别怕,是这里的师兄,不会伤害我们,你别紧张,我去开门…”薛长鸣拍了拍晋乐安手臂,起身去开了房门。   只见外面站着三名身穿象牙白锦袍男子,一个发束银冠,俊眉修眼,手握一柄长剑,看起来甚是威严,是里面年长者。   身后两人皆用布带束发,一人肤白若雪,柳眉细腰,手握一把玉扇,嘴角总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若是换了女衣,酒楼的艺女也得比了去。   而另一人,相貌极其清俊,身躯凛凛,胸怀恒阔,手握长剑。眼神深邃幽蓝,清冷的气质其实跟晋乐安有两分相似。晋乐安长大了一定他很像…   “收拾好了吗?掌门让你们过去…”那年长男子说到,声音很是醇厚。   “怎么都就见你一个人,还有一个呢?”一声有些娇媚的声音从年长男子身后传了过来,握扇男子说着便走上前来,往门里瞧。   薛长鸣侧身挡了挡,转头见晋乐安正盯着他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洛白,不得无礼。”   “泽洋师叔…”洛白撒娇着后退一步。   “哼,不给瞧就不给瞧吧,反正等会儿也要见,垣风,我们走…”说着就往外走去,另一位跟乐安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也跟了上去。   洛白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朝薛长鸣挑了挑眉“可别太晚了哟,掌门最不喜拖沓之人,太晚的话,生气起来可是会吃小孩的!”说着又龇了一口白牙,这才离去。   “走吧!”泽洋师叔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去。   “走,我们去见掌门…”薛长鸣走过来握着晋乐安的手,另一只手在晋乐安手背上拍了拍。   晋乐安嗯了一声,俩人牵着手走了出去。   上山时候太累,这会儿歇够了,二人这才有心情欣赏齐云山的风景。都说这齐云山上有一个齐云派,弟子不多,却个个仙风道骨。   薛长鸣终于知道为什么爹爹会让他们来这里了,这一路过来,别说人了,连鬼都没看见。   山上房屋稀疏错落,玉树层叠,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看见那边大殿了吗?那是掌门议事的地方,迎接外客也是哪里。”泽洋师兄指了指不远处的屋殿。   二人抬眼望去,便见着一座琉璃瓦顶,红门玉柱的宫殿,金玉镶边的牌匾上大大写着齐云殿三字,看起来很是气派。   泽洋师叔说这齐云殿以前是有两位掌门,其中一位最喜白玉,直至飞仙之时,手上也握着一把玉扇,这齐云殿便是那人所建,而另一位也远游去了。自己是他们的第二位弟子,今天要见的这位,是他们的首席弟子,名为文振。   这名为文振的掌门,对弟子极为严苛,最不喜拖沓之人,习武时必须精准狠,有一点差错就要重新练,写字更是,纸张不得有折痕,不得有污渍,字迹必须干净工整,不得有错别字等等等等…   “掌门很少收徒,在你们之前只收了两个,除了洛白跟垣风,其余都是上一任所收。”泽洋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薛长鸣整个人都懵了,这哪是仙境,这简直是地狱啊,这条条框框,简直是照搬着自己设下的。   什么不能拖沓,可他薛长鸣早上都得哼唧半个时辰才从床上爬起来。还字迹工整不得有折痕不得有污渍,他薛长鸣一写字就犯困,梦里有烤鸭还有烧鹅,这口水又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   什么样的爹爹会送自己来这种鬼地方?薛长鸣觉得自己可能是捡来的,而且这山上的风景好像也没那么好看了。   见薛长鸣在门口驻足不前,晋乐安学着薛长鸣的样子,在他手上拍了拍。   薛长鸣转头心里苦笑一声,得,连乐安都学会安慰他了。   殿内左右各立四根玉柱,两排玉椅也整齐摆放两边,正面墙上是玉竹的浮雕,金玉镶边的两把玉座立于正下方,两座中间有一玉石雕成的茶台。   而今天要见的这位正坐于左边玉座。泽洋、洛白、垣风三位,正分别位于大殿左侧下方的玉椅上。薛家管家座于右侧,身后站着正是给他们驾车的两位小厮。   薛长鸣打量着殿内陈设,啧啧啧,这太掌门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样的大手笔,怕是皇宫也不敢这么建。瞧瞧这一地上五彩玉石,连地上地毯都镶着玉珠,这都不敢踩了。   薛长鸣这眼神飘忽乱扫的模样让掌门撇了撇眉,他最不喜这种毫无规矩的人,反观旁边的晋乐安更能入他眼。   晋乐安看了看上座的掌门师傅,又看了看管家手里的拜师贴,便明白了这是要行拜师礼了。   管家让小厮将拜师贴给了薛长鸣,而后薛长鸣又将其中一份给晋乐安。   二人拿着拜师贴,对着上座之人跪叩三声,薛长鸣先将拜师贴递了过去,在晋乐安背上顺抚两下,晋乐安才递过去。   其实现在所有东西都是薛长鸣转交的,但是今天这场合,他知道,不合规矩。   哎呀,爹爹呀,你可真是…“爱”你的儿子…薛长鸣心里又长叹一声。   礼毕,泽阳师兄宣布门规。   其实齐云山讲究放养,因材施教,取其长补其短。唯一的门规就是:“立天地之间,行正道,存长世,无愧于心,无愧于己。”   而那些必须行端坐正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全屏这新掌门喜好来定。   薛长鸣一回屋就趴在枕头上哭嚎。""啊,我到底是不是爹爹亲生啊,他怎么会送我到这种鬼地方来""   “乐安救命啊,这哪是学艺,分明就是来受罪的啊,你说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淮清叔叔跑的也太快了吧,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他递个信号…”   晋乐安从桌上端过来一盘桂花糕,拿出一块递到了薛长鸣嘴边…   “乐安,还是你好…”薛长鸣嘴里嚼着桂花糕,手环上晋乐安的腰,头抵着晋乐安的小腹,一边转着头一边嘟囔着。“你说这掌门怎么脾气比我爹还大?一个不对就吹胡子瞪眼的,哦他没胡子…”   “啊,救命啊乐安,我们逃跑吧,我认真的…”薛长鸣怀着晋乐安的腰,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晋乐安…   “哦?让我猜猜,是谁要逃跑啊?”洛白师兄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包裹。   放下包裹冲着薛长鸣眨了眨眼“是你对不对?”   薛长鸣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将晋乐安挡在身后。薛长鸣感觉自己也快要疯了,晋乐安除了自己,跟任何人太近都容易激动,要是这时发病可如何是好。   在薛府尚有缓和,可刚到薛府的时候不也发了好几次病?后来可能是像野狼一样,将薛府当成了自己的领地,放开了些。如今到了这陌生地方,就刚刚拜师礼多见了几个人,薛长鸣都能感觉到晋乐安急促的呼吸,似随时都可以爆发一般。   这突然闯进晋乐安“领地”的洛白师兄见二人盯着他没有反应,挑了挑眉,一道黑影朝着薛长鸣飞了过来。   “接着…”洛白说道。   薛长鸣接过来,是一锦囊,上面行云流水绣着“洛”字,闻着味道,里面是草药。   “没时间找其他东西装了,将就着用吧,可别撒了,里面药材珍贵着呢。”洛白师兄一点不见外,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接着道:“上午我就觉得这小子不对了,可你一直挡着不让我见,刚刚在齐云殿我才确认。说,谁种的蛊?”洛白师兄又抿了一口茶。   “蛊?”薛长鸣很是惊讶,蛊是什么?娘亲说不是病吗?   晋乐安接过薛长鸣手中的锦囊,从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洛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不知道吗?”声音上挑,似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也对,中蛊之人有几个知道谁种的,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你这样子,少说也有八年了吧,再过两年,你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咯。”   “两年?”薛长鸣撇眉,爹爹从来没跟他提起过。   “是啊,此蛊为离蛊,十年才可成型,中蛊者前五年与常人毫无异样,五年后会变得易怒嗜血,受了刺激还会激发其攻击性。”洛白越说越激动“每次见血后,你是不是会浑身抽搐、四肢痉挛,正是那蛊虫剥离你神智之状。”   “神智全失之后呢?”晋乐安沉声道。   “哦?那当然会变成一个怪物,对蛊主唯命是从的怪物,他让你杀人你就杀人他让你放火你就放火,刺激吧?”洛白舔了舔唇接着道“你说我是现在杀了你呢还是留你苟活两年成蛊之日再杀?”   “洛白,你别吓唬他了。”垣风推门进来,手上提了个三层食盒。放下食盒也坐了下来。   “你不会杀我”晋乐安往前走了两步,直视着洛白。   “哦?你就这么确定?”洛白冲晋乐安抛了个媚眼,转着手上的玉杯。垣风眼神一暗,喉结上下滚了滚。   晋乐安抬起手,那锦囊静静躺在手心。他不知道洛白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确实拿着这锦囊,心里平静了许多。就算说的是真的,薛庭昌既然把自己送到这里来,肯定不是让他来送死的。   “太聪明的小孩可不招人喜欢哦,小鬼,考虑一下,当我的试验品吧,我会想办法为你解蛊的。啧啧啧,我从未见过身中离蛊八年还能行走自如的人。小鬼你知道吗?你应该被关起来。”   晋乐安看了对方思考半刻,去柜子拿出一锦盒,走了过去。   “蚀蛊花!”洛白接过锦盒,眼神一亮。他早猜到了,晋乐安肯定有什么缓解之法,刚刚说让他当试验品,也是半真半假,炸他一下罢了。   这蚀蛊花产自西域,中原很是难得,一朵可抵千金,这一大盒,难怪…   “你这年纪也不过十一二,瞧着中蛊之时也不过三四岁,这薛家虽败落,可怎么连个孩子都护不好…”   薛长鸣撇了撇眉,显然对这句薛家败落很是反感,他出生至今,父亲就尧县知县。生活安稳,从未有过败落一说…   “一年前到的薛府…”晋乐安声音渐渐沙哑。他又想起了之前是的日子,温柔的奶娘跟掐着他脖颈的奶娘在他脑子里循环交替。晋乐安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哦?那一年前你在哪里?跟谁一起生活?…”   ”别说了!”洛白话还没问完,薛长鸣就走上前将晋乐安拉到身后。直直看着洛白重复道“别说了!”   “行,不说了。”洛白说着便站了起来,垣风也跟着站起来。二人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冲着薛长鸣身后的晋乐安说道。   “你们那药还不够完美,敲你这身板,哪是这年纪该有的样子,等我回去给你加两味,保证…”保证什么他没有说,只是往晋乐安下面某个地方扫了一眼,咧嘴一笑便出了房门… 第七章 他就像一只快乐鸟……   次日清晨,薛长鸣、晋乐安从房门出来,洛白垣风二位早已在院外等候。   见二人出来,洛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叹了一声“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二人批上了象牙白锦袍,腰上系了一块灰玉腰牌,一块刻着长鸣一块刻着乐安字样,头发一丝不苟地用一根鹅黄发带高高束与头顶,发尾直直垂与身后,看着很是精神。   一样的装束气质却截然相反,薛长鸣比晋乐安高上半头,体态匀称,面色红润,双眸炯炯,微有些圆润的脸加上额上浓眉,朱红薄唇,好一位官家风流子弟。   而晋乐安却身型清瘦修长,些许发丝从额上垂下,无血色的脸上柳眉微弯,眼神沉沉如深潭,脸颊清瘦略显病态。清冷的气质配上这象牙白锦袍,清风拂发,远看犹如世外谪仙。   洛白看了一眼晋乐安又看了一眼垣风,若有所思。垣风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捏了捏他的手指,叹了后气,眼神净是宠溺。   二人领了薛长鸣二人去了掌门院后的竹林,只见那竹林中立了一凉亭,一白玉棋盘两边分别坐着掌门文振与师叔泽洋。四位弟子迎风立于亭下。   今天第一天,掌门知道薛长鸣自幼打拳,想试试他的低, 便让垣风跟他切磋一下。   “垣风师兄,得罪了。”薛长鸣抱拳一礼,双脚一前一后微蹲,一拳略低档于胸前,一拳高抬位于外侧,作出攻击姿态。   “来!”垣风师兄眼神淡淡凌风而立,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薛长鸣冲了过去冲那张脸挥了过去,垣风侧身一躲,反手给了薛长鸣背后一击。薛长鸣踉跄两步才站住…   二人一来一回数十招,垣风游刃有余来回躲避,偶尔给薛长鸣一击。薛长鸣却很是狼狈,节节败退…   垣风绕于薛长鸣身后,对其膝弯一点,后背一击。薛长鸣失去平衡搬往前一仆。手掌被地上石子磨破,血从擦伤处渗了出来。   晋乐安赶紧上去将薛长鸣扶起,一见手上血丝,呼吸一簇,瞳孔微缩。转头便向垣风扑去…   “乐安!!!”薛长鸣大叫一声。   垣风一时不备,竟真被抓住了手臂,手上一痛,垣风眉头一皱,反手就给了晋乐安后劲一击…   洛风赶紧上来扶住晕倒的晋乐安,薛长鸣也冲了上来,紧张地看着晋乐安。   “扶去梧桐苑。”就在洛风把脉是时候,掌门说道,连眼都没抬一下,还是直直盯着棋盘。   “是。”洛风将昏迷的晋乐安带了下去。本来薛长鸣想跟上去,却被掌门叫住,示意二人继续。一棋毕,这才起身往梧桐苑方向走去…   晋乐安醒来已是六个时辰后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发疼后劲苦笑一声,他知道他又发病了,还是冲着垣风师兄,可是这次没有感受到那蚀骨般的疼痛。   手腕上没有绑痕,手心白净,脸颊也没有咬过布棒的僵硬之感。除了后背肩胛骨中间位置,还有后勃颈处有些酸痛,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晋乐安正观察着自己身体,抬眼见门口走来两人。   ”乐安,感觉怎么样?”薛长鸣跑了过来,抓着晋乐安手一脸紧张。晋乐安拍了拍薛长鸣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醒了啊?来,把药喝了…”洛白师兄端着药走了过来。   从这次发病以后,掌门便不让晋乐安与薛长鸣一起练习,而是送了晋乐安一把琴、一本棋谱,令其去藏书阁,每日练上三遍。   晋乐安也乐的轻松,这种每天能见到薛长鸣,读读书练练琴的日子,其实还不错。晋乐安觉喜欢这样的生活状态。   琴谱名为静心谱,极为普通,只要会弹琴的都可以来上两段。琴却是好琴,烟青色的和田玉做的琴身,不止什么材质做的琴弦,弹起来余音袅袅入耳入心,很是动听。   晋乐安给他取名叫观复,观万物,思己心。他好像感受到自己的“静”。偶尔见点血腥也没那么暴动了。   齐云山藏书阁乃天下一绝,上至盘古开天,下至朝堂动荡,一一俱全。   晋乐安每天除了练琴就是看书,他知道自己所中之蛊是西域一个名为青的宗教所产。   也明白蚀蛊花可解百蛊的功效,长于阴寒山。阴寒山山外终年沼气缭绕,山内猛兽蛇虫四伏。寻常人连外围都难以进入,就算有修士穿过沼气,里面蛇虫猛兽也够吃一壶了。   蚀蛊花正生于阴寒山中心地带,取之不易,一株可抵千金,难以想象薛庭昌为了晋乐安到底付出了多少才求来这半年解药。   晋乐安无以为报,身无长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薛庭昌守好薛长鸣,倘若有天薛长鸣有何苦难,他愿意倾尽所有护他周全,若是性命之忧,那也没关系,毕竟这条千疮百孔的烂命本来就是薛家所给。   晋乐安还查出了当年太子是以弑君之罪被废,家宴上所用之毒名为丹青,也是西域青教所产,此毒在自己生父家搜出,所以晋家只活下来了晋乐安一个。   晋乐安是在太子弑君前一日所生,晋父取名为乐安,乐安天命之意。出生当日晋母托奶娘带着乐安逃出了皇城。   当然后面半段是晋乐安猜想的,因为晋家族谱上没有他的名字,逃出皇城后皇帝也没有对其追杀,反而让他苟活至今。   反观太子弑君之事,太子永禁寒山寺,晋家株连九族,与太子交好的一干人等也纷纷贬逐,薛家也在此之列。就算太子真想谋权篡位,也不可能蠢到在家宴上下毒,就好像有人刻意想连根拔除太子羽翼,如此漏洞百出草草了结的案子至今也没能沉冤得雪,背后一定有人压着。   至于这背后受益之人,是当今皇帝宝座上坐着的那位?还是顶替了晋父职务的太傅?青教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毒怎么进的皇城又是谁将毒放于晋家?   行里之间都明明白白写着他晋乐安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晋乐安漠不关心,他的记忆里没有一星半点关于生父的记忆,那就像是别人的故事,他只想好好守着薛长鸣,如果有天真需要他付出生命,那他也在所不惜,这条烂命,早就不是他的了。   ”乐安,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薛长鸣在藏书阁的书案上找到了晋乐安。   “我带了脆皮鸡,快过来尝尝,咱小心点别让洛白和垣风师兄知道了,不然他肯定要告诉师傅…”薛长鸣喜欢看书时吃东西,书上不是油渍就是糖浆,因此被掌门罚了好多次。   “好!”晋乐安浅浅一笑,拉着薛长鸣去了另一边的桌子。自从没有了那蚀骨之痛,晋乐安笑容也多了起来,当然只是冲着薛长鸣。对其他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二人在桌边坐了下来,这张桌子是晋乐安刻意放在这里的,他知道薛长鸣肯定闲不住,吃完东西他收拾干净就好了,不会被发现。   “乐安你知道吗?今天我写字错了一笔,师傅罚我从头到尾抄了整整十遍,十遍啊…这手都不是我的手了…”   “我给你揉揉…”   “乐安,今天又要跟垣风师兄切磋,他上次打我的地方现在还疼呢…”   “尽力而为…”   “乐安,今天洛白师兄调了一种味道很奇怪的药,我吃了过后从山脚爬上山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累…”   “乐安,今天师傅赐了我一柄长剑,你说取什么名字好呢…”   “乐安,我今天看见后山有鱼塘,我们什么时候去抓鱼吧…”   “乐安,今天我有一点想娘亲…”   “乐安,今天…”   “乐安…”   “……”   薛长鸣就像一只快乐鸟,叽叽咋咋总是说个不停,但晋乐安从未厌烦过…   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地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晋乐安将藏书阁所有书都读了个遍,在藏书阁里也认识另一个人,那人也是少言寡语,但体态轻盈,似轻功极好,每次他来藏书阁,都是走到了眼前晋乐安才发现。   虽然二人从未说过话,但晋乐安觉得,这确实是齐云山上除了长鸣、师傅师叔还有二位师兄以外,见过最多次数的人了…   不知道洛白在解药里加了什么,晋乐安这一年长高了许多,比薛长鸣还高了两寸,也健壮了许多,不似刚上山时那般弱不禁风,声音也浑厚起来,渐渐没了孩童的稚嫩…   转眼,就到了花朝节… 第八章 春色三分,两分尘土,一分流水。   山下是不过花朝节的,这齐云山却有这习俗,所以这是晋乐安记事以来过的第一个花朝节…   花朝节要祭花神,燃花灯,祈求来年花开百里,风调雨顺。然后吃了百花糕,就可以去踏青了…   晋乐安早早起来在厨房里忙碌着,他知道薛长鸣最爱吃桂花糕,所以他学了,并且还在桂花糕里面做了豆沙夹心。   薛长鸣第一次吃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抱着晋乐安哼唧了半天,嘴边的渣弄了晋乐安一身。   待脱模放入锅后,晋乐安才从厨房出来,他要去叫薛长鸣起床,等会儿要去祭花神,迟到了肯定又要受罚。   “嗯…好困啊,乐安,让我再睡会吧…”薛长鸣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起来,我做了桂花糕。”晋乐安扯下被子,摸了摸薛长鸣的脸。   一听这话,薛长鸣一下就激灵了,拉着晋乐安的手,脸在他掌心不停蹭着“浊清啊~我可太喜欢你了~”   薛长鸣一高兴就喜欢喊晋乐安的字,因为这山上只有他会这么喊,就好像专属…   “再不起我就把桂花糕都送给洛白师兄…”晋乐安低头威胁着。   “好哇,乐安你学坏了,都开始威胁我了…”说着就是拉着晋乐安手一扯,晋乐安身型一歪直直倒在了床上,薛长鸣一个翻身就骑到了晋乐安身上,伸手挠着他的胳肢窝…   房间里顿时响起二人的笑声,晋乐安憋的脸色通红,泪水都笑出来了。   “哼,看你还敢不敢威胁我…”薛长鸣附身在晋乐安耳边说道,晋乐安摇头示意再也不敢了,二人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齐云山上今天很是热闹,所有人都在这个时间聚在了一起,细数竟有百来号人,纷纷往山后花神庙走去。树枝上贴了许多五色彩纸,是山上的女修贴的。   待拜完花神,便是放花灯,薛长鸣跟晋乐安一起放一盏,薛长鸣在花灯上画了一只鹰,转头见晋乐安还没动笔。   “乐安,你怎么不画呀?”   晋乐安不说话,他不知道画什么,这花灯可写字可画图,皆是心里愿望,都祈愿着自己花灯飞上天被天上花神看见…可他没什么心愿,如果没有长鸣没有薛家,自己应该已经不在了…   见晋乐安沉思不说话,薛长鸣也没催,耐心等待着,等其他弟子放完花灯离开,晋乐安才缓缓拿出笔在花灯另一边画了一个圆。   “呃…”薛长鸣看着这个圆半天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晋乐安笑着摇了摇头。   放完花灯,晋乐安去家里拿了桂花糕分别给师傅,洛白垣风两位师兄送了去。洛白师兄给了他们两壶桃花酿…   二人品着桃花酿,沿着花神庙往后走去…   “乐安,你那个圈什么意思啊?”薛长鸣脸色有点微红。   “你呢?”问的是薛长鸣画的那只鹰。   “我啊,我想像鹰一样,飞得更高看的更远,我想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想保护爹爹,保护娘亲,还有你…”   晋乐安并未回答,抬头看着漫天挑花,喃喃念叨“春色三分,两分尘土,一分流水。”   “嗨哟,咱能不能说点通俗易懂的?啊?”薛长鸣苦哎一声,双手捧着晋乐安的脸左瞧右瞧,“让我看看,是不是哪个齐云老头钻进这躯壳里了,说,你是谁,把我的乐安弄哪去了?”   晋乐安被薛长鸣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晋乐安被迫盯着薛长鸣,那近在咫尺的脸,那开开合合不停念叨着什么的唇,还有那始终明亮的眼睛,真想……真想…   晋乐安内心忽然浮出一种奇怪的的感觉,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撇眉转过头去…   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丛林深处迷了路,待晋乐安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前方有一匹狼直直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薛长鸣整准备反身回去,却见身后还有一只拦了来路。   一匹狼都很是强壮,另一匹略瘦弱一点。但站起来都比成年男子还高,两匹狼一前一后四肢微曲,口水从牙缝里留着出来溅在地上,那双绿色的狼眼在夜里很是吓人。   “乐安,你说我们今天能不能杀了他们?”   “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二人背靠着背,分别对质着眼前饿狼,薛长鸣抓着晋乐安身型一转,与晋乐安掉了个位置,让晋乐安对着那只略显瘦弱的一匹…   “我准备好了!”薛长鸣从怀里取出两根布带,将袖口绑紧了些,又从小腿腿侧取出把匕首,双腿一前一后微屈,双手一手握拳护与胸前,一手拿着匕首,利刃向外,直直瞄着面前野狼的头。今天祭花神,没有带佩剑。   “小心点!”晋乐安也做过跟薛长鸣一样的动作,不过瞄着那野狼头的手,有些颤抖。晋乐安感觉有点呼吸困难,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下又一下撞着他的神经。   先等不及的是薛长鸣对面的那条狼,直直朝二人扑了过来,薛长鸣冲了上去,一个侧身躲过狼口,抬腿给了那脖颈一击。   那狼往侧边退了几步,站直了些,甩了甩头,又扑了过来。   而晋乐安这边,狼还没发起进攻,用着那绿色的眼睛直直盯着晋乐安,晋乐安知道,它在等,等自己分神的时候,会直接冲过来咬他的脖颈,直到他断气才会松开。   晋乐安瞄着眼前饿狼,头却越来越疼,是什么东西在撞着他的神经,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来越快,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嗯!”薛长鸣那边发出一声闷哼,他被抓伤了右臂,刀脱手滚到了地上,狼身上也多了不少刀伤,左前腿也有些瘸了,最深的一条从狼鼻梁直接划到了右眼上方,伤口深得见骨 ,鼻梁已断,血不停地从鼻孔里滴了下来。右眼球也被划破,血肉模糊。   薛长鸣抱着右臂往左边挪去,试图离刀近点,他感觉得到前面那条狼怒了,他想等对方攻击同时已最快的速度捡起刀反击。   晋乐安被这一声闷哼吓了一跳,头像薛长鸣那边转了过去,想看看对方怎么样了。   而晋乐安前面的狼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马张开血口扑向晋乐安。   晋乐安回过神,拿起匕首就往那嘴里一刺。   晋乐安被狼扑倒在地,怀里的锦囊也掉了出来。手里匕首从狼嘴下巴向下穿了过去,匕首上方抵着狼嘴上颚,狼嘴一时闭不上,只能拼命甩着头,一只脚踩在晋乐安左肩一只脚踩着晋乐安右颈边的地上。   此时晋乐安手还在握着狼嘴里的匕首,随着狼头一起甩动,手背被上牙磨出了血。   血,随着狼头的甩动,溅到了晋乐安脸上,血液的味道、肩上手上的痛感、还有那匕首刺入血肉的快感。晋乐安感觉头更疼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跳出来。   薛长鸣见晋乐安被狼压制着,便有些心急,冲着那条壮狼的腰腹狠狠踹了一脚,狼摔倒在地滚了两圈。   薛长鸣趁那条狼还未爬起,便冲到了晋乐安这边,抬手割了那弱狼的咽喉,又踹了一脚,弱狼向晋乐安左边倒去。   地上晋乐安还未会过神来,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脯,发抖的手,还有那越来越红的眼,太阳穴青筋暴起。   “嗯…”又是一声闷哼,那被薛长鸣踹到的的狼爬了起来趁薛长鸣露出后背之际,对着薛长鸣的后背抓了下来。   薛长鸣摔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小腿磕在了一块石头上,有些麻,吐出一口献血,手扶了扶地,竟有些站不起来。   壮狼冲着薛长鸣咽喉扑了过去。   晋乐安喘着粗气,转头刚好看见这一幕,瞳孔一缩 ,嗡的一声。   脑子里什么东西,断了…   晋乐安瞬间爆起,拔出匕首叼在嘴里,竟四肢着地像狼一样爬了过去,翻上了那条狼的后背,抓着匕首直直刺进了狼的咽喉。   一下、又一下…   血液四溅的感觉…   利器入体的感觉…   狼已断气,晋乐安却还不停止…   “乐安…”薛长鸣抓起晋乐安掉在地上的锦囊,朝着晋乐安爬了过去。   晋乐安好似没听见一般,不停举起匕首刺入狼体。   一只手抓着一个锦囊,颤抖着举到了晋乐安鼻下。   晋乐安闻着锦囊里散出的药香,挥刀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眨了眨发红的双眼,转头见薛长鸣伏在地上,以一种很难受的姿势,后背向上曲起,一手伏地,一手颤抖着高举起那锦囊,手上还有被狼抓的伤口…   晋乐安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甩开了匕首,双手抱头,朝着薛长鸣旁边倒了下去。   又是这样的疼痛…   抽搐、痉挛、无力…   像是百万爬虫在吸他骨髓食他血肉…   好难受…   薛长鸣用尽全身力气,冲着晋乐安爬了过去,将锦囊再次挪到晋乐安鼻息下,便昏睡了过去… 第九章 我觉得喜欢,是守护……   晋乐安醒了过来,睁眼见到一只手握着一个锦囊在自己面前,而那手的主人已经昏了过去。   抬眼环视四周,见远处倒了一条狼,是薛长鸣刺死那条,而近处这条,已经血肉模糊,是晋乐安刺死的这条。   血流了一地,天下起了细雨,血散了开来…   不能呆在这里…   晋乐安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这里是齐云山的什么位置,但肯定不止两条狼这么简单…   这一地血腥,很容易引来其他猛兽,必须离开…   从地上扶起薛长鸣,将他一只手扛在肩上,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环视了一下四周,天色已晚,早就看不清回去的路了,晋乐安凭着直觉选了个方向。   天下着雨,师傅给的灵蝶也放不出去,齐云山太大,人住的太分散,几个时辰不见人也不稀奇,师兄他们可能已经回了院子,没有发现自己失踪。   现在只能等雨停…   然而雨越下越大,路越来越难走,雨冲淡了他们身上的血腥,二人一深一浅的走着,所幸没有碰见其他野兽。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山洞门口,二人停了下来…   晋乐安站在洞口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野兽的动静,这才将薛长鸣扶到了洞口里测,将薛长鸣放下后,晋乐安取出火折吹了吹。见微弱的火光燃起,晋乐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还能燃…   随即起身去洞口深处巡视…   洞里有一条狼崽,趴下窝里昏睡着,呼吸浅浅外面又下着雨,所以没有发现它。难道刚刚杀的是它的父母?   果然是入了狼窝…晋乐安苦笑一下,这时候还能在心里自我调侃,也是齐人…   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去外面将薛长鸣扶了过来。   在洞里找到了一些干柴,燃起了火,那狼崽见火就醒了,见洞里来了人,害怕的呜咽着往角落里缩去。   晋乐安见狼窝空了出来,便伸手将那些枯草拿过来当柴火。   待柴火燃起来,才去查看薛长鸣伤势,薛长鸣身上大大小小有很多伤,其中最可怖的的就是背后的抓伤,从右肩胛骨一直到左下腰侧,深可见骨。其次是右臂,刚刚举着锦囊肯定又裂开的许多。   晋乐安将自己内袍勉强算干净的衣服撕了下来,在火上烤了烤,将薛长鸣的伤口一一包扎起来。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连水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止血。   晋乐安想要检查薛长鸣的腿伤,伸向裤子的手却顿了顿,一股奇怪的感觉又泳了上来。一起脱裤子洗澡的事都干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晋乐安心一横,就将薛长鸣的裤子脱了下来,果然,那腿上的伤也不少,小腿处还有一大块淤青,难怪刚刚站不起来。   等处理好薛长鸣所有伤口,又将烤干了衣服给他穿上后,晋乐安这才开始处理起自己的伤口。   草草包扎了一下,便靠在墙上等雨停。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头,发现已经发了烧。   薛长鸣面色通红,汗水打湿了头发,晋乐安给他擦着汗。这样下去不行,看着雨还没有停的征兆,晋乐安感觉很无力,特别的无力…   他不该这么安于现状,如果他再厉害一点,杀了那头母狼,薛长鸣就不会为了救自己…他应该再求求师傅的,他应该多学一点本事,这柔弱得还需要薛长鸣来救自己的样子,他真的是烦透了…   看着薛长鸣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感觉,真的很无力…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更多是对自己的失望,还有自责…   “嗯…”薛长鸣醒了过来…   睁眼便看见了正在为自己擦汗,一脸自责的的晋乐安,他知道身上的伤已经被晋乐安包扎好了,已经没有了那种血液黏腻的感觉了…   薛长鸣想爬起来,可四肢无力刚撑起一点又倒了下去…   晋乐安好像知道对方心里所想,将薛长鸣抱了起来,让薛长鸣面靠在自己怀里,头枕在自己肩上,然后便不动了,薛长鸣一身伤,他不敢乱碰…   “乐安…我…没事…别担心…”薛长鸣在晋乐安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抬起左手,抚上了晋乐安的背,试图想要安慰他,奈何实在是没有力气,刚抚上又垂了下来…   “长鸣…”晋乐安哑声道。   “嗯!”   “还记得在马车上你说了什么吗?”   “嗯?”薛长鸣有些耳鸣,但还是听清了晋乐安的话,想了想,他那天说了那么多话,还真不记得晋乐安问的哪一句…   “你说,喜欢就是,时时刻刻看着,一会不见就不行…”   “嗯。”薛长鸣又嗯了一声,似要睡着了。   “可是我觉得,喜欢是守护。”是永远跟在你身边,喜你所喜,伤你所伤…   转头发现薛长鸣已经睡了过去,便挪了挪身子,让薛长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这样,晋乐安靠在墙上,薛长鸣靠在晋乐安怀里,睡了过去…   晋乐安最后还是没能放出那只灵蝶,因为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梧桐苑的床上了,另一张床上躺着薛长鸣…   晋乐安望着薛长鸣毫无血色的脸,陷入了沉思…   “醒了?”洛白师兄端着药走了进来,见人醒了,便放下药走过来给给晋乐安把脉。   “嗯,醒了就好,没什么大碍,伤口不深,就是受了惊,修养两天就好。”   “长鸣呢?”晋乐安看向薛长鸣。   “他嘛…可能要昏个四五天了…”洛白师兄叹了口气,“哎你们昨晚上怎么跑后山猎场去了?得亏我的小白鼠给力啊,闻着酒味儿找来了…”   “当时找到你们的时候哇,你们那个样子别提多惨了,要是再晚点,我的试验品岂不是没了?”洛白眨眨眼,还调侃起来。   垣风师兄又端进来一碗药,是给薛长鸣的。   喝完药,晋乐安便回了院子…   他没有等薛长鸣醒,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次日,竹苑里多了一个手拿拜师贴的人… 第十章 空的?   竹苑,是掌门住的地方。   屋内,泽洋与文振掌门正对着棋。   “这都跪了两个时辰了,再跪下去身体怕是要受不住了。”泽洋落下一子,对着棋盘对面的掌门说道。   “无碍。”文振手执白棋,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   “文振,这好歹也是你喝了茶收了贴的亲弟子…”泽洋来的时候,就见屋外晋乐安跪着了,这都两个时辰了,还跪着,想想那毫无血色的脸,泽洋心里长叹一口气,看了看面不改色的文振,哎,这真是亲弟子?   文振掌门落下一子,撇了一眼泽洋,示意对方别多管闲事。   又等了半刻,泽洋还是忍不了了。“文振,昨日他受了伤…”   待二人下完了这盘棋,掌门这才站起身。   骄阳下,跪着晒得有些脱力的晋乐安,摇摇欲坠。见有人开了门,立马来了精神。   “求师傅,授我武艺…”掷地有声,用的求字,因为走投无路,也因为别无选择。齐云山二位掌门乃天下一绝,无人能与之匹敌,一位早已仙去一位远游,而文振又是二位掌门首席弟子,定不是泛泛之辈…   晋乐安刚开始拜师其实多少有点不真心,因为生无所求,只要能跟着薛长鸣,做什么都可以,薛长鸣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师傅让他久坐藏书阁,他也是心甘情愿。   可昨晚,他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所以他要再拜一次师,真心实意的拜。这次,他有了目标,他不甘,他想变强,他想保护薛长鸣,他必须变强…   晋乐安将拜师贴高高举过头顶,重复了一遍“求师傅,授我武艺…”   “何为?”文振掌门声音从传来,声音很是威严。   “我想要变强!”晋乐安大声的说着。   “山下菩提树下,我曾埋了一锦盒,你去将盒内之物取来…”   要知这齐云山从山脚到山顶足足三千五百七十九级台阶,正常情况来回至少得两个时辰,而此时晋乐安有伤在身,怕是经受不住这考验…   晋乐安应了一声便推了下去。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什么时候在山下埋了锦盒?”泽洋走了出来,看着晋乐安离去的背影。   “我说埋了便是埋了。”文振掌门拂袖转身,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让垣风跟着他…”   “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关心的,却这般…”泽洋摇着头嘀咕着离去了…   文振掌门进屋后,盯着棋盘叹了口气。他知道晋乐安今天要来,也知道为何而来。昨夜恶斗二狼,伤势惨重,想变强也是情理之中。可晋乐安如今胸无大爱,又有蛊毒在身,来日若所行非道…   人呐,总是贪的,让他习百书,悦万卷,已是仁至义尽。这次晋乐安受伤打乱了文振的计划,他心里还是喜欢这个徒弟的,原本他是想先让其读书静心,待蛊毒解了再做打算,可现在…哎…   此时,晋乐安已在赶往山下的路上了 ,他想跑快一点,想在天黑前赶回,他不明白师傅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下了命令,他照做就是…   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晋乐安比预计时间早了一刻钟到了山下,他看见了那颗菩提树…   菩提树很是高大,就这么立于天地之间,三个成年男子应该能将其环抱住。阳光从树叶中细洒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片浮动的星河。风一吹动,便左右摇摆。   晋乐安看着这光景愣了半晌,随即苦笑了一下,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心里满是薛长鸣,想着求师傅教自己,只知锦盒埋于菩提树下,却没问埋在哪个方向哪个位置…   他感觉自己太急了,急的不像自己,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找了一根木棒,将一端削尖,对着土地就插了下去,他虽然不知道埋在哪个位置,也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时候埋下,但锦盒周围的泥土肯定比其他地方松软一些。   就这么一寸一寸试探着,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晋乐安擦了一下脸上的看,抬眼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阳,他得再快点了,不然赶回去师傅肯定已经歇下了…   一寸一寸,就到了菩提树下平地的最外围,当木棒刺下去的时候,晋乐安心里一喜,这里确实比其他地方要松软一些。   用木棒刨了起来,木棒断后,又用上了匕首,后来晋乐安觉得匕首太慢了,丢了匕首便上了手。手指碰到了锦盒边缘,晋乐安心里一喜,加快了速度…   锦盒一点一点露了出来,晋乐安满怀欣喜的打开,上扬的嘴角却僵硬在了脸上…   锦盒里,是空的…   空的,就意味着带不回舍利,就没有完成任务,就意味着,今日之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还是说,师傅本来就没打算答应,这空盒只是让晋乐安知难而退…   晋乐安不解,拿着空盒往山上走去,完全没了下山时的欢快…   他感觉越来越麻木,身体越来越重,肩上的伤也在刚刚挖锦盒的时候裂了开来。血从锦袍里渗了出来…   晋乐安好像不知道疼一般,往山上一步一步走去…   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晋乐安体力不支跪了下去,昨日刚醒便会院重新准备拜师贴,今日一早就到了师傅房前,一跪便是两个时辰,后又匆匆下山,在菩提树下找起了锦盒,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奔波…   躲在暗处的垣风正准备出来,见晋乐安又站了起来,便又停了下来继续观察着…   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晋乐安抬眼看着前面似冲上云天的阶梯,阶梯尽头,一轮银月挂于天上。身后是无限黑暗,好像有无数双手抓着他,欲将他扯下去。他挣扎着想要从那黑暗中解脱…   天旋地转,他想薛长鸣了,如果薛长鸣在身边,肯定会在他耳边叽叽咋咋欢快说个不停,这样他就感受不到累了…   其实第一次来山上的时候也是很累的,因为薛长鸣在,只要他在,晋乐安就感受不到疲惫。   晋乐安再次抬脚往上走着,一步一步…   晋乐安想了很多,他回忆起了来薛府前的日子…   他回忆起奶娘掐着他的脖子一遍一遍说了怪物的样子…   他回忆起了被猎夫压在身下,那眼里满是欲望的样子…   他还回忆起了他拿剪刀,刺穿那婴儿,血液四溅的样子…   还回忆起了自己学着野狼走路,进攻猎物的样子…   可每每忆起那些不好的黑暗的回忆时,都被薛长鸣的样子打断…   薛长鸣第一次推开他的房门,那明亮大眼往里探望的样子…   薛长鸣站在阳光下,对着他伸出手说:我叫薛长鸣,你呢?…   薛长鸣第一次抱着他,一遍又一遍顺着背安抚他的样子…   薛长鸣看着他紧张的说:乐安,看着我,对,就这样,看着我…   薛长鸣叼着桂花糕在他怀里哼唧不停的样子…   薛长鸣带着好吃的,在书房跟他分享生活的样子…   薛长鸣的大笑、薛长鸣的抱怨、薛长鸣满怀期待的样子…支撑着晋乐安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可一想到薛长鸣倒在他怀里虚弱的样子,晋乐安的心像针扎一样疼,他觉得那样美好的神灵,不应该坠入泥潭,他应该高坐神坛,接受信徒的朝拜…   三千五百七十五…   三千五…百七十六…   …三千五百…七十八…   …三千…五百…七十九…   晋乐安再最后一阶倒了下去,半刻,手指动了动,挣扎着又爬了起来,往竹苑走去…   垣风终于忍不住从黑暗里走出来,想去拦着晋乐安,却被身后洛白抓住…   垣风回过头看着洛白,洛白对着他摇了摇头,看着晋乐安远去的方向,欲言又止… 第十一章 太弱了……   次日 竹苑   文振打开房门,见晋乐安跪在门前,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锦盒,还有一个拜师贴。文振心里很是奇怪,他以为自己示意的已经很明显了,晋乐安还有伤在身,又走了夜路,现在本应该在自己屋里…   “求师傅…授我武艺…”晋乐安颤抖着将锦盒跟拜师贴一起举了起来…   “何为?”同样的话却不似昨日那般无情。   “…太弱了…”晋乐安摇了摇头,气息微弱,脸色煞白,发红的眼眶也有一些泪意,看向文振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太弱了…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他了…”   “什么?”晋乐安声音太小,文振走到了晋乐安面前,蹲了下来,直视着晋乐安。   “求师傅…授我…授我武艺…我想守着他…我想…我想站在他前面…我不想…我不想躲在他的背后…”说着眼泪忍不住滚了出来,他想做薛长鸣的身前盾,而不是躲身后需要薛长鸣来保护的雏鸟…   文振认真的看着晋乐安,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也忍不住湿了眼…   “好。”文振抬手替晋乐安擦着脸上的泪水“为师,授你武艺…”   “为师,将毕生所学,皆授于你,可好?”文振接过了拜师贴。   “谢…谢师傅…”晋乐安说着便倒了下去,文振接住了他。   晋乐安醒过来,   “醒了?”文振从棋盘边起身,去桌上端过一碗药。   “来,把药喝了…”文振将晋乐安扶了起来。   “谢师傅…”晋乐安说完便端起药喝了起来,几滴药从嘴角流了出来。   文振递过来一块手帕,又接过了药碗,将药碗放回了桌上。   文振抓着晋乐安的手把脉,叹息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不要命…”   “师傅…”晋乐安抓住文振为自己号脉的手,坐了起来“昨日,可是真的?”   晋乐安以为那是自己昏迷前出的幻觉,他想再确认一遍…   “自然是真的。”文振摸了摸晋乐安的头“为师愿将毕生所学,皆授予你。”   ""谢师傅""晋乐安大惊,在床上对着文郑重的振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起来吧!”说着将晋乐安扶了起来,起身去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剑?”晋乐安打开盒子将剑拿了出来,是一把软剑,剑鞘通体银白,顶端是玉竹图样,一颗红色玉石镶在正中。捏在手中很是轻盈,剑刃吹发可断,很是锋利,剑身弯曲再弹起,""叮""一声,余音绕耳久久不散。不识剑的人都能看出是一把价值不菲的好剑。   “偶然所得,未找到合适之人,今天起便属于你了,取个名字吧。”   “看庭前花落,观天外云舒,师傅,我想叫它云舒剑。”   “好名字,以后每日卯时便来竹苑见我。”   “师傅,长鸣醒了。”晋乐安正准备回答,被进来的洛白打断。   “咦?乐安也醒了”   “师傅,我想去看看长鸣。”晋乐安看向师傅。   “去吧。”   “弟子告退…”晋乐安从床上爬了起来,洛白扶着晋乐安往梧桐苑走去。   “乐安呢?他怎么样?”薛长鸣抓着垣风的手。   ”他已无碍…”垣风想说晋乐安此时正在师傅院里昏睡,可看薛长鸣这面目惨白的样子,又将话吞了回去。   “无碍?无碍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他?”薛长鸣说着便挣扎着起来,如果晋乐安真的无碍,定会守在他身边等着他醒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长鸣…”此时,洛白扶着晋乐安走了进来。示意垣风跟自己出去,将二人世界留给他们。   见到了晋乐安,薛长鸣这才躺了回去,眼睛紧紧盯着晋乐安。   “感觉怎么样?”晋乐安走过来握住薛长鸣的手,看着那惨白的脸。   感受到了晋乐安的体温,薛长鸣这才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没事…”   “我已无碍,倒是你这伤,要养上半个月了。”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脸,有些愧疚。   “害,这点小伤,哪里要的了半个月,就我这身体,一个星期就好了。”用脸在晋乐安手里蹭了蹭,闻到了晋乐安指间有一丝泥土的味道,不自觉皱了皱眉,却也没多想,冲晋乐安眨了眨眼撒娇着“乐安,我想吃桂花糕…”   “好,待会儿回去给你做…”   ”做?那桂花糕我还一口没吃呢。”薛长鸣想了想“我昏迷了几天?”   “整整四天呢,桂花糕早就坏掉了…等着,很快就好…”晋乐安捏了捏薛长鸣手指,站了起来。   “我不想吃了,看你这样子肯定也是刚醒没多久,我才舍不得呢。”薛长鸣拉着晋乐安坐了下来。   “乐安,我就想看着你,看着你可比吃桂花糕开心多了…”   “好,我陪着你…”   薛长鸣在梧桐苑住了两日,洛白进来换药,看着薛长鸣衣衫大敞的样子,晋乐安皱了皱眉,那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又压了下去…   但是,好像…他有点不愿意让洛白看到薛长鸣这个样子,虽然知道那是换药,可那姿势,实在是……   “乐安,过来,学着点,这药得这么上,得这么包扎…后面就是你换药了啊…”洛白看了一眼晋乐安,嘴角一勾,声音有一丝暧昧。   “好…”晋乐安点了点头,走上前看着满头大汗皱眉隐忍的薛长鸣,很是心疼。薛长鸣总是这样,虽然平日叫苦叫累怨天怨地,可真到痛时,却又一声不吭。   等薛长鸣可以下地了,晋乐安才带着他回了院子…   晋乐安每日卯时便会去竹苑。晋乐安这才感受到,齐云山掌门,对弟子是真的严苛。一招一式不得有半点差错…文振教他的剑法名为银蛇舞,当真是剑如其名,看着绵延无力却又暗藏杀机。对练剑之人要求也颇高,短短几日晋乐安身上便出现了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伤。   ”乐安,今夜我想抱着你睡。”薛长鸣往晋乐安被子里钻去。   “好。”晋乐安平躺,让薛长鸣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乐安,我有个问题。”薛长鸣抬眼看着晋乐安。   “怎么了?”晋乐安直视薛长鸣。   “你说,师傅怎么突然让你练起了剑?”说着手就环上了晋乐安的腰,在那淤青之处揉搓着。今天换衣服的时候他就看见了,晋乐安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淤青,还有一些地方竟破了皮。   “你觉得呢?”晋乐安反问。   “哼,肯定是看不惯我欺负你,你这么聪明,很快我就打不过你了。”嘴上满是不平,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眼角“睡吧!”   “好!”   “乐安…”半晌,薛长鸣眯起眼眼唤了一声。   “嗯?”   “浊清…”薛长鸣往晋乐安怀里挤了挤。   “我在…”晋乐安将他抱紧了些。   “你说,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抱着你睡觉呢?”   “为什么?”晋乐安不知如何回答,又反问了回去。他也喜欢抱着薛长鸣,自从在薛家第一次蛊毒发作的那天夜里,感受到了对方温度过后,他就越来越喜欢了,好像这样就能在黑暗中找到一丝可悲的安全感…   “我也不知道,刚开始我就想照顾你,可渐渐的,你身上有了娘亲的味道,那样的安静…”   “你把我当你娘亲了吗?”晋乐安嗤笑道。   “不是不是,我也说不清楚,我可没把你当娘亲,我就是习惯了,我觉得你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离开我了,我想我会很难过…”薛长鸣尴尬道,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好,我不离开,陪着你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脸,眼里含笑。他也觉得薛长鸣像自己的家人,他习惯了薛长鸣的存在,只有在薛长鸣身边,他才觉得自己才像个正常人,也有喜怒哀乐。   “这想的也太远了吧,但是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让他认你做干爹。”薛长鸣咂了咂嘴。   “好,认我做干爹,现在可以睡了吗?”晋乐安听笑了。   “嗯…”   不久薛长鸣就睡了过去。晋乐安听着那平稳的呼吸,久久未眠。他想一辈子守着薛长鸣,做他的身前盾,手中刀,就算他娶妻生子,他也心肝情愿的陪着。薛长鸣以后会回家娶妻生子,他这么优秀,还说不定能步步高升,离开尧县,往皇宫走几步。又生的这般好看,肯定很多官家小姐争抢着嫁过来。可一想到薛长鸣跟其他人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的样子,晋乐安心底又有些没来由的难受。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这一年来,晋乐安日日习武,身高往上拔了许多。闲暇之时除了给薛长鸣做好吃的,就是去藏书阁看书,经常会在藏书阁看见那位不爱说话的师兄。   有天晋乐安取书之时,不小心把旁边其他书卷带了出来,书卷往地上掉去,晋乐安正准备接住,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稳稳接住了那书卷。那手指修长,握着书卷的样子很是好看。   “谢谢。”晋乐安道了生谢,接了过了书卷,语气冷淡却未有敌意。   “无事…”那人摇了摇头,跟晋乐安潜聊了两句。   那个人说他叫云逸,是泽洋师叔唯一的弟子,也是他除了薛长鸣、师傅和两位师兄以外,在齐云山上认识的第一个人。   云逸年少老成,长的又高,一板一眼的性格让晋乐安一直以为他是某个师兄,实际上今年也才十一,比薛长鸣还要小两岁。   有天夜里,晋乐安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对着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第十二章 解蛊   夜里,晋乐安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薛长鸣从床上爬起来,抓着晋乐安的手,紧张的看着他。   “乐安,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我去找洛白师兄……”说着就准备下床。   晋乐安盯着地上鲜血,突然,抬手紧紧抓着薛长鸣的手,激动的看着他,眼神满是欣喜,还有几分泪意。   “解了…”   “啊?什么解了?”薛长鸣看着地上献血,那血液之间有一条一指长短银针粗细的蠕动长虫,那长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奄了下去,化成了跟血液一样颜色的液体。   “蛊毒…解了…”晋乐安重复了一遍 。   薛长鸣看了看蛊虫又看了看晋乐安,眼神从担忧到惊讶,最后变成欣喜。   “真的吗?太好了!乐安,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哪里难受。”薛长鸣欢快的捧着晋乐安的脸左右看了看,又去抓他的手,想要检查一下还有哪里异样。   “解了…”晋乐安将在自己身上乱动的薛长鸣紧紧抱在怀里,躺了下去,而后大笑起来…   蛊毒解了,他晋乐安终于,终于解脱了…   终于不用再忍受那蚀蛊之痛…   终于不用怕自己发疯伤了不该伤的人…   他终于可以站在阳光下,像正常人一样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终于可以…走出黑暗…跟薛长鸣正常生活在一起了…   他大笑着,更加抱紧了薛长鸣…   他晋乐安未满十四,这蛊毒却生生折磨了他近十载,如今,终于,解脱了…   次日,洛白见了晋乐安,一看他脸色就走过来,抓起手给他把脉。   “解了啊?比我预计早半个月呢。”洛白眼神一挑。   “你是我见过第二个中了离蛊还能活下来的人…”   “第二个?”晋乐安问道。   “对呀,第二个,中离蛊者,大多受不了那蚀蛊之痛,悬梁跳河那可是太常见了。即便熬过去,也得任蛊主差遣,你觉得,那些蛊主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傀儡?嗯?”洛白靠近晋乐安,低下头在晋乐安耳边小声说着,声音很是暧昧。   薛长鸣皱了皱眉,将晋乐安拉到自己身后,直视洛白“他是问,第一个是谁?”   “哦?第一个啊?”洛白挑了挑眼站直了身子“这我就不方便说了~”   “不过那个人跟你不一样,他是杀了蛊主才活下来的,最后那人却疯了,据说是发狂之时亲手杀了他的爱人,你说,是不是很有趣?”洛白看了看晋乐安, 又冲薛长鸣龇了龇牙。   “洛白,时间不早了。”垣风从后面走来,拍了拍洛白的肩膀。   “行了,不逗你们了,我得下山一趟了。”说着便跟着垣风往山下走去。   晋乐安看着洛白远去的身影,将薛长鸣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如果真如洛白所说,那个失手杀了他爱人的人,是何等可悲。自己中毒之时尚且年幼,可也是杀了猎户一家,所幸自己从未有过心悦之人,未铸成这样的遗憾。   若真要说什么特别之人,晋乐安觉得,薛长鸣是不同的,他似恩人更似兄弟,若真失手…晋乐安不愿想,他觉得他的心一定必那蚀蛊之痛还要痛上百倍千倍,万幸…   …   这天,晋乐安像往日一样卯时来了竹苑。   “师傅,这是…”文振给了他一块腰牌,那材质似木非木,灰黑色的牌子里面还游走着金丝,牌子上面大大刻着一个“墨”字。   若晋乐安猜的不错,这就是“墨派”的首牌,执墨牌者,可任意差遣子牌。“墨派”,只是一个代称,墨, 指不见光。“墨派”乃齐云山首任掌门所创,墨派选拔弟子也是极为严苛,需要绝对的虔诚才有资格。至今只有二十三位。且分散世界各地藏匿于各大宗教,除执首牌者没人知道他们的位置。   “为师将此牌赠与你,今后,这就是你的爪牙,为师希望你想守护之人可以在你的羽翼下平安顺遂…别再像…”别像为师…文振闭眼,再睁开已没了刚刚那复杂了情绪。   “下去吧,去藏书阁,找云逸,他会告诉你一切…”文振转了过去。   “师傅…”晋乐安望着文振的背影,很是感动,更多的是惊讶,他知道""墨派""的存在,只是未曾想到,这墨牌有天会到自己手里。   “谢师傅…”这是师傅赐予的爪牙。是的,他需要爪牙,以他现在的实力,想一辈子守好薛长鸣,是远远不够的,世事难料,世界上有那么多意料之外,他不希望薛长鸣有任何意外,所以必须壮大起来。便没有推辞。   …   ”你…”云逸看着手里拿着墨牌的晋乐安,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执首牌的,是晋乐安。   “跟我来…”云逸说着便转身去了另一间书房。晋乐安跟了上去。   只见云逸到了另一间书房,将书桌上的油灯,顺时针转了一圈,书柜竟向里开了一个暗门,云逸走了进去。   看着云逸这一系列操作,晋乐安很是惊讶,他在藏书阁呆了足足两年,从未发现藏书阁还藏有密室。   也是,他从来都只在外屋,因为薛长鸣常常会来找他,他想薛长鸣一进藏书阁就能看见他。偶尔会来里屋,也只是拿两本书便退了出去。   暗门后是一个向下的楼梯,云逸走了进去,下了地底,云逸又打开一扇门。   晋乐安跟着走了进去,只见这暗门内别有洞天,这暗室书籍竟比藏书阁还要多上许多。   “我是今年选上的子牌,云逸。”云逸说着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翻开。   “加上我一共二十四位,如今五位是在朝官员,八位在中原其他派系,四位在西域,六位是在中原各地行商,还有一位,就是我,在齐云山负责收集整理其他子牌传回来的信息。”说着指了指名册,示意晋乐安看。   “青教?”看着名册上的字,晋乐安皱了皱眉。   “是的,有青教有一位,十七号子牌,宋清泽。”   晋乐安虽然不解,但还是没说什么,顺着列表往上看。突然瞪大了眼。   七号子牌:李淮清 六号子牌:陈安 五号子牌:薛庭昌……第二任守牌持有者:晋翰林   晋翰林??   薛长鸣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晋翰林会是上一任持有者。更没想到,薛长鸣的父亲、薛家管家竟是子牌持有者。   “你需要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云逸指了指写着第三任守牌持有者的位置。   晋乐安还处在惊讶之中,念出了生父的名字。“晋…翰…林…” 第十三章 已有婚约……   “晋…翰…林…”   “是的,第二任首牌持有者晋翰林。第二任死后,五号子牌薛庭昌将首牌带回了齐云山。”云逸有些不解,他是新人,对当年的事并不了解,他不明白晋乐安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虽然同样姓晋,这天下姓晋之人不知凡几,也不至于个个都值得关注。   “他是我生父。”晋乐安已经回过神来,声音恢复了平静。用了“生父”而非“父亲”,逝去那位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参与一星半点,所以他不想认。可晋翰林生了他,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生父?”云逸皱了皱眉,晋翰林家不是株连九族了吗?   “嗯,我猜想当年晋翰林应该是在出事前,托奶娘带我逃离了皇城。晋家族谱没有我的名字,很可笑吧?”晋乐安嗤笑一声,语气很是讽刺。   这个世界只有两样东西能证明他的存在,一是从出生便带在身上的玉坠,二是上了齐云山得的腰牌。可这玉坠带给他的并不是很好的回忆,甚至,是黑暗…   “不对…”云逸沉思着,却没有怀疑晋乐安的身份,执子牌者必须对首牌绝对的忠诚,这是子牌必须具备的素养。   “若晋翰林能在出事之前将你送出,那当年这个事就不是意外,他早预料到了晋家会出事,你出现在齐云山不稀奇,可你为何中了…”   “中了离蛊?”晋乐安答道,语气很是讽刺“是啊,他当年亲手将他的儿子,送入了虎口…”   “你的意思是,下蛊之人是带你出皇城的奶娘?。”   “十之八九…”   “还是不对,逻辑不通,虎毒不食子,对一个父亲而言,那种情况下所托之人一定是亲信,你却说那奶娘给你下了蛊。除非…”云逸慢慢分析着。   “我有两个猜想,若真是那奶娘给你下的蛊,要么是想治你于死地,要么是想等成蛊之后为他所用,可当年你不过是一襁褓婴儿,有什么可图?若不是那奶娘所下,那定是有人追出皇城给你下的蛊。可当年你出生的事,应该没几人知晓,不然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你,这只能说明…”   “晋翰林身边出了叛徒。”   “晋翰林身边出了叛徒?”   二人异口同声,看了对方一眼。   云逸接着分析“是的,应该是出了什么晋翰林意料之外的事,情急之下才将你送离了皇城。为何在晋家查出丹青,也就说得过去了。谁能在晋翰林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丹青藏于晋家并且还能轻易被搜出?”   “若我是首牌持有者,定会将你托于子牌,可晋翰林却将你托付给一个奶娘,这只能说明…”云逸突然瞪大了双眼往后退了一步。   “说明子牌不能信了…”晋乐安接过了话。   “而且当年那人肯定也受了牵连,三年后才查出我的存在…”这也就证实了为什么当年奶娘掐着自己的时候,一遍一遍说着他是怪物。她应该不知情,且下蛊之人肯定在她身上放了什么,也就证实了为什么将她杀死的时候,没有发病。而杀那猎人跟婴孩的时候,发了病。对方并不想让他察觉,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他们的傀儡。这只能说明,晋乐安还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因为他还有价值,至于他的价值是什么…   “明日再说吧…”晋乐安叹了口气,今天接受到的信息太多了,有些没消化过来。   “好…”说着二人便离开了藏书阁,出来时天色已晚…   ……   “乐安,你快过来,洛白师兄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吃的…”看着薛长鸣这欢快的样子,显然是忘了早上的事。   “好。”晋乐安应了一声就去厨房洗手。   “哎你今天出去好久哇,师傅找你干嘛?”   “练错了剑,师傅罚我多练了几遍。”这是晋乐安第一次骗薛长鸣,薛长鸣太单纯,他并不想将薛长鸣卷进来。   “嗯?出错?乐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出错?”说着就捧起晋乐安的脸,左右看了看。   “唔,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既然累了,那我们不吃了,明天再说,今天早些歇息吧。”薛长鸣将刚打开的绿豆糕放了回去包好。   “现在吃吧!”晋乐安抓住薛长鸣打包这绿豆糕的手。   “不吃了,糕点又不会跑,明天吃也是一样的,你一进门我就发现你脸色不对,来,我给你按按…”薛长鸣牵着晋乐安走向卧室,让他头枕在自己腿上。   薛长鸣给晋乐安按着太阳穴,一圈一圈,很是舒服,晋乐安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要是时间一直停留在在这里,就好了…   “舒服吗?”   “嗯!”   晋乐安并不想插手当年的事,他是个怕麻烦的人,权衡利弊是人的本能,这千疮百孔的“墨派”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插手太多并不见得是好事。师傅既然将“墨派”交于他,对""墨派""内部的事应该是不知情的。刚拿到墨牌,本就感情不深,一把钝了的刀用着本就不顺手,还得时时小心那把刀随时可能会架在自己脖颈上,不用也罢。   至于那人为什么不杀他,他的价值又是什么,晋乐安不在乎。本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况且蛊毒已解,成不了唯命是从的傀儡,他已经是一颗废子了。   这段时间,晋乐安也一直在思考,拜师那天,师傅让他拿的锦盒为何是空的。师傅早就跟他说过,他心里没有“大爱”。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义。他是自私的,是狭隘的…   可这世界并不见得对他有多良善。自记事起,猎人就将他放在狼窝里一起养,没人教他何为善、何为恶。所以他是自私的,做不了大彻大悟的善人,也没有那悲天悯人的心。晋乐安觉得,待他好,便是善,所以救他的薛家人是善,帮他治疗蛊毒的师傅师兄们,也是善。   至于薛长鸣,晋乐安觉得他是不一样的。这破碎的灵魂,是他一块一块拼凑起来的。薛长鸣用他的善,教会了他何为欢喜、何为犹愁。至于最近为何对薛长鸣总是会出一些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人心真的是一种复杂的东西,他猜不出,也悟不透。   薛庭昌是五号子牌,那这事就跟他脱不了干系,若这叛徒真是子牌中的一个,就很有可能会威胁到薛家,威胁到薛长鸣,他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这事儿还是得查,他要将那背后之人抓出来…   次日,晋乐安如约去了藏书阁。   “已有婚约…”晋乐安哑声道,拿着书的手抖了抖,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是的,十年前定下,皇帝钦赐。”云逸拿着另一本书往晋乐安这边推了推,并没有发现晋乐安的异样“当朝尚书,赵纪明之女。”   “赵灵韵…”晋乐安伸手抚摸着那三个字。   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却查出了薛长鸣已有婚约之事,这让晋乐安有点猝不及防。他早就知道薛长鸣是要娶妻生子的,当真正看到了薛长鸣以后妻子的名字时,他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的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晋乐安强压下情绪,继续查着,这一查便查了小半年,且还是没有太大进展,皇城水太深,似乎还有什么力量阻挠着他继续查下去…   这天,晋乐安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薛长鸣,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身下… 第十四章 奶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怪物……   晋乐安做了一个梦,梦里薛长鸣一丝不挂躺在他身下,那娇喘吁吁的模样让晋乐安想更加疯狂的进攻、虐夺…   晋乐安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自己半硬的某个地方,还有那地方流出的粘液,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作为男人,他明白了自己对薛长鸣到底抱有怎样的想法,困扰多日的复杂情绪 ,也就有了解释。   “乐安,又做噩梦了吗?”薛长鸣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伸出手想抱着晋乐安顺抚他的背。   ""嗯…""晋乐安一把将他推开,薛长鸣闷哼一声,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晋乐安跑出门去,他害怕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出现这样荒谬的想法,他应该冷静冷静…   晋乐安冲进浴室,关了门,在浴桶里放满了冷水,然后,跳了进去…   门外,是薛长鸣疯狂的拍门声。薛长鸣焦急的喊着晋乐安的名字…   “乐安!你怎么了乐安!”   “乐安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乐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乐安,你开开门…”   晋乐安坐在冰水里,双腿曲起,双手环抱着膝盖,头枕在膝盖上,可能是水温太低,他发着抖…   他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   薛庭昌是他的恩人,怎么能对他的儿子报有这样的妄念,且薛长鸣跟他一样同为男子,又有婚约在身,他不该,也不能…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薛长鸣抱有这样可耻的想法的,是在狼洞里为薛长鸣包扎之时 ?还是在马车上抱着他告诉他何为喜欢之时?   又或者更早,也许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已经种下了这妄念的种子,而薛庭昌还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一条豺狼…   奶娘说的没错,他就是怪物…   怪物…   本是地狱孤魂,竟奢望立于阳光之下,果然是怪物,可笑的怪物…   “砰!”薛长鸣一脚踹开了门,跑了进来。   “别过来!”晋乐安慌乱的大吼一声。   “乐安,你怎么了?”薛长鸣一脸焦急却又不得不停下脚步,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怕刺激到晋乐安。   “你出去…”见对方停下,晋乐安冷静些许,身子难受的在桶里动了动。   “乐安,出什么事情了, 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薛长鸣声音有些哽咽,他很难过,更多的是担心。   “出去…”   “好,我出去,你要是真想洗澡,能不能加些热水?这大冷天的,感冒了怎么办?”   “出去…”晋乐安又重复了一遍…   “乐安,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样,我好心疼…薛长鸣看着桶里的晋乐安,没有说下去,垂下头走了出去…   晋乐安在水里坐了一夜,薛长鸣在门外守了一夜…   他不知道晋乐安到底怎么了,又不敢进去,就这么坐在浴室门口,计划着明早要去将洛白师兄叫来,还要熬点姜汤…   天蒙蒙亮的时候,薛长鸣实在等不了了,直接冲了进去…   晋乐安还维持着昨天的姿势,就这么坐在水里。   ”乐安…”薛长鸣轻唤了一声,见对方不应,才去摸了摸晋乐安的脸,果然发烧了…   薛长鸣将晋乐安横抱起来,走进了卧室,给晋乐安唤了干净衣裳后,便去了洛白师兄的院子…   “哎多大点事,就是受了点风寒,发了烧,这寒冬腊月的,没事儿洗什么冷水澡?”洛白给晋乐安把着脉。垣风端了碗姜汤进来,放桌上后走进来站在洛白旁边。   “我…我也不知道,他昨晚突然就这样了…”   “嗯?你是说他昨晚睡着睡着就从床上起来,然后跑进浴室洗澡?”   “昂,可吓死我了…”   “那你怎么不拦着呀,你俩不是一个屋的吗?”洛白转头问道。   “我想拦拦不住啊,他突然坐起来,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等我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浴室门关上了。”   “那你就这么让他在浴室里泡一晚上?”   “我也不想啊,他不让我进去嘛…”薛长鸣越说越委屈。   “哦~大半夜泡冷水澡,还不让你过去…”洛白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看了一眼薛长鸣,又看了看晋乐安。   突然,洛白抬起头,对着薛长鸣眨了眨眼。“昨晚你们干什么了?”   ”啊?”薛长鸣疑惑着。昨晚啥也没干啊…   “说啊!”   ”没干什么啊,我们吃了一盒桂花糕,一只叫花鸡…还有…”薛长鸣说着掰起了手指。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他泡澡前,你们在干什么?”洛白不耐烦道。   “没干什么啊,就…抱着睡觉啊…”   “抱…抱着睡觉?抱着?”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从小就这样…”   “………”洛白无语,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别说抱着睡,你俩就算是绑着睡,跟他也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可惜啊,一个铁树终于开花,一个还烂泥扶不上墙。   洛白伸手捏了捏垣风的手指,转头对薛长鸣暧昧一笑,丢给他一个盒子就拉着垣风走了,“里面是退烧药,记得给他吃。”   “哦,好…”   ……   晋乐安醒了,抬眼看见薛长鸣坐在床边给他擦着汗。   “醒了?”薛长鸣见晋乐安醒了,眼神一亮。   “嗯…”晋乐安嗯了一声,坐了起来。   “醒了就好,你到底怎么了…”薛长鸣拿过一个靠枕放在晋乐安背后,让他靠在床头。然后出去端来一碗药。拿起勺子吹了吹,喂给了晋乐安…   晋乐安侧脸躲过了伸过来的勺子,接过了药碗,当明白了自己的情感,这些过分亲近的举动就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薛长鸣愣了一下,以前也是这样喂的,有什么问题吗?今天的晋乐安怎么感觉怪怪的…   “乐安,你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端着药碗的晋乐安心里苦笑了一下,这肮脏的欲望,又怎么跟他说,怎么敢跟他说。他那么干净,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哎,以后还是躲着点吧,他真怕哪天忍不住,做了不该做的事…   晚上   “乐安,我们不一起睡吗?”薛长鸣看着睡在了另一张床的晋乐安。   “嗯,太挤…”   “哦…”薛长鸣失落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的在自己床上躺下来,望着另一张床背对着自己的晋乐安。   “乐安,我睡不着…”薛长鸣说了一句,往日只要他说睡不着,晋乐安都会过来抱着他,抚着他的背。   薛长鸣望着那没有反应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乐安,你到底怎么了…   …   “乐安,你这么早出门?”薛长鸣刚醒,就看见拿着剑的晋乐安。   “嗯!”晋乐安应了一声,又去书房拿了一本书。   “你去哪?等等我,我也去…”薛长鸣说着就从床上做起来。   “不用…”晋乐安说着就关上了门。   薛长鸣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还有桌上晋乐安做好的早饭 长长叹了口气。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晋乐安到底怎么了…   就这么,晋乐安足足躲了薛长鸣一个月… 第十五章 薛长鸣将晋乐安堵在了书房……   薛长鸣觉得晋乐安越来越奇怪了,就好像,在刻意疏远他,可在疏远的同时,又无微不至的照顾…   早上不再叫他起床了,却又会做好热腾腾的早饭…   总是神出鬼没一天见不着人影,却时常带回他爱吃的糕点…   薛长鸣练武受了伤,晋乐安会在床头放好膏药…   只是晋乐安晚上再也不抱着他睡觉了,早上再也不会温柔的叫他起床了…   出去也再也不会带上他了…   就算有时候要一起去见师傅 ,也不会牵着他的手走路了…   更不会像往日一样随心所欲的畅谈了…   日子,好像回到了来齐云山之前,不,比之前更差,至少那时候晋乐安愿意听他说话,愿意看着他,夜里,还能抱着一起入睡…   薛长鸣就仿佛婴儿突然断了奶,酒鬼没了酒,这种跳崖式的戒断,他有点难过,不,是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   他不知道晋乐安到底怎么了…   洛白看着二人这般疏离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这不摆明着,一个有情一个无意嘛,可薛长鸣还傻不愣登在那杵着,哎…   而晋乐安,虽然因为薛长鸣受了不少影响,查卧底的事,却从未停过,常常跟呆在藏书阁密室,一呆就是一整天。他觉得见薛长鸣的次数越少越好,他将心里那条代表欲望的狼关了起来…   “陆岩…”晋乐安翻着书。   “是的,晋家出事后,只有这一个人查不出去向…”云逸说着。   “他是什么时候去的晋家?”   “自十四便去了晋家,呆了六年…”云逸指了指书册某处,“十四岁之前的记录也是一片空白,这人就像从天而降,晋家遇难后又没了踪迹…”   “你觉得,晋翰林会留一个什么都查不到的人在身边吗?”晋乐安撇眉,一个没有来路的人在身边潜伏了六年,细思极恐。   “此人一直是厨房的伙夫,平日很少见外人,晋翰林一时不觉也实属正常,可长达六年…”云逸沉思者,若他是晋翰林,定不会这样大意。   “我有个猜想。”晋乐安突然说道,又去书架上拿了另一本书。   云逸嗯了一声,等着他接着说。   “若我是晋翰林,定不会将一个毫无来路的人留在晋家,我将他留下来,要么就是我知道他背后有人,却不知那人是谁,所以想通过他 ,将背后之人引出来。要么就是我知道这人背后底细,却并没有防备,你觉得我会在什么情况下会毫无防备?”   “要么陆岩是晋翰林信赖之人,要么,就是陆岩背后之人是晋翰林信任的,可若真是这样,为何此人资料一片空白,难道…”云逸接过话。   “是的,这人资料被人篡改过,或者说,这里所有的资料都是假的…”晋乐安说着,环视了一圈密室。他早就怀疑了,若卧底真是子牌其中一位,资料有误也不足为奇。   “可那篡改资料之人, 为何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就好像刻意引起我们注意,然后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一样…”云逸撇眉说道。   “嗯,此时还得从长计议…”晋乐安翻了翻手中的书,资料有误又怎样,真真假假看了才知道…   有天,晋乐安下山给薛长鸣买脆皮鸡,山下有家店做的脆皮鸡当属一绝,鸡皮酥脆一口咬下去还滋滋冒油 ,薛长鸣很是喜欢,晋乐安试做了很多次,还是掌握不好火候。   待从店里出来,晋乐安在路边看见一个卖猫的人。他想了一下,走了过去…   于是,上山的阶梯上,多了位一手抱着猫,一手提着脆皮鸡的人。   苑内,薛长鸣疯狂地挥着剑,晋乐安已经一个月没有理他了,他很是烦躁,心里一堆火无处可泄,又不能冲着晋乐安发火,只能这般…   晋乐安推门进来,便看见了无处泄愤正疯狂舞剑的薛长鸣,一脸无奈。   “长鸣…”晋乐安唤了一声,提起了手中的脆皮鸡。   听见声音,薛长鸣停了下来,转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晋乐安,一双眼睛似乎含着泪。   晋乐安走了过来,将脆皮鸡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又将手中的猫举在身前。   薛长鸣眼前一亮,那是一只橘白相间的三个月左右的橘猫,软软肚子是大片白色,就这么眯着眼趴晋乐安手上,很是可爱。   “送你…”晋乐安说。   薛长鸣楞楞的接过橘猫,摸了摸那柔顺的毛,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抬头,看着晋乐安,他放下猫就扑到晋乐安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脸在他的锁骨处蹭了蹭。   “乐安,你回来了对不对,你最近怎么了…”说着有些哽咽了起来,想讲自己心里是委屈全都说出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晋乐安什么都没说,抬起手在薛长鸣后背顺了顺。他感觉心里的牢笼被那只猛兽撞了撞,心里苦笑一下,本想让橘猫转移一下薛长鸣对自己的注意力,未曾想自己会面对这样的考验。看着薛长鸣这般委屈的模样 他又不忍心推开了,只能任他抱着…   薛长鸣以为晋乐安回来了,正开心着,可晚上晋乐安还是要分床而睡,他的心又从云端瞬间跌回了谷底。   日子还是像往日一样一日一日的过着,唯一不同的是薛长鸣多了一只猫,薛长鸣给他取名叫橘子。   晋乐安还是早出晚归,晚上回来草草洗漱便睡了过去。第二天给薛长鸣做好早饭就出了门,薛长鸣不知道白日里晋乐安去了哪儿,他找过,齐云山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就连后山狩猎区也斗胆去了一回,还是没看见晋乐安的影子。只能在家一边练着剑一边照顾着橘猫。   师傅早就不唤他们去练剑了,只是偶尔会抽查一下,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他每天除了练剑,就剩跟橘猫大眼瞪小眼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薛长鸣实在忍不住了,他一定要问清楚。其他人对他怎么样他都无所谓 ,可这人是晋乐安,是从小无时无刻陪着他的晋乐安…   有天,薛长鸣早早起床,将正准备出门的晋乐安堵在了书房… 第十六章 你定是有了心仪之人!   这天,晋乐安看着堵在书房门口一脸委屈的薛长鸣,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晋乐安转身去书架上拿了本书 ,走到书桌前,坐下去捧着一本书看起来。   薛长鸣就这么看着晋乐安,他有太多不解,太多委屈。他想问晋乐安为何突然就变了,想问他是不是忘了以前跟自己是多么多么好,想问他,是不是不要他了…越想越委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总感觉说出来,他就好像被丈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显得太矫情,可不说,他又实在是难受…   晋乐安抬眼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薛长鸣,先开了口。   “长鸣,你可曾有过心仪的女子?”晋乐安本是想问他,是否知道自己婚约之事,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他怕薛长鸣说知道,又问自己近日为何这般反常,他该作何解释?   “嗯?没有啊?”薛长鸣条件反射的回答,“我还未曾想过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晋乐安深深的看着他,若有所思,薛长鸣从不会骗他,看来薛庭昌还没有将此事告诉他。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忽然回过神来 ,晋乐安为何会这样问,难道晋乐安已有心仪女子,只有这样,他这段时间的反常才说得过去。确实,若有了心仪之人,还跟自己像往常那般,确实不大好…   “乐安呢?”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他想听晋乐安亲口说出来,薛长鸣垂下头,就像一个等着审判的小孩。   晋乐安复杂的看着薛长鸣,他想说,有,那人是你。可他不能说,二人皆为男子,如此有违伦常之事,他能想象出薛长鸣知道后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 ,就算薛长鸣能接受自己 ,那一纸婚约且是天子钦赐,抗旨不遵是什么后果,他不敢想。薛庭昌知晓后会有多失望,天下人又会怎样看待薛长鸣。他不敢赌 ,这本就是一盘无解的棋。   晋乐安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薛长鸣不是薛庭昌之子,若薛长鸣没有那一纸婚约,没有这些羁绊,只要薛长鸣答应,他一定会带他走,生生世世跟在身边谁也别想将他们分开,他才不怕那些世俗眼光,什么天理伦常他才不在乎。可事实改变不了,虽然他从不怕那些世俗之人的闲言碎语,可他舍不得让薛长鸣也经历这些,薛长鸣那般纯洁美好,他怎么忍心将他拖入黑暗中,这黑夜孤魂,有他一个就够了…   “没有…”晋乐安缓缓说道,是的,他说了慌,骗了薛长鸣,也想骗自己。   “胡说,若没有心仪之人,那你这段时间的反常行为,作何解释?”薛长鸣像受了什么刺激般,向晋乐安这边大胯几步。   走到书桌身前将正要起身的晋乐安摁了回去,双手撑在晋乐安肩上,眼里除了愤怒 ,也有难过,他觉得晋乐安骗了他,朝夕相伴的晋乐安,竟然骗他。   “长鸣…”晋乐安轻声唤道,看着薛长鸣这个样子,他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你还不肯承认,你这段时间这般冷漠,定是有了心仪之人,那女子肯定送过你什么信物,且让我搜出来,看你怎么解释…”薛长鸣说着便跨坐在晋乐安腿上,压制着他以防他逃跑。薛长鸣伸手在晋乐安衣服里翻找着。   “长鸣…”晋乐安挣扎着试图制止他的行为,可这是薛长鸣哪还顾得了这么多,一个劲儿在晋乐安怀里摸索…   “薛长鸣…”晋乐安大吼一声,喘着粗气,红着脸看着他。   薛长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楞楞的看着他,这是晋乐安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那冷漠又带有怒意的语气,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突然,薛长鸣感觉腿间有什么东西顶着他了,硌的他有些难受,他以为是晋乐安的腰牌,伸出手想将它拿开。   此时,橘子从窗口跳进来,又跳到了桌上,将桌什么东西撞到了地上,又飞快跑出书房,桌子太高,似乎还摔了脚,跑的时候还抖了抖后腿…   腰牌掉地的声音让薛长鸣回过神,他楞楞转过头,见那地上躺着的不是腰牌是什么。脑子“嗡”的一声,同为男子,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身下硌着他的是什么。   薛长鸣突然起身,看了一眼座椅上一脸窘迫憋红了脸的晋乐安,转身走出了房间。他冷静了下来,他理解晋乐安刚刚为何那样暴躁。同时,也很难过、失望,心里不停自嘲着,   看 ,身体都比嘴诚实,还说心里没有心仪之人,可为何提到那人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反应。   薛长鸣蹲在地上,拘偻起来试图缓解心里那一阵阵难受,晋乐安心里有人他可以理解,让他难过的是晋乐安居然骗他,这五年来二人朝夕相伴何曾有过欺骗?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缺失感让他越来越烦躁,无处可泄。   薛长鸣捶了捶心口,站起身,拿起剑,在院子里胡乱挥舞起来。   此时,晋乐安已经整理好自己从房里走出来 ,见薛长鸣在院子里一遍一遍舞着剑,沉默着走出了院门。   薛长鸣这样的反应他早就预料到了,他果然接受不了这种事,看来,以后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从那以后,二人便再没有说话一句话,晋乐安日日呆在密室,后来云逸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可以暂住他那里。就这样,薛长鸣留在了自己的院子,晋乐安住在了云逸的院子,二人只有在竹苑的时候,才能匆匆见上一面。   有天,薛长鸣在家中撸着猫,还是没能从晋乐安骗自己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突然,他有个猜想,难道是离蛊后遗症?离蛊…“离”…晋乐安这个样子,可不就是离开了自己嘛,他觉得要去问问洛白。   薛长鸣进厨房拿出唯一一盒桂花糕,咂了咂嘴眼里很是不舍。但是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于是便带着桂花糕去了洛白的院子。   薛长鸣刚推开洛白的院门,就愣住了。   只见洛白背靠在窗口,大敞的衣裳露出了雪白的肩膀,有一个人一只手抱着洛白的腰一只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好像摸索着什么,头在洛白露出的锁骨处亲吻着。   而洛白腿正环着那人的腰,衣服下摆露出半截雪白的腿。他的双手环着那人的脖颈,任那个颗头在自己身上索取,留下痕迹。洛白头向后高高仰起,眼角微红且有明显的泪痕,嘴唇一开一合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洛白身上那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朝着薛长鸣这边看了过来,薛长鸣看清了那人的脸,那人,正是他的垣风师兄。   垣风看了一眼门口呆愣的薛长鸣,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将洛白衣服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露出的肩膀,然后抱住洛白的腰,往下身狠狠一带。   洛白受了什么刺激一样,闷哼一声,背脊突然向后曲起,似是隐忍着什么,随后便在垣风怀里软了身子,垣风低头亲上了洛白的唇安抚着。   薛长鸣从这声闷哼中回过神来,见正在亲吻洛白的垣风抬起眼,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   薛长鸣倒退两步,转身跑了… 第十七章 原来男子之间也可以……   薛长鸣倒退两步,转身跑了,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听力也挺好的,身后那有节奏还夹杂着水渍的撞击声,洛白不知是难受还是舒服的闷哼声,还有二人那急促的喘息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薛长鸣跑回了房间,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撞见了他们的这种事,让他有些难堪,又有些无地自容。   薛长鸣不知道以后该用那种方式面对他们,想着洛白那眼角含泪的样子,定是哭过,会不会是垣风强迫他。若真是垣风强迫了洛白,两个都是师兄,自己要如何面对?   突然,一个怪异的想法让薛长鸣睁大了双眼,原来,两个男子也可以做那样的事。薛长鸣又想到了乐安,从不曾见过乐安跟哪个女子亲近过,会不会晋乐安心仪之人并非女子?   若真是男子的话,会是谁呢?薛长鸣第一个排除自己,想想晋乐安那视自己如洪水猛兽的样子,那心仪之人,是谁都不会是他薛长鸣。   第二天,薛长鸣早早就来到了藏书阁,但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隐匿起来。他想要一个答案,并且想亲眼见到这个答案,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什么人值得让晋乐安这么骗自己。   晋乐安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经常读书,所以他决定来这里碰碰运气。   晋乐安往藏书阁走来,身边并无他人,薛长鸣觉得很奇怪,同时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不久后,又走来一男子,那男子身材十分修长,四肢轻盈走路没有一点声音,漆黑的眼眸让整个人充满了冷冽的气息。   薛长鸣觉得,若此人不穿这象牙白长袍,而是穿上黑衣隐匿于黑暗之中,可能走到跟前也不能发现。   薛长鸣见那人也进了藏书阁,便忍不住跟了过去,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着,可当他走到门口时,里面哪还有什么人,别说人了,连鬼都没有。   人呢?薛长鸣奇怪着,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便想转身走了。   正准备转身,就看见晋乐安跟那男子从里屋走来,二人虽衣着完好,却相谈甚欢。虽然晋乐安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薛长鸣觉得,晋乐安对那人是不一样的,他除了自己,对外人一贯冷淡,更别说会出现眼前这两人侃侃而谈的样子。   薛长鸣大退一步,转身走了。   得到了结果,却没有得到结果带来的喜悦,因为那证实了晋乐安确实已有心仪之人并且会永远离开自己。   他竟有些恐慌,他害怕这种没有晋乐安的日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的情绪…   “哎。”薛长鸣长叹一口气,既然晋乐安已经做好了决定,自己能怎么办呢?除了祝福还能做什么呢?自己除了受到了点欺骗,好像也没有少什么,又有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去指责呢?   可是…心里有点痛是怎么回事?   ”走了。”藏书阁内,云逸向门口扫了一眼。他在进门前就发现了这人,只见这人除了偷看了一会儿,也没做什么事。心里觉得很奇怪,这人应该是来找晋乐安的吧,只是守牌的私事,他不好乱揣测,只好继续谈正事。   “嗯!”晋乐安点头应了一声,进藏书阁之前他就发现薛长鸣了,那蹩脚的隐匿技术,地上那么大个影子,想不发现都难。   不过薛长鸣跑过来干什么呢?   晋乐安不过是跟云逸出来拿了几本资料,见薛长鸣还不走,竟然还凑近了几步跑到了门口。心里一时奇怪,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可薛长鸣什么也没做,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晋乐安觉得越来越奇怪,同时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薛长鸣跑回了院子,推门见洛白师兄跟垣风师兄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茶水,二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薛长鸣走了过去,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极力掩饰心里的尴尬。他好想转头就走,可母亲说过,留客人一个人呆着不理会是不礼貌的,这是待客之道。   “回来了?”洛白端着茶抬眼瞟了一眼一脸极力掩饰却又掩饰不了尴尬的薛长鸣。   “嗯。”薛长鸣应了一声,看二人这般神色如常的样子,想来洛白是没有被垣风胁迫。可一想到昨日看到的事,薛长鸣感觉脸有点热。   “没错,我们,就是你想的那样。”洛白语气淡淡,没了往日那般调侃的暧昧语气。   昨日他太过投入,一时没察觉自己那事儿竟然被薛长鸣这小兔崽子看见了,垣风当时也不知收敛一点,还是事后二人清理的时候才顺口提了一嘴。   洛白那叫一个惊讶,虽然他从未掩饰过自己跟垣风的关系,可被别人看到自己那档子事儿,心情多少有些不愉快。同时又怕薛长鸣这小兔崽子造成什么阴影,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今儿一大早就拎着垣风过来了,来了却见薛长鸣从外面回来,心里很是奇怪。要知道薛长鸣赖床可是出了名的,哪次不是晋乐安连哄带骗揪起来的,难道晋乐安不在,这小子改性了?   “嗯!”薛长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段时间接连受刺激,他感觉自己的接受能力又提高了不少。   “去哪儿了?”洛白问了一句。   “啊?藏…藏书阁。”薛长鸣感觉很奇怪,洛白为什么会问自己去哪里了?难道他看见自己了?薛长鸣不会撒谎,只好如实说了。   “哦,藏书阁…”洛白抿喝了一口茶,说道“昨日那事儿…你就当没看见…忘了吧…”   垣风看着掩耳盗铃似的洛白,有些想笑,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许。洛白横了一眼垣风,一脸再笑爷今儿就要在这里打死你的表情。   “嗯…”薛长鸣低头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怎么忘嘛,要是忘得了,今儿也不会跑去偷看乐安了。   “对了,你去藏书阁干什么?找乐安了?”   “嗯!”薛长鸣头越来越低。   “嗯?怎么忽然去找他了?这段时间你们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清吧?我以为你俩准备老死不相往来呢。”洛白见薛长鸣这个反应,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对啊,可不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薛长鸣再次点点头,语气很是伤感,看了看洛白又看了看垣风,接着道,“这不是昨天…看见你们…我才发现原来男子也…也可以…”   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的话,但洛白却听懂了,他挑了挑眉,稀奇啊,难道这烂泥扶上墙了?那晋乐安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你们做什么了?”洛白咧嘴一笑,实在是忍不住八卦的心。   “什么也没做,看了一眼我就回来了!”   ”嗯?就看了一眼?”洛白问道,难道猜错了?   ”什么啊,晋乐安早跟其他男子走在一起了,能做什么啊?”薛长鸣越说越窘迫,这样的对话感觉他跟个怨妇似的。   “啊?”要知道晋乐安喜欢薛长鸣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也就薛长鸣这榆木脑袋想不通。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嗯,我看见…乐安跟一生得很好看的男子…二人…相谈甚欢…”   “………”得,还是烂泥。洛白扶额,忍不住又问道“你怎么觉得,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你就确定乐安喜欢他?”   “我从未…见过乐安跟其他人…说过那么多话…可不就是喜欢…”薛长鸣说完又叹了一声,他现在也算是从震惊中缓过来了。   “……”洛白再次无语,就这???虽然不知道晋乐安为什么这么做,但肯定有其他什么原因吧。   瞧着薛长鸣这二愣子,寻思着推一把,不然这俩人得闹到什么时候。   “你知道怎样确定一个男人喜欢谁吗?”   “啊?”   “扑过去啊?你爬他身上去,我就不信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说完又往薛长鸣某个地方看了一眼。   “什么…什么反应?”薛长鸣彻底懵了…   “啊什么?如果是你,被一个男子扑倒,你什么反应?”   “推开啊!”薛长鸣条件反射说道。同时又想起了晋乐安洗冷水澡那天,自己可不就是差点被推床下去了嘛。   “对,推开,那人若是乐安呢?”   ""………""这次轮到薛长鸣无语了,书房那次乐安虽然是有反应,可他提到了心仪之人,有点反应不是很正常嘛。   “瞧你这样子,干过这事儿了?乐安有啥反应?”洛白舔了舔唇,又看了垣风一眼。   “就…反应是有的…我把他堵书房…问他心仪之人是谁…然后骑他身上…本来是想着,那人肯定送了乐安什么信物…”   “这不就得了,对你有反应啊…”   “啊?”薛长鸣抬头不解的看着洛白。   “你问乐安心仪之人是谁,若那人是你呢?”   “不…不是吧?”薛长鸣又觉得自己接受能力不好了。若那人是自己…若那人是自己…   ”嗯?不信?再试一次?”   “再…再试一次?试什么?”   真想将这榆木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洛白谈了口气,突然凑过来说“再扑一次啊,怎么,不信?垣风,如果我将你扑倒,你会什么反应?”说完转头横了一眼垣风,示意他好好说话,教孩子呢。   突然被点名的垣风抬起头,丝毫没有教孩子是自觉,将那个跟薛长鸣凑老近的洛白拦腰往怀里一带,在洛白耳边吹着气“我会让你三天下不来床…”说完还在那耳垂上舔了一口。   洛白眼角抽了抽,不自觉红了耳垂,他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得,走了,长鸣啊,自个儿慢慢悟吧!”洛白拍了拍薛长鸣的肩,拉起垣风的手出了门,这孩子有毒,昨天在他面前丢一次人,今天又丢一次,他就一个人,能丢几次?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薛长鸣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第十八章 好像自始至终都是不一样的……   薛长鸣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洛白的话…   若再试一次,不再提什么心仪之人,能得到答案吗?这答案的背后,自己又有几分胜算?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要知道去藏书阁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已经冲动了一次,不想再冲动第二次了。况且,这答案,是它想要的吗?若是乐安不喜欢它,那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胡搅蛮缠,跟话本里那些为情所伤的女子有何区别?若乐安喜欢自己…   若乐安喜欢他…他又要怎么面对?薛长鸣自问,晋乐安来他家时,他只是有点奇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总是跟在他的后面一言不发,发病后,他也是好心前去安抚,那时对晋乐安的感情,其实是好奇与心疼并存。   后来到了齐云山,见晋乐安一点点不再排斥他,并且只跟他亲近,那时对乐安的感情,似亲人更似兄弟。但好像,自从斩杀二狼过后,这感情好像变了味道。虽然还是一样的亲近,但好像哪里不一样,晋乐安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温柔,跟娘亲一样温柔。   薛长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了很久。   洛白师兄那意思是,乐安现在这般疏离,并非离蛊所致。说起离蛊,乐安之前可真是深受其害啊。   薛长鸣又换了一边躺。好像想起什么,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离蛊,乐安中了离蛊,为何独独对他没有排斥?晋乐安一直都待他特别好,不然离开后,他也不会这般不习惯。   乐安第一次发病,好像是杀了后厨一条狗,那时狗明明是对着他扑过来的,乐安为什么忽然发病?第二次…乐安推来自己跑了,这摆明了就是不想伤害他。第三次是为什么呢?哦,好像是因为跟垣风比武,手擦破了乐安看见了他的血…第四次便是斩杀二狼,当时他体力透支,若不是乐安,他恐怕已经是那口下亡魂了,哪还能像这样完好无损坐在这里思考这些。   好像,每次发病,多多少少都跟自己有点关系…   好像,自始至终,晋乐安待他都是不一样的…   那他对乐安现在又是怎样的心思?扪心自问,他是喜欢乐安的,可那喜欢,跟自己喜欢爹爹娘亲、跟桂花糕、跟竹马,有什么分别呢?会是洛白跟垣风师兄那种,床笫之欢?   洛白师兄说再试一次,想想乐安在他身下的样子,想想那平时对他人冷漠却对他温柔有加的人,在他身下,会是什么表情,也会出现洛白师兄那样的表情吗?   薛长鸣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好像,若真是那样,自己也没那么排斥…   薛长鸣感觉自己有点燥热,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甩了甩头又重新躺了回去。   薛长鸣重新鼓足勇气,决定在试一次,结果是什么,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若真的乐安心悦于他,为何有处处躲着,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某天,晋乐安照常从藏书阁出来,正准备往云逸家走去。   突然,寒光一闪,只见薛长鸣拿着剑从后面向晋乐安刺过来。晋乐安侧身一躲,难以置信的看着薛长鸣,从那天过后,他有想过薛长鸣会做其他出格的事,可万万没想到,薛长鸣竟然会拿着剑指向他。   薛长鸣不给晋乐安反应,剑转个方向,朝着晋乐安心口刺了过来。晋乐安深深地看着薛长鸣,缓缓闭上了眼睛…   拿去吧,虽然现在还没那么想死,但若薛长鸣想要,他愿意把命给他,能死在薛长鸣手里,他也算死得其所了。然而换来的却不是刀剑入体的疼痛…   薛长鸣见晋乐安闭了眼,大惊,剑转了个方向,向晋乐安旁边刺去。等接近了晋乐安,便将剑甩在了地上,朝着晋乐安直直扑了过去…   晋乐安一时不备,闷哼一声,二人摔在了地上,薛长鸣趴在晋乐安身上,一言不发,一动也不敢不动,紧闭双眼,等待着答案。   晋乐安愣愣地看着身上紧紧贴着自己、脸色通红的薛长鸣,心中难免会产生一些臆想,他感觉心里的猛兽正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困着它的牢笼。   晋乐安反应了过来,一下推开了薛长鸣,狼狈地跑了…   薛长鸣被晋乐安推倒在了地上,摔的有些疼,他坐了起来,看着晋乐安逃跑的方向,笑了起来…   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   至于为什么晋乐安还是推开自己,他不想管,乐安没有喜欢别人,这就够了…   果然,身体比那张嘴更诚实…   晋乐安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薛长鸣究竟想干什么,刚刚,差一点,就差一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云逸听见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无事。”晋乐安此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虽然呼吸依然有些急促。“明天我下趟山,陆岩的事等我回来再说,若是师傅叫我,帮我跟他说一声,嗯,薛长鸣也看着点,出什么事就放灵蝶。”   “何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晋乐安说完便走进了另一间屋。   第二天,晋乐安带着行李出了门。他决定在山下住几天,等薛长鸣冷静了,也等自己冷静了,再回来。   这两天薛长鸣的反常确实让他害怕了。他不明白薛长鸣什么意思,但是确实,再这样下去,他要疯了。   从山上下来一路往西北走,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一个驿站,换了一身西域的衣服,又买了一匹马,他是想出来躲一下薛长鸣,但“墨派”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准备去西域查探一下。   “丹青”跟“离蛊”都产自西域青教,思量再三,还是去看看。云逸说十七号子牌在青教,但是他觉得此人并不可靠,“丹青”跟“离蛊”到底是怎么从西域到中原的,说不定这个十七号就是中间那道桥梁。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晋乐安除了云逸,其他子牌都不想用。   正当晋乐安在楼上喝茶歇息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板,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这么高,穿着月牙白的衣服,手上拿着一把银白色的剑…”薛长鸣手在自己头顶比了比,对前台老板说着。   薛长鸣本来是打算今天早上去找晋乐安的,他想问问晋乐安为什么推开自己,他觉得,事情还是要说开了好些,不然硌心里难受。然而正从院子里走出来,就看见晋乐安背着行李往山下走。寻思着晋乐安无亲无故的,这是要去哪里,就跟了上来。 第十九章 只要心中有情,便有了软肋   晋乐安听见声音,便从楼上探出头来,见楼下正举着手问老板的人,可不就是薛长鸣吗。   “长鸣。”晋乐安长长叹了口气,在老板回答之前,朝着楼下唤了一声。   薛长鸣抬起头来,见晋乐安在楼上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去。   “老板,人我找到了,我上去了先!”薛长鸣朝老板咧嘴一笑,转身向楼上走去。   “乐安…”薛长鸣走到桌边,见晋乐安正在喝茶。   “坐吧…”晋乐安朝桌子另一边抬了抬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乐安…”薛长鸣坐下来,看着晋乐安…   “跑这里来做什么?”晋乐安问道。本来他还想要深入西域的,但是薛长鸣来了,这计划还得再改改。太危险的事他并不想带着薛长鸣一起冒险。   “我…”   “小二,来两壶酒!”薛长鸣正准备说话便被楼下声音打断了。   晋乐安从楼上探出头,只见下面两个身着清灰色衣服的男子,在楼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个男子背对着晋乐安这边,看不清相貌,手上拿着一把刻有蛇形雕塑的骨扇。另一人这侧对着窗户,手上拿着一把长剑,剑柄同样刻有蛇形雕塑。一道疤从眉毛一直到下眼角生生竖在了脸上,狰狞的疤痕生生破坏了这原本的清俊脸。   “乐安,看什么呢?”薛长鸣探出头来,轻声问着晋乐安。   乐安摇了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两人,直接那两人腰间系着一块墨绿色的腰牌,腰牌上龙飞凤舞用西域的文字写着“青”字。   “青教?”晋乐安喃喃道。青教?这虽然是边境一带,但还是地属中原,为何青教的人会在这里出现?   “青教,什么青教?”薛长鸣突然凑近了说。   “………”晋乐安一脸无语的把栏杆外薛长鸣的头掰回来,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难保不会被下面人听见。带着这太过单纯心思简单的薛长鸣,还真是……   楼下刀疤男耳朵动了动,眼睛往楼上瞟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刚刚那人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刀疤男凑近另一男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一盏茶后,二人便离了驿站。   晋乐安再探出头往刚刚二人坐的方向看去,意料之中,空无一人。晋乐安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喝着茶。   “你怎么跟上来的?”晋乐安问道,除了云逸没人知道他离开齐云山的事,云逸不是个多嘴之人。   “早上我出门,看见你提着包袱下了山,我怕你因为昨天的事一生气就不要我了,就跟上来了…”薛长鸣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晋乐安苦笑一下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以此来掩饰脸上不安的情绪。怎么会不要,他连做梦都想要。   晋乐安二人出驿站的时候,外面哪还有“青教”人的踪影,显然刚刚是被发现了。正在晋乐安思考着是自己带着薛长鸣会齐云山还是叫云逸过来带走他的时候,薛长鸣走到官道上蹲了下来,“咦?乐安,这车痕好奇怪!”   晋乐安闻声跟了过去,低下头,地上数条马车驶过的痕迹中,有两条太过醒目,车痕外侧有一条凹槽,中间又凸出一指粗的圆点,显然不是中原的车留下的。在中原地界使用西域的马车,是否太过明目张胆。而且这马车明显刚驶过不久。   晋乐安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上去看看。二人跟着车痕一路再次向西。   二人跟着车痕一路,看到了一家小院,晋乐安带着薛长鸣在不远处的山上隐匿起来。抬眼看了一眼那小院,里面是一栋阁楼,阁楼两边左右各一间矮屋。院子里还有一棵树,树叶将撒下的阳光碎得星星点点。院子门口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位身穿西域衣服的人 ,看那深黑色的外袍,显然不是”青教”的人。   二人隐匿的方位,正对着那院门,一直等到薛长鸣快睡着了,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还有女子惊恐的哭喊声、求饶声。   晋乐安二人蹲了起来,眼睛眨眼不眨紧紧盯着传来声音的方位。   只见远处驶来二十几匹马,马上骑着衣服颜色不一的壮汉,马车中间围着一辆马车,那女子的哭喊声正是从里面传来。   一群人来到了院门口,有几人下马,将马车打开,从车里拉下四名年轻女子,几人似没听见女子的哭喊,将其中两位分别拉进了院子左右两侧的矮屋,另外两个拉进了阁楼。而后马上的壮汉下马,前面几个扯了扯衣领脖子歪了歪,走进了屋子。   看到这里,晋乐安就明白了,这一群人显然不是什么教派,应该是西域边缘某处的土匪,而这几个女子,显然是抢来的。这交界地带突然消失几个女子,想必县官是管不了的。   晋乐安退了一步,想起身离开。这事儿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危险系数太大且身边跟着个他挂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不想做没把握的事,今天救了这几个女子,明天会有更多女子被他们抢来,况且这群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这几个女子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个未知数。   晋乐安转头,见薛长鸣眼睛直直盯着那院子,似乎心里已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果然,只听薛长鸣说“乐安,我想救她们。”   “好。”晋乐安答应了,也只有薛长鸣,才能让他这般毫无条件毫无顾忌去做一件事。薛长鸣太过良善,是师傅口中心怀“大爱”的人。在这乱世之中,太过良善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若薛长鸣没有这份悲天悯人之心,晋乐安想,自己应该也不会这么喜欢他。   嘴上答应是一时冲动,可晋乐安脑子却还是在理智思考。“长鸣,你过来…”往院子扫了一圈,将长鸣拉过来,在地上捡起一截树枝,在地上计划了起来。   “这院子里不包括那几个女子,一共二十八个人,房间里四个,门口两个守卫,东西两侧各站着六个,北侧二层阁楼下有十个,他们站的太过分散,显然并非正规教派。待会我们先将正门两个打倒,然后我们翻墙进去,逐一击破,我左侧你右侧…”说道这里,晋乐安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薛长鸣,问道“能杀人吗?”他知道这是薛长鸣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肯定有些紧张。   “能!!!”薛长鸣看着晋乐安,回答的很坚定,然后转头盯着院子的方向”这些人是恶人,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锄奸扶弱是他一直以来接受的理念。   晋乐安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耳垂,眼神很是温柔,微笑着说了一声“好。”   “不要犹豫,一击毙命…”晋乐安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个布带,替薛长鸣系好微有些敞的袖口。然后又摸出一把匕首,给了薛长鸣。   “嗯!”薛长鸣很认真的嗯了一声,下定决心一般。   晋乐安转头,像狼盯猎物一般盯着那间院子。在行动之前,还是翻了一下手指,放出了一个灵蝶。虽然晋乐安完全可以将他们全部斩杀,以防万一,还是留个后手比较好。   二人绕过院墙,一直到大门口,来到两个守卫身后,一手捂住他们的嘴,一刀刺进了他们的咽喉,薛长鸣看着那四溅的鲜血眉头皱了皱,显然很不喜欢。而晋乐安却有些兴奋,是的,他喜欢这种血液四溅、利器入体的感觉。   二人从院墙死角处翻了进去,站在阴影里一左一右往那群人潜了过去。   很快,左右两侧都被清理干净,屋子里先前行事的四人这会儿开门出来了一个,脸上一脸满足,显然刚刚在里面发挥的还不错。抬眼见门口哪还有什么人,看见阴影里地上好像有水渍,于是往那边走了过去,还没走近,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大惊,大喊一声“有贼!!!”,然后咽喉被晋乐安一刀切断。   他们,被发现了…   众人从这一声惊叫中会过神来,他们憋了太久房门内又时时传来女子的声音,一时听得太投入,竟险些丧了命。   此时门内行事的几人听见声音出了门,剩下的十三人站在院中,手里拿着武器,一双双眼睛快速搜查着阴影每一处。   此时,一男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双眼血红,脸上是溅出的血渍,一把银白似蛇的软剑捏在手中。如地狱来的修罗,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一脸兴奋犹如看死人般盯着众人。这人正是晋乐安。   另一侧阴影里又走出一人,那人满脸血渍,气息微乱,看似无情的脸似乎又有些太过苍白,腰间别了把匕首,手里捏着一把剑,血渍从剑锋滑到地上去,一滴、两滴…   土匪见二人杀了自己这么多弟兄,大喝一声,朝着二人冲了过去。二人挥剑反击。   十三、十二、十一、十、九、八、七…   还剩最后七个人的时候,土匪中有个人见形式已定,突然对着挥剑而来的薛长鸣跪了下去,一下一下磕着头…   “别杀我,求你了别杀我,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   恶人固然该死,可若浪子回头呢?是否也值得被原谅…   正如晋乐安所料,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薛长鸣愣神之际,一道寒光闪过,直直朝着薛长鸣挥了过来…   “长鸣!!!”晋乐安大吼一声,想冲过去,却被旁边人一刀伤了腰腹,晋乐安捂着受伤的部位倒退两步。   薛长鸣见寒光闪过,回过神来急急躲避,然而,虽躲过致命部位,却还是伤了手腕,剑,甩了出去,掉到了地上…   两人冲过去一左一右按着薛长鸣,点了一下他的膝窝,迫使他跪了下去,又伸手将他腰间匕首拿出来丢到了一边。   晋乐安停了动作,焦急的看着那跪地的薛长鸣,满眼血红…   再无情的地狱修罗,只要心中有了情,便有了软肋… 第二十章 你又把我关在外面……   “乐安,走啊…”薛长鸣大叫一声。   一个人走过来朝着薛长鸣肚子踢了一脚,正是刚刚跪地求饶那个,额头上有一道刚刚打斗留下的刀疤。”叫什么叫,今儿你们都得给我那些兄弟们陪葬…”   晋乐安手里捏着剑,眼睛紧紧盯着众人…若是薛长鸣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一定会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刀疤男似乎看出了晋乐安的意图,随即提起手上的剑,架在了薛长鸣颈侧。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俩人关系定不一般,男风在西域早就不稀罕了,可若是在中原,那还真是少见。   “等等!”晋乐安急促的叫了一声。   ”嗯?你觉得我们还有谈判的条件吗?”刀疤男挑了挑眉,手里捏着别人软肋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好像刚刚死的那些人不是他兄弟一样。   “你想怎么样?”晋乐安尽量的顺了口气,他在拖延时间,灵蝶飞回去大致需要两个时辰,云逸看见然后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以云逸的速度,最多一个半时辰,他们就有救了。刚刚从山上计划再到下来救人,用了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他至少得拖延两个半时辰。晋乐安看了看天,脑子里疯狂的计算着。   此时,屋子里那几个女子此时已经整理好衣服,从屋里出来向院外跑去。其他土匪准备阻拦,刀疤男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刀疤男看了看薛长鸣,又看了看晋乐安,沉思着。   “把你的剑丢过来。”刀疤男说话了,同时又暗暗用力,刀刃在薛长鸣脖子上留下一道血迹。   “叮!”晋乐安武器脱手,没有一点犹豫。   “乐安…”薛长鸣双眼含泪的看着晋乐安,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他后悔了,后悔刚刚的犹豫了。   刀疤男见对方如此果决,眉毛挑了挑,好像看见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   ”今儿你们破坏了我们的好事又杀了我这么多兄弟,是不是得让我们满意满意?”刀疤男说着又有些兴奋起来,比起那些跑了的女的,他更想征服晋乐安这种十六七岁的冷艳少年,一想到这样冷酷的人会在自己身下无力娇喘,他就欲罢不能。这细腰细腿的,做起来别提多爽了…   “我陪你们玩!”晋乐安说道。早已破碎的灵魂,再脏一点也没关系吧?只要…晋乐安看了看薛长鸣。只要薛长鸣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晋乐安看了看众人,土匪还剩七个,离云逸赶到还有两个半时辰,腰腹上还有伤,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云逸敢来,不,一定要坚持到云逸敢来,薛长鸣要活下去。   “乐安,乐安不要这样,求你了,不要这样…”眼泪大颗大颗从薛长鸣眼里掉了出来,他哀求着,他宁愿死,也不想让乐安去陪这群恶心的人,这是乐安啊,他的乐安,他的浊清…   突然,薛长鸣头朝着刀刃偏去,想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长鸣!”晋乐安惊恐的大叫一声,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与此同时,薛长鸣脸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脸朝着刀刃另一边歪去,随后一只手抓住了薛长鸣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   “妈的,我让你死了吗?”刀疤男恶狠狠的说。然后又朝着身边人说着“去,把那椅子拿来…”   身边人应了一声走去了右边矮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个椅子来。   晋乐安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那个椅子,只见那椅子靠背向后倾斜,坐的板子呈凹字型口朝外面,坐板两边各立了一根木棒,木棒上面各横了一个小木板。   “自己脱,坐上去…”刀疤男指了指那椅子。   “乐安,别这样,求你了,乐安,我好难受,我不该…”薛长鸣越说越哽咽。他不知道那椅子是干什么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晋乐安摸到腰带的手顿了顿,然后像陌生人一样指了指薛长鸣,朝着刀疤男冷静的说“让他转过去…”   “好啊!”刀疤男说着就让抓着薛长鸣的两个人,掰着他的肩强制他朝后转去。   见薛长鸣转了过去,晋乐安这才开始缓缓动作了起来…   腰带…外袍…裤子…中衣…里衣…   窸窸窣窣的衣服落地声,薛长鸣气急攻心,嘴角浸出了鲜血。   很快,晋乐安一丝不挂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腰部还有一道刚刚砍伤的伤口,血从腰上流了下来,在晋乐安雪白的皮肤上作画,平添了一点近乎变态的破碎的美感。七道充满宁虐性的视线在他身上游离。   “快!坐上去!”刀疤男咽了口唾沫,指了指椅子。   晋乐安缓缓走了过去,坐在了椅子上,双眼禁闭,等待着他的审判。   有人将他的手绑在了扶手上,有人在他的腰腹上也绕了一圈绳子,绳子压着伤口,挤出了血液,他像不知道疼一般面无表情。有人抬起了他的双腿,一左一右搭上了椅子两边木棒上的横板,绑了起来,将木棒向两边拉开,让他身体最大程度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薛长鸣听着后面的声音,嘴里浸满了血,他挣扎着,肩上的人有些按不住,直接抬脚将他踩在了地上。   天…黑了…,阳光跌进了尘埃里…   刀疤男朝着晋乐安走了过去,在椅子旁边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手指在里面沾了沾,只见那手指上沾着的是类似于油的黏腻液体。然后,刀疤男向晋乐安身下某处探去…   “嗯…”晋乐安闭眼闷哼一声,那手指竟探进一个指节,正当刀疤男想要继续的时候,空中突然飞过一个折扇。   那折扇大开,尾端张狂的趴着一个蛇形雕塑,旋转着飞了过来,在刀疤男咽喉处流下了一道红痕。血,喷涌了出来。其他人见状,纷纷逃串,有些翻墙而出,有些从后门逃了出去。   天…亮了…只是阳光染上了尘埃…   门外进来两人,正是今天驿站看见那两个“青教”男子,前面手拿折扇那人,扫了一眼院内,皱了皱眉,掀了自己外袍,抬手一丢,盖住的晋乐安的不堪。   另一个眼角有刀疤的男子走了过来,挥剑斩断了晋乐安身上的绳子。   薛长鸣没了钳制,在地上吐了两口血,转头急急朝着晋乐安爬过来。“乐安…乐安…对不起…”   晋乐安缓缓睁开了双眼,好似被薛长鸣吵醒一般,眼里一片死寂。刚刚晋乐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保护机制,让他隔绝了外界的伤害,这会儿才缓过神来。   晋乐安看了一眼旁边泪眼婆娑的薛长鸣,慢慢的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身上披着“青教”男子的外袍,蹲下身捡起了刚刚自己脱在地上的衣物,往旁边矮屋走去。   薛长鸣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还是被晋乐安关在了门外。   “乐安…你又把我…关在外面…”薛长鸣在门口跪了下去,头抵在了门上,哽咽着,手腕上的血流了出来…一滴…两滴… 第二十一章 这个脏了,还要吗?   晋乐安打开了门,身上衣服已经穿戴整理,他看了一眼跪地的薛长鸣,一脸平静的扶起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晋乐安走到手握折扇男子面前,举起手中长袍问他:   “这个,脏了,还要吗?”   折扇男挑了挑眉,接过了外袍,并没有穿上。从未见过晋乐安这种,出了这种事还能面无表情走出来的人。若不是周围浓烈的血腥,还真被骗过了。   晋乐安见对方接过长袍,便转身像院门走去。薛长鸣见状,急急跟了出去。   薛长鸣在离晋乐安身后五步的距离跟着,他知道,晋乐安向来如此,遇事总是自己扛,那看似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其实早已满目疮痍…   他想跟上去,想竭尽所能去安抚那颗受伤的心,可又不知道怎么面对晋乐安,因为整件事情,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心软,没有走神,就不会落了下风,晋乐安也不会受了这些。   是夜,临近西域的一条官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二人还是五步的距离,只是当年那个总是躲在身后的少年,如今站在了前面…   乐安,这次,换我来看着你…   一个时辰后,阳光从阴云里探出头来,二人在最近的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跟来的还有“青教”二人。   待一行人开好房后,云逸这才匆匆赶来。见了晋乐安,还没说话便被晋乐安打断。   晋乐安指了指隔壁门,说了一句:“他受伤了。”便推门进了自己房门。   晋乐安靠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听见有人推门,便睁眼看了一眼,是云逸。   此时云逸手拿托盘,里面是包扎用的用具。云逸在床边坐了下来。   “长鸣呢?”晋乐安问了一句,眼都没抬假寐着。打了一场还带着伤走回客栈,就算是铁人,那也是强弩之末了。   “收拾好了,现在正在休息。”云逸看了一眼明显失血过多的晋乐安,欲言又止。宋清泽已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说什么,很多事情并不是用言语就能说得清的。怜悯吗?很明显,他从不需要。   云逸将晋乐安衣服掀开一角,只见腰间伤口被一块布带草草包扎了起来,血浸了出来。   晋乐安闭眼皱了皱眉,向来不喜跟别人太过亲近,何况还是这种掀衣服的事,让他心情很烦躁。可他太累了,一根手指头也懒得动,也就随他去了。   云逸将晋乐安腰上布带一点点取了下来,伤口露了出来,只见原本雪白的皮肤上,一条从肚脐一路延伸到右边肋骨下,皮肉外翻,此时还在不停往外渗血,很是瘆人。   将托盘上的绷带、金疮药、针线、剪刀,以及用来消毒的器具一一取出。   为晋乐安包扎好伤后,云逸退了出去,此时失血过多的晋乐安也已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这天晚上,在床上昏睡的薛长鸣,紧闭双眼,头上布满了薄汗,嘴里说一遍一遍着什么,还夹杂了些许哭腔,似是梦魇。   “不要,乐安,不要这样,求你了…”   “乐安,别这么对乐安…”   “乐安,对不起…”   突然,薛长鸣呼吸急促了起来,大叫一声乐安,从床上坐了起来。薛长鸣抬头看了一眼床幔,喘着粗气,见是在客栈,这才躺了回去。双手捂住了胸口,蜷缩在床上,双眼紧闭似乎还没从梦魇中回过神来。   晋乐安一直昏睡到第二日下午,申时才渐渐转醒,抬眼见云逸正端着药推门药进来。   晋乐安从床上坐了起来,云逸伸手扶住他,让他靠在床背上。这才将碗里的药端给了他。   “长鸣呢?”喝完药,晋乐安才抬头问了一句。   “一直在房里,只是…”云逸正组织者语言,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   “昨夜他似乎在梦魇,一只叫着你的名字…”   “嗯。”晋乐安低头嗯了一声,将碗交给了云逸。   “那‘青教’二人…”晋乐安抬头看着云逸。   “手持骨扇那位,就是十七号子牌宋清泽,等你休息好了,他便来见你。”   “嗯。”晋乐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云逸出去后,晋乐安看着窗外的开得正好的红梅若有所思。他似乎又不明白该怎样看待这个世界了。   薛长鸣的一时好心,换来的是一场噩梦,而自己对宋清泽的猜忌,得到的却是救赎。这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个因果循坏,种其因,得其果,薛长鸣是善人,理因一生平安,而自己…   晋乐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所以就该万劫不复…   可若仔细想想那间宅院的事,当时那种情况,就算重来一万次,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因为保护薛长鸣,已经成为了本能,可若重回山上,会不会阻止薛长鸣?   答案很明显,他喜欢薛长鸣,愿意追随薛长鸣的本心以及他的一切选择,还真是应了这句因果循坏,只要心里装着薛长鸣,这些就是他该受的…   又过一天,晋乐安已经可以起床,他来到了椅子边,坐了下来。此时云逸带着宋清泽,走了进来。   二人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晋乐安这才抬眼认真的看了一眼宋清泽。   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并没有像中原人一样整个束在头顶,而是一半用发带绑于脑后,两簇头发从太阳穴上方垂了下来,柳眉凤眼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女色之意,反而看起来极其俊秀,青灰色的长袍衬得身材十分修长,手握骨扇,甚是好看。齐云山出来的人,当真是个个仙风道骨。   “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那儿的?”问话的上晋乐安。   “本来准备回西域的,看有灵蝶飞过,能放灵蝶者,必是齐云山之人,想来是遇见了什么事,便过来看了一眼…”   “嗯。”晋乐安抬手拿起桌上的茶,低头抿了一口。又说道:“这本是中原地界,你来这边干什么?”   “得到了一点消息,在驿站外我就看见你了,当时不知你就是守牌…”   “什么消息?”   “他们知道了‘墨牌’的存在,只是还不知道首牌现在是谁…”宋清泽拇指摸了摸骨扇,继续说道:“而且最近他们太安静了,我总觉得,这背后可能会有更大的阴谋,你小心一点…”   “嗯。”晋乐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哦对了…”宋清泽突然抬头,很认真的看着晋乐安,说道“这‘丹青’‘离蛊’二毒,不是我传去中原的”   得知首牌在查当年太子之事,身在青教的自己,定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晋乐安闻言撇了撇眉,想不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得知自己在查此时,这时候急于撇清关系,并不是好事。   看来宋清泽不太了解晋乐安为人,他可是除了薛长鸣,谁都会怀疑的人…   “何以见得?”晋乐安抬眼问了一句。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这事有人压着,我查不出来,但当年太子之事,我没有插手…”宋清泽缓缓说道,似乎并不在意晋乐安对他的怀疑。   “嗯。”晋乐安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捏了捏眉心,受伤后老是乏困,这会儿又想歇下了 。   云逸宋清泽二人见状便退了出去,一出门云逸就见宋清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首牌,似乎跟之前的都不一样,人不大点儿,疑心倒是挺重的,是个难缠的主儿… 第二十二章 西边那家院子有死人啦!   晋乐安一觉睡到了晚膳时间,醒来见又有人推门进来,这次不是云逸,而是薛长鸣…   薛长鸣拿着一个托盘,走到了床边,晋乐安低头看了一眼,是药…   薛长鸣伸手解晋乐安的衣服,却被另一只一只手抓住…   “我来…”晋乐安轻声说道,他不想让薛长鸣看见自己的伤,这样只会让薛长鸣更加愧疚。   “我来。”薛长鸣轻拍了一下晋乐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语气很是坚定。   晋乐安很认真的看着薛长鸣,慢慢放开了手,任薛长鸣掀开衣服,解下绷带…   薛长鸣看见那腰上伤口的时候,瞳孔一缩,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心里的某个地方,似针扎一般,阵阵疼痛。他只知晋乐安腰腹上有伤,却没想到,这般严重…   看着薛长鸣这般神情,晋乐安心里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就知道会这样,虽然不想让薛长鸣看见这伤,但让他照顾一下自己,是否能让薛长鸣心里少一点愧疚?   晋乐安在客栈休息了七天,薛长鸣几乎寸步不离跟着他,照顾他。   晋乐安这几天总喜欢盯着窗外的红梅冥思,他觉得,有太多想不通的了,太子、晋翰林、青教、陆岩,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宋清泽,也许之前一直想错了方向,经历了西域小院的事,他已经不知如何分别善恶因果。若当初当真是太子弑君,只是有人将计就计让人指认了他呢,在权利名誉面前,不信太子会不动心;而晋翰林一直与太子交好,太子上位,晋翰林日后定会平步青云,藏匿丹青也是情理之中;陆岩是谁放到晋翰林身边的,若是太子安排,那也说得过去。还有青教,若丹青离蛊真不是宋清泽转进中原,又会是谁呢?   手上的线索犹如一盘散沙,越是往皇城查,那股阻力就越强。是谁在背后一直阻挠?又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当年之事,背后另有隐情,感觉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不知道这阻挠之人是何用意,是善是恶…   晋乐安转头看着正在桌边将菜端到桌子上的薛长鸣,若有所思。   好像,从始至终,只有薛长鸣是善的,也只有薛长鸣,会无条件、毫无保留的对别人付出。即便最后结果并不如意…   薛长鸣就像自己与这个世界相连的唯一纽带,是他教会了自己什么是善、什么是喜欢,若没了他,就算解了离蛊,恐怕也不能这般平静的站在这里…   晋乐安走向桌边的薛长鸣,眼睛直直盯着那雪白的脖颈还有那衣领外露出的半截锁骨,眼神越来越暗,心里那条猛兽,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囚禁它的牢笼。   “乐安…”薛长鸣抬头,见晋乐安一直盯着自己,轻唤了一声。   晋乐安如梦惊醒般转过头,上下动了动喉结…   “吃饭吧…”晋乐安说道,声音有一点沙哑。   “哦,好…”薛长鸣也跟着坐了下来。   晋乐安咀嚼着嘴里的饭,突然顿了顿,差点忘了,还跑了几个…   第二天清晨,薛长鸣在客栈焦急的上下跑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楼上那间客房的客人,你知道去哪里了吗?”他拉着掌柜问…   “你知道乐安去哪里了吗?”他拉着宋清泽身边的刀疤男子问…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他拉着客人问…   整个客栈上上下下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晋乐安,薛长鸣在楼下随便找了个椅子,一脸失落的坐了下来…   乐安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云逸、宋清泽,会去哪里,乐安身上的伤还没好,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会不会…又丢下自己…   薛长鸣懊恼的捶了捶头,为什么自己不早点醒,为什么睡那么死…   正当薛长鸣懊恼的时候,门外走进三个男子,薛长鸣眼睛一亮,冲了过去,紧紧抓住晋乐安的手,拉扯着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好像没什么变化,衣着完好,也没有受伤,就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无事…”晋乐安见薛长鸣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这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薛长鸣看着对方微微上扬的嘴角,愣住了,久久未回过神…   当天下午,晚膳时间,晋乐安与薛长鸣坐在楼上靠栏杆边吃饭,云逸宋清泽还有那位刀疤男子在另一桌。   “哎,你听说了吗?西边那家院子,又死人啦…”隔壁桌一个微胖男子说。   薛长鸣闻言,夹菜的手一顿,条件反射般看了一眼晋乐安,见晋乐安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继续吃他的饭了。   “啊?又死人了?之前不是已经死了二十几个了吗?怎么又死人了?”另一个略瘦的男子说道。   “真的啊,我一个在衙门办事儿的朋友说的,这次死了六个呢,说是死相十分凄惨,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说?”   “那几人全身没一块好皮肤,像是被利器一块一块割开一样,而且呀,这还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他们的骨头,都碎的七零八落,我朋友去收尸的时候,那尸体都是软的…”   “天呐,这…”瘦男子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还有啊,我朋友埋尸体的时候,发现之前那二十几人的尸体被人翻了出来,削成了好多块…”   “怎么会这样,都说死后尸体啥样,做鬼就是是啥样,什么样的仇怨,连鬼都不放过…”   ……   薛长鸣这边听的心里一跳一跳的,对面晋乐安却一脸平静是喝了口茶…   这天,晋乐安叫来宋清泽跟云逸,几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一行人便回了齐云山… 第二十三章 乐安,我想要你,想要你彻底变成我的……   晋乐安叫来宋清泽、云逸,几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宋清泽便带着那刀疤男子回了西域,晋乐安、薛长鸣、云逸等人,便回了齐云山。   回到山上,云逸很自觉的将晋乐安留在自己那里的行李拿回了晋乐安之前的院子,心病还须心药医,让他俩自个儿折腾去吧…   他早看明白晋乐安二人的事了,之前只是见晋乐安无处可去太过凄惨才好心收留,如今二人这个样子,他再掺和好像不太合适了…   晋乐安站在书房的窗口,见薛长鸣正一脸高兴的给自己收拾行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不知心里那条猛兽,什么时候又会撞击牢笼。   转眼看了一眼书桌的位置,想到了上次二人在书房的事,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晚上,二人还是分床而睡,薛长鸣也不强求,他想,就这样陪在晋乐安身边,也好…   这天晚上,薛长鸣被晋乐安惊醒…   薛长鸣下床,到了晋乐安这边,见晋乐安面向里侧,蜷缩着身子,额头布满薄汗,呼吸急促,嘴里说着什么,似乎在梦魇。   薛长鸣低头仔细听了听,听不清…   “乐安,快回来…”薛长鸣附身在晋乐安耳边轻声说着…   “乐安,回来了…”   “乐安…”   ………   薛长鸣不知疲倦的轻声呼唤着,晋乐安呼吸一滞,一下睁开眼,转头看着薛长鸣,起伏的胸口缓了很久才平稳下来…   薛长鸣见晋乐安缓了过来,便从旁边拿了手帕给晋乐安擦汗,轻声说道:   “你刚刚梦魇了…”   晋乐安眼睛直直盯着正在给自己擦汗的薛长鸣,侧头避开了那只正在擦汗的手。   “无事…”   薛长鸣看着对方侧过去的头,失落的垂下手,嗯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床。   晋乐安转过头看着另一张床上的薛长鸣,心里长叹一口气,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当年的事,不知为何这几日竟然又想起了…   这天晚上过后,晋乐安刻意比薛长鸣晚睡,可半夜薛长鸣还是会被惊醒。   四天后的一个晚上,薛长鸣照常被惊醒,他像往常一样起来给晋乐安擦汗,想叫醒晋乐安。突然,他低下头,顿时如晴天霹雳,这次他听清了晋乐安的话…   “不要…”   “不要这样…”   “放过我,求你了…”   “你给我死…”   ………   晋乐安急促的话语,让薛长鸣想到了西域小院,心如刀绞。从上山第一天就发现晋乐安日日梦魇,是不是在客栈的时候也是这样?当时分房而睡,所以没有发现?乐安总是这样,什么事儿都压在心里…   这次,薛长鸣不像往常一样给晋乐安擦完汗就走,而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翻身上了床从背后抱住了晋乐安,在他耳边轻声唤道:   “乐安,回来了…”   “乐安,快回来…”   晋乐安缓缓睁开眼,见一双手正搂着自己的腰,身后薛长鸣还在耳边说着话,大惊,一下挣脱怀抱坐了起来努力平稳呼吸。   “你怎么…”看着在自己床上的薛长鸣,撇了撇眉…   “乐安,你又梦魇了…”薛长鸣也坐起来,盯着晋乐安小声说着。   “我知道,我是说…”晋乐安想说为什么薛长鸣会爬到他床上来,可一看到薛长鸣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坐在自己床上,那微红的眼角还有那露出衣领的半截锁骨都犹如致命的毒药,他慌乱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浊清,我想要你…”薛长鸣抓住晋乐安掀被的手,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晋乐安呼吸一簇,再次撇眉,他觉得他出了幻觉了。   “我说,我想要你…”薛长鸣一个字一个字的都说着,说完便倾身堵住了晋乐安的唇,小心翼翼的亲吻着那柔软且有些颤抖的唇瓣。   晋乐安还处于呆愣中,心里那只猛兽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牢笼,而牢笼似乎也出现了裂痕…   “等等。”晋乐安推开薛长鸣,看着他,眼神十分复杂,哑声说道:   “你可知,我们,同为男子?”   “我知道…”   “你可知,我们这样有违伦常?”   “嗯,我知道…”   晋乐安眼睛紧紧盯着薛长鸣,神情十分痛苦,沉思片刻。   “你可知,你已有…”已有婚约在身。   晋乐安还没说完,再次被薛长鸣堵住唇。不似刚刚那般温柔,这次夹杂着雄性特有的侵略味道…   薛长鸣捏住了晋乐安是肩膀,一个用力,将晋乐安推倒在了床上,在晋乐安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再次吻了上去,用力的亲吻着似乎想要夺走他所有的呼吸,还有理智…   等晋乐安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薛长鸣才结束了这个吻。二人喘着粗气,看着对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欲望…   “长鸣,我们,不该…”晋乐安缓了两口气,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我知道,乐安,这些我都知道…”薛长鸣打断了晋乐安的话,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我还知道,你喜欢我,乐安,我也喜欢你,是跟爹爹娘亲还有桂花糕不一样的喜欢,我想要你,我想你彻底变成我的…”   薛长鸣说着又嗅了嗅晋乐安的耳垂,“我想要你,想要你每日每夜想的都是我,想要你梦里梦外还是我。忘了他们,乐安,忘了他们…”   晋乐安复杂的看着身上的薛长鸣,看着那雪白的脖颈还有脖颈上那起伏的经脉。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薛长鸣的每一句话,都在疯狂吞噬着他的理智,而他还在苦苦挣扎…   “长鸣…”   薛长鸣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晋乐安,“我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我也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有什么关系呢?乐安,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们来评判,凭什么要他们来评判,我不在乎什么天理伦常,乐安,纵使天打雷劈、千夫所指,我还是喜欢你,还是想要你…乐安,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能不能…”说着竟有些哽咽。   薛长鸣抓起晋乐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丢下我,乐安你知道吗,你每次推开我的时候,这里,好痛,真的好痛,乐安,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我想你成为我的,我想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薛长鸣说完再次吻了下去,手从衣服下摆探了进去,在薛长鸣手触碰到晋乐安胸膛的那一刻,晋乐安瞪大了双眼……   笼子,四分五裂,怪物,跑了出来…   晋乐安缓缓闭上了眼睛,接受了这个吻,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划过耳边掉到了枕头上…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薛长鸣都不怕,自己还在挣扎什么呢?纵使天打雷劈、万劫不复、千夫所指,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天打雷劈、一起万劫不复。长鸣,我喜欢你,我也…想要你…   晋乐安闭着眼睛,双手攀上了薛长鸣的肩膀,任凭薛长鸣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   薛长鸣不知道男子之间到底该怎么做,只能学着那日看见垣风那样,将晋乐安衣服拉开,亲吻着他的锁骨,双手抚摸着那有力的胸膛。   凭着本能,缓缓退下了晋乐安的裤子,手摸索了下去。他把自己跟晋乐安的炙热握在一起,拼命的蹭着,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欢愉,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乐安,我…""薛长鸣红着眼,有些着急又有些委屈,他想要晋乐安,可却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还是不明白男子之间到底是怎样的…   晋乐安感受到薛长鸣的窘迫,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臀部后便闭上了眼。   薛长鸣凭着本能摸向那唯一可以进去的地方,可晋乐安整个人突然颤抖了一下,浴火如潮水般褪去…   薛长鸣感受到了晋乐安的僵硬,便停了下来。   晋乐安紧闭着双眼、脸色撒白、紧抿着唇、胸口疯狂起伏着,好似隐忍着什么…   他看到了…   看见了一个猎人…   看到了那间茅草屋…   看见一个猎人将他压在身下…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哭泣……   他听到了挣扎……   听到了猎人嘴里的污言秽语…   …………   “乐安,回来了…”   “乐安,快回来…”   是谁,是谁在叫我?   “浊清,我喜欢你…”   是长鸣,是我的长鸣,是我的长鸣在唤我…   长鸣,我也喜欢你,可是,对不起…   ………   晋乐安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上的薛长鸣久久未会过神来。薛长鸣见晋乐安醒了,才松了一口气。   晋乐安抬手,慢慢推开了薛长鸣,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自嘲的笑了一下,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说完低下头,闭上了眼,是啊,这破碎的灵魂,这肮脏的皮囊, 怎么配的上如此干净的薛长鸣。本就是地狱孤魂,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在黑暗里呆一辈子吧,一个人,呆一辈子吧…   薛长鸣看着那低头颤抖的背影,心疼不已,靠过去在他耳边轻唤一声:“浊清…”然后用鼻尖在晋乐安的肩上蹭了蹭,接着说道:“乐安,抬起头来…”   晋乐安缓缓抬头,侧着脸看着薛长鸣。薛长鸣轻握他的下巴对着他的唇亲了一下,然后说:“乐安,转过身来,看着我…”   薛长鸣轻轻掰着晋乐安的肩,让他转了过来,晋乐安没有反抗,转过来看着他,只是眼里一片灰暗,没有光…   薛长鸣捧着那张脸,吻上了那死水般的眼睛,“乐安,乐安啊…”   一路吻到了晋乐安的鼻梁,“你是所有人的乐安,可你也是浊清,我一个人的浊清…”   “我的浊清,快回来,那个温柔的浊清,那个聪明的浊清,那个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浊清,快回来…”   晋乐安眼睛眨了眨,看着薛长鸣。   薛长鸣见晋乐安没有了刚刚的麻木,又在那唇上啄了一口,接着说:“浊清,我想,你要我…”说罢便便抓着晋乐安躺了下去,让晋乐安俯在自己上方。   晋乐安这才回过神,大惊,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薛长鸣抱着他不放,“浊清,要了我,好不好…”   晋乐安眼神复杂的看着薛长鸣,他是不介意自己处在什么位置的,纵使做了万全的准备可还是摆脱不了那些噩梦,也许这辈子也摆脱不了,就注定不能给薛长鸣平等的床笫之欢…   本想再次将那条怪物关起来,可他没想到薛长鸣会再次妥协,甚至愿意屈居身下…   “浊清,你要了我,好不好…”薛长鸣重复了一遍,说着又吻上了晋乐安的唇,那般温柔,像阳光拂过。   晋乐安感觉自己像被火燃烧一样,全身所有力气都像一个地方汇去。   薛长鸣也感受到了,刻意用下身蹭了蹭……   晋乐安闷哼一声,抬起头直直盯着薛长鸣的眼睛,眼里有挣扎,也有愧疚,还有迷茫。   “好。”声音十分沙哑,说完又低头自嘲的笑了一下,本以为已经将那条猛兽关了起来,却没想到遭了反噬,早已欲火缠身。   说罢,晋乐安双眼通红,像盯猎物一样盯着薛长鸣,伸出了手……   薛长鸣微笑着,他听到了衣服裂开的声音,但他没有挣扎,他抬起双手攀上晋乐安的肩,笑了起来。   好像,这样才对……   晋乐安奋力挑起二人的欲望,然后抬手,在床边煤油灯里沾了一点油…   ""长鸣,对不起,今天,只能这样…""晋乐安说完又有些愧疚。   ""嗯。""薛长鸣应了一声。   晋乐安的手向着薛长鸣下方探去,然后慢慢的探进了一截手指。   薛长鸣闷哼一声,似乎不太舒服。他瞪大了眼盯着床幔,原来,男子之间,是这样的…   晋乐安眼睛紧紧的盯着薛长鸣,俯下身对着那半开的唇吻了下去,随即缓缓将手指整根没入,轻轻翻搅着,然后又探进一根手指。   薛长鸣难受的皱起眉,但他还咬牙坚持着,这反向排泄的感觉,不仅难受还有一点痛,但当那手指触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薛长鸣闷哼一声,身子忍不住战栗起来,眼角爬上了红晕,泪水也从眼角浸了出来。   晋乐安像是得到某种鼓励一样,将手指抽出,拿出旁边一个软枕垫在了薛长鸣腰下,将自己的早已勃起的欲望,狠狠的探了进去。   薛长鸣顿时整个人向上弓起,大口大口喘着气。晋乐安将他的腿缠在了自己腰上,附身吻上了那大张的唇,想要夺走他所有的呼吸,还有每个撞击带来的呻吟…   薛长鸣觉得,被晋乐安填满的那一刹那,他是高兴的,因为,他终于得到了乐安,还有浊清,他想痛一点,再痛一点… 第二十四章 下次能不能轻点……   第二日下午申时薛长鸣才渐渐转醒。他动了动手指,又试着动了动腰。   “嘶…”薛长鸣嘶了一声,声音极其沙哑,随即心里苦笑一下,感觉腰腹以下已经没了知觉,其实腰腹以上也好受不到哪去。   别看晋乐安平时对他说话温声细语的,那事儿上跟狼一样,是连啃带咬的,昨晚上薛长鸣就怀疑,管家叔叔是不是在狼窝里发现的晋乐安,脾性像狼,体力更像狼,昨晚上都哭着求着喊停了,晋乐安跟没听见似的,直到最后自己晕了过去也没有停下…   薛长鸣低头看着身上这满布的红痕跟牙印,攒足了力气抬手摸了摸,嗯,还挺疼…   环视了一下四周,见自己睡在了自己床上,身上也被清理干净了,晋乐安不在房里,想必昨晚完事后他将自己清洗完然后抱过来的。   一想到昨晚自己体力不支先倒下了,晋乐安竟然还有力气将自己抱过来,哎,当真是…晋乐安这腰到底啥长的?   然后又想到,是晋乐安为自己清洗的那处,那画面他都能想象出来…薛长鸣想着想着就红了脸。   此时,晋乐安正端着一碗粥走进来,便看见这样一副景象。   薛长鸣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了肚子以下,上身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而此时薛长鸣正满脸通红的摸着锁骨处的咬痕。那样子实在是…晋乐安觉得,若不是怕薛长鸣受不了,他觉得他还能再来一场。   晋乐安走了进来,将粥放在床头柜上,又俯身将薛长鸣抱了起来,给他背后加了一个软枕,让他靠在软枕上。   “嗯…”薛长鸣被这一番操作,腰难受得让他不停哼唧着。   “怎么样?很酸吗?”晋乐安有点想笑,说着就将粥端起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了对方嘴边。   薛长鸣喝了一口粥,听见晋乐安的话瘪了瘪嘴。瞧瞧,这什么话,这腰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能不酸吗。   就这么喂了半碗,再喂薛长鸣就偏头拒绝。晋乐安只好放下碗,让薛长鸣躺了下来,伸手给他揉着腰…   “嗯…”薛长鸣这才舒服的哼了一声。那手那么有力,这么揉着,还真就没那么酸了…   “乐安…”薛长鸣唤了一声,声音还是很沙哑。   “我在…”   “我想…解手…”说完,薛长鸣的耳朵就红了起来。为什么呢,因为实在是不想起来,只能撒娇了…   “好…”晋乐安将薛长鸣横抱了起来,转身去了厕所。薛长鸣惊呼一声,低头看见自己除了上身没穿,下身也一丝不挂,这下更窘迫了…   到了茅房,晋乐安便将薛长鸣放了下来,从后面,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握着他的前方某个小长鸣,就这么架着示意他解…   薛长鸣低头看着那握着小长鸣的那只手,脸更红了,“乐安,你这样,我解不出来…”   “无事,我闭着眼睛。”晋乐安说完还真就闭了眼。   薛长鸣试着挣扎了一下,没用,便硬着头皮解了出来。解完晋乐安还特地从旁边抽出一张纸给他擦了擦,这才将他抱回了房。   晋乐安将薛长鸣抱回了房,将薛长鸣放在床上后,就这么直直看着他,想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薛长鸣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看着自己还光着身子,身上还有昨晚留下的印记,脸越来越红,然后艰难又羞涩的吐出几个字:“衣服…乐安,我的衣服…”   晋乐安闻言愣了一下,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薛长鸣还光着,脑子还停留在昨夜那个一丝不挂娇/喘吁吁的薛长鸣,潜意识觉得,不穿,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好。”转身去衣柜里拿了衣服,走过来先替薛长鸣穿上了裤子,将他抱起来让他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慢慢给他穿着衣服。   薛长鸣闭眼感受着晋乐安的温柔,其实他早就缓过来了,就是不想动。他喜欢这样温柔的、丝毫不排斥他的、眼里全是他的晋乐安。   这样的晋乐安,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后悔吗?”晋乐安突然转头,在薛长鸣耳边低头问道。   “无悔。”薛长鸣摇了摇头,撑起身子很认真的看着晋乐安:“无悔,我薛长鸣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要你,这里…”薛长鸣抬头吻了吻晋乐安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心脏的位置“还有这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可好?”   “好。”晋乐安握着那指向自己胸口的手,缓缓下滑,一脸认真的说,“不止这里,还有这里,都只有你…”   薛长鸣这下更是红了脸,要滴出血来,这是什么奇葩对话…   嗯了一声,头重新靠在了晋乐安肩上,被晋乐安握着的手不好意思的动了动。   ”嘶。”薛长鸣嘶了一声,抬头有些可怜的看着晋乐安。   “乐安…”   “嗯?”晋乐安低头疑惑的看着红了脸的薛长鸣。   “下次…能不能轻一点…昨晚都快被你…捏断了。”   “好。”晋乐安轻笑一声说声好,“很疼吗?我给你揉揉…”说着便从裤腰上方伸了进去,轻轻的揉搓着…   薛长鸣闷哼一声,顿时在晋乐安怀里软了身子,头抵在晋乐安肩上,小口小口喘着气。薛长鸣心里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晋乐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哪里是揉揉,分明是占自己便宜,吃不完连锅端走的那种…   然而晋乐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将薛长鸣拉了回来,他感受到了晋乐安某处苏醒的欲望。他瞪大了眼有些惊恐撑起身子,赶紧抽出了那只作祟手对着晋乐安一个劲儿摇头,   “不行不行,不要了,乐安,我腰酸…”这不仅腰酸,胳膊也酸,后边儿也疼,再来估计得费了,哎…   晋乐安再次将薛长鸣抱在怀里,努力平稳着呼吸,又轻笑几声,“好,不要了,让你撩拨我…”   就这样,二人过上了类似于普通夫妻的生活,虽然在谁是妻这方面一直僵持不下。   刚开始几天,晋乐安还是会梦魇,可薛长鸣总能将他唤回来,渐渐的,便不再梦魇…   又是一年花朝节,拜完花神便放起了花灯,薛长鸣一如既往在花灯上画了只鹰,晋乐安想了想,也画了一只鹰。   薛长鸣看了晋乐安的那只鹰,挑了挑眉。并未多言,踏青时见周围没人的时候,才问了出来,“乐安,往年你画的都是圆,今年为何…”   晋乐安笑了笑,在薛长鸣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解释,抬头看着头顶漫天的桃花。   这次,他有了所求,他想陪着薛长鸣,那他也做鹰,陪着他一起飞得更高看的更远,陪着他顶天立地,陪着他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见晋乐安不语,薛长鸣瘪了瘪嘴。   二人一路走到桃林的边缘,那里有一个凉亭,晋乐安坐了下来,取出观复琴,弹起了静心曲。薛长鸣则立于停下,舞起了他的高阳剑。   漫天桃花雨,雨下遇知音,好不惬意。   清风徐来,一片桃花卷起,落了下来,落到了晋乐安的额头上,一路滑过鼻梁往一旁飘去。   寒光一闪,高阳剑接住了那飘落的桃花,薛长鸣歪过头对着晋乐安笑道:   “乐安,切磋切磋?”   晋乐安笑着放下琴,抬手取出腰间的云舒剑,站了起来。“来!”   薛长鸣再次咧了咧嘴,笑道,“来!”说罢便冲了过去,晋乐安抬剑格挡。花雨下银蛇似舞,寒光久久未停。   二人数十来回才停下,在凉亭边坐了下来。   晋乐安抬手喝了一口桃花酿,转头看着薛长鸣,欲言又止。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乐安,怎么了?”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晋乐安低下头,“一个小孩的故事,你可愿听?”   很少见晋乐安这个样子,薛长鸣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晋乐安又喝了一口酒,缓缓道:“从前有个小孩,生来便没了父母…”   “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将他托给奶娘便撒手不管了。奶娘带着他出了皇城,来到了中原边境跟一个猎人结为夫妇。猎人日日上山打猎,时常猎回狼来,不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奶娘极其温柔,时常让他饮狼乳,待那男孩再大些,她便忙了起来,时常织布拿到镇上去卖,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家中无人,那小孩便只能与家里的小狼为伍,学着它们的动作、习惯、以及,如何撕咬猎物…”说到这里,晋乐安顿了顿,抬头看着薛长鸣,见对方还是很认真的看着自己,并无异样,便接着说道:   “奶娘偶尔也会教他读书习字,猎人也会带回新的猎物给他玩耍。一直到了那男孩八岁,猎人要他跟自己一起狩猎,奶娘也答应了,猎人将他带到了山上放猎物的茅草屋…”说道这里,晋乐安呼吸急促了起来,薛长鸣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晋乐安哑声道“猎人将他带到了茅草屋,企图…侵犯他…”   听到这里,薛长鸣眼皮一跳,他知道晋乐安说的是他来薛府之前的生活,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那猎人没有得逞,那小孩咬断了他的咽喉,就在这个位置…”晋乐安转头望着薛长鸣,指了指自己喉结的位置,“那猎人咽气过后,小孩也倒了下来,那是他第一次尝到蚀蛊之痛。”   “后来小孩清醒过来,将猎人的血,泼到树林里引来了狼群,狼群撕咬着猎人,小孩站在远处看着…”晋乐安低头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报仇的快感…   “小孩回家跟奶娘说猎人被狼群咬死了,奶娘抱着他哭了很久,说幸好他没事。后来,奶娘发现她怀了孩子,是那个猎人的,于是生了下来。可那婴孩日日夜夜哭喊,小孩觉得烦便杀了他,将他的尸体抱到野外埋了起来,岂料被路人看见告诉了奶娘。”   “有一天晚上,小孩熟睡着,忽然感觉呼吸困难,他睁眼看见奶娘掐着他的脖子一遍一遍说他是怪物,让他死。后来,小孩杀死了奶娘,又被另一个男子带到了…”   “带到了薛府。”薛长鸣哑声说道,看着晋乐安用如此平静的话语叙述着当年的黑暗,心像针扎一样疼。   晋乐安定定的看着薛长鸣,过了一会儿,他说:“害怕吗?”   “怕什么?”薛长鸣轻笑着道,握着晋乐安的手,拇指在晋乐安手背上轻轻揉搓着。   “怪物,害怕吗?”晋乐安认真的盯着薛长鸣,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薛长鸣倾身环住了晋乐安的脖颈,对着他的喉结咬了下去。晋乐安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薛长鸣,并不闪躲。   薛长鸣在晋乐安喉结处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牙印后,抬头又吻上了晋乐安的唇,轻声说道:“不怕。”   晋乐安楼主了薛长鸣的腰,呼吸有些急促,“为什么不怕…”   “因为是你,所以不怕…”说完又亲了亲晋乐安的唇。   闻言,晋乐安呼吸一簇,更加搂紧了薛长鸣,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薛长鸣闭上眼睛,回应着这个炽热的、粗暴的吻,他在这个吻中尝到了血腥味…   是啊,因为是乐安,所以不怕,只有乐安,才能不怕…   漫天桃花下,一对恋人,正激烈的拥吻… 第二十五章 哪档子事儿?   漫天桃花下,一对恋人,正激烈拥吻…   二人气喘吁吁的结束了这个吻,晋乐安抬手摸着薛长鸣的眼角,眼含泪花,“长鸣,谢谢你…”   谢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他只记得当年看着茅草屋内,狼群撕咬猎人的时候,旁边也站着一个小孩,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小孩,那小孩正笑着跟他挥手再见。他丢下那个小孩跑了,从那以后,他总感觉自己少了什么,幸好碰见了薛长鸣,薛长鸣替他找回了那个小孩。   见天色已暗,二人便回了小院。   夜里,薛长鸣躺在晋乐安怀里假寐着,忽然抬头看着晋乐安。   “乐安。”薛长鸣唤了一声。   “嗯。”晋乐安闭着眼应了一声。   “浊清。”薛长鸣又唤了一声。   “我在。”这次,晋乐安睁开眼,转过头看着薛长鸣,等着他继续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感觉…你比我早…”薛长鸣吞吞吐吐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多日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晋乐安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当时我很害怕。”   “怕什么?”薛长鸣很疑惑。   晋乐安摸着薛长鸣的眼角,接着道:“怕你不接受我,怕薛伯父失望…”还有你的婚约…,晋乐安还是没有提婚约的事,只是更加用力是搂着薛长鸣,就让他自私一次吧,待成婚之日,再将他还回去…   薛长鸣闻言皱了皱眉,“我怎会不接受,就算父亲知道了我也会说服他的。”   “不过,你知道我怎么发现我喜欢你的吗?”薛长鸣突然侧过身,一脸兴奋似乎有什么大料要爆。   “怎么发现的?”晋乐安也来了兴致。   “之前你那般疏离我以为是离蛊留下的什么后遗症,所以我去找了洛白师兄,你猜我看见了什么?”薛长鸣咧嘴一笑。   “看见了什么?”晋乐安笑着摸了摸薛长鸣的头,一脸宠溺。   “我看见了,洛白师兄跟垣风师兄,在做那档子事儿…”薛长鸣越说越兴奋。   “哪档子事儿?”晋乐安问道。   “就是,我们…做的那种…”薛长鸣越说越含糊不清。   “我们什么事?”晋乐安笑了两声,又问道。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眼一闭心一横,一把握住小乐安,“就是这事儿,明白了吗?”说完还用力一捏。   “明白了…”晋乐安闷哼一声微曲起背,心里又叹了口气,他早看出洛白与垣风之间的关系了,只是想逗逗薛长鸣罢了,没想到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嗯?你不惊讶吗?”薛长鸣见晋乐安露出痛苦的神色,这才开心的抽回了手。   “为什么要惊讶?”晋乐安喘了两口气,接了话。   “嗯?…我当时可惊讶了,我那时才发现原来男子之间也可以…然后我就想了很多…”   “想什么?”   “想你呀,想你的好想你的坏,后来发现,脑子里全是你的好…”薛长鸣说着又捧起晋乐安的脸,眼神很是坚定“所以啊,乐安,跟你在一起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要你说谢谢…”   “嗯,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晋乐安低头吻住了薛长鸣的唇,很是温柔。待二人快喘不过气时才分开。   “睡吧…”晋乐安哑声道。   “嗯。”   ……… 第二十六章 我们,能不能有个家?   半月后,便到了薛长鸣的生辰,晋乐安早早便起来做着长寿面。待长寿面做好,又去打了热水,进门去叫薛长鸣起床。   “长鸣,起了。”晋乐安低头在薛长鸣耳边唤了一声。   薛长鸣哼唧了一声,将被子拉过头顶,过了一会儿,又将被子拉下来举起双手示意他抱。   晋乐安轻笑两声,俯身将薛长鸣抱了起来,拿过旁边软枕垫在薛长鸣身后让他靠在床头。   薛长鸣搂着晋乐安的脖子又哼唧了半天。晋乐安拿起盆里的毛巾拧干水给薛长鸣擦脸,“得快些了,我做了长寿面,晚了就不好吃了…”   薛长鸣这才睁开了眼,在晋乐安脸上嘬了一口又用鼻尖蹭了蹭晋乐安的脸“乐安,你最好了…”   晋乐安笑着拿过外袍给薛长鸣穿上后,二人才去了客厅,桌上,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长寿面,旁边凳子上,有一只撅着屁股呼呼大睡的橘猫。   晋乐安拉着薛长鸣坐了过去,问道:“有什么愿望?”   “我希望爹爹娘亲身体健康,我希望薛府所有人、齐云山上所有人都平安喜乐,我还希望…”薛长鸣转头看着晋乐安,“我还希望晋乐安一辈子都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晋乐安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脸,“你呢?”   薛长鸣懵了一下,“我?”   晋乐安叹了一口气,眼里全是溺宠:“我的小傻子啊,我是问你,这些愿望里,怎么没有你?”   薛长鸣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我…我想跟乐安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一起…”说完又想到了晋乐安刚刚那句小傻子,顿时红了脸。   晋乐安看着红脸的薛长鸣,轻笑几声,指了指长寿面,“吃吧。”   薛长鸣嗯了一声,便低头吃了起来。   晋乐安看了一会儿低头吃面的薛长鸣,起身去里屋拿了两个锦盒出来。待薛长鸣吃完便交给了他。   “嗯?礼物?”薛长鸣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笑嘻嘻的接了过去。   “嗯,打开看看。”晋乐安点头溺宠的笑了笑。   “白玉?”薛长鸣高兴的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羊脂玉挂坠,白玉晶莹剔透,致密细润,一看就价值不菲,在阳光下摇曳,很是好看。   “我给你带上。”晋乐安取出玉坠,亲手给薛长鸣带上,戴完还侧头在薛长鸣耳垂亲了亲。   都说玉石傍身,可以挡灾,也可育人,可获神明保佑,趋吉避凶。   “嗯。”待晋乐安戴完玉坠,薛长鸣倾身在晋乐安唇上亲了亲,用鼻尖蹭着晋乐安的鼻尖,低笑着说:“浊清,我最喜欢你了…”   晋乐安眼神一暗,一把扣住了薛长鸣的后脑勺,对着那唇吻了上去,拼命在他口腔里翻搅,待二人喘不过气的时候,才放过了薛长鸣。   看着嘴唇微肿的薛长鸣,晋乐安指了指另一个锦盒,哑声道:“打开它。”   薛长鸣又喘了几口气才将锦盒打开,待看清了盒内之物,顿时红了脸,红晕从脖颈上了耳垂再爬上眉梢,似要滴出血来。   只见盒内有一个向上敞开的盒子,盒子四边的花纹形状很是奇特,不似中原所有。锦盒内装着一块膏状物体,那物体晶莹剔透,很是细润。   其实那夜他们是借着煤油开始的,之后二人很少那般翻云覆雨,纵使忍不住也鲜少做到最后,晋乐安总说煤油不干净,虽然薛长鸣不是很在意,但他还还是不忍心。   可若有了这锦盒…   晋乐安看着脸红的要滴出血的还在神游的薛长鸣,一下将他抱到了餐桌上。   薛长鸣惊呼一声,回过神来看清了那只正在解自己外袍的手,便也明白了晋乐安的意图,心里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挣扎,任对方为自己宽衣解带。   晋乐安像拆礼物那般,解了外袍,又开了中衣,并未直接将它褪下,就这么半挂着。   “去…内屋…”待解到裤子的时候,薛长鸣握住晋乐安的手,红着脸有些尴尬,这青天白日的,客厅门也没关,这么坐桌上,属实是有点……   “我想在这里,我想看清一些,好吗?”晋乐安轻轻拉开薛长鸣拦着自己的手。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将他提起一点,另一只手褪下他的裤子。   晋乐安看着毫无遮挡的薛长鸣,胸口剧烈起伏着,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薛长鸣的凸起的胸膛,因为常年练武,不似女子那般柔软,反而显得刚劲有力。   一路向下,晋乐安握住了他的欲望,一点一点揉捏着,低头看着那软肉因自己慢慢硬挺起来,忍不住用指甲扣了扣尖端快要渗出水的小孔。   “嗯…”薛长鸣看着晋乐安,眼角略有些湿润。   “长鸣,你真好看…”   晋乐安低头吻了上去,在锦盒内沾了沾便开始熟练的摸索,像是在探一条特别的路。   薛长鸣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似想躲过那手指,然而在那手指探到了某个凸起的时候,薛长鸣闷哼一声,瞬间在晋乐安怀里软了身子。脚趾忍不住曲了起来。   晋乐安抬起头看着薛长鸣,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动作做出的反应,手不停在某个凸起扣/弄着,摩/擦着,听着薛长鸣口中发出的喘息,听着那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唤着乐安、浊清,晋乐安感觉心情特别好。   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一改揉搓,抽/插了起来,晋乐安低头看着薛长鸣身体一上一下的起伏,以及那在空中摇晃的欲望,他的眼神越来越暗,直到看到对方腰间一抖,欲望喷涌出一股白/浊,这才停了下来。   那白/浊打湿了薛长鸣的小腹,也浸湿了晋乐安的腰带。   薛长鸣脑子一片空白,软在晋乐安怀里小口小口换着气,然而还没缓过神来,院门…被人推开了…   “长鸣,生…呃…”洛白推开了门,带着垣风走了进来,待看清了屋内之人,生生顿住脚步。   只见屋内薛长鸣坐在饭桌上,晋乐安将他抱在怀里,薛长鸣仰头喘气、眼角红晕的样子以及那某个立起,都在告诉他们屋内二人在干什么…   洛白顿时心情大好,上次他被看了这次又看回来了,嘿,扯平了。没想到二人这么快就走到了一起,还真不枉他的一番教导…   晋乐安听见来人的声音,将薛长鸣的头摁在他的心口,背过身像猛兽护食一般将薛长鸣挡在里侧,这才转头冷冷的含有杀意的吐出两个字:   “走开!”   晋乐安的语气让垣风皱了皱眉,但看现在这个场景,到也没说什么。   被晋乐安一声呵斥,洛白这才回过神来,“这,我们给长鸣的生辰礼物,你们继续…继续哈…”说完将礼物甩在了门口,拉着垣风逃也般的跑了出去…   晋乐安见他们已走,这才放开了薛长鸣,起身去关了客厅的门,又转过身来将薛长鸣抱起来走向卧室。   薛长鸣低头在晋乐安的肩上蹭了蹭,苦笑一下,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这不,轮回来了吧…   晋乐安将薛长鸣轻轻的放在了床上,起身去打了一盆热水,拿着毛巾给薛长鸣擦洗着那些污渍。被这么一搅和,好心情全没有了…   薛长鸣看着一眼不发的晋乐安,虽然晋乐安动作还是那么温柔,但是他知道晋乐安一定生气了…   “乐安…”薛长鸣忍不住唤了一声。   “嗯…”晋乐安也应了一声。   “乐安…”薛长鸣又唤了一声,抓住了那只为自己清理的手。   “我在…”晋乐安抬眼,看着薛长鸣,等着他下文。   “刚刚,那是洛白师兄跟垣风师兄…”薛长鸣轻声说着,西域小院的事,他大概猜出是晋乐安干的。刚刚晋乐安对洛白他们的呵斥,里面分明夹杂着杀意,他怕晋乐安做傻事,洛白他们那么厉害倒也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但他怕晋乐安受伤。   “嗯,我知道。”晋乐安点了点头,又说:“若是换了其他人,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晋乐安给薛长鸣清理干净后,给他盖上被子,起身将自己外袍脱掉,也钻了进去。将薛长鸣搂在怀里,低头蹭了蹭他的肩膀,虽然不至于这大白天睡觉,但他就是想这么抱一会儿,抱着,就安心…   谁也没有说话,薛长鸣闭着眼,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度,感受着胸膛对面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肩颈处对方洒下的气息。   良久,薛长鸣抬起头,唤了一声。“乐安…”   “我在…”晋乐安也抬起头。   “我们,能不能,有个家?”薛长鸣轻声说道,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晋乐安。   “家?”晋乐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何为家?”   见晋乐安这么一问,薛长鸣轻笑一声,抬手搂住了晋乐安的腰,轻生说道,“笨蛋,家就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我想有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没有人打扰的家。”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没人打扰…”晋乐安低头喃喃道,似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晋乐安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亲了薛长鸣一口,“好,我也想有个家,只有我们,没人打扰的家。” 第二十七章 我觉得喜欢,是虐夺!   自那天后,晋乐安就常常不在家,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三四天都不回来。他说他想在山脚下建个房子,以后就没人打扰了…   薛长鸣想跟上去帮忙,毕竟是两个人的家,而且呆山上真的是无聊透了,这一身力气,每天除了练剑就无处发泄了。可晋乐安死活不让,说那间房子里有秘密要到时候才能看,薛长鸣只好作罢。   那天被洛白撞破他们那事儿后,薛长鸣去找过他,也承认了他跟晋乐安现在的事,却被洛白笑了好久,说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过那天后洛白也沉思了好久,薛长鸣这一身腱子肉,这浓眉大眼的,想想那身子骨纤细修长的晋乐安,那对薛长鸣温柔体贴的样子,怎么看薛长鸣都更像上边儿那个,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呢?   不过,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毕竟是自己躺下去的…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个月,这天,薛长鸣刚舞完剑流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后便抱着橘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琢磨着乐安啥时候回来,这都走了三天了…   正想着,院门突然打开,晋乐安自风中走来。   晋乐安看着院内,天上夕阳洒下,从树叶缝隙中漏了下来,粘在了薛长鸣的发梢上、额头上、肩上、还有怀里那只猫上,清风拂过,星星点点有生命般的在那里摇啊、摇…   晋乐安看着眼前的景象呆住了,他觉得世间最美的画都比不过眼前的任何一笔…   薛长鸣放下猫,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院门口的晋乐安,然后,跑了过去,跑到了晋乐安面前狠狠的扑进他的怀里,颇有一副小别胜新婚的架势。   晋乐安用鼻尖蹭着薛长鸣的肩颈,呼吸着薛长鸣才会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长鸣…”晋乐安唤了一声。   “嗯。”薛长鸣应了一声,抬手摸了摸晋乐安的后脑,靠着晋乐安的肩晋乐嗅着他的气息。   “一别三日,我思你…慕你…”晋乐安侧过头蹭了蹭薛长鸣,接着道:“想要你…”   薛长鸣呼吸一簇,随即又红了脸,顿了一下,他说,“我也,思你,慕你…”转头亲了亲晋乐安的侧脸,“想要你…”   晋乐安像是得到某种鼓励搬,扣着薛长鸣的后脑狠狠的吻了下去,薛长鸣闭上眼睛,微启唇瓣,任对方夺走自己的呼吸,二人一路从院子到了卧室,二人跌在了床上…   晋乐安骑在薛长鸣身上,发疯搬撕扯着他的衣袍,薛长鸣也不甘示弱,想去解晋乐安的腰带,奈何那盘扣很是复杂,自己被扒个精光也没能将那盘扣解开。   “乐安…”薛长鸣看着精光的自己又看着衣衫完整的晋乐安,撒娇着的唤了一声,声音很是绵软…   晋乐安回过神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薛长鸣,他低笑了几声拉着薛长鸣的手到自己下袍内,喘着气说了句“脱下它…”   “哦”薛长鸣乖乖的点了点头。   就在褪下的一瞬间,晋乐安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着薛长鸣的手压在了头顶,低头吻上了那有些红肿的唇…   薛长鸣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奈何被晋乐安压制着,躲不开。他闷哼一声,眼角也爬上了红晕,竟还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晋乐安这才放开了薛长鸣的手,俯身亲了亲薛长鸣的唇,说道,“长鸣,你好漂亮…”   不给薛长鸣反应,晋乐安眼色一狠,狠狠的探进了那思慕多日的地方。薛长鸣看着那晃动的床幔,感受着那衣袍下挡住的疯狂的泥泞,他死死的抓着被单试图稳住身子,他感觉自己像一条鱼,好像随时都可以飞起来。   屋外桃花灼灼阳光正好,清风调皮的摇着树梢,地上的阳光被叶隙切的星星点点,一只麻雀飞过,眨巴着眼睛瞧着屋里的风景,突然,天色阴沉下来……   晋乐安低头看着薛长鸣,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觉得…喜欢…是虐夺…”   说罢便将薛长鸣翻过来再次一个挺身。薛长鸣痛苦的咽呜一声,往前挪动着试图躲避那些暴力,晋乐安一手搂住那逃跑的腰一手捂住那止不住呜咽的嘴,想让他全身心的感受自己,感受自己的温度,感受自己的虐夺。   晋乐安觉得,喜欢,是虐夺,虐夺对方的呼吸,虐夺对方的感官,虐夺对方的一切。他想让对方的温度因自己而升高,他想让对方因自己红了眼眶,他想让对方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味道。他不停虐夺着,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浸湿了床单…   可是,好像不够,哪里出了问题?晋乐安疑惑的松开了薛长鸣。   薛长鸣这才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声音还夹杂着些许哭腔:“乐安…我想…看着你…,乐安,我要看着你…”   晋乐安赶紧将薛长鸣翻过来,看着他那湿红了的眼眶、急促呼吸又有些委屈的样子。晋乐安低下头,安抚性的吻去了对方的泪…   是了,喜欢,是虐夺,不仅要虐夺对方的感官,还要虐夺对方的视线,虐夺对方的心,他要让他眼里心里身体里,全是他的影子,只能是他的影子…   一番翻云覆雨过后,薛长鸣再一次晕了过去…   晋乐安抱着薛长鸣去了浴室,将二人清理干净后,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下午,薛长鸣疲倦的睁开眼,旁边晋乐安还搂着自己的腰,身上被清理干净了,衣服也穿好了,只是…   薛长鸣动了动,腰上的酸软以及某处令人羞耻的疼痛让他红了脸,同时又有些无奈,为什么每次这事儿最后,先晕的一定是他…   薛长鸣这一动,让晋乐安也醒了过来,晋乐安睁开眼,看了一眼薛长鸣,偏过头在薛长鸣红肿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醒了?我煮了粥…”晋乐安说罢便准备起身。   薛长鸣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艰难的扭着身子往对方怀里靠了靠,昨晚,他听清了晋乐安的话…   晋乐安说,喜欢,是虐夺。   可薛长鸣觉得,喜欢,是臣服。   他仰头看着晋乐安的眼睛,看着那高挺的鼻梁,看着那雪白如脂的皮肤。薛长鸣就这么一寸一寸看着…   喜欢,是臣服。没有哪个男子,愿意这般雌伏于另一个男子身下,可他愿意,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因为是乐安,所以喜欢…   晋乐安看着一言不发的薛长鸣,又低头在对方眼睛上亲了一下…… 第二十八章 我有想过,带你走。   二人在腻歪了一会儿,晋乐安这才起身去端了粥,一勺一勺喂给薛长鸣。   待粥喝完,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耳垂,“长鸣,再过两日,我们回家…”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沙哑着说道:“好。”   两日后,晋乐安带着薛长鸣,薛长鸣带着胖橘,回了家,二人来到了齐云山山脚,这是一处离镇子还有四五里的地方,四处都是树林,很少安静。   薛长鸣到了院门前,看了看门口空白的牌匾,还未题字。抬脚走进了院子,薛长鸣便将胖橘放了下来,才抬头看着他们的家,院子里种满了花草,门口还有一个马棚,养了两匹马。正前方是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一层木屋。院子左边,是厨房,比木屋略矮一点。院子右边,有一颗很大的枣树,影子几乎占了半个院子,树下有一个跟山上一样的石桌,石桌旁放着两个竹马。   二人走了过去,薛长鸣看着那竹马,伸手摸了摸马头,笑了一下,“乐安,你还记得…”   晋乐安捏了捏薛长鸣的手指,侧过头,“你说过,你想跟我玩的,可惜那时候我玩不了…”   薛长鸣转过身摸了摸晋乐安的下巴,笑道“我们长大啦,玩不了了…”   晋乐安一慌,“你若愿意,我…”话还没说完,便被薛长鸣吻住了唇,然后用鼻子蹭了蹭晋乐安的鼻子,笑道“虽然玩不了了,不过,我很喜欢,乐安,你最好了…”   薛长鸣看着还有些呆愣的晋乐安,拉着他的手,往屋内走去,“走,让我看看里面什么样…”   二人推门进屋内,进门处有一个很大的玄关,墙壁上挂了一个空白的牌匾,也未题字。玄关左边,是一个很大的客厅,房间左侧,有一扇对着院子的窗户,右侧,也是一扇窗户,很大,直通最右两面墙壁,那扇窗向上开着,外面,是一个池塘。靠院子的窗下有一个矮柜,矮柜前有一个四人餐桌,是饭厅的区域。再往前,地面向上抬高了一步,是一个榻榻米,占了半个屋子,榻榻米上有两张椅子面朝后面池塘。榻榻米左侧是满墙的柜子,是储物的地方,右侧是一个茶台。   二人走出客厅,去了玄关右侧,推门进去,是书房,书房右侧是面相院子的窗户,左侧是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另一侧也有一扇门,里面区域位于玄关背后。书房内正对着门有一个满墙的书架,书架上摆的却不是书,而是当年离开薛家时,薛长鸣想带走却不能带走的玩具。薛长鸣看着那些玩具,绕过书桌走到书架边 ,摸了摸当年那些心心念念的玩具,嘴角上扬,眼神很是温柔,嘴里低喃了一声:“浊清,你最好了…”   薛长鸣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打开了书架对面,玄关背后那扇门,里面,是洗漱的区域,厕所该配的东西里面都有,唯一不同的就是靠着池塘那边的窗下,有一个很大的浴池,这浴池快占了半个洗漱间。   看着那浴池,薛长鸣忍不住嗤笑一声,“乐安,这么大的浴池,我们都可以在里面游…”还没说完就愣住了,耳垂忍不住红了起来。   晋乐安从背后抱住了薛长鸣的腰,将头埋在人他的肩上,低笑一声,:“正有此意。”   薛长鸣忍不住扭了扭,拉着晋乐安出了浴室,打开了书房里侧的门,是卧室,卧室有一扇很大的向上开的窗户,后面是池塘。卧室内有两张床和一方很大的衣柜,两人做了这么多次,若还以为是一人睡一张床,那他就是傻子。   看完整个房子,薛长鸣站在卧室的窗户边,望着后面的池塘,笑道:“浊清,这个家,我很喜欢…”   晋乐安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脸,让他转过头来,又在那唇上啄了一口,低声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嗯?”薛长鸣不明所以。   “嗯,就在刚开始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我有想过,带你走。若你不愿意,我就将你绑起来,然后关起来,让你日日夜夜都只能对着我。”   薛长鸣听了过后,愣了愣,他能想象出,若当初晋乐安真将自己关起来,日日夜夜承欢他膝下的日子…忍不住笑道:“可你最后没有这么做。”   “嗯,我不想让你难受,我就跑了…”晋乐安抚摸着薛长鸣的脸,眼神很是深情。   薛长鸣用脸蹭了蹭对方的手,笑而不语。若真是那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虽然那时自己早已动心,并且爱而不自知…   晋乐安看着对方如此温柔的薛长鸣,忍不住吻了上去,一个转身将薛长鸣压在了床上,二人,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这次,晋乐安比较克制,在薛长鸣呜咽着喊停的时候,停了下来。   晋乐安俯下身,安抚性的亲吻着对方眼角的泪,在对方体内留恋了一会儿才抽身去浴室打了一盆水出来。   晋乐安端着一盆水走到床边给薛长鸣擦洗着身子。见薛长鸣一直盯着自己,虽然红肿着眼睛但显然在为今天没有晕过去而高兴。   晋乐安清理完后俯身在薛长鸣耳边温吹着气:“再这么看着,我可真要把持不住了…”   薛长鸣瞳孔一缩,赶紧收起了表情,拉起被子盖过头顶,装死。   晋乐安看着这样的薛长鸣,觉得有些好笑,看了好一会才转身去浴室清理自己。   晋乐安很快就清理完了,走到床边,见薛长鸣还捂着头,伸手拉了一下被子,拉不动…   晋乐安低头在被子外面笑着唤了一声:“长鸣…”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还是不肯出来,晋乐安又耐心的唤了一声:“长鸣…”   这下,里面有动静了,传来一声:“睡着了!”,听这声音,显然是鼓着腮帮子说话。   这下晋乐安彻底被逗笑了,“睡着了为何还有声音,你若真想把自己憋死,我很乐意为你效劳…”被子里还是没动静,晋乐安俯身接着道:“长鸣,你若还捂着自己,我可就要进来了,不过你可别后悔,今晚…”   晋乐安还没说完薛长鸣就一下掀开被子红着眼看着晋乐安。晋乐安一手捏住他的下颚吻了下去,轻车熟路的撬开他的牙关。   薛长鸣瞪大眼睛,显然被晋乐安这一举动吓到了,随即反应过来,双手攀上了晋乐安的脖颈,闭眼享受这个吻。   待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二人才分开,晋乐安低笑着在薛长鸣嘴上又啄了一口,“我说过,若你真想把自己憋死,我很乐意效劳…”   薛长鸣舔了舔下唇,嘟囔了一声:“知道了…”   晋乐安眼神一暗,深呼吸几下才平静下来,哑声问道:“能起来吗?院外的牌匾还未题字…”   薛长鸣闻言,又在被窝里哼唧了几声,揉了揉腰,“起不来啊,不过…要是你抱我起来,我就起…”说罢又冲着晋乐安眨眨眼,伸出双手。   晋乐安低笑两声,俯身将薛长鸣抱了起来,走到院门口,这才将薛长鸣放下来。   “嘶,”脚一沾地,薛长鸣就嘶了一声,脚有些软的往下坠,晋乐安赶紧扶住他的腰。   “这个家你想要什么名字?”晋乐安抬头看了看空白的牌匾。   “呃…”薛长鸣懵了,这起名字…还真把他难住了,连自己的剑都还是乐安起的…   就在愣神之际,天下起了小雨,晋乐安看了看天,无奈道:“进去吧。”说罢便牵着薛长鸣的手走了进去。   薛长鸣虽然一路摸着腰嘶哑咧嘴,但就是没让晋乐安抱,瞧这一院子青苔又下着雨,万一摔了呢,自己摔一摔没事,皮厚嘛,可乐安摔疼了咋办…   晋乐安一路拉着薛长鸣进了书房,让他坐了下来,自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小雨,喃喃道:“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   薛长鸣眼神一亮,:“那就轻阴阁!”   晋乐安摇了摇头,阴,不吉利。   又沉思了一会儿,“苍苔苑吧。”   “好好,就叫苍苔苑,我们的苍苔苑…”薛长鸣说着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一地青苔,“不过明天我得把这些青苔扫了,不然你摔了咋办…”   晋乐安看了一眼薛长鸣,“我来…”   就这么,二人便在苍苔苑住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彻底躺平了……   就这么,二人便在苍苔苑住了下来,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薛长鸣在晋乐安面前永远是孩子心性,跟着猫一起上蹿下跳,苑子里常常能听见他的笑声,若是听不见,那定是跟晋乐安在床上腻歪着…   晋乐安让宋清泽想办法在苍苔苑外设了一个阵,普通人要是误入,定会被引到别处去…云逸偶尔也会来苍苔苑,汇报一下子牌收集到的信息…   晋乐安觉得,既然那人一直阻止他查下去,“青教”也最近也没有动作,那就按兵不动,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洛白见薛长鸣的院子空了很久,忍不住去藏书阁问了云逸,云逸只说了一句他们不住山上了并未多言。洛白心里了然,那俩人想过二人世界也是情理之中,自己不也经常带着垣风满世界溜达,便也没再多问。   这天,晋乐安跟薛长鸣二人到了镇上。   都说镇上有一家脆皮鸡很好吃,在山上晋乐安也带回过几次,可这酥脆的东西放几个时辰,定是没有刚出锅的好吃,薛长鸣早就馋的不行了,今儿一大早就拉着晋乐安出了门…   从店里出来,薛长鸣吃了一整只脆皮鸡,手里还不忘拎一个,就这么在镇上走着…   “乐安,那边有卖面具的,走走走,我们去看看…”薛长鸣一手提着鸡一手拉着晋乐安,往街对面走去。   二人在一个买面具的小摊前站定,薛长鸣一会儿拿个白脸的在晋乐安脸上比划,一会又拿个红脸的比划,很是开心。   晋乐安视线扫过所有面具,低头拿起一个灰狼面具。   “嗯?乐安,你喜欢这个?”薛长鸣看着晋乐安手里的面具,挑了挑眉,难得啊,乐安很少会有喜欢的东西。   “嗯。”晋乐安看着那狼面具低头嗯了一声。   “那好,老板,来两个这个灰狼面具。”说完又冲晋乐安咧嘴笑了一下。   二人戴着狼面具在街头走着,不少人会停下脚步回头怪异的看他们一眼,二人跟没看见似的,依然这个摊子晃一下那个摊子摸一下。   二人走过街角突然听见旁边巷子里有女子尖叫声。   “嗯?去看看。”薛长鸣撇眉,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强抢民女?   薛长鸣拉着晋乐安就往巷子里走,晋乐安任薛长鸣拉着,但并没有打算多管。   二人往巷子里走着,越走那女子声音越清晰。同时还有几个男子的嬉笑声,那油腻的声音,听得二人直皱眉。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一女子被一群壮汉围在墙角。女子惊恐着后退,直到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小娘子,嘿嘿嘿,别怕,今儿让哥哥们满意了,就放你走…”其中一个壮汉说着,笑着咧开嘴,那肥胖的脸上凸起了两块肥肉。   “对呀,小娘子,别怕嘛…”另外七八个壮汉跟着附和,甚至有人想伸手去拉那女子的手。   “别,别过来,我要喊人了…”女子惊恐的躲避那些伸过来的手。   “喊啊,使劲儿喊,这样玩着才得劲儿…”一壮汉在女子尖叫声中扯下了她的腰带。正准备去扯里衣时旁边一道黑影闪过。   薛长鸣一个翻身便到了那女子身前,将女子护在身后,抬脚给了那咸猪手一脚,又扯下外袍披在女子身上。   其他人见自己同伴被踹了一脚,惊讶之余也多了很多愤怒,全部冲了上来。   晋乐安在旁边看着并未出手,几个市井流氓薛长鸣一个人绰绰有余。见薛长鸣回击他们并未下死手,只是卸了他们力气,晋乐安笑了笑,善人永远都是善人。   几个壮汉三下两下就被打倒在地,几乎动弹不得,薛长鸣这才回过头看着墙角的女子。那女子还在惊恐的留着眼泪,薛长鸣取出怀里的帕子想给她擦眼泪。   那女子哭泣着看着薛长鸣,突然瞳孔一缩,大喊一声:“小心!”   不知何时有一个男子爬了起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薛长鸣的后背刺了下去。   薛长鸣正准备躲避,旁边黑影一闪,一只脚直直踹在了那握匕首的壮男心口,那男子摔倒在地,伏在地上吐了好几口鲜血。   晋乐安在薛长鸣身边收回了脚,咧了咧嘴,这一脚他用了十足的力气,不死也大残。   另外的壮汉从地上爬起来惊恐的看着晋乐安,仿佛看见了杀人恶魔一般拉着倒地的壮汉赶紧跑了。   薛长鸣这才回过神,冲着晋乐安笑了笑,转头对着姑娘笑道,“姑娘,没事吧?”   那女子才从惊恐中回过神,眼泪汪汪的看着薛长鸣,“谢…谢过二位恩人。”   薛长鸣见那姑娘没事,拉着晋乐安就走,“走了,姑娘,日后小心些。”   那女子看了看两位恩公的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上的外袍,急道:“恩人,这衣服…”   薛长鸣听后并未回头,只是抬手向后招了招,“无妨,姑娘穿着吧。”说完便出了巷子。   薛长鸣走出巷子后才回过神,看了看晋乐安,才发现刚刚一直戴着面具。   薛长鸣摘了面具对着晋乐安咧嘴一笑,“你说,两条恶狼,打跑了一群色狼,又救了一姑娘,嘿,想想都觉得好玩。”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眼里满是溺宠,“走,回家给你做桂花糕。”说完拉着薛长鸣就走。   待那女子从小巷里追出来,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   从那以后,有人传出齐云山脚住这两位戴着灰狼面具的仙人,有人说他们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也有人说他们是七老八十的白翁老人,更有人说他们是山上下来的狼妖,不过种种说法,都会提到二人曾在一小巷救过一个年轻女子。   可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二人真正的面貌,有胆大的去过齐云山脚,妄想一睹庐山真面目,最后都不了了之。   ………   这天回去,晋乐安做了薛长鸣爱吃的桂花糕,薛长鸣抱着晋乐安亲了好几口,像一个快乐的小孩。   薛长鸣正吃得开心,突然想起什么,他抬头看着晋乐安问道,“乐安,你怎么不问我,今天为何救那女子?”因为西域小院那事在他们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嘴角的桂花糕残渣,伸出手沾了下来,然后伸进嘴里舔了一下,这才说道:“若你不救,会不会觉得愧疚?”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舔手指的样子,眼神一暗,喉结上下动了动,“不知…”   晋乐安拿起盘里的桂花糕,递到了薛长鸣嘴边,“行正道,存长世,无愧于心,无愧于己。这是师傅教的,你也一直这么做。”   “唔。”薛长鸣叼着晋乐安手里的桂花糕,吃了起来。   晚上,晋乐安躺床上抱着薛长鸣思考良久,突然拿过一个锦盒,递到了薛长鸣手里,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长鸣,要了我吧…”   晋乐安拿过一个锦盒递到薛长鸣手里,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很大决心一般,“长鸣,你,要了我吧…”   “啊???”薛长鸣看着手中的锦盒,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惊讶,乐安不是…不是不能…   晋乐安看着发愣的薛长鸣,心里一阵酸涩,既然有了家,那么就应该有平等的生活。   晋乐安低头亲了亲发愣的薛长鸣的唇,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帮帮我,好不好?”   薛长鸣很认真的看着晋乐安,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   “哦。”薛长鸣虎头虎脑的哦了一声。   “准备好了吗?”薛长鸣伏在晋乐安身上低下头。   “准备好了。”晋乐安点了点头,说完便环上了薛长鸣的脖颈,吻上了薛长鸣的唇。   二人疯狂撕扯着对方的衣服,直至坦诚相见,薛长鸣伸手在锦盒里沾了沾,低头说着,“乐安,看着我…”   晋乐安抬眼看着上方的薛长鸣,看着对方的手向自己下身探去,直到触碰到了那道门。晋乐安条件反射想闭眼逃避。   “乐安,看着我…”薛长鸣着急的又唤了一声,晋乐安又睁开眼,抬头看着他,   “浊清,别闭眼,感受我…”薛长鸣低头亲了亲晋乐安的眼睛,手指缓缓向深处探去…   ""嗯。""晋乐安盯着薛长鸣,眉头紧蹙,似乎有些不舒服。   ""浊清…我的浊清…""薛长鸣一边唤着一边加了一根手指轻搅着,寻找着属于晋乐安的愉悦点。   待薛长鸣触碰到了那块凸起,晋乐安闷哼一声,眼角瞬间爬上了红晕,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可眼睛还是一直盯着薛长鸣。   薛长鸣看着红了脸的晋乐安,眼神越来越暗。他低下头亲了亲晋乐安的湿润眼睛,哑声道,“舒服吗?”   “嗯,进…进来…”晋乐安软着身子,感受着那一下一下的扣/弄,脚趾忍不住曲了起来。   得到了晋乐安的许可,薛长鸣抽出手指,拿过一个软枕垫在晋乐安腰下,然后抓着晋乐安的肩膀,“浊清,抬起头看着我……”。   说罢,便将自己的欲望缓缓的探进拿到门,然后,低头吻上了晋乐安的唇。   晋乐安呻吟一声,抬手抱住了薛长鸣不停蠕动的腰,仰头感受着薛长鸣的吻,以及那一下又一下撞击带来的疼痛与欢愉。   晋乐安仰着头,看着那晃出虚影的床幔,愣了神,   晋乐安仰着头,看着那晃出虚影的床幔,愣了神,眼泪,从眼角晃了下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只要是薛长鸣,就没那么可怕。   时间飞速流转,这一番翻云覆雨,很久才停了下来…   薛长鸣揉着腰爬下床,俯身想将晋乐安抱起来,伸出的手顿了顿。   “嘶…”薛长鸣又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腰,真是的,在下边的时候就酸的不行,怎么上边儿也这么酸,那每次乐安完事儿了还能将自己抱起来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腰是铁腰?   晋乐安喘了几口气,回过神来看着那个揉着腰一脸疑惑又有些尴尬的薛长鸣有些想笑,抬起手拉了拉薛长鸣的手,“扶我起来…”   “呃?”薛长鸣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这是要自己起来去清理?看不起谁呢?男人的自尊心一下就燃起来了,   “别啊,我抱你去…”   薛长鸣俯下身再次将晋乐安抱了起来进了浴室,虽然脚步有些轻颤,但勉强还算顺利。   晋乐安在薛长鸣怀里低声笑了起来,薛长鸣脸一红,将晋乐安放在浴池后就又俯身压在了过去,恶狠狠的说道,   “再笑,再笑我就再来一次!今晚你别想起来!哦不,明天你也别想起来!”   晋乐安这才勉强忍住了笑,眼角含泪,“好,不笑了,洗吧…”   “不许笑我…”薛长鸣这才打开水,帮晋乐安清理着,鼓着腮帮子不停嘟囔着,谁知道你那铁腰子怎么长的,小爷也是出了力的,大战了三百回合好吧!   晋乐安赶紧抱住薛长鸣的脖颈,   “好,好,不笑了。”说完就在薛长鸣嘴上啄了一口。   薛长鸣哼了一声,还是乖乖清洗着。   这次之后,薛长鸣算是彻底躺平了,怎么做不是做,反正都挺舒服的,还是下边儿好,省劲儿,还不用被嘲笑,哎…   …… 第三十章 我要让他哭着叫我官人   这天,云逸来了苍苔苑,二人在书房商议着事。   “你说太子当年在江南强抢过一个姓沈的女子?”晋乐安撇眉,听闻太子一向仁德,怎么会出这种事。   “是的,那女子似乎有了心上人,才这般…”云逸迟疑道,“那女子不愿太子便强要了他,太子回宫就出了事没能那女子带走,那女子后来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将孩子生下后不久便死了…”   “那孩子呢?”晋乐安问道。   “失踪了。”   “失踪了?”晋乐安再次撇眉,陆岩失踪,这个孩子也失踪,二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若那孩子还在世,应该与你我一般大了吧?”   “是的,据说生下来的时候左边锁骨上有个胎记。”   “嗯,青教那边有何动向?”晋乐安点了点头,又文了青教的事。   “青教暂时还没什么动向,不过宋清泽传话说那边最近在做一把刀。”   “刀?”晋乐安眼皮一跳。   “是的,宋清泽说过段时间把图纸弄出来…”   “嗯,好…”   晋乐安还想问什么,却被院外进来的薛长鸣打断。   “乐安,我刚刚…”薛长鸣抬眼见书房内站着云逸,愣了愣,随即道“云逸来啦?我买了枣糕,等会儿一起吃呀。”   “谢了,山上还有事,我先走了…”云逸说完就一个翻身,直接从院墙翻了出去…   “哎?”薛长鸣抬起手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院墙,低头嘟囔着,“怎么跑那么快。”自己又不是豺狼虎豹,怎么一见就跑了…   “乐安,出来吃枣糕了,我买了枣糕…”薛长鸣没多想,转头喊着书房内的晋乐安。   “好!”晋乐安走出房间,见外面太阳正大,忍不住眯了眯眼。走到了院子内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乐安,我今天在镇上,听见好多人在说我们,还写了话本,有空我念给你听啊。”薛长鸣咀嚼着枣糕,嘴里还叨叨不停。   “好。”晋乐安笑着应了一声,也拿起枣糕吃着。   “呃…”薛长鸣看着一言不发的晋乐安,眼睛咕噜噜的转,食指在石桌上有节奏的敲着,似乎在想什么怪点子。   突然,薛长鸣眼睛一亮,当初洛白说,怎么确定一个男子是否喜欢他,那就将他扑倒。虽然自己是这么做过一次,可那时候乐安跑了呀…现在乐安估摸着是不会跑的,若是将他扑倒,占尽便宜,会不会像话本里那些女子一样,娇媚的说句相公或者官人什么的?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眼睛都弯了起来,现在将他扑倒的话,那肯定得摔着,那就得再等等。什么时候呢…   薛长鸣左思右想,嗯?上次乐安在浴室嘲笑我,这次我就要让他在浴室哭着叫我官人…   于是,晚上晋乐安洗澡的时候,薛长鸣偷偷推门潜了进去…   此时晋乐安躺在浴室,仰着头闭着眼睛,正思考着青教的事,一时没发现旁边有人进来。   薛长鸣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挪到了浴池边,见晋乐安这坦诚的一丝不挂的出现在眼前,纵使见过很多次,还是差点岔了气。   那雪白的皮肤,那鼓囊的胸脯、六块腹肌加倒三角人鱼线,腰上还有一道疤,还有那看着就很有力的胳膊、腿。晋乐安穿上衣服显得身子十分修长,只有这脱掉…   薛长鸣忍不住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神越来越暗,忽然他摇了摇头,你是来办正事的,人家官人都还没喊呢,瞎激动个啥?   于是,心一横,往水里扑了下去,骑到了晋乐安身上…… 第三十一章 快!叫官人   晋乐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水花惊的一个激灵,抬手准备反击,一见是薛长鸣,便放下了手没有反抗,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薛长鸣骑在晋乐安身上,伸手就抓住了他的炙热上下撸了两下,然后俯下身在晋乐安嘴上亲了一下,命令道,“快,叫官人。”   晋乐安本来以为对方想做,正准备张/开腿顺从一下,结果一听这话,挑了挑眉,看着薛长鸣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这傻小子今儿又看了哪本话本。   薛长鸣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使劲儿撸了几下,急道:“叫呀,叫官人,叫官人就放过你”   晋乐安闷哼一声,身上的火全都被某个贼人挑起来了。一手抓住那只作祟的手一手搂住那人腰,一个翻身,二人位置瞬间调换。   “呃…”突如其来的变动人薛长鸣一惊,然后发现形式不对,抬起身子就想跑。   晋乐安赶紧搂住那逃跑的腰,压了过去,一只手将薛长鸣的手压在头顶,另一只手放开腰,轻车熟路的褪下了对方的裤子,压低身子在薛长鸣耳边吹着气,“这可是你说的…”   薛长鸣闷哼一声,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发展,那手指还在翻搅着,让他忍不住想夹紧腿。   晋乐安哪能让他如愿,坐在了那两腿之间又往里挤了挤,随即又加一指…   薛长鸣一下软了身子,晋乐安放下他的手,搂紧了他的腰,另一只手还不停扣/弄着,薛长鸣连哼出声,几乎挂在了晋乐安手上。   晋乐安扣/弄了一会儿,突然倾身在薛长鸣耳边轻声笑道:“准备好了吗?”   还没待薛长鸣反应,晋乐安抽出了手,将自己的欲望直直挺了进去,然后放开了薛长鸣的腰让他靠在浴池边,双手架在他的腰两边的池壁上,防止对方向两侧滑倒。   “呃…”薛长鸣闷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个撞击,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还有那起来又落下的失重感,他感觉自己可能灵魂出窍了。   薛长鸣这才发现浴池壁是弧形的,靠上去根本没有着力点,也就是说,他整个人也就晋乐安那一个着力点。他试图抓住晋乐安的手臂撑起来,发现没用,手臂太滑根本撑不住,只能紧紧握住晋乐安的小臂。   薛长鸣正懵着,又是一个撞击,他闷哼一声,拼命的绷直身子仰起头,大口大口喘息着,企图缓解身后的疼痛,可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滚了下来。   晋乐安一连四五个撞击后,俯身在薛长鸣耳边魅惑的说道:“乖,叫官人。”   薛长鸣憋红了脸,咬着牙忍着眼泪冲着晋乐安摇头,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偷鸡不成还倒蚀把米。   见对方不答,晋乐安也不急,一连又是几个撞击然后倾身笑道:“长鸣,乖,叫官人,叫官人就放了你。”   此时薛长鸣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只感觉好痛,好胀,好难受,还有一种怪异的舒适,这让他很害怕,他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晋乐安又是一个挺身,“嗯?乖,叫官人,叫了就放过你。”   “…官…人”薛长鸣这下老实了,呜咽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晋乐安眼神一暗,又是一个挺身,声音也沉了下来,“谁是你官人?”   “…乐…安”薛长鸣感觉自己快断气了。   “乐安是你的什么?”晋乐安狠狠的又一个挺身。   这下薛长鸣彻底哭了出来,呜咽着,“…乐…安,是我的…我的…官人…放过…我…我…错了…”   晋乐安这才满意的抽身,搂住了薛长鸣,低头亲了亲对方的唇,笑道,“乖。”   晋乐安将还在抽泣的薛长鸣抱回了卧室,可走在路上,晋乐安回想着薛长鸣那一声声官人,眼神越来越暗,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于是,将薛长鸣放上床后,又翻身压了上去,低声笑道,“既然叫了官人,那我就做点官人该做的事。”   说罢,赶紧从一旁拿过软枕垫在了薛长鸣腰下,不管薛长鸣如何挣扎,又是一个挺身。   最后,薛长鸣不出意外的的晕了过去…   可事情还没完,第二天薛长鸣醒过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身子又被一压。   薛长鸣含泪的看着头顶摇晃的床幔,心里很是后悔,就不应该招惹晋乐安。   过了一会儿,薛长鸣又晕了过去,晋乐安也抽身去书房看起了书。   到晚上的时候,晋乐安去厨房煮了一碗药汤,端进了卧室,见薛长鸣下腹鼓鼓囊囊的似乎是想上厕所,于是将正昏迷的薛长鸣抱起来去了厕所,一手扶住那炙热一手架着薛长鸣的腰,对着那下腹一按,竟真这么尿了出来。   薛长鸣也在这尿意中渐渐转醒,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睁眼,岂料身后这人察觉到他要苏醒,便抬起他的一条腿,又狠狠挺了进去。   这下薛长鸣算是彻底清醒了,低头眯眼看着那股清流因为撞击而晃出一股诡异的弧度到最后变得淅淅沥沥,他感觉无力极了,表示真的再也不能招人晋乐安了,真的,太可怕了…   于是薛长鸣在浴室,在晋乐安怀里,又晕了过去…   晋乐安见薛长鸣又晕倒了,笑着将他抱进了卧室,放在了床上,抬手去端起床边的药汤,喝了一口,俯身吻上了薛长鸣的唇,将药水渡了过去…   渡完药,也躺在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三天,云逸又来了,二人在书房又谈了起来。当云逸将青教最近做的那把刀的草图交给晋乐安时,晋乐安听见了卧室那人突然变化的呼吸声,似乎要醒了,于是接过草图交代了两句,便让云逸离开了。   晋乐安走进卧室,正准备翻身压上去,薛长鸣就睁开了眼。   薛长鸣一睁开眼就看着又准备压上来的晋乐安,瞳孔一缩,眼睛就红了,有些虚弱又夹杂着哭腔道:“别…别来了…疼…乐安…我好疼…”   晋乐安一听这话,皱起了眉,抬起薛长鸣的腿往下一看,果然,那里已经红肿不堪,甚至还夹杂着血丝。   他懵了,怎么会?那膏药是西域所产,不会出现出血这种情况的,正想着忽然一顿,那天是在浴室里借着水开始的,所以压根就没用。   看着那还在委屈抽泣的薛长鸣,晋乐安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被那声声相公冲昏了头,竟做出这等傻事。   晋乐安在床边坐了下来,俯下身有些心疼的亲了亲薛长鸣那红肿的眼睛,“好,不来了,让你撩拨我。”   低头亲了一下那还在抽泣的唇,他是想给薛长鸣一点小小的教训的,薛长鸣这三天两头的撩拨一下就算了,这次还缠着他让他叫官人。   晋乐安起身去拿了另一盒药膏,坐了下来,薛长鸣一看又是锦盒,以为他又要做,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摇着头,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酸痛拼命的往里侧挪。   “长鸣,别动,我上点药。”   晋乐安抓住那拼命往里侧挪动的腰,俯身在薛长鸣唇上亲了亲,“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第三十二章 哎,哄不好了。   晋乐安俯身吻了吻薛长鸣的唇,轻声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这外面都有血丝里面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擦药其实跟再做一次也差不多,晋乐安仔细的很轻柔的给薛长鸣擦完药,这才抬头看着薛长鸣那有些委屈又有些惊恐的眼睛。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晋乐安捧起薛长鸣的脸,亲吻着他的眼睛,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薛长鸣闭着眼睛,脑子里乱作一团。   这都什么事儿,他薛长鸣从来只在打架上受伤,可从来没在这上面受过伤,晋乐安虽然一向刚猛,却从未出现过这种不让自己醒来的事情,这种醒不过来身体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两天晕倒三次,全天下恐怕也就这独一份了,还好第三天自己醒的快,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虽然事情的开端是自己先挑起的,但是,真的,好痛啊!   薛长鸣越想越委屈,表示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招人晋乐安了。   这一躺便躺了三天,薛长鸣没像往日那般对着晋乐安撒娇,反而沉默了许多。身体这种明显纵欲过度的感觉,还有下腹的胀痛以及某个地方泄了太多次带来的酸痛感,他长长叹了口气。   晋乐安时常会给他喝一种药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明显这种虚弱感好了很多。   三天后,薛长鸣感觉可以下地了,主要是躺的受不了了,这都差不多躺了五天,再躺下去怕不是要挺过去了…   又过两日,薛长鸣才恢复以往的生龙活虎,依然在房里上蹿下跳闹个不停,晋乐安也会做很多薛长鸣喜欢吃的东西,他也吃的很开心,会一遍又一遍说着乐安,你最好了…   看似什么都没变,抱也可以抱,亲也可以亲,可一旦压过去想更近一步的时候,薛长鸣就会睁大眼睛秉着呼吸紧张的看着他。   晋乐安一看这个表情也没了欲望,总不能又来强的吧,他可不舍得再这样对薛长鸣。只是叹了一口气,哎,哄不好了…   其实薛长鸣心里早接受了晋乐安的道歉了,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生晋乐安的气,可这事儿一旦开始了,停不停还不是凭晋乐安喜好,有几次喊停他是听过话?一想到那种可能醒不过来的感觉,他就浑身发冷…   又过两月,院子里的枣树上结满了红扑扑的枣子。   “乐安,接着…”薛长鸣站在树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提着一个装满枣的袋子,此时正往下丢…   “好…”晋乐安站在树下,接住了袋子,抬头眯着眼看向树上那只“猴子”,眼里全是笑意。   “嘿嘿,这枣总算是熟了,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给盼来了…”薛长鸣说着,放下了扶树的那只手,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树下的晋乐安。   晋乐安看着他这一番动作,心头直跳,又走近了几步,笑道:“长鸣,快下来…”   薛长鸣皱了皱眉,“别啊,再让我摘几个。”说着抬手去抓头顶的枣。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一顿,低头对着树下的晋乐安眨了眨眼,”乐安,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如愿了?”   “啊?”晋乐安疑惑。   “小时候我老想着将来有一天能跟你一起爬树偷枣,下河摸鱼什么的。”薛长鸣抬手摘了个枣,在衣服上擦了擦直接塞进嘴里。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心里一阵酸涩,当年好多事没完成,幸好,还不晚…   “知道了,快下来,这些够吃了…”晋乐安举起手摇了摇手中的袋子。   “好咧…哎!”薛长鸣拍了拍手,说着就准备从树上跳下来,岂料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从树上栽了下来。   在空中薛长鸣飞快扫着下面的一切,琢磨着掉晋乐安旁边然后往旁边草地滚一圈,应该不是很疼。   岂料晋乐安突然往旁边挪了一步,举起手准备接住他。   看着摔下来的薛长鸣,晋乐安头皮一紧,赶紧走过去接住他,在接住的一瞬间,赶紧揽住薛长鸣的腰,让自己在下面向后倒去。   薛长鸣一惊,赶紧抬手护住晋乐安的后脑,二人闷哼一声,奇奇往旁边草地滚了过去…   薛长鸣喘了两口气,赶紧从晋乐安身上爬了起来,扶晋乐安坐起来,在晋乐安身上扒拉着,嘴里不停念叨,“乐安,疼不疼啊?摔哪儿了?你说你过来干嘛?就这高度,我这皮糙肉厚的还能把我摔死了?…”   “好了,没事了。”晋乐安眯着眼睛笑着,任薛长鸣在身上扒拉。   “呼,还好你没事,不过你这胳膊擦伤了,待会儿我给你上点药。”薛长鸣松了一口气。   “一点擦伤而已,不碍事。”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头,见薛长鸣右手一直背在背后,眉头一皱,伸手拉过那只手…   “哎!”薛长鸣惊呼一声。晋乐安低头一看,果然,手背上一片血红,什么时候伤的?刚刚明明已经…   晋乐安突然想到什么,转头一看,发现刚刚自己趟的地方,有一个很尖锐的石头,那石头上也是一片血红。   “哎,没事,不疼…乐安,我不疼…”薛长鸣想抽出那只手,晋乐安握的太紧,抽不出…   晋乐安爬了起来,拉起薛长鸣往里屋走去。   晋乐安让薛长鸣坐在床边,起身去柜子里拿了药跟绷带。   薛长鸣低头看着正一脸担心正为自己上药的晋乐安,嗤笑一声,“噗,乐安,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像爹爹呢?”   晋乐安抬眼扫了他一眼,并未回答,仔细的把伤口包扎好后,一下将薛长鸣扑倒在床上。   “你若下次再这般,我就让你哭着叫我爹爹…”晋乐安将薛长鸣的双手压在了头顶,又用胯顶了顶薛长鸣,恶狠狠的说着。   “呃…”薛长鸣瞳孔一缩,好像又感受到了那种胀痛,还有那醒不过来的窒息感。   “别…乐安…我…”薛长鸣睁大了眼睛好像要溢出水来,胸口剧烈起伏紧张的看着晋乐安…   晋乐安一看薛长鸣这紧张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他放开薛长鸣的手趴在了薛长鸣身上,头埋在薛长鸣肩颈处蹭了蹭,“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痛了…”   “嗯。”薛长鸣这才缓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晋乐安的后脑,然后将那脑袋掰了起来,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笑着说,   “本来刚刚我都算好了往哪边儿滚的,你瞎凑什么热闹,嗯?”   “呃…”晋乐安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当时那个情况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薛长鸣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很认真的望着晋乐安的眼睛,   “乐安,你一直很聪明,可为什么一遇到我的事总是会失去判断力…”。   刚刚也是,还有西域小院,还有一次次将自己关在门外的事,每一件翻出来,都让他心如刀绞。   晋乐安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每次看见薛长鸣有危险时的感觉,只能低头狠狠吻住了薛长鸣的唇。   薛长鸣闭上眼仰起头,微启唇瓣,疯狂交换彼此的气息。   突然,一只手向薛长鸣下身探去,薛长鸣整个人一抖,一下睁开了眼,有些紧张的望着晋乐安。   “乐安…”   晋乐安这才回过神,叹了口气抽回了手,低头亲了亲薛长鸣的眼睛。   “走,我做了桂花糕…”   说完就爬了起来,拉起薛长鸣走出了房间… 第三十三章 其实,我是愿意……   晚上,晋乐安抱着熟睡的薛长鸣,已经两个月没有做过了,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洗了个凉水澡,一身水汽的爬上床…   “嗯…”薛长鸣被晋乐安惊醒,抬眼看了一眼,见晋乐安发梢还滴着水,眉头一皱,“嗯?洗澡了?”   “嗯,无事,睡吧…”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头。   薛长鸣感受到了那指尖的冰冷,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想到,当初也是突然夜里爬起去泡的冷水,那这次…   “我…”薛长鸣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是愿意…”   薛长鸣抬起眼看着晋乐安,想了想,“可我想每次都能看着你…”   次次都是自己先晕倒,哎…这老脸都快挂不住了,而且还不能确定明天能不能醒来,想想都害怕…   “嗯,我知道…”晋乐安摸着薛长鸣的耳垂,眼神越来越暗。   薛长鸣顿了顿,鼓足勇气亲了一口晋乐安,“乐安,再来一次吧,但是你得保证事后我还能抱着你…”   “好!我保证不让你疼了…”晋乐安说完便吻了上去,轻车熟路的褪去了二人的衣裳,在薛长鸣一脸惊讶中,往下爬了几步,将头埋进了他的两腿之间。   “别…呃…”薛长鸣惊讶片刻便被那种奇怪的舒适感盖过去。呻咛一声忍不住抬手抱住了那起伏的头。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还有某处传来的从未感受过的快感,他忍不住仰起头,将手插/进晋乐安的发间,抬起胯想离那舒服的地方更近一点。   晋乐安吞/吐着那炙热,手缓缓下移,揉捏着炙热下方的双/球,抬眼便见到薛长鸣高仰起头,张开嘴喘息的样子。   晋乐安松开手在锦盒里沾了沾,便往后面探去…   “呃…”薛长鸣呼吸一簇,前方还在晋乐安嘴里,后方已经探进一根手指,这种前后夹击的感觉,让他感觉很矛盾,不知道算是愉悦还是难受,只能拼命抬胯往他觉得舒服的地方探去,试图逃离后面的异样感。   晋乐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慢慢的又探进一根手指,往更深处探去,嘴上也不停的吞/吐着,舌尖滑过那柱身,扫过岭/口。   终于,晋乐安找到那块凸起,不停揉搓着,薛长鸣在这种窒息般的快感中缴械投降了。   晋乐安没有躲避,将那白色液体含在嘴里。   “乐…乐安…脏…吐出来…”薛长鸣看着晋乐安还未吐出来便有些着急。   晋乐安俯身向前,在薛长鸣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舔了舔下唇,低头在薛长鸣耳边吹着气,   “长鸣,喜欢吗?”   “嗯。”薛长鸣低下头红着脸应了一声。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想逃离,又想沉溺,这感觉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长鸣,我可以进来吗?”   晋乐安在薛长鸣耳边喘着气,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薛长鸣的一切反应都犹如致命的毒药,手揉搓那块凸起的力道忍不住重了些许。   晋乐安得到允许,抬手拿过一个软枕垫在薛长鸣腰下,抬起胯一点一点慢慢探入那湿热的地方,很是温柔,没有往日那般急躁。   “嗯…”薛长鸣弓起腰,仰头大口喘息着,晋乐安上前吻了上去,试图夺走对方所有的呼吸。   薛长鸣仰头接受了这个吻,感受着那不同往日的,有些温柔又很有力道的撞击,他抬起手环上了那起伏的腰,看着那晃出虚影的床幔,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晋乐安所有的温柔。   晋乐安离开薛长鸣的唇,一路向下,在薛长鸣的一声声“浊清”中,在他的脖颈上、胸口上、锁骨上…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这一番翻云覆雨,在薛长鸣受不住喊停的时候,停了下来…   晋乐安又留恋的蹭了蹭,引的薛长鸣又是一阵战栗,这才恋恋不舍的坐起来抱薛长鸣去洗漱。   薛长鸣看着这般温柔的晋乐安,笑了起来,在晋乐安额头亲了一下,   “浊清,你最好了…”   清理完后,晋乐安站在浴池边,看着薛长鸣一脸高兴的样子,也弯了眼角,   “能起来吗?”   “能,但我想让你抱…”薛长鸣举起双手咧开一口白牙。   闻言,晋乐安便俯下身像抱小孩子一样将他熊抱起来,   薛长鸣双腿环着晋乐安的腰忍不住往上拱了拱,想爬的更高一点…   “嗯…”晋乐安闷哼一声,抬手给了薛长鸣屁股一巴掌,“你再这般撩拨,我要忍不住了…”   “啊?哦…”这下薛长鸣老实了,将头埋在晋乐安颈肩不动了。   二人来到卧室,晋乐安看着薛长鸣手上的绷带又渗出了血,叹了口气,起身拿过药重新包扎上…   “这么用力做什么,不知道疼吗?”晋乐安边包扎边指责薛长鸣。   薛长鸣一听就红了眼,“你那么…那么…我…”说着又瞟了一眼晋乐安的嘴,又尴尬的低下头。   晋乐安包扎好后,搂着薛长鸣躺了下去,在薛长鸣耳垂吻了一下,”喜欢吗?”   “嗯。”这耳边的气息让薛长鸣抖了抖,然后乖乖点头,嗯了一声。   “睡吧…”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头,给薛长鸣揉着腰。   薛长鸣往晋乐安怀里拱了拱,“你也睡…”   “好。”   …… 第三十四章 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次日,云逸有来了苍苔苑,拿来了那把刀的完整图纸。   “狼疾斩…”晋乐安伸手摸着手上的图纸,心头狂跳,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只见那刀足有二尺之长,灰黑色的刀柄不知是合材质,刀柄处有一个狼头图腾,眼睛里镶嵌了一个红色类似于宝石的东西。刀身银白,刀背上端向上拱起,尖端向下弯曲,一条红色血线似蛇一般,顺着刀背直直攀上了血狼的眼睛…   晋乐安看着图纸下方的一行题字:狼疾斩,上古遗留宝物;妖受之,修为尽失;人受之,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光是看到这图纸,晋乐安没来由的感觉呼吸困难,他想不通”青教”为何要造这等邪武。这刀早已失传,是真是假能否造成不说,这世间当真有妖?   晋乐安表示从出生至今,从未见过人为不能解释的东西,若这世间没有妖,那这刀必定是对付人的,就是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他们这般憎恶,连轮回路都不愿给。   “乐安…”卧室的薛长鸣醒了,他朦胧的唤了一声。   云逸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了围墙。   晋乐安起身,打开桌上的灯罩将图纸烧了。   晋乐安看着那跳窜的火苗,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不管是对付谁,都没有关系,若是…晋乐安抬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若是他们敢伤长鸣,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薛长鸣从卧室出来,抬眼便见到晋乐安在灯里点着一卷纸,那火已经烧到了纸的边缘,眼见着要烧到他的手。   晋乐安好像没了知觉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卧室门,薛长鸣看清了,那双眼里全是杀意,跟西域别院时一模一样。   “你干嘛?”晋乐安这样子看得薛长鸣心头直跳,赶紧跑过去抓起晋乐安的手,剩余的图纸掉到了桌上,一点点变成了灰烬。   待桌上火彻底熄灭,晋乐安才会过神来,抬眼看着一脸担忧的薛长鸣,眨了眨眼,试图缓和情绪。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薛长鸣拉着晋乐安坐了下来,从旁边柜子上取出药膏,给晋乐安仔细的抹上。   晋乐安低下头,这才发现手指已经红肿不堪,他好似感觉不到疼一般抬眼望着薛长鸣,然后一把拥住了他,试图将他揉进骨血里。   薛长鸣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晋乐安这个样子想必也不会说,索性也没多问,只是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后脑勺。   “乐安,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薛长鸣捧着晋乐安的头,迫使他抬起头来,眼神很是坚定的看着他:“我们,永远,在一起!”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良久,“永远,在一起!”说完便狠狠的吻了过去,不同昨晚的温柔,这次更多了很多虐夺的味道。   薛长鸣闭上眼,努力回应着对方的激情,他在这个吻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一转眼,又到了薛长鸣的生辰。   晋乐安又送给了薛长鸣一个锦盒,薛长鸣拿着锦盒心头直跳,他想到了去年乐安送他的那盒膏药。   红着脸打开了锦盒,薛长鸣眼睛一亮,只见里面躺着一只棕色的木雕,是一只鹰,一只翱翔展翅的鹰,好似要飞起来那般,不过巴掌大小,却雕刻的很是精致。   薛长鸣小心的拿起木雕,抬眼看着晋乐安,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浊清,你最好了…”   薛长鸣小心的拿起木雕,抬眼看着晋乐安,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浊清,你最好了…”   “喜欢就就好。”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头。   薛长鸣拿着木雕看了好久,眼睛都眯起来了,那只鹰栩栩如生,就这么在他的手上站着,翱翔展翅。   薛长鸣把它举的高高的,好似自己也跟着飞起来一样。玩累了才把木雕小心翼翼放在书架正中的格子里。   “哎?乐安,我怎么从未见你过生辰?”薛长鸣将木雕放好后,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晋乐安。   晋乐安歪头想了想,笑着答,”因为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活的太久,忘了。”   薛长鸣撇了撇嘴,不满道:“又骗人!”   他拉着晋乐安去了院子石桌边坐下来。   “你总是骗我,当我是傻子吗?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自己生辰。”薛长鸣鼓着腮帮子,有些埋怨的看着晋乐安。   晋乐安勾起嘴角摸了摸薛长鸣耳垂,温柔道,“因为啊,我记事起就已经不在晋家了,族谱上没有我的名字,我自然不知道自己生辰八字,你说这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是什么?嗯?”   薛长鸣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大橘跑过来跳到薛长鸣腿上盘起来打起了盹。   薛长鸣抬手摸了摸猫,沉思良久,声音有些涩,“那你怎知你叫乐安?你怎知你就是晋家人?”   “嗯…”晋乐安抬起头看了看天,发现月亮早已挂上梢头,星星也零零散散点在空中。   “你等我一下。”晋乐安说着就走进了书房,拿出一个玉坠放在了薛长鸣手上。   “这个从我记事起就有了,不过去你家后我就没戴了。”晋乐安指了指玉坠。   薛长鸣拿起玉坠看了看,是一块白玉,天色已晚看不清质地,但是从摸着的手感上来看,应该价值不菲,上面的“乐安”二字也很是鲜明。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还是这一脸疑惑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长鸣。”   “啊?”薛长鸣抬头晋乐安,眼睛眨了眨,见晋乐安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可曾记得,刚上齐云山时洛白师兄提过薛家败落,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啊?我…我家?”薛长鸣更懵了,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显然是忘了这事儿了。   “嗯,你家。”晋乐安点了点头。   薛长鸣低头回忆了一会儿,哎?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当时我只当洛白师兄是唬我们的,就没当回事…后来…就忘了,嘿嘿。”   薛长鸣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我自出生起就在尧县,爹爹娘亲生活的很好,从未听说过什么败落一说…”   “我也是从书里看来的,据说薛伯父当县官之前是在皇宫当差。”晋乐安直直盯着薛长鸣,不放过他的任何反应。   “哦。”薛长鸣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就没有其他想法?”晋乐安挑眉道,一般人要是知道自己家是这种情况,应该会很失落吧,可薛长鸣反应怎么这么平静。   “啊?”薛长鸣眨了眨眼,想了想,“哦,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啊,爹爹娘亲还有你,我们都生活的很好,而且呀,话本里都说,皇宫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这又是从哪本话本里听来的。”晋乐安噗嗤一笑,溺宠的摸了摸薛长鸣的头。   “我也不知道是哪本,那天去镇上买脆皮鸡,顺便去茶楼坐了一会儿,有个说书先生说什么皇子为了皇位杀了他所有兄弟,你说这人怎么这么狠心,连亲兄弟都杀,这不是吃人不吐骨头是什么?”   晋乐安愣了愣,道理是个这个道理,这皇权之争,何止是兄弟,杀兄杀父杀母杀子也不见得稀奇,谁能说得清…   “哎,怎么说起我了,不是这说你的事吗?”薛长鸣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转移注意力了。   晋乐安嘴角上扬,这只单纯小白兔今儿怎么变聪明了,“我还没说完,我不仅知道薛伯父的事,我还知道薛伯父跟我生父乃是至交好友,所以在得知晋家还剩了个我的时候,才将我寻了回来。”   薛长鸣一听“至交好友”几个字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说道:“哎?这么说我爹爹若还在皇宫当差,你家也未变,那我们还是会认识我还是会喜欢你…所以啊,乐安,咱俩这是命中注定,你逃不掉的。”说着还很得意的冲着晋乐安扬了扬下巴。   晋乐安一愣,一下没跟上薛长鸣的脑回路,以为他至少会问一下薛家或者晋家当年发生了什么。又转念一想,如果两家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可惜没有如果,事实改变不了。   薛长鸣本来还高兴着,忽然想到晋乐安连自己生辰都不知道,又低沉下来。   突然,薛长鸣抬起头对着晋乐安咧了一口白牙,“乐安,要不这样,以后我的生辰,也是你的生辰可好,这样我们也算同月同日生的了。可惜不同年,要是我早出生一年就好了…”   “同月同日…”晋乐安看着薛长鸣慢慢念叨着,眼睛一眯,“好,今天是我们的生辰。”   “就这么定了,乐安,今天也是你的生辰,跟我说说,你想要什么?”薛长鸣很认真的都看着晋乐安,等着他的回答。   晋乐安一听,忽然倾身过去,在薛长鸣耳边吹着气,“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说着又舔了舔薛长鸣的耳垂。   薛长鸣身子一抖,猫从腿上跳了下去,“我…我我,我说的不是这个…”说着耳朵一红,赶紧推开晋乐安。   “好,不说这个…”晋乐安笑道,“长鸣,再给我舞一次剑吧,我喜欢看你舞剑。”   “啊?”薛长鸣愣住了,他天天舞剑晋乐安天天看,还没看够呐?况且这黑灯瞎火的…   “嗯,去吧…”晋乐安点了点头,眼里的溺宠都快溺了出来。   “我自个儿舞多没意思,一起吧我又打不过你…”薛长鸣噘着嘴。   “那我给你伴奏?。”晋乐安笑着在薛长鸣嘴上啄了一口,便去了里屋取出了那把观复琴。   二人,便在这月色下,一人舞剑,一人弹琴,清风卷起落叶,在空中转了两圈,又落了下去。若是此时再来壶好酒,这样的美景,看多久也不会腻。 第三十五章 看够了吧?这下开心了吧?   晋乐安弹着琴,抬头看着正在舞剑的薛长鸣。   他喜欢看薛长鸣舞剑,那握剑手臂,上弯的腰,还有那跃地而起的高度,那转头之间拂起的秀发。点点滴滴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像一只鹰,一只自由自在的鹰,无拘无束的鹰。   半个时辰过去…   “哎,不练了不练了,再来这胳膊腿儿得废了!”薛长鸣摆着手坐在了晋乐安身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晋乐安放下琴,拿出帕子给薛长鸣擦着汗,看着薛长鸣这脸色通红,又气喘吁吁的样子,眼色越来越沉。   “哎,这一身汗。”薛长鸣毫无察觉晋乐安的异样,抬眼笑着说,“看够了吧?这下开心了吧?”   “嗯,开心了。”晋乐安倾身过来吻了吻薛长鸣的唇,又接着说道,“要不,再练点别的?”   “啊??”晋乐安在薛长鸣惊呼声中将他拉进了浴室,不久里面便传来了薛长鸣更加剧烈的喘息声,还有浴池水花掀起的拍打声。   一番翻云覆雨过后,晋乐安这一脸才满足的将薛长鸣从浴室里抱了出来。   “嘶,哎哟喂。”刚将薛长鸣放上床,薛长鸣就揉着腰哼唧个不停,“乐安啊…”   “嗯。”晋乐安正在收拾着二人的衣服,转头应了一声。   “浊清啊…”薛长鸣又叫了一声。   “我在。”这下晋乐安转过身,看着薛长鸣。   薛长鸣举起手,眼角弯弯笑道,“别收拾了,过来我抱一会儿!”   “好。”晋乐安放下衣服,钻进了被窝,将薛长鸣搂在怀里,手又开始不老实,笑道,“真的只是抱一下?”   “嘶,哎,你还没够呢?”薛长鸣老脸一红,赶紧抓出那作祟的手,又狠狠在晋乐安腰上掐了一把,“再这么下去,你这腰还要不要了?”   晋乐安被倒打一耙也不生气,挑了挑眉,笑道,“不要了!给你吧…”说着又伸手给薛长鸣揉腰。   薛长鸣嘴角一撇,“算了算了,说不过你,睡觉!”说着就转过身背对着晋乐安。   “别生气嘛,腰还是要的,不然怎么抱得动你,嗯?转过来我亲一口。”晋乐安贴过去学着薛长鸣撒娇。   薛长鸣眼角一扯,显然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乐安,赶紧转过身来,假装生气的看着晋乐安。   “睡吧。”晋乐安捧着他的脸啵了一口,然后又将他搂在怀里。   薛长鸣动了动 再晋乐安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便睡了过去…   …   转眼,便到了冬季,本应翠绿的树叶被风雪点缀了些许白色,阳光洒在解了冰的池塘上,没有一丝温度…   翌日   “乐安,橘子,橘子不见了!”薛长鸣一脸焦急的冲进书房。   “不见了?”正在看书的晋乐安抬起头,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不知道去哪里了,昨天给它放粮就没看见了,我以为出去玩了,今天放粮又没在…”   ”我们出去找找…”晋乐安说着就站了起来,去卧室拿了一件氅衣给薛长鸣披上,二人出了院子。   二人从,院门一路找到了齐云山山脚,从天亮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有看见大橘。   薛长鸣越来越着急,越走越快。   “橘子!橘子!…”薛长鸣拿着大橘平日最爱吃的肉条,一路喊着。   晋乐安看着天越来越黑,薛长鸣这一天都未歇过,便走过去握住薛长鸣的手,“回去吧。”   “可是,橘子…”时间过得越久,薛长鸣就越担心。   “走吧,可能已经回去了,我们回去找找,好吗?”晋乐安抬手摸了摸薛长鸣冻红的耳朵。   “可是…”薛长鸣还想说什么,见晋乐安冻得通红的鼻尖,出来太急,晋乐安只顾着给他拿了一件氅衣,没给自己拿。   薛长鸣愧疚的低下头,这脑子里只有橘子都没顾着乐安,“走吧。”   晋乐安握着薛长鸣的手原路返回,扫了一眼苍苔苑后面的池塘,在池塘边看见一个不明物体,他皱了皱眉,拉着薛长鸣走了过去。   待二人看清那物体,薛长鸣脑袋嗡的一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咽了口唾沫,慢慢的走了过去。   只见橘子躺在泥地里,口鼻都冒着血,四肢僵硬,早已没了呼吸。有一条腿异常肿大,显然是被什么咬过。   “橘子…死了…”薛长鸣蹲下来看着地上的猫,声音极其沙哑,这是乐安送的猫,陪伴了他两年的猫,就这么…没了…   “乐安…橘子…没了…”薛长鸣眼睛直直盯着地上的猫,眼神很是伤感。   晋乐安走了过来,摸着薛长鸣的头沉默不语。   薛长鸣将身上氅衣解了下来小心的将大橘抱了起来,“我们…把它埋了吧…”   “好。”晋乐安答到,二人抱着橘子走到池塘边一棵树下,晋乐安取出一把匕首,在地上挖起坑来。   二人将橘子仔细埋好,又在土堆上放了一块石头后,这才失魂落魄的回了院子。   这夜,二人相拥而眠,一夜无话,薛长鸣呼吸很沉重,显然还在为橘子的突然离去伤感。   晋乐安看着怀里的薛长鸣,也是沉默不语,他不太能共情薛长鸣这种伤感,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会比薛长鸣给他带来的情绪波动大。   但是橘子的离去又好像预示着什么一般,让晋乐安有些不安,原来这个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次是橘子,那么,下一次又轮到谁了呢?   自从住进这苍苔苑,这般温馨的生活让晋乐安溺在了里面,他忘记了这段甜蜜时光是他偷来的,他忘记了薛长鸣还有婚约在身,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橘子走后,二人过了很长一段低气压的日子,薛长鸣没往常那么闹腾,就这么坐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屋子后面池塘发着呆。   晋乐安时常站在薛长鸣身后,偶尔给他披件衣服端杯热茶,坐在旁边静静的陪着薛长鸣。   这天,晋乐安提着一个鸟笼进了院子,进了客厅走到了薛长鸣面前。   薛长鸣在鸟叫声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见鸟笼里站着一直鹦鹉,鹦鹉周身都是毛茸茸的,腹部有鹅黄与淡绿相间的绒毛,纤细又柔软。   颜色从腹部一直到背部渐变,从翠绿变成墨绿,翅膀边缘有一条墨线,头上有一点红毛,弯弯像勾的嘴还在不停叫着,顶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乐安…”薛长鸣看着乱叫的鹦鹉,又抬头看了看晋乐安,有些疑惑。   “送你…”晋乐安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太…静了…”   是的,太静了,自从大橘走后,薛长鸣就没了往日的活泼,日日看着后面池塘发呆。   薛长鸣叹了口气,站起来接过鸟笼,将鸟笼挂好后转过身来拥住了晋乐安。   “乐安,对不起…”薛长鸣将头埋在了晋乐安颈肩,声音有些沉闷。   薛长鸣有些懊恼,若是早点发现橘子不见了,是不是它就不用死了,这是乐安送的,自己怎能这般疏忽。   同时又有些愧疚,这几天只顾着自己难过,都忽略了乐安的感受,大橘离开已经够难过了,自己还这样让乐安担心。   晋乐安抬头上下顺抚了一下薛长鸣的后背,转过头轻声道,“吃饭吗?我买了脆皮鸡…”   “好,吃饭…”薛长鸣抬起头亲了亲晋乐安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拉着晋乐安去了餐桌。 第三十六章 人在濒临死境之时,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自从家里来了只鹦鹉过后,薛长鸣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活跃,虽然偶尔看着屋后的池塘还是会有一点点伤感。   这天,晋乐安坐在书房,看着手上的卷宗。   “皇帝驾崩,十七皇子刘钰继位…”晋乐安捧着书卷一字一字念叨…   “为何十七皇子,相传十七皇子不是宫女所出?久病在床吗?”晋乐安抬头问云逸。   “不知,皇帝生前极为看重三皇子,却在死后留下遗诏,让最小的十七皇子继位。”   晋乐安勾了勾嘴角,“这个十七皇子有点意思…”   “你是说…”云逸抬头看着晋乐安,似想到了什么…   “是的,这三皇子怕是要跟太子有一样的下场了…”晋乐安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个一直阻挠我们探查当年之事的人,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个刘钰?”   “这么一说,也说得过去…”云逸摸了摸下巴,低头沉思着,“可当年太子事发之时,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他为何…”   “你觉得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晋乐安打断云逸的话。   “嗯?相传太子向来仁德,视民如子,可我觉得这里面参有水分,不然也不会有强抢民女一说了。”   “是的。”晋乐安点了点头,“若太子并非那般贤明,而是个昏庸之人,你觉得他会如何对待一个宫女所生之子?人在濒临死境之时,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你是说太子之事十七皇子也有参与?”云逸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七八岁孩童怎会有如此心思?   “我觉得他没有直接参与,当年他太小,应该是借其他势力推波助澜而已。”晋乐安越说越兴奋,“你说,这股势力会不会就是这个三皇子?”   云逸瞪大了双眼,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你说,一个人要是发现自己被深信多年的兄弟当成了踏板,他会是什么反应?”晋乐安食指在书桌上一下一下敲着。   “我…不知…”   晋乐安看了一脸震惊的云逸,勾唇笑了笑,“且看着吧,最多一个月就会有结果…”   云逸走后,晋乐安从书房走了出来,还未进客厅,里面的争吵声已经传了出来。   晋乐安走进门一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从把这鹦鹉领回了家,薛长鸣就时常教他说话,可这鸟该学的一句没学进去,不该学的倒说的挺利索,这不,又吵起来了…   只见屋内墙上挂着的鹦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鸟笼下面站了一个暴跳如雷的人,那张牙舞爪的样子,颇有一副要冲上去扒光鸟毛的架势。   只见那鸟说:   乐安,我不行了…   乐安,我不行了…   薛长鸣一听火冒三丈,对着那鸟撸起袖子就开骂,   “谁不行,啊?说清楚,谁不行?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你说你这只笨鸟,教啥啥不会,怎么偏偏会了这么一句?给我闭嘴,再乱说薅光你鸟毛把你炖了你信不信?啊?”   被这么一骂,鸟也老实了,拍了拍翅膀,一副好鸟不跟人斗的架势,换了一句:   别这样,乐安…   别这样,乐安…   ……   薛长鸣这下更火了,整个人跳了起来,   “让你换一句你换这个?别哪样啊?啊?跟乐安好的是我不是你知道吗?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天要是不扒光你的毛,我就不信薛…”   眼见着薛长鸣那手都搁鸟笼上去了,晋乐安赶紧过去搂住了那还在张牙舞爪的人,笑道:“它就一只鸟,别跟它一般见识,消消气,啊?”   在晋乐安怀里的人这下勉强安静了下来,只是那疯狂上下起伏的胸口预示着还在气头上,薛长鸣瘪了瘪嘴,“乐安,它乱说…”   晋乐安将怀里的人转过来,掐了掐他的脸,“好了好了,它不过就是一只鸟,懂什么,再说,它说的好像也没错,你确实经常说这两句话,特别是在…嘶”   晋乐安还没说完,要就被薛长鸣狠狠的掐了一下,   “这破鸟气我,你也气我!”   “好,我不说了,你消消气,你最行行了吧?”晋乐安说着就在薛长鸣嘴上啵了一口,接着道,“大不了以后咱背着它点。”   “我要把它挂院子里去,让它感受一下风吹日晒。”薛长鸣鼓着腮帮子,嘴上说着手却没动。   “好,挂院子里去…”晋乐安笑乐了,越看薛长鸣越喜欢,又在那圆鼓鼓的脸上亲了一口,拉着薛长鸣往椅子边走,“来,喝口水消消气…”   薛长鸣端起水喝了一口,“乐安,我觉得天天听它说这几句我能给气死,不行我得教它点其他的…”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不停念叨的嘴,眼神越来越暗,忍不住抬起薛长鸣的下巴,低下头吻了下去。   ""唔。""薛长鸣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个吻,二人疯狂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晋乐安呼吸越来越急促,移开了薛长鸣的唇,一路向下,从下巴到喉结。晋乐安抬手就要解薛长鸣腰带。   薛长鸣一下明白他要干啥,条件反射道,""乐安,别…""话说了一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鸟,又赶紧吞回去,只能闭着眼任晋乐安为自己宽衣解带。   亲着薛长鸣锁骨的晋乐安嘴角勾了勾,又一路向下,用牙磨了磨胸前那两颗红粒,薛长鸣闷哼一声,软了身子,眼角渐渐爬上了红晕。   晋乐安吻过腹肌、肚脐、小腹,一路向下,直到自己跪在了地上,双手掰开了。   他的膝盖,对着薛长鸣那腿间炙热,摸了几下,便含了进去。   薛长鸣胸口剧烈起伏,低着头喘着气,看着下面正在忙活的晋乐安,抬手双手抱住他的头。   自从上次说了喜欢这样,晋乐安每每做这事都得来这么一出。   “乐安,我…我不…”话说一半,薛长鸣又想起那只鸟,赶紧把话憋回去,只剩下低头喘气了。   那口中太过炙热,且晋乐安次次都含的很深,不一会儿,薛长鸣腰一抖,他赶紧推开了晋乐安,有白/浊,撒在了地上…   晋乐安被这推的踉跄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薛长鸣喘了几口气,回过神来一看,赶紧将晋乐安扶了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乐安,我…”薛长鸣有些愧疚的看着晋乐安,抬手摸了摸他的嘴角,“我就觉得,那个,太脏…”   “不脏,我的长鸣怎么会脏…”晋乐安勾唇笑了笑,倾身过去,吻住了薛长鸣的唇。   薛长鸣正吻着,抬眼又看一眼墙上的鸟,眼角一弯。   随即变被动为主动,将晋乐安压在了椅子上,更深的吻了下去。   晋乐安一愣,随即放了力道,任薛长鸣吻着。薛长鸣解了他的腰带,一路吻了下去,掰开他的膝盖,将头埋了下去。   “长鸣,别这样…”晋乐安闷哼一声,有些惊讶,这是薛长鸣第一次这般对他,虽然薛长鸣这事儿上很青涩,牙齿有时候也会硌着他。   但那种太过舒服的感觉,还是让他忍不住握紧拳头,曲起脚趾。   薛长鸣学着晋乐安刚刚那样在前方打着圈儿,偶尔舔舔前方的小孔,直到他跪的膝盖疼了嘴也酸了,晋乐安还不见有泄出的迹象,便忍不住伸出手,对着那双/球揉搓了几下,嘴里使劲儿一吸。   晋乐安整个人一抖,便泄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薛长鸣躲避不及,呛了口,坐在地上使劲儿咳嗽,有白/浊从嘴角流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你的喜欢,太满!   晋乐安也蹲了下来,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嘴角,吻了下去,将他嘴里剩余白/浊勾回自己嘴里。   “长鸣,其实不必为了迎合我,这般…嗯!”晋乐安还未说完就被薛长鸣一下扑倒在了地板上。   “乐安…”薛长鸣舔了舔唇,这才将护在晋乐安后脑的手抽回来,甩了甩,笑道,   “其实我不是为了迎合你。”   “嗯?”晋乐安一脸疑惑。   “其实最开始是有点想让鹦鹉学你说话的,但是刚刚我看着你那般愉悦的样子,我决定了,以后也会这般待你。”   说着又在晋乐安嘴上嘬了一口,“但是你这也太慢了吧,我嘴都酸了,你还没反应…”   “可是…”晋乐安还没说出口,又被薛长鸣吻了回去。   今天的薛长鸣不似往日那般顺从,压制性的姿态让晋乐安有些不习惯,可又无可奈何,只能任他在自己身上乱蹭。   待二人快喘不过气时,薛长鸣才抬起头,红着脸看着晋乐安,“乐安,你知道吗,你的喜欢,太满…”   晋乐安一连疑惑的的望着他,眼角湿润,有红晕爬了上来。   “不明白吧?嘿,我来跟你唠嗑唠嗑,虽然我没你哪那种能看透所有人的聪慧,但我也不傻,能看明白你一个就够了。”   薛长鸣说着又低头在晋乐安嘴上啄了一口。“我喜欢桂花糕,你便天天给我做,我喜欢脆皮鸡,你也常常去给我买,很多事情我只要说一次喜欢,你便记下来常常给我做,物极必反,你就不怕哪天我厌了?”   薛长鸣看着还是一脸疑惑的晋乐安,接着道:“不过我啊,只要是乐安你给的,我永远也不会厌,我只是想说,你的喜欢是付出,你给了我你所以的东西,甚至包括…”   说着咬了咬晋乐安的喉结,见对方还是没有躲,薛长鸣低头笑了起来,“包括生命,浊清啊,你怎么这么好,好的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我快要溺在里面了,一辈子也不想爬出来。自从橘子离开后,我总感觉你有些患得患失,你在担心什么?嗯?”   “我…”被人看穿心思的晋乐安一慌,不知道作何答复。“我…觉得…会失去你…”   薛长鸣笑了笑,显然得到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为何会这么觉得?”   晋乐安复杂的看着他,良久,“我…不知…”   “撒谎。”薛长鸣眉头一皱,也不逼晋乐安说出实情。   “不过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待你想说之时再告诉我 ,乐安,你是我薛长鸣认定的人,是一辈子也不会变的,我说喜欢你那便是真的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晋乐安哑声道,“我也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薛长鸣闻言,深深的吻了过去,比任何时候都凶猛,这个吻充满了侵虐的味道。   “乐安,这次,让我来,好吗?”薛长鸣拉了拉晋乐安的腰带,红着脸征求同意。   “好。”晋乐安看着薛长鸣,轻声答到,尽量放松身子任薛长鸣索取。   得了同意后,薛长鸣一把将晋乐安翻到地上熟练的征伐起来……   忽然,薛长鸣低着头看着一脸红晕的晋乐安,他歪了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乐安,这事儿,太多次了你知道吗?”说着便低头啄了一口晋乐安的嘴,然后猛的一挺。   晋乐安闷哼一声,在这欢愉之时还在努力想着薛长鸣的话,“嗯,你不是…不是说…喜欢?”   “我是说过,喜欢,可你想想,你一天,得薅我,多少次,嗯?没感觉,都能被你,薅出来。”   薛长鸣每说几个字就是一挺,弄的晋乐安弄的晋乐安仰头连连底喘,双手环上那蠕动的腰,忍不住想抓薛长鸣的后背,在指甲接触到皮肉的一瞬间,晋乐安又赶紧握紧拳头。   “就今天,早上起床,一次,饭桌上,一次,浴室,一次,昨天,书房,院子里,浴室,啊?当我,母牛吗?任你,薅?”   薛长鸣眼睛紧紧盯着晋乐安,里面像是有什么邪火,“照这么,下去,不到四十,我就,直不起来了,到时候,还怎么,跟你做,这种事?”   晋乐安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只能仰着头不停唤着气……   “还有,上次,我不就是,想让你,叫我一声,官人吗,要不是,我醒的快,你准备,让我,晕几天?啊?”   薛长鸣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拉着晋乐安的手一看,只见那手心全是指甲扣进去的挖痕,有些红的快浸出血。   薛长鸣眉头一皱,想到了自己总是在晋乐安背上留下抓痕,不禁有些窝火。   “你总是这般…”薛长鸣低头低头看着晋乐安,说了几个字便顿住了,   看着晋乐安红着脸仰头隐忍的样子,他忽然明白了晋乐安口中的“喜欢是虐夺”为何意了。   上次这般也不过是为了解开晋乐安的心结,一直以来他都被动接受着一切。   薛长鸣觉得,晋乐安的喜欢是付出,那么他乖乖的接受便好,怎样都是喜欢,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为何晋乐安做这总事为何那般凶猛。   从未感受过这样强烈的想要狠狠索取的感觉,他想要将眼前人撕裂然后揉进身体里,他想看这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在自己身下慌乱的样子,他想要……   好像触碰到了某个神经,薛长鸣疯狂摇着腰,惊得晋乐安拼命弓起身子喘息连连,薛长鸣低头吻了下去,将这些喘息全吻了进去。   此番虐夺,持续了很久…很久… 第三十八章 我是不是待你特别不好?   第二天,薛长鸣醒了,是被热醒的。撑起身子一看,发现他还伏在晋乐安身上,而且还在…里面,昨晚疯狂过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薛长鸣起身披了件衣服,低头看晋乐安还躺在地上脸不正常的发红,伸手在晋乐安的额头上摸了摸,发烧了。   薛长鸣懊恼的抬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头,怪自己昨夜昏了头,这腊月天,让晋乐安躺在这冰冷的地上一晚上能不烧吗?   于是赶紧将晋乐安横抱起来去了卧室,给他盖好被子,又起身去打了一盆热水,回来给晋乐安擦洗着身子,擦洗的手都在抖。   自从来了这苍苔苑,薛长鸣从未见过晋乐安如此虚弱的样子,脸不正常的发红,嘴唇却病态的苍白,这让他感觉很慌,也很懊恼。   擦洗完过后,便去柜子里找退烧药,一打开柜子薛长鸣整个人就懵了,只见柜子里摆了几十个药瓶,瓶子上都系着颜色不一的布带,没有字,也不知道哪个是退烧药,打开盖子闻了闻,虽然味道都不一样,但还是不知道哪一瓶是退烧的。   薛长鸣懊恼的锤了捶头,转身给晋乐安压好被角,便出去打了一盆凉水,给晋乐安冰敷上后,见晋乐安不知是冷还是热,总之一直在发抖。   于是薛长鸣又去外面拿了个火炉进来,将窗户关小一点后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薛长鸣垂下头,一直以来都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乐安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次乐安病了,他却照顾不好。   这让薛长鸣感觉很挫败,觉得自己很没用。   要不,去请大夫?可乐安说过不能让外人来这院子。薛长鸣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用冷毛巾一遍一遍给晋乐安擦着脸,眼睛都急得通红。   就这么过了一个时辰,就在薛长鸣决定要背着晋乐安出门找大夫时,晋乐安醒了…   晋乐安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感觉头痛欲裂,昨晚是跟薛长鸣在一起,后来好像睡了过去…   视线聚焦,出现了薛长鸣一脸焦急又有些欣喜的脸,他张着嘴在说着什么,听不清…   晋乐安闭眼缓了缓,再次睁开,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薛长鸣在床边坐着给他擦脸,火炉在床边烧的正旺,而窗户却只留了一条缝…   “乐安,乐安你醒了?”见晋乐安醒了,薛长鸣眼睛一亮,然后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对不起,昨晚我不小心睡着了…”   薛长鸣赶紧从柜子里拿出那个装满药瓶的盒子举在晋乐安面前,“乐安,你看看,我不认识哪个颜色是退烧药。”   晋乐安看了一眼薛长鸣,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不出话…良久才艰难吐出一个字,“水…”   “啊?哦,我去端水,你且等等啊…”薛长鸣赶紧起身去桌子上端了一杯水过来,将晋乐安扶起来靠在床背上,将水喂给了他。   晋乐安喝了两口水又喘了几口气,这才说,“窗户,开大点…”又抬手指了指火炉,“燃这个,不能关窗,头疼…”   “好,好,我去开窗…”薛长鸣说着就站起身,才发现他也有点头晕。   开窗后薛长鸣又坐下来,一脸焦急的看着晋乐安,“乐安,对不起…我…”   “不是你的错…”晋乐安勉强挤出一丝笑,看了一眼旁边的药瓶,“红色,退烧药…”   “哦,好。”薛长鸣赶紧起身将药给晋乐安喂下后,便让他再躺一会儿,自己则起身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薛长鸣又懵了,这锅碗瓢盆他都认识,就是不知道怎么用…   薛长鸣想先去将火烧上,可发现烧火也不容易,柴不干,整个屋子没一会儿就呛得不行了,火星子还时不时跳出来溅在皮肤上。   好不容易烧上火,发现锅已经红了,赶紧打了一瓢水,结果刚倒下去,水汽一下上来险些烫了脸。   薛长鸣手忙脚乱的将米淘好放下去后,这才去看火…   这一蹲下来薛长鸣就红了眼,他这才发现没了乐安,自己竟这般没用,连熬粥都不会…   越想越挫败,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薛长鸣又狠狠的捶了几下自己的头,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火太大,粥早就熬糊了…   薛长鸣想将粥倒出来重新煮,没垫隔布,又烫了手。   “嘶…”薛长鸣惊呼一声,随即手就被另一只手抓过去放在了旁边的冰水里。他抬眼发现本该在床上歇着的晋乐安此时已经起来了。   “乐安…”看着晋乐安苍白的唇,薛长鸣又心疼又懊恼,再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无事…”晋乐安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并没有指责,轻声道:“先换个锅再加上水,我来看火…”   “乐安…”薛长鸣双眼通红就这么一脸委屈的看着晋乐安,随即低下头,“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还是有用的,我现在端不起锅,你来端好吗?”晋乐安抬手摸了摸薛长鸣发红的眼角,勉强笑了笑。   “好。”薛长鸣声音有些哽咽。   “记得拿个垫子,烫。”   “嗯。”薛长鸣低着头,嗯了一声,拿着垫子小心的将锅端到了旁边,又重新放上一口锅。   晋乐安一脸担心的看着那滚烫的锅被薛长鸣端起来,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蹲下去将火烧小点。   二人也算有惊无险的煮了一锅粥…   晋乐安喝完过后,薛长鸣便让他躺下,自己去收拾碗筷,收拾完回来发现晋乐安已经睡着了。   薛长鸣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将晋乐安搂在怀里,看着那苍白的脸感觉胸口有点喘不过气。   “我是不是,待你特别不好?”薛长鸣轻声问道,问乐安,也在问自己。他没指望晋乐安能回答,晋乐安有所感应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薛长鸣给晋乐安仔细掩好被角,在晋乐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发现晋乐安已经烧已经退了。又摸了摸他的背,发现流了一身汗,衣服已经湿透了。   薛长鸣起身去拿了干净衣服,学着晋乐安以前照顾自己的样子,将晋乐安抱起来,让他的下巴靠在自己肩上,很生疏的给他换着衣服。   “哎。”薛长鸣心里叹了一口气,原来乐安待自己的好远不止看到的那些。连换个衣服也没那么容易,不是这里压着就是那里扯不开。而自己呢?又做过什么,理所当然的挥霍着他的好?   这一番折腾晋乐安也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睛,轻轻抬起手方便薛长鸣给自己换衣服。   “这里,疼吗?”换好衣服后,薛长鸣将晋乐安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后面,轻声问道。   “不疼。”晋乐安轻启唇瓣,声音极其沙哑。   “撒谎。”薛长鸣吻了吻晋乐安的额头,将晋乐安抱的更紧一些。他昨晚有多用力他还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疼…   “再睡会儿吧。”   “嗯。”晋乐安嗯了一声便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显然疲惫极了。   待晋乐安呼吸平稳后,薛长鸣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大氅,解下院里的马往镇上去了… 第三十九章 这里装着你,放不下其他东西。   薛长鸣走进一家饭店。   “老板,发烧的人吃什么合适?”   “发烧?发烧了你得给他请大夫啊!给他开点药,很快就退烧了。”前台掌柜一脸疑惑。   “不是不是,已经退烧了,我是说退烧后吃什么比较好?”   “哦,这发过烧的人,吃清淡点好,喝点小米粥或者鸡汤,平时吃点水果啊这些。”   “好,这些都来一份打包,水果嘛…有没有葡萄?”薛长鸣歪头想了想,好像乐安平时也没什么爱吃的水果。   “有,稍等一下啊。”老板说完就转头对小二招呼了一声,又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薛长鸣,笑道,“看位公子如此着急,可是家中娘子生了病?我跟你说啊,我家娘子生病的时候,我也是…”   薛长鸣愣住了,没听清老板后面的话,满脑子就只剩下“娘子”二字了…   “不,不是娘子…”薛长鸣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着。   “啊?哦,不是娘子啊,也是,这么年轻没成家也正常…”老板摸着下巴再次打量了一下薛长鸣,这般着急,应该是他的心仪之人吧。   “老板…那个…你说怎样才能讨喜欢的人欢心呢?”薛长鸣挠了挠头。   “讨人女孩子欢心?这个简单,喏,对面看见了吗?女孩子最喜欢里面的东西了。”老板朝着对面一家店抬了抬下巴。   薛长鸣回过头看了一眼,脸瞬间黑了下来,对面是一家胭脂水粉点,确实有很多女子出入,可乐安…不是女子啊…脑子里忽然蹦出晋乐安浓妆艳抹,扭着腰娇滴滴的在自己耳边说着官人…   嘶,薛长鸣赶紧甩了甩头,试图忘记脑子里妖艳之人…   这时,小二提着食盒走了过来,薛长鸣倒了声谢,便回了小院。   苍苔苑内,晋乐安身披一件红色的氅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天下起了雪,飘下来粘在了他披散的头发上…   过了一会儿,院外响起了缓慢的有节奏的马蹄声…   “乐安,你怎么坐这里?刚退烧吹不得风不知道吗?”薛长鸣一推门进来,见晋乐安坐在院子里,雪都打湿了他的头发,赶紧跑过来,拉起他就往房里走。   晋乐安在屋里饭桌边坐了下来,看薛长鸣从怀里里提出一个食盒,便知他是买吃食去了…   “我…醒来见你不在…”晋乐安抬眼看着薛长鸣,脸色还是那般苍白,被雪打湿的头发粘在脸颊上…   “嘿哟,我这不是不会做饭吗,出去买饭了…”薛长鸣说着将火炉提了过来,然后又拿出毛巾给晋乐安擦头,“你看看,头发都湿了,外面这么冷,你刚退烧,这一吹风又病了怎么办?”   “无碍,我想等你回来…”晋乐安摇了摇头,抓住薛长鸣的手,从毛巾里抬起头看着他。   薛长鸣看着毛巾下面苍白的小脸,外面太冷,又烧了一场,那双眼睛有些湿润,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颇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脑子里突然冒出“娘子”二字,薛长鸣脑子里又晃过晋乐安浓妆艳抹的样子。眼神一暗,喉结上下动了动。   “咳,吃饭吧,我买了粥…”薛长鸣赶紧转过头,干咳了一声,转身去将食盒打开。   “哎,还是撒了…”看着食盒内撒出的鸡汤,薛长鸣叹了一口气。明明已经走的很慢了,还是撒了…   晋乐安抬手摸了摸碗,还是热的,想来应该是一直护在怀里带回来的。   “无事,吃吧…”说着就拿过碗,舀了一碗鸡汤推到薛长鸣面前。   “乐安,你吃,我自己来。”薛长鸣将碗推了回去,自己又拿过一个碗舀了一碗粥喝起来。   晋乐安看了薛长鸣一眼,也不矫情,低下头喝起了碗里的汤。   薛长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晋乐安,乐安吃什么东西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乐安,味道怎么样?”待晋乐安喝完,薛长鸣取出一块帕子,凑过去给他擦着嘴边的油渍。   “尚可。”晋乐安点了点头。   “那,你再吃颗葡萄。”薛长鸣赶紧从摘了一颗葡萄递到了晋乐安嘴边。   晋乐安张嘴将葡萄含了进去,依然面无表情的嚼着。   “怎么样?好吃吗?”   “尚可。”   “那再喝口粥…”薛长鸣赶紧拿过一个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了晋乐安嘴边。   “怎么样?”   “尚可。”晋乐安缓缓吐出两个字,眼睛直直盯着薛长鸣,不明白这又是闹哪出。   “呃…”薛长鸣语塞,看着晋乐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乐安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吃咸的辣的酸的东西,都是这个表情,不应该啊?正常人哪有这样的?难道…   “这个,什么味道?”薛长鸣指了指鸡汤。   “咸的。”   “这个呢?”又指了指葡萄。   “有点酸。”   “那这个呢?”接着又指了指粥。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了,摇了摇头,“没有味道,长鸣,你怎么了?”   “嘶…”薛长鸣手指在桌上敲着,有味觉呀,那为何吃所有东西都是这样?不行,还得再观察观察,万一乐安又是骗自己,不想让自己担心呢。   接下来的几天,薛长鸣几乎寸步不离晋乐安,眼睛一直盯着他,连做饭也跟去厨房,一起打打下手。   晋乐安刚开始还不习惯,被看得发毛,问了几次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也就随他去了。   这天,薛长鸣从屋里走出来,见晋乐安坐在书房看书。   薛长鸣走过去,看了一眼书中内容,皱了皱眉,讲的是西域一男子为了练蛊,将自己妻儿害死的故事,这般血腥暴力的故事,实在是让人心寒。   抬眼见晋乐安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淡定的捏起纸张将书翻了页。   待晋乐安看完书,薛长鸣捧着他的脸转过来,“乐安…”   “嗯,怎么了?”晋乐安神情柔和了许多,闭眼蹭了蹭他的手。   “你,喜欢看书吗?”薛长鸣看着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喜欢,怎么了?”   “那你为何日日书不离手?师傅当初让你呆在藏书阁,你一呆就是整整一年?”薛长鸣皱起眉,直直盯着晋乐安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其他情绪。   “哎。”晋乐安叹了透气,“我是不喜欢看书,可书中有太多东西是我需要知道的,长鸣,你到底怎么了?”   薛长鸣略带审视的眼光看了一会儿晋乐安,随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乐安,我们去镇上逛逛好吗,我想买点东西。”   “好。”晋乐安弯了嘴角,亲了亲薛长鸣的额头,随即走进里屋取出两件大氅。   二人来到了镇上,薛长鸣拉着晋乐安又来到了上次买面具的铺子。自从二人戴着狼面具救过一女子的事传开过后,狼面具倒是卖的火热。铺子上大大小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狼面具,灰狼白狼幼狼都有。   “二位公子,买面具吗?最近这款狼面具卖的可好了,二位要不要试试?”老板热情的拿出一个灰狼面具递到了晋乐安面前。   晋乐安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具,没有初次那般反常。   “老板,我朋友好像不喜欢这面具。不好意思啊,”薛长鸣嬉笑着拉着晋乐安走了。   薛长鸣带着晋乐安走进一家饭店,抬头看了一眼,木板刻制的菜单上写着八宝饭、煨牛腱子肉、吴越羹汤、清炖甲鱼、炮羔羊、醋烹鹅、烤鸡等等…   薛长鸣转头问晋乐安,“乐安,喜欢吃什么?”   晋乐安扫了一眼菜单,又转过头问薛长鸣,“你呢,你喜欢吃什么?”   薛长鸣叹了一口气,拉来店小二,“一份八宝饭,一份清炖甲鱼,一只烤鸡,一份香辣酥肉丝,一份青菜谢谢。”   “得嘞…”店小二说着便走进厨房吆喝着。   薛长鸣拉着晋乐安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乐安,尝尝这酥肉…”薛长鸣给晋乐安夹了一块酥肉。   晋乐安夹着酥肉送进嘴里,顿了顿,随即又面无表情的嚼了起来,见薛长鸣一直盯着自己,   “辣的。”说完便放下了筷子,想看薛长鸣接下来要干嘛。   “来,吃肉…”薛长鸣又从烤鸡上面撕下一块肉,夹到了晋乐安碗里。   “油腻。”晋乐安面无表情的吃完,吐出两个字。   薛长鸣这下算是彻底确认的晋乐安没有失去味觉,“哎,吃吧吃吧…”说着就给晋乐安盛了一碗甲鱼汤。   二人吃完饭走出来,准备回去。   路上遇见一个老人跪地乞讨,薛长鸣在怀里摸了两个铜板放在了他的碗里,二人在老人连连道谢中离去。晋乐安笑着摸了摸薛长鸣的头。   路过一个卖猪肉的铺子,老板正将肉分块,不小心切到了手,伤口从食指一直切到虎口,血流了出来滴到了地上。   “嘶,见鬼。”卖猪肉的老板赶紧从旁边拿过一块布将手抱起来,随即又从旁边拿出一块帕子擦着案板上的血。   晋乐安看了一眼案板上的血,顿了顿,随即又低下头拉着薛长鸣走了。薛长鸣眼睛一直盯着晋乐安,将刚刚他的异样全部看在了眼里。   这天晚上薛长鸣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幔久久未眠。   晋乐安嗜血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毕竟从小深受离蛊的苦,有点异样也是正常,可是为何做任何事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好像晋乐安一直都是这样,小时候除了蛊毒发作,不然不会有太大情绪变化,后来上了齐云山才渐渐开朗了些,只是除了他晋乐安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这般淡淡的神情。小时候只觉得这是专属,这是特权,现在细细想来,一个人若是没有喜欢的东西,那该是何等可悲…   晋乐安见薛长鸣一直翻来覆去,便伸手将薛长鸣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睡不着吗?”   薛长鸣听着胸膛对面有节奏的心跳声,缓缓道,“乐安,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东西?”晋乐安摇了摇头,“没有。”   “那喜欢的食物呢?你最喜欢吃什么?”薛长鸣从怀里抬起头,看着晋乐安。   晋乐安想了想,很诚实的再次摇了摇头,“没有。”   薛长鸣深吸一口气,抬手往晋乐安下身探去。   晋乐安身体一抖,低头亲了亲薛长鸣的唇,轻声道,“想做吗?”   薛长鸣摇了摇头,“喜欢吗?”   “若是你,便喜欢,你若不想,不必这样…”晋乐安拉出薛长鸣的手,握着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长鸣,你这几天怎么了?这里,装着你,放不下其他东西。”   薛长鸣听后,心里一阵酸涩,将头抵在晋乐安心口嗯了一声,声音极其沙哑。 第四十章 那日后我常常这么做,可好?   一月后,云逸来了苍苔苑。   “你果然料事如神,三皇子被关进了宗人府。”云逸搓了搓手,在火炉上烤着。   “哦?”晋乐安哦了一声,尾音上调,示意他继续说。   “运往边境的军粮这次由三皇子负责,他们在里面查出了陈米,还有不少沙砾,不少官员上奏弹劾,声称是三皇子贪污了这些军粮,皇帝知道后大怒,下旨将其关进宗人府…”云逸越说越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军粮在行军中的重要性。皇帝这招好计谋啊,不仅让三皇子失了民心,同时又巩固了自己的帝位。   “嗯。”晋乐安勾起唇角,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青教那边有何动向?”   “暂无异常,宋清泽传来讯息说,狼疾斩炼制不易,他们失败了很多次。”   “让他在材料里动点手脚,别让他们练成就行。具体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好,还有,陆岩有消息了。”云逸抬头看着晋乐安。   “他在哪里?”   “尧县。”   晋乐安眼皮一跳,尧县?那不就是薛长鸣住的地方吗?陆岩来这里干什么?   云逸接着说,“具体在哪个位置不清楚,他好像知道我们在找他,一直躲着我们,我们是在一间客栈发现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当时他们付完钱正准备离开客栈,可我们追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踪影了。”   晋乐安皱起眉。“接着找。让人看着点薛府,我总觉得他们是冲着薛府来的…”越想越不对劲,如今薛庭昌只是一个知县,有什么值得他们这般盯着?还是说,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回去了。”云逸说着就站了起来,抚了抚衣袍,准备离开。   “宋清泽那边…”晋乐安迟疑道。   “嗯?”   “让他量力而行,别把自己玩死了…”晋乐安说完又低头喝了一口茶。   “呃,好,我知道了。”云逸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晋乐安一眼,西域别院那几个人是他们一起杀的,晋乐安那冷漠的睚眦必报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可刚刚这句话,让他觉得这冰冷的外皮下似乎有了一点人情…   这时,薛长鸣推门进来。   “乐安,我刚刚…呃…”见云逸在书房,愣了愣,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刚刚一直在院子里,没见人进来啊。   “我先走了。”云逸冲晋乐安点了点头,转身朝院门走去。   “乐安,你是不是有其他事情要做?”薛长鸣走过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看着晋乐安。   “为何这么问?”   “我总觉得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你却天天在这苍苔苑陪我…”云逸隔山差五的过来,以乐安的性子显然不是为了谈心…   晋乐安勾唇笑了笑,走过来在薛长鸣额头上亲了亲,“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哪儿也不想去,我就想跟你一直在这里,一辈子都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   虽然跟云逸一起查会更方便一些,可这苍苔苑的日子,晋乐安是一时半刻都不想耽误,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一辈子就只有这几年…   薛长鸣直直盯着晋乐安,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叹了口气,“哎,乐安,我在外面堆了两个雪人,你来猜猜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好,让我猜猜。”说着就拉着薛长鸣走出房门。   院内,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雪人立在地上,晋乐安走过去转了一圈,指了指左边嘴角上扬那个。   “这个是你。”   又指了指右边平嘴那个,“这个是我。”   薛长鸣点了点头,蹲在平嘴那个面前,用手将那条直线向上挖了个弧度。   “可我希望,你也是这样的…”薛长鸣抬头望着晋乐安。   晋乐安看了一眼那上扬的嘴角,神情柔和了许多,“好,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这样。”   薛长鸣站起来不满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晋乐安一把将薛长鸣搂在怀里,用鼻尖蹭了蹭薛长鸣的鼻尖,轻声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银耳莲子羹?""薛长鸣歪头又想了想,“可我想尝尝你喜欢吃的东西…”   “我喜欢的东西你怕是一辈子也尝不到。”晋乐安倾身过来舔了舔他的耳垂,在耳边吹着气。   “呃…”薛长鸣耳垂一红,拉着晋乐安往厨房走去,“走了,做银耳莲子羹,我给你打下手…”   “好。”晋乐安笑了两声。   …   东去春来,晋乐安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月季从院墙往外爬去,红的黄的铺满了整个院墙。   这天薛长鸣在院子里浇花,晋乐安站在窗户边,手里拿了本书,并没有看,眼睛望着苑内忙活的薛长鸣。   薛长鸣浇完水转头见晋乐安一直望着自己,露出两颗虎牙笑了笑,放下花浇走进屋去。   “乐安,看什么呢?”薛长鸣从背后抱住晋乐安,下巴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晋乐安勾起嘴角,身体向后靠了靠,“在看你…”   “嗯?好看吗?”薛长鸣侧头吻了吻晋乐安的侧颈,伸手开始解他的腰带。   晋乐安放下书,仰起头靠在薛长鸣肩上,缓缓吐出两个字,“好看。”   薛长鸣熟练的把玩着,感受着那一团软肉一点点立挺,听着晋乐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侧头问道,   “喜欢吗?”说完还用指甲在那岭口处轻轻刮了一下。   “嗯…”晋乐安闷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长鸣…我想…要你…”   “好。”薛长鸣在他耳边轻笑几声,用牙磨了磨他的耳垂。   晋乐安转过身来,二人狠狠拥吻,一路从书房到卧室,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衣服散落一地…   薛长鸣将晋乐安推倒在床上,倾身压了上去。用自己的下身蹭着对方的炙热,在他的身上亲吻着,留下自己的印记。   抬手在床头的锦盒内沾了沾,却向自己身后伸去。   晋乐安一愣,自从上次发烧过后,薛长鸣很少占主导位置,本以为这次他想在上面,所以一直收了力道配合着。   胡乱的在自己身后抹了抹,薛长鸣双腿张开跪在晋乐安腰侧,对准位置,身体缓缓下沉。   “嘶。”才刚探到门口,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传来,薛长鸣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以往可没这么疼。   又向下沉了沉,发现根本进不去,不仅疼还老是划走,弄得薛长鸣又羞又急。   “长鸣…”晋乐安扶住他的腰,坐起身来。身子往后挪了挪,让薛长鸣坐自己腿上。   “长鸣,其实,你不必这样。”说着拉着薛长鸣的手往自己后面探去。   薛长鸣抽回手,倾身亲了亲晋乐安的唇,固执的说道:“可我想这样…”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这憋红的脸叹了一口气,伸手拥住的薛长鸣,让对方的下巴靠在自己肩上。   “不做好准备,会受伤…”说着便在锦盒内沾了沾,往薛长鸣身后探去。   “这么久了,这都不知道吗?”晋乐安揉了揉,缓缓向门内探去。   “嗯。”薛长鸣闷哼一声,抬手拥住晋乐安的脖子,深吸两口气强忍着不适,“我以为,是你喜欢才这样…”   晋乐安再次叹了口气仔细开/拓着,感受到怀里的人轻颤,轻声道,“下次可不许这样…”   待开/拓完成,晋乐安抽回手看了薛长鸣片刻,又躺了回去。   薛长鸣摸着晋乐安半软的软肉,待那软弱完全立起,这才找准位置,缓缓坐下去。   “乐安,喜欢吗?”薛长鸣喘着气,腰缓缓动着。   晋乐安闭着眼,双手紧紧抓着身下床单,薄唇轻启,“喜…喜欢…”   “好,那日后,我常常这么做,可好?”薛长鸣挣着晋乐安的腰,缓缓动着。   良久,薛长鸣喘着气不动了,他发现,这样,好像更累。   晋乐安抬眼看着喘着气的薛长鸣,扶着他的腰一个反身,二人位置瞬间颠倒。   “其实,我更喜欢这样…”晋乐安说着就将薛长鸣翻过来,一个挺身。   薛长鸣呜咽着曲起腰,尽可能的配合着晋乐安,头抵在枕头上。双手紧紧抓住被单。   晋乐安俯身一寸一寸亲吻着薛长鸣后背上狰狞的疤痕,这是在齐云山上,为了救自己受的…   “长鸣,我喜欢你…”晋乐安又将薛长鸣翻回来,附身又亲吻着他那红肿的眼睛。   薛长鸣闭着眼,轻启唇瓣,“浊清,我也喜欢你…”说着便张腿环上了晋乐安的腰。   一番翻云覆雨过后,晋乐安将薛长鸣清洗完又躺回了床上,一脸满足的给薛长鸣揉着腰。 第四十一章 我更想看你凤冠霞帔的样子   晋乐安心疼的摸着薛长鸣后背上狰狞的疤痕,这是在齐云山上为救他受的…   “嗯…”薛长鸣在晋乐安怀里哼唧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晋乐安。   “乐安,再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想怎么过?”   晋乐安低笑道,“也是你的生辰,你想怎么过?”   “嗯…”薛长鸣在晋乐安怀里扭了扭,“还未想好,不过啊,再过几日我就十八了,你也十九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才九岁吧?”   “嗯,九年了…”晋乐安低头亲了亲薛长鸣的额头,将他抱的更紧一些。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将你娶回家?”薛长鸣抓着晋乐安的头发在指间缠绕着。   晋乐安身子一抖,心里又泛起阵阵酸涩,“娶回家?”   “对呀,其实只要说服我爹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怎么,不愿意?我可是尧县薛家少爷,还委屈了你不成?”薛长鸣嘟起嘴,假装生气。   “愿意,我当然愿意…”晋乐安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会不愿意,做梦都想。只要能长久的在一起,还在乎什么嫁娶。   得了晋乐安的认可,薛长鸣眼睛一亮,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真的?你可不许骗我,都说只要拜了天地牵了红线,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你下辈子也逃不掉了。”   “嗯,下辈子我一定不逃…”晋乐安将头抵在薛长鸣头顶,闭着眼继续听着薛长鸣讲,幻想着真有那么一天…   “到时候你身着婚服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嘿,其实我更想看你凤冠霞帔的样子,若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成了亲我就可以把你名字写进我家族谱,怎样你就是我薛长鸣的人…”   薛长鸣说着发现头上的人没了动静,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乐安,你睡着了吗?”   “没有…”晋乐安喉结动了动,声音很是沙哑。   “嗯?”薛长鸣抬起头,见晋乐安红了眼,一下就慌了,“乐安,你别哭啊,你要是不愿,我…我不要你凤冠霞帔了,别,别哭…”说着就抬手摸了摸晋乐安的眼睛。   “嗯,不哭,你若想要凤冠霞帔,我可以穿给你看…”晋乐安闭眼在薛长鸣掌心蹭了蹭。   “真的?乐安你最好了!”薛长鸣眼睛一亮,搂着晋乐安在他唇上亲了好几口。   “乐安,明日我们出去逛逛好吗?这次咱俩一起过,我得好好布置布置…”   “好,都听你的…”   次日,二人来了镇上,薛长鸣牵着晋乐安,晋乐安牵着马…   “乐安乐安,我想买两只脆皮鸡,一只你吃一只我吃…”   “好。”   “乐安乐安,那家的青团我也想要,哎还可以顺便带点绿豆糕,好久没吃了…”   “好。”   “乐安,我们去做件衣裳吧,我觉得那件红色的就很好看…”   “都听你的…”   不一会儿二人手里就提了大包小包,晋乐安将手里的东西绑在了马上。   薛长鸣拉着晋乐安进了一家首饰店。   “二位公子客官需要点什么?”说话的是老板娘,朱唇粉面,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姿态风韵动人,年轻时定是一位风姿卓越的美女。   “我…”薛长鸣在货架是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相中了一只发簪,那发簪通体白玉,没有过多的修饰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戴在乐安头上一定很好看。   “这个,这个,姐,这个给我包起来。”   “嗨哟,这位小哥可真有眼光,给你身边这位公子买的吧?这玉簪啊,是和田玉做的,很符合这位公子的气质的,小店可只此一支哦!”这一声姐叫的老板娘瞬间弯了眼角,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小哥可有心仪的姑娘?我这里胭脂水粉应有尽有。”老板娘拉开了另一个柜子。   “呃…其实我不…”薛长鸣看着一柜子五颜六色的东西,有点头晕,转头看见一个瓷瓶,大概婴儿拳头一般大,里面装着鲜红色的膏状物体。   “姐,这是什么呀?”薛长鸣指了指那瓷瓶。   “嗨哟,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唇脂,点在唇上的,小姑娘都喜欢的不得了,要想讨姑娘开心啊,买这个,合适…”   老板娘做一个姑娘有一个姑娘,说得薛长鸣有些尴尬,转头见晋乐安一直盯着他,神情并无异样,便心一横,“这个,也包起来!”   “好咧。”老板娘说完就手脚麻利的大包着。   薛长鸣等待着打包,闲来没事就到处看看,眼睛瞟到了对面一家店,眼珠子转了转,沉思片刻,转头对晋乐安说,“乐安,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晋乐安一愣,转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   老板娘打包好后,晋乐安在店里等着薛长鸣回来。   过了一会儿,薛长鸣提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买了什么?”   “嘿,秘密…”薛长鸣说着就弯了眼角,在晋乐安脖子上扫了一眼。   晋乐安笑着摇摇头,拉着薛长鸣出门牵马,既然是秘密,不问就是了…   次日,晋乐安早早便起床准备做长寿面,薛长鸣一骨碌也跟着爬起来,屁颠屁颠跟着他进了厨房。   晋乐安一转头发现薛长鸣也跟过来了,一愣,“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薛长鸣揉了揉眼睛,明显还没睡醒。   “不必,你再睡会儿吧,做好了我叫你。”晋乐安说着就开始架锅准备烧水。   “哎呀,乐安,你就让我帮帮你嘛,顺便让我偷学一点手艺,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生病了,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嘛。”薛长鸣跑飞快的在晋乐安脸上亲了一口,高兴的蹲下去烧火。   “火别烧太大。”晋乐安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去柜子里取出面粉准备和面。   待面和的差不多了,在旁边拿了个盖子盖住,洗了手,走到薛长鸣旁边。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啊?不是做长寿面吗?”薛长鸣看了看和面的盆。   “要醒面,得等一会儿,你现在饿了的话我给你做点其他的…”晋乐安笑着摸了摸薛长鸣的头。   “醒…醒面?什么是醒面?”薛长鸣眼珠子转了一圈,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大概要半个时辰,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其他的垫垫。”   “不饿,我要留着肚子跟你一起吃长寿面。”薛长鸣摇了摇头,看了看外面天才刚刚泛白,又接着道,”乐安,往常你也是起这么早?唔,想来也是,你要起来做饭,还要叫我起床给我穿衣服,哎我怎么就…”   “今日是要醒面所以起的早些,平日不是这样的,既然你不饿就先将火熄了吧…”   “哎,反正以后你起来我就跟着起来,再也不赖床了…”薛长鸣鼓着腮帮子,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发誓。   晋乐安抓住那发誓的手,笑道“不必,我向来早醒,再睡我也睡不着,而且,我也喜欢叫你起床。”   “你若不愿起,我不介意用其他方式叫你起来。”晋乐安倾身过来在薛长鸣唇上亲了一口。   “呃…”薛长鸣一时语塞,红晕爬上耳垂。好像是这么回事,好多次他赖太久一会儿,乐安就翻上床直接不用起了…   半时辰后,晋乐安将醒好的面取出,   “长鸣,来看看…”   “哇,好神奇,怎么一下涨这么大了…”薛长鸣像是看见什么新奇宝贝一样,用手搓了搓面团。   晋乐安将面团裹油,搓成条状又放回盆里。转头对薛长鸣说,“需再等半个时辰。”   “啊??”薛长鸣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还…还等?怎么这么麻烦。”   晋乐安笑着摸了摸薛长鸣的下巴,笑道“急什么?”   又过半个时辰,晋乐安这才将火重新点燃。待水烧开后,将面有揉成很细条状放进锅里。   薛长鸣在旁边看着眼睛都直了,那芊芊细手间的面团从粗到细,下到锅里还不断,这…“乐安,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晋乐安笑而不语,很快就做了好了两碗阳春面,还在里面放了两个鸡蛋。   “嗯,好吃。”薛长鸣嗦着碗里的面,嚼着面朦胧的吐出两个字。   晋乐安看着碗里的面,并没有下筷。   “乐安,怎么了?”薛长鸣吃完发现晋乐安还没动筷。   晋乐安摇了摇头,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看着吃面的晋乐安,薛长鸣笑弯了眼,晋乐安生来便是一副冷淡的面孔,今天他并未束发,用一根红色的带子随意绑在脑后,几缕发丝垂了下来,柳眉微弯,黝黑深沉的眼睛正盯着碗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筷子将面往嘴里送,那薄红的唇正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薛长鸣盯着他的薄唇,想象着在上面涂上唇脂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乐安,你的生辰愿望是什么?”   晋乐安吃完面,抬起头,看着薛长鸣半晌,摇了摇头,   “没有。”   薛长鸣嘟起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呢,愿望跟以前一样,但是今年想加一条,我希望晋乐安可以风风光光嫁于我,我们会得到爹爹娘亲、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们会幸福生活一辈子,我要把你的名字写进我家族谱,我要告诉全天下,晋乐安是我薛长鸣的人,哈哈哈…”   晋乐安看着欢快的薛长鸣,强压下心头酸涩,“好,那我的愿望,跟你一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回去我就告诉爹爹,我要娶你…”薛长鸣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弯着眼角幻想着。   “哦对了,这个给你,反正你都看见了,也知道这个是给你买的。”薛长鸣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   晋乐安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那天买的玉簪。   “我也有东西给你…”将玉簪放在怀里,晋乐安又拿出另一个锦盒。   “啊?我也有?你什么时候买的?”薛长鸣惊讶的打开锦盒,里面是个金色的素簪,簪子尾部很精细的刻着雄鹰展翅的图案,在灯光下散散发亮,很是好看。   “早就准备好了。”晋乐安抬起手摸了摸薛长鸣的眼角,勾唇笑道。   “乐安你最好了!”薛长鸣捧着晋乐安的脸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看着他的唇,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乐安…”   “嗯?”   “我想…给你涂一次唇脂,可好?我想看你涂唇脂的样子…”   “好!”   “真的啊?乐安你最好了,哈哈。我们把碗筷收拾好了我就给你涂。”薛长鸣迫不及待的将桌上碗筷收起来进了厨房。   …… 第四十二章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书房,薛长鸣抬手勾起晋乐安的下巴,取出唇笔在瓷瓶里沾了沾,一点一点勾勒着晋乐安的唇。本是清冷的面孔,雪白的皮肤被着一抹红点缀,平平添了几分妩媚…   薛长鸣看着那一抹红唇,眼神越来越暗。   “乐安,你真好看…”   红唇勾起,晋乐安对着薛长鸣的唇亲了一口,将红色也染在了对方唇上。   “你也很好看。”晋乐安拿过铜镜,示意薛长鸣看。   “嘛呀,鬼啊,不好看不好看,还是你好看…”薛长鸣看着自己的大红唇吓了一跳,他的五官相比晋乐安更加硬朗,这红唇怎么看怎么滑稽。   “在我眼里,怎样你都是好看的…”晋乐安笑着捧着那惊讶的脸,吻了下去,吸吮这对方的唇瓣,薛长鸣配合着轻启牙关,二人疯狂的交换着对方的气息…   “唔,等等,乐安…”觉察到对方的意图,薛长鸣挣扎着推开晋乐安。   “怎么了?”晋乐安一脸疑惑。   “我…”薛长鸣看了一眼对方的脖颈,勾唇一笑,“还有事没做完,我还有一个礼物,不过晚上才能给你…”   “什么时候学坏了?嗯?”   夜晚,卧室内   “乐安乐安,你把眼睛闭上…”薛长鸣嬉笑着将晋乐安推进卧室,让他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   晋乐安笑着把眼睛闭上,听着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一阵铃铛的声音响起,晋乐安皱了皱眉,想睁眼看一下。   “哎,别看呀,等下就好。”薛长鸣急道,生怕对方看了似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好了好了,睁开吧。”   晋乐安这才睁眼转过身,一看薛长鸣,晋乐安呼吸一簇,感觉一阵燥热。   薛长鸣换上了那日买的红色长袍 ,明明没什么特别的装束却让晋乐安看直了眼,只见那修长的脖颈上系着一个黑色的项圈,项圈上有一根金属链子,此时另一头正握在薛长鸣的手里。   “长鸣,你这是做什么?”晋乐安哑声道,眼神越来越暗,似马上就要冲过去撕碎薛长鸣一样。   “我本来想给你戴的,后来想了想还是我戴吧,怎么样,好看吧?”薛长鸣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将晋乐安的反应尽收眼底,嗯,意料之中,因为他一想到晋乐安戴上的样子,也是这个反应。   薛长鸣走过来,将铁链一头放在晋乐安手上,倾身过来在他耳边吹着气。   “我将自己送给你?喜欢吗?”   “你可知这是何意?”晋乐安紧紧握着手里的铁链,眼神炽热得仿佛要在薛长鸣身上穿出洞来。   “你说过这里只喜欢我,我今日将自己送给你,你可要牵好了,不过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官人,我想听…”薛长鸣点了点晋乐安心脏的位置。   “你可知,这是何意?”晋乐安又重复了一遍,呼吸越来越急促,忍不住将链子扯紧了一些。   “咳,别,别扯啊,我,咳,我快喘不过气了。”   薛长鸣感觉脖间一紧,抬手扯了扯项圈,“这个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你喜欢我,我就将自己送给你,以为你会开心一些,怎,怎么了?你不…哎!”   薛长鸣话还没说完,晋乐安已经将他扑倒在了床上,发疯似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轻点儿轻点儿,这我刚买的衣服,可别撕坏了!”见晋乐安这般狂躁,薛长鸣有些懵,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晋乐安为什么这么…   然而抬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一丝不挂了。   “乐安,我…你别急…我给你脱……”薛长鸣看了看一丝不挂的自己,再看了看衣衫完整的晋乐安。   “乐安,你绑我做什么,我不跑,乐安,你别这样,唔…”   不待薛长鸣反应,晋乐安一把将他翻过来,让他跪趴在身下,扯过衣袍将他的双手绑在床头。   晋乐安掰着薛长鸣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俯身吻了下去,抬手在锦盒内沾了沾,往薛长鸣身后探去…   对方略有些粗暴的动作让薛长鸣皱起了眉,不停扭着身子。晋乐安一放开他的唇就开始表示抗议,“咳,咳咳,乐安,你…你轻点,你…嗯…”   晋乐安匆匆扩张,一个挺身,狠狠顶了进去,惊的薛长鸣全身颤抖,双手紧紧抓着床头的横柱,头埋在枕头里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一样…   突然,薛长鸣感到脖间一紧,被迫仰起头。   晋乐安向后扯着铁链一手紧紧固定住他的腰疯狂进攻着,感受着对方肠道过度紧张收缩带来的欢愉,叮铃的铃铛声响,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有白液,滴下来,浸湿了床单…   “乐…乐安…咳,乐安…”薛长鸣拼命仰着头,断断续续唤着他。   “我在…”晋乐安俯身下来,声音极其沙哑,在薛长鸣的耳边吹着气。   这段疯狂,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薛长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薛长鸣睁开眼,他被翻过来了,链子也已经取下来了手也被解开了,只是那摇晃的床幔告诉他一切并没有结束…   “乐安…放…放过我吧…”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声音细若蚊蝇。   晋乐安像是心灵感应一样俯身过来用手抹了抹薛长鸣眼角的泪,“小可怜,是你自己说要将自己送与我…”   “我不行了,乐安,我腰酸膝也痛,今天就这样好吗?”薛长鸣含着泪,红着眼睛望着晋乐安,喘着气商量着。   晋乐安闻言,对着他摇了摇头,跪直了身子,又将他抬高了些,让他的腿环在自己腰上狠狠固定住,再次进攻起来。   “嗯…”薛长鸣呜咽着,这类似于倒立悬空的感觉让他非常没用安全感,感觉头也有些充血。   又是数十次进攻,薛长鸣身子一抖,一股清流泄了出来,因为次数太多,这次只是清淡的一点儿从立柱划到腹部。   与此同时,晋乐安也在他体内宣泄出来,是那么的炙热,伤至肺腑,烫得薛长鸣眼前一片空白,拼命弓起腰,双手无力的抓着身下的床单…   晋乐安这才放开薛长鸣退了出来,晋乐安趴在他身上喘着气问道,“官人,喜欢吗?嗯?”   薛长鸣疯狂的喘着气,还在刚刚那波疯狂中没有回过神来。晋乐安将他抱起来走向浴室,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从床上一直到浴室…   走到一面铜镜前,晋乐安这才将薛长鸣放下来,禁锢着他的腰抬起他的下巴逼着他仰头直视镜中的二人…   “好看吗?”   薛长鸣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肿的唇瓣微张,微红眼角还有泪痕,脖子上手上还有勒出的红痕,全身上下都是对方留下的斑点,腿间还有一股不明液体流过的痕迹,一直到脚踝,瞧着当真有些可怜…   “长鸣,官人,相公,夫君…”晋乐安用鼻尖蹭着薛长鸣的耳垂,嗅着他的味道:“你若喜欢,我天天这么叫,可好…”   晋乐安说完,握着他的下巴的手指探进了他的嘴里,挑逗着那柔软的舌尖,另一只也不闲着,向薛长鸣下身探去揉捏着那团软肉。   唾液从嘴角滑落,薛长鸣已经没有力气挣扎,时不时呜咽出声,浑身酸软的只能向后靠在对方身上,闭眼任对方把玩,直到再次感受到身后那人的异样。   薛长鸣瞪大了双眼眼惊恐的看着镜中的晋乐安。   “小可怜,怎么这般看着我,是你先撩拨我的…”晋乐安笑着舔了舔薛长鸣的耳垂,调笑道。   “乐安,我不行了,真的,我想歇息了…唔…”   不待对方说完话,晋乐安掰着薛长鸣的下巴转过来吻了下去,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再次一个挺身。   薛长鸣无力的挣扎着,突然一股熟悉又奇怪的感觉向下某个地方汇去。   “乐…乐安…嗯…”薛长鸣呜咽着突然绷直身子,一股清流喷涌而出,持续了很久,将镜子里的虚影切成一片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薛长鸣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羞耻感一点点弥漫心头。   尿…尿了?   晋乐安在薛长鸣耳边笑了几声,这才放过他,将横他抱进浴池清理…   薛长鸣红着脸,头死死埋在晋乐安肩上,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长鸣,放松些,在里面去了…”晋乐安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薛长鸣还是一动不动,并不配合。   “你可知,今日我为何这么做?”晋乐安亲了亲对方耳垂,笑道:   “其实我们之间,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调情。你若真将自己当个物件送与我,我想把你绑在床上,日日夜夜你一辈子都别想下来。”   “乐安…”含着哭腔,薛长鸣将晋乐安脖子抱的更紧一些。   “可我又不忍心了,这次我这么做只想让你知道,面对你我从来没什么定力,每次撩拨完你又不要了,我就只能憋着?怎么这么狠心?嗯?下次可不许再这般撩拨我了…”   “你说你将自己送与我,我接受了,这个生辰礼物我很喜欢…”晋乐安摸了摸对方脖间的红痕,轻声哄着,“你若喜欢,下次我也戴给你看,可好?官人…”   “哼,那我一定,一定要让你三天下不来床,不,五天,我也要让你…也跟我刚刚…刚刚一样…”薛长鸣在他怀里扭了扭,这才放开手,靠在池壁上,将自己放松了些。   “好,都依你…”   “哼,还是别了,两天就够了…”   “都依你…”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不这样了,都依你…”   …… 第四十三章 这偷来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晋乐安将薛长鸣抱回床上,一沾床薛长鸣就睡了过去,晋乐安这才起身去收拾床铺以及一地污渍…   一番收拾下来,晋乐安也觉得累了,正准备睡下,突然听见客厅鹦鹉扑腾着翅膀,嘴里发出不正常的怪叫…   晋乐安皱了皱眉,看了床上的薛长鸣,起身从床头抽出云舒剑,往客厅走去…   走到客厅发现除了鹦鹉还不停拍打着翅膀,并无异样,晋乐安巡视了一圈,又走到院子里,抬眼发现院墙上白影一闪而过。   是谁?寻常人可进不来,难道院外的阵出了问题?   晋乐安正准备追上去,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   长鸣此时正在昏睡中,若此时有人对他动手…调虎离山?   晋乐安眼皮一跳,赶紧跑回卧室,见薛长鸣呼吸平稳并无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晋乐安抬手放出一个灵蝶后,坐在床头一夜未眠…   次日,收到讯息的云逸早早就赶来了,见晋乐安盯着一双黑眼圈的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   “院外这阵,可是出了什么问题?让宋清泽来补补…”晋乐安扫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好。”云逸点了点头。   “陆岩那边,可有消息?”   …   晋乐安跟云逸在书房商议着,卧室内薛长鸣却进入了梦魇…   梦里,晋乐安手握云舒剑,如地狱修罗,站在尸山血海里,鲜血打湿了他的衣衫,血从云舒剑一直滴在了地上,苍白的脸上全是血渍,双眼无神,两行清泪在脸上的血渍中划出痕迹…   “乐安…”薛长鸣颤抖着抬起手,走进了些,待他看清楚,心口一疼。   乐安在…哭?   乐安…别哭…   薛长鸣疯狂的跑向晋乐安,想抱一抱他,这番打斗明显是乐安占了上风,可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伤心,为什么,是一个人…   薛长鸣疯狂的跑着,却怎么也跑不过去,看似很近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乐安。”薛长鸣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身侧,哪有晋乐安的影子,心里一慌,也顾不得身体不适,翻下床,又摔了一跤,爬起来再次向外跑去…   书房内的人也听见了卧室的声音,晋乐安转头发现薛长鸣已经跑了出来,焦急的在屋内寻找着,眼角湿润,明显是哭过一场…   ”长鸣,我在,你怎么了?”晋乐安赶紧跑过去将那泪人抱在怀里,抬手抚顺着他的后背。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薛长鸣情绪这才稳定下来,伸手狠狠的抱住晋乐安的腰。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见屋内拥抱的俩人,云逸低下头,识趣的一个翻身从院墙翻了出去…   “怎么了?做噩梦了?”晋乐安捧着薛长鸣的头,一遍又一遍亲吻着那湿润的眼睛。   “嗯。”薛长鸣点了点头,将他抱的更紧一些。   “梦见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薛长鸣抬起头,看着晋乐安,“乐安,我想一直跟着你,一步也不离开…”   “你…怕我离开你…”晋乐安深深的看着薛长鸣,眼神很是复杂。   薛长鸣摇了摇头,将头埋在晋乐安的肩颈,呼吸着那熟悉的味道。   不,我是怕我离开你,为何梦里的你那么伤心,为何只有你一个人,我呢?我在哪里?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可这要他怎么说,只是一个梦,说出来反而显得矫情,还会让晋乐安担心,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看着这样的薛长鸣,晋乐安也别无他法,问不出什么,只能一遍一遍顺抚着他的后背。   半晌,薛长鸣抬头见晋乐安精神很不好,显然昨夜没怎么睡。   “乐安,你昨夜没睡觉?”   “嗯,没睡好,昨夜鹦鹉一直叫。”   薛长鸣一愣,鹦鹉闲着没事儿怎么会乱叫?难道出了什么事?早上云逸也来过。一想到云逸,薛长鸣才反应过来,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老脸一红,刚刚出来太急,忘记穿衣服,也就是说身上的痕迹都被云逸看了去?   见薛长鸣这个反应,晋乐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无事,我刚刚挡的快,我才舍不得你这样子被别人看呢…”   薛长鸣这才没那么尴尬,眼珠一转,腮帮子一鼓,   “嘶,哦哟,乐安,都怪你,我腰都快酸死了,快给我揉揉…”   “好…”晋乐安笑了笑,将薛长鸣抱起来走向床。   就在晋乐安俯身放下薛长鸣的一瞬间,薛长鸣腿夹着他的腰一扭,二人奇奇倒在了床上。   “嗯。”二人同时闷哼一声。   “长鸣,你这是…”晋乐安挣扎着想坐起来,发现薛长鸣抱着他的腰不放。   “乐安,再睡会儿吧…”薛长鸣再晋乐安怀里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   “好,你再睡会…”晋乐安伸出手想给他揉腰,却被薛长鸣抓住。   “你也再睡会…”   “好…”   …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过着,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宋清泽来看了苑外的阵法,发现确实有人动过,重新补了补又加了一层阵法,只是那夜看见的白影一直让晋乐安心神不宁…   陆岩也一直查不出踪迹,但晋乐安一直没有放弃…   青教那边,宋清泽动了手脚,狼疾斩一直没有成功…   薛长鸣还是没让晋乐安戴上项圈,他将项圈包起来放在柜子最里面,他说,来日方长,要等晋乐安嫁给他的那天再给他戴上…   这一年,薛长鸣十九岁,晋乐安二十岁,生日那天,二人像往常一样煮了长寿面,夜里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在薛长鸣离二十生辰还有三个月的时候,苑里飞来一只灵蝶,云逸传来的。   晋乐安站在窗边,接住了灵蝶,得知薛庭昌要二人三日后赶往尧县。   晋乐安看着院里欢快的浇花的薛长鸣,深吸一口气,闭了眼…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偷来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 第四十四章 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过这最后自由的三日!   晚饭时,晋乐安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长鸣,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怎么了…”薛长鸣嘴里叼着一只鸡腿,含糊不清的说着。   晋乐安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说道,   “三日后,我们得回尧县…”   “嗝。”一口没咽下去,薛长鸣狠狠锤了几下心口,晋乐安给他到了一杯水。   “咳,咳咳,三日后?这么急?”薛长鸣咳了好几下,红着眼问道:“爹爹说的?”   晋乐安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好,我知道了。”薛长鸣深吸一口气,抓住晋乐安的手,眼神很是坚定,   “乐安,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爹爹的…”   晋乐安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心里五味陈杂,要不要告诉他呢?告诉他已有婚约在身并且不是简单的父母之命,还有先帝的一封圣旨,抗旨不遵是何等大罪。   可这要怎么说?说出来除了徒增烦恼又能改变什么呢?   看着晋乐安复杂的眼神,薛长鸣将他拥在怀里,伸手一遍一遍顺抚着他的后背,   “别担心,我一定会说服爹爹,我一定会娶你,与其担心那些还没发生的事,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过这最后自由的三日…”   “你想怎么过?”   “我想…”薛长鸣眼珠灵动的转了转,眯眼一笑,在晋乐安脸上啄了一口,“晚上再告诉你…”   夜里,薛长鸣拍了拍晋乐安的肩膀,“今日你先洗…”   晋乐安愣了愣,往日不都是一起的吗?但还是乖乖的进了浴室。   待晋乐安洗漱完出来,薛长鸣笑着在他的嘴上啄了一口才进了浴室,出来时只穿着一件上衣,下身若隐若现。   晋乐安看直了眼,发疯一般将他扑倒在了床上,狠狠的吻了下去,伸手探下去狠狠揉捏着那一团软肉…   “唔,轻点,捏坏了你陪?”薛长鸣张嘴就对着晋乐安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肩上的疼痛一下让晋乐安回过神,看着薛长鸣眼神依然燃着火,胸口剧烈起伏,尽量克制着哑声道,   “今日,你想怎么过?”   “都听我的吗?”薛长鸣笑着露出两颗虎牙。   “都听你的…”   “那好,你,转过去。”   晋乐安深吸几口气,直起身转了过去,背对着薛长鸣张腿跪在他的两侧。   “别跪那么远,上来点,对,就这样,屁股撅起来。”薛长鸣拍了拍他的屁股。   晋乐安虽然心里有疑问,但还是照做了。   薛长鸣看着上方那半勃的软肉,张嘴就含了进去,向上抬了抬胯,示意晋乐安也照做。   晋乐安身子一抖,险些坐了下去,随即明白了这是要干嘛,身子伏低了些,将脸埋在薛长鸣腿间。   他们用尽全力的取悦着对方,直到二人都泄了出来,薛长鸣这才让晋乐安转过身…   “喜欢吗?”薛长鸣亲了亲晋乐安的唇。   “喜欢。”晋乐安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待二人都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这才结束了这个吻,薛长鸣看着他的眼睛,拉着他的手向自己身后探去,   “今夜,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晋乐安伸手向那处探了探,发现他早已开拓好,   “长鸣…”声音极其沙哑。   “浊清,我喜欢你…”薛长鸣环着他的脖颈,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晋乐安拉过软枕点着薛长鸣腰下,将自己狠狠挺了进去。   晋乐安看着身下眼角含泪的人儿,俯身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十指相扣。   “长鸣,我喜欢你…”   这夜,薛长鸣配合着对方的虐夺,拼尽全力的挑逗着对方的欲望,空气中,除了他们翻云覆雨的声音,还有那一声声喜欢…   浊清,我喜欢你…   长鸣,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到这世间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喜欢你的人…   二人一直睡到第二日酉时才醒。   晋乐安缓缓睁开眼,看着怀里还在沉睡的薛长鸣,低头这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昨夜是薛长鸣第一次,全程没有说一个“不”字,他在用他的方式,为这段时光画上句号。   又过半个时辰,薛长鸣才渐渐转醒…   “乐安…”薛长鸣睁眼便见晋乐安盯着自己,笑着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昨夜,喜欢吗?”   “喜欢…”晋乐安将他抱的更紧一些,伸手揉了揉他的腰,“难受吗?”   “给我揉揉,就不难受了…”   “好。”   “再让我抱一会儿,待会儿要起来收拾东西,家里的衣服我们是穿不了了。我们还要准备些礼物,明日要给师傅师兄送去,也不枉他们的知遇之恩。这一回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他们呢…”薛长鸣闭着眼睛,在晋乐安怀里朦胧的说着。   “好,都依你…”   一晃眼,三日便过去了,二人牵起院中的马,向尧县的方向驶去…   ……   ……   薛府   薛父母母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爹,娘,我回来啦…”薛长鸣一下马就跑过去抱住了薛母。   “游儿…”薛母红着眼眶,紧紧抱着比自己高整整一个头的薛长鸣,“都这么高了…”   晋乐安将马交给了小厮,也跟了过来。   薛庭昌看着英气勃发的二人,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转眼看薛长鸣这狗爪子还抱着秦玉笙,竟吃起儿子醋来。   “哎,够了啊,这是我夫人,给我撒开,以后抱你夫人去…”   “爹,这是哪儿的话,是你夫人不也是我娘,怎么还不让抱了,娘,你说是吧?”薛长鸣冲着秦玉笙眨眨眼,撒娇着还是把手撒开了。   “哼,没个正经…”   晋乐安抬手作揖,“薛伯父、薛伯母。”   薛庭昌转眼看着晋乐安,哪里还有当初上山时那般弱不禁风,现的他虽然还是柳眉细腰,长相想比薛长鸣略显柔和,但是骨子里的那股英气,还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好,好的很,好样的!”薛庭昌笑弯了眼。   薛母走过去,抬手摸了摸晋乐安的脸,   “好孩子,你受苦了…”她回想着当初晋乐安蛊毒发作的样子,再看着眼前活生生站着的人,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晋乐安站在那里,没有躲开那只手,低头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子,心里有点暖洋洋的,他在这个女子的身上,看到了薛长鸣的影子,不,应该说薛长鸣是她的复刻版。   “娘,我饿了,我想吃糖醋排骨…”薛长鸣走过来,对着秦玉笙一个劲撒娇。   “哼,瞧你这样子,没个正行,这几年除了长个子,还长了什么?”薛庭昌看着薛长鸣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好,你爱吃的娘都给你做,都在门口杵着干什么?走,进去说。”   “哼。”薛庭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薛母笑着摇了摇头,拉着薛长鸣二人也跟了进去。   饭桌上,薛母一个劲儿给薛长鸣跟晋乐安夹菜,这次是四人桌,晋乐安跟他们吃同一盘菜。   薛长鸣看着自己碗里的小山,苦笑道,“娘,你这是喂猪吗?”   “什么话,这才多少?你什么胃口我还不知道?来,乐安,你也吃…”秦玉笙也给晋乐安碗里的小山夹了一块排骨。   晋乐安倒是安分,夹什么吃什么,也不挑。薛长鸣看着他那一大碗,赶紧阻止了秦玉笙再次伸过来的手,“娘,再夹下去,我们今儿可要撑死在桌上咯。”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秦玉笙瞪了薛长鸣一眼,假装生气。   “好,呸呸呸,我不说了,行了吧…”薛长鸣低头继续吃着饭。   “游儿,待会儿吃完饭,我有事与你商议。”语气略有些严肃,薛庭昌将碗里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了秦玉笙碗里。   晋乐安夹菜的手一顿,低头不语,要来了吗?   “哦好,爹爹,我也有事跟你说,不过你得有个心里准备,可不能生气啊。”薛长鸣点了点头,盘算着怎么把自己跟晋乐安的事情说出来。   “哼,生气?还有什么更气人的?我一看见你我就来气…”薛庭昌撇了一眼自家的大孝子。   “哎,好了好了,孩子刚到家,今儿先歇息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见二人又开始拌嘴,秦玉笙赶紧出来打圆场。   父子二人互看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第四十五章 婚约?   夜里,一只灵蝶飞进屋里,晋乐安抬手接住,皱了皱眉,皇帝微服私访,两日后到达尧县。自己刚回来,他就来了,怎么会这么巧?陆岩如今也线索不明,难道之间有什么联系?   正当晋乐安思索的时候,薛长鸣推开门,像小时候一样将头伸进来,那双眼睛灵动的转悠着在屋里寻人。   这场景让晋乐安看晃了神,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第一次见薛长鸣的时候…   “乐安。”见到晋乐安,薛长鸣眼睛一亮,欢快的都跑进来将他搂在怀里。   “这是在家里,你怎么还是这样。”被扑了个满怀,晋乐安笑着摸了摸薛长鸣后脑勺,一脸无奈。   薛长鸣闭眼蹭着他的颈侧,“不抱着你我睡不着,你说怎么办,再说了,小时候我们也是这样,他们应该不会说的。不过…你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偷情?嗯?”薛长鸣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   “长鸣…”晋乐安抓住那作祟的手,皱了皱眉。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薛长鸣瘪了瘪嘴,在晋乐安嘴上啄了一口 ,“不过啊,很快,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做这样的事情了。”   晋乐安看着深情坚定的薛长鸣,深吸一口气,哑声道,“若薛伯父不同意,若你必须迎娶其他女子,你会怎么办?”   “乐安,你在想什么?相信我,我一定一定会说服爹的,若他不同意,我就…”薛长鸣顿了顿,低下头,情绪低落下来,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半晌,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算爹不同意我也不会娶其他女子…”   晋乐安将他抱在怀里,抬手顺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道,“睡吧…”   次日,大堂。   薛家二老位于上座,薛长鸣与晋乐安位于下座。   “爹,娘,什么事啊?”薛长鸣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你看看你,再过三月就弱冠了,怎么还是如此轻佻,以后成亲了可怎么办?如何能当得了一家之主?”薛庭昌皱着眉看着薛长鸣,叹了一口气。   “成亲?”薛长鸣呼吸一簇。他们…被发现了?   薛母瞧着父子二人,感觉不对劲,再次出来打圆场,   “游儿,你别急,是这样的,你出生前你爷爷给你定了门亲事,当朝尚书赵大人之女,赵灵韵,我们找人算过你俩的生辰八字,很是契合。娘见过那姑娘一次,知书达礼性格很是文静,长得也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薛长鸣脑子嗡的一声,茶盏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亲事?   什么亲事?   什么赵家女?   若娶了赵家女,乐安怎么办?   乐安…   薛长鸣转过头看着晋乐安,见他一直垂着头,看不出情绪,双手紧紧握着扶手,青筋暴起,似在隐忍着什么…   “不,不可以…”薛长鸣摇着头,喃喃道。   众人被茶盏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薛母赶紧走过来拉过薛长鸣的手检查着,见他没事,又转头对身后的丫鬟抬了抬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烫着没?环儿,收拾收拾…”   “是。”环儿拿过扫帚走过来,手脚麻利的收拾完地上的碎片。   薛长鸣抓着薛母的手,眼角通红,神情很是痛苦。“娘,我…我不想娶妻…”   “胡闹!不结婚难道要我养你一辈子?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想不想这一说法,况且还是尚书之女,还委屈了你不成?”薛庭昌皱着眉拍了拍茶几,茶盏中的茶水险些抖出来…   “游儿,为娘知道这事太过突然,你一时接受不了,改日你与她见上一面,一定会喜欢的…”薛母看着他的眼睛,温柔的摸着他的头。“这桩婚事,是你爷爷跟她爷爷一起定下的,当年先帝也很看好,下旨允了这桩婚事,待成亲之后,你也可入朝为官,以你的资质,日后定能平步青云…”   看着薛母苦口婆心的样子,薛长鸣感觉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娘,我不想娶亲,我的终身大事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决定,我也有心,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皇帝钦赐,多么讽刺,这得多闲,闲的操心起一个还未出生的晚辈…   “你也不小了,迟早是要娶亲,都未曾见过,你怎知你不想娶。”薛庭昌皱着眉说道,他有想过薛长鸣会有点排斥,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薛长鸣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面对着二位父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爹,娘,我不想娶妻,其实,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薛庭昌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自己的情绪,“心仪之人?是谁?就算你有了心仪的女子,也得接了这门亲事,到时候你再将她纳为妾就是。”   薛长鸣看着如此决绝的二老,瞪大眼睛摇了摇头,“不行,不可以,我不能这么做,爹,娘,我心中的心仪之人是…”   “薛伯父,薛伯母…”一直未讲话的晋乐安打断了薛长鸣的话站了起来,抬手作揖。   “长鸣没有什么心仪之人,这事太过突然,他一时接受不了,待我与他说说…”   薛母闻言,红着眼像看见救星一般的看着晋乐安,“好,好,乐安,你们常年待在一起,定比我们更了解他,我也不知几年不见他怎么变得这么倔,你与他说说。”   “嗯,你且开导开导他,皇上两日后便会到达尧县,到时候可别露了什么马脚,先下去吧…”薛庭昌闭眼揉了揉眉心,显然是被气到了。   “长鸣,走了…”晋乐安一把提起还跪着的薛长鸣往外走了。   晋乐安屋内   “乐安…”薛长鸣红着眼看着晋乐安。   晋乐安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想问什么就问吧…”   薛长鸣不可思议的看着如此淡定的晋乐安,他向来遇事处变不惊,今日也是这样,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声音极其沙哑,他问出了他的疑问。   晋乐安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很是复杂,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回答,薛长鸣倒退一步,瞪大了双眼,“什么时候?”   “在齐云山时。”   薛长鸣终于不堪重负,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为何你从未与我说过?” 第四十六章 为何你从未与我说过?   薛长鸣终于不堪重负,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为何你从未与我说过?”   看着对方的眼泪,晋乐安抬了抬手,又垂了下来,摇了摇头,“有什么意义呢?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所以你一直带着这个秘密日日与我欢好?乐安,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这里,可曾疼过?”薛长鸣抬手点了点晋乐安心脏的位置。   自己刚知道这件事就已经心痛如绞,想着晋乐安比自己早知道好几年,想着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娶他,当时晋乐安是什么样的心情?   薛长鸣忽然明白了,明白晋乐安为什么一直患得患失并且怎么都不肯说了。   晋乐安看着他的眼睛,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沙哑,他说,“疼过…”   闻言,薛长鸣疯了一般一把把晋乐安甩倒在床上,发疯似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晋乐安没有挣扎,闭眼任他泄愤。   薛长鸣撕累了,趴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   “乐安,你我相伴十载,你要我如何迎娶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你我做过这般欢好之事,我又该如何待她?这颗心早已装满了你,对她是何等不公?对你对我又怎么公平,乐安,你明白吗?我好痛,这里,好痛…”薛长鸣锤了捶自己心口。   “我明白,长鸣,我都明白…”晋乐安闭了眼,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下来,打湿了鬓角,抬手抱住薛长鸣,一遍又一遍顺抚着他的后背。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薛长鸣的感受,怎么会不痛,他足足痛了六年…   “你可知,这桩婚事乃先帝所赐?”   “嗯。”   “你可知,抗旨不遵,会有什么后果?”   “嗯。”薛长鸣在他怀里再次点了点头,抬起头眼神一亮,“乐安,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晋乐安摇了摇头,“长鸣,对不起…”   薛长鸣眼神再次黯淡下去,伏在晋乐安身上一言不发。   “长鸣,你从未问过薛家为何会有败落一说,今日,我想讲与你听。”看着怀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晋乐安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着。   “宣德三十五年,上元节,先帝大赦家宴,岂料在家宴中查出丹青一毒,御厨声称自己是受了太子指使,丹青也在晋家搜查出。先帝大怒,将太子其永禁寒山寺,并下令将晋家株连九族,与太子交好的一干人等也纷纷罢逐,其中便有薛家。”   晋乐安见怀里还是没有反应,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长鸣,对不起,本来是不想把你卷进来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当年太子之事,可越往皇城查,讯息就越模糊,直到一年前先皇驾崩十七皇子继位,我才觉得当年之事很可能与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有关,要知先帝向来只看好三皇子,可这三皇子却在一月后被关进宗人府,长鸣,你觉得,能踩着自己亲兄弟上位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薛长鸣摇了摇头,依旧一言不发,晋乐安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   “昨夜我就知晓皇帝要来尧县,总觉得此事蹊跷,为何这么巧我们刚回来他就来了?可又想到当年薛伯父乃内阁大学士,而赵家又任命尚书一职,若当年两家当真交好,又为何薛家被贬而赵家却安然无恙,这其中定有什么原由,或者说,他们背后,是两股不同的势力。”   “长鸣,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觉得这桩婚事,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你我已是那盘中棋子,若我猜的不错,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是想利用此事来引出当年太子残留的党羽。长鸣,这桩婚事乃先帝钦赐,就算先帝尚在,金口玉言,也未必会收回成命。何况如今皇帝对这件事这么看重…”   见怀中人还是未动,晋乐安将他的头抬起来,见那人已哭红了双眼,神情很是痛苦。晋乐安心口绞痛,亲了亲他的额头,接着说道,   “长鸣,你我不是那殿上人皇,也非山间野客,束缚你我的已不再是那简单的伦理纲常了。怎么办?这句话我也想问,问问这不公的老天,我要问他,为什么连我唯一喜欢的都要夺走…”   “长鸣,娶了她吧,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是抗旨不遵,薛家可能会跟晋家有同样的命运,你说过你要保护爹爹,保护娘亲,所以你必须这么做…”   薛长鸣含着泪,眼底一片死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要什么,晋乐安一字一句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也明白其中道理,可他好痛 ,从心口蔓延开来一直到四肢百骸,凌迟一般将他削成一片一片…   薛长鸣对着那还想说什么的嘴,吻了下去,拼命的吸允着那熟悉的味道,他终于明白乐安为何要瞒着自己这么多年了,他现在已经在此事中,尝不到一星半点儿的欢愉了……   原来,死掉的心,是感受不到快乐的…   晋乐安闭眼疯狂的回应着他的吻,在这个吻里,他尝到了血的味道…   他没有告诉薛长鸣陆岩的事,还有青教狼疾斩的事,薛长鸣心思单纯又藏不住事,知道太多,除了增加恐慌,并没有好处。并且,他想下完这盘棋,跟皇帝博弈,跟这不公的老天博弈…   结束了这个吻,二人都红着眼看着对方,晋乐安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后脑,轻声道,“睡吧…” 第四十七章 皇城中人,当真个个心性凉薄   待薛长鸣睡着后,晋乐安整理好情绪,换了一件衣服从房里出来,来到大堂…   大堂内,薛夫人给薛庭昌重新沏了一杯茶,   “彦之,别气坏了身子,游儿只是一时没想通而已,你当年娶我时不也闹了一阵?你明白他的…”   薛庭昌看着手中茶盏,叹了口气,“玉笙,游儿虽然性情顽劣,可对你向来乖顺,今天他那个样子,看来此事确实对他打击有点大…”   薛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这桩婚事要是你我做主也就罢了,我定不会让他受这般委屈,这婚事有一封圣旨压着,能怎么办,他不娶也得娶,只期望着日后他会喜欢那赵家女子…”   “喜欢?游儿向来不会撒谎,今日说他已有心仪之人,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薛庭昌皱眉思索着。   薛夫人抬手抚摸着他那眉间川字,轻声道,“若真有心仪女子,也不能全怪他,这只能说明游儿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也是好的。虽然我也不喜男子三妻四妾,可若游儿喜欢,那女子也愿意,日后委屈一下做个偏房也是可以的。”   这事,晋乐安走了进来,抬手对二老作揖,   “薛伯父,薛伯母…”   “乐安来了,游儿怎么样了?”薛母关切的问。   “我已于他说明原由,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现在睡着了…”   “好,好,辛苦你了,乐安,你跟游儿呆的久你定是了解他的,今日他说已有心仪的女子,你可知那人是谁?什么时候可以带来让我们见见?”   晋乐安呼吸一簇,很快收拾好情绪,摇了摇头,哑声道,“长鸣,从未又过什么心仪之人…”   薛母松了一口气,“没有心仪之人,也是好的…”   薛庭昌喝了一口茶抬起头,“乐安,我们的话他现在听不进去,再过三月他就二十了,我打算让他及冠后带着聘礼进京见见那赵家小姐,你也同去,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晋乐安低垂着头,深吸一口气,艰难的突出一个字,   “好…”   薛长鸣在晋乐安房里呆了整整两日,不说话,也不出门,饭菜都是晋乐安端进去强迫他吃进去的…   两日后,皇帝到了尧县,晋乐安这才将他从房里揪出来…   “臣,叩见皇上…”薛庭昌站在前面,俯身跪下去,磕了个头。   “叩见皇上…”薛母等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马车内,皇帝抬了抬手,“平身,都说是微服私访,动静这么大做什么?”   众人这才平身,马车内下来一人,白衣似雪,身型很是修长,眨着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似要哭泣那般,妩媚中带有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活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白狐。   那人下马后,抬手接住了马车内伸出来的手,另一位身着黄色锦袍的人下了车,那人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双唇毫无血色,烈阳天却身披一件厚重的黑色大氅,手里拿着一个暖炉,还时不时的咳嗽出声。   晋乐安看着那人,想来这就是那位身体一向不好的十七皇子了。   “下管备了些热茶,忘皇上不要嫌弃…”薛庭昌弯着腰低着头,将二人往屋里领。   皇上摆了摆手,“不必叫皇上,叫我刘公子就好,是出门寻医来的。”   “好,刘公子,里面请…”   薛长鸣看着向来宽阔伟岸的父亲如今这般低眉顺眼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晋乐安跟在后面抬眼抬眼看了一圈,只见他除了那位白衣男子,就只带了两位小厮,一位负责牵马一位负责搬货,纵使是微服出巡,也不可能一个侍卫也不带,那位白衣男子再厉害,也终究是肉体凡胎,带着一个病秧子,若真出了事,也不一定顾得过来…   晋乐安观察着这位刘公子,一愣,那人看似弱不禁风,步履虚浮,可每一步都踩的稳稳当当,一点没有卧床多年的样子…   他是…装的?   不仅是装的,武艺应当也不低,得亏晋乐安经常观察云逸使用轻功,不然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白衣男子抿了一口茶,这才将手中茶盏递给了刘公子…   刘公子接过茶盏慢条斯理的品起来…   晋乐安观察者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了然,看来这白衣男子不仅仅充当着护卫一职,还是一位随身携带的尝膳官…   刘公子放下茶盏,抬眼看了一圈,薄唇轻启。“听闻薛家只有一子,今日瞧着怎么有两位公子?”说完又低头咳了两声。   薛庭昌抬手作揖,“哦,回皇…刘公子有所不知,下官确实只有一子,另一个是多年前在一山村所救,是个孤儿,见他可怜也收养了下来…”   晋乐安眼观鼻鼻观心,薛庭昌这么说也不算欺君,自己确实无父无母,给自己安上了养子的身份也说得过去…   刘公子扫了一眼时不时打量着自己的晋乐安,挑了挑眉,“这位就是收养的那位?叫什么名字?”   “刘公子慧眼识人,不错,这正是我的养子,乐安。”   “乐安啊…”刘公子一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茶几,看着晋乐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乐安天命,好名字,但愿真是个安于天命之人…”   晋乐安低头不说话,心里更加确定是这位皇帝一直阻挠了…   见对方没反应,刘公子也不动怒,转头瞥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薛长鸣,“薛公子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办,父皇生前很是看重薛赵两家的婚事呢…”   “回刘公子,都安排妥当了,不日便会派犬子带上聘礼进京…”   一直没有反应的薛长鸣闻言握紧拳头,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晋乐安,晋乐安回了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二人的眉来眼去全全落入了刘公子眼里,他低头笑了笑,端起茶盏再次抿了一口…   “乏了…”刘公子又咳了两声。   薛庭昌赶紧站起来,“下官已备好房间,这就带你们过去,只是这晚膳…”   “晚膳让毕之去取就是,不必等我。”刘公子站起来,那位叫毕之的白衣男子赶紧过来扶起他。   走了两步,刘公子回过头来,扫了一眼晋乐安,对着薛庭昌笑道,“夜里我那院子还是不要来人的好…”   “是。”薛庭昌低头应了一声。   夜里,晋乐安在房里思考着皇帝今日的话,薛长鸣从房间溜出来,轻手轻脚的往皇帝住的院子摸去…   一路走过长廊,还未走进皇帝的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不可描述的声音。薛长鸣一愣,与晋乐安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什么声音。还在愣神之际,便被身后之人捂住嘴巴…   薛长鸣险些惊呼出来,转头发现是晋乐安,这才放下心来。晋乐安看了他撇了他一眼,拉着他赶紧走了。   将薛长鸣拉回屋里,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刚刚正在思索着皇帝今日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的时候,便听见隔壁的开门声,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你去那里做什么?他不是说夜里不让过去?”晋乐安一脸无奈的看着薛长鸣。   “我…”薛长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不用娶妻,同时也不用受那抗旨之罪。”   晋乐安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薛长鸣的头,“别傻了,没用的…”   “乐安…”薛长鸣抬起头看着他,“我刚刚…刚刚听见…他们…”   晋乐安点了点头,“我也听见了。”看来这毕之,不仅仅充当了护卫跟尝膳官,还是皇帝的男宠。   “既然这样,皇帝能理解我们的对不对?我们能不能跟他商议商议?”薛长鸣满怀期待的看着晋乐安。   晋乐安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别傻了…”   薛长鸣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垂着头离开了房间。   皇帝屋内   塌上,刘公子伏在毕之身上,一遍又一遍亲吻着身下人之人,那矫健的身子哪里还有白日那般虚弱。   毕之拍了拍身上的人,轻声道,”他们走了…”   “嗯。”刘公子点了点头。刘公子一把抓住毕之的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不停在毕之的胸口抚摸着,挑逗着那已经硬起的红粒。   “终归还年轻了些,今日我都提醒过了,还是这么不长记性,墨牌首牌持有者定不会这般鲁莽,想来是那位薛小公子偷溜过来的。”刘公子一遍一遍亲吻着毕之的锁骨,勾起唇角轻笑道。   一路向下,粗暴的使劲儿揉捏着那团软肉,引的毕之一阵战栗,他仰起头,艰难的答道,“你准备…怎么做…?”   刘公子看着身下之人那渐渐勃起的硬挺,指甲忍不住刮了刮尖端,引得对方一阵呻咛,刘公子眼里的火愈来愈旺,“我目前不准备做什么,但我觉得这事过后晋乐安定会有所行动。”   毕之睁开眼,强行找回一丝理智,“怎…怎么说?”   刘公子看着那轻颤、眼角红晕的人儿,俯下身亲了亲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你今天也见了那养子,看出什么来了?”   毕之薄唇轻启,缓缓道,“我觉得,他的眼神…很像你…”   刘公子轻笑两声,抬起毕之的一条腿,未做任何准备,手直直探了进去,粗暴的扩张着毫无怜惜之意,“毕之你还是看不明白,薛长鸣跟他家养子关系可不简单。我只要通过这桩婚事将薛长鸣锁在朝堂,那养子就不会这般毫无顾忌。再无坚不摧的人,只要心中有情,便有了软肋…”   对方粗暴的动作让毕之难受的扭着腰试图躲避,可身上之人死死压着他的不让他躲开,他抬眼看着刘公子,眼神很是复杂,沙哑的问道。“怎么说?”   刘公子低头啃咬着那心口红粒,直到啃出血,才抬起头露出腥红的牙齿,接着道,“我知道他是晋翰林的遗孤,也知道他一直在查当年的事,一直没动他是因为我觉得他还有用。如今看来这人已经脱离了掌控,我一直混淆他的视线可还是让他查出些东西来。他太过聪慧,这次为了薛长鸣他定不会老实呆着,所以我要先他一步,控制他,然后,击垮他…”   粗暴的开拓完成,刘公子扶着毕之的腰,也不顾出了血,没有任何过度,一个挺身直到全根没入。   毕之一下弓起腰,死咬牙关,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痛呼,双手死死绞着头顶的被单,试图缓解那一下又一下的痛苦,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刘公子看着身下之人痛苦的神情,俯下身亲吻着他眼角的眼泪,“毕之,你到底是什么人?相识至今足足二十载,我这发鬓已有了白发,你这模样却从未变过…”   毕之喘着粗气,强忍着痛楚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若…若我年老色衰…还怎么…怎么与你做这种事?”   刘公子歪头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也是,若你没了这副皮囊,我会弃了你…”   闻言,毕之闭了眼,咬紧牙关强忍着粗暴的虐夺…   次日,晋乐安将吃食端到了刘公子门口,开门的是毕之,拿了食盒便关门走了进去,饶是简单的几步路,晋乐安还是看出毕之走路的不正常。   晋乐安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皱了皱眉,为何开门的是毕之?若是他跟薛长鸣,这事之后他一定会让薛长鸣在床上躺着自己瞻前马后的照顾着。想着刚刚毕之唇色发白一瘸一拐的模样,晋乐安摇了摇头,转身走了,皇城中人,当真个个心性凉薄… 第四十八章 是我先喜欢他的,是我非要拉着他与我欢好的   皇帝在薛家住了三天便离开了,这三日除了问了两句薛长鸣婚事之事就一直闭门不出…   皇帝走的第二日,意外发生了,晋乐安做梦都没想到,他跟薛长鸣的事会被抖了出去,他一直小心翼翼从未露出马脚,可这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有人在坊间传闻,薛家公子欢喜男子,那人是薛家的养子,并且二人还在齐云山生活过好几年…   一传十,十传百,有些人批判薛长鸣品行不端,罔顾人伦,有些人受过薛家关照,反驳着说定是这位养子蛊惑他,不然为何薛长鸣出门几年回来心性大变,说这养子刚带回薛家时,曾用砖头将一条狗生生打死,如此心狠手辣的行为,说不定是哪个山上跑下来的妖…   刚开始他们还不知道这事,这天二人出门准备备点衣物,见街上的人总是投来各种各样不好的目光,晋乐安皱起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着走着,众人开始指指点点…   “都这样了还有脸出门,不要脸,呸!”   “快看快看,就是他们,竟做出这种事。”   “你说他们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他爹娘…”   “这人定是个妖怪,不然薛公子回来怎么会心性大变…”   二人皱着眉往前面走着,突然前面有一个小男孩跑过来,跑太急差点摔倒,薛长鸣条件反射扶住他的手。   “你没事吧?”薛长鸣问道。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喘着气感激的看了薛的一眼。   “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他…”一个妇人走过来一把拽过孩子,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   周围的人因此也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真恶心,不要脸…”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自古男女相交,阴阳结合,他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你说他们怎么还敢出来…”   “孩子,我跟你说,他们是坏人,千万别学他们…”   “就是他,听说他是个妖啊,会蛊惑人心呢…”   “啪”,不知是谁丢过来一片菜叶,正好丢到薛长鸣头上。   有一就有二,众人纷纷拿着不要的废菜,垃圾,直直丢向二人。   “滚出尧县…”   “滚出中原…”   “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怎么还有脸活着…”   薛长鸣看着那从前对他温柔和善如今却变成嗜血猛兽的人,看着那一道道鄙视的嫌弃的充满恶意的眼神,愣住了,一片菜叶砸到了他的脸上…   “滚开…”晋乐安一把将他护在怀里,转头对众人呵斥着,眼里充满杀意…   众人还真被他的眼神吓住了,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个鸡蛋,砸到了晋乐安头顶,蛋黄从脸颊流下来…   众人回过神来,又开始不断抛来菜叶,有些胆大的人竟伸手撕扯着他们的衣服。   晋乐安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剑,正准备拔出之事,衙门的官兵赶来,很快就将众人隔开。   “让开让开。”为首的官兵粗暴的推开一个人。   “哎呦,官爷,这两个人,不干净啊…”被推开那人开始哀嚎。   为首的官兵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干不干净也由不得你们处置,我现在要带他们会薛府,都给我让开!”   “乐安…”薛长鸣这才回过神,看着晋乐安轻唤了一声。   “嗯。”晋乐安看着他,温柔的抬手顺抚着他的后背,“有我在,别怕。”   薛长鸣摇了摇头,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我不怕。”   晋乐安看着他,更加扣紧了手指,轻声道,“好。”   他们说过,就算天打雷劈、万劫不复、千夫所指,都要…在一起…   官兵护送二人一路回了薛府。   薛庭昌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气的说不出话,薛母在一旁抹着眼泪。   半晌,薛庭昌走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厉声道。   “外面说的,可是真的?”   “是…嗯…”薛长鸣刚说完就被薛庭昌踹倒在地。   薛庭昌气的脸色通红,转头问晋乐安。   “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晋乐安抬头定定的看着薛庭昌,毫无畏惧,一字一句说道,“回薛伯父的话,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你!”薛庭昌抬脚想往晋乐安身上踹,突然想到已故的晋翰林,又收了回来,一把抓起茶盏就往地上丢…   “糊涂啊,你们让我这脸往哪搁?啊?让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薛庭昌又走过来,抓起晋乐安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对得起你那已故的爹,啊?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救你回来,送你去齐云山,不是让你跟我儿子搞在一起的,你明白吗?你是大哥唯一的血脉,我是怕晋家断了香火!”   晋乐安眼神一眨不眨的直视他,“我明白!”   薛长鸣爬过来,抓着薛庭昌握着晋乐安衣领的手,坚定道,“爹,不是乐安的错,是我,是我先喜欢他的,是我非要拉着他与我欢好的。”   晋乐安皱眉反驳道,“不对,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薛庭昌闻言,放开晋乐安的衣领,气的有些想笑,“欢好?啊?你们背着父母做出这样有违人伦令人发齿之事,还有脸说欢好?来人,上家法,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逆子!”   下人很快端着托盘,将长鞭端过来。薛庭昌拿起长鞭,再空中甩出啪的一声。   “彦之,别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教好。”薛母闻言赶紧过来抓着薛庭昌的手,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哀求着薛庭昌。   晋乐安见状一把扯过薛长鸣的手,将他死死护在身后。   薛长鸣挣扎了一下,发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十分用力,怎也挣脱不开。   薛庭昌看着地上的二人,再看一眼泪眼婆娑苦苦哀求的夫人,一阵心烦,举起长鞭的手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   他一把将长鞭丢到地上,转身将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在地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内心的怒火。   晋乐安缓缓闭了眼,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众人的唾骂,薛家父母的愤怒与失望。   身后薛长鸣拍了拍他的手,在他身后轻声道,“别怕!”   晋乐安轻嗯了一声。   这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了很久,直到薛庭昌摔累了,坐在椅子上看着二人一口一口喘着粗气。薛母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薛庭昌抬手指着地上二人,   “带下去,都给我关起来!”   说完又缓了一口气,指着薛长鸣说,“聘礼已经准备好了,你,收拾收拾,半月后,进京。”   “爹。”薛长鸣还想说什么,被薛庭昌打断。   “下去!!”   下人赶来,将二人从地上拉起来,分开关进房里。晋乐安没有挣扎,垂着头一路跟他们走着。   薛长鸣一进屋便靠在门口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额头枕在膝盖上,闭眼喘着气,以为这样就能减轻心里的烦闷。   半晌,窗户被人推开,晋乐安翻身进来。   薛长鸣抬起头看着逆光走来的人,终于不堪重负,眼泪滑落下来,在街道上被辱骂的时候他没有哭,在大堂被父亲责打的时候没有哭,偏偏看到晋乐安,却不争气的哭了。   “乐安…”   晋乐安在他面前蹲下来,抬手摸着他的脸,用手指擦掉眼角的泪痕。   “嗯,我在…”   晋乐安将薛长鸣拥在怀里,抬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二人沉默着,都没有说话…   二人被关了七天,门被一把铁锁锁住,只有饭点才会被打开。   本来可以从窗户翻出去,可谁都没有这么做,他们说过,要一起面对…   然而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愈来愈烈,这件事就像导火索,很多本就不满薛府的人来衙门闹事,各种理由都有。   薛庭昌已经没有办法好好执政,只能回家待几天,这一下更是激怒了众人直接闹到了薛府门口,声称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说法,有些人更是恶劣,说晋乐安是蛊惑人心的妖,要烧死他。   薛母想外出采办,被门口的人吓得只能退回来,薛庭昌不胜其烦,在书房不停走来走去想办法。   外出的李淮清这才收到讯息匆匆赶来,推开书房,看着薛庭昌这番焦急的样子,皱着眉。   “彦之。”   薛庭昌停下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李淮清,“淮清,你说,这事我该怎么办?”   李淮清摇了摇头,“彦之,你先别急。”   薛庭昌皱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送他们去齐云山?怎么会发生这样事。他们的事是小,这外面的百姓我该如何交代?难道真要将乐安交出去?”   “彦之,我暂时也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但有一个下策,你可愿听?”   “你说…”   “我觉得,他们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对未知排斥,对他们来说乐安与长鸣的事已经超出常理,可若我们将一切扳回正途呢?一切回到原点,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平息怒火。”   “一切回到原点?”薛庭昌皱了皱眉,没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李淮清点了点头,“长鸣有婚约是件好事,将这事传出去至少能转移他们的视线,乐安嘛…我想将他带回齐云山,到时候对外宣称薛府已经将他赶走,薛家没有这个人,他们自然也不会再把怒火撒在薛府,到时候乐安已经回了齐云山,他们也不会找到那里去…”   “可是这样一来…”薛庭昌迟疑道。   李淮清像是知道他怎么想,接着道,“是的,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再也见不到了,其实这对他们,对薛府,都是件好事,长鸣会有正常的婚姻,日子一久,乐安也会忘了长鸣,他会有新的伴侣。我说了,这是下策,在没有上策之前,下策方为上策。”   “下策方为上策…”薛庭昌一字一句重复道,   “好,我知道了,乐安那边我跟他说,就劳烦你将他带回齐云山,日后…就看他们的造化吧…”   “是。”李淮清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   这天晚上,晋乐安的房门被打开,薛庭昌走了进来。   晋乐安一见他,便放下书站起来,抬手作揖,   “薛伯父。”   薛庭昌点了点头,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着,“你可知我来找你什么事?”   晋乐安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知…”   薛庭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乐安,放过游儿吧…” 第四十九章 原来喜欢,是放手……   薛庭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乐安,放过游儿吧…”   晋乐安心口一疼,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后退了一步。他扶住桌子,静静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薛庭昌接着道,“放过游儿,放过薛家,可以吗?我让淮清带你回齐云山,游儿以后会娶妻,会过上正常的生活,就不会受那些罪了。时间一久,你也会忘了他,以后定会有新的心仪之人,这对你俩都是好事。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可我从未后悔救过你,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没有人能自如的控制本心,就算是神也不能。”   “我不要你送他进京了,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见另一个女子,对你未免也太过残忍。但我恳求你,离开游儿,让他过正常的生活,好吗?明日就走。”   晋乐安看着一脸诚恳的薛庭昌,他从见过薛庭昌这个样子,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一下又一下剜这他的心。   “明日…”晋乐安哑声道。   “是的,明日,我让淮清都安排好了,明日就带你回齐云山!到时候我对外放出游儿婚约之事,说你已经离开薛家,他们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们,乐安,你一向聪慧,你知道该怎么做。”   晋乐安闭上眼,艰难的从喉间吐出一个字:   “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薛庭昌很是欣慰,抬手摸了摸晋乐安的头,“好,好孩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我感谢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感谢你让游儿拥有新的人生。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多难我都拿来给你…”   晋乐安摇了摇头,“薛伯父,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你准备准备,明日淮清会来接你。”薛庭昌说完便退出房门,这次,他没有上锁。   这夜,晋乐安在窗前站了很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道,   “原来,喜欢,是放手…”   让长鸣过上正常的生活,就得放手…   晋乐安本来是想一直陪着薛长鸣,纵使不是那样的关系,他也想护他一生平安,可今夜薛庭昌的一番话,让他骤然惊醒,原来只要他还在薛长鸣身边,薛长鸣就不会平安…   他没有收拾任何东西,翻身出了窗户,他没有去看长鸣,而是直接翻出院墙,离开了…   他害怕,怕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在看见长鸣的一瞬间垮掉,他怕他犯糊涂将长鸣一起带走,他还害怕会看见长鸣满眼含泪的样子…   次日,李淮清推门进来,发现房间空荡荡,哪里还有晋乐安的影子。他又推开薛长鸣的房间,发现薛长鸣已经起床,坐在桌边发呆。   见管家推门进来,他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轻声问道,“乐安呢?”   李淮清看着眼前消瘦的不成样子的人,还是不忍骗他,“他走了…”   “走了?”   薛长鸣睁大眼,急急跑出去推开晋乐安的房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倒退一步,险些跌倒在地…   “走了…”薛长鸣颤声道。   乐安,不要我了…   薛长鸣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心里的某个位置,空了,再也填不满…   说好的要一起面对,晋乐安不会无缘无故走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薛长鸣冲出房门往书房走去,他要去见父亲,一定是父亲对他说了什么,他要知道晋乐安为什么要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他不想被蒙在鼓里,他不想像当初一样糊里糊涂的让晋乐安疼了这么多年…   薛长鸣推开书房门,见薛庭昌坐在书桌前看着书。   “爹…”   薛庭昌放下书,看了一眼那不争气的儿子。缓缓道,“你想说什么?”   薛长鸣急道,“乐安走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薛庭昌皱眉看了他一眼,将桌子叩的砰砰直响,不耐烦道,“跟你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你又想闹什么?游儿,你也不小了,你什么时候可以为这个家考虑一下,啊?你看看外面那些人,都闹到家门口了,你看看你娘亲,都哭了好几宿了,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啊?”   薛长鸣一顿,低下头,“爹,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会娶那赵家女,我以后会本分,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可我现在想知道,乐安为什么走了…”   明明说过…要一起面对的…   看着头一次低头认错的儿子,薛庭昌也软了语气,“昨晚上,我跟他谈了一会儿,我让他离开,让你回归正常生活…”   薛长鸣倒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回归…正常生活?   也就是说,乐安是因为自己离开的…   他走的时候,心是不是也是这样痛…   薛长鸣,你怎么这么没用,你又一次让他痛了…   薛长鸣,你太没用了,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好…   “走了,也好…”薛长鸣哑声道,自己以后是要娶妻的,不能再缠着乐安了,已经让他痛了这么多次,不能…不能再让他受委屈了…   薛长鸣后退几步,轻扣上了房门…   这日之后,薛长鸣像是忽然长大了一样,对父母唯命是从,不打不闹了,让做什么做什么,只是那张脸上,再也看不到小时候那样纯粹的笑了…   晋乐安没有离开尧县,易容后在薛府附近找了家叫归缘堂的客栈住下来,在陆岩没找出来之前,他没准备离开…   薛庭昌放出了薛长鸣婚事之事,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虽然偶尔坊间还是会有薛家长子喜男子一说,但好歹没再闹过了…   这日,薛庭昌将薛长鸣叫到了大堂。   薛长鸣扫了一眼堂堂,只见大大小小二十来个系着红花的箱子,里面不仅有布匹,银器,还有不少茶叶,水果。小厮正忙着将这些聘礼盖起来。   “爹。”声音很是平静,薛长鸣垂下眼帘,走了进去。   薛庭昌端着茶盏,低头喝了一口,抬头说道,”明日你就进京将这个给赵家送过去,皇帝定会召你进宫,你侯着便是…”   下人将一个托盘端过来,里面是一封红色的印着金色梅花图案的婚书,薛长鸣看了一眼,将婚书拿起来翻开一字一句的看着里面内容。   …   预报佳期   府亲翁如面:   小子与贵府千金经媒妁之言,预结秦晋之好。   谨预定淤为寅年七月廿五日犬子与贵府千金完婚之佳期。   特预报佳期。   为迎娶贵府千金略备:聘金两万银两、绸布两百丈、礼服六百件,银器六百件,龙井、桂圆、花生、栗子各六十六斤。些许娉礼望请笑纳。   淤壬寅年五月廿五日,特谴携犬子到贵府行聘。   愚亲家兄 沐手叩手。   龙凤呈祥   …   薛长鸣手握婚书,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良久,他抬起头平静的看着薛庭昌,缓缓说吐一个字,   “好。”   说完便转身准备走出大堂。   “游儿。”薛庭昌唤了一声,还想说什么。   薛长鸣闻言,停下脚步,等着他的下文。   “罢了,下去吧”薛庭昌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次日,薛府门口,薛长鸣翻身上马,准备前往京城。   此时街道人山人海,个个伸长脖子,都想看清薛府门口那只队伍。   晋乐安易容隐匿在人群中,抬眼看着队伍最前方的薛长鸣,愣住了,心口泛起一阵阵疼痛。   此时薛长鸣眼神空洞,像失了魂一般呆愣的看着前方,早已没了之前那股灵动。   突然,薛长鸣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转头疯狂的在人群中搜寻着,试图找到那个他熟悉的身影。   可无论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他失望的垂下头,双腿夹了一下马肚,甩着马绳向前驶去,身后众人也赶紧拉着马车跟了上去。   晋乐安看着远去的队伍,垂下头转身走了,云逸一直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晋乐安与薛长鸣每一个阶段的感情他都见证过,他们最初的挣扎到后来的惺惺相惜,他都看在眼里,尽管他暂时还不能理解这种近乎类似于撕心裂肺的感情,但还是会为他们现在的处境而感到唏嘘。   “等等。”云逸叫住了晋乐安。   晋乐安这才从神游中回过神,眉头一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转头看了一眼云逸,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神情,他下巴向某个巷子的方向抬了抬,“那边。”   云逸脚尖一点,一个翻身就进了巷子,没了踪影,晋乐安抬眼看着早已没了云逸身影的巷子,抬步也跟了上去。   云逸一路往巷子深处窜去,转了好几个弯才停下来,他看见一个背影,那人浑身是血早已不清衣服本来的颜色,拘偻着背对着云逸一手扶着墙一手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又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显然伤的不轻。   看着这有些熟悉的背影,云逸眉头紧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屏息像那个背影走去,待走到近处,那人也有所察觉,反手就往身后进攻。   “宋清泽?”云逸抓住那人的手腕,看清他手中的的蛇骨扇,大为震惊。   云逸将宋清泽翻过来,看清了那张面色惨白眼神涣散的脸,   “真的是你。”又撇眉问道,“是谁伤了你?”   然而宋清泽根本没有力气回答,看着眼前人,眼神有些涣散,心知自己已经安全,便软了身子。云逸赶紧接住往地上倒去的人。   晋乐安这才慢悠悠的赶过来,待看清云逸怀里的人,同样眉头紧蹙,但也没多说什么,看了一眼云逸,“带你房里去…”   云逸一愣,带他房里去?随即明白,宋清泽不是中原人,又一身血出现在这里,确实不能见人,没办法再开一个房间,   “哦,好。”说完就搂着宋清泽的腰将他横抱起来,脚尖一点就出了院墙,从窗户翻进自己房间。   云逸走后,晋乐安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打碎了旁边一个水缸,水流冲淡了地上的血渍,往旁边下水流去。   处理好一切后,晋乐这才出了巷子,往客栈走去。 第五十章 等着,好戏才刚刚开始……   云逸正在给昏迷的宋清泽处理伤口,看着呼吸微弱脸上惨白的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云逸心都揪了起来,看这伤…似乎经历过拷打…   晋乐安也推门进来,看着他们沉默不语,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不过具体情况,还是得等宋清泽醒了再说…   宋清泽一直昏睡到这夜子时,他睁开有些浮肿的眼皮扫视了一圈,见云逸此时正坐在床边正翻看着一本《千金要方》。   听见旁边有了变化的呼吸,云逸放下书,蹲下来轻声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水…”看着那突然凑近的大脸,宋清泽闭上眼睛,沙哑着吐出一个字。   云逸起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水走了过来,见宋清泽挣扎着想起来,奈何力气不够又倒下去,看着那一点没爬起来脸色却更加惨白的的样子,云逸皱着眉轻声道,   “我来吧…”说完拿过一个软枕,将宋清泽的头垫高了些,这才端过水解释道“伤得太重,只能这样,忍着些…”   宋清泽闭眼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劲来。   云逸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我叫乐安过来?""   宋清泽闭眼缓缓的点了点头,得到允许,云逸这才起身去了晋乐安的房间。   “对不起…狼疾斩…成功了…”宋清泽看着晋乐安,虚弱的说着。   “他们…发现我了…将我…关起来…是…赤南救了我…”赤南是那个刀疤男的名字。   闻言,晋乐安闭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想了想,说道,“你做的很好…”   宋清泽闭眼摇了摇头,脑子里浮现出赤南倒下的样子,眼睛有些湿润。   “狼疾斩现在在谁的手里?”晋乐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宋清泽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铸成后便失踪了…他们也在查……”   “失踪了?”晋乐安心头一跳,心里泛起阵阵不安。   这时,一只灵蝶从窗户飞进来,云逸抬手接住,突然他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晋乐安,”薛长鸣遇袭!位于京城东南二百里的树立里,目前还不知道具体位置。”   云逸还没说完,晋乐安匆匆丢下一句“照顾好他。”就推门疾步出去了…   云逸想跟上去,转头看着虚弱的宋清泽,又坐回来…   晋乐安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往京城方向驶去…   …   树林里,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不清的尸体,有运聘礼的小厮,也有赶来刺杀人的黑衣人。   薛长鸣半跪在地,一手握着剑,靠剑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去,献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到了地上。   两个时辰了,从被偷袭开始,他至少厮杀了两个时辰,运输的下人全死,他现在也是强如之末。   “你们是谁!”薛长鸣紧紧盯着前面剩余的四个黑衣人。   对方没有说话,站在他面前,似乎在等着什么。   在他们头顶,有人隐匿在黑暗中,手中拿着弓箭时刻正瞄准着黑衣人的胸口。   半晌,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举起剑就往薛长鸣砍去,薛长鸣抬手格挡,咬牙强忍着手臂上的伤,口中溢出了献血。   就在薛长鸣快支撑不住时,一道寒光闪过,有人从他背后窜出去。招招直击命门,似乎极度愤怒…   隐匿在黑暗中的人,见下方有人营救,这才放下剑,起身消失在树林里…   薛长鸣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里放松下来,嘴角上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薛长鸣醒来,见自己正躺在一家客栈的床上,身上的伤已经被人仔细的处理好了。   “乐安…”薛长鸣轻唤一声,没人应,便挣扎想下床。   此时一个陌生男子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正巧看着从床上滚下来的薛长鸣。   “你干嘛?一身伤乱动什么?”一个陌生男子跑过来一把抱起薛长鸣,将他小心的放回床上。   “乐安…”薛长鸣对着陌生男子再次轻唤一声。   “你在叫送你来的那个人?他已经走了!”   薛长鸣将眼前的人从头到尾重新打量了一遍,笑着摇了摇头,没人能比他更熟悉晋乐安,纵使相貌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可他的眼神,身上的味道,抱起他的力量,还有这种没来由的心安。都让他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乐安,他的乐安…   晋乐安将他扶起来,坐在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端过碗给他喂药。   薛长鸣埋头喝药,喝太急呛了口,低头咳了起来。陌生男子见状赶紧放下药,抬手轻抚着他的后背。   薛长鸣缓过来靠在他怀里,轻笑道,“乐安,大夫可不兴这么喂药…”   闻言,晋乐安看着怀里的薛长鸣愣了愣,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在喉间摸索了一下,再次说话时声音已经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晋乐安沉声问道,天知道他赶来路上有多心急,当看到摇摇欲坠的薛长鸣举剑奋力抵挡的样子,他仿佛体验了一把死亡。   薛长鸣摇了摇头,知对方问的是昨夜那群黑衣人,“行驶途中,他们突然冲出来,没有任何预兆就开始杀人,我一时不备,这才…咳咳咳…不过他们杀了所有人,却独独对我不下杀手,不然我也活不到你来,他们不断的消耗着我的体力,似乎…”薛长鸣皱眉想了想…“似乎在等什么…”   晋乐安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他预判的没错,皇帝就是想借着这次引出什么人,毕竟这个婚姻,在外人看来,可能是薛家想借赵家向上爬的媒介,当年晋家跟太子交好,薛家又跟晋家交好,不管薛家跟太子有没有关系,都会被人划分到太子一派。有人想打压薛家自然就有人营救,想必那些人就是皇帝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太子余党…   “对不起…”晋乐安抱着怀中的人,低声道歉。因为晋家的缘故,让薛家乃至让薛长鸣处在洪流中心,他深感愧疚…   “不是你的错,与其道歉,不如好好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薛长鸣抬头看着晋乐安,眼睛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芒,   “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这场婚事办不成,直到昨天晚上,我都在想…”   薛长鸣顿了顿,用鼻尖在蹭了蹭晋乐安的侧脸,笑道,“我在想,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可以不用成亲,看着那群黑衣人,我有些累了,我想就此结束,我想在奈何桥等你,待你百年之后,我们再一起投胎转世,下辈子,我一定会牢牢将你拽在手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像这一世这般窝囊。”   晋乐安呼吸一簇,转头看着薛长鸣,心中百感交集,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害怕,他没想到薛长鸣会这么想,若昨晚上真的…真的…他不敢想…   薛长鸣看着他的眼睛,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后来又反悔了,我还有爹爹,娘亲,还有这么好的你,暂时,还不想死,别担心,我还想陪你走完这段路,在没娶到你之前,我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晋乐安直起身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声到,   “你疯了?你竟然敢动这样的念头,薛长鸣你给我好好听着,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着,你有你的路要走,你不为任何人,你是为自己而活,你听明白了吗,算我求你,别这么想,好不好。”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你本应该娶妻生子仕途高升,是我拉你下来的,你本不应承受这些。后面这句话晋乐安没有说,他死死盯着薛长鸣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个情绪。   看着对方的眼睛,薛长鸣轻轻点了一下头,“乐安,我有些累了…”   ”好,长鸣,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你都不许这么想,你先歇会儿,我陪着你。”晋乐安松了一口气,将薛长鸣放下来,让他平躺在床上,自己起身捏了个灵蝶放出窗外。   皇城内,御书房,皇帝看着手中迷信,勾了勾嘴角,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毕之端着一碗药粥进来,见状,轻声问道,“怎么了?”   皇帝一把搂过毕之的腰,让他在自己腿上坐下来,伸手在他的腰侧反复摩擦着,“我派去的人全死了,但是他们的人还是没出来,有意思吧?”   毕之一愣,“那薛长鸣…”   “晋乐安救了,看来他没有回齐云山,不然赶不过来,不过救了薛长鸣后我就查不到他的行踪了,真有意思…”皇帝摸着毕之的腰,摸着摸着就开始向下探去,隔着布料揉捏着。   看着对方因自己红了脸,皇帝显得更加兴奋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确实没我想的那么笨…”皇上勾起唇角,棋逢对手才更有意思。   一个翻身,皇帝将毕之压在塌上,俯身下去…   等着…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一章 你可知,你心中所想全都写在了脸上   到了晚上,薛长鸣才渐渐转醒,转头看着晋乐安站在窗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薛长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那朝思暮想的人,他想,若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晋乐安抬手接住了窗外飞来的灵蝶,指尖一捏,灵蝶像流沙一样向四处散去,消失在他的指尖。   晋乐安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指尖轻扣着窗沿,沉默不语。   皇帝是为了引出太子余党才派人刺杀薛长鸣,那么狼疾斩应该不在他手里,要杀薛长鸣不过一道圣旨的事,不至于费尽心思去求一个远在西域的青教。   况且,未下杀手就意味着薛长鸣还不能死,至少在太子余党没有清理干净之前,他都是安全的。   可狼疾斩到底被谁偷了呢?又是对付谁?若皇帝跟青教没有关系,那么当年是谁下的毒?当真是三皇子?还有陆岩,为什么跑到尧县就消失了?还有太子在外的私生子,又在哪里?还有当年到底是谁给他下的离蛊?又有什么目的?   晋乐安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看似有了眉目,实则还是模糊不清…   转头发现薛长鸣一直盯着自己,晋乐安呼吸一簇,赶紧调整好情绪走过去,   “饿了吗?”晋乐安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额头。   “嗯。”薛长鸣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晋乐安,似乎想将他刻在眼里。   晋乐安起身去了房外,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走进来。拿过软枕垫在薛长鸣后背让他靠在床头后,端起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了薛长鸣嘴边。   薛长鸣抿了一口,这熟悉的味道,看着晋乐安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你做的。”   “嗯。”晋乐安点了点头,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我给薛伯父回了信,大致说了一下你遇刺的事情,不想他担心,说你已经无碍,不过行程得晚几天了,还有…”晋乐安舀粥的勺子顿了顿,垂下头接着道,“那婚书,我仿着薛伯父的笔迹,将时间调整了一下,聘礼我放在客栈仓库了,七日后我们再出发。”   薛长鸣满含着笑意的眼睛渐渐暗下去,低头苦涩的嗯了一声,喝了一口递到嘴边的粥。晋乐安做事向来周全,就连这事,他也代劳了…   晋乐安皱着眉看着薛长鸣,他感觉,薛长鸣不一样了,似乎沉稳了些,没了当年的活泼,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那双眼睛,没有星星了…   三日后,宋清泽终于可以下床了,云逸带着他来了晋乐安这边。   这天,薛长鸣躺在床上拿着手帕擦着剑,晋乐安坐在一边看着书。   “扣,扣,扣”房门被敲响。   晋乐安起身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云逸,他转头看了薛长鸣一眼,出门将他引到隔壁。   薛长鸣看着禁闭的房门,失落的低下头,晋乐安从来不让他插手这些事,也不会让他知道的太多,他们之间,好像除了十年的相伴,什么也没有,在晋乐安焦头烂额查着太子之事的时候,他还在每天乐呵呵的吵着要吃桂花糕…   薛长鸣放下剑躺了下来,苦笑一声,如今连自己的婚书都要晋乐安来写,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晋乐安端着一盘桂花糕推门进来,见薛长鸣一直盯着床顶发呆,   “长鸣。”晋乐安唤了一声,走过来。   薛长鸣闻声转过头,坐起来看着晋乐安手中的桂花糕若有所思。   晋乐安端过一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捏起一块桂花糕正准备递过去,看着薛长鸣盯着桂花糕一脸神游的样子,他顿了顿,又将桂花糕放了下来…   “长鸣。”晋乐安摸着薛长鸣的侧脸,让他抬起头。   “嗯。”薛长鸣看着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可知,你心中所想全都写在了脸上…”晋乐安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眼角,接着道,“这双眼睛,从来都骗不了人…”   薛长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并不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他那疑惑的样子,晋乐安叹了一声,“你太干净了,我从来不让你插手我的事,是不想将你卷进来,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薛长鸣垂下眼,轻轻点点应了一声,所谓干净,无非就是笨罢了,没有云逸飞檐走壁的轻功,也没有宋清泽利落干脆的武艺,更没有晋乐安料事如神的聪慧,确实不能知道太多,只是有时候糊里糊涂的就成了累赘,有些难过而已。   一看一脸失落的薛长鸣,就知道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晋乐安轻声道:“你可知,我们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吗?苍苔苑外设了阵法,一般人可进去不,回家后我们也一直谨慎着从未露出过什么马脚…”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摇了摇头,事情太过突然,晋乐安一走,他一直浑浑噩噩哪有精力去思考这些。   “坊间散播谣言的人已经找到了,说是有人给他钱让他这么说的,从苍苔苑回来,我们从未出过薛府,自然不会有外人知道,那么你觉得,是谁让他这么说的?”   薛长鸣想到了唯一太过薛府的外人,忽然瞪大眼,“皇帝?”   晋乐安赞赏的点了点头,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接着问道,“聪明,我也是出了薛府后才发现不对的,刚刚云逸来就是为了说这事。那么你觉得,皇帝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的?”   “我…我吗?”回想着刚刚晋乐安口中的“干净”二字,薛长鸣没了底气,若真是这样,岂不是自己害晋乐安离开薛家?   晋乐安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不全是,但他确实是那时候看出我们的关系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散播出去,我猜想,他应该是怕我扰乱了他什么计划…”   计划?薛长鸣低头想了想,“那,那夜你来救我…”   “是的,他就是不想让这种事发生才将我支开,他的目的是我,散播谣言只不过是他将我赶走的一种方式,就算他什么也没发现,他也会用其他方式让我离开,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乖做那个任他操控的棋子…”   “可为什么…”薛长鸣没问出口,自己已经应了这门亲事,皇帝还想怎么样?晋乐安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怎么对他…   “他觉得我得知你的婚事后,一定会做什么,没错,那天晚上,看着你那般伤心的模样,我确实想了很多,我想怎样才能阻止你们成亲,甚至,动过杀赵灵韵的念头。皇帝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发生,才设法将我赶走…”   “若怕你扰乱他的计划,他为什么不杀你,明明杀了你更省事,身为皇帝,想杀一个人也不过一封圣旨的事,他为什么这么弯弯绕绕,乐安,我不理解…”   晋乐安勾起嘴角轻篾一笑,“想杀我,他还没那个本事…”   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头,轻声问道,“那你觉得,他杀不了我,我又屡次坏他事,他会怎么对付我?”   “用…我?”薛长鸣眼神暗了下来,低头苦笑,是的,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他喜欢晋乐安,晋乐安也喜欢他,控制住他就等于控制住了晋乐安,他知道自己一直很没用,却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变成晋乐安与皇帝较劲儿的砝码,还稀里糊涂的变成了晋乐安的绊脚石。   晋乐安站起来将薛长鸣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抵在自己胸口,晋乐安摸着薛长鸣的头轻声道,”具体会怎么做,我暂未想到,长鸣,对不起,我还是太弱了,很多事情我控制不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晋乐安低头看着怀里的薛长鸣,心里暗暗发誓。   薛长鸣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一言不发。 第五十二章 提亲   四日后,众人重新出发前往京城,晋乐安重新雇了佣人,宋清泽伤还没好,云逸本来想让他留着客栈等他们回来,可宋清泽不听,执意要跟来,云逸无奈只好给他买了一辆马车,自己也弃马给他当起了马夫…   次日,众人终于来到了京城,街道人来人往,声声鼎沸,店小二从店门出来嬉笑着拉客,街道上也有吆喝着卖菜的卖糕点的,有几个小孩在路边追逐打闹。   “哄!”的一声,一个小哥嘴里含着一口不知什么物体,对着火球喷了一口,顿时一道火焰冲天而起,围观的群众纷纷喝彩,有人拿出铜钱往铁盘里丢去…   看着比尧县不知道热闹多少倍的京城,薛长鸣却觉得遍体生寒,对他来说,这里比齐云山上的冬天还要冷上数倍,   从进入这道城门开始,他就已经不单单是薛家公子、齐云山文振座下弟子,他将成为赵家女婿,赵灵韵的夫君,还有,不知何时又会被皇帝拿出来的""棋子""…   众人进了一家客栈重新整理了一番,这才带着聘礼前往赵府。   …   赵灵韵早早便被母亲叫起来,说今日便可见着那位与自己早有婚约的薛公子。   她拿起眉笔在自己眉尾细细勾勒着,丫鬟小青在旁边给她挽着发鬓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比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小姐,你说这薛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万一嫁过去后,他待你不好,我一定会跟老爷告状的,哼,不过听他们说,薛公子自小就去了齐云山,相传齐云山下来的人个个都英俊非凡,想来他应该丑不到哪里去…”   赵灵韵画眉的手一顿,眉眼上挑看了一眼镜中的小青,笑道,“你当齐云山有什么养颜秘法不成?去了就能换个模样下来?”   也是前些日子母亲才告诉她自己还有这么一桩婚事,起初是不愿的,但得知这事是先帝钦赐,便也没多说什么,是骡子是马,先见一面再说,若薛公子不喜欢她,倒也乐得轻松,一个虚名罢了,大不了日后各干各的,与一个不喜欢的人纠缠不清,着实累人…   赵灵韵从后堂出来,抬眼便见着大堂内将婚书递给自己父亲的薛长鸣,愣住了…   堂内摆满了系着红带的箱子,有四位公子站立其中,个个身形挺拔,却只有薛长鸣更为显眼…   薛长鸣身穿一身暗红衣袍,袖口行云流水用金丝绣有玉竹图案,腰间配着一把黑色的长剑,有一支金色的簪子一丝不苟的将一头青丝固定在了头顶,发尾了下来,在他的动作中轻微摇晃着,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阳刚之气,浓眉俊眼看起来很是精神…   阳光从门外溜进来,似也想窥探那几分美色,看着那逆光中站着的比一般男子还要高大几分的身影,赵灵韵感觉脸庞有些发热…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反正赵灵韵信了,从她见到薛长鸣的第一眼起,她的眼睛就不自主的跟着他,看着那挺拔的身影,好像有一匹调皮的小鹿,正疯狂的撞击着她的心房…   “灵韵来啦,来,这位就是薛公子。”赵父一脸和蔼的将自己女儿唤过来。   “薛公子。”赵灵韵走过来矮身一福,垂头微笑着叫了一声,到底是大家闺秀,声音软而沉稳,落落大方。   “赵小姐。”薛长鸣回了一礼,声音淡淡,虽礼数周全,却如提线的木偶,眉眼之间没有太多表情…   “赵伯父、赵伯母,这聘礼既已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哎,薛公子,这舟车劳顿的,何不再歇歇,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啊…”赵母一见这女婿就喜欢的不得了,嬉笑着想让他再多留一会儿。   “就不劳烦了,初来乍到,我对这京城还不是很熟悉,我朋友在路上不小心受了点伤不能外出太久,我得先将他安置妥帖,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宋清泽眉眼一挑,不得了啊,学精了啊,拿他当挡箭牌使是一点不带含糊的,也是,跟着晋乐安这只冷面狐狸混久了,多少也会沾点狐狸骚气,不过他这个样子,可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时可爱了…   “哎,也罢,下去吧。”赵父抬了抬手,应允了。   众人从赵府出来后,云逸站在一边给佣人付佣金,宋清泽靠在他旁边立柱上抿唇看着他,唇色有些惨白,薛长鸣说的不错,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易在外逗留太久…   薛长鸣一出来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晋乐安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回想着刚刚赵灵韵看着他的眼神,暗暗握紧拳头,心中百感交集。   也好,至少薛长鸣以后的妻子,是喜欢他的,自己离开之后,赵灵韵一定能弥补薛长鸣心中的空缺…   四人一路无话回了客栈。   宋清泽一坐下来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虽不似薛长鸣那般跳脱,可也是个喜热闹的主,这群人一天大气都不带喘一个,连日来的低气压可把他给闷坏了…   云逸端过几盘小菜坐在他旁边,“伤势未愈,吃清淡些好,吃完就去躺着等我给你换药…”   “哎,你说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啊?还能不能好了?”宋清泽接过筷子往隔壁房抬了抬下巴。   “不该问的别多嘴。”云逸横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冰冷。   “哎,你别这么冷淡嘛,不就是薛长鸣不想娶妻想跟晋乐安好嘛,要我说,这事简单的很,待我伤好之后,我就去把那小娘子解决了,这婚事自然就成不了了…”宋清泽抬手撑着下巴,舔了舔唇,显然对这件事更感兴趣…   “你想怎么解决?”云逸放下筷子,转头很认真的看着他。   “你觉得呢?”宋清泽突然倾身过来,在云逸耳边吹着气,语气很是轻佻,“当然是…杀了她…”   “哼,你想的太简单了…”云逸冷着脸推开他,一点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   “哎,我常年在西域,你们这些我都不了解,你给我说道说道呗。”宋清泽这下不高兴了,变本加厉的伸手过来抓着云逸的手腕,“你就说说嘛,你们这些年到底查到了什么?”   看着手腕上的手,云逸条件反射想甩开,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宋清泽,深呼一口气,生生忍了下来。   “先吃饭,待会儿给你说…”   “好咧…”宋清泽这下又高兴了,端起碗大口大口吃着。   薛长鸣一回房就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闭眼不语。   “长鸣。”晋乐安端过一杯水走过来。   薛长鸣睁开眼,逆光看着那张陌生的脸,有些恍惚,再次见到晋乐安,他就一直这个样子,就连夜晚睡觉,也是易容了的。   御书房内,皇帝翻看着奏折,这时一个人从殿外走进来,   “叩见皇上。”那人跪下抬手抱拳行了一礼。   “事情怎么样了?”皇帝应了一声,眼都没抬。   “回皇上,薛长鸣今日进城了,除了搬运的工人,身边还跟着三位年轻男子,衣着朴素并无什么特别,其中一位步履虚浮,似受过什么伤。”   翻阅奏折的手一顿,皇帝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让他退了下去。   晋乐安救了薛长鸣过后便没了踪迹,薛长鸣又只带了三个佣人,其中一个还是个病秧子,有意思…   皇帝抬起笔低头写着什么… 第五十三章 这不,又炸毛了……   次日,薛长鸣接到圣旨,意料之中,皇帝传召,令他即刻进宫,薛长鸣仔细整理好衣着后,便跟着传召的太监进了宫。   一进宫门,便看见另一批女子也进了宫门。   “别看了,那批是新选进宫的秀女。”太监见薛长鸣一只盯着那批宫女看,忍不住提醒道。   “秀女?”薛长鸣一愣,脑中忽然出现一个白衣男子。   太监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薛长鸣,据说这人初次进京就被皇上召见,想必是想重用于他,若此时搞好关系,日后也多个照应,便谄媚道,   “是的,除了这些秀女,宫中还有两千多位妃嫔,不过啊,皇帝一个都没召见过,他幼时体弱,常年卧病在床,想来身子也吃不消。”   薛长鸣点了点头,跟着太监往前走着,并未多言,晋乐安说过,宫里人多嘴杂,说多错多…   “不过我听说,有人在皇上寝宫内看见过一个男子,那人背对着站着,身型十分修长,一袭白衣轻飘,像神仙下凡一样。”   “据说?”薛长鸣这下有了反应。   “是的,据说那男子一眨眼就不见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出现了幻觉吧…”   “嗯。”薛长鸣再次点了点头,一回客栈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晋乐安。   “未曾见过?”晋乐安皱起眉,想着皇帝身边的白衣男子。   也是,从未听说过皇帝有龙阳之好这一说,想必是封锁了那人所以的信息。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嗯,我知道了,皇帝今日召你入宫,说了什么?”晋乐安点了点头,白衣男子的事后面再查也不迟,他现在更关心薛长鸣的事。   “他…让我做了锦衣卫统领,而且还将…”薛长鸣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晋乐安,“还将晋府的府邸赐给了我。”   晋乐安再次皱起眉,这些年锦衣卫一直被禁军打压着,除了要御前侯着倒也清闲的很,皇帝想将薛长鸣绑在身边,这么做也合理,可为什么要将晋府赐给薛长鸣?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我知道了,你先歇着,我找云逸谈点事。”说完便走出房门。   云逸房内,三人坐在桌边。   “晋府赐给了薛长鸣?”宋清泽看着一脸沉重的二人,一脸疑惑。   云逸给他大致讲了一下这些年的事,所以他才更加疑惑,皇帝做事都是凭着心情来的?据说晋家被灭门后,这府邸从来没人住过,什么愁什么怨将一个凶宅赐给即将大婚的人?   “嗯,晋家出事后,这府邸既没人住也没被拆,反而被保护的很好。”云逸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晋乐安。   “我总觉得,这跟长鸣的婚事没有关系。”晋乐安看着手中的茶盏,低头沉思着。   云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见得,至少没有必然的关系…”   “哎,我倒有个想法…”宋清泽看着二人眼睛一亮。   见二人看过来,宋清泽接着说道,“薛长鸣成亲,定会宴请宾客,薛庭昌当年在皇宫当差,自然会请昔日旧友。你想想,若真是无意请了太子余党,那些人进了晋府会作何感想?”   晋乐安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沉默不语,云逸侧头看着滔滔不绝的宋清泽,思索着什么…   “这招妙啊。”宋清泽激动的拍了一下手,又扯到了身上的伤,疼的嘶哑咧嘴。云逸想扯开他衣服想看一眼伤口,宋清泽抬手阻止。   “将晋府赐给薛长鸣,就是想让那些人潜意识觉得薛长鸣跟晋翰林有关系,到时候先露出马脚的,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这皇帝有点意思…”宋清泽喝了一口茶缓了缓。   “可皇庭攀炎附势之人数不胜数,他怎么知道哪些人是太子余党?”云逸皱着眉问道。他觉得这样说不通,再怎么也不能伤及无辜吧?   宋清泽在晋乐安眼里看到了跟云逸一样的情绪,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们中原人都这么保守的吗?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另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与其等着那些人一个一个上钩,不如来一剂猛药。”   晋乐安这才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有什么想法?长鸣的婚礼不可能不办?委屈了赵灵韵不说,他父母也不会同意。”   “嗯…”宋清泽盯着桌上的灯想了一会儿,灵光一闪…   “办,不仅要办,我们还要大张旗鼓的办?”   “何解?”晋乐安问道。饶是他也一时没跟上宋清泽的思路。   “我们将两家亲戚朋友都请一圈,再将朝堂大小官员甚至连皇帝都请一遍,少说也有四五百号人,你觉得,皇帝有几双眼睛?”宋清泽看着二人,邪魅一笑,毕竟比他们年长整整六岁,这六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自十四岁他就去了西域,什么花里胡哨的人没见过,想跟他绕弯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晋乐安静静的盯着宋清泽依旧沉默不语,他觉得一直以来自己确实太过保守了,遇事总是条件反射的先从人性本能去思考,习惯性的去推测一个因果。   宋清泽的一个提点,让他豁然开朗,其实世上有些人是没有人性的,自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   就好比齐云山脚那几个流氓,并不是因为那个女子穿着多么漂亮,也不是因为那日她碰巧走了那条小巷,也许那群流氓早就在那守着了,也许只是单纯想解决一下自身需要,就算那日她没有走那条小巷,也会有无数个跟她一样的女子,遭遇她一样的事情…   若凡事都去求个因果,那世上就没那么多无妄之灾了,太子余党暂且不说,若真有人因爱慕虚荣去而攀附薛长鸣,那也只能说明他倒霉…   “好,照你说的办!”晋乐安点了点头,同意了宋清泽的说法。   “还有 ,”晋乐安顿了顿,似想到什么,他看了一眼云逸接着道,“让薛庭昌核查一下薛府的人,用你的名义。”   云逸一愣,他还为宋清泽一番话神游,又被晋乐安拉了回来。   “哦,好。”云逸回想了一下晋乐安的话,知道他要干什么,便应了下来。   接派任务一直都是以他的名义,子牌都知道有了新的首牌,却并不知道那人是晋乐安,晋乐安从来不动用薛庭昌跟李淮清这两张牌,这次动他们,只会有一个目的…   “啊,什么什么?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这下宋清泽又跟不上了。   云逸撇了他一眼,冷声道,“陆岩在尧县…”   “哦。”宋清泽点了点头,晋乐安这个架势,是怀疑陆岩在薛府。他们都可以易容隐匿于京城,那陆岩说不定也可以。   见晋乐安还想说什么,宋清泽赶紧抬手阻止。手臂一转,一把骨扇从窗口飞了出去。   “嘶…”扯到伤口,宋清疼的直哆嗦…   云逸跟晋乐安一个翻身便从窗户跳下去。   看着那无情二人组,宋清泽叹了口气,怎么说他也算半个功臣好吧,要不是这一身伤限制了他的发挥,那人根本跑不掉的…   一会儿,晋乐安他们就回来了,宋清泽赶紧问道,   “怎么样?抓到了还是跑了?”   “死了…”晋乐安沉声答到。   “死了?”宋清泽挑了挑眉,“那人得弱成什么样啊,我都这样了他还能死…”   “那人含了毒。”云逸再次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不要脸到家了。人是追上了,还没开始问话就服毒自杀了,这能怎么办。   “开个玩笑嘛,嘶,云逸,刚刚那一下扯的我这里有点疼,快帮我看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宋清泽说着便捂着肩膀哀嚎。   晋乐安看了一眼那俩人,转头出了门…   晋乐安走后,宋清泽笑盈盈的看着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云逸,赤南的离去确实让他消沉了好些天,不过这人嘛,还是得向前看,逝者已矣,有些人记在心里便好,日子还是得过,没有谁会为你的情绪买单,也没有人会因为你心情不好而停下来等你…   这几个人整日气都不喘一个可他把憋坏了,也就这云逸比较好玩,看似稳重实则就是个披着虎皮的毛头小子…   “嘶,轻点,胳膊废了你陪啊?”   “你再废话,我把你整个人都废了…”   “……”   这不,又炸毛了…   … 第五十四章 大婚   晋乐安抬头看着刻着晋府字样的牌匾,被别人拆下来换成了薛府,一时有些恍惚。   这里…本该是他的家…   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他是不是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也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在娘亲怀里撒娇…   “乐安…”薛长鸣在旁边担忧的看着他,轻唤一声…   晋乐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无事,以后不要叫我的名字,隔墙有耳…”   “嗯。”薛长鸣失望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这样,薛长鸣一行人住进了刻着薛府的晋府,晋乐安当起了他的临时管家,忙里忙外招呼着下人将府里上上下下重新打扫了一遍,他随意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叫“小李”,宋清泽、云逸二人分别叫“小宋”跟“小逸”,当起了他的助手。   他将宾客名单草拟了两份 ,以薛长鸣的名义分别给薛庭昌、赵纪明送过去,薛庭昌一看这长长的名单,以为自家儿子忽然开窍看上了赵家女,高兴的一夜没睡。   赵纪明也欣然应了下来,女儿能风风光光嫁出去,他自然高兴,他觉得薛家很有诚意的,特意包了婚礼上所有的酒水,甚至还派遣了二十几小厮来薛府帮忙…   皇帝也收到了喜帖,挑了挑眉,不明白晋乐安又想做什么…   壬寅年五月廿二日,离婚礼还有三天,薛父薛母也来了京城,晋乐安百忙之际还得刻意避免与他们撞上…   壬寅年五月廿五日,薛府浩浩荡荡出来一支迎亲队伍,有二人吹着唢呐,八人抬着一顶空花轿,身后跟着一群担礼物的人,薛长鸣身披喜衣胸戴了红花端坐于队伍前方的一匹马上。   桃花灼灼阳光正好,街头巷里堆满了人,不少人起了个大早就为了看一眼官家人的迎亲喜轿,纷纷从人群里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着,绿树爬上屋檐,喜鹊站在上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赵府内,赵灵韵端坐静前,母亲站在身后为她梳着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到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说着便红了眼哽咽起来。   “娘…”赵灵韵也忍不住红了眼…   “好,娘不哭,今日大喜之日,娘高兴的很…”   待迎亲队伍到了赵府门口,赵灵韵被人搀扶着出来,凤冠霞帔,粉面朱唇,头上盖了个绣着鸳鸯的红布盖头,身穿绣花喜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肩上垮了个子孙袋,手臂缠了个“定手银”,脚踩一双红缎绣花鞋。   与娘家诉了衷肠便在喜娘被搀扶着上了喜轿,街头小儿唱起了歌谣,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   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斟清酒,添红烛,风月芳菲,锦绣妍妆,俏、俏、俏。”   婚宴上,众人纷纷夸赞二人才子佳人绝配,交头接耳寒暄起来,却没人注意到身为主角之一的薛长鸣正蹲在角落低头喝着闷酒。   楼上晋乐安看着下面热闹场景,闭上眼握紧了拳头。跟云逸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出了薛府,绕是铁石做的心肠,也做不到看着薛长鸣与其他女子洞房花烛…   薛长鸣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疯狂的在人群里寻找着,有人拉着他拼酒,他甩开了,他跑遍了整个薛府,可怎么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说他走了,让你不要挂念…”云逸说完便皱起眉,他不明白晋乐安为什么要他这么说,明明是回尧县查陆岩的事,两个人明明这么相爱,却弄的像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宋清泽看着一脸不解的云逸,笑着摇了摇头,一看就是个未尝情事的毛头小子,薛长鸣现在家有娇妻父母和睦,分开其实对二人都好…   “…走了?”薛长鸣瞪大眼倒退一步,有些呼吸不过来,好像有一双手疯狂的将他的心撕成一片一片。   乐安…不要他了…这次是真的…   薛长鸣端起一旁的酒壶拼命喝起来,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现实…   “哎。”云逸抬手想阻止他,却被宋清泽抓住了手腕。宋清泽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拉着他便走到一边,观察着宴会的人流走向…   乐安,不要他了…薛长鸣大口大口喝着闷酒,却发现,越喝头越清晰,眼前万物旋转,越来越不清晰的视线却越能让他感受到那股锥心之痛…   他摇晃的站起来往后院走去,试图找个地方歇息一下,随意推开了一扇门,却正好是新娘呆的房间…   看着那红帐内披着红盖头端坐的人,薛长鸣有些恍惚,他拿起如意走了过去,好像回到了苍苔苑内晋乐安答应凤冠霞帔嫁给他的时候,好像后面这些事都未发生过一样,眼前人,就是晋乐安,他的乐安…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盖头下的赵灵韵屏住呼吸红了脸,紧张的抓着衣袍握紧拳头…   盖头慢慢掀开,却不是薛长鸣朝思暮想的那张脸,他惊吓的手一松,“砰”的一声如意掉到地上,回过神的他跌坐在地,如见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连滚带爬的出了洞房…   赵灵韵的笑僵在了脸上,眼泪不自主的滑落下来,她心知薛长鸣第一眼是没有看上她的,这场盛大的婚礼让她误以为,薛长鸣多少还是对她有点心意的,可刚刚,薛长鸣脸上的惊恐、难过和愧疚,都一点点打碎了她的幻想…   次日,打扫房间的下人在书房见着趴在桌上还握着酒壶沉睡的薛长鸣,大惊,慌里慌张的跑出房门。   于是,“新婚之夜,薛家少爷让新娘独守空房”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便在薛府上上下下传了个遍…   有些人还调侃起来,说薛家少爷看似雄壮高大实则不举,赵家父母得知后吵闹着要请大夫。不过被赵灵韵拦了下来,声称是自己那夜肚子突然绞痛才没行那房事,薛长鸣是为了她才去书房留宿的,赵家父母也是将信将疑,还是请了大夫,不过这次是给赵灵韵看病…   薛长鸣直下午未时才从宿醉中转醒,看着眼前来来往往慌着的人影头痛欲裂。云逸给他端了碗醒酒汤后就走了,宋清泽说让他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薛父还有公务在身,下午便带着薛母启程回了尧县,薛府门口,薛母唠叨着希望来年可以抱上个大胖孙子,薛长鸣忍着头疼听着没有回话。   ……   御书房内,皇帝生气的将奏折摔到地上,惊的地上跪着的人一抖,赶紧磕头喊着饶命。   他就知道晋乐安一定会给他使绊子,他知道晋乐安会请很多人,却没想到他竟然将文武百官上上下下都请了一便,这样一来本应该对薛家阿谀奉承的人却变成了百官之间的攀比,这样谁还顾得上不上不下的薛长鸣…   看在事情不是一无所获的份上,皇帝放过地上跪着的人,吩咐了一些事后便让他离开了…   那人走后,皇帝疲惫的在倒在龙椅上,仰着头闭目沉思。毕之这才从柱后走出来,抬手摸了摸着他的眼睛…   “累了就回寝宫,别睡这里,当心着凉…”   皇帝睁开眼,看着身穿白衣一脸担忧的毕之,忍不住摸了摸那白色衣角…   “毕之,你为什么这么干净…”   毕之不语,低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   皇帝眼神一狠,反手就将他搂在怀里,手指在印台里按了按,在那雪白的长袍上摁出一个血红的指印。   “你下来好不好,我们一起下地狱,一起堕入魔道,好不好?”皇帝看着白袍上一抹血红,神色越来越疯狂。   “好。”毕之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应道。 第五十五章 听说你新婚之夜让赵灵韵独守空房了?   一月后,薛长鸣去皇宫领了锦衣卫的腰牌,白日里他得守在御前,夜里便回府歇息 ,他日日睡在书房,还是没有与赵灵韵行房,赵灵韵看不下去了便让下人重新收拾了个房间。   晋乐安担心有人会对薛长鸣动手,让云逸宋清泽留在了薛府,薛长鸣给他们重新空出个院子,又令下人平日里不要往那边走动。   晋乐安买下了归缘堂在尧县定居下来,一边查着青教一边寻找着陆岩还要找那把失踪的狼疾斩,还要顾忌着远在京城的薛长鸣,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多叮嘱云逸二人多看着点皇帝,偶尔做点事干扰一下。   他知道太子余党彻底清理干净之后,下一个,可能就是薛家,他必须做好十足准备,好在他事先嘱咐过朝中的子牌,目前还没有受到牵连…   薛长鸣时常会看到屋檐上云逸一晃而过的身影,但他也没问什么,伴君如伴虎,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他害怕自己什么时候,误打误撞的又让晋乐安陷入了危险…   宋清泽倒是乐的清闲,在府里养起伤,外伤虽好,却伤了元气,得静养,平日里没事就种种花逗逗鸟,开心的很。   皇帝时常会当着百官的面奖赏薛长鸣,即便他什么也没做,但凡是攀附上来与薛长鸣交好的官员,都会在不久后,被按上莫名其妙的罪关进大牢,而空缺的位置,一定会按上皇帝的人。   事后一查,五个人中定会有两个当年为太子办过事。   久而久之,薛长鸣就在他们心里成为了一个复杂的存在。有些人避而远之,有些人胆大不信邪还是凑上来,有些人嫉妒,见面就开始嘲讽。   薛长鸣不理会那些人,对不管是阿谀奉承还是恶言相向,他通通不理会,冷漠的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抓起来关进大牢…   昭狱,   一男子的双手被铁链绑了起来,一锦衣卫手握一把带有铁刺的鞭子拼命往他身上抽打…   “大人…冤枉…嗯……我没有…通敌…嗯…冤枉…明鉴…”   被打那人已经神志不清,口吐血水断断续续说着毫无逻辑的话。   薛长鸣站在旁边麻木的看着,手在衣袍下紧紧抓住腿侧。   是了,他不仅要将这些无辜的人亲手关起来,还要假装审问,给这些人安上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再将他们杀掉。   上一个被绑在这里审问的是一个宦官,被指认盗御用舆服。可薛长鸣知道,那明明是皇帝自己派人将舆服藏起来的,下旨时他就在旁边。   皇帝还扩建了勾栏院,薛长鸣将那些“罪臣”的妻妾关了进去,等待她们的自然是比娼妓还要悲惨的命运…   而那些“罪臣”的子女,则大多发配边边关,男子要么强制充军要么沦为杂役,而女子,自然会成为满足士军需求的玩物。   他麻木的看着这一切,麻木的听着那些人的哀嚎与求饶。   他是一个合格的傀儡,也是皇帝用来斩杀太子余党的剑 …   …   秋猎,   薛长鸣早早便跟着队伍来到了猎场,看着皇帝搂着华妃走进帐中的样子,薛长鸣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虽然他现在也有了妻子,可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一边睡着一个一边毫无遮掩的在众人面前搂着另一个。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抬了抬手,   “下去吧,今日你不用守着…”   说完又咳了好几声,华妃赶紧端起一杯茶上前,抬起玉手娇媚的为他顺抚着心口…   薛长鸣看不下去,应了一声就走了出来,走到远处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靠着围栏站着。   看着远处的山林,薛长鸣长长舒了口气,他想到了齐云山,想到了他跟晋乐安斩杀饿狼时的场景,想到了他问晋乐安为何每年都会在花灯上画一个圈的样子,还想到了他跟晋乐安在桃花下比武,一起拥吻时的场景…   总之,他好想好想晋乐安,这几个月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午夜梦回,脑子里浮现的全是他的影子…   薛长鸣低笑起来,自从大婚后,晋乐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他也明白,晋乐安不在出现,是想让他忘了他,让他过上所谓的""正常生活""。   可是怎么忘得了,他也才二十岁,可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整整十年,十年啊,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哟,这不是薛指挥使吗?怎么跑这里来了…”不知哪家的几个少爷走过来,对着薛长鸣就开始嘲讽。   薛长鸣扫了他们一眼,并未理会,起身想从另一侧离开。   “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为首的黑袍公子嬉笑着挡住了他的去路。   薛长鸣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的,这人锦衣玉袍,身上挂着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看来是某个官员的儿子,并且还不低…   “听说你新婚之夜让赵灵韵独守空房了?”黑袍公子哥很放肆的上下打量着薛长鸣,并且还恶意的往他某个地方看了几眼,“看你这也不像不举啊,难不成你真喜欢男人?”   “不想死就滚开。”薛长鸣冷声道,一抹杀意从眼底扫过。   黑袍公子被薛长鸣的眼神吓得一愣,随即又嬉笑道,“别生气嘛,我听说你曾经跟一个男子同床共枕好几年,我就是想知道,男子真的可以做那个?嗯?”   其他几个公子哥从后面拽出一个瘦弱的男子,一下就甩到了薛长鸣脚下,那人虽被打的很惨,却是个硬骨头,还强撑着站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薛长鸣皱着眉将那人扶起来让他站稳,发现此人眉清目秀,浑身一股斯文劲儿,倒像是个书生。   “这不是投其所好嘛,我就是想知道男子那方面怎么做的,我特意找来的,怎么样?让哥几个见识见识?”   那位黑衣公子哥对身后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后面几个人一脸邪笑走过来一左一右摁着书生的手,试图扯下他的裤子。   书生瞪大眼,这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疯狂的挣扎起来,他以为只是简单责打一顿,忍忍就过去了,万万没想到是要这样折辱他…   薛长鸣冷眼看着他们,没有反应…   书生挣扎的让有个青袍公子烦了,抬手就想往他脸上打,刚举起手手腕就被薛长鸣抓住了…   青袍公子挣了一下,发现薛长鸣手劲儿大的很,怎么也挣扎不开。   薛长鸣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就护着手腕倒地哀嚎起来。又一脚踹开了另外一个钳制着书生的人,那人顿时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最后一遍,不想死就滚开…”薛长鸣一脸杀意的扫了众人一眼。   几个公子哥到底是养尊处优的绣花枕头,哪经得起这么吓,赶紧搀扶起倒地的两个人跑了。   书生赶紧站在一边仔细的系好腰带,将自己勉强整理好之后,走过来对薛长鸣抱手一礼。“谢过薛将军,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   “薛将军?”薛长鸣皱眉看了他一眼,要知这皇宫上上下下只要认识他的都得恭敬的叫他一声薛指挥使。   “你不是皇宫的人,被他们抓来的?”   书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抬手又向薛长鸣一礼,   “鄙人姓冯,名咏夙,京城人士,本是永安堂的教书先生,家中有父亲跟妹妹两人,父亲好赌赔光了所有家当,这次赔不起了,竟试图将我那年仅十六的妹妹卖给了他们,我不同意,他们就说只要我跟他们走一趟,这事就一笔勾销了,我只当最多责打一顿,未曾想…”   冯咏夙看着脸越来越黑的薛长鸣,声音也越说越小…   “你可知现在是秋猎?”薛长鸣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冯咏夙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可知擅闯军营会是什么下场?他们将你虏来跟本就没打算让你回去?”   冯咏夙瞪大眼倒退一步,他明白了,那几个人骗了他,他死了就不能保护妹妹了,什么跟他走就放过妹妹全是假话,不过是将他当一个玩物丢给了这位将军…   薛长鸣看着虎头虎脑的冯咏夙,觉得有些好笑,当初自己好像也是这幅模样被晋乐安护了整整十年…   “等着。”薛长鸣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套士兵的衣服过来。   “这是?”   冯咏夙看了一眼手中的衣服又看了一眼薛长鸣,有些尴尬,他知道薛长鸣是什么意思,可刚刚那几个公子说这位将军欢喜男子,这当面换衣服属实有点…   薛长鸣皱着眉看着冯咏夙低着头捏着衣服不知所措的样子,随即明白他在顾忌什么,冷声道,“干什么?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啊?你…你不是…”冯咏夙惊讶的抬头看着薛长鸣,一脸疑惑。   薛长鸣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细胳膊细腿可能连他一拳都扛不住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算我喜欢男子,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得了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那边,看见没,待会儿你换好衣服拿着我的腰牌从那条路下去,路上有人阻拦你就说是替我办事,至于办什么事你自个儿编…”薛长鸣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小路。   “哦,好,那到时候,我去哪里还你腰牌?”冯咏夙了然的点点头,得知对方不喜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去…”薛长鸣顿住了,想到自己现在被皇帝监视者,任何靠近薛府的人都会被他们里外查个便,薛长鸣不想将冯咏夙受牵连,便改了话,“你去西街路口的茶摊等我…”   “好,谢过薛将军…”冯咏夙手脚麻利的换好衣服又对薛长鸣行了一礼,便沿着小路走下去。   薛长鸣一忙完就去了西街茶摊,却没看见冯咏夙的影子,心里一惊,难道回来路上出了什么事? 第五十六章 身边没有你,可处处皆是你   薛长鸣赶紧跑回薛府准备找云逸商议此事,一推门便被门内的场景愣住了。   只见大堂内,云逸宋清泽做在座椅左侧,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垣风洛白位于右侧,冯咏夙则坐在云逸这边靠门最近的位置,正低着头喝茶。   “我不是让你在西街茶摊等我吗?你怎么在这里?我去西街没看见人还以为你路上又被什么人抓了你知道吗?”   薛长鸣疾步走过去一把将冯咏夙从座椅上抓起来,对着他就劈头盖脸的一顿吼。   “哟,还知道回来啊?薛大善人?”宋清泽看着一眼不争气的薛长鸣,忍不住嘲讽起来。   “哎哎哎,什么语气,少在这儿对我师弟阴阳怪气…”洛白一听宋清泽这语气就开始护短,薛长鸣怎么着也是他的师弟,自己都不舍得骂一句呢…   “怎么?我这还没说他啥呢你就不高兴了?你也不看看你这师弟干的什么事儿,就他这样的,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哼,以后可别说是从齐云山出来的人,省的给我们丢脸…”宋清泽横了一眼洛白,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哎哟喂,你这是什么话,再怎么说他也是我洛白的师弟,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一边儿去,再多说一句,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洛白抬起手,从袖口滑出一条手指粗细的红蛇,那蛇缠绕再他的食指上,转过头对着宋清泽吐着蛇信…   “怎么,要打架吗?来啊…”宋清泽一把抓过骨扇,眼睛直直盯着红蛇。   云逸在一旁扶额无奈,一个宋清泽已经够折腾人的,现在又多了个洛白,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宋清泽正准备站起来,一只修长的手夹着三根银针出现在他眼前,宋清泽呼吸一簇,老实的坐了下来,云逸这招他可是见识过的,有次惹急了扎了他一针,足足三天没说出话来…   见宋清泽安静下来,云逸长长舒了口气,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洛白,向垣风投过去一个求住的眼神。   垣风了然,抬手在洛白腰侧拍了三下…   “呃…”洛白这下也老是下来,垣风是在警告他,再不老实他就三天别想下床,每次垣风做这个动作他就感觉腰酸背痛的…   薛长鸣这才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冯咏夙,见他已经换了一套灰色的干净的衣服,头发也仔细的系在头顶,若不是脸上还有淤青,还真看不出之前被人打过…   “薛…薛将军…”冯咏夙被薛长鸣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呼,没事就好…”见冯咏夙没事,薛长鸣这才放开他,叹了口气…   “他当然没事了,差点儿出事的是你,得亏我让云逸跟着,不然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宋清泽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薛长鸣一脸疑问的看着宋清泽。   “我懒得跟他解释,你来…”宋清泽横了一眼云逸。   “今日,我一路跟着你去了猎场,见你救了一男子,我怕他拿着你的腰牌不怀好意,就一路跟着,在路上遇了埋伏…”   “埋伏?埋伏你?”薛长鸣一脸惊讶,云逸来无影去无踪的,谁能知道他的行踪?   云逸摇了摇头,指了指冯咏夙”不是,是埋伏他,我将那几个人打倒,在他们身上搜出了牵机。”   “牵机?那是什么?”薛长鸣还是一脸疑惑。   “牵机,一种以马钱子制成的毒,服之腹痛难忍。”洛白看了一眼呆傻的薛长鸣,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动四年前他们下了齐云山就再也没见过了,也不知道晋乐安到底怎么养的,真是越养越回去了,是个人都知道的毒薛长鸣竟然不知道…   “可这跟…跟冯咏夙又有什么关系?”   宋清泽实在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你傻啊,你把腰牌给他,他死了,别人不就拿到你腰牌了?你想想他们拿着你的腰牌还带着千机,会做什么?”   薛长鸣这下听懂了,皱着眉低声道,“是想陷害我?”   这么一说他倒还是能接受,现在朝中有人将他当做香饽饽自然就有人视他为眼中钉…   宋清泽撇了一眼横鼻子瞪眼的洛白,显然他再说下去那人就要动手了,他长叹一口气“哎,总于听懂了,可累死我了,云逸,你说…”   “嗯。”云逸嗯了一声,撇了一眼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冯咏夙,接着道:“他们若真杀了冯咏夙,打扮成他的模样说是你派他下山买千机,或者随便在某个官员食物里下毒,然后在某个人身上搜出你的腰牌,随便哪个方式都会让你百口莫辩…”   薛长鸣想到了今日拦他的几个公子,转头问冯咏夙,“你知道今日抓你的是谁吗?”   冯咏夙愣了愣,低头道“我只知为首那人是太傅之子,其他并不知晓。”   宋清泽一看薛长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声打断了他们,“你当他们是傻子吗?亲自抓人到你身边让你救然后再派人拦截陷害你?”   “那会是谁呢?”薛长鸣百思不得其解,今日除了拦截他的几位公子,也没遇见什么…   “我们怎么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没事儿别把你那腰牌乱丢,就算没有埋伏,他要是不还好意怎么办?看你这样子,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宋清泽横了一眼冯咏夙,得亏他查了这人,不然早变成一具尸体了…   薛长鸣一愣,这才看见他的腰牌正端正的房子宋清泽旁边的矮桌上,还真是,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冯咏夙,若当真…薛长鸣看了一眼冯咏夙,立马否定的这个想法,冯咏夙被抓时,脸上的羞愤做不得假…   “坐下吧…”见冯咏夙还站着,薛长鸣让他坐下后自己也走到另一边坐下。   见薛长鸣没有怀疑自己,冯咏夙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为之前自己对薛长鸣欢喜男子的偏见而感到羞愧,不管他喜男喜女,他都要好好报答他。   宋清泽看了他们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薛长鸣喝了一口茶冷静下来,见旁边坐着一言不发的洛白垣风二人…   “洛白师兄、垣风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师傅得知你成亲,排我送礼物来了,不过当时我制的毒正在瓶颈期,就晚了几个月…”洛白给垣风递了个眼神,垣风立马从旁边拿出一个红色锦盒递了过去。   薛长鸣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躺着一个玉如意还有一封信。   他将信拿起来看了看,里面内容无非是祝福他新婚快乐,还有一些家常话,最后问了些晋乐安的事情,显然师傅还不知道晋乐安已经离开他了…   看着熟悉的“晋乐安”三个字,薛长鸣心里还是阵阵生疼…   看着一脸伤感的薛长鸣,洛白也有些愧疚,云逸已经将事情告诉他了,他就说怎么好端端的薛长鸣就成了亲,早知道他早有婚约在身当初他就不会一个劲儿促成他俩了,现在这个样子,搁谁看着都难受…   这时宋灵韵从外面走进来,见着大堂内的几个人愣了一下,尤其是见到洛白,她真的被惊艳到了,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跟薛长鸣不一样的好看,虽然瞧着身型虽是个男子,可比女子还要妩媚,若是换上女装,一定比万花楼的花魁还要好看…   “妾身赵灵韵,见过各位公子…”赵灵韵压下心里震惊,赶紧过来对着他们矮身一礼。   “哟,这位就是弟媳吧?长的还挺水灵的…”洛白笑盈盈的看着这位弟媳,想着薛长鸣这人真是艳福不浅啊,前有晋乐安这冰山美人,后有这么温婉漂亮的媳妇持家。   赵灵韵略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弟媳”二字让薛长鸣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从结婚到现在他待赵灵韵虽然冷淡,但很少苛责于她,因为他知道这场婚事不是她能操控的,大家都是被绑住手脚的傀儡罢了…   “长鸣,我今日将家中养的大雁带过来了,你待会儿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赵灵韵转头对着薛长鸣道,刚开始她叫过他一次相公,被薛长鸣呵斥了,唯一一次呵斥,后来便改了口。   薛长鸣转头看了一眼赵灵韵,内心叹了口气,轻声道了声“好。”   养在赵家的大雁是薛家父母很久之前送过来的,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之意。   “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去吧,事儿也办完了,我俩就先走了…”洛白笑眯着眼看着二人。   薛长鸣一愣,“走?你们准备去哪里?你们刚到京城,这天也黑了…”   “呃,暂未想到去哪里…”   “那就先在这里住下吧,等你们想好再走也不迟…”   “呃…”洛白犹豫不决,转头问垣风,“你觉得呢?”   “跟你一起,住哪里都一样。”垣风看着他勾唇笑了笑。突如其来的煽情让洛白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赵灵韵看着洛白垣风之间的互动心里有些震惊,难道…难道这二人是…   “也好。”洛白点了点头。   薛长鸣给洛白二人安排到了云逸院子便跟着赵灵韵去看大雁了,一来找他们也方便,二来那边清净…   “长鸣,它还没有名字,你说叫什么好…”赵灵韵抬头看着薛长鸣,眼里溢满了温柔。   薛长鸣看着眼前的大雁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苍苔苑内,晋乐安提着一只鹦鹉举到他面前说“送你。”时的场景,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你取吧。”声音有些沙哑,丢下三个字转头离开了。   赵灵韵看着薛长鸣的背影,失落的低下头…   子时,薛长鸣提着一壶酒,左摇右晃步履虚浮的走进书房。颤抖着从旁边瓷瓶里取出一卷画打开放在桌上。   薛长鸣痴迷的看着画像上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薛长鸣低笑起来,乐安啊乐安,你告诉我怎么忘了你,身边没有你,可处处皆是你,你让我怎么忘?怎么能忘?   薛长鸣抬手又喝了一口酒,喝太猛呛到了,咳了好几声才停下来,抬手轻轻摸着画中的人脸,乐安,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最近还有没有过梦魇?有没有…也想过我?   此时,归缘堂内,晋乐安放下手中的书卷 ,看着窗外的青月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五十七章 她一介女儿身,让她怎么比…拿什么比?   晋乐安放下手中的书卷 ,看着窗外的月亮,抬手摸着心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   宋清泽看着正在给自己号脉的云逸,没来由的心跳加快了些许。   “心浮气躁。”云逸抬头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评论道,“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去给你熬点养神的药来…”   看着云逸离开的背影,宋清泽摸着心口的位置皱起眉,最近这颗心怎么回事?看着云逸就止不住的乱跳?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   之前只觉得云逸好玩,那副假装稳重的外表下,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一逗一个准,准炸毛,这感觉什么时候变了呢?   不一会儿云逸便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走进来递给宋清泽。   宋清泽接过药碗喝了起来,从碗后侧眼打量着云逸,那俊美的侧脸白嫩的皮肤黝黑的瞳孔还有那上凸的喉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喜欢…   看着那紧抿的薄唇,宋清泽眯起眼,手指在桌上有规律的敲着,这唇看着挺软的,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味道?   “你有心仪之人吗?”宋清泽一放下碗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说什么?”云逸一愣,感觉自己幻听了,宋清泽没事儿问他这些干什么?   “有也没关系,就算有我也会把你抢来,问题不大。”宋清泽点了点头,直直盯着云逸,眼里全是云逸看不懂的情绪。   听到这里,云逸皱起眉,手在背后偷偷摸出三根银针。“你什么意思?”   宋清泽余光扫了一眼云逸背后的手,倾身过去在后面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云逸,我们试试吧?”   “喜欢?”云逸挣扎了一下,发现宋清泽禁锢自己手腕的力道异常大,怎么也挣脱不开。   云逸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清泽,眼里满是轻蔑,他见过晋乐安对薛长鸣的感情,那种深入骨髓无法自拔的喜欢在宋清泽眼里不过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情绪,说的这么轻而易举,怎么可能是喜欢。   “我拒绝。”云逸摇了瑶头。   意料之中,宋清泽并没有气馁,反而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晋乐安跟薛长鸣之间的感情才叫喜欢,我不配跟他们比,是不是?但你错了,晋乐安想的太多,若我是他,我绝不会让二人变成现在这样,在我的观念里,喜欢就去追,追不到我就去抢,最后总会得到的…”   宋清泽用拇指摸了摸云逸的手腕,接着道,“别以为你会一身轻功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小白鸽,就算你飞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抓回来,我今天不准备动你,我给你时间消化,等你想通的那一天我再堂堂正正的要你,不过我的耐心可不多,若我烦了,我就把你绑起来,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放了你。”   说完宋清泽便倾身过来对着云逸的唇吻了下来,只是轻轻贴着,并未进行下一步动作。将对方眼里的惊讶、慌张、不知所措尽收眼底。   云逸被宋清泽大胆的动作惊到了,他看着对方长长的睫毛、温热的呼吸、还有唇上那一抹柔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突然,反应过来的云逸一把推开宋清泽,一个闪身便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了…   看着云逸落荒而逃的方向,宋清泽抬手摸了摸唇,回想着刚刚那一抹柔软,轻笑了一声,嗯,感觉还不错…   …   次日清晨,   路过书房的赵灵韵见门没关,便想走过来将门关上,手刚扶上门便见着书桌上趴着醉酒的薛长鸣。   赵灵韵走进来,便被画卷上的男子惊的倒退一步,薛长鸣脸上的泪痕还有那痛苦的神色都深深的刺痛了她。   她早就怀疑薛长鸣心里已有他人,她觉得只要自己只要再努力一点,迟早有一天会感化他,迟早有一天他会忘了那个人,迟早有一天,薛长鸣会正眼看自己一眼。可是…可是那人是男子,她一介女儿身,让她怎么比…拿什么比?   赵灵韵看着薛长鸣的睡颜,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她明白为什么新婚之夜薛长鸣会是那样反应了,真相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劈开了她所有的幻想,也撕碎了她的心。   上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将她跟一个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绑在一起,偏偏自己还喜欢上了他,真是太可悲了,也太可笑了…   给薛长鸣披了件衣服,赵灵韵便关上门跑回自己房间,捂着被子哭了起来…   …   一直到下午未时薛长鸣才渐渐转醒,头痛欲裂,他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叹了口气,今日未进宫值守,那些大臣又可以参自己一本了…   口渴的很,薛长鸣起身想找杯水喝,这一起身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转头一看,是一件黑色外袍…   薛长鸣摇了摇沉重的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看着地上的外袍皱起眉,有人来过?是谁?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薛长鸣赶紧将桌上的画卷收了起来,转身往赵灵韵房间走去。   此时赵灵韵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眉笔勾勒着自己的眉毛,看似没什么异样,可那已经红肿不堪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   薛长鸣敲了敲门,“灵韵,你在里面吗?”   赵灵韵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进来吧。”   “你都…知道了?”薛长鸣一进来便看见赵灵韵那红肿的眼睛,心里也知晓了个大概。   “嗯。”赵灵韵轻轻点了点头。   “对不起。”薛长鸣一脸愧疚的低下头,他知道她喜欢自己,可他的心早就装不下其他人了,白白糟蹋了人家的心意,薛长鸣有些无地自容,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赵灵韵转过头看着薛长鸣,很认真的问道。   被这么一问,薛长鸣忍不住回想起来,“他,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他可以很冷静的跟你分析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手刃坏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他也是温柔的,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他从未对我疾言厉色,他愿意将他的一切都给我,包括他的生命。他会将我护在身后,一个人承担所有恶意,他一直陪着我,包容我的一切,不管我再怎么闹他都没有生过气,我们一起练武,猎狼,放花灯,他会给我做我最爱吃的桂花糕,生病时他会悉心照顾我,生辰时他会送我玉坠、木雕…”   赵灵韵看着薛长鸣脸上的笑意,别过了脸,眼睛忍不住又红了,这是薛长鸣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的表情,薛长鸣的话想一把把刀子插进她的心脏…   然而薛长鸣并未发现赵灵韵的异样,接着道,“我喜欢他,喜欢他的一切,我喜欢他用跟别人不一样的态度待我,我喜欢他温柔的眼神、挺拔的身影,喜欢他抱着我的时候一遍一遍叫我名字的样子…”   说道这里薛长鸣顿了顿,看了一眼已经别过头去微微抽泣的赵灵韵,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口无遮拦。   薛长鸣低头又道了声歉,“对不起…”   良久,赵灵韵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道歉?”   “我…我不知道…”   赵灵韵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摇了摇头接着道,”你只不过是有喜欢的人罢了,这不是你的错,无需道歉,我也有喜欢的人,可我们是夫妻,从今往后,我们互不干涉,除非一些重大场合,其他时候,我不会缠着你,你是自由的…”   薛长鸣愣愣的看着赵灵韵,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决绝,“谢谢你…”   “嗯,我接受你的谢意,那么现在,请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好吗?”赵灵韵声音微颤,还是冷静的点了点头,说出来最后一句话 。   “可…”薛长鸣看着她眼底的泪花,抬起手想给她擦眼泪,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出去了…   看着那禁闭的房门,赵灵韵终于忍不住,眼泪划出眼眶,掉到了地上…   … 第五十八章 他妹妹不见了   这天晚上,薛长鸣坐在大堂正在思考怎么补偿赵灵韵的时候,冯咏夙突然闯进薛府,对着薛长鸣便跪了下来。   “薛将军,求你救救我妹妹…”   薛长鸣被这一个大礼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扶起来,   “怎么回事?”   “今日我从学堂回来,发现我妹妹,不见了,家里东西杂乱有挣扎过的痕迹,很明显是被掳走的,薛将军,我求你救救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冯咏夙红着眼看着薛长鸣,事情紧急但还是口齿清晰的将整个事情解释了一遍。   这时云逸碰巧走出来,一看这场景,皱了皱眉,“怎么了?”   “他妹妹不见了…”薛长鸣在旁边解释一句,转头对冯咏夙说,“走,我们一起去找…”   看薛长鸣这虎头虎脑的样子饶是沉稳的云逸此时也有些烦躁,一手将他扯会来,   “不见了?怎么不见的?他妹妹叫什么名字?平日里爱跟什么人走动?自己走失了还是被人掳走的?家里找过了吗?周围找过了吗?你什么也不清楚乱跑什么?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   薛长鸣被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冯咏夙见状,赶紧将刚刚的话有重复了一遍。   “你有没有在家里发现过什么东西?一切不属于你家的都行,比如他们不小心留下的脚印,首饰,或者头发、布料、纸张、什么都行,你好好回忆一下…”云逸看着冯咏夙认真的询问着。   “哦,有,我在家找到这颗珠子,一看就很贵重,我家可买不起…”   冯咏夙从怀里拿出一个手绢,将手绢打开,里面躺着一颗红色的舍利。   “你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薛长鸣对冯咏夙翻了个白眼。   “刚刚太着急了,我给忘了…”   云逸看着这两个二愣子一时无语,沉默的接过舍利举到薛长鸣面前,“有印象吗?”   薛长鸣看着这舍利回忆着,看着是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突然他好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抓着冯咏夙一脸激动,   “我想起来了,太傅,你还记得吗?那天他儿子蒋楚堂手上戴的跟这个一模一样,不过是一串,我就看着这么一颗,差点没想起来…”   冯咏夙那时候哪还有心情注意这些,低头尴尬道,“我那时候哪还有心思注意这些…”   “哎,准没错,相信我,这舍利是被一根红线穿着的,你看,这孔里还残留了半截…”薛长鸣指了指舍利旁边的孔,冯咏夙一看,还真是。   “跟我来…”云逸看着二人一样,丢下三个字就走了…   “啊?”冯咏夙一愣,还是跟了上去。   云逸将二人引到了自己那边的院子,一路走进书房,从书架上拿出一张地图,打开一看,竟然说太傅家的地图。   冯咏夙一脸惊讶,心里对云逸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觉得这薛府的人个顶个的都很厉害的很…   “嗯?地图?这下方便了,走吧…”薛长鸣正准备伸手拿过地图,却被云逸制止了。   云逸再次无语,但也没误了正事,指了指地图一侧,“这里是太傅儿子的房间,这个地方有人巡逻,从这里走到这里大概半个时辰,晚上还有打更人…”   薛长鸣看着云逸拿着手指在地图上不停规划着的样子,愣了神,他想到了西域别院的时候,晋乐安也是这样拉着他计划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晋乐安总是爱找云逸商量事情了,他们有一样冷静的头脑,事情习惯先计划一下在做,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其实是有一点像的…   “愣着干什么?我刚刚说道哪儿了?”云逸看了一眼呆愣的薛长鸣,忍不住皱了皱眉,晋乐安让他看着这二愣子还行,若成为搭档…那还是…   “啊?这里是蒋楚堂的房间,这个地方有人巡逻,从这里走到这里大概半个时辰…”薛长鸣吓得一愣,还是一字不差重复了一遍云逸的话,心里叹了口气,要说云逸跟晋乐安相似,那只能说某些方面吧,他们还是很不一样的,至少晋乐安不会像他这样严厉…   云逸点了点头,指着地图接着道,“以防万一,待会儿我跟薛长鸣从这里进去,冯咏夙在这里躲着等我们出来…”   “我…不跟你们一起进去吗?”冯咏夙一脸疑惑。   云逸摇了摇头,“你等我们出来就是,你什么都不会容易被发现,我不清楚你妹妹现在是什么状态,所以你得留在外面接应…”   冯咏夙听后点了点头。   云逸见对方点头,又转头看着薛长鸣,薛长鸣也赶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保证不会出错。   云逸见二人都点头,这才说道,“事情紧急,我先走一步,最好你们也赶紧过来,还有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   云逸说完便一个闪身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了夜空…   冯咏夙一脸震惊的看着云逸离开的方向,“他…他会飞?”   薛长鸣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二人赶紧过去。   …   太傅院内,谁也没有注意到屋顶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   云逸站在蒋楚堂的屋顶上停下了,轻轻揭开一片瓦看着下面,   只见冯咏夙的妹妹冯薇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身上仅剩的肚兜,拼命的往后挪,周围散落着被撕碎的衣裙…   “求你,放了我,求你了…”冯薇一脸惊恐着看着眼前的蒋楚堂拼命往后挪,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嗯?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怎么还这么倔,倒不如乖顺点从了我,今夜我一定会让你爽个够…”   蒋楚堂早已一丝不挂,抖了抖那早已硬得狰狞的欲望,一脸邪笑的向冯薇过去…   冯薇大惊,更加拼命的向后面挪去,知道后背抵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不要过来…不要…啊!!!!”   在冯薇的尖叫声中蒋楚堂一把抓住她的手,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感觉一阵风从后面吹过来,还没反应过来的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此时赶到的薛长鸣也推门进来,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形,感觉从旁边扯过一个长袍将冯薇盖住。   冯薇精神有些恍惚,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看着地板眼泪直掉,嘴里还念叨着不要…   薛长鸣见状,赶紧从坏了摸出一件东西,举到冯薇面前,“姑娘,别怕,我们是你哥哥叫来救你的,坏人已经被我们打倒了,你现在安全了…”   云逸看着薛长鸣手中的东西愣了愣,那是一个红色的锦囊,正面绣着一个冯字,显然是冯咏夙的东西。他没想到薛长鸣看似神经大条,在这方面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看着眼前的锦囊,冯薇真的渐渐冷静下来,她从衣袍后面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锦囊,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   是的,是哥哥的锦囊,是自己亲手秀给他的锦囊。冯薇抓着锦囊哭了起来。   “姑…姑娘,现在这里不安全,我们现在要带你离开,可以吗?这个是你哥哥给我的,他现在就在外面等你…”薛长鸣尽量放缓语气,尽量安抚着眼前受惊的女子。   云逸看了一眼他们,转头过来看着还昏迷的蒋楚堂,心里想着怎么处罚他,毕竟是太傅的儿子,突然死了一定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冯薇听着薛长鸣的话,渐渐停止了哭泣,红着眼看了一眼薛长鸣,他手上有哥哥的锦囊,应该没有骗她…   “求你,带我走吧…”   “好,我带你走…”   薛长鸣又找了件长袍,仔仔细细将冯薇裹好,将她打横抱起,看了一眼云逸。   云逸会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走。   薛长鸣这才出了门,小心翼翼走到围墙底下,脚踩在旁边树上借了个力,翻了出去…   远处的冯咏夙见二人出来,赶紧跑过来。一见薛长鸣怀里的妹妹忍不住哭了起来…   “薇薇,对不起,是哥哥没用…”   冯薇看着自家哥哥,也哭了起来…   薛长鸣看着泪眼婆娑的二人,叹了口气,“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冯咏夙想从薛长鸣怀中接过妹妹,却被薛长鸣制止,   “我力气大跑得快,我们得快些离开,薇薇,我来抱你可吗?”薛长鸣低头询问怀里的冯薇。   冯薇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人会询问她的意见。   见冯薇点头,薛长鸣这才带着二人往薛府走去…   蒋楚堂房内,云逸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确定没有留下痕迹,这才准备离开…   脚都抬起来一半了,云逸又停下了回头看着正在昏迷的蒋楚堂,皱了皱眉,虽然不能杀他,但是这么放过他,又有些太便宜他了…   在房里转了一圈,一把拿起案上的匕首,走过来看着蒋楚堂那还半硬的某个东西,云逸勾起嘴角,手起刀落,顿时,蒋府上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四处散乱的衣裳,还有光着身子一脸惨白的捂着某个位置哀嚎的蒋楚堂,血从那处不断流出来,一把匕首静静的躺在血泊中… 第五十九章 姐姐,他…没得逞…   薛府内,薛长鸣抱着冯薇急匆匆的走进一间房间放下,转身赵灵韵房中走去,这薛府大多都是男人,显然这时候赵灵韵更适合照顾冯薇。   “怎么了?…”赵灵韵从睡梦中惊醒。   “灵韵对不起了,这个时候叫你起来,但是我没办法,这时候只有你最合适了。”薛长鸣急道。   “啊?出什么事了?”赵灵韵这才缓过来,揉了揉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来不及解释了,大致就是今日我们救了个姑娘,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灵韵被薛长鸣拉进了冯薇的房间,自己跟冯咏夙站在门外侯着,没有进去。   赵灵韵一看床上躺着的女子,忍不住红了眼,同为女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冯薇发生了什么…   赵灵韵推开房门对外面的薛长鸣说道,“去打些热水来。”   “哦,好…”薛长鸣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赵灵韵关上门,又走进来拉开屏风挡住的里屋,这才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泪人轻唤了一声…   “姑娘…”   冯薇抬起头红着眼看着赵灵韵,没有说话。   “是谁,谁这么对你,我给你报仇!”赵灵韵忍不住掉了下来。   “姐姐,谢谢你…”冯薇忍不住红了眼。   赵灵韵抱着冯薇低声哭了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是薛长鸣搬过一个浴桶放在屏风外面,又从外面打了热水进来…   冯薇看着外面忙碌的身影,轻声对赵灵韵说道,“姐姐,是那位公子救了我…”   赵灵韵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薛长鸣打完水出去后,赵灵韵握着冯薇的手,“去洗洗?”   冯薇点了点头,披着一件外袍走进了浴桶。   赵灵韵看着冯薇身上的淤青,越来越气愤,也更心疼冯薇,糟了这种事,日后可怎么嫁人…   “姑娘,今日你遇了我,我一定不会弃你不顾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冯薇愣了愣,转头顶着一张哭花的脸,对赵灵韵勉强笑了笑,   “姐姐,他…没得逞…”   “那你身上这些…”赵灵韵愣愣的看着她。   “撞的,当时太害怕了…”   “好…好孩子…来,我给你洗头…”赵灵韵欣慰的摸了摸冯薇的脸,拿过旁边是毛巾擦洗着她的头发…   次日,薛长鸣一进宫就听说蒋楚堂受伤之事。大致是说昨夜太傅之子蒋楚堂在自己房里受了重伤,至于什么伤怎么伤的太傅不肯说。   自己儿子做那些事被报复,说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况且昨夜一进门蒋楚堂就已经神志不清了,今日醒来一直念叨着自己看见了鬼,这让太傅实在是无从查起…   有些人传言,蒋楚堂好美色,时常会抓一些年轻女子回家,昨夜就是被护花使者报复了。还有些人说,蒋楚堂今日一直念叨着看见鬼,应该是中了邪。甚至还有些人偷偷说,昨夜蒋楚堂抓的那个女子,是鬼…   薛长鸣在旁边听得胆战心惊,寻思着昨天走的时候蒋楚堂不还是好好的吗?突然他想到了云逸,回来便问了他,没想到云逸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嗯,是我,只不过是让他那玩意儿再也不能用罢了…”   宋清泽坐在旁边听得有些胆战心惊,低头撇了自己那玩意儿一眼,默默的缩了缩腿…   薛长鸣心里虽然惊讶,也没多说什么,昨日情形他也是见过的,至少还是给蒋楚堂留了一条命不是吗?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薛长鸣将冯薇留在了府里,并叮嘱她不要出门,待事情稳定后再说…   太傅想查却无从查起,自己儿子现在已经痴傻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寻找了很久蒋楚堂虏的那个女子,可怎么也找不到,她哥哥也说好几天前就失踪了,只能认栽…   冯咏夙那个好赌的父亲,后知后觉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决定金盆洗手再也不赌了,薛长鸣也给他们学堂资助了一笔钱,让他们再开大一点,留些位置免费让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读书…   远在尧县的晋乐安知道了此时,欣慰的笑了笑,他的长鸣,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自己的本分,随即又低落起来,长鸣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   时间一日一日过着,就过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里,薛长鸣从未停止过对晋乐安的想念,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里的思念越来越强烈,尝尝会叫着乐安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   冯薇跟赵灵韵相处的挺好,虽然冯薇得知赵灵韵是薛长鸣妻子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有改口一直叫她姐姐,   赵灵韵也待她也如亲妹妹一样,好吃好喝的都愿意分她一半,冯咏夙闲着没事儿也喜欢来薛府看望自己的妹妹…   洛白跟垣风还住在薛府,他们觉得这京城四通八达,运输东西太方便了,所幸就住了下来,洛白没事儿就在屋里捣鼓他的毒。薛长鸣也乐得开心,反正屋子多,也不差那么一两间,况且这京城多两个他熟悉的人他也更安心一点…   宋清泽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云逸后,日子从睡觉、吃饭、逗鸟变成了逗云逸、逗云逸、逗云逸。   白日里总能找着各种方式气他,夜里闲着没事儿会偷偷潜进云逸房间,对着床上那熟睡的人扑过去,压着他就是一顿乱啃,虽然次次都是以被云逸扎针结尾,但还是乐此不疲,因为他太喜欢看平日里假装沉稳的云逸在床上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了…   云逸对此事不胜其烦,无数次为了提防防宋清泽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出来,   说了几次发现没用后只好改成白日睡,岂料宋清泽变本加厉,连白日他都没机会好好歇息,最后逼不得已每日都要换位置睡…   有时候睡屋顶,有时候睡树上,有时候直接去冯咏夙那里将就一晚,但也不能久待,不然哪天宋清泽潜进冯家那可就尴尬了,有次他睡在洛白他们的屋顶上,恰好那也二人正做那档子事儿,被吵醒后就再也没去他们屋顶睡过了…   他对此表示深深的无奈,也不知道该找谁倾诉,晋乐安倒是发现了他的异样,还传讯问过他,他也只是含糊过去了,他总不能说自己被宋清泽看上了,为了躲他才没有专心办事吧?   想想整个薛府,薛长鸣正失意着,洛白垣风二人整日腻歪在一块儿,自己房里也有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的色狼,他感觉未来很迷茫,感觉整个薛府就他一个正常人…   这日,宋清泽推开了云逸的房门,见云逸站在窗子边皱着眉看着手中的灵蝶。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逸转过头来,一脸戒备的后退一步,“你来干什么?”   看他那避如蛇蝎的样子,宋清泽有些想笑,举起手中的托盘,“想什么呢?该用午膳啦。”   云逸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托盘,松了口气。   “站着干什么,过来呀,今日我什么也不会做,一起吃个饭总可以吧?刚刚看你神情凝重,来,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   云逸迟疑的走过来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抬头说了句,“乐安找到了太子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宋清泽也坐了下来,一脸严肃,“怎么说?”   “他查到了私生子的信息,他赶到的时候,私生子正被人追杀,他为了救他受了些伤,宋清泽,我得回趟尧县…”   “我也去…”宋清泽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云逸摇了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你得留下来看着薛长鸣…”   宋清泽哪吃这套,也摇了摇头,”跟我扯这些没用,我就是想去,再说薛长鸣能有什么危险,只要他还有用,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见云逸还想说什么,他立马打断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去跟洛白他们说说,你上山比较晚,我跟他算是同一批的,别看他们平时吊儿郎当的,办起事儿来绝对靠谱,相信我,交给他们没错…”   洛白静静的听他讲完,依然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你留下。”   宋清泽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突然倾身过来,嘴角一勾,调侃道,“你硬要我留下,是为了躲我?”   云逸看着眼前几乎要凑他脸上的人,抿唇没有说话,宋清泽还算有自知之明,这大半年的骚扰早就让他烦不胜烦。   宋清泽看着他的眼睛,将里面的情绪尽收眼底,   “唔…”突然抬手捏住云逸的下巴,对着那张惊讶的脸吻了下去,轻车熟路的撬开他的牙关,挑逗着那有些躲闪的舌头。   云逸惊讶的看着眼前突然变大的脸,一时忘记反应,他没想到宋清泽大白天也能发疯,况且…这门…也没关,若是有人路过…   宋清泽看着没有反应呆愣着的云逸,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作祟,呼吸急促起来,他抗拒不了这种男人本能的反应…   想…想要他…   于是,宋清泽放弃抵抗,一把扣住云逸的后脑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一改平日的玩闹,这次,带着男性特有的侵略的味道…   云逸被他这一番动作惊到了,他看着宋清泽微翘的睫毛,吹弹可破的皮肤,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些,   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筷子,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在宋清泽放开他的下巴,将手伸向他的衣领的时候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你又发什么神经?”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云逸抬手用袖子擦掉嘴角的唾液,脸上微红,喘着气瞪了一眼宋清泽后低头继续吃饭。   宋清泽伸舌舔了舔唇,似还在回味刚刚的味道,看着云逸低头吃饭的样子,他挑了挑眉,嗯,还是有进步的,至少这次没跑…   云逸快速的刨完碗里的饭,也不顾宋清泽吃没吃,直接收拾好碗筷,丢下一句“你留下!”就出了门。 第六十章 霸王硬上弓?   宋清泽看着刚刚还捏着筷子现在却空空如也的手,摇着头叹了口气,看着云逸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白鸽,你跑不掉的…   傍晚,宋清泽见外出买药的洛白垣风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房,便起身往他们房间走去…   此时垣风刚搂上洛白的腰,房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打开,他转过头神情冷漠,有些生气的看着宋清泽。   “别搂了,快过来,跟你们说个事…”宋清泽自来熟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顺便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有屁快放!”洛白走过来在旁边坐下,被人打扰了好事,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才几年不见就这么生疏了,怎么着我也算你师叔,也不想想当年你捅娄子被文振那老头儿责罚的时候,是谁一直在后面给你擦的屁股…”宋清泽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洛白一时语塞,当年他跟宋清泽是一起上的山,住在同一个院里很多年,因为一些事情宋清泽拜了上一任掌门,他则跟了现在这位,他生性爱玩又喜欢捣鼓毒,可年太小把控不好毒性,虽不至于伤人性命却也惹了不少事,二人也因此打了不少架,打归打,宋清泽还是会忙前忙后的为他善后…   宋清泽离开后他才跟垣风好上的,但那时他已经能把控毒性了…   “滚蛋,到底什么事儿?”洛白撇了他一眼,他死都不可能叫宋清泽师叔的。   垣风在旁边看着二人的互动,冷冷的哼了一声,他最讨厌这个当年跟他老婆一起生活好几年的人,他知道洛白没跟这人好过,但他还是讨厌…   宋清泽也没接着闹,都这个点了,再扯下去屋里那只小白鸽可能要飞走了,他撇了一眼垣风,神情严肃了起来,“我来找你们是为了薛长鸣的事…”   一听到薛长鸣三个字,向来看不惯宋清泽的垣风,此时也端坐起来,静静的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宋清泽将薛长鸣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听得洛白的脸越来越黑。   云逸当初只是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薛长鸣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他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一直都觉得奇怪,一纸婚约显然是绑不住晋乐安手脚的,可他却放弃了。   原来皇帝也在里边儿掺了一脚,他终于明白刚来那天,宋清泽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以薛长鸣这二愣子性格,呆在这么一群老狐狸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   “行,我知道了…”洛白与垣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对宋清泽点了点头。   “嗯?知道什么了?”宋清泽一愣,他还没说来的目的啊。   “你来说这些不就是让我杀了皇帝嘛,放心,这事儿绝对办好,我只需要让我的…”   “等等等等。”宋清泽赶紧打断他的话,他一点不怀疑洛白这话的真实性 他这屋子里的蛇蝎虫蚁,哪个不是剧毒无比,随便放出一个潜进宫,皇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皇帝死了你来当?再说了,就算这个没了不还有下一个?薛长鸣一时半会儿是摆脱不了的,我来就是想让你看着他点,我有事儿得离开一阵子…”   “哦?这么简单个事儿哪能劳烦你跑一趟,说,是不是因为云逸?可别跟我装哦我告诉你,中午我可都看见了,说,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什么都阻挡不了洛白八卦的心,邪笑着向宋清泽倾身过去,   这下垣风怒了,一把把他拉了回来,顺便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哎,没好,早着呢。”宋清泽撇了撇嘴,他知道洛白说的是中午自己强吻云逸的事,所幸就不遮掩了…   “哦…霸王硬上弓啊。”尾音脱的老长,洛白笑着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宋清泽的肩膀。   “行,你去吧,祝你好运…”   宋清泽出来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他进屋后刻意不点灯,刚坐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听见窗外吹过一阵不寻常的风声。   宋清泽看了一眼窗外,勾唇笑了笑,看吧,小白鸽飞走了…   自宋清泽走后洛白就在屋里翻箱倒柜,嘴里还振振有词…   “这个…不行不行,太烈了…”   “这个…也不行…会被发现…”   …   “啊,有了。”洛白从拿出一个罐子,从里面飞出一只红色的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虫子。   “记得回来啊…”洛白拿出一支笛子吹了几个音调,那只红色的虫子便出了窗户,往皇宫的方向飞去。   垣风静静的看着洛白做完这些后,走过来从后面一把搂住他的腰,低头嗅了嗅他颈间的味道,笑道:   “霸王硬上弓?”   “什么?”洛白一时没听清他说什么。   “霸王硬上弓…”垣风低笑着重复了一遍。   “滚蛋,当年要不是你…唔…”   洛白还没说完就被垣风捏住了下巴强迫他转过头,将那些还没说完的话全吻了回去…   … 第六十一章 太子遗孤   云逸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奔,仅六个时辰就回了尧县,为了躲宋清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晋乐安说为了救太子遗孤受了点伤,这让他有些不放心,以晋乐安的性子,寻常的小打小闹肯定是不放在心里,既然说出来了,那肯定有别的原因…   归缘堂内   “妈呀!”一个少年惊呼了一声,差点打翻了手上的盆。   洛白看都没看那人一眼,越过他直接走到床边,见晋乐安还在昏迷,便坐下来给他号脉。脉象虽然虚弱,但勉强还算平稳,洛白又解开晋乐安的衣服检查伤口,见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脉,   洛白这才放心下来,转头冷冷的盯着屋里的陌生少年,“你是谁?”   “啊?我我我…我是二蛋啊…”那少年被云逸盯得有些害怕,结巴着说出了自己的乳名。   “……”   云逸一时无语,显然不信他的话,换了个问题,“你多大?”   “十…十九…”   云逸点了点头,算了算时间,这位应该就是晋乐安救的那位太子遗孤了…   “这里你不用管了,去那边坐着吧…”   “哦…”二蛋应了一声,乖乖的在旁边坐下来,沉默的看着云逸从兜里摸出了什么东西给晋乐安服下去。   “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云逸给晋乐安服了药,这才走过来坐在二蛋面前。   二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上山打两只野鸡回来吃,哪想到野鸡没抓到,差点被一群坏人抓了去…”   二蛋这东一脚西一脚的让云逸有些无语,还是决定等晋乐安醒了再说。   于是下楼给自己重新开了个房间休息去了,昨夜他是半刻也没停歇,此时也是累的不行。   不知睡了多久,在一阵窒息感中醒过来,云逸感觉自己正被人压着亲吻,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作风,这人定是宋清泽。   被人绕了好梦让云逸有些烦躁,反手对着宋清泽后脖颈就是一根银针。   宋清泽身子一僵,在云逸身上昏睡了过去。   云逸一脚踹开身上的人,坐起来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嘴,看了看天色,睡了三个时辰了…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往晋乐安房里走去。   此时晋乐安也已经醒过来了,此时正靠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云逸推门进来,晋乐安转过头看看着那有些红肿的唇愣了愣,随即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别人的私事他向来不多问。   “怎么回事?”云逸一进来就拉过他的手号脉。   “我碰到偷狼疾斩的那个人了…”   “是谁?”云逸撇了撇眉。   晋乐安摇了摇头,“当时太混乱,我没看清那个人…”   原来晋乐安两日前接到消息,说隔壁县城前两日突然进入了一批外地人,晋乐安觉得奇怪就想着跟过去看看,没成想在路上碰见了个被人追杀的二蛋,刚开始不想管的,就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二蛋被人拿剑割破了领口,晋乐安在他左边锁骨上看见了一块胎记,心里一惊,他终于找到了这位太子遗孤了,一个翻身变站在了那个少年面前,握着云舒剑对着眼前的那群黑衣人就冲了过去…   解决掉几个人后,晋乐安突然喘不过气,这种压制性的感觉他太熟悉了,而且比在苍苔苑内看见图纸的时候强烈千倍万倍,他知道这群人里一定有拿着狼疾斩的人,可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能拼命的厮杀,体力被耗了个干净,只能眼看着最后那个人跑了…   没了狼疾斩的压迫,晋乐安精神了一点,将惊慌失措的二蛋带回客栈后便晕了过去…   这时二蛋端着一碗粥进来,见晋乐安醒了,赶紧放下粥一脸高兴的跑过来。   “你醒了!怎么样?好点没?哎,你干嘛?”   云逸一把将二蛋拉过来就扯开他的领口,见左肩确实有一块胎记才放开他。   二蛋赶紧捂着衣服后退,一脸惊恐的往晋乐安那边挪去,“你你你,耍流氓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二蛋…”晋乐安唤了一声,   “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饿了吗?我买了粥…”二蛋赶紧转过来一脸关心的看着这个救命恩人。   云逸走过去端起粥,用银针在粥里试了一下,这才将粥端给了晋乐安…   晋乐安喝了一口,抬眼看了一眼二蛋,轻声道,“二蛋,你先出去吧…”   “啊?我出去?可他…我得保护你…”二蛋看了一眼云逸,害怕的哆嗦了一下,还是挡在晋乐安面前。   “无事,你先出去吧,我与他有事要谈…”晋乐安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哦。”二蛋这才听话的走了出去。   “所以青教费尽心力的造狼疾斩,是为了杀他?”云逸见二蛋走远,这才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不是。”晋乐安摇了摇头,“那人是后来才出现的,应该是为了杀我…”   云逸心里一惊,“杀你?为什么杀你?你的行踪暴露了?”   “我也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但我的行踪确实暴露了,准确来说,是我拿出云舒的时候暴露的。”   晋乐安淡定的喝着碗里的粥,显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对付他不是更好,这样薛长鸣就安全了…   云逸皱着眉看着晋乐安这副淡定的模样,心里越发担心,皇帝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拿晋乐安怎么样的,可狼疾斩的出现,让他感觉晋乐安这""不死之身""出现了裂痕,并且当事人还丝毫不在意…   云逸与晋乐安一直聊到天黑,准备下楼让小二拿点吃食上来,路过自己房间时,他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宋清泽脖子上还扎着一根银针,正昏睡着,云逸走过去拔掉银针后快速后退退了两步。   “既然来了,就随我去见乐安。”   宋清泽迷迷糊糊的听着,抬手摸了摸酸疼的脖子,仰头笑了笑,   “小白鸽,我抓到你了。”   云逸撇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显然不喜欢“小白鸽”这个称呼。   …   晋乐安房内   晋乐安休息了一下午,现在也能下床了,此时正跟云逸宋清泽围在一张桌子上吃着饭,云逸将二蛋也叫了过来,他们有太多问题要问了…   “二蛋,来尧县之前,你住在哪里?”晋乐安看着二蛋,语气不似平时的冰冷,他感觉二蛋身上 多少有点薛长鸣的影子,面对这个危险时再害怕也会将他护在身后的人,怎么也严肃不起来。   “我?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是住在一个婆婆家,后来叔叔将我接走了…”二蛋歪着头想了想,又接着道,“其实我叫沈辞,婆婆说贱命好养活才起了个二蛋,不过你们愿意这么叫也没关系…”   晋乐安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一直叫“二蛋”不妥,   “接你走的是你什么人?”   沈辞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他说了要带我去找娘亲,我们走了好多地方,还是没有找到…”   “你叔叔在哪里?”云逸接过话,   “我也不知道,前两日他说要离开两天,不能带着我,家里的食物吃完了,我就想去山上打两只野鸡等他回来一起吃,没想到…”   晋乐安突然想到,陆岩来尧县时,身边也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试探道,   “陆岩你认识吗?”   “陆岩…”沈辞念着这两个字,突然感觉有些头疼,他甩了甩脑袋,“我…不知…”   一旁正埋头吃饭的宋清泽顿了顿,抬头皱眉看着沈辞,突然站起来捏着沈辞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用比平时还要磁性的声音缓慢的说道,   “宝贝,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云逸看着宋清泽这一番动作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想看他接下来要干嘛。   沈辞愣楞的抬起头,宋清泽那深邃黝黑的眼眸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让他一时移不开眼。   “陆岩是你什么人?”宋清泽的黑瞳渐渐变成的深红,继续问着。   “是…叔叔…”   “狼疾斩你见过吗?”   “狼疾斩…”沈辞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宋清泽的瞳孔从深红变成了暗红,有重复了一遍,“狼疾斩,见过吗?”   沈辞看着他乖乖的点了点头,“见过。”   “在哪里?”   “叔叔…房里…”   晋乐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宋清泽能这么轻易的问出来,转过头看着他那深红的瞳色,心里了然,他在一本西域怪谈里了解过一点,这应该是西域十大禁术之一的摄心术。   “陆岩为什么带着你?”宋清泽接着问道。   “不知…”   宋清泽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   “陆岩对你做过什么?”   “叔叔教我读书,习字,还有…”   沈辞挣扎了几秒,“他…亲我…他还…脱…脱…啊!!”说着就尖叫起来。   屋内三人都大为震惊,宋清泽也因此松了钳制,让沈辞挣脱了。 第六十二章 哪哪都不对   宋清泽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摄心术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刚刚又差点被反噬,他一时没缓过来。   云逸在一旁说不出话来,甚至觉得有些恶心,按时间推算陆岩也是个快四十的中年男子,他竟对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   晋乐安皱眉看着抱头尖叫的沈辞,也没有说话。   沈辞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坐在凳子上喘了几口气,转头看了一脸苍白的宋清泽,赶忙关切的问道,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宋清泽也缓过来了,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头又对晋乐安解释道,   “他被下了咒,只有这样才能问出来…”   晋乐安点了点头,在刚刚沈辞头疼的时候,他也觉察到了异样…   “你叔叔,待你好吗?”晋乐安转头很认真的看着沈辞…   沈辞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骗我,说要带我找娘亲的,最后又不带我找了。可他对我有恩,他教我读书习字供我吃穿,就是…”   沈辞顿了顿,手指在身下紧张的绞着衣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晋乐安,接着道,“就是有时候…他…弄的我…很疼…可他说…说只有这样做…才算是报答他…”   “胡扯!”云逸突然打断他,“世上有那么多种方式报答,偏偏要报到床上去了?”   云逸掰过他的肩膀,厉声道,“这事儿向来讲究个你情我愿,你若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   “我…可以拒绝…?可他说…只有这样才算…”沈辞眼神躲闪,显然是怕极了云逸。   “你傻啊,他在骗你!”   沈辞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瞪大了眼睛,好像这才明白云逸话中的意思,一行清泪划落,   “他…骗我…”   宋清泽看着云逸这反常的样子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云逸在乎的是这个,看来之前是他太冒进了,得换个策略了…   众人吃完饭,晋乐安便让失魂落魄的沈辞回了房间,云逸宋清泽留了下来…   “皇帝应该是查到了沈辞的下落…”晋乐安说道。   云逸点了点头,“一查到他的下落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他,那太子圈禁寒山寺怕也是个幌子,说不定早就死了…”   “不,我觉得太子没死…”宋清泽打断了他的话。   “何解?”晋乐安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   宋清泽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之前听你们分析,这皇帝应该是跟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我才觉得太子没死,不仅没死反而还活的好好的。”   “皇帝在朝中大掀风浪就为了将他的旧党剔除,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为了坐稳那个位置,这两天发生的事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你们想想,太子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昔日旧友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会是什么感受?”   “他是在报复!”晋乐安点了点头。   “嗯…我也觉得是在报复…”宋清泽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这刘钰根本就不是块做帝王的料,权衡之术一窍不通,却偏偏要往那宝座上挤,看来这大靕…”   宋清泽顿了顿,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低头喝了口茶。   晋乐安沉默了很久,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他们,   “你们都来了,长鸣…”他这才发现云逸宋清泽都来了,长鸣一个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放心,我让洛白看着呢…”   “洛白?”晋乐安皱了皱眉。   云逸在一旁撇了一眼宋清泽,一言不发,他到现在都还在生气刚刚被宋清泽啃醒的事儿。   宋清泽点了点头,“嗯,我跟他说了你们的事儿,放心,洛白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嘴严着呢…”   晋乐安点了点头,他倒不觉得洛白会揭露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参与人越多不可控因素就越多,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一会,晋乐安抬头说道,“我得将沈辞留下…”   “嗯,我也觉得他还有用…”宋清泽点了点头。   晋乐安低头喝了口茶没有说话,一方面觉得沈辞有用,另一方面他在沈辞身上看到了薛长鸣的影子,他太想薛长鸣了,一个跟他类似的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身边,他好像能在这死寂般的生活里感受到一丝活气…   这一年来他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只有云逸传来薛长鸣信息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死…   就这样,晋乐安将沈辞留了下来,沈辞一时接受不了自己被骗,将自己关在房里好些天,晋乐安去看了他两次,后来也忙了起来,便没在管了…   云逸跟宋清泽也没急着回去,几人一起又找了陆岩两个多月,可还是一无所获…   皇帝那边除了换了几个大臣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   有天,晋乐安收到了洛白传来的灵蝶,站在窗口沉默了很久。   “怎么了?”云逸一脸疑惑。   晋乐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长鸣,要回来了…”   云逸愣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再过一个月是他父亲的生辰,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   云逸见晋乐安没说话,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晋乐安抬头看着窗外,红梅已谢,就连新发的绿叶也被蛀虫啃食的千疮百孔。   他闭上眼睛,心里堵得慌,他绝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死循环,他想见薛长鸣,可又做不到眼看着薛长鸣当着他的面带着妻子回家,   同时,也害怕见到薛长鸣,他害怕见了他之后,自己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也害怕因为自己破坏了薛长鸣好不容易过上的正常生活。   他不能去破坏,所以他不能见他,可他又想他,很想很想,这一年多来,没有一天不想…   他想抱着薛长鸣,在他耳边倾诉自己这一年多的思念…   他想狠狠的亲吻薛长鸣,甚至,想狠狠的要他,想看他因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   他想将薛长鸣揉进骨髓,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再分开了…   他想再听一遍薛长鸣笑着对他说,“乐安,你最好了…”   哪怕…只有一次…   可他…不能…   “吱呀…”门被人推开,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进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怯怯的往里张望…   晋乐安转过头愣了愣,好像回到了跟薛长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顶着这样一双纯粹清澈的眼睛进来,还送了他一盒桂花糕,那桂花糕,好像很甜…   “长鸣…”晋乐安恍惚的唤了一声…   “啊?乐安哥,你在说什么?”沈辞一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晋乐安见来人是沈辞,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哑声道,“你来干什么…”   “清泽哥给我买了桂花糕,我想跟你一起吃…”沈辞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黄灿灿的桂花糕露了出来,一股甜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晋乐安低头看着盒内的桂花糕,缓缓抬手拿出一块…   他看着手中的糕点皱了皱眉,觉得形状也不对大小也不对哪哪都不对,这不是他想要的桂花糕…   “我不吃,拿走…”晋乐安将桂花糕放回去,转身背对着沈辞,声音很是冰冷…   “乐安哥…不喜欢…桂花糕?”   “喜欢,但不喜欢这盒…”   “哦…”沈辞失落的将盒子盖起来,默默的退了出去…   晋乐安听着身后的关门声,闭上眼吸了一口空气中残留的黏腻,心里评判了一句,嗯,气味也不对… 第六十三章 重逢   很快就到了薛父的生辰,晋乐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送一份礼,不管怎么样,薛庭昌待他不薄,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晋乐安早早就起床准备了,想赶在薛长鸣回来之前送完礼就走…   薛府此时已经挤满了人,晋乐安让云逸他们留在客栈,自己一个人往薛府走去,守门的人见是晋乐安,便没有阻拦…   “乐安?快进来快进来…”薛母见晋乐安回来,热情的将他往内堂领…   薛母带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抬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一年多不见,都瘦了…”   晋乐安心里泛起阵阵酸涩,“伯母…”   “当年的事就让他过去吧,那不是你的错…”薛母温柔的的看着晋乐安,虽然当年晋乐安跟薛长鸣的事让她难过了好久,她也怪过晋乐安,怪他拐走了自己的儿子,后来又想通了,感情之事,谁能说得准呢…   她现在不仅不怪,她还要感谢晋乐安,感谢他放手,让薛长鸣有了如今的生活…   薛母握着晋乐安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乐安啊,你真的长大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才这么点儿高,也不爱说话…”   这时,送礼的人渐渐少了,薛庭昌这才得了空,往晋乐安这边走过来…   “今日伯父生辰,晚辈祝伯父福寿安康,笑颜永驻…”晋乐安取出怀里的锦盒,恭敬的递了过去。   “好,好孩子,这礼物,我很喜欢…”薛庭昌笑着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一股淡淡的墨香弥漫开来,是一个端砚…   “当初你一走就没了消息,这一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   就在晋乐安犹豫着怎么回答时,便听见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看到那个人没,据说他喜欢男人,当年还差点拐走薛公子呢…”以后男子用胳膊拐了一下旁边的女子。   “啊?是他啊,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喜欢男的呢?”旁边那女子惋惜道。   “谁知道呢,天生的吧…”   “……”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一群人走了进来。   为首那人,头顶银色发冠,身着一身玄色长袍,腰配一把黑色长剑,正带着一位温婉可人的女子走了进来…   晋乐安抬起头,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薛长鸣会这么快回来,按路程算他应该晚上才到…   薛长鸣停下脚步,紧张的看着眼前那位让他朝思暮想的人,除了紧张又有些激动,他拉着赵灵韵连夜赶回来,就是想碰碰运气,今日是父亲的生辰,晋乐安应该会来吧…   赵灵韵挽着薛长鸣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看着眼前跟那日画里一模一样的男子,心里除了苦涩还有嫉妒,这就是薛长鸣日夜思念的人?   晋乐安很快反应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冷静,他站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师弟。”   师弟二字让薛长鸣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心底的喜悦如潮水般褪去,这是晋乐安第一次这样叫他,这么冰冷这么疏离,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否认了之前的关系?还是已经…忘了他?   “师哥。”薛长鸣点了点头,心里一直默念,今日是父亲的生辰,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晋乐安听着师哥二字心里也不太舒服,看了一眼赵灵韵挽着薛长鸣的手,苦涩的别过了头。   他转过身对薛父薛母长长作了个揖,“伯父,晚辈身体有些不适,先退下了,还望伯父莫要怪罪…”   薛父点了点头,“也好,回去吧…”   晋乐安得到了应允,便转身往屋外走去。   见晋乐安要离开,薛长鸣心里一慌,这一走又要多久才能再见?一年?两年?或者再也不见?   在晋乐安越过他往外走的时候,薛长鸣条件反射的抓住了他的手。   “师兄身体不适,师弟不放心的很,何不在薛府暂住几日,正好我也带了医师…”薛长鸣转过头看着他,用了平生最大的毅力最冷静的语气说着,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晋乐安走…   晋乐安停下脚步,他动了动手腕,发现薛长鸣将他握的很紧,好像再用力点骨头就要碎了一样…   转过头看着薛长鸣,心里五味陈杂,晋乐安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薛长鸣了,那双眼眸好像蒙上了灰雾,早已没了当年的清澈…   晋乐安转过头看着薛长鸣,心里五味陈杂,发现自己现在有些看不透薛长鸣了,那双眼眸好像蒙上了灰雾,早已没了当年的清澈…   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好像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们都在等这个当年差点将薛公子拐走的人,面对薛公子的邀请会是什么反应…   晋乐安立在视线正中,强忍着苦涩做出一个违心的决定,   “就不劳烦师弟了,我这是旧疾,回去吃几服药就好了…”   说着又动了动手腕,发现薛长鸣还是紧紧拽着他的手腕,纹丝不动。   “什么样的旧疾,是我这个跟你生活了十年的师弟还不知道的?嗯?说来听听?”   “我…”晋乐安看着薛长鸣不知作何解释,今日的薛长鸣怎么这么陌生,他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薛长鸣…   “乐安,你就留下吧,你若不想让长鸣的医师给你看,我待会儿给你请大夫,可以吗?”薛父在旁边劝道,自己的儿子他还不了解?再扯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   晋乐安复杂的看了看薛长鸣又看了看薛庭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辞也不合适了,于是点了点头,   “也好,劳烦伯父了…”   见晋乐安不走了,薛长鸣这才松开手。   用了午膳后,前来贺寿的客人纷纷离场,晋乐安看着远去的人流长长叹了口气。   薛母此时正拉着薛长鸣、赵灵韵温柔的说着话,薛父也在旁边应和着。   晋乐安看了一眼那幸福的一家,转身出了大堂,往后院走去,他走到一个池塘,靠在小时候坐的那棵树上,垂眼看着池塘…   阳光透过被风吹动的树叶,洒在了地上,就那么摇啊,摇…   这次,曾经那个浑身发着光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如今却带着妻子正在大堂内与他的父母家长里短…   晋乐安不明白,自己留下来的意义在哪里呢?虽然最初是决定一直陪着他,就算他娶妻生子,自己也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守护他。   可现在,好像又做不到了,做不到眼看着他们你侬我侬,自己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薛长鸣是什么意思?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为当初的不辞而别生气…   “乐安…”一道清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晋乐安转头,眯着眼看着那树荫下的人,有些恍惚。   “该用晚膳了,父亲让我来寻你…”薛长鸣说道。   “走吧。”晋乐安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到了偏厅,薛母正拉着赵灵韵说些什么,薛父也坐在一旁一脸祥和的看着她们,   晋乐安看着那幸福的一家四口,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外人实在是太多余了,琢磨着今儿晚上偷偷走了吧,这样的场合他经历一次已经够难受的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这顿饭吃的还算顺利,薛母很喜欢赵灵韵这个儿媳妇,一直不停给她夹菜,嘱咐她多吃一点,还旁敲侧击的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每次一到这个话题,一直沉默的薛长鸣就会出来打断。说不急这一时…   用过晚膳,薛庭昌让薛长鸣跟赵灵韵回了薛长鸣以前的房间,而晋乐安则被安排到另一侧离他们比较远的另一间…   晋乐安点了点头,识相的先一步离开了,他走到新安排的那一间,进去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每次碰到薛长鸣的事,他都没办法理智思考,薛庭昌让他留下也不过是因为今日人多客套几句罢了,他又怎么会上心…   可薛长鸣今天的样子让他感觉很陌生,究竟是哪里陌生一时也说不上来,他在想是现在就走还是去找他谈谈再走…   可是谈些什么呢?谈十年的感情还是一年前的不辞而别?谈他们一年的夫妻生活还是谈他们的未来打算?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走吧,虽然他也很想很想再见一面薛长鸣,可再想念,想着那么温馨的一家四口,他还是却步了…   晋乐安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走到了窗边…   刚打开窗户准备翻出去,门就被敲响了… 第六十四章 我好想你   晋乐安愣了愣,还以为是薛母安排了下人过来给自己添置点什么,就准备去开门。边走还边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大意了,人都走到门口了也没发现…   晋乐安抬起门栓,将门打开一条缝,正准备说自己什么都不缺的时候,一个黑影一下冲进来,将他撞的一愣,得亏他习过武下盘稳还不至于摔倒。   “唔…”正在他愣神之际,那道黑影一下关上门将他压在了门上,狠狠的吻了下来。   薛长鸣拼命的吻着他,试图夺走他所有的呼吸,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是乐安,他的乐安,他心心念念等了一年零三个月的乐安…   “唔…长鸣…”晋乐安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他挣扎着试图推开薛长鸣…   然而薛长鸣一只手就把他的两只手压在了头顶,另一只手狠狠的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晋乐安有些惊讶,薛长鸣今日,为何力气这么大?为何…挣脱不开…   然而再多的惊讶也被随之而来的窒息感代替,薛长鸣吻的越来越深,试图将欠缺这一年多的吻都吻回来,他拼命吸吮着他的舌尖,撕咬着他的唇瓣,往喉腔探去,试图吻的更深…   空气中除了他们的喘息声、亲吻时发出的水渍声、还有晋乐安喉咙不停滚动吞咽唾液的声音,那些来不及吞咽的,便从嘴角流了下来,滑过下巴滴到了衣服上…   晋乐安渐渐软了身子,放弃挣扎,他闭眼深情的回应了着,薛长鸣见状,放开了他的手,反搂住他的腰。   他们吻了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个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多余的语言,将这一年零三个月的思念、担忧、抱怨、痛苦,通通融进这个吻里…   很久很久,薛长鸣才结束了这个吻。晋乐安扶着他的肩膀咳嗽起来…   “乐安,我想你,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薛长鸣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拼命嗅着那熟悉的味道。   “好想你,好想好想你…”薛长鸣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本来有好多话要说,有质问有委屈还有想念,可真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所有到喉间的话都变成了两个字,想你…   “我也…想你…”感受到肩颈处的湿润,晋乐安闭上眼仰起头,双手环上了对方的腰,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思念。   薛长鸣整个人一僵,心里闪过一丝喜悦,随之又被苦涩代替,他靠着晋乐安的肩摇了摇头,哽咽道,“可你…不要我了…”   “我将那些人关进大牢时我在想你,站在御前也在想你,吃饭时也在想你,走路时在想你,就连梦里都是你。乐安,我想你,你感受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对不起…”晋乐安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我不要你的道歉。”薛长鸣再次摇了摇头,将晋乐安抱的更紧一些,“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也明白我不该来,可我忍不住,乐安,我忘不了你,十年,你告诉我怎么忘?”   晋乐安沉默的受着薛长鸣的质问,他何尝不是,十年,怎么忘?薛长鸣尚可肆意发泄,他呢,他找谁倾诉?   薛长鸣如今有了妻子,以后还会有孩子,有完整的家庭,他的父母也很开心。皇帝暂时不会动他,狼疾斩也不会威胁到他,只要他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他就是安全的…   若此时再跟自己有什么牵扯,肯定会像一年前一样,甚至比那时候更严重,他会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会再次受到那些流言蜚语,他的父母会愤怒,他的妻子会失望…   这即是个死循环,也不是,只要自己退出,整件事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老天要惩罚我,可为什么偏偏是你,那些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想跟你回苍苔苑,我想每天都看着你,我想每天都吃你做的饭,我想每夜都能抱着你,我想跟你一起过生辰,我想…”   “长鸣。”晋乐安出声打断了他,将他的头抬起来。   看着那个哭肿了眼睛还在抽噎的人,晋乐安叹了口气,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长鸣,我们谈谈好吗?”   薛长鸣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慢慢的松开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晋乐安给他倒了一杯茶,转身走到窗边捏了个灵蝶。   薛长鸣见状赶紧冲过去一把截住那快要飞出窗外的灵蝶,在接受了晋乐安发出的讯息后,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晋乐安。   “长鸣?”晋乐安也是一脸惊讶,他没想到薛长鸣会截了他的灵蝶。   “特殊情况,明日再回…哈哈哈…”薛长鸣苦笑着念出灵蝶的内容。   “乐安,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说了这么多,在你眼里,仅仅是特殊情况,你这次又要去哪里?你准备一直这么躲下去?”   薛长鸣一把将晋乐安甩到床上,压着他的肩膀红着眼的说着,“你知道云逸他们走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又受了伤,我在想你有没有人照顾,我想来找你又不知道你在哪儿,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多害怕吗?哈哈哈,我要把你绑起来,然后关起来,这样你就跑不了了,哈哈哈,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晋乐安难以置信的看着薛长鸣,他终于知道薛长鸣哪里不一样了,他没想到薛长鸣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狰狞,之前的薛长鸣…不是这样的…   “你疯了…”晋乐安轻声说着,终于不堪重负,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疯了?哈哈哈哈,我是疯了,我像一个木偶一样活着,你们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什么为了我好,什么正常生活?有谁问过我的意见?有谁在乎过我的感受?谁在乎?”   晋乐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任他发泄,这个时候他不能激怒薛长鸣…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要谈吗?”薛长鸣见晋乐安一直不说话,也冷静了下来。   晋乐安轻轻推开他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将他拥入怀里,抬手轻轻的顺抚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在他耳边说着:   “我在乎,长鸣,我在乎,我知道这一切并非你所愿,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会难过,你若怕我消失,好,我告诉你我的行踪,可你不能来找我,你明白吗,你娶…”   “我没碰她,乐安,我没碰她…”薛长鸣靠在晋乐安肩头,有些委屈的说着,“她知道我喜欢你,她说以后各干各的不会干涉我。”   晋乐安摇了摇头,“不是这个理,长鸣,既然你娶了她,你就得对她负责,若还跟我纠缠不清,你让别人怎么看她?你让你父母怎么看我们?你说你喜欢我…你却想我留下来,让我日日看着你们成双成对?怎么这么狠心?嗯?”   薛长鸣无言,只能委屈的趴下晋乐安肩头,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回去吧…”晋乐安拍了拍他的后背,松手放开他。   “不,我不要回去,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薛长鸣赶紧搂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晋乐安深吸一口气,溺宠道,“好,那就晚点回去,不过明日我得走了,以后我们也灵蝶联系,好吗?”   “可是,我不会……”薛长鸣苦涩的低下头,在齐云山那几年他游手好闲何曾仔细学过这些,要是他会恐怕早就追过来找晋乐安了。   “我教你。”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后脑勺轻笑一声。   “嗯。”薛长鸣点了点头,侧头问道,“以后我不能来找你吗?”   “呵,别来了,我怕你来了就走不了了…”晋乐安笑着在他的屁股上拍了拍。   “那就走不了…”薛长鸣红着脸低头嘟囔了一句。   “嗯?”晋乐安没听清。   “再来一次,好不好?”薛长鸣突然抬头看着晋乐安。   “什…唔…”晋乐安还没说完话再次被推倒在床上,薛长鸣低头吻了下来,顺着唇一直向下,亲吻着他的脖颈,轻咬着他的喉结,又侧过去舔舐他的耳垂,引的晋乐安一阵战栗。   晋乐安闷哼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推来薛长鸣,慌乱的看着他,“长鸣,我们…不能这样…”   薛长鸣低着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你说以后我不能见你,那我们再来一次吧,最后一次…”   晋乐安抬眼看着薛长鸣,在那双眼里看到了决绝,他缓缓的闭上眼,心底挣扎一番,最后松了抵制薛长鸣的手,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   “这次…你来…”   得到了应允 ,薛长鸣颤抖着将他的腰带解开,一层一层掀开他的衣袍,直到褪去最后一层。   薛长鸣难以置信的看着思慕了一年多的人,此时正一丝不挂的躺在自己身下,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抬手摸了摸那硬挺的胸肌,指甲在那红梅上扣了几下,引得晋乐安一阵战栗,红晕爬上了眼角。   暖的…不是梦…薛长鸣抬起头有些激动的看着那红了眼角的晋乐安,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眼泪从鼻翼滑了下来,融进了这个吻里…   晋乐安疯狂的回应着,这个吻是咸的,是酸的,也是苦的,眼泪也从眼角滑落,浸湿了发鬓…   那就,最后一次吧…以后就,再也不见…   他们疯狂的用这种方式,做着最后的道别,一路从床上翻滚到了地上,到窗边,再到桌上…   他们换尽各种姿势,试图将过去一年的欠下的,以及未来不再拥有的,全都表达出来……   此时,还未歇息的薛庭昌,站在窗口看见一只灵蝶从眼前飞过…   薛庭昌走出房门截住了那只灵蝶,灵蝶化作流沙消失在他手里,是云逸发来的,是让晋乐安小心点,陆岩可能在薛府…   薛庭昌疑惑的看向晋乐安房间的方向,他知道云逸在查陆岩的事,前阵子还让他整顿了薛府,明明自己才是子牌他为什么要告诉晋乐安?难道晋乐安也在查陆岩?或者说,晋乐安也是子牌?   薛庭昌心里越发疑惑,难道自己在这尧县闲久了漏了什么消息?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子牌?   往晋乐安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薛庭昌看了看天,见月亮高挂枝头,想来晋乐安已经睡了,他叹了一口气,又走回去,决定明日再问… 第六十五章 你不过就是爱上一个人,爱本没有错   次日   薛庭昌早早就起了床,往晋乐安房间走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见晋乐安门口围着好几个人,不知道往里张望着什么,丫鬟莲荞红着脸急匆匆的从人群里跑出来,还差点撞了薛庭昌…   “莲荞,怎么跑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薛庭昌拦住莲荞,皱着眉问道。   “回…回老爷…我…我刚刚…路…路过…见门没关…就…就…”莲荞低着头红着脸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楚。   薛庭昌皱了皱眉,决定不再问,绕过她往人群走去,“都在看什么?”   “啊?老…老爷…少爷…少爷他…”众人见老爷来了,赶紧让开了路,一个仆从也是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   薛庭昌一听少爷二字,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三两步就跨进门,一看屋内场景,就赶紧对身后的仆从吩咐了一句,   “都下去,把门带上…”   “是…”仆从们应了一声,丝毫不敢多呆,将门带上就跑了…   只见屋内散乱了一地的衣服,地板上桌子凳子上到处都是不明物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淫靡的气息。晋乐安于薛长鸣正交叠着昏睡在床上,薛长鸣趴在晋乐安身上,晋乐安曲起双腿软软的搭在两侧…   薛庭昌看着脏乱的房间,一时不知该在哪里落脚,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怒气在桌边端起冷茶走到床边,劈头盖脸的对着那正在昏睡的两人就倒了下去。   “嗯…”晋乐安被浇的一个激灵,率先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对焦,正好看见一脸怒气的薛庭昌。   完了…这是晋乐安的第一个念头,   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住了二人的不堪…   “嗯…爹…”薛长鸣转头一看,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撑着身子想从晋乐安身上爬起来。   然而身子一动,两人脸色都僵硬的抖了一下,晋乐安抖的更是厉害,他下意识往下面瞟了一眼,似乎…还在里面…   薛长鸣更是一脸慌乱,完了,这怎么又睡着了,还被爹发现了…   “收拾好,来祠堂找我…”薛庭昌见二人醒了,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关门声让薛长鸣又是一抖,他慌乱的对晋乐安说着,“乐安…我…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完了…这下完了…”   “你先…出去…”晋乐安喘着气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哦…好…乐安…我…我不是故意的…”薛长鸣退出去引的晋乐安又是一阵战栗。   晋乐安躺在床上闭上眼,强逼着自己整理思路,他本来是准备今早完事儿就走的,可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感觉一阵困意,与其说是睡着,倒不如说是昏迷…   薛长鸣起身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穿上裤子,又拿起衣服准备给晋乐安擦拭身子,晋乐安抬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不必,去把窗户打开…”   “好。该死,我怎么就睡着了呢…”薛长鸣懊恼的锤了捶头,转过身去开窗。   “等等。”在薛长鸣手刚扶上窗框的时候晋乐安拦住了他。   “怎…怎么了?”薛长鸣一脸疑惑的转过头。   晋乐安挣扎着从床上翻下来,双脚软得刚沾地就跪了下去,薛长鸣见状赶紧过来扶起他。   晋乐安被薛长鸣扶着走到了窗边,皱着眉看着窗户最角落的窗纸上,有一个不知被什么东西烧穿的一个洞,还有一点灰撒了下来…   “嗯?这里什么时候被烧了个洞…”薛长鸣疑惑的伸出手想要去摸…   晋乐安赶紧抓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从旁边拿起一张纸小心翼翼的将窗檐上散落灰烬收集起来…   晋乐安做完以前后才开窗通风,他坐回床上擦拭着身上的东西,在衣柜里随意找了件中衣穿上后,便低着头坐在一边沉默着,他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有没时间思考,二人的事已经被薛庭昌看见了,薛长鸣…该怎么办…   祠堂   薛庭昌拿着教鞭背对着房门,气的浑身发抖,听他们进来后 威严的吐出两个字。“跪下。”   晋乐安跟薛长鸣赶紧跪了下去,还未跪稳,薛长鸣胸口便挨了一脚,倒在一旁往地上吐了口血。   “长鸣!”晋乐安赶紧过来将他扶起,死死将薛长鸣护在身后。   “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啊?刚见面都见到床上去了?你怎么对得起灵韵你怎么对得起你娘?我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万万没想到,你竟学会了撒谎,我今天就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薛庭昌看着挡在前面的晋乐安,又是一脚将他踹开,晋乐安身子本就无力,根本经不住这致命的一脚,顿时白了脸…   “乐安啊乐安,你还记得当初你说什么吗?他都成家了,你能不能放过他?我救你性命送你学艺,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今日之事传出去,你让我怎么有脸走出这扇门?啊?”   薛庭昌拿着鞭子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薛长鸣赶紧爬起来将晋乐安抱在怀里。   “爹…”   “你还有脸叫我?”薛庭昌丝毫没有犹豫,抬手就往薛长鸣后背挥了一鞭,雪白的中衣从左肩到右侧腰部直接裂开了一道口子,血从里面浸出来…   薛长鸣闷哼一声,身子却纹丝不动,双手还是紧紧护着晋乐安…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薛庭昌说着就又是一鞭,鞭子打在身上啪啪作响。   “知不知道他是男的?”…啪   “知不知道你已经娶妻了?”…啪   “你怎么对得起灵韵?怎么对得起赵家?”…啪   “我就说怎么一年了她肚子还不见动静…”…啪   “你怎么对得起你娘?”…啪   “你让我怎么有脸面对列祖列宗?”…啪   “这事传出去,我看你还怎么在宫中立足”…啪   …   不一会儿,薛长鸣身上大大小小布满了血痕,但他还是紧紧的护着晋乐安,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咬紧牙关将嘴里的血咽了回去…   “…长鸣”晋乐安在他怀里颤抖着唤了一声,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会再次被翻出来。抬头见薛长鸣已经一脸惨白,一头冷汗,血从他那惨白的唇间浸出。   晋乐安看着那再次挥舞下来的长鞭,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薛长鸣,迎了上去…   “乐安!!!”薛长鸣惊呼声中,晋乐安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颤颤巍巍爬起来,跪直了身子,只见中衣从右肩一路裂到左侧肋骨处,除了伤口,还露出了那些暧昧的痕迹…   薛庭昌一见那些斑斑点点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反手又是一鞭…   晋乐安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   此时,得知消息的薛母急匆匆赶来,一见屋内一身伤的两人便哭了出来…   此时薛长鸣深受数鞭,一身鲜血的倒在一边,试图爬起来又倒了下去,只有晋乐安还跪在地上,但也是颤颤巍巍…   “彦之,别打了,你要打死他们吗…”薛母赶紧拦住薛庭昌举起的手,哭着说道。   见薛母过来,气红了眼的薛庭昌此时也冷静下来,转头委屈的唤了一声,“玉笙…”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他终究是我们的儿子,别打了,好吗?”薛母伸出手将薛庭昌手中的长鞭取下来放到一边,抬手在他的太阳穴处轻按着,“剩下的交给我,好吗?”   薛庭昌看着她,深吸两口气,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看着自己儿子跟一个男子做那样的事情,当真是气昏了头…   薛母见薛庭昌走了,赶紧唤了下人拿着担架将快要昏迷的薛长鸣抬了出去…   “乐安…”薛长鸣挣扎着想在多看一样,奈何已经没了力气,被几个人压着抬了出去…   晋乐安眼看着薛长鸣远去,没有出声…   薛母走过来,将一件大衣披在了晋乐安身上,轻声问道“孩子,还能站起来吗?”   晋乐安动了一下脚,点了点头,   薛母将晋乐安扶去了大堂,又叫来下人准备给他止血。   见那人准备掀开自己衣裳,晋乐安赶紧抬手阻止,他抬头看着薛母,她将自己留下来,定是有什么话说,便轻声道,   “伯母,有什么话,直说吧…”   “先止血,彦之自小练鞭,那鞭子有多重我是知道的…”   晋乐安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让别人看见身上的那些痕迹,抬手拿过托盘里的药,倒在手上隔着衣服敷在伤口上,这才抬头看着薛母。“说吧…”   看着如此坚定的晋乐安,薛母叹了口气,过来握住晋乐安的手,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孩子,你走吧,再呆下去,我不知道彦之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长鸣…”   “事已至此,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作为一个母亲,我应该恨你的,但作为一个看着你长大长辈,我更希望你能平安幸福,你不过是爱了一个人,爱,本没有错。”   “昨日是我们唐突了,我们不能将儿子交给你,却让你留下来,你们今日的事应该已经传出去了,你留下来只会惹更多非议,所以我想让你走,走的越远越好,长鸣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伯母…”晋乐安感动的看着薛母,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不过就是爱上一个人,爱,本没有错’,饶是洛白,对他跟薛长鸣的感情也不过就是默认,他一直将这段感情藏在背后,他以为这是见不得光的,他愧于破坏了薛长鸣正常的人生,这是第一次有人将他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并且严肃的告诉他,你,没有错…   薛母抬手摸了摸晋乐安的脸,“可怜的孩子,走吧,伯母希望你能再次遇见一个倾心之人,不管那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会祝福你的…”   “好。”晋乐安苦涩的点了点头。   … 第六十六章 你没看见他受伤了吗?   晋乐安离开了薛府,进了归缘堂。   云逸宋清泽正从房里出来便看见了走廊上一脸惨白的晋乐安。   晋乐安看见他们并未说话,绕过他们就往屋里走去。   宋清泽嗅了嗅,发现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有某些事后未彻底清洗残留在身上的味道。他挑了挑眉,难怪昨日不回讯息,感情儿快活去了?不过看他这脸色…呃…难道被抓奸在床了?   云逸正准备往晋乐安屋里走就被宋清泽拦住了。   “干什么去啊?”宋清泽双手抱胸,眯着眼看着他。   云逸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没看见他受伤了吗?”   宋清泽看着一脸单纯的云逸,寻思着还是别嚯嚯这小白鸽了,“你药包在哪儿?我去。”   “你?”   “对啊,我去!你去打桶洗澡水就行。”宋清泽认真的点了点头,示意这次真的没闹着玩。   “洗澡?他现在这个样子显然不能洗澡,会发炎,哎跟你说了也白说,让开。”云逸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准备越过他往晋乐安房间去。   宋清泽一把抓住他的手,侧头在他耳边吹着气,“听话,不然我就在这里亲你。”   云逸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   “撒开,我去打水。”云逸最终还是妥协了,在宋清泽撒手的一瞬间逃也似的跑了。   宋清泽看着云逸逃跑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往晋乐安房里走去。   “哟,没想到你还挺风流啊,我说你昨晚怎么没回消息,感情儿快活去了啊?”一看晋乐安那一脸虚弱样儿,宋清泽就忍不住调侃。   晋乐安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他现在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实在是懒得搭理他。   宋清泽也不介意他不回话,自顾自的说道,“哎你跟他刚见面都能到床上去?有没有什么秘诀教教我呗,云逸这小子躲我跟躲什么似的,难道怕我吃了他?”   慢半拍的晋乐安渐渐回过神,睁开眼皱着眉看着他,“你说昨晚我没回消息?”   “对啊,你没回。”宋清泽点了点头,   “我没收到。”突然想到什么,晋乐安挣扎着爬起来,盯着宋清泽问道,“你们发了什么?”   见晋乐安这个反应,宋清泽也意识到了不对,一改平日的嬉笑,脸上沉了下来,反问道,“怎么回事?”   这事,云逸提着一个浴桶进来,身后跟着来个提着热水的小二,他将水兑好,又回房拿了药包递给了宋清泽便出去了。   晋乐安此时也冷静下来,看了一眼浴桶,又看了看宋清泽。   “看着我做什么?洗吧,五年前我就见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了,大家都是男的怕什么?你洗完了我还得给你包扎,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赶紧的…”宋清泽无语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晋乐安。   晋乐安一听“都是男的”这几个字一时无语,也不矫情,退了衣服便进了浴桶。   宋清泽听见入水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转身瞥了他几眼,盯到某处的时候挑了挑眉,调侃到,“哟,个头儿挺大呀,五年前可不是这样的。”   晋乐安实在是忍不住了,撇眉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宋清泽此时也正了脸色,沉声道,“我觉得有些不对,你说昨晚没有收到灵蝶,可昨晚灵蝶分明在薛府消失了。只有齐云山的人才能看见灵蝶,若你没看见…那必定是…”   晋乐安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宋清泽。二人异口同声道,   “薛庭昌。”   “薛庭昌!”   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晋乐安皱眉问道,“你们发了什么?”   宋清泽也不含糊,“昨天半夜沈辞吧云逸叫醒了,说他睡不着,就起来在窗户边儿上站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很像陆岩的人在薛府周围。”   “然后云逸就在薛府周围转了一圈,没看见人,薛府内女眷众多,他也不好每个房间都看一眼,只能给你发个灵蝶让你小心点。”   晋乐安听到这里,仰着头深吸一口气,抬手指了指刚刚脱衣服的地方,“今日我在窗边发现了一个洞,还有一些粉末,我不知道是什么,你看看。”   宋清泽走过去在晋乐安刚刚脱下的衣服里翻找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纸包,里面是灰黑色的粉末。   他在里面沾了沾,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的粉末,仔细的观察着。又放到鼻下嗅了嗅,感觉到一阵眩晕。   宋清泽甩了甩头,赶紧端起旁边的茶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神来。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晋乐安,   “九鸟散,食之沉睡不醒,服浓茶可解,西域最常见的一种药。我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办法,把它做的这么细,跟烟雾似的,差点没认出来。”   “九鸟散。”晋乐安重复着,一脸沉思。   “你们昨夜发生了什么?”宋清泽皱眉问道。   晋乐安往隔壁瞟了一眼,想了想,云逸如今也才十九,也没什么伴侣。这事确实跟宋清泽商议比较好,   “如你所见,”晋乐安指了指身上的吻痕,接着道,“不过我们没做完就晕过去了,醒来就被发现了…”   晋乐安叹了口气,没想到薛庭昌气急之下的一壶茶,竟阴差阳错的解了九鸟散。当真是…一言难尽…   宋清泽点了点头,“若下药的人是陆岩,狼疾斩又在他身上,你昏迷前就没感受到什么?”   晋乐安摇了摇头,又顿了顿,一脸震惊的看着宋清泽,今早他确实有一阵儿有些喘不过气,可当时正跟薛长鸣闹得正欢,就没当回事…   “是不是想到什么?”见晋乐安这个样子,宋清泽了然的点了点头,又调侃起来,“行啊,不愧是你,为了一时快活差点送了命…”   晋乐安沉默了,他心里有个疑问,若是这样,为什么他还活着,那时候他毫无还手之力,是最好的时机。   “行了别想了,洗完了赶紧起来我给你包扎,那人确实是想杀你,应该是出了什么他不能控制的事没杀成,你小子命大啊…”   晋乐安撇了他一眼,便站起身擦拭身上的水渍,宋清泽在他身上扫了一遍,摇了摇头,“啧啧啧,薛长鸣这小子挺狠的啊…”   晋乐安还是没有说话,走到床边躺下,宋清泽拿着药过去给他包扎。   见晋乐安还是沉默,宋清泽叹了口气,“行了别想了,真不知道你们这种整天一脸苦大仇深的人在想些啥,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知道不?薛庭昌截了云逸的灵蝶,肯定会来找他,你这首牌怕是瞒不住咯,到时候问问他不就得了…”   晋乐安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烦心的一件事,薛庭昌对他来说亦师亦父,是长辈,可如今身份暴露,除了长辈之外,还多了一层下属的关系,这就很微妙…   “你跟云逸…”晋乐安想问宋清泽跟云逸现在的关系,可话到嘴边又没问出口,那是他们自己的私事,外人不太好过问。   然而宋清泽却不介意这些,他耸了耸肩,“如你所见,见到我就跑,我就奇了怪了,我是财狼虎豹不成?怕我吃了他…”   绕是一向冷淡的晋乐安听到这话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一想到云逸那天红肿着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若你当真喜欢他,得拿真心换,不过云逸待沈辞好像有些不一样…”晋乐安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宋清泽好歹也二十五六了,在西域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偏偏对一个还未及冠的云逸上了心。   宋清泽皱了皱眉,“怎么你也说我没有真心,我把水性杨花四个字刻脑门儿上了?”   晋乐安再次无语,就差直接翻白眼了,一天天跟个花孔雀似的,岂止是刻脑门儿上了,简直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水性杨花的味道…   “行了你再睡会儿,我得去想想怎么处理沈辞了…”宋清泽给晋乐安包扎好就出了门。   宋清泽路过云逸房间的时候,侧头听了听,果然听见沈辞的嬉笑声,他深吸两口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本来云逸跟沈辞正坐在桌边聊天,应该是沈辞单方面聊天,云逸就在旁边看着,偶尔应一声。除了第一次见面的不快,他觉得沈辞这个人还不错的,同龄人还是有很多话题的… 第六十七章 你听说了吗?薛家少爷跟他家的养子又好上啦   云逸与沈辞聊的正欢,都被这砰的一声吓了一跳。惊讶的转过头看着门口的宋清泽。   “你来干什么?”云逸冷着脸问道。   宋清泽一想到刚刚云逸侧头面色柔和看着沈辞现在却一脸冷漠的对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走过去一把将沈辞拉到一边,自己坐了下来。   “我来干什么?你说我来干什么?”宋清泽撇了一眼沈辞,当着他的面一把扣住云逸的后脑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   然后转头挑衅的看了沈辞一眼,“看到没?我的人,你离他远点。”   云逸面若寒霜,死死的捏紧拳头让自己不要暴走。   “云…云逸哥…他刚刚…亲你?”沈辞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二人。   “对啊,我亲我的人,有什么问题吗?”宋清泽侧头反问道,一脸拿来滚哪去的表情。   沈辞惊讶了一会儿,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杯像宋清泽丢过去,正好砸到了他的头。   “嘶…”   “云逸哥说了,这事要你情我愿,他明明是不高兴的,你是坏人,你给我出去!!”沈辞一边说着一边把宋清泽拽起来往门口推去。   “哎,哎哎,别动手动脚啊我告诉你…”宋清泽一脸无奈的还真被推了出去,面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他还真不屑动手。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宋清泽被关在了门外,面对差点撞上自己鼻子的门,宋清泽抬手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云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沈辞会这么猛,竟然将宋清泽打出去了。想想刚刚宋清泽那一脸无奈的样子,云逸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沈辞走过来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对云逸扬了扬下巴,说道,“云逸哥,我刚刚厉害吧?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好…”云逸眼含笑意的应了一声。   下午,云逸带着沈辞逛完街正从外面回来,正准备上楼,听见有客人说着什么,便停了下来。   有两个男子坐在桌边,   “哎,你听说了吗?薛家少爷跟他家的养子又好上啦…”其中一个黑衣男子拍了拍另一个灰衣男子说着。   “什么什么?薛家少爷怎么了?说来听听。”另外两桌的人此时也围过来八卦了起来。   原本坐在桌边的另一个灰衣男子一脸疑惑的反问道:“又好上了?薛少爷不是娶妻了吗?怎么会…”   “真的,我听他家杂役说的,说是亲眼看见他们两个在房里做那事儿…”黑影男子第一消息,竟有些得意起来。   “那事儿是什么意思?”人堆里一个年纪较小的一脸疑惑。   “还能什么事儿,男欢女爱的事儿呗…”   ……   云逸皱着眉听了一会儿,转头就上楼了,路过走廊的时候正好碰见宋清泽。也不理他,越过宋清泽就往晋乐安房间走去。   相比刚刚那些人说的事儿他更担心晋乐安的伤,总觉得宋清泽这人不靠谱,还是得亲自去看看…   “哎…”宋清泽招呼还没打完就看见云逸进了晋乐安房间,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跟了上去。   云逸走进房,见晋乐安还躺在床上,脸色不自然的潮红,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这就是你说的处理好了?”云逸一脸怒气的看着跟进来的宋清泽。   “这…哎…”宋清泽也是一脸疑惑,他明明都处理好了,然而云逸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扯开晋乐安衣服就准备检查…   云逸看着晋乐安那一身斑点,一下红了脸,他之前是无意间看过薛长鸣有这些,可也只是隔得很远匆匆瞥了一眼。如此近距离还真是头一次…   云逸红着脸正准备解开纱布检查,却被惊醒的晋乐安握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晋乐安皱着眉看着他。   ”你发烧了,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发炎了…”云逸红着脸回道。   晋乐安看了一眼红脸的云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无奈的宋清泽,闭眼深吸了口气,   “不必…”   “可…”见对方拒绝,云逸愣了愣,还是坚持想检查。   “哎…闹够了没?”宋清泽一把将云逸从凳子上提了起来,“他都说不必了,你要干嘛…”   “他发烧了啊,你没看见吗?若是伤口发炎就得马上处理,不然会越来越严重…”云逸一脸不耐烦的回道。   宋清泽皱眉想了想,明明都处理好了怎么还会发炎呢,突然想到什么,对云逸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了,但他现在明显不愿,你把你的退烧药消炎药都给我,我跟他说说…”   “可是…”云逸还想反驳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扯过被子闭目养神的晋乐安,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拿出药给了宋清泽就走了。   宋清泽端过一杯水,给晋乐安将退烧药喂下去后,又把消炎药丢到了床上。   “干什么?”晋乐安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干什么?要我帮你啊?你要我还不愿呢…”宋清泽甩了一句就走出去了。   晋乐安拿着药膏,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痛的快要爆炸的脑袋,手指占了点药膏往身后探去…   ………   晋乐安与薛长鸣的事,一天之内在街头巷里传了个遍,不过这次没有像一年前那么激进,很少有人上门指责。只不过在路过薛府的时候,还是会议论几句…   薛庭昌想了两天,除了那不孝子的糟心事儿,他还在想那天收到的灵蝶,他越想越奇怪,最终还是决定问问云逸…   此时晋乐安伤也好差不多了,正坐在书房看着书,云逸走了进来,   “乐安,薛庭昌传讯,向我问你的事。”   晋乐安叹了口气,放下书看了他一眼,:他想知道什么直接跟他说吧…”   云逸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放了个灵蝶,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说道,   “他说他想见你…”   “让他来吧。”晋乐安说完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   得知晋乐安就是首牌,薛庭昌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猜测过晋乐安要么是借云逸的手查点事情,要么就是新的子牌,怎么也想不到,晋乐安竟然是首牌…   一想到这个首牌不仅喜欢自己的儿子,还被自己打了一顿,薛庭昌心情就十分复杂,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见一次晋乐安…   当云逸告诉他晋乐安就在薛府对面的归缘堂时,薛庭昌又是一阵毛骨悚然,他以为晋乐安已经走远了,万万没想到,这个对自己儿子有企图的人,竟然在自家门口住了一年多…   “薛伯父…”晋乐安看着端着茶盏一脸尴尬的薛庭昌,忍不住唤了一声。   “啊?我…”薛庭昌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这算什么事儿,一直以为自己救了他的命,也算是有恩与他,可若按上首牌的头衔,这就变成了义务,子牌必须无条件服从首牌,可若这首牌看上自己儿子了呢?也必须给吗?   晋乐安看着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薛伯父,我就是怕您现在这个样子,才一直瞒着的,我喜欢长鸣,那是我们的事儿,跟这事儿没关系,我也不会拿首牌的身份压您…”   听对方这么说,薛庭昌这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下一任首牌,竟然是大哥的儿子…”   “你可知晋家当年为何被灭了门?”薛庭昌抬头问道。   “大概知道一点…”晋乐安点了点头。   薛庭昌点了点头,回想起当年的事,长叹一口气…   “我跟你爹是在齐云山上认识的,我,你爹、还有淮清,我们三个人还结为了异姓兄弟,你爹是我们的老大,我们三个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我们通过了墨牌的选拔,你爹更是成了首牌…”薛庭昌含着回想着当年的事。   “后来我们回家接手了家里的事业,淮清孤身一人便跟了我。都传那时太傅与太子交好,确实是这样,大哥那时见太子贤明,为国为民,时而还会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觉得他将来一定是个贤王,便起了辅佐的心。直到有一次…有一次淮清去江南求药,见太子强抢一女子,等淮清追过去的时候,那女子已经…”   薛庭昌讲到这里,摇了摇头,也替那女子惋惜,“那女子几乎晕死过去,后来淮清救了她,将这事告诉了我跟大哥,我跟大哥起初还不信,去查了太子的事,发现这人表面披着贤明的圣衣,实则污秽不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曾经还虐死过一个宫女。”   “大哥发现自己跟错了人,便起了反心,没想到太子一直都不信任他,当初假装信任,也不过是为了找个垫背的。一直让大哥办事,不过是让弑君的事情都粘有大哥的影子,不管成不成功,随便一查都是死罪。那时已经进退两难,大哥自知死期将至,为了跟我们撇清关系,将罪责都拦在了自己身上,晋家查出的丹青,是他自己放的…”薛庭昌说道这里,便闭了眼,眼角溢出些许水渍。   “那陆岩…”晋乐安皱了皱眉,   “陆岩?他不过是晋家的一个伙夫,是个孤儿,不知被谁打了丢到了河里,我跟大哥救的他,将他留在了府内,后来大哥出事后,就将他们遣散了…”   晋乐安皱眉想了一会儿,起身去桌边拿过一张图纸递给了薛庭昌,“您看看,见过吗?”   薛庭昌接过图纸打开一看,是狼疾斩,他仔细的看了看,又摇了摇头,“没见过…”   晋乐安看着若无其事的薛庭昌,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您看着这图纸,有没有什么感觉?”   薛庭昌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就一张图纸能有什么感觉?这刀我确实没见过,这上面说了是杀神杀妖的,可你想想,现在这世界哪有鬼神一说,你见过?”   晋乐安这下彻底沉默了,他这才发现不管是云逸宋清泽乃至沈辞拿着这张图纸,都没什么异样,况且那天晚上在薛家,就算是自己一时大意,薛长鸣也不可能毫无察觉。而自己仅仅是看一眼就会心跳加速难以呼吸,这刀…就像是专门为他而造的…   “我知道了,伯父您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晋乐安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对方下了逐客令,薛庭昌也不好久呆,站起来正准备走出房门的时候,回过头看着晋乐安,”乐安,我是子牌,但我也是一个父亲,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像正常男子一样成家立业…你明白吧?”   晋乐安呼吸一簇,还是点头应了一声,“我明白,以后我不会缠着他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薛庭昌这才满意的回府了。   此时,昏迷两日的薛长鸣也醒了过来。 第六十八章 对不起,这里,脏了。   薛长鸣缓缓睁眼,见自己的娘亲坐在旁边擦拭眼泪,而自己的妻子站在娘亲身后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醒了,娘,长鸣醒了…”赵灵韵见薛长鸣醒了,眼睛一亮。   “游儿醒了,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薛母关切的问道。   薛长鸣看了他们一眼,昏迷前父亲的责打还历历在目,他挣扎着爬起来,抓着母亲的手问道:“娘,我睡了多久?乐安呢?他怎么样了?”   听薛长鸣一醒来就问晋乐安,赵灵韵眼底闪过一丝苦涩,转头出了门。   “你睡了两日,游儿,饿了吗?要不要喝点粥?”   见母亲含糊其辞,薛长鸣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紧紧抓住母亲的手,重复了一遍,“娘,乐安呢?他在哪里?”   薛母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他前日就走了…”   走了?薛长鸣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放开薛母的手,躺回去闭上了眼。   也对,他说过,日后,再也不见…   “游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吃什么?娘做了桂花糕,你要不去吃一点?”薛母见薛长鸣这个样子担心的不行。   薛长鸣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吃吗?你以前最爱吃桂花糕了…”薛母一脸疑惑,以前儿子不管怎么样,拿点好吃的哄哄就好了,现在却跟变了个人一样。   “不爱了…”薛长鸣喉咙动了动,声音十分沙哑。   “哎,好,你再歇息歇息,娘先出去了…”大抵是晋乐安走了一时接受不了,薛母决定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关门声想起,薛长鸣躺在床上,抬起右臂遮住了眼睛,外面的光,太亮了…   过了一会儿,薛长鸣忽然想到什么,他挣扎着爬起来,唤来了下人…   “拿去丢掉。”薛长鸣坐在桌边,一脸淡漠的指了指那些幼时爱玩的玩具。   “啊?少…少爷,这些都丢掉?”来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要知自家公子这屋里的东西可从来不许别人碰的,多瞧一眼也不行,跟宝似的,怎么今日突然让他们丢掉。   薛长鸣没有回答,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哦,好好,丢掉…”下人也是个识眼色的人,赶紧将屋子里的东西分批打包…   薛长鸣正低头喝了一口茶,见一个下人拿了一个锦盒正准备丢出去,   “等等…”薛长鸣拦住了他,将锦盒拿了过来。   “少爷?”   薛长鸣将锦盒打开,里面是十六岁生辰时晋乐安送他的玉坠,将玉坠取出来戴在了脖子上,塞进了衣服里,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薛长鸣拍了拍心口,将锦盒丢给了下人。   赵灵韵跟薛母在远处看着薛长鸣房里来来往往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灵韵犹豫再三,转头对薛母说道,“娘,我有些话想与你跟爹说…”   书房   薛庭昌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见薛母跟赵灵韵走了进来。   “玉笙,灵韵,你们怎么来了?”薛庭昌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灵韵说有事与我们讲…”薛母走过来为薛庭昌揉了揉太阳穴,柔和的说着话。   在一边的赵灵韵忽然跪了下去,将薛庭昌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灵韵你这是做什么?”   “灵韵,有什么话好好说,快起来。”薛母见状赶紧过去将赵灵韵拉起来。   赵灵韵不应,还是死死跪着不起来,看着他们红了眼,诚恳的说着,“爹,娘,我们…放了长鸣吧…”   “你说什么?”薛庭昌皱着眉看着她。   “我知道这句话不该我一个晚辈来讲,但我看着长鸣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在京城的这一年,你们隔得远,可我却瞧得真切,这一年他开不开心快不快乐我都知道,我也明白他不爱我,他爱的是晋乐安,所以我们放过他吧…”   “这桩婚事本就是一场闹剧,硬生生将我们绑在了一起,如今我们已经结了婚,就算合离也跟欺君搭不上关系…”   “灵韵,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他的妻子是我们的儿媳,怎么能说离就离…”薛母在一旁劝道。   “娘,其实…”赵灵韵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我们…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薛母倒退一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赵灵韵,“从未?”   “从未。”赵灵韵坚定道,“长鸣爱的人不是我,硬将我俩绑一块儿属实不合适,我也有了心仪之人,所以恳求爹娘…放了他也放过我吧,这一年他日日心不在焉,夜夜叫着晋乐安的名字惊醒,我看着也难受…”   薛母听到这里,坐在椅子上红着眼说不出话来。   “这事我再想想,你先出去吧…”薛庭昌捏了捏眉心。   赵灵韵还想说什么,见薛庭昌转过身去显然不想再听她说话,只好退了出去。   赵灵韵退出去后,薛庭昌走过来将薛母拥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肩颈。   “玉笙,我真的…做错了吗?”   薛母没有回答,眼含着泪水看着窗外的白云,抬起手在他的后背顺抚着。   过了半晌,一个下人急匆匆跑进书房。   “老爷,夫人,少爷…少爷他上房顶了…”   薛庭昌一愣,薛长鸣一身伤怎么上房顶的暂且不说,他上去干什么?   薛父薛母赶紧跑到院子里,见薛长鸣坐在屋顶,原本愈合的伤口也已经裂开,红色的血从的白色的中衣里渗了出来,看着很是扎眼,他好像不知道痛一般,仰着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炙热的白驹从天上撒下来,打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薛长鸣睁开眼,抬起手遮挡住了那刺眼的阳光,恍惚间从指缝中看见天上滑过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它高昂着头,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不羁…   他好像看见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指着花灯对心爱的人说,“我想像鹰一样,飞得更高看的更远,我想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想保护爹爹,保护娘亲,还有你…”   他说:“我希望爹爹娘亲身体健康,我希望薛府所有人、齐云山上所有人都平安喜乐,我还希望,我还希望晋乐安一辈子都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他说:“你身着婚服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嘿,其实我更想看你凤冠霞帔的样子,若你不愿也没关系,反正成了亲我就可以把你名字写进我家族谱,怎样你就是我薛长鸣的人…”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   终究是…黄粱一梦…   如今…梦醒了…   少爷、孝子、丈夫、良臣,任何一个身份都那么的身不由己,它们是枷锁,是束缚,捆住了他的双翼,捂住了他的耳朵,蒙住了他的双眼,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逃不开、听不见、看不清也道不明…   薛长鸣低头看着院子里的人,看着他的父母,看着他的妻子,看着那群焦急的下人,低笑起来…   我会好好呆在你们身边的,成家立业、光宗耀祖、孝子贤孙,哈哈哈哈,这样你们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薛长鸣看着屋下一脸焦急的妻子,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儿孙满堂,好啊,你们要儿子,我给你们…   翻下屋顶,在众人面前一把抓过赵灵韵,关上了房门…   薛长鸣将她压倒在床上,不顾赵灵韵如何挣扎,一手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一手扯开她的外袍。   “长鸣,你做什么,放开我!”赵灵韵哭喊着挣扎,却被薛长鸣一把捂住了嘴。   薛长鸣低头看着一脸惊恐的赵灵韵,低笑两声,低下头在她的脖颈上麻木的啃咬起来。   赵灵韵惊讶之中也失了力气,呜咽着忘了哭喊。耳坠也因刚刚的挣扎掉落下来,在耳洞上划下血痕…   薛长鸣见状放开了她的嘴,一把扯开了她的中衣,手从里衣下探了进去,揉捏着那柔软的心口,   她身上有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她的心口太过柔软,不似乐安那般坚硬,她的肚子那么平坦,没有乐安那线条分明的肌肉,她的双手那么纤细无力,一只手就能握住…   薛长鸣顺着她的肚子一路向下,从褥裤探了进去,直到摸到了一片平坦,他像触电一般缩回手,惊恐的坐了起来…   没了手上的束缚,赵灵韵从床上坐起来,一把将薛长鸣推下床,红着脸羞愤的看着他…   “滚…”赵灵韵狠狠的吐出一个字,闭着眼将身上散开的衣袍拉了回来。   薛长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似想逃避,连滚带爬的跑到院子里,因失血过多又摔倒在地,他感觉头有些眩晕…   “长鸣…”晋乐安大叫一声,跑了过来,想将薛长鸣从地上扶起来,然而伸出的手却被薛长鸣躲开了…   薛长鸣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虚影,待看清那人,惊恐的往后推了几步…   “别…别过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将手死死的背在身后,双脚拼命的往后蹬。   “长鸣,你怎么了?”晋乐安蹲了下来,平视着他,尽可能放缓声音。   薛长鸣抬起头看着他,满眼的羞愤、惭愧、内疚,他缓缓的伸出背在背后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哽咽着的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这里,脏了…”薛长鸣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抬头看着晋乐安,眼泪从眼角滑落。   晋乐安看了一眼他凌乱的衣服,又转头看了一眼那未关的房门,心里了然…   他一把扣住薛长鸣的后脑勺,倾身吻了下去,薛长鸣没有挣扎,仰着头承受着来自晋乐安的暴怒,呜咽声从这个吻里跑了出来…   此时院子里已经空荡一片,下人全都推了下去,赵灵韵坐在屋内,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拥吻的两个人,眼泪也掉了下来…   “长鸣,你不脏,我的长鸣怎么会脏,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晋乐安捧着他的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薛庭昌一叫他他就赶了过来,一过来就看见薛长鸣一身血迹跌在院子里,天知道他当时有多着急。   薛长鸣抽噎了几声,“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是走了?不是说…再也不见…” 第六十九章 我带你走,好不好?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我走的了吗?”晋乐安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薛长鸣不知道怎么形容刚刚失了理智的自己,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他不仅辱了赵灵韵也骗了自己,还付了晋乐安,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我带你走,好不好?”晋乐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薛长鸣抬头看着他,涣散的目光又渐渐有了焦距,薛长鸣摇了摇头抽噎着,“你又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在逃,我找不到你,怎么也找不到…”   晋乐安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伸手将他拥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这次不骗你,我带你走,好不好?”   他曾试着让薛长鸣回归所谓的正常生活,他以为这样是为了他好。可当看见薛长鸣满身是血的坐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又反悔了,他要他,他不想再管那些流言蜚语,什么伦理纲常什么皇帝太子他都不想管了,他要带他走,谁都阻挡不了,皇帝也行…   “嗯。”薛长鸣将头埋在晋乐安怀里,呜咽着点了点头,抬手抱着他的腰。   “所以现在,我要去找伯父,你回屋等我好吗?我跟他聊完就来接你。”   “我不要。”薛长鸣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容易抓到你,你又跑了怎么办?”   看着如此没有安全感的薛长鸣,晋乐安叹了口气,掰着他的头侧向赵灵韵房门的方向,“这次不跑了,我发誓,一定回来,你刚刚那般欺辱人家,不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吗?”   薛长鸣顿了顿,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眼看着晋乐安越来越远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他撑着地起身回房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后,这才往赵灵韵房间走去。   此时赵灵韵已经整理好衣着坐在梳妆台上补妆,见薛长鸣进来,她放下眉笔站了起来,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我…对不起…”薛长鸣羞愧的低下头。   赵灵韵眼色一狠,走过来啪的一声甩了薛长鸣一巴掌,“现在扯平了,你滚吧…”   薛长鸣挨了一下有点懵,他抬手摸了摸有些肿痛的脸颊,“我…”   “你走吧,别回来了…”赵灵韵打断了他的话,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夫君,我要休了你,现在你自由了,你跟晋乐安走,走的越远越好…”   “灵韵…我…”薛长鸣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拥在了怀里,“是我薛长鸣负了你,你就是杀了我也不为过,对不起…但是…谢谢你…”   “嗯。”赵灵韵轻嗯一声,接受了他的感谢,将脸埋在他的胸膛,留恋的吸了一口他的味道,这是他第一次抱她,也是第一次这么亲近的跟她说话。   “你走吧…”赵灵韵将薛长鸣推开,转过身去,终于不堪重负,眼泪流了下来。   ”好。”薛长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书房   晋乐安一进门就对着薛父薛母跪了下去。   “伯父伯母,我恳求您们,将长鸣交给我…”   薛庭昌深吸一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回想着刚刚薛长鸣浑身是血坐在屋顶的样子,点了点头,“罢了,走吧,都走吧,当我没这个儿子,可你要是负了他,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薛母在一旁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好,我要是负他,我自裁谢罪。”晋乐安跪直了背脊,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你准备怎么办?宫里突然少了个大臣,皇上一定会彻查下来。”薛庭昌问道。   “我…暂未想好…”晋乐安诚实的说着。   “哎,先走吧…容我再想想…”薛庭昌摆了摆手,坐在了书椅上。   薛长鸣此时也已经跟赵灵韵聊完,走了进来,对着父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是孩儿不孝,但是,希望你们能成全…”   此时薛母走过来蹲下,将地上跪着的两人拥在怀里,哭着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娘希望你们幸福,走吧,走的远远的…”   “娘…”薛长鸣也哭了出来。   “走吧,都走吧,不用担心我们…”薛母放开了他们站了起来。   晋乐安拉着薛长鸣再次磕了一个响头,这才退了出去。   二人从后门出去,云逸早早的就在那里等着了,他给了薛长鸣一个斗笠遮住了他的脸,三人回了归缘堂。   薛长鸣伤还没好完,并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晋乐安决定先让他呆在归缘堂养好伤再走,正好趁着这些天想想怎么应付皇帝那边,宫里突然少了一个臣子可不是小事。   况且陆岩还没找到,狼疾斩还在他手上,只要这事不解决,他跟薛长鸣一辈子都不可能安稳…   晋乐安房内   云逸给薛长鸣重新包扎好伤后,就退了下去。   晋乐安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人,心里感慨万千,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红肿的脸,心里叹了口气…   将薛长鸣轻轻的放回枕头上,晋乐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门往隔壁走去…   云逸房内   “我在你原来的房间也找到了这个…”云逸从手里拿出一个折纸,里面是跟那日一样粉末。   晋乐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看来他猜的不错,陆岩也去过他之前的房间,没找到人才才找到了他跟薛长鸣呆的那一间…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陆岩总是会挑我俩不在的时候下手?”宋清泽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云逸。   云逸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晋乐安手指在桌上有规律的敲着,转头看向云逸,   “你说你是丑时看见的他,可我却是卯时晕倒的,薛府房间是不少,可按照正常人的速度,不可能走两个时辰…”   “沈辞说他右腿有问题,走路不太方便。”云逸点了点头淡淡的回了一句,看了一眼晋乐安。   “嗯,这就解释的通了,他先去了我之前的房间,发现里面没人后又挨个儿找过去,等找到我时已经到了薛府下人起床的时间,所以他没来得及…”   晋乐安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似乎在推论着一件在正常不过的小事…   宋清泽一听云逸嘴里的沈辞,就一脸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那小兔崽子天天缠着他的小白鸽,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亲近一下了…   云逸横了他一眼,没有讲话,他一想到那个腿脚不便的瘸子以前那样对待过沈辞,心里就一阵恶心…   过了一会儿,晋乐安认真的说道,“我得把他引出来。”   “引出来?”   “引出来?”   云逸宋清泽异口同声道,互相看了一眼,云逸皱了皱眉又看向晋乐安。宋清泽心里倒是高兴,看来他跟他的小白鸽蛮心有灵犀的嘛。   “嗯,他一直躲着暗中,我一放松警惕他就会出来,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把他引出来,不把他解决了我跟长鸣一辈子都不会安生…”晋乐安垂下眼思索着。   “你想怎么做?那时候我们不在,你一个人…”宋清泽正色道。   “我…”晋乐安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隔壁屋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一下站起来,急匆匆的开门跑了过去。   一推开门,发现薛长鸣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滚了下来,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溢出了血…   “乐安…”薛长鸣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嘴里不停喊着乐安。   “长鸣…”晋乐安心口一紧,跑过去一把将他拥在了怀里。   “长鸣,你看着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晋乐安抬起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乐安…”看到了想见的人,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薛长鸣这才安静了下来,他红着眼眶伸出手摸了摸晋乐安的眼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好像松了一口气,倒在晋乐安怀里一言不发…   云逸想走进去给他处理伤口,却被宋清泽拦了下来,   “干什么?”云逸皱着眉问道。   “等等,他不对劲…”宋清泽若有所思的看着薛长鸣。   “什么?”云逸一脸疑惑。   宋清泽指了指云逸的脑袋,“再观察观察…” 第七十章 梦魇   晋乐安将薛长鸣抱回床上后,也没了再与云逸他们商议是心思,准备坐下来照顾他…   “乐安…”宋清泽站在门口对晋乐安招了招手。   晋乐安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头在薛长鸣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道,“一刻钟,我马上回来…”   薛长鸣轻轻的点了点头,注视着晋乐安一步一步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他之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宋清泽皱着眉问道。   “怎么说?”晋乐安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沉声道。   宋清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晋乐安,“不好说,你再观察观察,我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晋乐安皱着眉点了点头,去楼下端了一碗粥回来。   “长鸣,饿了吗?要不要喝点粥。”晋乐安将粥放在床头柜上,一脸关切的看着薛长鸣。   薛长鸣挣扎着坐起来。   晋乐安见状赶紧拿过软枕垫在他后背让他靠在床头,这才拿过粥舀了一勺递了过去。   薛长鸣一口一口喝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晋乐安,好像只要晋乐安在,喝什么都没关系…   “好喝吗?”晋乐安看了一眼碗里的皮蛋瘦肉粥,薛长鸣以前也很喜欢喝这个,不过今日这个不是他做的…   “嗯。”薛长鸣咽了一口,含糊着嗯了一声,眼睛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晋乐安微微撇眉,若是之前,薛长鸣一点会开心的说好喝,然后再加一句乐安你最好了,就算这个不是自己做的,那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看着晋乐安撇眉,薛长鸣一慌,赶忙说道,“好喝。”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晋乐安,好像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跑了…   看着这样的薛长鸣,晋乐安心里叹了口气,大抵是担心自己跑了,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他,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待会儿我让云逸来给你换药好不好?我在那里陪着你,好吗?”晋乐安指了指对面的书桌。   “嗯。”薛长鸣乖巧的点头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云逸拿着药走了进来,让薛长鸣解开衣裳趴在床上,这才开始给他换药。   绷带一层层掀开,露出了满背的皮开肉绽的鞭痕。云逸每每看到这一背的伤都会叹一口气,对薛庭昌又有了新的认识,虎毒不食子,究竟是怎样的父亲才会将自己的亲儿子打成这样…   然而薛长鸣好像不知道痛一样,一声不吭的侧着头,盯着对面的晋乐安,看着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又有从旁边拿出一张图纸,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图纸,好像对比着什么…   云逸换完药就出了门,过了一会又端了一个餐盘进来。   “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厨房只有这些了,你吃些吧…”云逸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后走了出去。   晋乐安看着桌上的餐盘,一份青菜一盘青椒炒肉一碗饭,旁边还放了半盒桂花糕跟一小盘葡萄。   晋乐安想了想,将餐盘端到了床边。   薛长鸣见晋乐安过来,爬了起来坐在床上看着他。   晋乐安拿了一块桂花糕递到了薛长鸣嘴边,薛长鸣张嘴就将整块桂花糕含在嘴里嚼,被噎住了也不管,红着脸硬着头皮咽了一口,眼睛还是眨也不眨的盯着晋乐安。   晋乐安见状赶紧端过一杯水喂给他,“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嗯…”薛长鸣低头喝了一口。   晋乐安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将它掰成了两半,拿起其中一半递了过去。薛长鸣尽管已经吃过粥,可晋乐安递过来的东西他还是照吃不误…   “喜欢吗?”晋乐安看着他问道。   “喜欢…”薛长鸣看着他,机械的吐出两个字。   “撒谎,你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晋乐安皱着眉反驳道。   薛长鸣见晋乐安皱眉,心里一慌,赶紧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晋乐安手上的桂花糕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葡萄。   “我…”他慌张的抓住晋乐安的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晋乐安叹了一口气,将餐盘端到桌上,自己也胡乱的扒了几口,中午他还没吃午饭就被薛庭昌叫了过去,现在已经亥时了,确实有些饿了…   晋乐安胡乱的扒着饭,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坐在床上盯着他的薛长鸣,心里很是奇怪。其实见到薛长鸣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多少有了一点点眉目…   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木偶?   宋清泽说他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可是云逸之前一直看着他,后来又让洛白看着,出了什么事他不会不知道,可是怎么会…   晋乐安吃完饭后,本来准备将餐盘端下去,可看薛长鸣这个样子,还是放弃了…   “困了吗?”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头,轻声问道。   薛长鸣看着他点了点头。   “困了就睡吧…”晋乐安见薛长鸣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叹了口气,脱了外袍爬上床将他拥在怀里躺了下去。   薛长鸣蜷缩在晋乐安怀里,动了动找个舒服的位置,呼吸着熟悉的味道睡了过去。   晋乐安也闭上了眼…   然而过了一个时辰,原本熟睡的薛长鸣突然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乐安!”薛长鸣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转过头,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人,伸手摸了摸晋乐安的眼角,抬起手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在晋乐安额头上亲了一口才躺下去…   薛长鸣躺下后,原本闭眼熟睡的晋乐安睁开眼,他看着像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人,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又过一个时辰,薛长鸣又开始梦魇。   梦里一片黑暗,一道光从天上打下来,光晕正中,晋乐安手握云舒,如地狱修罗般站在一片尸山血海里,双眼无神的看着他,那双眼睛留下两行泪,不似之前的清泪,这次,是红色的,是…血泪?   “乐安!”薛长鸣再次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这次是红色的?薛长鸣屈起双腿坐在床上,他抱着他的膝盖低着头,抬手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捶着脑袋,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然而没打几下,抬起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薛长鸣吓得抖了一下,转头看着一脸愤怒的晋乐安,   “乐…乐安…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我…我不睡了…”薛长鸣惊恐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着。   “你…这是做什么?”晋乐安看着那有些发红的手皱了皱眉。   “我…”见对方又皱眉,薛长鸣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晋乐安看着他沉思片刻,换个个问题,“梦见什么了?”   薛长鸣看着他,咽了口唾沫,眼睛止不住的乱瞟,“我…我不睡了…乐安…你别生气好吗?”   见对方不肯说,晋乐安一下将他的手提高了些,压制性的倾身过去,眼里满是怒火,“说!”   见对方突然靠近,薛长鸣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乐安,你别这样,求你了,我害怕…”   晋乐安见状赶紧松开了他的手,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再次问道,“梦见什么了?”   薛长鸣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伸出手在他的眼角摸了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咽了一口唾沫,这才说道,   “我…梦见你杀了人…很多人…你站在里面…看着我…在哭…”   晋乐安心头一跳,看着他的眼睛哑声道,“你怕我…杀人?”   薛长鸣摇了摇头,“我怕那个时候我不在,我怕你受伤,我怕我帮不了你…对不起,我不睡了,好不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晋乐安抓着她的肩膀沉声问道。   薛长鸣低头苦涩道,“苍苔苑,梦见过一次…”   晋乐安回忆着,想到了薛长鸣突然从卧室大叫着冲出来找他那次,原来,那个时候薛长鸣就被梦魇困扰了,   晋乐安心疼的将薛长鸣拥在怀里,“后来呢?”   薛长鸣在他怀里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再次梦见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最开始只是偶尔梦见,直到…直到云逸他们都走了…”   说道这里薛长鸣情绪开始崩溃,哭了起来,“晋乐安你混蛋,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又让他们走,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又遇险,我怕我不在,晋乐安你知不知道啊?你明不明白?我想把你绑起来,关起来,可我找不到你,怎么也找不到…”   晋乐安没有回答,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低着头听着他哭泣,等着他发泄完…   “后来,越来越频繁,特别是今日,我看着安然无恙躺在身旁的你,感觉很不真实,有些分不清…唔…”薛长鸣话还没说完就被晋乐安堵住了嘴。   薛长鸣呜咽一声,显然被对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在尝到熟悉的味道后也安静下来,尝试着回应。   晋乐安低下头亲吻着,拼命翻搅着夺取他的呼吸,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良久,二人气喘吁吁的结束了这个吻,晋乐安喘着气看着他,“尝到了吗?”   又一把搂过他的头,让他抵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听到了吗?”   “嗯。”薛长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哽咽着嗯了一声。   “所以你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实的,长鸣,那个是假的,忘了他…”晋乐安摸着头的头,轻声说道。   “嗯。”薛长鸣点了点头。   “你的衣服被汗洇湿了,我给你换一件…”   “好。”   晋乐安起身在衣柜里拿了件干净衣裳,给薛长鸣换上,然而换裤子时,薛长鸣死死抓住裤子怎么也不肯脱。   晋乐安皱着眉看着他闪躲的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强制性的掰开他的手,将裤子扯了下来。   晋乐安看着他的腿呼吸一簇,心口一阵阵抽痛,只见原本雪白的腿上如今大大小小布满了疤痕,新旧都有,有的是匕首划的,有的是剪刀刺的,有的甚至是用指甲扣的…   薛长鸣惊恐的往后缩,拼命用手遮住自己是腿,嘴里还一遍一遍重复着,“别看了,乐安求你别看了…”   晋乐安一把拉过旁边的被子遮住了他的腿,看着他的眼睛颤声道,“这些是什么?”   之前怎么没发现呢?是了,那晚太黑,早上薛长鸣也是很快就穿上了裤子,还以为是无意之举,现在看来,分明是刻意避着他。   ”我,不想睡,一闭眼我就会看见梦里那个你,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清醒一点,乐安你别生气,我知道我不正常,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求你别生气…”   薛长鸣抬起头看着晋乐安,试探的问道,“乐安你…你会喜欢一个坏掉的人吗?” 第七十一章 又在一起了?   “乐安你…你会喜欢一个坏掉的人吗?”   “什么?”晋乐安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今日…我…对灵韵那样…它…没反应…”薛长鸣低头看着身下某个方向,双手紧致的抓着被子,声音越说越小。   晋乐安皱着眉看着他,有些愤怒,他不是圣人,尽管知道薛长鸣是无心的,但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的听他提起这件事。   他从被子的另一边,朝着薛长鸣下身探了过去,碰到薛长鸣腿的时候,薛长鸣害怕的抖了一下。   晋乐安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着摸到了那团软肉,略带惩罚的揉捏了起来,感受着它在自己手里一点点硬挺起来。   薛长鸣痛苦的呜咽一声,红着眼看着那供起的被褥,整个人颤抖起来,一时不知是欢愉还是疼痛,他抬起手张嘴就咬了下去,试图用另外的疼痛让他清醒一点。   晋乐安看着他眼神一狠,一把将他的手拽出来,看着手背上那深得快要渗出血的牙印,更是生气,手上的动作更是加快了一些,引的薛长鸣战栗的更狠。   “好啊,刚刚还说再也不这样了,现在又犯了?”   感受着那只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薛长鸣红着眼颤抖着,脚趾忍不住曲了起来,   “乐安…我…我错了…我…”   薛长鸣断断续续说着,突然弓起腰,他看着头顶的床幔大脑一片空白,耳边除了他的呼吸什么也听不见,那种蓝色白纸的幻觉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晋乐安抽回手,将满是粘液的手举到薛长鸣面前,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没坏…”   薛长鸣喘着气,看着晋乐安的手,涣散的眼神一点点有了焦距,   “没…没坏?”薛长鸣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晋乐安点了点头,从旁边扯过一个帕子擦了擦手,“嗯,没坏…”   又狠了脸色,倾身过来将薛长鸣的双手举过头顶,“你身上有伤我暂且不碰你,若你以后再敢以自残的方式解决问题,我就让它真坏。”   然而薛长鸣好像没听见他的威胁一般,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人,一点一点看着,生怕漏掉了一星半点儿。   晋乐安看着他,努力平稳着呼吸,终究还是不忍真的生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睡吧…”   薛长鸣摇了摇头,“不困了…”   晋乐安点了点头,这一番闹得他也没了睡意,将裤子拿过来递给他,薛长鸣在被子里摸索着自己穿起来。   “我出去一下,一刻钟就回来,好吗?”   “嗯。”薛长鸣点了点头。   晋乐安起身将昨日未洗的碗筷端了出去,走到走廊上,发现宋清泽也起来了,晋乐安将碗筷递给了小二便走了过去…   “怎么样?”宋清泽揉了揉眼睛,一脸困意。   晋乐安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此时归缘堂也刚开门,小二正在门口搭早点摊。   “他…梦魇…”晋乐安低着头哑声道。   “梦魇?”宋清泽一脸疑惑,“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杀了人…”   “哦?”宋清泽眉眼一挑,瞌睡都醒了大半,“光梦见就这样了?要是亲眼看见…啧啧啧”   晋乐安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哎,真无趣,多久了?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宋清泽摇了摇头,也正了脸色。   “苍苔苑的时候…”   “这么久了?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宋清泽摸了摸下巴,沉思着。   “之前只是偶尔,准确来说,是你们都过来后。”晋乐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呃…”宋清泽讪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当时他只想着追小白鸽了,那管得了那些,再说洛白不也在那边吗?难道整天跟小男朋友腻歪着没办正事?回头一定好好找他说道说道…   “自残行为…该怎么解?”晋乐安沉声问道,问宋清泽,也在问自己。   “自残?”宋清泽眼皮一跳,声音都大了些。   晋乐安又撇了他一眼。   “中午一起吃个饭?我观察观察…”   晋乐安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   宋清泽看了一眼薛长鸣房间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薛长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呆愣着,一时还没缓过来,   他跟晋乐安…又在一起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像一场梦,现在静下来好好想想,又犹豫了,这残破的灵魂,破碎的身子,还配跟他在一起吗?可刚刚…他们那样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婚事之后,他就再也没在这种事里尝到欢愉了,甚至觉得,那是痛的,分开后夜夜梦魇导致他不敢睡觉,外加上时常要审问那些“罪臣”,双重压力让他越来越麻木,甚至不知活着的意义。   直到有天无意间拿着匕首在腿上划了一刀,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疯狂迷上了这种感觉,所以他觉得,这是痛的,做违心的事是痛的,想到梦里那个对着他哭泣的晋乐安是痛的,甚至做那样的事情…也是痛的…   跟晋乐安再次见到那夜,除了想给这段感情画上句号之外,更多的…是在惩罚,凭什么他薛长鸣在京城夜夜梦魇、思念成疾,而晋乐安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父亲生辰宴上,甚至还那般疏离的叫他师弟…   那次是思念也是惩罚,惩罚晋乐安也惩罚自己,他想痛一点再痛一点,他关上窗熄了灯,除了不想让晋乐安看见这一腿伤,还不想看见晋乐安意乱情迷时的表情,他怕会再次对晋乐安产生了幻想,抱有希望…   后来被父亲发现,又被责打,确实是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自己会睡着,也没想到这种报复的心理会连累晋乐安。   醒来后,他将幼时的玩具全都丢掉,并不想忘掉什么或挽回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要了…   他坐在屋顶一遍又一遍认清自己,说服自己,他知道自己摆脱不了那些枷锁,这让他越来越崩溃,他脑子越来越乱,甚至试图欺凌赵灵韵,甚至想让她成为麻木的突破口,想拉着她跟自己一起痛…   可后来他清醒了,在发现她是女子的一瞬间清醒了,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看着自己毫无反应的某个位置,彻底崩溃了,他觉得自己脏了,心脏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有那样的想法,赵灵韵也不过是跟自己一样的可怜人,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那样对她 ,那样做不仅伤害了赵灵韵,也背叛了晋乐安欺骗了自己…   他…脏了…在拿起匕首在腿上划下第一刀的时候,就已经脏了,心脏了,身体也脏了…   可为什么偏偏,晋乐安要在他彻底心灰意冷的时候又给他希望,这破碎的灵魂残缺的身体,晋乐安…还会喜欢吗?   薛长鸣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低着头,他知道自己病了,可他控制不了,这个样子,晋乐安还会喜欢吗?   “长鸣…”晋乐安端着一碗粥推门进来。   薛长鸣仰起头,看着那从光晕下走过来的人,还是有些分不清回忆里那个冷漠远离的晋乐安、梦里那个伤心痛哭的晋乐安跟现在身边这个…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晋乐安?   “在想什么?”晋乐安坐在旁边,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的嘴边。   薛长鸣张嘴喝了一口,看着现在面前的晋乐安,有些恍惚。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究竟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梦庄周?   会不会自己已经疯了,这个是自己想想的一个幻影?会不会站在尸山血海中那个对着自己哭泣的那个才是真实的?若那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不是要去倍他?他看着那么孤独,那么难过…   “唔…”见薛长鸣久久不回话,晋乐安放下碗抱着他,吻了下去…   “尝到了吗?”晋乐安抬起头看着他,喘着气问道。   又将薛长鸣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抵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听到了吗?”   薛长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点了点头,姑且就当这个是真的吧,就算是梦,也希望一辈子不要醒…   “长鸣,忘了他…”晋乐安轻声说道。 第七十二章 假死药   午时   小二手脚麻利的往屋里上菜。宋清泽早早就站在了门口,看似在看菜,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薛长鸣。   薛长鸣坐在椅子上静静的侯着,得知今日云逸他们都要来,早早就起来换了衣服,又批了件黑色的外袍,只是未束发,头发顺着肩膀披散下来垂至腰侧。   “哇,这么多好吃的…”沈辞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欢快的对身后的云逸说道。   云逸勾起唇角笑了笑,并未答话。   薛长鸣看着沈辞愣在了原地,那个人就好像一个小太阳,只要有他在,身边所有的阴霾都消散了。他失落的低下头,原来晋乐安身边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存在了,那自己…   “长鸣,吃饭了…”晋乐安走过来,轻轻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拉着他的手往桌边走去。   沈辞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俩的关系,难怪晋乐安对自己这么冷淡,不过也没关系,他不过是缺个玩伴而已,跟谁玩儿都是一样,云逸哥哥就很不错,沈辞转头对云逸笑了笑,   云逸也勾了唇角,拿过筷子递了过去。他从来未想过自己将来的伴侣是什么样的,可不管怎样也应该是沈辞这种单纯活泼的少年郎,就像晋乐安跟薛长鸣一样,细水流长小火慢炖才是真。   而不是像宋清泽这种,一看见人就如狼似虎的扑过来,整天花孔雀一般不知有几分真心…   云逸正想着,突然感觉桌下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摸向他的腿心。   云逸整个人一抖,忍不住夹住腿,顺着那只手一路向上,看到了一脸怒火的宋清泽。   你干什么? 云逸用眼神示意道。   宋清泽嘴角一勾,侧过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再对他笑,我可要发火了…”说完手还不老实的在那团软肉上捏了两下,这才满意的缩回手。   云逸红着脸低下头,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   “嗯?云逸哥,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沈辞看着红了脸的云逸,一脸疑惑的问道。   云逸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没事,天太热了…”   “嗯,是有些热…”宋清泽笑着露出两颗虎牙。   晋乐安并不想理他们这边的闹剧,只是低着头给薛长鸣夹菜,薛长鸣低着头吃着,也不挑,夹什么吃什么…   宋清泽在一旁看着,也夹了一块肉试探的放到薛长鸣碗里。   薛长鸣顿了顿,低下头继续吃着晋乐安夹过来的菜,没有将宋清泽那块肉夹出来也没有吃,只是让它呆在碗里。   “长鸣…”宋清泽看着他的反应,唤了一声。   “嗯?”薛长鸣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现在,几时了?”宋清泽笑眯眯的问道。   薛长鸣愣了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轻声道,“午时。”   “你现在吃的什么?”宋清泽继续问道。   薛长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筷子,“煎蛋…”   “你旁边坐的是谁?”   “乐安…”薛长鸣抬起头看着宋清泽,补充道,“右边乐安,左边你,怎么了?”   “没怎么?”宋清泽笑着耸了耸肩 ,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你今天心情怎么样?”在薛长鸣以为他不会再问话的时候,宋清泽又侧过来轻声问道。   “我…”薛长鸣低下头,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开心。”   晋乐安手顿了顿,什么也没说,继续将鱼肉里的刺挑干净,夹给了薛长鸣。   宋清泽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笑着摇了摇头,撒谎。   这边的对话也引起了沈辞的注意,他看着薛长鸣,心里感叹道,这人长得真好看,是跟晋乐安不一样的好看,晋乐安的脸更柔和,可那冷漠的表情让他没有一点女相,比清风还要清凉。而薛长鸣是偏英俊,五官硬朗,像骄阳,若没有现在这幅病态的模样,定是位风流的偏偏少年郎…   沈辞看了看晋乐安又看了看薛长鸣,心里叹道,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吃完饭后,晋乐安又去了宋清泽房间,   “怎么样?”   “行动如常 、口齿清晰 、说话有条不紊,意识也还算清醒…”宋清泽摸着下巴分析着,“白日里还算正常,”   晋乐安点了点头。   “这个,挂在床头…”宋清泽丢过来一个锦囊。   “这个是…”晋乐安看着手里的锦囊一脸疑惑。   “勉强可以让他睡个好觉的,若他神智彻底错乱我尚且还有办法,现在他这个样子…”宋清泽看着晋乐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神叨叨的来了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宋清泽撇了撇嘴,之前他还在怪洛白玩忽职守,感情儿是半夜发病啊,白日里又跟常人一样,这谁能发现…   “好。”晋乐安点了点头,将锦囊收进怀里。   “乐安,薛长鸣的父亲来了…”云逸开门进来,薛庭昌跟在后面。   “伯父。”晋乐安转过身,赶紧让他坐下来,又给他沏了一杯茶。   “乐安…”薛庭昌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斟酌了一会儿,“我今日来,是想将这个给你。”   薛庭昌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云逸接了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突然震惊的看着薛庭昌,“假死药?”   晋乐安眼皮一跳,不解的看着薛庭昌。   薛庭昌点了点头,“我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一个办法,只有让大家认为游儿已经死了,他才会自由,到时候宫里彻查下来,人已经死了他们也没办法…”   “伯父…”晋乐安皱了皱眉,“这样您可就再也看不到长鸣了…”   “我知道…”薛庭昌点了点头,“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这么做,游儿天性散漫,向来喜欢无拘无束,我不想再圈着他了…”   “伯父…”晋乐安红了眼,他没想到薛庭昌会这么做。   “金蝉脱壳,这招不错啊…”宋清泽点了点头,又皱眉看着晋乐安,“可这陆岩…”   薛庭昌抬起头看着他们,“你们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配合…”   晋乐安红着眼点了点头。“好,这个事还得再想想…”   “嗯…”薛庭昌点了点头,“游儿这两日可好些了?”   “他…”晋乐安犹豫着,斟酌再三还是说了实话,“这两日,梦魇,还有…自残行为…”   “啪!”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薛庭昌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想…去看看他…”薛庭昌苦涩的说道。   晋乐安点了点头,“就在隔壁,我与您一起去吧。”   此时薛长鸣正坐在椅子上擦着他的佩剑,见薛庭昌进来,吓得剑都掉到了地上。   “爹?”薛长鸣去站起来看着自己的父亲,颤抖的唤道。   “游儿…”薛庭昌走进了些,想要看清薛长鸣。   薛长鸣吓得倒退一步,他怯怯的望着薛庭昌,“你是不是…后悔了?要把我带回去?”   薛庭昌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红了眼,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在薛庭昌碰到薛长鸣头的时候,薛长鸣闭着眼抖了一下,那日的责打现在还历历在目,随即反应过来,他睁开眼看着薛庭昌,“爹,你真的不带我走?”   薛庭昌点了点头,“真的。”   薛长鸣微眯起眼睛笑了笑,这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笑,晋乐安在旁边看晃了眼。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娘还在家里等我。”薛庭昌说完就转身走了。   薛长鸣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想说什么,可张开嘴又发不出声音来,说什么呢?现在这样能说什么呢?   薛庭昌走了过后 晋乐安走过来一把将薛长鸣拥入怀里,对着那张嘴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薛长鸣痛苦的呜咽一声,双手死死掐着腿侧,闭眼接受了这个吻,现在晋乐安给什么他就要什么,做什么他就受着,他不想回去,他害怕自己一个拒绝,晋乐安就不要他了…   “长鸣…你刚刚真好看…”晋乐安喘着气笑道。   薛长鸣看着他 ,苦涩的点了点头。   这天下午,晋乐安将他的佩剑、匕首,连屋子里的剪刀也拿走了。   “长鸣,来…”晋乐安拍了拍床。   薛长鸣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走过去。   晋乐安一把搂过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前面,拿出一把剪刀,捏起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给他剪着指甲。   “乐安…”薛长鸣不解的唤了一声,这手本来就没留什么指甲,这下更短了,沿着白线都剪没了,其实这样拿东西做事都很不方便,不过他也没挣扎,沉默的低头看着在自己手指上舞动的剪刀…   “都给你都剪了,看你还怎么挠我…”晋乐安低下头轻声笑道,实则他是不想让薛长鸣挠自己,那一腿的伤实在是触目惊心。   夜里吃完饭后,晋乐安将宋清泽给的锦囊挂在了床头。   薛长鸣看着那个锦囊,想到了十年前洛白给的那个锦囊,久久不语… 第七十三章 我想娶你,我想你做我的妻   “睡吧…”晋乐安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将他抱在怀里躺了下去。   薛长鸣动了动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这夜勉强还算舒坦,薛长鸣睡得稍微久了一点,大致过了一个半时辰,薛长鸣还是从床上惊坐起来,这次他没有叫…   薛长鸣大口大口喘着气,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晋乐安,竟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曲起双腿,颤抖的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腿狠狠的掐了下去,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他低着头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掐着大腿的手很快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薛长鸣颤抖了一下,顺着那只手向上,又看到了一脸愤怒的晋乐安…   晋乐安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从刚刚薛长鸣一坐起来他就醒了,等到现在就是想看看薛长鸣还会用什么方法自残,他皱着眉看着薛长鸣的腿,一脸疑惑,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为什么偏偏是腿,难道这样他就发现不了?   “乐安,乐安,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薛长鸣惊的挣扎着,试图抽回手。   一模一样的对话让晋乐安有些烦闷,他一把扯下薛长鸣的裤子想要检查刚刚掐的伤,可那疤痕累累的腿上,除了刚刚掐的淤青,还有几道新的抓痕,那抓痕血才刚凝固不久,显然不是以前的…   晋乐安看着那道抓痕紧紧的皱着眉,他已经给薛长鸣剪了指甲,为什么还会有抓痕…   “什么时候?”晋乐安颤声问道…   薛长鸣不肯说,害怕的往身后挪了挪。   “不说是吧…”晋乐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抬手就在自己手臂上剌了一刀,血从手臂上滴了下来,掉到了被褥上…   “乐安!!”薛长鸣惊叫一声,紧紧的抓住他受伤的手,手忙脚乱的想要爬下床去找止血的东西。   晋乐安一把将起身逃跑的薛长鸣拉了回来,举起手臂在他面前说着,“薛长鸣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要痛吗,好啊,我陪你,日后要是再敢伤自己一回,我便这么做一次,今日你伤了自己两次,那我还欠一刀…”说着又举起了刀。   “别这样…”薛长鸣紧紧抓住他举刀的手腕,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我求你,别这样,我好疼,乐安,我好疼…”   晋乐安此时也心软的放下了刀,抬手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重复的一遍刚才的话,“什么时候?”   “今日…下午…”薛长鸣抽噎着,看了一眼晋乐安,低下头补充了一句,“你亲我的时候…”   “我亲你的时候?”晋乐安惊讶了一下,“为什么?”   薛长鸣低着头不说话…   晋乐安将他的头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长鸣,你讨厌我吗?还是说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薛长鸣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感觉不到了…”   “什么?”晋乐安皱着眉看着他。   “乐安,我感觉不到了…”薛长鸣看着他再次红了眼。   “告诉我,感觉不到什么?”晋乐安捧着他的脸心疼的问道。   薛长鸣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对着晋乐安的唇吻了上去。   晋乐安闭眼回应着。   “你感受到了吗?”薛长鸣起身轻声问道。   晋乐安皱着眉看着他,手感受着心脏有规律的跳动,晋乐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敲鼓般的心口。   “你…”   “乐安,对不起,我感受不到了,真的感受不到了,我怕你做不出你想要的反应,我…”薛长鸣头低再他的心口,缓缓说道。“我求你,求你别生气,别不要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别不要我…”   “傻子…”晋乐安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起身去书架那边翻找着什么。   薛长鸣看着起身离去晋乐安,低着头沉默的拉回自己的裤子,将头抵在膝盖上尽量平缓呼吸。   “长鸣。”过了一会儿,晋乐安走到床边。   薛长鸣慢慢抬起头,还没看清眼前人,眼睛就被一块黑布遮住了,耳边几声类似于铃铛的轻响。   “长鸣,快起来,晚了长寿面可就不好吃了…”晋乐安笑着将他从床上抱起来,走到了餐桌边。   长寿面?薛长鸣疑惑的在黑暗中看着晋乐安。   “我们现在在齐云山上,今日是你生辰。我们现在在客厅,门大开着,外面有鸟叫,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阳光照得屋子里通亮,来,打开看看,这是什么?”晋乐安拿着一个锦盒递到薛长鸣手上。   齐云山?生辰?是的,那一年他十六岁,晋乐安十七岁,那一年他们刚在一起,没有婚约没有家国天下没有父母之命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有彼此……   薛长鸣摸着手中的锦盒,乐安那日送了他一个锦盒,里面,应该是一块玉坠…   “真好看…”晋乐安轻轻的给他戴上了玉坠,在他耳边吹着气。   玉坠的冰凉感太过真实,再加上周围总是想起铃铛的清响,让薛长鸣竟真的以为自己还在齐云山上。   “长鸣,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晋乐安又递过来一个锦盒。   薛长鸣摸着那个锦盒,这熟悉的纹路,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里面应该是…   还没等他想完,晋乐安一下将他抱上了桌,在他耳边轻松说着话,“长鸣,我想看清楚一些,可以吗?”   长鸣,我想看清楚一些,可以吗?   我想看清楚一些,可以吗?   ……   薛长鸣呆愣着,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着晋乐安的话,竟不知什么时候,衣袍被解开,裤子也褪了下去…   晋乐安让他手向后撑着,倾身过来若有似无的抚摸着他的胸口,偶尔挑逗一下那胸前红粒,一路慢慢向下,直到握住了炙热。   薛长鸣低着头感受着那双手有规律的浮动,感觉自己也抬起了头,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晋乐安看着面不改色的薛长鸣,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引导着,直到薛长鸣腰间一抖,一股液体涌出来…   薛长鸣凭着记忆里那样往前靠,头抵在晋乐安心口,若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时候洛白要进来了…   “洛白师兄…”薛长鸣轻声嘟囔了一句。   “今日没有洛白…”晋乐安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俯身在薛长鸣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长鸣,今日我想要你,你给不给?”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薛长鸣耳边响起。   长鸣,今日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今日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你给不给?   耳边一遍一遍回荡着晋乐安的话,薛长鸣瞪大了眼,垂着的手动了动,慢慢的,试探着环上了晋乐安的脖颈。   见对方有了反应,晋乐安低笑两声便吻了下去。   薛长鸣仰头回应着,想在这个吻里找到一丝熟悉的欢愉,往常不适他都会象征性的扭两下,这次他没有挣扎,就好像,全世界只有这个吻是重要的…   晋乐安似对待神明那般,用尽所有的温柔、虔诚与耐心,一点点深入……   薛长鸣仰着头,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还有晋乐安温暖的怀抱,是乐安,是真的乐安,他的体温他的味道,还有他的喘息,薛长鸣一直感觉的虚无感一点点变得真实……   晋乐安将他抱在怀里,耐心的温柔的引导,直到听到一声薛长鸣欢愉的轻哼声…   “长鸣…感受到了吗?”   “感…感受到了…”薛长鸣断断续续的说着。   “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想…”薛长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愿望,“我想娶你…”   “乐安,我想娶你,我想你做我的妻,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嗯…”薛长鸣声音大了些。   晋乐安被这一生呼喊惊的腰间一抖,如此灼热,伤至肺腑,那股灼热惊的薛长鸣也跟着宣泄出来。   二人相拥着喘着气,久久不语…   隔壁宋清泽趴在窗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铃铛有规律的摇动着。   哎,真是各人有各命啊,人家在屋里翻云覆雨,自己没个人陪不说,还得半夜起来做这种苦力。   直到听见隔壁薛长鸣嘶吼,宋清泽才收回了铃铛,得,完事儿…   他看了看另一边云逸的房间,再次叹了口气,想想他风流潇洒二十五年,什么人没见过,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么一只小白鸽身上栽了了?   隔壁云逸也被薛长鸣的喊声惊醒,他抬头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熟睡的沈辞,想到了那日在晋乐安身上看到的印记,感觉某个老二也有了探头的迹象…   他蜷缩着闭上眼试图安抚一下,可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宋清泽那张花枝招展的脸。他惊恐的睁开眼,一个翻身就从窗户飞了出去,坐在屋顶看了一宿星星…   …   晋乐安颤抖着解开了薛长鸣遮眼的黑布,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好,我做你的妻…”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眼睛有了一丝光亮,再次对着他的唇吻了过去,他疯狂的翻搅着,虐夺着 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感受到了,甜的,这个吻,是甜的… 第七十四章 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成亲   “我…我自己来…”薛长鸣坐在水里红着脸低着头,双手还拼命遮掩着那些疤痕。   晋乐安看了一眼他的手,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拿着湿帕子擦着自己身子。等擦完发现薛长鸣还僵持着捏紧拳头低着头。   晋乐安叹了口气了,走了过去,“起来,趴好…”   薛长鸣乖乖的爬了起来,双手撑着桶底,努力把臀翘高一点。   晋乐安一看那后背的伤又渗了血,忍不住对着他的屁股惩罚性的打了两下,刚刚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心了,被薛长鸣这么一墨迹,还是出了血…   “渗血了…”晋乐安冷冷吐出几个字,加快了动作。   “嗯…我…我错了…”薛长鸣咬着唇颤抖着。   晋乐安飞快给他清理完,将他抱回了床上,起身去拿药准备给薛长鸣重新包扎。   薛长鸣趴在床上,晋乐安在后面仔细的给他包扎。   “在想什么?”见薛长鸣一直不说话,晋乐安忍不住问道。   “我…我在想…沈辞…”薛长鸣吞吞吐吐道。   “嗯,他很像你。”晋乐安知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   薛长鸣心里一慌,紧张的问道,“那你…你有没有…”   “有过!”晋乐安再次点了点头,手还是飞快的握着纱布打着结。   薛长鸣失落的垂下头,将脸埋在被子里。   “有次差点把他认成了你,不过他不是你,所以我没对他做什么…”晋乐安看了那后脑勺一眼,补充道。   包扎完后,晋乐安翻身上床,揉捏着刚刚被自己打红的屁股,侧身在薛长鸣耳边说道,“我以前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今后还是会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满意了吗?”   “嗯。”薛长鸣嗯了一声,从旁边扯过被子盖住了晋乐安作恶的那只手,动了动身子,在晋乐安怀里找了个舒服了的位置就不动了。   晋乐安看着自己怀里的圆脑袋,作恶的手忍不住往下探了探。   “乐,乐安…”薛长鸣轻唤一声,却没有躲避,只是闭着眼等着晋乐安接下来的动作。   晋乐安并没有想做什么,抽回手低声问道“长鸣,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成亲,好吗?”   “真的?那我现在就可以…”薛长鸣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晋乐安抬手对着那后背的伤摁了摁,引的薛长鸣痛的打颤,但他咬着牙忍着没有出声。   “这叫好了?这几天有好好恢复吗?又是爬房顶又是摔跤的?嗯?”晋乐安看着他脸上的冷汗,冷声问道。那日薛长鸣一直护着他,不知挨了多少鞭,反正这满背的鞭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薛长鸣又重新趴了回来,摸了摸晋乐安胸口已经结痂的两道鞭伤,""疼吗?""   晋乐安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沉了下来,“若你再做任何自残的事,它就是疼的…”   “不,不可以…乐安你别这样…”薛长鸣慌了神,他一点也不怀疑晋乐安话的真假,毕竟晋乐安割自己手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长鸣,我身中离蛊的那几年,你也是这样夜夜抱着我安抚我,我梦魇的时候你那般温柔唤醒我。”晋乐安抬起薛长鸣的头,认真的说道,“你好不容易将我拉上来,不能自己又掉下去。明白吗?”   薛长鸣看着晋乐安的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   “睡吧…”晋乐安叹了口气,让他枕在自己怀里。   “嗯。”薛长鸣嗯了一声闭上眼,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然而天蒙蒙亮时,薛长鸣还是从床上惊坐起来,他急促的喘着几口气,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晋乐安。   他挣扎了一会儿,伸向大腿的手临时改变的方向,他握住了晋乐安的手,十指相扣。在晋乐安的眼角轻轻的亲了一口才躺下去闭上眼。   薛长鸣躺下后,原本熟睡的晋乐安睁开眼,他看了一眼十指相扣的手,又看了一眼熟睡的薛长鸣,心里松了口气…   然而没睡多久,二人便被窗外的鸟鸣吵醒…   晋乐安将窗户打开,一缕阳光跑了进来,打在了薛长鸣脸上…   薛长鸣抬起手挡住了那刺眼的阳光,眯着眼从指缝中看着逆光而来的晋乐安…   “乐安…你真好看…”薛长鸣低喃着。   晋乐安走过来挡住那刺眼的阳光,低头宠溺的看着薛长鸣,“早上想吃什么?”   薛长鸣摇了摇头,“我不饿…”   晋乐安低身下来,哄孩子般的说道,“你是饿过了,早上不吃东西肚子会疼,我们少吃一点好不好?这样你也可以恢复的快些,我们也好早些成亲…”   薛长鸣睁着水润的眼睛看着晋乐安,晃了神,他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病态惨白的脸竟然爬上了一丝红晕…   “好…”   晋乐安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转身出了门…   晋乐安出去后,薛长鸣转头看着窗外树枝上成对的麻雀,慢慢勾起嘴角…   没一会儿晋乐安就端着一个餐盘上来,将餐盘放到桌上,这才转头将薛长鸣扶过来…   “乐…乐安,其实我腿没事儿…”薛长鸣被扶的有些不自在,别扭的扭了扭腰,他伤的是背又不是腿…   “嗯?腿真的没事?”晋乐安说了便收回了扶着薛长鸣腰的手。   “嗯…”腰上没了力道,薛长鸣腿一下子软的差点跪到地上,得亏晋乐安又把他搂了起来…   薛长鸣不自然的撇了一眼餐桌,耳垂红了起来,他差点忘了昨夜他跟晋乐安做了那样的事儿…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红的要滴血的耳垂,在他耳边笑道,“嗯…一年不见…变羞涩了…不过我喜欢…”   薛长鸣耳朵有些痒,不自再的侧过头。   二人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薛长鸣看了一眼餐盘,两碗青菜粥还有四个大肉包子…   薛长鸣眼睛瞟着餐桌的另一边,脑子里全是昨夜晋乐安在他耳边说的话…   长鸣,今日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长鸣,今日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   薛长鸣脸越来越红,突然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对着那大肉包子一口咬下去…   “嘶…”包子里的油一下子冒出来烫了嘴,薛长鸣赶紧吐出包子吐着舌头。   “慢点吃,别着急…”晋乐安赶紧倒了杯冷茶递过去…   薛长鸣接过茶喝了一口,看着弯着眼一脸溺宠的晋乐安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他小声问道,   “乐安…有没有对沈辞这般笑过?”   晋乐安一愣,还是坦诚的点了点头,“有过。”   薛长鸣失落的低下头,“那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要跟他…”   “长鸣。”晋乐安打断他的话,严肃的说道,“他身上是有点你的影子,可他不是你,就算你不回来,我跟也没可能…”   晋乐安拿过一个包子掰开,是酱肉,又拿了另一个掰开,是鲜肉。   “就好比这两个包子,它们形状一样大小一样连馅儿都是肉,可它们做馅儿的过程不一样的味道也不一样,我喜欢这酱肉,就算鲜肉再好,在我心里永远也比不过酱肉。”晋乐安说着就将酱肉的包子举到薛长鸣面前。   薛长鸣愣愣的接过晋乐安手里的包子,尝了一口,眯着眼笑道,“我也喜欢酱肉…”   晋乐安笑着摸了摸薛长鸣的腰,调侃道,“你再不多吃点,酱肉都快变成瘦肉了…”   薛长鸣撇了撇嘴,低头又咬了一口包子,嘟囔了一句,“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许再这么对他笑了…”   “好!都听你的,官人…”晋乐安抬手擦了一下薛长鸣嘴角的油。   这一声官人显然是叫到了薛长鸣的心坎里,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   吃完早饭后,晋乐安本想让薛长鸣再躺会儿却被薛长鸣拒绝了…   “不躺了,我都躺好多天了…”薛长鸣翘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   ”好,不躺,那我们来聊聊天?”晋乐安拉着薛长鸣去了窗边,让薛长鸣背对着外面坐在窗台上。   “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年你都在干什么?”晋乐安低头看着薛长鸣的眼睛,轻声问道。云逸跟他说过一些,但他还是想让薛长鸣跟他分享…   薛长鸣闻言顿了顿,低下头手又不自然的想抓自己的腿,伸出的手一下被晋乐安抓住。   “怎么了?”晋乐安皱着眉抓过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薛长鸣看着二人十指相扣的手,抬起头看着晋乐安,声音有些颤抖,“我杀了…很多人…”   “为什么这么说?”晋乐安屈身下来,平视薛长鸣。   “你知道的,宫里很多大臣,都入了狱…”   “嗯…”晋乐安点了点头。   “我抓的,后来,他们都死了,也是我审问的…”薛长鸣低下头不敢看晋乐安的眼睛,“可我知道,他们是冤枉的…”   “他们的妻妾被我关进勾栏院,他们的子女被我发配边关…我…”薛长鸣握着晋乐安的手紧了紧,接着道,“我好难过…”   “乐安…我杀了好多人…好多无辜的人…”   晋乐安将他抱在怀里,轻声说道,“这些人不是你杀的,杀他们的是皇位上坐着的那个…”   薛长鸣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是我下的命令,他们求我明鉴,求我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我还是…”   “对不起…”晋乐安轻声说道,他在为自己的无能道歉,为自己的一走了之道歉。   “乐安…”薛长鸣抬起头看着晋乐安,“我只有你了,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我是你的妻,要守夫德的,要丢也是你丢我…”晋乐安低头笑道。   “哪次不是你抛弃我…”薛长鸣噘着嘴,一脸委屈。   晋乐安忍不住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喜欢吗?”   薛长鸣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我喜欢这样…”说罢一把勾住晋乐安的脖子让他低身一点,对着他的唇吻的上去。   撬开牙关长驱直入,他们疯狂的交流着彼此的气息,更深的汲取对方的味道,唾液极速分泌,从嘴角流下来,空中除了清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枝头吱呀的鸟鸣声,还有他们亲吻时忍不住发出的水渍声以及躁动不安的心跳声…   薛长鸣搂着晋乐安脖子的手放了下来,摸上了晋乐安的腰带…   “长鸣…”晋乐安一把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昨日才一次薛长鸣背后的伤就裂开了,再这么下去,一辈子的也别想好了…   薛长鸣看着他,再次嘟起嘴,“哼,要不是这伤,我就…”   “就怎么?”晋乐安笑眯眯的看着他。   “反正你是我的”薛长鸣搂着晋乐安的腰,反手一巴掌拍了一下晋乐安的屁股,“以后不许再对他笑!”   晋乐安被打的一愣,看着薛长鸣这翘老高的嘴,叹了口气,看来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是翻不了篇的…   “好…都依你…”   “哼…”   … 第七十五章 图纸掉了出来   “五日后,我想带长鸣回苍苔苑成亲…”   “嗯…”宋清泽点了点头,又愣了一下,抬头惊讶的看着晋乐安,“多…多久?五日后?”   晋乐安点了点头。   “这么急,那陆岩…”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本来我是想在成亲前想办法把他引出来的,可我怕出什么意外,我答应长鸣要嫁给他的…”晋乐安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你准备怎么做?”云逸问道。   晋乐安看了云逸一眼,没有急着回答,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着,“现在有三个问题,一、我跟长鸣的婚事,二、怎么解决陆岩,三、长鸣假死。”   “长鸣服假死药后,不能让薛庭昌带走,那时他没有意识未知数太多 ,容易出意外…”宋清泽沉声道。   晋乐安点了点头,“所以我是想在婚礼上,想办法让长鸣服下假死药,之后让伯父带人来验尸,人证物证俱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宋清泽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只好这样了…”   “至于陆岩…我也想在这里一块儿解决了…”   ”啊?”宋清泽惊讶的看了晋乐安一眼,他没想到晋乐安会这么急,“这…兵行险着啊…”   “为什么成亲后不可以,你随便给他编个借口…”云逸皱着眉看着他。   “我之前三番四次离开他,他没有安全感,我太了解他了,就算我骗了他,他也会偷偷跟上来,若那个时候遇见陆岩…万一…”一想到之前下楼晚回一刻钟,薛长鸣就已经准备出门找他了,晋乐安就叹了口气。   晋乐安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接着道,“万一遇到沈辞这种事…我不希望他再陷入危险了…”   宋清泽眯起眼睛,“你就这么确定一定会陷入危险?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他了?他杀几个人能怎么着?说不定你俩还能有个照应呢。”   晋乐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我不想…不想让他的手再沾血了,况且时间拖地越久,我就越容易放松警惕…”   宋清泽无奈妥协了,“你有你的理由,你想怎么做…”   “服下假死药后长鸣没有意识,我想把他藏在屋内,陆岩要杀的是我,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成功了我就可以顺利的跟长鸣在一起,若失败了…”   晋乐安抬头看着他们,“我需要你们在镇上等着,若失败了,你们就将长鸣带回齐云山,他要是问起来…”   晋乐安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就说我不要他了吧…”   宋清泽皱起眉,“你这是拿命在博啊…”   云逸附和道,“我觉得这样不行,太乱了…”   晋乐安点了点头,“我明白,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宋清泽沉默半晌,“不如…让薛庭昌过来当场验尸,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他在的话也多一份保障…”   “不行,他不能跟我们一起走,长鸣一定会起疑…”晋乐安看着他们很认真的说道,以薛长鸣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告诉他这些肯定又会乱想。   “要不这样,让他跟在我们后面,晚两个时辰到,时间最好掐在薛长鸣服假死药之后…”云逸提议道。   “我觉得这样可行…”宋清泽赞同道,又想了想,“我觉得我们在镇上不能呆太久,我们得计划一下时间,以防万一,陆岩出现后,我们也要过来…”   晋乐安看着他们,轻声道,“好。”   看了看天色,晋乐安叹了一口气,他跟薛长鸣说了半个时辰就回去的,“我先回去了…”   房内,薛长鸣坐床上发着呆,一会儿扣扣手一会儿默默被子,属实太无聊了。晋乐安跟他说现在不能出门,毕竟是县老爷的公子,哪个不认识?   思来想去,薛长鸣还是想找点事做,他看着对面的书架若有所思,在苍苔苑的时候晋乐安都会在书架上放几本话本,好让他打发时间的时候看,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薛长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心里琢磨着,就找两本话本,绝对不碰他的东西…   抽了一本看着蛮顺眼的书,却不小心将旁边的书也一起带了下来。   薛长鸣下了一跳,赶紧俯身准备捡,却发现那本书里有一张不知是什么的图纸掉了出来…   将书跟图纸捡起来,正准备放回原位,薛长鸣顿了顿,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图纸,   只见上面画了一把刀…   这刀身通体银白,刀柄处还有一个红眼的狼头图腾,刀背上端向上拱起,尖端向下弯曲,一条红色血线似蛇一般,顺着刀背直直攀上了血狼的眼睛…   “狼疾斩…”薛长鸣念叨着,看着图纸下方的一行题字:   狼疾斩,上古遗留宝物;妖受之,修为尽失;人受之,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你在看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进屋的晋乐安站在了他面前。   薛长鸣吓了一跳,“啊?我…乐安…我不是故意要看你这些东西的…我是想找本话本…”   晋乐安点了点头,很自然的从他手里拿过图纸,又在书架上拿过一本画本举到薛长鸣面前,“这个,我夹错了,是这本里面的。”   “哦…”薛长鸣点了点有,瞟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咧嘴一笑,“狼妖升仙记,乐安,你还看这种画本啊?”   “嗯,很有意思…”晋乐安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有意思,我还看过蛇妖啊狐妖这些,不过乐安,这世间真的有妖吗?”   “不知…”晋乐安看着他摇了摇头。   “哦…”薛长鸣点点头后退一步,不小心踢到了书架最底层的一个角落,一本书滚了出来。   “哎?这是什么?”薛长鸣将书捡起来翻开一看,瞬间脸红的跟红柿子一样…   “乐…乐安…你…”薛长鸣将书举到晋乐安面前。   晋乐安接过来翻开一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重新看了一下封面。顿时黑了脸,只见里面两名男子一丝不挂交叠在一起,这明摆着是一本男子行房图册吗。   晋乐安皱着眉想了想,他从未买过这样的书,可书是什么时候跑到他书房的呢? 想到了有天宋清泽突然跑到他房里,说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他这里,还说这东西绝对不能让云逸知道。他当时在忙压根就没看,直接让宋清泽随便找个角落放了…   “宋清泽拿来的,我没看过…”晋乐安摇了摇头,诚实道。   “哦。”薛长鸣点了点头,向来晋乐安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疑心。   他红着脸瞟了一眼晋乐安,又瞟了一眼他手中的书。眼睛咕噜噜的乱转…   “你不看我看。”嬉笑着一把抽过书飞快的往床边跑去,大有一副谁都拦不住的架势…   “你的伤…”晋乐安看着他叹了口气,随即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上的图纸,想了想,也好,只要薛长鸣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就行… 第七十六章 说这句话的嘴真甜   薛长鸣趴在床上,用被子连头一起把自己盖了起来,从被子里撇了一眼那边已经桌下看书的晋乐安,舔了舔嘴唇,这才把书翻开… 他一页一页翻着,寻思着晋乐安当真没看过?这里面大多他们都做过,好像也没什么稀奇嘛…   很快就到了晚膳时间…   “长鸣…吃饭了…”晋乐安走过来扯了扯他的被子…   “长鸣?”见里面没人应,晋乐安弯腰又唤了一声。   突然,里面的人一下掀开被子,一把扯过晋乐安,反手就把他的腿向上压在胸口…   “你这是做什么…”晋乐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也有些红脸,这样的姿势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薛长鸣一手压着他的腿一手拿着书,看一眼书又看了一眼晋乐安,嬉笑道,   “嘿嘿,等我伤好后,我要这样惩罚你…”说着就放下书,在晋乐安屁股上打了两下,这才站起来…   晋乐安坐起来,抬手整理衣袍,叹了口气,也不知给薛长鸣看这些是好事还是坏事…   薛长鸣吃饭时,眼睛时不时往晋乐安身上瞟…   晋乐安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拿起筷子在他的碗边敲来了两下,“好好吃饭。”   “哦…”薛长鸣低下头刨了几口,又抬头看着晋乐安。   突然他倾身过去,在晋乐安耳边笑道,“乐安,成亲之后,我想去骑马?我们骑一匹…”   晋乐安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好,都依你…”   “耶,乐安你最好了…”薛长鸣说着还捧着晋乐安在他脸了亲了一口。   久违的一句‘乐安你最好了’让晋乐安愣了神,嘴角也勾了起来,他等这句话真的好久好久了…   吃完饭薛长鸣又缩回被窝看着书,越往后翻越起劲儿,因为后面有很多他没尝试过了… 薛长鸣又将书往后翻了一页,看着里面的图纸皱了皱眉,随即心里泛起阵阵恶心…   他赶紧又往后翻,只见里面三人四人甚至多人都有,越看越恶心,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杂乱的事情,   一把将书往后翻了好几页,薛长鸣看着里面的内容,愣住了,只见里面一个男子被绑着手跪立在地上,另一个人正拿着鞭子抽打他。   如此暴力血腥的事情,跪着的那人却是一副很享受的表情。薛长鸣感觉很奇怪,他将书又往后翻了几页,只见里面绳子绑鞭子抽甚至站立那人直接用脚踩跪着那人的那处,   薛长鸣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后面这些东西唯一能让他接受的只有一张,那张有点像苍苔苑他将自己送给晋乐安时的场景,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阴差阳错的做了跟这张图里面一样的事…   “嘶…”突然,薛长鸣蜷缩在床上,后捂着自己某处神情有些痛苦。   “怎么了?”晋乐安跑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疼…”薛长鸣伸手指了指画本…   晋乐安无语的拿起书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一人躺在床上,另一人一手拿着一根很细的透明的棍子,一手抓着躺着那人的炙热,棍子立在尖端正往小孔里搓…   “别看了…”晋乐安再次无语的看了薛长鸣一眼,将书合起来准备拿走,这些东西连他看了都心惊肉跳的,更何况薛长鸣…   “哎,别拿走呀,我还没看完…”一见对方要拿走,薛长鸣也活过来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拉着晋乐安,可怜兮兮道。   “你为什么要看这个?”晋乐安看着他皱了皱眉。   “我…这不是无聊嘛,你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画本…”薛长鸣突然他爬起来搂着晋乐安的脖子,笑道,“再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妻,我这不是为了我妻以后的幸福着想吗?”   晋乐安无语的撇了他一眼,这些话显然不能打动他,转身就想走…   “哎哎,乐安,你让我看完嘛,求你了…”见对方要走,薛长鸣搂着他的手紧了紧,一边撒着娇一边在晋乐安嘴上啄了两口。   晋乐安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抵不住薛长鸣的撒娇卖萌,他捏了捏手中的书,寻思着后面也没几页了,无奈的松了口,“好。”   “嘿,乐安你最好了!”薛长鸣笑道,伸手想去拿书却被晋乐安躲开了。   晋乐安撇了他一眼,拿着书当着他的面飞快的翻了起来。   “乐安…”薛长鸣看着书中的内容,唤了一声,   “怎么了?”晋乐安手顿了顿,抬头看着他。   “你说他明明被打的这么惨,怎么表情还这么…”薛长鸣皱着眉指了指书。他一直很不理解,明明看着这么痛,却是这般欢愉的表情。   薛长鸣越想越奇怪,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的鞭伤,毫不意外,非常的痛,根本不是图纸里那样。   “嘶…”薛长鸣疼的整个人抖了抖。   “我不知,但你好像忘了我说的话…”晋乐安握着他背后的手,脸色冷了下来。   “我我我,我就试试,别生气别生气,乖…”薛长鸣赶紧在那张冷脸上亲了一口,一脸讨好的样子。   晋乐安这才收回手,又开始翻起书,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看着最后一页的内容,晋乐安整个人僵住了…   只见里面一个人背绑在一把跟西域小院里的那种椅子上,另一个人站在他面前持进攻姿态。图纸下方明晃晃的写着一排红色的大字:此物,需得在接受方允许的情况下使用。   薛长鸣眼睛直直看着图中的二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拳头捏的死紧。   明明很普通的图纸,他却看见站着那人额头上裂开了一道疤,而躺着那人,腰上也有一道刺眼的刀伤,血从腰上滴了下来…   薛长鸣脸色越来越白,他看见躺着那人的脸一点点跟晋乐安的脸重合…   “滚开!!!”薛长鸣一把将书抓过来,发了疯一样的撕起来。   晋乐安在这一声声书本撕碎的声音中回过神,他一把抢过书将它丢的老远…   “长鸣!”晋乐安将薛长鸣搂在怀里,   “都过去了,我在这里,别怕…”   薛长鸣再他怀里抽搐着,嘴里一直念叨着两个字,滚开…   “我在这里…别怕…”晋乐安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一遍一遍重复着,“都过去了…”   过了很久很久,薛长鸣才好了一点…   “乐安…”薛长鸣环住晋乐安的肩膀,将头埋在他的颈肩,身体还有些轻微的抽搐 。   “对不起…”薛长鸣颤声说道,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一时大意,让晋乐安遭受了那样的事情。   “都过去了…”晋乐安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轻松说道。   薛长鸣摇了摇头,重复着,“对不起…咳咳…”   说着就咳嗽了起来,突然,他一把推开晋乐安,捂着心口对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长鸣!!!!”晋乐安大叫一声,赶紧将薛长鸣爆到床上。   宋清泽跟云逸此时也闻声而来,云逸赶紧跑过来给薛长鸣号脉。   “气急攻心外加惊吓过度,你们做了什么?”   云逸皱着眉,手指飞快的在薛长鸣百会、人中、内关、神门、膻中几个穴位扎上银针。   “我…”晋乐安一脸焦急,看了一眼地上撕碎的纸张,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被收了回来,他要怎么形容自己跟薛长鸣在屋里看那种书,不仅看了,还把长鸣吓到了…   宋清泽扫了一眼屋内,在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封面,心里一痛,啊,他好不容易寻来的一本最全的已经绝版的图册,   就这么…没了?   云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晋乐安,扫了一眼杂乱的屋内,飞快的在地上捡起一页残图…   “哎!”宋清泽本想阻止,奈何云逸速度比他快,只好眼睁睁看着他捡起一页,然后看了一眼,然后投过来一个要杀人的表情…   宋清泽无奈的尬笑两声,心疼的将地上的图一页一页捡起来,抱在怀里走出来了门…   一刻钟后,云逸取了针,又仔细的为薛长鸣检查伤口,   “恢复的还行,他现在要静养,这几日最好不要碰水,往后每日我都会来为他施针…”说完也不等晋乐安回答,拎着针带便出去了…   晋乐安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将薛长鸣脸上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   丑时,薛长鸣梦中惊醒。   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梦…   摸了摸心口,酸麻的很,这才发现身上不止一处是这个感觉,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腕,发现上面有一点点淤青,并且上面还有一个针扎的小孔…   薛长鸣叹了一口气,仔细回忆了今日发生的事,想来又麻烦云逸了…   “长鸣…”晋睁开眼轻唤一声。   饶是如此温柔的声音,薛长鸣还是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了晋乐安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锦囊,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往常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竟会被晋乐安的一声轻唤吓到…   薛长鸣摸了摸心口,俯下身在晋乐安的眼角亲了一口,在晋乐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   “长鸣…”晋乐安看着怀里的人,又唤了一声。   “嗯。”薛长鸣闭着眼回应着,伸手将晋乐安的腰搂的更紧。   “我们回去后,再养一只猫好吗?”   “不要。”薛长鸣摇了摇头,大橘是他第一只猫,也是他最后一只,唯一一只,他不想用任何替代它…   “好。”   “对了,鹦鹉…”薛长鸣抬头在黑暗中看着晋乐安,   “我之前回去将它接过来了,你要是想它,明日我让人送过来…”晋乐安溺宠的摸了摸薛长鸣的头。   “好…”薛长鸣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   “长鸣…”   “嗯?”见对方再次唤自己,薛长鸣撑起身子,低着头很认真的看着晋乐安。   “怎么了?”   晋乐安抬手将薛长鸣散落的秀发别在耳后,薄唇轻启,“长鸣,我喜欢你…”   薛长鸣看着他没有回答,俯下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眯眼笑道,   “真甜…”   “嗯?”   “说这句话的嘴真甜…”   晋乐安见状,一把勾住薛长鸣的脖颈让他低下头,深情的吻了上去…   薛长鸣闭眼疯狂的回应着,他没有回应晋乐安的喜欢,所以答案都在这个吻里…   … 第七十七章 陆岩   次日,晋乐安站在窗边捏了一只灵蝶便叫上云逸去了宋清泽房间…   经过昨日的事后,二人的关系更是冰到了极点,看着脸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自己的云逸,宋清泽心里叹了口气…   昨日云逸出来后也没找他闹,甚至一个字都未曾对他说,这让宋清泽感觉有些挫败,他开始怀疑云逸真的未曾对他动过心…   宋清泽拇指摩擦着骨扇上的蛇形雕塑,心里琢磨着怎样让这小白鸽在不讨厌他的同时还能成为他的人…   “三日后,我们出发…”晋乐安看了他俩一眼,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嗯,你想怎么做?”宋清泽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里到苍苔苑需要两天一夜,”晋乐安取出一张地图,手指在上面指了指。   “我们午时出发,算上路上休息的时间,到的时候也应该是午时,你们直接去镇上等消息,我回去布置一下…”   “那薛庭昌…”宋清泽皱着眉看着他。   晋乐安点了点头,“为了不让陆岩起疑,薛伯父亥时再出发,到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亥时,我会在他来之前给长鸣服下假死药…”   “四个时辰?”云逸担忧的看着晋乐安,时间拖的越长,未知数越多…   此时,尧县的一间废弃的小院内。   一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块手绢,深情的擦拭着一把刀…   “哟,原来你在这儿啊。”   一男子走了进来,语气轻浮,走路生风,青丝随意的绾在脑后,随着步子飘荡…   “陆岩?”来人显然是个自来熟,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了起来。   “你是何人?”陆岩皱着眉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人。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偷狼疾斩做什么。”男子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腰间的蛇骨长鞭。   “与你何干?”陆岩冷眼看着那人腰间的手,发现那人的指甲竟然是深黑色的。   “偷了我们的刀,还不让我问一句?”男子挑了挑桃花眼,“放心,我不是来干涉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什么人能让你憎恶到如此地步,竟然连轮回路都不给他留…”   陆岩嗤笑一声,“不干涉?你们当年不也给他下过离蛊?”   “你要杀晋乐安?”男子看着陆岩,语气轻佻,显然对此时也挺感兴趣的。   “哼,不管是谁,跟他有关的都该死!”陆岩摸着狼疾斩,不知回忆起什么,眼里满是疯狂。   “哦?看来你仇家还挺多…”男子了然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蔑的笑了一声,“你以为晋乐安是待宰的羔羊吗,他可不好对付…”   “与你无关…”陆岩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对方的嘲讽。   “当然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把刀只是个半成品,你只有一次机会。”男子慢条斯理的说着,一个眼神都未曾给陆岩。   陆岩脸色一沉,没回他的话,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刀,他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若真只有一次机会,那么就不能失手,绝不能失手!!   见对方不理睬自己,男子也没了兴趣,起身拍了拍压皱的衣袍,“真没意思,走了,我得去找我的宝贝徒弟了,哦对了,你养的那个小东西不也跟着他们吗?要不要我顺手给你抓过来?”   “劝你少多管闲事,等我解决了晋乐安后,我会亲自去请他。”陆岩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凌虐般的疯狂。   “行吧。”男子耸了耸肩,走了两步有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陆岩,眼里满是警告,“听说我那宝贝徒弟最近跟晋乐安在一起,你别误伤了,不然的话…”   男子摸了摸腰间的蛇骨长鞭,冷哼一声走出了房门…   客栈内 宋清泽房内   宋清泽从抽屉里取出一件衣服递给了晋乐安。   “这是?”晋乐安将衣服仔细看了看,是一件金丝背心。   “拿好了啊,到时候你一定要穿着,说不定能保命呢。”宋清泽对着背心扬了扬下巴,接着道,   “偶然得来的,据说这玩意儿防火防水刀枪不入,就是不知道能不没挡住那狼疾斩…”   “谢谢…”晋乐安摸着手中的软甲,心里感慨万千…   “哎谢什么啊,相识一场大家都是兄弟…”   宋清泽正准备拍晋乐安肩膀,床边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躁动不安的铃铛,心里一惊。   “遭了,薛长鸣…”   薛长鸣房内   “你是谁?”薛长鸣半躺在床上,眼含杀意,手握一把匕首,直逼来人的咽喉.。   他是被开窗的声音惊醒的,起身正准备看一下怎么回事,然而还没完全爬起来就被一陌生男子压在身下。   “你就是晋乐安的相好?嗯,长得还不赖嘛…”男子丝毫不在意喉间的匕首,用指尖勾了勾薛长鸣的下巴。   “就是瘦了点…”男子摸了摸薛长鸣的腹腹,嫌弃的撇了撇嘴。   “你到底是谁?”薛长鸣将匕首压近了一点,在对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痕。   “你们怎么都这么没意思…”男子叹了口气,抓着薛长鸣握刀的手腕,压低了身子,   “小家伙,看着我的眼睛…”   薛长鸣抬眼不耐烦的看着他,见那人的眼睛从深红变成暗红,好像被吸进去一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告诉我,接下来你们准备干什么…”   “成…亲…”薛长鸣木偶般的看着他,毫无抵抗的回答…   突然,薛长鸣感觉脑中一痛,好像千万只蚂蚁啃食着他的脑髓一般。   “啧…”男子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门口,他最烦这时候被人打断了,转头看了一眼床上抱头呜咽的薛长鸣,叹了口气,起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长鸣…”晋乐安大叫一声,冲过来扶起长鸣。   云逸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起身正准备追去,却被宋清泽拦住了。   “别追了,你打不过…”   宋清泽横了他一眼跑到床边,一把推开晋乐安。   “薛长鸣,看着我的眼睛。”   薛长鸣不应,脑中疼痛难忍,一直捂着头在床上翻滚。   “过来,压着他!”宋清泽转头命令屋内二人。   晋乐安赶紧从背后抱着薛长鸣不让他乱动,云逸也跑过来压着他的腿…   “薛长鸣,看着我的眼睛!”宋清泽掰开薛长鸣的眼睛再次命令道。   薛长鸣看着宋清泽眼睛,看着对方的瞳孔从暗红变成深红最后在变成原来的瞳色,脑中的疼痛一点点淡去,渐渐停止了挣扎…   看着对方有所缓和,宋清泽松了口气,直起身,感觉一阵眩晕,他甩了甩头,正准备离开,又被云逸拦住…   “你去哪儿?”云逸皱着眉看着一脸惨白的宋清泽。   “找我的…”宋清泽指了指窗户的方向,推开云逸走出了门。   云逸无奈的看着宋清泽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一脸虚弱已经昏睡过去的薛长鸣,皱了皱眉,还是转身给薛长鸣把起脉…   晋乐安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薛长鸣一直到下午都还未转醒,晋乐安一直在屋中从未离开,他站起身接住了窗外飞来的灵蝶,鹦鹉到了…   晋乐安走出房门便见云逸提着鹦鹉从楼下走上来…   “长鸣怎么样了?”云逸将鹦鹉递了过去。   “还没醒…”晋乐安一脸沉重的说道…   此时宋清泽上了楼 ,   云逸见对方换了身衣服,身上还有明显的血腥味,脖子上还有一道类似于鞭子缠绕过的痕迹,习惯性的走过去抓对方的手想给他把脉,却被宋清泽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刚刚那人是找我的,无意伤薛长鸣…”宋清泽眨了一下眼睛,眉头紧锁一脸苍白,感觉有些疲惫…   晋乐安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我跟他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日后再与你们细说。我现在只想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见过陆岩了,并且陆岩知道你们要成亲的事了。第二件事…”   宋清泽看了一眼晋乐安叹了口气,接着道,“以薛长鸣精神状态本就不好,今日又受了摄心术,必须得静养,若是再有几次这样的惊吓或者再受一次摄心术,怕是会神智全失…”   “神智全失?”晋乐安眼皮一跳 ,心里一阵恐慌。   “也不是全失,就是智力与十岁孩童相差无几…”   房内   正准备开门的薛长鸣缓缓放下了搭在门上的手…   …十岁   …神智全失   …会忘了乐安吗?   薛长鸣低着头,慢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床头金黄色的锦囊,慢慢的俯下身子,将脸埋在手掌里…   屋外   “这个拿去…”宋清泽又丢过来一个锦囊…   晋乐安看着手上橙色的锦囊,慢慢的握紧拳头,指节太过用力,嘎吱直响…   宋清泽并未多说话,叹了口气便回了屋…   晋乐安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转身进了屋…   云逸在走廊上站了很久很久…   …   “你都听到了?”晋乐安看着红着眼的薛长鸣,心里了然,刚刚他听见屋里有点细微的动静…   “乐安…”薛长鸣唤了一声,   “嗯。”晋乐安摸了摸他的头,将锦囊挂在了床头。   薛长鸣看了一眼床头的第二个锦囊,默默的垂下头…   “在想什么?”晋乐安将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声音很是温柔…   “我会…忘了你吗?”   “不会。”晋乐安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万一呢?”   晋乐安看着他的眼睛,故作轻松的说道,“若真到那个时候啊,你就会变成小时候那样,你十岁的时候已经见过我了,你不会忘了我…”   “你又骗我…”薛长鸣低下头,有些委屈,“当我是小孩子吗?”   他怎会不明白宋清泽话里的意思,与十岁孩童智力相差无几并不是说忘却某段记忆。就算真如晋乐安所说,他还记得一点点,   可是,十岁那年,他们才刚见面不久…   他会忘了晋乐安的好…   所有的…好…   晋乐安叹了口气,知今日人唬不过他了,在他委屈的嘴上亲了一口,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宋清泽的话让他更加确定假死药跟陆岩的事不能告诉薛长鸣,以薛长鸣这个精神状态,少一次变动就少一分危险…   “放心,傻子我也要,若真到了那时候,我会寻遍天下所有的名医,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   薛长鸣怀着晋乐安的肩膀,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吸着熟悉的气息,沉默不语…   他不想忘了晋乐安…   一天也不行…   一刻也不行…   这时,桌上的鹦鹉咿呀叫了起来…   “长鸣,鹦鹉想你了…”晋乐安笑着摸了摸薛长鸣的后脑,示意他看。   薛长鸣侧过头看着鹦鹉,似乎在想什么,久久不语… 第七十八章 让你不听话!   宋清泽一进门就倒在床上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在宋清泽昏昏沉沉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影从窗户窜了进来…   他眯着眼看了一眼,是云逸,便放心的又闭上了眼…   云逸走过来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眼神很是复杂,他走过去,轻轻的拉过宋清泽的手,给他把脉…   突然,云逸瞪大了眼,宋清泽体内就好像有两股不一样的真气来回冲撞,再这么下去怕是会走火入魔…   这伤,跟一年前宋清泽刚回中原时一模一样…   宋清泽感受到手腕上把脉的手,叹了口气,这次没有躲开…   云逸赶紧扯开他的衣服,见宋清泽不仅脖子上有鞭痕,身上大大小小也有数十道,他赶紧给宋清泽施针,稳住那来回冲撞的真气…   感觉心口没那么闷了,宋清泽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云逸,知他在想什么,便开口道,   “他是我在西域的师傅。”   “师傅?”云逸皱着眉看着他。   宋清泽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狼疾斩失窃后,也是他审问的我…”   云逸点了点头,同样的伤出自同一人之手也说的过去,可这师傅…宋清泽不是齐云山第一代掌门的徒弟吗?   宋清泽看他沉默不语,坐了起来,   “你觉得我是前任掌门的徒弟,就不应该拜其他师傅对吗?”   被看穿心思的云逸愣了愣,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我十四便进了青教,你觉得,什么身份能让他们在不起疑的同时,还能明正言顺的在各个地方行动?”   “我…”云逸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知…”   宋清泽看着云逸再次叹了口气,叮嘱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日后要是碰见他,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   “跑?”   “嗯。”宋清泽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严肃的说道,“不要跟他对话,更不要看他的眼睛,明白吗?”   云逸皱着眉看着他,显然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就算不能正面打但也不至于见人就跑吧?   “为什么?”   “因为他噬人心魄,而且…”宋清泽附过身来,在云逸耳边轻声说道,""而且他最喜欢你这种还未及冠的男子,若真受了蛊惑,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嗯?”   云逸瞪大了眼,身子赶紧往后倒去,有些慌张的来了一句,“今…今年…及冠了…”   看着云逸惊慌失措的样子,宋清泽低笑两声,“好了,不逗你了,但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以后碰见他跑就是了,他不是什么好人,晋乐安身中离蛊的事,也有他一份…”   “离蛊?”云逸皱了皱眉,宋清泽不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事吗?不是查不到吗?   “嗯,我也是今日才得知的…”宋清泽点了点头,看着云逸的眼睛一脸坦荡。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云逸低头边给宋清泽上药边问道,什么样的恩怨竟会对一个两三岁的稚童做这样的事。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隐隐有个猜测,待日后剥开云雾,你自然会知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云逸,你太年轻,很多事情看不明白…”宋清泽看着云逸的头顶故作神秘的说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云逸一脸疑惑的抬头正好对着他的眼睛,显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有时候你看见的,只是别人放在明面上让你看见的,要真想看明白,得用这里…”宋清泽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云逸心脏是位置。   感受到心口的力量,云逸手一抖,用来上药的布团掉落下来…   用…心?   他一直看不透宋清泽这幅怎么瞧怎么风流的外表下,到底有几分真心,那双眼睛,好像看什么都深情…   宋清泽看他的神情,以为他还是没能理解自己的话,正了脸色,“言归正传,你知刚刚我为什么没跟晋乐安说这事吗?”   “你怕他怀疑你?”云逸想了想,只有这样才能说的过去,宋清泽的师傅参与过离蛊的事,这个节骨眼儿又出现在薛长鸣房内,很难不起疑。   “对了一半。”宋清泽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后一定会起疑,但我不怕,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他为了薛长鸣已经忙的焦头烂额早已无暇他顾,况且离蛊的事有些复杂,这个时候我就不去多嘴了,等他们成亲之后我再与他说…”   “而且我确定那人一定不会对薛长鸣不利,只是…”宋清泽沉默了,按道理来说这算他的私事,他确定那人不会对薛长鸣怎么样,但是对自己…就不确定了,毕竟今日他也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哦。”云逸了然的点了点头。捡起掉在地上的布团,又换了个新的继续给宋清泽上药。   “按时间来算,我们应该要给他们置办成亲的物品,明日我与你同去…”   “你的伤…”云逸抬头看着他。   “小伤,况且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宋清泽笑道。   云逸叹了口气,低头继续给他上药,有了往常的经验,心知争论不出什么,便默许了。   宋清泽低下头看着胸前的头,想着云逸若是将头再低一点…   想着想着,宋清泽呼吸越来越急促,感觉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涌向某个地方…   云逸本来认真的上着药,不小心手碰到了立起的某个地方,   “不知羞…”云逸皱了皱眉,手忍不住重了些许。   “嘶,哎,好了好了,药上完了吧?你也歇息去吧…”疼痛一下让宋清泽清醒过来,他赶紧搂紧衣服遮住了耀武扬威的某处…   云逸想了想,确实上的差不多了,便丢过来一卷纱布“自己包扎…”,说罢便走出了房门…   砰的一声关门声,宋清泽抖了抖,他低头指着小清泽咒骂了一句,“让你不听话!”   次日一早,薛长鸣吃过饭后,便找了个本子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长鸣,写什么呢?”晋乐安问道。   “哎?别看别看,秘密…”薛长鸣急道,抬手一下遮住了本子。   见对方跟宝贝似的护着那个本子,晋乐安也不恼,也不去戳破他的“秘密”   “好,我不看…”晋乐安笑了笑,绕过他走到了书房。   …   “长鸣,吃饭了…”晋乐安端着食盘推门进来,见薛长鸣还在写。“都写一上午了,歇歇…”   “哦,好。”薛长鸣快速合上本子,神神秘秘的跑到床边,将本子塞到了枕头底下。   看着对方神神秘秘生怕自己偷看的样子,晋乐安笑着摇了摇头,“吃饭吧,今日有桂花糕…”   “真的?”薛长鸣眼睛一亮,飞快的跑过来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见里面有豆沙馅。   “你做的!”薛长鸣眯着眼睛肯定道。   “喜欢吗?”晋乐安眼神很是宠溺,抬手擦了擦薛长鸣嘴边的残渣。   “嗯!”薛长鸣狠狠的点了一下头,嘴里还嚼着桂花糕就凑过来在晋乐安嘴边亲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乐安,你最好了!”   “喜欢就好。”晋乐安也眯起了眼,抿嘴回味了一下刚刚那个还夹杂着桂花糕香气的吻。   “今日下午我得出去一趟,时间稍微久一点,两个时辰…”晋乐安摸了摸薛长鸣的头。   “好!”薛长鸣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见对方今日答应如此爽快,晋乐安愣了愣,“你不问我要去干什么吗?”   “哦,你要去干什么?”   “我去置办我们的喜服,还有一些婚礼上的东西…”晋乐安笑了笑,其实这些云逸他们置办就差不多了,他主要是去做喜服然后去找薛庭昌商议一些事情。   “哎,哪那么多讲究。”薛长鸣摸了摸嘴,一把搂过晋乐安的腰,在他耳边笑道,“一身喜服,拜个天地,然后把你自己给我就行…”   “我可是第一次嫁人,你就这么委屈我?”晋乐安笑着勾了勾他的鼻子。   “委屈?那夜里我们多来几次…”薛长鸣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   晋乐安看着他的唇,眼神越来越暗,“你想来几次?”   “那自然是…唔…”   薛长鸣还没说完话便被晋乐安堵住了嘴,墙上的鹦鹉扑腾着翅膀…   二人气喘吁吁时才分开,晋乐安看着薛长鸣红肿的唇,轻声说道,“我去看喜衣,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嗯!”薛长鸣轻轻的点了点头。   晋乐安吃完饭便出去了,薛长鸣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沉默了许久…   抬头看了一眼鹦鹉,这才拿过本子继续写着什么,写着写着,似乎忘了什么,他歪头想了想,走到书桌边拿过历本看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成亲   三日转眼即逝…   晋乐安这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除了每日会盯着薛长鸣吃饭、夜里搂着他睡觉,也很少呆在客栈了…   薛长鸣呆在客栈时常会拿着一个本子写着什么,除了睡觉吃饭几乎一刻不曾停歇…   晋乐安见他日日伏案又不告诉他到底在写什么,表示很无奈,薛长鸣睡觉越来越少,眼睛周围有一圈很深的黑眼圈 ,晋乐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第三日晚上,将他压在床上强迫着睡了一晚…   这日,前往齐云山的官道上驶过三辆马车、两匹马…   一辆装着婚礼的物品一辆装着新人,还有一辆装着半路捡来的沈辞,云逸跟宋清泽骑着马…   晋乐安雇了三个马夫,薛长鸣见这几人步子稳健行动利落,显然也是习武之人…   薛长鸣抱着本子盯着摇晃的帷裳看了一会儿,抬手将帷裳拉开一条缝隙…   阳光刺的他眯起眼睛,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风景,忍不住将手伸了出去,清风绕过他的手腕拂起他额间的碎发…   十一年前他们走过同样的路,那年是冬天今年是夏天,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长鸣,回魂了…”   薛长鸣转过头见晋乐安端着一盘桂花糕,有些恍惚…   不知压到什么东西马车晃了一下,薛长鸣顺势往晋乐安那边扑去,晋乐安刚放下桂花糕就被薛长鸣扑了个满怀…   晋乐安望着怀里的薛长鸣,笑眯了眼…   “乐安,那年也是这样,你问我喜欢是什么…”   “嗯,现在我有答案了…”晋乐安宠溺道,将薛长鸣遮住眼睛的碎发捋到耳后。   “你当然有答案了,我这么英俊潇洒你不喜欢我喜欢谁?”薛长鸣骄傲的仰起下巴向晋乐安展示他的帅脸。   “是,我最喜欢你了。”晋乐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有端过桂花糕,问道,“吃桂花糕吗?”   “嗯。”薛长鸣笑着问了一声,拿过一块在嘴里嚼着,含糊的说了一句,   “我也有答案了…”说着捏紧了手里的本子。   “哦?让我猜猜,你喜欢的是我,对不对?”晋乐安配合着他的话。   “嘿,不告诉你。”薛长鸣笑着飞快的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好,不告诉我。”   薛长鸣看着如此温柔的晋乐安,将头抵在他的心口,深吸一口气,他真想向世间所有人宣告,他喜欢晋乐安…   晋乐安…是他的人…   夜里   一行人在一个河边停了下来,三个车夫分别着找了颗树,靠着树假寐起来,看似分散实则将薛长鸣的马车围在了正中…   云逸在沈辞的马车内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下半夜他要跟宋清泽换班守夜,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   沈辞躺在马车的另一边也睡着了…   宋清泽跟晋乐安背对着马车站在不远处商议着什么…   薛长鸣在马车内,拿着本子写着什么,写着写着,也感觉有些困乏,便放下本子闭上了眼…   然而没睡多久,他又开始梦魇…   还是那个场景,‘晋乐安’站在那里看着他流泪…   薛长鸣看着梦里的晋乐安,心中疼痛万分,但他没有慌,晋乐安说过,这不是他…   一个晃神,‘晋乐安’脸上的清泪渐渐变成了红色,薛长鸣握紧拳头,心中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慌张…   突然,薛长鸣瞪大了眼,这个梦境…又变了…   只见‘晋乐安’死寂般的脸上竟浮现一抹惨淡的微笑,他慢慢转过身去,背上,插着一把那日在画本夹带的图纸上一模一样的刀…   薛长鸣一下翻坐起来,见周围没人,赶紧掀开帷裳,见晋乐安与宋清泽安然无恙的站在不远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远处二人听见这边动静回过头,晋乐安见薛长鸣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跟宋清泽交代了一句什么便跑了过来…   “梦魇了?”晋乐安轻抚着薛长鸣的后背,轻声说道。   “嗯。”薛长鸣点了点头,闭上了眼,脑中全是‘晋乐安’后背插着狼疾斩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晋乐安的后背。   “别怕,我在这里…”   “嗯。”   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一行人前进的步伐,第二日午时,他们到了苍苔苑…   晋乐安让云逸宋清泽还有沈辞呆在了镇上,三个车夫将行李搬进来后便在苍苔苑不远处隐匿起来…   苍苔苑内   “乐安,这些是做什么的?不硌得慌?”薛长鸣皱着眉看着晋乐安往红色的鸳鸯被褥上丢了许多枣啊花生桂圆这些…   晋乐安笑了笑,铺好床后一把搂过薛长鸣的腰,笑道,“若你能生养,估计我们都生好几窝了…”   “你当生猪仔儿呢?”薛长鸣老脸一红。   “你生的话,猪仔儿我也喜欢…”晋乐安笑着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嘶,别乱咬,要出事了。”薛长鸣感觉腰上的手也越来越不老实,再这么下去还拜什么天地,直接洞房得了…   晋乐安噗嗤一笑,还是老实的放开了他,走过去收拾礼堂。   玄关的墙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囍字,下面放了一个天地桌,桌上设天地爷牌位,前方还放了个盛满粮食的斗,贴有“金玉满斗”四个大字,红纸封口,还插了柏枝,枝上叮当系了不少铜钱。   桌上除了斗,还放了一把尺、一杆秤、一把剪子、一面镜子,一个算盘。   天地桌正前方的地上摆了两个大红色绣着囍字的跪拜垫。   薛长鸣看着他晋乐安忙碌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委屈你了…”   “什么?”晋乐安转过头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薛长鸣笑着摇了摇头,压下眼底的一抹失落。   没有三书六礼,没有八抬大轿,也非明媒正娶,甚至…连将晋乐安的名字写进族谱他都做不到…   晋乐安像似看清他的心思,走了过来,将红绸的一端递给他,又将另一端举到薛长鸣面前。   “是谁说过,这牵了红线就是天定的良缘,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嗯?谁说的呢?”晋乐安笑着眨了眨眼。   薛长鸣噗嗤一笑,点了点头,“我说的。”   “那你可要牵好了…”晋乐安凑过来在薛长鸣脸上亲了一口。   “嗯。”薛长鸣狠狠地点了点头,眯眼笑道,“乐安,你最好了!”   晋乐安将红线的一头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就这么拉着薛长鸣继续布置礼堂…   卧室   “时间太紧,赶不出男子尺寸的凤冠霞帔了…”晋乐安拿出两套男子的婚服。   薛长鸣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还是很快收拾了情绪,笑道,“无事,只要是你,穿什么都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吗?”晋乐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侧过身来,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不穿呢?”   薛长鸣看着他心跳又开始加速,赶紧甩了甩头,苦笑一声,“别撩了求你了,把持不住了…”   晋乐安笑了笑,也不逗他了,拿过一个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嗯?”薛长鸣一脸疑惑的打开,里面是一个步摇。   整个步摇是金色的,一头镶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凤凰尾部有红珠做点缀。凤凰嘴上叼着垂下来的流苏,流苏上红白两种玉珠交替,在空中摇曳,很是好看。   “好看吗?”晋乐安笑着问道。   “好看。”薛长鸣看直了眼,点了点头。   “给我戴上。”   “好。”   薛长鸣拿着步摇,小心翼翼的从晋乐安发冠中插了过去。   “乐安…我可以…给你涂…唇脂吗?”薛长鸣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着。   “好。”   薛长鸣在抽屉里翻找出之前买的唇脂,拿着唇笔仔细的给他涂着。晋乐安本就生的好看,只是看着清冷,如今戴上步摇点上唇脂,生生多了一丝妩媚…   回眸一笑百媚生大致就是说的晋乐安这样的人吧…   看着那唇在自己手上一点一点变了色,薛长鸣心跳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暗…   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唇才画一半他就丢掉瓷瓶,捧着晋乐安的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乐安,你真好看…”薛长鸣吸吮着晋乐安的唇,含糊的说着。   晋乐安见他还有心思说话,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渐渐的,手从后脑移到了腰上,又一点点下移……   “嗯?”这时薛长鸣突然回过神,也感受到那只图谋不轨的手,“乐安,我们…还拜天地吗?”   “拜…”晋乐安低喘着气,从喉间挤出吐出一个字。   薛长鸣笑着舔了舔唇,“拜了天地我们就是月老牵过红线的人了…”   “嗯。”晋乐安点了点头。   “所以…”薛长鸣眼神往后示意了一下,假装严肃道,“手放哪儿呢?今夜你是我的妻,得让我来,不许拒绝,我可是学了不少,今夜一定会让你…”   “好,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晋乐安打断了他的话,满眼宠溺。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要翻旧账了啊。”薛长鸣委屈道,“第一次你就拒绝我,要不是我死缠烂打,还不知道得闹到啥时候呢。”   “那时不一样…”晋乐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就不一样了,哎,还真是应了那句烈女怕缠郎啊,不管你什么样儿,最后还不是对我服服帖帖…”薛长鸣眯着眼笑道。   “烈女?”晋乐安将他抱紧了些。   “不…不是烈女…”薛长鸣感受到某个半立的小乐安,心虚的背上直冒冷汗。   “但我确实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晋乐安拉着薛长鸣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感受到了吗?”   “嗯!”薛长鸣狠狠的点了一下头,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哎呀乐安,我突然想起来了,人家刚满十六就被你这个登徒子吃嘛干净了,而且你还对人家那样狠,你看,是不是你咬的…”薛长鸣指着脖间,嘴一瘪,一脸委屈还假哭起来。   晋乐安看着那光秃秃什么也没有的脖颈 笑了笑,不知他又是被哪本话本里的人物俯身了,也配合道,   “我记得那日是郎君主动爬上我的床,怎的反咬一口说我是登徒子?那夜郎君连连娇喘,那双腿夹着我的腰很是有力,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况且郎君这里也特别的…”晋乐安手又不老实的往下摸索。   “嘶,好了好了,说不过你。”薛长鸣老脸一红,赶紧打断他的话,他总是说不过晋乐安,你撩他一下他能撩你十下还不带喘的。   “换喜服吧。”晋乐安笑着点了点头。   “这…”薛长鸣看着手上的红绸,一头这晋乐安手上绑着一头他牵在手上,这样子怎么换?   犹豫再三,薛长鸣放开了他的那一头…   “换吧…”薛长鸣点了点头笑道。   晋乐安抱着喜服却走进了浴室,薛长鸣看着他笑眯了眼,难不成今夜有惊喜?   二人手脚麻利的换好了喜服,晋乐安重新将红绸递给了薛长鸣,并在他的手腕也打了个死结。 第八十章 夫妻,对拜。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书房内,薛长鸣看着晋乐安伏案写着什么,忍不住念了出来。   晋乐安的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点缀在这红色囍纸上很是好看,薛长鸣看直了眼,竟不知是字美还是字里行间的寓意美…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晋乐安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有力,似在宣誓着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清风从屋外溜了进来,撩起他们的红绸,拂过他们的秀发, 似也想看清这对新人的脸。他们紧紧的盯着对方,眼里除了坚定,还有满满的爱意。   “白首永偕,好一个白首永偕,乐安,走,我们去拜天地,我要跟你一起相守到白头…”薛长鸣眯眼笑道,也不拉晋乐安,直接往礼堂走。   二人绑着红线,晋乐安‘被迫’跟了过来。   “一拜天地。”   薛长鸣薄唇轻启,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正准备跪下却被晋乐安拉住了。   “乐安,怎么了?”   “这一拜我们不拜,这天地间何时容下过我们?”晋乐安看着薛长鸣,也是一脸严肃,他从出生起就再三波折,好不容易活下来喜欢上一个人,偏偏老天不公,给了那人一桩可笑的婚约。这世间讲究个阴阳结合繁衍子孙,可他又有什么错?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凭什么要受世人的议论指点?   晋乐安,乐安天命,多可笑的名字,他不信天命,什么离蛊婚约狼疾斩,他统统不怕,这天地他不拜,也不配让他拜,世人都想将他们分开,今日他偏要搏这最后一搏…   “好,这一拜我们不拜!”薛长鸣似明白他心中所想,笑着点了点头。   “二拜高堂”   晋乐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下去。   纵使薛家父母对他们百般阻挠,可最后也是得了他们成全,这一拜,他服…   “夫妻,对拜。”   薛长鸣转过来,面朝晋乐安,抬手摆了下去,头狠狠的磕在囍垫上。   晋乐安眼含泪花,握紧手上的红线,也拜了下去,久久未起…   月亮挂上枝头,喜鹊在树上嬉笑着为他们贺喜,微风带着落叶进了屋,落在了对拜二人的脚边…   “礼成。”   薛长鸣慢慢抬起头,看着晋乐安的脸,眼中也含了泪花。他站起身,将地上的晋乐安一把抱起来。   “成亲了!我真的成亲了!哈哈哈哈…”薛长鸣抱着晋乐安欢快的转着圈。   “乐安,你是我的妻,我要告诉全天下,晋乐安,是我的妻!哈哈哈哈哈哈……”薛长鸣开心的大吼。   “嗯,我是你的妻。”晋乐安看着周围旋转的万物,也眯起了眼。   薛长鸣停了下来,邪魅一笑,抱着晋乐安就往卧室跑,“接下来,送入洞房,哈哈哈哈哈哈……”   “等,等等,交杯酒还没喝…”   “哦,对对,交杯酒…”薛长鸣放下晋乐安,走到案前端起酒壶正准备倒酒。   “我来…”晋乐安笑了笑,接过了酒壶。   薛长鸣一愣,还是任他拿走酒壶…   晋乐安自然的给薛长鸣倒了一杯酒,在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捏着壶把手的拇指动了动…   饶是细微的动作还是被薛长鸣发现了,但他在晋乐安抬头之前收拾好了情绪…   “乐安,等等,唇脂,你唇脂掉了,能不能帮我拿出来,我想再给你涂一遍…”   “好。”晋乐安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往卧室走去。   晋乐安一走,薛长鸣赶紧掀开酒壶一看,果然是个阴阳壶,里面左右两边隔着不同的酒…   乐安这是…做什么?   是了,这几日晋乐安日日外出,那日宋清泽也是一脸病态。他们,在做什么?   听见里屋晋乐安走出的声音,薛长鸣一惊,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关上酒壶,又把二人的酒杯换了个位置…   他不知道晋乐安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两种酒有什么区别,但他知道,晋乐安绝对不会伤害他,所以他的这杯酒,一定是安全的,但他不确定晋乐安会怎么对自己,毕竟那人是可以拿着刀子随意往自己身上划的人…   “给。”晋乐安走过来,笑着将唇脂唇笔递到了薛长鸣手上。   薛长鸣拿着唇笔,笑盈盈的又重新给晋乐安上了一遍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乐安,你真好看…”薛长鸣看着晋乐安的红唇 看着他的媚眼,看着他头上摇曳的步摇…   “嗯,你的妻,好看…”晋乐安笑着点了点头。   “来。”晋乐安端起酒杯,递给了薛长鸣一杯。   二人交错着手,杯碰杯,臂挽臂,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   晋乐安看着薛长鸣喝下装有假死药的酒后,松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间快到了…   薛长鸣一把将晋乐安拥在怀里,在晋乐安身后将二人的头发缠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乐安,我们已经成亲,生同衾,死同穴,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在一起…”   薛长鸣在晋乐安耳边轻语,他不想怀疑晋乐安,因为这样他会很心痛,他只能抱着晋乐安,低下头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嗯,生同衾,死同穴,我们,永远在一起…”晋乐安搂着薛长鸣腰的手又紧了紧。   薛长鸣侧过头深情的亲吻着晋乐安的耳垂,顺着脖子一路向下,咬开一颗盘扣,顺着喉结又亲到了锁骨。   晋乐安仰着头眯着眼,看着枝头的圆月,时间快到了……   果然,薛长鸣在扯开的衣领里看到了一件不像婚服里夹带的衣服,薛长鸣又顺着锁骨亲了回去,路过喉结吻上了晋乐安的唇…   薛长鸣疯狂的再脑中思索着,看那材质似金似绸,不像是寻常衣服。突然,薛长鸣顿了顿,脑中想到了一个东西,金丝羽衣?   他在皇帝的书房看见过一张图纸,跟刚刚看见的很是相似,据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晋乐安为什么要穿这个呢?他要去对付谁?那杯酒又是什么?   晋乐安也感觉到了薛长鸣的停顿,以为他发现了酒的异常,便扣着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他深情的吻着,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若成功了,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若失败了,这就是他人生中跟薛长鸣最后一次亲吻…   一间小院,里面刚成亲的二人相拥亲吻,却各怀心思…   “咚咚咚!!!”院门被人粗暴的拍响。   树上的喜鹊飞走了,夜空也阴沉下来,圆月害怕的躲在云层后面不敢探出头。   “开门开门!!!”外面有人喊着。   晋乐安皱了皱眉,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不止薛庭昌带的那几个人…   突如其来的变动让薛长鸣脑中一疼,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盯着晃动的院门,默默将晋乐安护在身后…   他猜的没错,晋乐安这般全副武装,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   “砰!”院门被人用蛮力踹开,一阵黑影涌进院子,很快院里积满了人。   安静的院子瞬间嘈杂起来…   “天呐,他们真的私奔了…”   “他们这是在…拜堂?”   “男子怎么能拜堂,他们看着真恶心…”   “哎你看你看,那人衣领大敞,脖子上是什么…”   ………   听着这些嘲杂的声音,薛长鸣感觉天旋地转,脑中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跳动着,很是疼痛…   “爹…”薛长鸣眯着眼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薛庭昌皱着眉,给晋乐安使了个眼色,事情有变。   晋乐安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薛长鸣,沉了脸,假死药为什么还没生效?   突然,他感觉头有些晕眩,四肢一点点变得冰冷,身体却不正常的发烫…   他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薛长鸣,瞪大了眼,那杯酒…   ”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答应我们在一起了吗?”薛长鸣脑中疼痛,双手却死死的将晋乐安护在身后。   “游儿…”薛庭昌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刚赶过来就在苍苔苑门口看见这群人了,他也很惊讶,见薛长鸣还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心知今日变数不止一个。   晋乐安看着这群人,眼睛越来越模糊,眯着眼睛仔细分辨,发现那些人竟是尧县的百姓…   他们怎么来了?这么远?…   晋乐安心知不对劲,赶紧给宋清泽传了个灵蝶…   客栈内   宋清泽站在窗边,手指捏着骨扇,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蛇骨…   云逸安排好沈辞,也走了进来…   “怎么了?”见宋清泽愁眉不展,忍不住问道。   宋清泽沉默不语,突然,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拉着云逸就往外跑。   “遭了!”   “怎么了?”云逸被他拉的一愣。   “不对劲,晋乐安有危险。”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怎么会…”云逸皱着眉,还是跟着他往楼下跑。   “你不觉得进展的太过顺利了吗?”宋清泽反问道。   云逸想了想,是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进行的都非常顺利,畅通无阻,就好像有人故意引他们入套一样…   “你脚程快,先去去跟晋乐安汇合,我随后就到,记住,若是碰见什么,别硬抗,直接跑…”宋清泽翻身上马,急道。   “哦?我的好徒儿,这又是要去哪儿?”一男子从树后走出来。 第八十一章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玖渊?”宋清泽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玖渊挑了挑眉,又撇了撇嘴,调侃道,“没大没小,怎么跟师傅说话呢?”   宋清泽下马,站在云逸身前,在背后拍了拍云逸的手,微侧脸轻声道,“记得我之前说什么吗?见到他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   “你呢?”云逸垂眼看着宋清泽袖袍下紧握的手,那双手竟然在颤抖。   平日里风流成性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清泽,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在颤抖…   他在害怕?   “你现走,我自有办法。”宋清泽说道,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这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作风。”云逸唇角微勾,握住了宋清泽的手腕。宋清泽伤还没好,若再受重创,估计这条命得搭在这里了…   宋清泽一愣,无奈的叹了口气,出声哄道,“乖,回齐云山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哦,这位是…”玖渊看了一眼被宋清泽挡的严严实实的人,语气很是轻浮。   “取你命的人。”云逸从宋清泽背后出来,神情淡漠,手指在身后飞快捏出几支飞针。   “小娃娃,这大话可不兴这么说。”玖渊上下打量了一下云逸,见此人四肢修长柳腰纤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最喜这种年轻漂亮又有些倔强的少年了…   “徒儿,把你身后这小娃娃给我,我就放了你,怎么样?”玖渊看着云逸,眼里是藏不住的欲望,看着云逸的瞳孔渐渐变了颜色。   “休想。”宋清泽一把将云逸拉到身后,眼睛也变了眼色,毫无畏惧的与玖渊对峙。   “啧,这么不愿,难不成是你的相好?没关系,借我玩几天就还你…”玖渊手渐渐摸上了腰间的长鞭,有些不耐烦了。   云逸心里一阵恶心,看来宋清泽没有骗他,玖渊果真喜欢稚嫩少年,且淫乱成性…   宋清泽张开了骨扇护在云逸身前,侧头问了一句,   “真不走?”   “不走。”身后立马就传来了答案。   “好。”宋清泽嘴角上扬,他看见天上飞过一只灵蝶…   扯下系发的长带,递给了云逸。一头青丝随意在夜空中飞扬,那双眼睛却那么明亮。“还记得我说的话吗?若没了视线,就用耳朵,用心去看…”   “少废话。”云逸将宋清泽的发带摆在头上,遮住了眼睛。   “今日我俩联手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宋清泽高声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走。”云逸撇了他一样,率先冲了上去。   …   苍苔苑内   纵使薛庭昌百般护着,晋乐安与薛长鸣还是被抓出礼堂,二人的红线也在拉扯中断开。薛长鸣混乱中抓到出了高阳剑。   晋乐安被人压着跪在地上,有两个人锁着他的肩。意识越来越迷糊,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四肢根本提不起力气,只能任人摆布。四周全是嘈杂的人声…   “薛大人,这人不干净啊…”   “薛公子以前都好好的,怎么碰见这个人就性情大变了?”   “你说他是不是会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   “不管会什么妖术,看他那样子已经够恶心了…”   “据说薛大人救过他的命,收他为养子视为己出…”   “真的啊?那他还勾搭上薛公子,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怎么会喜欢男子…”   …   “之前就听说薛公子成亲一年,与夫人一直未有过夫妻之实…”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看来这薛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子跟男子成亲,这不是乱了伦常吗?”   ……   “薛伯父,带着长鸣快走…”晋乐安挣扎着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句话,便再也动不了了…   天旋地转,薛长鸣捂着头,头好似千斤重,疼痛万分,周围的声音模糊不清,好似被浸在水里…   “滚…滚开…”他用力的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滚开!!”薛长鸣嘶吼一声,众人还真安静下来,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薛长鸣颤抖的握紧了手中的高阳剑。“天理伦常,好一个天理伦常,我只问你们,我乱了什么伦常?就算乱了伦常,又干你们什么事?你们是我的谁?凭什么在这里指点?”   “男子跟男子成亲本就不对,我们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人群中一个声音冒出来。   “对啊对啊,你还没跟妻子合离就跟其他人私奔,真是不知羞耻,没让你浸猪笼已经算好了,怎么还不让人说了…”周围几个人附和。   “说几句而已,哈哈哈哈,好一个说几句,你们肆意的评价,恶意的诋毁,言语间全是伤人的利器,你们比地狱恶魔还要恶毒…”   薛长鸣缓缓拔出了高阳剑指向众人,眼睛血红满是杀意,”我要你们都去…”   “够了!”薛庭昌出声打断。   薛庭昌背对着薛长鸣,站在薛长鸣与众人中间,挡住了大多数的恶意。他仅仅带了三四个人,且都是验尸的文官,这时候似乎也只是勉强挡住了那些张牙舞爪的人…   “游儿,还记得为父跟你说过什么吗?”   薛长鸣一愣,眼里的杀意淡了许多。   …   宅院内,一个父亲问儿子,   “游儿, 你可知习武有何用处?”   “当然是打坏人!”稚嫩的声音响起。   “还有呢?”   “帮助好人!”   “什么样算恶人什么样又算是好人?”父亲再次问道。   “道德败坏,恃强凌弱,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谋害他人的人就是恶人…”   “好人呢?”   “嗯…”小孩想了想,看着父亲眯眼笑着,“爹爹娘亲这样的人就是好人…”   …   薛长鸣缓缓放下手中的剑,闭上眼,齐云山门规‘行正道,存长世,无愧于心,无愧于己。’   是啊,他的剑,该指向边境肆意虐杀国民的外来者,或是街头巷里欺负弱小的地痞流氓,而不是…而不是眼前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可是他们言语之间尽是辱骂,他们是披着羊皮的恶人,他们比魔鬼还要可怕…   薛长鸣丢了剑,抱着头,痛哭起来,他好痛,头痛心也痛…   薛庭昌撇了他一眼,默默的摸上了腰间的长鞭,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若今日一定要有人做这个嗜血恶魔,那也不该是他的儿子…   他一定会护着自己这两个儿子,今日,他就要让苍苔苑,血流成河…   然而在他们争论时,有人已经绕过人群,偷偷潜到了晋乐安身后…   薛长鸣抱头呜咽着,余光瞥见地上冷光一闪,他条件反射的往晋乐安方向看去…   “乐安!!!”   “游儿!!!”   薛长鸣疯狂的冲向晋乐安,他看见了,看见那把跟梦境里一模一样的刀,看见那把刀正向晋乐安的后背刺去,而晋乐安闭着眼睛,似失去意识一般毫无挣扎之力…   来不及了…   薛长鸣疯狂的跑着,冲过去抚在了晋乐安身上…   利器入体,时间…好像静止了…   “乐安…我…我做到了…”   薛长鸣仰着头,嘴角有鲜血流出,可他却在微笑…   他做到了,他没让晋乐安变成梦境里的那个人…   可是,好痛…   为什么这么痛…   撕裂灵魂般的痛…   刺入的是后背,痛的为什么是头…   …   握刀的人手一抖,见杀错了人,赶紧后退隐匿人群,往院门撤去…   长鸣!!!!!   晋乐安心中无声的呐喊…   他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死亡,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唯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薛长鸣俯身上的重量,还有温热液体流进脖间的感觉告诉他,   薛长鸣……   替他受了狼疾斩…   渐渐的,血腥味淡了…   他感觉有人从他身上抱走了薛长鸣…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他的脖间,掉到了地上…   钳制他的人见出了事,也松了力道…   他摔了下去,慢慢的,连触觉也消失了…   他漂汤在黑暗里,渐渐的没了呼吸…   “游儿…”薛庭昌抱着薛长鸣坐在血泊里,埋头痛哭。他拼命的捂着薛长鸣后背的伤口,可这血怎么也止不住…   ……   “嗯。”玖渊闷哼一声,右臂被云逸的飞针刺中,已经酸麻的抬不起手,身上也有好几处宋清泽骨扇划出的伤口。   宋清泽站在他对面,捂着胸口吐了口血,也伤的不轻。云逸戴着宋清泽的发带,一言不发…   “有长进啊,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改天再找你们玩…”玖渊笑着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留下一句就准备离开。   “等等,这里面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宋清泽看着玖渊的背影,冷声问道。   玖渊停下了背对着他们。   “什么角色也不是,我只是比你们知道的多一点而已…”   “原因!”宋清泽看着他,玖渊跟晋乐安没什么深仇大恨,不会闲着没事儿趟这趟浑水…   “哎。”玖渊摇了摇头,转过身盯着宋清泽邪魅一笑,不慌不忙的说着,“我都让那瘸子注意点儿了,没想到他整这么一出,晋乐安死不死的我不在乎,我只是不想我的徒弟死在那瘸子手里而已。”   说着又转了语调,看着宋清泽满眼都是嗜血的疯狂,“我的徒弟只能死在我是手里,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玖渊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看着宋清泽面前的云逸,“徒儿啊,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今日又伤了为师,不准备补偿点什么?”   云逸侧身站在宋清泽身前,握着飞针对着玖渊的方向。   “你要什么?”宋清泽皱了皱眉。   “我要这娃娃陪我几晚,怎么样?”   “不可能!”   “你以前都会抓这些娃娃给我的,现在怎么这般抗拒,算了,为师累了,今日就放过你们,日后为师再来取…”   玖渊笑着一个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宋清泽看着玖渊消失的方向,神情越来越沉。   “遭,乐安!”云逸一把扯下蒙眼的发带,看着宋清泽。   “走吧。”宋清泽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再怎么着急也已经晚了。   云逸看着脸色煞白的宋清泽,将他横抱起来飞身上马,往苍苔苑驶去…   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苍苔苑。   宋清泽下马见自己设的阵完好无损,皱着眉看着院门,好像,太过安静…   “隐卫不见了。”云逸一个闪身到他面前,沉声道。   “进去看看。”宋清泽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二人走进阵往院门走去,还未走近空中便飘过一股血腥的味道,二人加快了脚步…   “这是…”宋清泽见苑门口多了一枝柳枝,好像意识到什么,干嘛转头看了一眼真外,果然,东南角地上有一个小孔,之前似乎也插过什么东西…   阵被改过…   宋清泽大惊,赶紧推开院门…   苑内,尧县的百姓已经离开,薛庭昌没有心情管他们,他抱着薛长鸣坐在地上低声抽泣着,晋乐安躺在旁边,也毫无声息…   几个验尸的人站在一边低着头沉默不语…   云逸赶紧跑过去,见薛长鸣后背上插着狼疾斩,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已经没了气息…   又转身给晋乐安把脉,也没有气息…   他被吓得坐在了地上,手不自觉的颤抖,失败了?都…死了?   宋清泽也是一脸痛苦,后退一步…   假死药,宋清泽想到什么率先回过神,冲过去一把扶起晋乐安,薛长鸣中了刀,就意味事发事他并没有服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游儿,我带你回家!”薛庭昌红着眼拔出薛长鸣背后的刀,站了起来…   云逸还处在惊讶之中,宋清泽看着薛庭昌离去的背影,没有阻止…   薛庭昌走到门口有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冲着后面哑声道,“乐安还活着,你们…回齐云山去吧…”说完便走出了院门…   …… 第八十二章 原来,是这个意思   齐云山   三日后,晋乐安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看着床幔低笑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薛长鸣会换了他的酒…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原来,是这个意思…   薛长鸣死了,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晋乐安艰难的撑起身子,麻木的在屋里看了一圈,在桌子上看见一把剪刀,他抓起剪刀,毫不犹豫的对着心脏刺了下去…   “叮!”门外飞过一把骨扇,击飞了他手里的剪刀…   “晋乐安,你干什么?”宋清泽跑过来一把揪住晋乐安的衣领,狠声道。   晋乐安眼里一片死寂,没有回答他的话。   “嗯!”晋乐安闷哼一声,被宋清泽摔到地上。   “薛长鸣救你不是让你寻死的,你这样对得起他吗?”宋清泽骑到晋乐安身上,将他的领子拽了起来。   见晋乐安不答,宋清泽一拳对着晋乐安的脸挥过去,他想把晋乐安打醒,然而晋乐安还是毫无反应。   “你怎么这么孬?制造狼疾斩给你下蛊的青教现在还安然无恙,你去把他们都杀了啊;害死薛长鸣的陆岩已经不知所踪,你去把他找出来啊;设计害你们分开的皇帝至今还高坐殿堂,你去把他拉下来啊,你去啊,你去给薛长鸣报仇啊,你现在这个样子作给谁看?我看吗?”宋清泽越说越气愤,抬手又给了晋乐安一拳。   “晋乐安我告诉你,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薛长鸣就白死了,你以为你现在的命是自己的吗?那是薛长鸣的,他让你死了吗?啊?”   晋乐安在他的怒火中渐渐有了一点反应,眼泪从眼角滑落…   “你没听清我说话是不是?你的命是薛长鸣拿命换的,在你还没报完仇之前,我就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死?”   晋乐安转过头,看着宋清泽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是的,夺走薛长鸣的人都还没死,他不能死!   云逸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二人 愣住了,他第一次见宋清泽发这么大的火…   见晋乐安有了反应,宋清泽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指了指桌上云逸拿进来的饭菜,咬牙切齿的命令道,“现在,吃饭!”   晋乐安僵硬的坐起来,连滚带爬的到了桌边,抹了一把眼泪,端起一碗粥也不顾烫不烫,仰头就喝了下去。   宋清泽站在旁边亲眼看着他把粥全部喝完。   “长鸣…在哪里?”也不知是烫的还是哭的,沙哑的完全不像原来的声音。   “好好调养两日,应该能赶上头七…”宋清泽不咸不淡的说完就拉着云逸出了门。   “乐安他…”云逸看了晋乐安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来。   “他没事了,走吧!”宋清泽一把搂过他的腰,往屋外走去。   “嗯。”云逸点了点头,跟着宋清泽走出了院子,没人注意到他走路的僵硬与不自然。   皇宫 御书房   “死了?”皇帝皱着眉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回皇上,属下亲眼看见薛庭昌将薛长鸣带回薛府,当时薛长鸣脸色苍白满身血渍,早已没了气息。”那人将头低的很低,生怕一个不对送了小命。   皇帝沉思良久,他不过就是放薛长鸣回家给老爷子贺寿,怎么突然就死了?其中必有蹊跷,他的大计还没完成,只有薛长鸣能牵制住晋乐安,没了他怎么能行?   “继续盯着!有什么不对随时上报。”   “是。”地上跪着的人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书案沉默不语,左手无意识的转着右手的扳指。   毕之从屏风后走出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皇帝抬头看着毕之。   毕之点了点头,不作回答。   “你说这是不是晋乐安的使的计?这个时候显然是带走薛长鸣最好的机会…”   毕之深深的看着皇帝,眼神很是复杂,“我去看看…”   “也好。”皇帝点了点头,应允了。   “你这一去要几日?”皇帝一把搂过毕之将他压在身下,低头在他的脖颈间嗅着。   “我…不知…”毕之垂眼看着皇帝解开他的腰带,掀开他的外袍。   “十日,十日后你必须回来…”皇帝没有前戏也没有任何过度,手直接探了进去。毕之闷哼一声仰起头,额头上布满冷汗,双手捏的指节发白,咬牙忍着那撕裂般的疼痛。   “好。”毕之闭着眼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我十日都见不到你,我要你今日将这十日欠下的一并给我 ,你可愿意?”皇帝粗暴的翻搅着,毫无怜惜之意,语气却很平静,像是做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好…”毕之仰着头又应了一声,疼痛让他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皇帝一把将毕之的腿压到胸口,也不顾已经出了血,狠狠的探了进去,横冲直撞起来…   毕之双手死死拽着上衣,咬紧牙关,嘴里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呜咽…   ……   晋乐安在齐云山呆了两天,洛白与垣风得知薛长鸣死的消息,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也没说什么,跟宋清泽他们轮流给晋乐安送饭…   第三日,晋乐安恢复差不多了,便下山前往尧县,宋清泽想跟上去却被晋乐安制止了…   尧县,晋乐安提前一天到了,他在归缘堂歇息了一日。   晋乐安坐在椅子上,用丝手帕怜惜的擦着薛长鸣的佩剑,带着这把剑就好像薛长鸣还跟在他身边,能让他在这空寂的岁月里找到一丝可悲的安全感…   薛长鸣的死已经在尧县乃至中原都传了个遍,除了薛长鸣的死,还有他跟薛家养子私奔的这一桩丑闻…   最先传闻薛长鸣在拜堂当日被不明人士害死,一传十十传百,传闻渐渐变了味道,不知是谁传出了薛老爷子远赴齐云山就为抓回自家不孝的儿子,却在一间宅院内见自家儿子与养子拜堂成亲,一气之下将二人打死…   而那日在现场的尧县百姓却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些传闻,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   尧县县令薛庭昌因此名声大噪,不少人赞叹薛庭昌英明果断严以律己,也有很多为薛长鸣与晋乐安的事唏嘘不已…   …   归缘堂内   晋乐安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易容后拿起高阳剑便出了门,今日是薛长鸣的头七,是下葬之日也是他的还魂之日,狼疾斩所伤,何来魂魄可还,晋乐安只是想见薛长鸣最后一面罢了…   果然,刚踏下楼梯就听见楼下小二又跟谁八卦着他们的事…   “其实一年前就传出过薛家儿子与养子暗生情愫,当时闹的还挺大的,只是后来薛公子娶了那当朝尚书之女,这事便不了了之了,我以为这事儿已翻篇了,怎料在薛老爷生辰之日,又出了这事儿。”   “据说二人还准备私奔,在齐云山山脚的一间小院发现,众人赶到之时,二人燃红烛披囍衣,拜起了天地啊,你说说,这般罔顾人伦,离经叛道之举,气的薛老爷子当场将二人活活打死…”   ……   晋乐安直接出了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过去…   天阴沉沉的压得很低,云不堪重负下起了小雨,似乎也在为薛长鸣哭泣,连风都一改往日的聒噪,老实的俯在树后不吵不闹…   尧县的一座荒山上,晋乐安站在树后,看着远处的人群将一个棺材放进土坑,薛庭昌拿着一根棍棒在棺木上敲打了三下,这才盖上第一抔黄土…   薛长鸣的死属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不吉利,薛庭昌又不顾仙人教诲私自将薛长鸣的遗体带回家中,已经是犯了大忌讳,这下葬之事只能从速从简了,不仅不能入祖坟,连薛母都不能‘上山’,只能在家抹着眼泪…   晋乐安在远处看着,直到天彻底暗下来,下葬的人都走光了,这才走过去…   毕之隐匿在远处看着晋乐安,也是一脸悲戚…   晋乐安抱着墓碑闭着眼,好似怀中还是那个有血有肉温热的人,手指一寸一寸画着墓碑上薛长鸣的名字,脑中全是跟他在一起的日子…   他曾叼着桂花糕看着晋乐安一脸天真的说,喜欢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看着,一会儿不见就不行…   他曾伏在晋乐安身上满脸通红的说着,乐安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我想你彻底变成我的…   他曾说不在乎天理伦常,纵使天打雷劈,千夫所指,我还是喜欢你…   他也曾俯在晋乐安怀里,说他想要个家,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家…   他曾抱着晋乐安,高声呐喊,乐安,我想娶你,我想你做我的妻,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   晋乐安心里一遍又一遍骂着自己,骂自己的愚蠢,骂自己懦弱,薛长鸣曾问过他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丢下自己,他却食言了,他不仅丢了,还再也找不来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晋乐安心中越发苦涩,若真的不疑,又为何会换了那杯酒?   晋乐安手指一遍又一遍、一寸又一寸划着薛长鸣的名字,他想大哭,想大叫,想跟天地万物诉说自己的悲痛,可他做不到,他现在才发现,人若是悲伤到了极致,是连眼泪都没有的…   天黑到天明,晋乐安一直抱着墓碑,直到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爬上他的脸…   他站了起来,看着薛长鸣的名字,眼神坚定,似下了什么决定,走到碑后土堆前,跪下去徒手挖了起来…   你想要一个家,却连祖坟都进不了,那好,既然是结发夫妻,生同衾,死同穴,长鸣,我带你回家…   晋乐安又从天亮挖到天黑,终于掀开了盖板,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薛长鸣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身上的血也已洗净,好像睡着一般安静的躺在那里,惨白的皮肤点着暗红的尸斑是那么刺眼…   晋乐安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没了往日的温度,没了往日的柔软,从里到外都透着死寂…   他将薛长鸣横抱起来,走到山下,那里早早就侯着一辆马车…   “主子,去哪儿?”车夫一袭黑衣,面巾遮住了他半张脸,一双黝黑犀利的眼睛露了出来…   “回去!”晋乐安轻吐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了,将薛长鸣横放在前室的长凳上,自己也坐了下来,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车夫会意,调转车头往苍苔苑的方向驶去…   次日傍晚,苍苔苑内,晋乐安站在枣树下,拿着一把匕首在墓碑正中大大写着:   爱夫 薛长鸣之墓   侧边又写了一行小字,妻 晋乐安   晋乐安垂眼看着墓碑,深吸一口气,薄唇轻启,   “都跟到这里了,出来吧。” 第八十三章 都是假的   毕之从屋顶上跳下来,看着晋乐安的背影沉默不语…   “一句话内说清你的目的。”晋乐安握着匕首,转过身看着毕之,眼神阴翳完全没了面对薛长鸣时的柔情。   “放过他。”毕之神情自若的看着晋乐安,似没看见晋乐安眼中的杀意。   “原因。”   “不是他杀的…”   “我知道。”晋乐安点了点头,知他说的是皇帝,慢条斯理的用指甲扣了扣匕首操刀锋。   “所以请你放他一条生。”   “你就这么确定我能杀他?也太看得起我了。”晋乐安淡淡的撇了毕之一眼。   “你能!”毕之紧紧盯着晋乐安,手在身后握紧拳头。   “哦,让我猜猜,他应该不会派你来求和吧?可你又让我放了他…”晋乐安语气淡漠没有一丝起伏,抬眼看着毕之,肯定道,“你喜欢他!”   毕之抿着唇没有答话,手紧紧的握着配剑,明明已经知道结局,他却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晋乐安见他不答,抬手点了点墓碑,眼神越发阴狠,“我可没他这么好说话,我晋乐安向来睚眦必报,你可要护好了,今日我不杀你,替我捎句话,让他准备准备,待我解决了青教,下一个,可就轮到他了…”   毕之深吸一口气,心知说什么都没用了,转头出来院门…   次日,   “任务失败,请主子责罚。”   那日互送的第三个马夫单膝跪在地上,抱拳低着头。   晋乐安看着他们眉头紧锁,厉声命令,“跪着做什么?起来说话。”   心想着还是跟云逸他们在一起舒坦,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作风,怕是只有皇位上坐着的那个喜欢。   他当初觉得子牌不干净,并不想插手墨牌的事。但人总要自保,这些人是他这些年陆续买来的,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至今为止一共十三人,这些年加以培养,虽未取名字,但也算小有雏形。   一直没用一方面确实是这个组织还不算成熟,另一方面是云逸宋清泽能为他解决大多数的麻烦。一直到薛长鸣成亲后他才开始用这些人…   但这些人有个毛病,动不动就下跪,虽对他言听计从,但他还是喜欢宋清泽他们那种不亢不卑的人,不仅会质疑他的决策还会给他更好的策略,这些人,确实比不了…   “是。”   马夫们站了起来,中间那人沉声道,“那日我们一直潜伏在苍苔苑四周,发现不对后就去追陆岩了,也不知碰上什么东西,一眨眼,竟然直接到了尧县的一间宅院内。”   “尧县?”晋乐安呼吸好似慢了半拍,他想到了宋清泽之前在苍苔苑设下的传送阵,那样的阵也不过传送三五人,而那日苍苔苑内岂止三五人,说三五十人都不为过。   “下去吧,继续查,要是见到陆岩,直接杀了不用带回来。”晋乐安皱眉思索,陆岩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   “是。”马夫抱拳一礼,转身出了院门。   马夫刚走没多久,宋清泽跟云逸又来了苍苔苑,二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院子里多出了墓碑,不敢多言快步进了书房…   “这是你回尧县时,我在院子里捡的…”宋清泽将狼疾斩跟一个锦盒放在书桌上。   晋乐安握着刀,现在他已经感受不到半点恐慌了,手指慢慢滑过刀身,现在刀身上直攀狼眼的红线已经不见了,狼眼也从之前的红色变成了黑色,这把刀已经成为了一把在普通不过的刀…   “你还有什么说的吗?”晋乐安抬头看着宋清泽,眼神淡漠语气没有一点起伏,那人突然在薛长鸣房中出现,宋清泽说是来找他的,追出去后他们的计划就出了纰漏,实在是很难让人不起疑…   宋清泽知他问的什么,也不慌,坦白道,“那是我师傅,玖渊”   晋乐安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之前查过,宋清泽是有这么个师傅的,要想在青教站稳脚跟,确实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我的身份暴露后,是他审问的我,我被赤南放走后就一路追到了这里,那日出现在薛长鸣房内,是他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一时好奇;”宋清泽一脸坦诚说的合情合理,让晋乐安找不出纰漏。   “他知道我跟长鸣的关系?”晋乐安手指有规律的点着桌面。   宋清泽点了点头,“你的事在青教早就不是秘密了,我也是那日才知道,给你种蛊的事也有他的一份,当初炼制离蛊,他是护法之一。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给你种蛊,只知道见过一群外地人给了教主很多银子…”   “外地人?”晋乐安皱了皱眉。   宋清泽再次点了点头,“在制作狼疾斩之前我也见过他们一次,那些人不似中原人也不是西域人,当时只是匆匆一撇,后来过了很久他们才开始制作狼疾斩,我以为是青教的来客便没注意…”   “人呢,查过吗?”   “查过,消失了。”   “消失?”晋乐安手指一顿,抬头看着宋清泽,找不到人顶多是失踪,他这消失是何意?   “那日过后,那些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查不到任何踪迹,而且…”宋清泽沉思片刻,接着道,   “而且守门的弟子根本就没见过他们下山,就好想突然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我也很奇怪,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晋乐安不答,转头拿起桌上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一块碎掉的玉坠,是他送给薛长鸣十六岁的生辰礼物…   他低头看着这块碎掉玉坠,心中百感交集,想来那日滑过他脖颈的就是这玉坠了,都说玉石傍身,可挡百灾,可获神明保佑,趋吉避凶。   假的,都是假的,晋乐安啪的一声将锦盒关上丢到了抽屉最里面。   “我想去做一件事…”晋乐安抬头看着宋清泽云逸二人,眼神很是阴翳。   宋清泽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了然的点了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   晋乐安摇了摇头,“你们什么都不用做,这件事我想自己来…”   半月后的一天晚上,月亮高挂枝头,不似平日的皎洁,像染上了血光浑浊不清。   在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时,青教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刀光剑影不带一丝犹豫招招毙命,这日,青教上下二百七十三人,不论男女老幼无一人生还,晋乐安站在大殿里,周围横七竖八全是狰狞的尸体…   晋乐安站在中间手握云舒,任凭红血打湿了他的衣裳,他高昂着头大笑起来,越笑越疯狂,笑声渐渐变得悲戚,比哭还难听,他的脸上滑下一行清泪…   长鸣,我给你报仇了,你看见了吗?你等着,我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全都下来陪你…   宋清泽与云逸站在殿外目睹了晋乐安厮杀的整个过程,宋清泽低下身子伸手在一个女子脸上拂过,让她闭上了眼。   云逸站在他旁边沉默不语,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走吧。”宋清泽转头看了一眼云逸,拉着他走向殿内。将已经体力不支倒下的晋乐安带回了苍苔苑。   这一睡,竟昏睡整整七日…   这日,晋乐安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薛长鸣的墓碑不知在想些什么,宋清泽跟云逸站在一边沉默着没有出声打扰,空中一只银白色的灵蝶飞过…   银白色的幻影让晋乐安回过神,他抬手接住了灵蝶,片刻,灵蝶像流沙般在指间消失…   “皇帝的生母是太子所杀的…”晋乐安垂下眼,似乎在说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你是说太子当年虐死的宫女是皇帝的母亲?”云逸眼皮一跳,难怪说皇帝自小体虚常年卧床不起,一个七八岁孩童经历这种事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你在怜悯他?”晋乐安嘴角一勾,似嘲讽般撇了云逸一眼。   云逸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往后靠了靠,感受到宋清泽硬朗的胸膛才安心下来。   宋清泽看了云逸一眼,转头问晋乐安,“你想怎么做?”   晋乐安手指有规律的在窗檐敲着,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想杀他…”   宋清泽一愣,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见晋乐安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要他亲眼看着他所拥有的一切,一件一件消失在他面前…”   晋乐安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皇帝设计传出他跟薛长鸣的事,也不会忘记他让薛长鸣做过那么多违心事,更不会忘记他设计让薛长鸣做诱饵差点殒命的事,若没有他,一切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一切伤害过薛长鸣的人,他都要那人付出代价…   “对了,陆岩找到了吗?”晋乐安侧对着身后冷声问道。   “没有。”宋清泽沉声道。   “沈辞现在在哪里?”   “我们将他带回了齐云山。”云逸沉默片刻,突然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晋乐安,“你要拿他当诱饵?”   陆岩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沈辞好不容易逃离了魔掌。计划成功暂且不说,若是像成亲那日出了什么变数计划失败,他们不敢想象沈辞会经历什么…   晋乐安没有答话,慢悠悠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面,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晋乐安抬起头看着云逸,“带他来见我。”   “可…”云逸还想说什么却被宋清泽握住了手,他转头见宋清泽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便将到最的话咽了回去。   “走了。”   也不知道生谁的气,云逸一把抓过宋清泽,眨眼间,房间内除了晋乐安和一只鹦鹉,没有一点活气…   … 第八十四章 你为什么这么干净?   “这…”沈辞推开院门,瞪眼看着院子里的墓碑,一脸难以置信。   “长…长鸣哥他…”沈辞转过头看着云逸,有些不敢相信半月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墓碑。   云逸哄孩子般安抚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沈辞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墓碑,蹲下去抬手摸了摸薛长鸣的名字,见下方的一行小字红了眼。活了十几载,这却是他第一次见证生死离别…   “乐安哥…一定很难过…?”沈辞低下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晋乐安侧头看着蹲在薛长鸣碑前抽泣的人,紧紧握着手里的卷轴,最终,他放弃了他的计划…   这日,沈辞一改往日的欢快,一只乖巧站在旁边,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的晋乐安忆起伤心事,吃了午膳便跟着云逸出了院门…   苍苔苑外了一棵树后,陆岩盯着院门出来的沈辞。想过去把他抓回来却又忌惮苍苔苑周围的隐卫,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逸带着他上了齐云山…   这日之后,晋乐安对皇帝疯狂的发起报复…   宣德五十八年,皇宫内粮仓、兵库、国库、内务府频频出现问题,拨给边境的粮草也被人掺杂了陈米,使得边境士兵很是不满。而皇帝在一年前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本就虚弱的身子现在更是一病不起。   众大臣惶恐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上身,可对其他人又一副台上握手台下踢脚的作风,试图将上面的人拉下来自己爬上去 。   朝堂之上一片狼藉百姓自然不得安生,山匪盗蔻无人管辖,国内盗窃案命案常有发生。   晋乐安站在薛长鸣墓碑前,凝视爱人一般看着冰冷的墓碑,勾起唇角,只需要动一点小小的手脚,事情就会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就是要让皇帝好不容易爬上的位置到死都坐不安稳…   天有不测风云,国内降水越来越少,这年六月,河流下游地区发生蝗灾,收成竟不抵往年的三分之一,一时间流民四起。   皇城只好波粮救济,这样一来边防一代又跟不上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在行军途中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隔壁的燕国意识到大靕边防的松动,进军攻打更是频繁。内忧外患、天灾人祸,百姓苦不堪言。   而病榻上的皇帝盯着案上越来越多的奏折,低笑起来,没了薛长鸣的牵制,面对晋乐安的发疯般的报复,他有些力不从心。   明事理的修士见这情形,纷纷叹道,这大靕,怕是要完了…   云逸的师傅泽洋见沈辞机灵,便将他收作徒弟,沈辞这个年纪习武已经是很晚了,但泽洋不嫌弃,还是尽可能的教了些自保的本事。   而沈辞也在齐云山结识了一位小师妹,那女孩很是温柔可爱,云逸看的出来小师妹对沈辞的心思,沈辞似乎也有意,假以时日定又是一段佳话。   七月,晋乐安来了尧县,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这个时候他更关心薛家,尧县在薛庭昌的管理下还算安宁,虽常有流民,但勉强算是大靕的一方净土。   晋乐安看着街上嬉笑的百姓,看着那些曾经对他们责打、辱骂的百姓,握紧了拳头。   他们…竟然忘了…   忘了一个叫薛长鸣的人,忘了他们曾经殴打辱骂过一对恋人,他们忘了,他们安宁的生活,言语间尽是祥和。   晋乐安红着眼看着他们,手慢慢握上了腰间的佩剑,他想让他们想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可以这般美好,而他却在黑暗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凭什么忘记薛长鸣,明明那些罪孽也有他们的一笔…   缓缓拔出云舒,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晋乐安转过头,他好像看见薛长鸣握着他的手,眯眼笑着在他耳边撒娇,   乐安,你最好了…   “乐安。”   一声浑厚的嗓音让晋乐安回过神,他转头看着办案归来的薛庭昌,低下了头。   薛庭昌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佩剑,沉声道,“跟我来…”   薛府大堂   “伯父,对不起。”晋乐安低着头跪在地上。   薛庭昌捏着茶盏没有说话,这大半年多出许多白发。   “伯父,您带着伯母跟我走吧。”晋乐安抬起头红着眼乞求着。   “走?”薛庭昌皱着眉,他走了这一县的百姓怎么办?   晋乐安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没用回旋的余地,大燕骑兵随时都可能攻打进来,到时候…”到那时候,他可能护不住薛家,但晋乐安没说,以薛庭昌的傲气一定不会接受他的帮助,只能红着眼祈求着薛庭昌。   薛庭昌叹了口气,“你走吧,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走…”   “伯父…”晋乐安有些着急了。   “走吧…”薛庭昌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又抬了抬手。   晋乐安见说不动薛庭昌,缓缓的站了起来。让几个暗卫守着薛府便回了苍苔苑…   十二月,燕国果然打进来了,一年的内乱失了防守,竟让他们直入京城…   薛庭昌挡在县门口手握长鞭,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大燕骑兵,晋乐安的暗卫手握长剑站在他身后,百姓中男子都拿着的锄头铁叉护着身后那群手无寸铁的妇女稚童。   为首的骑兵第一次见这情形,很是有趣,他挑了挑眉,抬手招了招,冷漠的吐出一个字,“杀!”   …   京城   “姐姐,你真好看…”   冯薇为赵灵韵戴上一支步摇,看着镜中的美人赞叹一句。   赵灵韵放下眉笔,拿起桌上另一支一模一样的步摇,站起来转过身,戴在了冯薇的头上,温柔笑道,   “你也好看。”   门外传来了大燕骑兵的马蹄声,赵灵韵拿起桌上的蜡烛,转过头看着冯薇,“准备好了吗?”   冯薇笑着点了点头,“嗯。”   薛府外,冯咏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长剑,站在薛府门口指着大燕骑兵,下人早已不见人影,屋内只有柔弱的两名女子。这里是薛将军的府邸,里面有薛将军的妻子,他的妹妹还在里面,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群肮脏的人闯进去…   …   尧县   尸骸遍野,仅剩下的两名暗卫死死的将薛庭昌护在身后。   “负隅顽抗。”为首的骑兵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手握弯弓,瞄准了薛庭昌的心口。   “彦之!!!”刚赶到的薛母惊恐的大吼一声。   “叮…”长箭飞出,在半路中被另一支长箭击中,直接掉转方向插在了地上。   晋乐安骑在马上放下手中的弯弓,松了一口气,幸好,赶到了…   然而另一边云逸宋清泽赶到京城时,薛府已是一片废墟,里面只剩两具被烧的不成样子的白骨。冯咏夙躺在门口早已断了气,手还紧紧的握着一把长剑…   大战仅持续了七天,大燕骑兵便攻入了皇城…   皇城,飞霜殿   “毕之,你为什么…这么干净…”   皇帝看着站在他面前,手握长剑一袭白衣的毕之,颤抖的伸出手,凭什么他这么干净…   毕之走过来,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一下,笑道,“很快就不干净了,我来陪你,好吗?”   皇帝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角的泪痣,默默的闭上眼,没有回答。   毕之像是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答复,也不恼,笑着站起来握着长剑向那些冲进寝殿的燕军冲了过去…   皇帝侧头看着挥舞长剑的白影,看着雪白的长袍上一点点沾上红色的血液,一行清泪划过眼角…   毕之不断厮杀着,然而燕军一波有一波,最后还是倒了下去…   此时晋乐安带着沈辞赶了过来,宋清泽云逸解决掉了余下的燕军后便关上了寝宫的门。   “毕之。”皇帝翻滚下床,爬过去将毕之紧紧的抱在怀里。颤抖着伸出手在毕之的鼻下探了探,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皇帝抬头看着晋乐安,一脸苍白披散着头发,早已没了初次见面的伪装。   晋乐安点了点头,拉出身后的沈辞,“我带了个人…”   皇帝看着沈辞突然激动了起来,满眼憎恶,“你怎么还不死?”   沈辞吓了一跳,往晋乐安身后缩了缩,出声反驳,“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你才该死。”   “作恶多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转头狠狠的盯着晋乐安,“没错,我作恶多端,晋乐安,你我明明是同样的人,凭什么你就可以站在光亮里,而我…哈哈哈哈哈哈”   晋乐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你杀了太子。”   “他该死,他不仅该死,跟他有关的一切,全都该死。”皇帝凶狠指着沈辞,“你该死!”又指了指晋乐安,“你也一样,你们都该死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沈辞缩了缩脖子,被皇帝的眼神吓了一跳。   “疯子?是,我是疯子,二十年前就已经疯了,在你那个父亲杀死我母亲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你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说父亲仁德造福百姓,怎么可能杀你母亲?”沈辞出声反驳,自从他得知自己父亲就是那位弑君的太子后,他就一直觉得这事有假,他没见过父亲,但其他人都说他父亲仁德,时常还会开仓放粮旧疾百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位口中说的那样…   “仁德?”皇帝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嘲讽到,“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是你那位仁德的父亲强/奸了你母亲才有的你!若他当真仁德,又怎么会有你?”   “我……”沈辞不敢相信的退了一步,侧头看着晋乐安,想在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   晋乐安似乎感受到身后的眼神,侧头微微点了一下头。   真的是这样吗?乐安哥从来不会骗他呢?沈辞瞪大了眼,手指紧紧的握着衣角…   然而皇帝像是没有看见他的惊讶,接着道,“你说他仁德?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残害我母亲的时候你在哪里?他剜我母亲血肉的时候你在哪里?他逼迫我喝我母亲心头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说他仁德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晋乐安皱了皱眉,有了进寝宫到现在的第一个表情,太子曾逼皇帝喝他母亲的心头血?   云逸眼皮一跳,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宋清泽将他的手握住,十指相扣。感受到手上的力量,云逸侧过头见宋清泽投过来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不相信?”皇帝撇了一眼晋乐安,低笑两声,“要是我我也不相信,可我就是这么活下来的,我不仅喝了她的血,我还亲眼看着他们扒光她的衣服,就在我面前欺辱她然后将她的头按在水里。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皇帝恶狠狠的看着沈辞,“我在想怎么活下去,他还没死我怎么能死,所以我喝了她的血,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皇帝仰头长叹,“这世间总要分个三六九等,他不过是投了个好胎,若没这些财富傍身,定是连那些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你串通三皇子,陷害他弑君。”晋乐安冷声道。   “是,我是串通的三皇子,不过我没有陷害他,他本就不甘久坐太子之位,那毒就是他下的。我只不过是让真相大白而已,我就是要强他的位置,我要让一切跟他有关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死掉……”   皇帝看着晋乐安咧嘴笑着。“不过你父亲也是蠢,为了保全那些人竟然将丹青放在府里…”   “你知道吗?其实你才是我的棋子。”皇帝对晋乐安笑了笑,“可你太不听话了,我就只好让薛长鸣替你了。” 第八十五章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   皇帝看着晋乐安笑的一脸狰狞。   “不过你父亲也是蠢,为了保全那些人竟然将丹青放在府里…”   “你知道吗?其实你才是我的棋子。”皇帝对晋乐安笑了笑,“可你太不听话了,我就只好让薛长鸣替你了。”   “离蛊是你下的?”晋乐安问道,眼神越发阴狠。   皇帝歪头想了想,做的坏事太多了有些分不清晋乐安说的是哪一件,良久才摇了摇头,“不是,那年我也不过十一二岁,哪有那么大本事?”   晋乐安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他怀疑是皇帝给他下的蛊,是因为蛊成之后只能对下蛊之人言听计从,皇帝想让他当棋子,给他下蛊也说得过去。若说不是皇帝下的也说得通,倘若他熬不过蚀蛊之痛死了,那还怎么当他的棋子……   “晋乐安,你杀了我吧。”皇帝笑了笑,一脸坦然。   “什么?”晋乐安一脸不解。   “你不是想报仇吗?来啊,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你亲手杀我的,不过在死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皇帝像是没听见晋乐安的话,低下头怜惜的摸着毕之的脸,“他没参与过任何计划,他从未害过人,所以我想求你带他走…”   晋乐安看低头看着他们,想到了之前在薛府看见毕之一脸苍白的样子,忍不住嘲讽起来,“现在知道珍惜了?当初也不见得待他有多好。”   “现在知道珍惜了。”皇帝点了点头,“我一直不甘心,凭什么我一身乌血他却这么干净,所以我想弄脏他,可当我看见那些肮脏的血渍溅在他身上的时候,我又不想了……""   晋乐安皱着眉看着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还真的一样的人,他当初也觉得薛长鸣很干净,不过他不想将薛长鸣弄脏,他想将他保护起来…   “好,我带他走。”晋乐安点了点头,他不是圣人,做不到让伤害过薛长鸣的人双宿双飞,但毕之没有伤害过他们,他是愿意带他走的,这皇帝确实活不成了,就算他不杀,被燕军抓到结局也是一样的。   “动手吧。”皇帝闭上眼,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晋乐安抬手一翻,一把匕首从手中飞了过去,直直插进皇帝的心脏。   皇帝闷哼一声,微笑的嘴角渗出鲜血,砰的一声倒了下去,袖袍中的手腕露了出来,上面有一个被虫咬过的乌紫色的印记,已经化了脓,样子十分吓人。   宣德五十八年十二月十九日,靕国灭,大燕起,十七皇子刘钰成为了有史以来上位时间最短的皇帝,上位不到五年大靕就灭了国…   靕国灭国这天,所有子牌一夜之间没了踪影,晋乐安让他们回齐云山暂避风头,待国内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醒了?”晋乐安端着一碗药进了卧室。   “多谢!”毕之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来。   晋乐安将药递到他面前,“他死了。”   “嗯,他罪有应得!”毕之接过药并没有喝,盯着药汤不知在想什么。   晋乐安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道着奇怪,他不是喜欢皇帝吗?“死前他让我带你离开…”   毕之再次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晋乐安有些疑惑,当时不是晕了吗?他怎么会知道。   像是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毕之抬头看着晋乐安点了点头,“算到的……”   见对方不相信,毕之接着道,“我算到他今日一定会死,也算到薛长鸣会死,那日来找你,不过是想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好过一点罢了……”   毕之看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他能算到一切,却算不到自己……   “你是谁?”晋乐安冷漠的看着他,这个人久伴君侧,宫中除了皇帝竟无一人见过他。   毕之转头看着他,在晋乐安的惊讶中站了起来,那日他杀了无数燕军又受了重伤,现在竟然可以行走自如。   毕之走到了书房,看着书桌一角若有所思,良久,他转过头看着晋乐安,“我是谁不重要,来日再见你自然知晓……”   “哎!”晋乐安还没来得及阻拦,对方已经翻出窗外,轻功竟比云逸还要好。   晋乐安叹了口气,在在窗前看着薛长鸣的墓碑,眼神一点点阴狠下来,接下来轮到陆岩了……   他又找了陆岩一年,还是没能找到他……   而如今的燕国在一位姓李的皇帝治理下,渐渐繁荣起来,百姓也渐渐忘了灭国的仇恨,其实只要能吃饱穿暖,国主姓刘跟姓李没什么区别……   翌日   宋清泽抱着一身血渍的沈辞踹开了院门,云逸跟在旁边也是一脸焦急。   晋乐安下了一跳,无语的看着他们,这二人当他这里是医馆?   “陆岩死了!”宋清泽直奔主题,丢下一句就往卧室跑去。   “怎么回事?”晋乐安拦住了正要跟上去的云逸。   云逸虽一脸焦急,但还是耐心说道,“不知他什么时候跑下山遇到了陆岩,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这个样子了。”   “……”晋乐安抿了抿唇,他没有让沈辞当诱饵,怎么沈辞自己往陆岩身边凑?   卧室内,宋清泽拿起被子盖在沈辞身上,转头对刚进门的云逸说着,“这里我来就行,你出去吧。”   云逸一愣,想到刚找到沈辞的时候,他还没看清沈辞的样子就被宋清泽蒙住了眼,再睁眼时沈辞已经被他的氅衣裹住了。   “还是我来吧,你忘了这里我才是大夫?”云逸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宋清泽的肩膀,有些无奈。   宋清泽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位置。   云逸走上前掀开被子,轻轻的拉开氅衣,露出沈辞伤痕累累的躯体。   此时晋乐安也走了进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沈辞。   只见沈辞手腕脚腕处血红,似是之前被什么绑过,手指也磨出了血,指甲里还有泥土。身上除了那事之后的淤青,还遍布了不少利器割伤的伤口,皮肉外翻,很是渗人。   沈辞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取出一个他自制手套,手套紧贴着他的手指,将他完美的指节展现出来。   “打些热水来!”云逸看了一眼沈辞头发,转头命令道。   宋清泽麻溜的跑出去端了一盆热水。   “洗头。”   宋清泽蹲下来,将沈辞头发放到水里。   晋乐安走过来,见沈辞脸上以及头发上到处都是某种液体半凝固结成团状,沈辞脸色发白,嘴角也有些裂开了。此时宋清泽正拿着帕子给沈辞洗脸。   云逸认真的一点一点为沈辞清理伤口,转头看了一眼沈辞下体,他愣了愣,随即紧紧的皱起眉。   只见那前端的小孔红肿的有些不正常,里面似乎还插着什么异物。云逸定了定神,从布袋里取出一个镊子,放在烛火里烧红,待镊子差不多冷却后才轻轻的探进小孔。   晋乐安转头看了一眼,眼皮一跳,眼看着云逸夹出了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细棒,顶端切口很不平整,似乎是断在里面的。随着细棒的抽出,血也跟着小孔渗出来。   此时沈辞似乎感受到了痛楚,脸上布满了冷汗,颤抖的说着什么,晋乐安走进一点,只见那嘴中不停的说着,“叔叔,疼……”   “他以后…怕是不能跟正常男子一样了…”云逸沉声道。   “啊?”宋清泽一脸疑惑的看了一眼,没断啊,怎么说不能用了。   云逸无语的撇了他一眼,“没坏,只是伤的严重了些…”   待将前方处理好,云逸轻轻抬起沈辞的脚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说了一句,“撕裂严重。”   宋清泽了然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沈辞的肩膀,“哎?这是…”   他们轻轻的将沈辞翻过来,只见肩胛骨处有一个烙铁烫出的“陆”字。宋清泽叹了口气,“得亏我们去的及时,不然他这腿也保不住了…”   晋乐安皱了皱眉,就听见云逸接着道,“陆岩将他藏到一个山洞里,我们找了四天,赶到的时候陆岩正准备砍他的腿。”   “四天?”晋乐安疑惑道。   宋清泽点了点头,“我们是靠着灵蝶在原来燕国的边境找到他的,那里树木丛生且瘴气弥漫,灵蝶都飞了三天,要不是这傻子放出灵蝶求助,这会儿顾忌已经死了,你说他没事儿跑山下去做什么?”   那人宋清泽本来在院子里跟云逸腻歪着,空中忽然飞过一只灵蝶,接着沈辞的小师妹珂珂又跑进来说三日前沈辞就失踪了,他们这才找了去。   他们找到了沈辞失踪的地方,问了个路人才觉得沈辞可能遇到了陆岩,并且失踪的地方没有灵蝶的痕迹,也就是说沈辞是被抓后才求助的。   宋清泽心道不好,赶紧给沈辞放了个灵蝶,跟着灵蝶又找了三天,好不容找到大致位置,却又被一山的瘴气阻挡,得亏云逸随身携带了药。二人又在瘴气中找了一天,这才找到沈辞的。   ……   云逸手脚麻利的给沈辞包扎好伤口,几人这才进了书房。   “你知我们为何一直都找不到陆岩吗?”宋清泽问道。   晋乐安摇了摇头,等着他接着说。   “因为陆岩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有名字,当年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太子,被卖到西域的欢馆,得了个代号,五十七。”   “欢馆?”云逸愣了愣,一脸疑惑的看着宋清泽。   “嗯,相当于…男妓院?中原没有,有也是那种偷偷摸摸三五个人小型的那种,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西域的开的比较大,馆内男妓分两种,一种是有名字的,比较自由,可以选心仪的客人,伺候的好也可以领赏钱。而另一种只有编号,娈童居多,大多是被抓来的,没有拒绝的权利,专供一些有特殊癖好的男子使用。我是看陆岩脖子后有个五十七的烙印,这才想起来的。”   “哼,你了解的可真清楚。”云逸冷了脸,似乎有些生气。   “好了好了,别生气嘛,我是做任务被他们拉过去的,我一个没碰,真的!”宋清泽尴尬着解释着,伸手想握云逸的手,却被对方躲开了。   宋清泽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回去哄吧,看着晋乐安接着道,“之前我就听说欢馆跑了一个,只是不知道是谁。陆岩说他的腿是太子造成的,那应该就是逃出来后又碰见了太子,打断他腿后发现他不值钱了,就丢到水里任他自生自灭,后又被你父亲捡到…”   晋乐安点了点头,一切都连起来了,陆岩发现晋翰林一直在给太子办事后,便一直潜伏在晋家寻找机会复仇,本以为晋家已经灭门,可又出现个晋乐安,所以陆岩想杀他…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了……   晋乐安闭眼长叹一口气,知道真像又有什么用呢?薛长鸣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的源头皆是因为仇恨,皇帝如此陆岩亦如此,他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跟他们是一样的人……   这日,晋乐安发出身为首牌的最后一个命令,   从今往后,所有子牌不用再听从首牌的命令,他们,自由了…… 第八十六章 正文完   沈辞昏迷了整整七日……   这日,他躺在床上满头冷汗,嘴里不停哀,求:叔叔,疼……   梦里,他一丝不挂跪趴在地上,四肢被铁链绑住,空中全是铁链晃动的叮铃声响,身后一男子恶声道:   “你要是好好呆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这么对你,可你跑了,还跟了晋乐安?啊?我陆岩养你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叔叔…我……没有……”   “还想狡辩,我亲眼看见你从他房里出来,沈辞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躺在床上任我发泄的工具,竟然还想逃跑,你觉得你逃得掉吗?啊?”   “疼…叔叔……二蛋……疼……”   沈辞的话语并没有得到陆岩的原谅,反而换来了更猛烈的侵虐……   他看见陆岩站在他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腿,又用匕首一点点划破他的皮肤,言语间净是恶意,   “看见这条腿了吗?没错,就是拜你那个了不得的爹所赐,我不过是打翻了他的茶碗,你知道他把我卖到什么地方了吗?我在那里呆了五年,整整五年,你知道我过得怎样的日子吗?我要你也跟我一样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见陆岩拿着烙铁举到他面前,咬牙切齿的说,   “做我的狗怎么样?”   ……   “呼!”陆岩躺在床上睁开眼,意识慢慢回笼,除了那暗无天日记忆,还有身体上的疼痛……   晋乐安走进屋,将一碗药放在床头柜上,见沈辞满头冷汗一脸痛楚,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这里是苍苔苑,你安全了……”   然而沈辞却被他的触碰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在听到他声音后才冷静下来。转头无神的望向晋乐安这边,   “乐安哥?天黑了吗?怎么不开灯?”   晋乐安手一顿,转头看了一眼外面高挂的太阳,他手在沈辞眼睛晃了晃,发现沈辞双眼无神,眼珠都没动一下。   沈辞感受到了眼前的风,淡定的垂下眼,“我明白了……”   晋乐安沉思片刻,还是决定问问云逸。   “乐安哥,我想见长鸣哥……”   “等你好些了再带你过去……”   沈辞摇了摇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晋乐安无奈,只好将他扶起来往院子里走去。   手触碰到薛长鸣墓碑后,沈辞后退两步,直直跪下来狠狠的磕了个头,俯在地上久久不起。   他在陆岩那里得知的整件事是来龙去脉,他一直敬仰的父亲,竟是个披着羊皮的恶狼,那道貌岸然的面具下,竟然是那样一副丑恶的嘴脸。   若没有他的父亲,晋家也不会被灭了满门,皇帝也不会拿薛长鸣当诱饵,晋乐安是不是不会跟薛长鸣分开?   若没有他父亲,陆岩也不会为了复仇失手杀了薛长鸣,薛长鸣也不会死,如果薛长鸣不死,晋乐安跟薛长鸣现在一定会很幸福。   他的父亲做尽坏事,身为他的儿子,晋乐安他们却从未苛责过他,反而让他上了齐云山让他学艺。   可只要他身上还留着那个人的血,他就是脏的,他的出生是脏的,他,也是脏的……   他在忏悔,作为他们仇人的儿子,他怎么能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们的好?这个头,他该磕……   晋乐安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蹲下去将他扶起来……   “不是你的错……”   下午,云逸与宋清泽来了院子。   “你说他看不见了?”云逸一脸疑惑,沈辞眼睛并没有损坏,头上也没有收到撞击,怎么会失明?   晋乐安点了点头,刚刚他再三确认过了,沈辞的确是看不见了。   宋清泽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将云逸跟晋乐安叫了出去。   “我觉得是心理作用,他在一个很压抑的环境呆太久了。”   “有恢复的可能吗?”晋乐安沉声问道。   宋清泽点了点头,“这是暂时性的,让他冷静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恢复。”   晋乐安点头叹了口气。   半月后,沈辞身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这眼睛却一直没好。   这日,晋乐安正站在薛长鸣碑前发呆,却被屋内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他赶紧进屋,见沈辞站在一个柜子面前,一个包裹掉到地上。   “怎么了?”   “我……我想上厕所……”沈辞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   晋乐安叹了口气,将沈辞扶进浴室。   待沈辞上完厕所躺回床上,晋乐安这才将地上的包裹捡起来,他看着那包裹眼底闪过一丝苦楚,这是他跟薛长鸣成亲是薛长鸣带的包裹,薛长鸣的死占据了他太多心绪,竟忘记还有这个包裹……   他将包裹拿到书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解开了包裹。   只见里面有一个雄鹰展翅的木雕、一支金色的素簪、一个金属链子的项圈、一个本子、一套曾被晋乐安撕坏的红色长袍。   晋乐安渐渐模糊了视线,他揉了揉眼睛,翻开了薛长鸣最后几日一直抱在怀里的本子……   宣德四十五年七月,是你第一次见到乐安,这是你人生中第一个玩伴,也是你唯一的爱人……   宣德四十五年八月乐安为你杀了一条狗后发了病……   宣德四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乐安看见死去的鱼再次发病,却为了不伤害你独自跑回房间忍受痛楚……   …   宣德四十六年一月初三你们上了齐云山,拜了同一个师傅……   宣德四十六年一月初四你与垣风师兄切磋受了伤,晋乐安为了你再次发病……   宣德四十六年一月二十九日,乐安为了哄你开心在你最爱吃的桂花糕里加了豆沙,你看见他在厨房忙了很久……   …   宣德四十七年二月初二花朝节,你跟乐安一起斩杀了两头恶狼,他为了救你再次发病,他不顾危险将你带到一个山洞……   宣德四十七年二月初三…似乎是记不清日子,又划了初三改成了初七,乐安为了保护你再次拜师,师傅一直都不肯教他习武,所以他一定受了很多苦楚……   ……………   晋乐安一页一页翻着,视线再次模糊,他明白薛长鸣是怕把他忘了,所以才将这些琐事记下来。他这才发现,那些他一直以为藏的很好的心思,薛长鸣都知道,可他做了那么多伤害薛长鸣的事,薛长鸣一件也没有记,这小小的一个本子,字里行间全是他的好……   记录停在了薛长鸣十八岁的那一天,后面是一片空白……   晋乐安将本子放在心口弯下腰试图缓解一下内心是抽痛。薛长鸣最后用一个本子教会了他,   原来喜欢,是铭记……   他本想着待沈辞恢复后他就了结此生,可若他死了,这世间就再也没有爱薛长鸣的人了,再也没人会记得世上曾有个叫薛长鸣的人……   这时,挂墙上的鹦鹉就好像突然开窍,不停重复着:   乐安,你最好了……   乐安,你最好了……   晋乐安突然抬起头,站起来捧着鸟笼彻底哭了出来,他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自从薛长鸣死后,薛长鸣就像还在怨他最后的欺骗一般,连他的梦都不愿来……   屋内沈辞听见外面的动静,也低声抽泣起来……   三月后,在晋乐安的调养下,沈辞恢复了视线……   这日,沈辞站在窗前给他在山上结实的师妹发了一个灵蝶:   师妹,对不起,沈辞,不能再喜欢你了……   发完便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晋乐安听见动静走出来见沈辞离开,他没用阻止,可见对方去的方向不是齐云山,还是放心不下跟了过去……   净慈寺内,沈辞跪在地上,一位和尚正在为他剃度,他垂下眼帘,眼底没有一丝情绪。身为太子之子,他便是罪人,他愿用余生向佛祖祈祷,不为原谅,只为赎罪……   晋乐安站在外面,见沈辞的小师妹冲进寺庙,不知跟沈辞说了什么,哭着跑出寺庙……   晋乐安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三十七年后的一个冬天,夜里……   满头白发的晋乐安坐在地上,背靠薛长鸣的墓碑低声抽泣,他说:   长鸣,我真的活不动了,我可以来见你了吗?   这天夜里,晋乐安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回到了二十岁,他站在一条河边抬手点燃了手中的犀牛角,片刻,在火光的照耀下的水面浮现出一群小孩,小孩两两乘车,向水面瞪大了眼睛,样子十分凶狠。   晋乐安心道着奇怪,又凑近看了一会儿,见其中一对从凶狠的面色渐渐变成了欢喜之色,冲着他直笑,晋乐安看着那两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次日,阳光翻出云层露出了第一缕阳光,照在地上却没有一丝温度。   在这天地一片雪白的世界里,苍苔苑内一位身披黑色氅衣的老人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那老人背靠着墓碑,一个发黄的记事本落在了地上,老人的头发被雪浸湿粘在苍白的脸颊上,他没有去捋,他昂头微笑着,手中紧握着一段红绸,跟他的爱人在另一个世界相见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