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火腿三明治】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医女》 作者:万千风华   第一章 雪地重生   异样冰冷的感觉,渗透进骨髓,秦楚恍恍惚惚的用重如千斤的手,轻轻地抚了抚额角,昏迷前的一幕,渐渐的浮现在脑海中——   她记得扬辰奕强行将她送入了精神病院,他说,她疯了,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真的是太无情了……   后来,护士强行拉着她去病房的时候,廊道上突然涌上来一群穿着病服的人,他们神智不清的对她拳打脚踢,任一旁的护士怎么拦也拦不住。   头破了……   血流了……   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反而笑了,大笑特笑,笑得癫狂,笑得那些个精神病人,一个个如看怪物般的看着她,最后,纷纷惊恐的转身,四次乱窜的跑走,而她,也在下一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消毒水弥漫的白色房间内,她醒了,却紧紧地闭着眼,静静地听着医生给那个身为她丈夫的男人打电话,告诉他,她的情况。   可能是病房太过安静的缘故,她清晰的听到了手机那端的声音。   无情的男人,终究是无情的,再后来,即使她是环球集团总裁的夫人,也再没有一个医生、或是护士对她多加关照一分、多看她一眼。   夜幕降临,一抹纤瘦的身影,悄悄的溜进了她的病房,反手关了房门,道:我知道,你没疯。   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焦距望着窗外的她,在这一句话下,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望向来人,只见那人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发及腰,容貌美靥,与她穿着同样的病服。   她怔怔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没有疯。”   那个人再次开口,声音越发坚定,并且一步步的走近她。   她还是不语,整个人呆呆的,仿佛没有了灵魂。   “想离开这里么?”那人诱惑般问。   离开?   第一反应,她想到了死,目光,不由得望向窗外,十五层,跳下去,应该能解脱吧。   “我说的不是死,是离开这个世界。”那人顺着她的视线向窗外望去,半响,语调无丝毫起伏的道。   离开这个世界,那不就是死么?她开始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   “你相信宇宙中还有另一个与地球相平行的世界么?”   她想,她应该是一个疯子,她说的,都是疯话。   “那个世界,就像是中国的古代大陆。”   她不再理会她的话,亦不再听她喃喃的呓语,视线再次望向窗外明亮如皎的月光,想着自己的后半生,难道就要在这精神病院中度过了么?   突然,她感觉到左手被一只手握住,手腕上一阵冰凉,低头望去,原是那人将她手中带着的那一串白色水晶,通过交握的手拨到了她的手腕上。   霎时,暗淡无关的水晶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发出一道异样的白色光芒。   “这是什么?”自来人进房后,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难听。   “带你去那个世界的媒介。”   ……   那人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慢慢的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秦楚艰难的睁开双眼,下一瞬,被自己眼前看到的茫茫白雪所惊吓住:明明是六月的天,怎么会有白雪?   眼眸,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虽然被白雪严严实实的覆盖,但不难看出,这是古代的建筑。究竟是她在做梦,还是……还是这世间真的存在另一个与地球平行的世界?   后一种意识,让秦楚再一次深深地惊吓住了,猛然坐直了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竟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掩埋。原来,她竟是倒在院子中,难怪能看到白雪、看到树木、看到屋顶、看到蓝天……   只是,这是哪里?她怎么会一个人倒在院子中?还差一点被白雪活埋?精神病院中的那一个人,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她没有看错,陷入黑暗前的一瞬间,她看到她眼底闪过一道令人心惊的异样光芒。   心中,充满了疑惑,还有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惶恐和不安,秦楚用僵硬得几乎无法动荡的手,一点点拨开身上堆积的白雪。慢慢的,下身异样的妖红,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血,好大好大的一滩血。   秦楚不由得双手捧起一团红色的雪,放置眼前。被扬辰奕强行推入手术室、孩子硬生生取出的那一幕,在脑海中晃过,再加上她自己也懂得医术,她知道,这具显然不是自己的身体,也刚刚失去了孩子。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也许是疼痛,已经被冻得麻木。   “踏踏踏——”   这时,一道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起。那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这院子静的有些诡异,根本很难让人察觉到。   秦楚侧头,向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道圆形的石头拱门,一个一袭白色的拖地披风,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花纹的美丽女子,缓缓的出现在拱门之外。   好美的女子!   秦楚不觉得惊叹。   美丽女子维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优雅的踏入拱门,一步步靠近秦楚。最后,在秦楚面前蹲下身来,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嘲讽,“姐姐,听下人说你疯了,妹妹我来看看。”   声音,异样的柔软好听,但不知道为什么,秦楚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这句身体潜意识的反应。   美丽女子浅笑着打量面前狼狈不堪的秦楚,声音,越发的柔软,“姐姐,我都与夫君说了好多遍了,我的孩子没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不关你的事,但夫君却怎么也不相信,非要让下人煎堕胎药给你喝不可。”   ……   端着药碗的白衣男子……被强行灌药,死命挣扎的女子……下身不断流淌的鲜血……白衣男子冷冷淡淡留下‘你不配’三个字后,头也不回翩然离去的背影……女子追出院子,狂笑到泪落不止的绝望……四周退避三舍直道‘夫人疯了’的下人……倒下,被白雪渐渐掩埋的无声息女子……   ……   一幕幕,不属于秦楚的记忆,在这一刻,排山倒海的窜入秦楚的脑海,侵袭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甚至一瞬间深切的感受到了当时女子恨不得死掉的那种绝望!   她一直以为,扬辰奕已经是这世间最冷血无情的男人了,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其实他们不是无情,只是只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柔情罢了,可是……可是……对不爱的女人,为什么要那般狠绝、不遗余力的伤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也是无辜的……为什么……双手,狠狠的抓紧了地上的白雪,那力道,仿佛恨不得将白雪硬生生融入血肉里。   柳如梅望着秦楚,好看的红唇,慢慢的扬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姐姐,其实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也没必要再费尽心机的演戏了,毕竟刚刚传回来消息,你那神话般让天下人畏惧的战神父亲,在一个时辰前便已经死了。”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从秦楚的眼角滑落。   秦楚知道,那是这具身体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产生的反应,不是她的,可为什么她的心,竟会感觉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疼痛?   父亲……   那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般铁铮铮男子……   那一个对敌人冷酷无情、对朋友兄弟有情有义、对女儿宠爱有加的男子……   柳如梅看着痛苦不堪的秦楚,美眸不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渐渐地带起了一抹扭曲的恨意,一把拽住秦楚覆满了白雪的长发,强行将她的头拉高,声音尖锐,不再柔软,“他活该,三年前若不是他,我早就是岫知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了,而不是现在姬妾的身份。”   秦楚透过泪水浸透的双眼看着面前的柳如梅,突然间觉得她其实一点也不好看,而且丑陋的很,刚才,不过是自己眼拙……   “姐姐,如今你引以为傲的身份已经没有了,以后,让妹妹‘好好照顾你’,可好?”柳如梅妩媚一笑,另一只手,用力的挑起秦楚的下颚。那力道,几乎令秦楚的下颚微微变形。   秦楚嗤笑不已,拨开柳如梅的手,双手撑地,慢慢的站起身来,咬牙,强忍住双足的无力感,一步步向着拱门外退去。她要离开这里,她必须要离开这里,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她冷静的得到一个信息:她的父亲死了,她若是再留在这里,再留在南宁国,将、会、尸、骨、无、存!   而她,不想死,她要活着,她还要回去,至少要回去问问精神病院中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将她送来这里,她的目的何在?   柳如梅看着秦楚的举动,并不阻拦,也不唤下人,而是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跟着秦楚的脚步:她以为,她走得了么?   后退……   再后退……   凭着脑海中对这座府院的记忆,秦楚踉跄的往后退去。最后,转身,改为快速的往前跑,仿佛身后有一个恶魔在向着她伸出手……   ……   湖面冰冻着的人工湖泊,湖泊旁白纱曼舞的凉亭。   秦楚跑过的时候,透过扬起的白纱,瞥见了亭子内正坐着一袭白色的修长身影,那身影似乎在下棋,她没有细看,只是拼命地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大门,已在眼前。一路跑来,见到的下人不少,却意外的没有一个人出来拦她。正庆幸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袭湛蓝色衣着、年约二十一二岁的英俊男子,带着数十名侍卫出现在门口。   秦楚的脚步,戛然而止,甚至在望着那一袭湛蓝色衣着的男子对着她露出的那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后,恐惧的后退。   湛蓝色衣着的男子,带着侍卫,一步步逼近……   秦楚一步步后退……   后退的过程中,秦楚发现地上自己踩过的地方,每一个脚印都带着鲜血,堪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路的红色脚印,刺得眼眶微微发疼。   她,竟流了那么多血,而她自己却毫无感觉……   …… 第二章 残忍夫君   人,不知不觉退到了湖畔。   湛蓝色衣着的男子,不紧不慢的停下脚步,态度不算恭敬、却也是让人找不出丝毫说辞的对着凉亭内的人拱了拱手,道,“云南王,我奉皇上的命令前来逮捕你的王妃,调查你的王妃与她父亲暗中勾结,出卖南宁国一事。”   亭子周围,白纱曼舞,良久,才淡淡的传出一句,“你既是奉命,人,带走便是。”寥寥话语,声音清越无波,却无端的让人感觉空气中吹过一阵寒风。   秦楚从来没有奢望亭子中的人会救她,在他狠绝的硬灌下那一碗堕胎药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的了解了他的残忍与无情。目光,强自冷静的打量四周,突的落在了身后不远处、停下脚步、好整以暇望着这边的那一袭白衣身上。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速度,竟可以如此的快!   秦楚一把抓住柳如梅,同时快速的取下凌乱发髻中的那一根白玉簪,抵上柳如梅纤细的颈脖,“放我走,不然……”   空气中,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在秦楚开口之际,突兀的响起。   秦楚的手腕,刹时呈不规则形状垂下,手中的玉簪,怦然落地,紧接着,左脚膝盖处传来一声节骨折断的脆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着地上倒去。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片刻之间发生!   柳如梅轻轻地拂了拂衣袖,那神情,似乎在嘲笑秦楚前一刻的愚蠢行为。   湛蓝色衣着的男子,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冷眼旁观的看着刚才的那一幕。而后,在看着秦楚再三挣扎的站起、却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后,一扬手,让身后的侍卫上前。   秦楚硬咬着牙,止住心底那一丝因为侍卫一步、一步走近而止不住产生的颤抖。这一刻,她恨透了精神病院中那一个莫名其妙让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女人,也恨透了自己竟承接了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被湛蓝色衣着的男子带走,将、会、生、不、如、死。   她想逃,但是,她无路可逃!   忽然,秦楚想起了那一个一头白发、在三年前自己嫁来南宁国的那一天被父亲安排在自己身边、一同陪着自己来到南宁国、与暗中保护自己安全的影子侍卫。   十天前,在得知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父亲战败的消息后,震惊之余的她,命令他前去相助父亲,不知道他会及时赶回来救她么?   手肘,徒然被两只手,粗鲁的抓住。   秦楚倏然回过神来,用力的挣扎。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反抗,她此刻的挣扎,不过是为了去够地上隐入白雪的那两颗白色棋子罢了。   侍卫一时不备,被秦楚挣脱了开去。   秦楚将棋子,连同着白雪,一道握入掌心。刚才,就是这两颗白色的棋子,一颗打断了她的手,一颗打断了她的脚,毫不留情!   ——等着吧,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将这两颗棋子,加倍的奉还给他。   侍卫再次抓住了秦楚的手肘,这一次,他们用上了足够了力道,根本不顾是否会弄伤了秦楚,就是为了防止秦楚再一次有可能的挣扎。   湛蓝色衣着的男子,似有似无的冷冷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大门走去。华丽的衣袍,在转身的那一刻,与身后落下一道有型的弧度。   秦楚想要站起身,但每一次都止不住跪下身去,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侍卫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秦楚,又看着越走越远的湛蓝色衣着男子,最后,拽着秦楚的两只手,直接将秦楚拖着往大门走去。   天空,不知不觉飘起了白雪。   秦楚用力的闭了闭眼,融去不断落入眼眶中的雪花,也压下眼眶中不受控制、隐隐泛起的水汽,继而睁开眼睛。   而就在同一瞬间,风,高高的吹扬起亭子四周的白色纱幔。   秦楚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亭子中的人。   那一眼,秦楚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无法抑制的冰冷。徒然不知道那冰冷的感觉,是来源于茫茫白雪,还是亭子中的那一双散发着冷冽、锐利而深不可测的眼睛。   ……   下身的血,仿佛永远流不尽一般,在脚跟拖过的地方,留下两道刺眼的血流……   ……   府门口。   湛蓝色衣着的男子,潇洒的跃身上马,同时取下马鞍上早就备着的那一条长绳,向着秦楚被折断的手腕挥去,巧妙的勾住了秦楚的手腕,继而双腿一夹骏马。   骏马,霎时仰头一声嘶叫,箭一样的飞射了出去。   秦楚的手腕,冷不防的被那长绳一拽,整个人刹时脱离了侍卫的束缚。下一刻,身体被手腕上勾住的那一条长绳,直直拖着往前而去,扬起地上滚滚白雪。   侍卫们纷纷侧了侧头,似是有些不忍看面前的一幕。   上天,似乎也不忍看到这一幕,雪,一个劲的拼命往下落。将地上一路留下的那一道、如同红绸铺设般的红色痕迹,完美的掩去。   街道上,寥寥无几的小摊,摊主在那骏马拖着人从面前飞驰而过的时候,都抑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战粟的收了摊,飞快的离去。   ……   昏迷、清醒、昏迷、清醒……   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意识渐渐陷入朦胧状态的秦楚,在一大盆冷冽刺骨的冰水,毫无征兆的迎头泼下的时候,猛然睁开了眼睛。   “既然醒了,来人,将她绑到刑架上去。”   湛蓝色衣着男子的话,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天牢内,冷血无情。   很快的,秦楚被人绑到了刑架上,这才有机会看清自己此刻所在地方,是阴暗的大牢。   湛蓝色衣着的男子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优雅的落座,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咬着牙、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秦楚。心中,不可否认,有些赞赏她的坚强。   但更多的,却是报复的快感。 第三章 极尽折磨   “行刑!”   湛蓝色衣着的男子,冷冷的挥了挥手。只见一旁站着的一侍卫,手里,不知何时执了一条长长的鞭子,来到秦楚的正前方站定。   而后,鞭子高高的扬起,狠狠地挥下。   秦楚面不改色的看着一下又一下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看着鞭子带起的鲜血,不断的顺着身体滑落,汇聚的地上……其实,并不是她有多大的忍痛能力,而是这具身体,几乎都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她根本没有知觉。若不是那侵入脑海的记忆太过真实,她甚至会如同刚睁开眼时的那一刻一样,觉得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透过脑海中清晰的记忆……   秦楚知道,湛蓝色衣着的男子,姓‘叶’,名叫‘叶景铄’,是南宁国年少有为的将军。   也知道他会这么恨她的原因,是因为三年前东华国与南宁国的那一战,她的父亲——秦袁,斩杀了他的父亲,以及他的大哥、二哥。而他向南宁帝请命出战、想要为父、为兄报仇时,她的父亲却修书给了南宁帝,想让她嫁给南宁国的云南王——云岫知,以此来平息两国之间、由南宁国挑起的战乱。   当时,南宁国乃战败之国,她父亲提出这样的要求,南宁帝当然不会拒绝,甚至欣喜不已……   “在这样的鞭子下还能出神,我是不是要拍手,佩服你?”   叶景铄看着出神的秦楚,挥了挥手,让执鞭的侍卫退下,自己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步慢慢的走到秦楚的面前,伸出修长的手,轻挑起秦楚的下颚,“刚才的,不过只是不值一提的开胃菜罢了,正式的,现在才刚刚开始,若是如此,你还能出神,我可真的是佩服你了。”   秦楚浑身一颤,叶景铄深邃中带着残忍的眼神,令她无法抑制的产生了害怕。   “水,烧滚了么?”   叶景铄似乎很是欣赏秦楚的害怕,不紧不慢的对着侍卫问道。   侍卫颤颤抖抖的回道,“还……还没有……”   秦楚向着回答叶景铄的那个侍卫望去,一眼就望见了火架上正冒着热气的木桶。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秦楚颤抖了起来。   叶景铄仿佛为了验证秦楚的猜测般,淡笑着开口道,“没烧滚也没事,将辣椒与盐一道加进去,拿过来。”   片刻,加了辣椒与盐的热水,提到了秦楚的脚边。   叶景铄用桶中的瓢子,缓缓地瓢起一勺水,慢慢的举到秦楚面前,“我知道刚才的鞭子,你不痛,但是这一瓢水下去,我保证你什么知觉都回来了。”   秦楚不敢想象叶景铄手中的那一瓢水,若是浇到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身体,恐惧的想要后退,但她整个人都被牢牢的绑在刑架上,根本无法动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呛人的热水,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一滴不漏的……浇到……她的身上……   所有的感知,顷刻间都恢复过来。让秦楚一瞬间只觉得身上每一条带血的鞭痕,都如同一把利刀,毫不留情的分割着她的身体。   凌迟,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秦楚猛然咬住了牙龈,鲜血,刹那间顺着唇角一滴滴的落下,身体,更是颤抖的不成样子,带起束缚着双手双脚的铁链,在阴暗压抑的天牢内,咯咯作响。   “或许,你可以开口求我。”   叶景铄看着痛不欲生的秦楚,‘好心’的给出建议,他喜欢看她痛苦的样子,也喜欢看她哀求的样子,因为那样子,会让他觉得是楚袁在痛苦,是楚袁在哀求。   “求了,有用么?”   秦楚咬着牙,许久许久才勉强的发出模糊的声音。眼眶,因为这句话而不知不觉凝聚起了一层水汽。她知道,就算她再怎么哀求也没有用,因为面前的人根本不会放过她。   就像那一日在手术室门口,她抛弃了尊严的跪在扬辰奕脚下,苦苦的哀求,并且答应等孩子一出生,就拿孩子的脐带血去救他与他心爱女子生的那个孩子,可是,不行啊,即使是那样卑微如尘埃的下跪了,还是不行啊……他说,那个孩子,等不了了,三个月,等不了了,他不能让他有事,决不能让他有事,所以,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必须要提前取出她腹中才七个月大的孩子……她绝望,转而祈求四周的医生、护士,但他们都只是冷眼旁观,整座医院都是扬辰奕,他们怎么敢违抗扬辰奕的命令呢……   从那一刻开始,秦楚知道,再怎么哀求,也没有用!   本就苍白的脸,尽失了最后一丝血色。   痛,腐心彻骨,深入骨髓,侵袭着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   意识,渐渐脱离了身体……   又是一勺热水,从头浇到尾……   朦胧的意识,在痛楚中清醒过来……   反反复复……   这一刻,秦楚突然羡慕起古代屈打成招的犯人。那些犯人,虽然遭受非人的折磨,但只要招了,折磨也就随之结束了,但她不是,叶景铄不要她招供什么,他要的,就是永无止境的折磨她。   “……求……求你……杀了我……”   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口求人了,但这一刻,秦楚还是忍不住开口求了,这种痛,她受不了了……   她真的受不了了……   生不如死……   叶景铄一手一把扣住秦楚的下颚,阻止她因为受不了痛而咬舌自尽的举动,一手松开了手中的瓢子,任由瓢子落回到桶中,溅起桶中的水,融入地上的那一大滩血渍当中,“三年前,楚袁杀了我父亲与哥哥,如今他死了,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父债女偿?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为何不说是你自己没有本事找我爹报仇呢?”   在难以承受的疼痛压迫下,秦楚止不住冷笑的回道。   叶景铄的眼神,瞬间冷了,捏着秦楚下颚的力道,一寸寸的收紧,空气中,几乎能听到骨骼错位的声响。   四周的侍卫,虽然用过各种手段折磨犯人,但对付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早已经不忍的侧开头去。   秦楚甚至是希望自己激怒了叶景铄的,这样,就可以让他直接出手杀了她。但是,她显然低估了一个男人的自制力。   叶景铄虽然震怒不已,但却绝不会因此而做出不理智的事。   手,缓缓地触上束缚着秦楚双手的铁链,用力一握。   坚硬的铁链,应声而断。   秦楚的双手突然失去了铁链的束缚,人,控制不住的向前跌去,猛然跌在了地上那一滩血渍上。让浓浓的血渍,霎时如水渍般四溅开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一时间,更浓了。   “你们,都出去。”   侍卫们在叶景铄的命令下,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快速的退了出去。   片刻的时间,阴森的大牢内,只剩下叶景铄,和地上咬着牙忍痛、喘息不止的秦楚。   叶景铄的眼底,闪过令人战粟的残忍,一拂衣袖,缓缓地蹲下身来……   秦楚的身体,随着叶景铄的靠近而抑制不住的大幅度颤抖起来,刑架上还束缚着双足的铁链,发出声声异常沉闷的声音……   “啊——”   突然,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天牢的上空,久久不散。   天牢外的侍卫,相视一眼,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更有甚者,想要双手捂住耳朵……   …… 第四章 十天十夜   十天十夜!   整整十天十夜的折磨!   秦楚恍若刚出生的婴儿般,紧紧地卷缩在肮脏大牢内的一角,想着自己的生命力怎么这么顽强,这样的折磨下,都还没有死去……   “小姐……”   突然,一道明显压低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面前响起。   秦楚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依旧维持着那一个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   “小姐……”封洛华心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不过才离开了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她竟……竟……他该死,他该更早一点赶回来的,或者他当日离开时,应该不顾她的反对,强行将她带走……   一缕雪白的发丝,落在地上,继而落入低垂着眼帘的秦楚眼中。   秦楚呆愣了半响才不可置信的慢慢伸出手去,轻轻地撩起那一缕白色发丝,举至眼前,似是要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小姐,没事了,别怕!”   封洛华微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轻轻说道。而后,手触上秦楚血肉模糊的不成样子的肩膀,抬起她的头,欲要检查她身上的伤……   秦楚颤抖着身体,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去掉了银质面具后的英俊男子。   眼中辛苦压抑了多日的眼泪,突然如洪水决堤般,控制不住的倾泻而出……   双手,想也不想的拥紧了面前的男子……   封洛华的身体,明显一僵,本能的想要推开扑入他怀中的人。但怀中簌簌直抖、浑身鲜血、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身子,让他心,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顾不上平日里的身份之别,右手轻拍上怀中之人的脊背,如安慰一个孩子般,一遍又一遍的道,“小姐,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   秦楚似乎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这一刻,她只知道终于有人来救她了,那些痛不欲生的折磨,终于可以结束了……   又急又密滚落的眼泪,每一颗都落在封洛华的肩膀,渗透进他的衣服……也同时……灼痛了……他的心……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愿意拿自己的一切去与老天交换,只希望怀中之人不要再这般哭泣……   好久好久,秦楚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一点点退出了面前这个在她最害怕、无助、绝望的时候,给了她可以尽情哭泣的肩膀。   又是过了好久。   “爹爹……”   秦楚缓慢的开口,想要问封洛华关于楚袁的事,但才刚吐出两个字,便被脑海中清晰的宛若昨日的记忆压的喘不过起来。她甚至突然间有些分不清那些记忆,到底是属于这句身体的,还是属于她的。   封洛华沉重的点了点头,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道,“将军,已经去世了。”   秦楚闻言,心,不受控制的猛然一痛,眼中渐渐压制住的眼泪,再一次汹涌的泛了起来。沙哑至极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袁,那一个铁铮铮的男子,就好似屹立在悬崖峭壁上的参天大树,狂风暴雨不能伤其分毫,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毛毛细雨,却让他轰然倒塌,怎么可能?   这其中,任谁都知道肯定不简单,但没有人会真的去追究事情的真相,他们都只想想尽办法的除去那参天大树倒下后留下的盘根错枝……   “洛华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洛华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了将军的最后一面。将军让洛华即刻赶回来保护小姐,不能让小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封洛华回忆着自己那一日赶到战场上的情形,奄奄一息的秦袁,紧紧地扣着他的手,命令他跪下起誓,用他的生命来保护秦楚。   望着面前遍体鳞伤的秦楚,封洛华衣袖下本就紧握的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加重力道,他没有保护好她,他竟让她受到了这般伤害。   他该死……   “小姐,洛华带你离开这里。”   秦楚闻言,猛然意识到什么,身体轻轻的颤抖了起来,低低的道,“你不该来的。”那一日,叶景铄故意游街般的拖着她在街道上跑了一圈,就是为了引出她父亲的人前来救她,从而将他们一网打尽。此刻,封洛华出现在这里,相信大牢外一定已经布满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出去。   “你不该来的。”   秦楚再次说道,但内心深处,却一直自私的希望他能来。这也是她这整整十日,能够坚持下来的唯一的力量。没有人知道,在地上那一缕白发落入眼底的时候,她是何种心情。就像长久关押在地狱中的人见到了阳光,干枯裂开的大地沐浴了甘霖……   封洛华当然知道此刻大牢外的情形,但是,她被关押在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他又如何能不来?“小姐,莫怕,有洛华在,洛华不会让小姐再受到伤害。”   秦楚眼中的泪,再一次滚落……   封洛华站起身,褪下身上的白色外衣,披到衣衫褴褛的秦楚身上,再戴起了取下的银质面具,而后,弯腰,将秦楚抱起,一步、一步向着大牢外走去。   秦楚突然不再害怕,抱着她的这具身体,坚实有力,而他的话,让她颤动的同时,也莫名的让她深信不疑。   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个人值得她相信,那么,就是他了。   ……   从大牢内走出,天才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出来。   清新的空气,顷刻间迎面而来。   秦楚忍不住贪婪地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抬头望去,入眼的,是四周密密麻麻、蓄势待发、直指着她与封洛华的利箭。   场面,一触即发。   叶景铄缓步走上前来,两边的侍卫,如潮水般给他让出一条道。   秦楚在看到叶景铄的那一刻,身体几乎是反射性的颤抖了一下。这十日来,她对他的恐惧,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   “小姐,莫怕!”   封洛华感觉到秦楚的害怕,低低的安慰了一句,继而面无表情的对上叶景铄的目光,“没想到堂堂的南宁国将军,竟只会用这种手段向一个女子报仇。”   叶景铄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那又如何?”旋即讽刺,“楚袁死了,难道就没人了么?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将她救走?”   封洛华没有说话,而是将怀中的秦楚慢慢的放下来。   秦楚双足着地,却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整个人直直向着地上倒去。   封洛华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一手搂住秦楚的腰,固定住她的身体,冷眼望着面前的场面……   气氛,一时间越发紧张起来……   叶景铄冷眼望着对面的两个人,嘴角笑容,一时间越发的深了,“来人,将他们活捉。”平静的声音,宛若谈论天气般不带丝毫起伏。   话音刚落,只见握着利箭的侍卫,整齐有序的后退了三步,让身后抽刀的侍卫上前来。   封洛华望着四周步步逼近的侍卫,眸中闪过一抹冷冽,右手翻出,凌空夺过一侍卫手中的长刀,刺削斩劈,狠绝的便斩杀了最先靠近的几人。   一道道如水般泼洒在半空中的鲜血……   支离破碎的尸体……   漫天的血腥……   秦楚的身体,无法抑制的大幅度颤抖了起来,眼前的一切,不是此刻的她能够接受的……   封洛华左手将秦楚的头,紧紧地扣入自己的胸口,不让她看眼前这血腥的一幕,道,“小姐,莫怕!”话落,左手再次落回到秦楚的腰间,带着秦楚杀出一条血路,向外冲去。   叶景铄看着,脸上闪过一抹嘲讽,左手一伸,接过侍卫递到手中的弓箭。利箭上弦,拉满弓。凌厉的一箭,抓准了时机,直直向着挥剑斩杀的封洛华而去。   封洛华听着空气中传来的风声,迅速的便要闪躲,但身侧一侍卫泛着冷光的刀,已经临近了他怀中的秦楚。   未曾多想的,封洛华选择了先挡开那把刀,杀了那侍卫。   而这一瞬间的动作,已让他失去了闪躲利箭的先机。   利箭,深深地刺入他的肩膀。   封洛华身体一震,一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   “你怎么样?”   一直埋首在封洛华胸口,不敢看眼前一切的秦楚,感觉到封洛华猛然的震动,忍不住抬起头来,那一眼,担忧至极……   “小姐,我没事!”   封洛华不甚在意的说道,冷冽的眼神,一一望过四周所有的侍卫。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被围困之人眼中的森冷所惊惧,竟都没有再上前。   又是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秦楚反射性的抬起头望去,惊恐的猛然睁大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地平线下的阳光,折射而出……   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刹那定格……   ……   现代。   秦楚惊恐的猛然睁大了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雪白色天花板,空气中,还萦绕着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   梦么?   之前的一切,都是梦么?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这一刻,她甚至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因为害怕而徐乱跳动的心律,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额角的冷汗。   而左手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也因为这一动作映入了眼中。   秦楚的瞳孔,骤然微缩,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楚,你醒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欣喜,在秦楚坐起身的那一刻响起。   秦楚闻声,侧头望去,是这世间唯一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扬中天,也就是扬辰奕的爷爷。目光微侧,还可以看到坐在一旁、正看着报纸的扬辰奕。   窗外斜射进来的灿烂阳光,静静地照在他的脸上,越发衬托了那一张脸,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不容人直视!   可就是这样一个俊美的人,心,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冷、来得无情。 第五章 婚姻由来!   “阿楚,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扬中天拄着拐杖,走近秦楚,在秦楚的病床上坐下,沟壑的手,慈爱的抚上秦楚过分苍白的脸。   秦楚望着面前的老人,眼中的泪,忍不住一滴滴滚落。他什么时候出国不好,为什么要在她怀孕的这段时间出国?如果他在这里,她腹中的孩子,就不会死掉了。可是,她也知道,这不能怪扬中天,一切都是扬辰奕安排好了的……   只是,他怎么能那么无情?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阿楚不哭,有爷爷在,爷爷看谁还敢欺负你。”扬中天望着流泪的秦楚,再望着闲然看着报纸的孙子——扬辰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的拄着手中的拐杖,发出一声声震地的声音。   扬辰奕看着哭泣的秦楚和怒瞪着他的扬中天,修长帅气的手,不紧不慢的收了手中的报纸,放在一旁,缓缓地站起身来。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棉质上衣和长裤,恰到好处地突显了他健硕的体格,及修长有力的双腿。冷漠的神情,充斥着他那张狂傲不羁的面容,“她已经醒了,我可以走了吧。”   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我让你走了么?”   扬中天用力的一拄拐杖,怒声对着抬步往病房外走的扬辰奕道。   扬辰奕停下脚步,却并不回头,“爷爷,你还要怎样?”   “你亲自去帮阿楚办出院手续,我要接阿楚回家。”   “不可能。”   扬辰奕转过身来,冷冽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   扬中天怒,猛然站起身来,心口剧烈的跳动,让他的呼吸突然有些困难。   “爷爷!”   “爷爷!”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   秦楚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双手扶住扬中天。   扬辰奕也快步走近,扶住扬中天,让他在病床上重新坐下来。   “滚,我不要你扶。”扬中天用力的甩开扬辰奕的手,这一动作,让他止不住捂着胸口,微微弯下腰去。   “爷爷,你没事吧?”秦楚望着扬中天,异常担忧的问道。他已经是八十岁的高龄了,他的身体,受不了一点刺激。   扬辰奕收回手,后退了一步,一双厉眸,冷冷的在秦楚头顶掠过。   秦楚抑制不住的浑身一颤……   “爷爷,她疯了,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让整个医院的医生过来,也可以拿证明给你看。难道,你要我将一个疯子接回去么?”   扬辰奕看着喘息不已的杨中天,沉默了半响,状似退让了一步。但出口的话,却直直将秦楚打入了地狱。   秦楚扶着扬中天的手,慢慢的松开,身体徒然跌坐在冰冷、雪白的病床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疯,但是扬辰奕却可以请十个、百个、甚至是千个医生,拿出千份证明,证明她疯了。   他要将她困死在精神病院中……   他要将她真的逼疯……   因为扬中天不同意他与她离婚,不同意他将他心爱的那个女人接回家去,更不同意他给那个女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所以……所以……   不,她不要留在这里!   不要留在这里!   秦楚不停地摇头,双手猛然握上扬中天的手,用力的来回摇晃,声音抑制不住带着颤抖的道,“爷爷,阿楚没有疯,阿楚真的没有疯。”   扬中天看着眼中流露出无限害怕的秦楚,心疼不已。   二十多年前,他的儿子和秦楚的父亲,是部队里最好的战友。一次任务,秦楚的父亲为了救他的儿子,差一点丧命。而他的儿子,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也是身受重伤,因此,退出了部队。   秦楚的父亲在那一次任务后,被调到了西藏。   三年前,秦楚的父亲在一次任务中不幸牺牲。他儿子带病赶去吊念,将孤身一人、再无亲人的秦楚带了回来。而回来后,他的病情迅速恶化。临死前,一定要看着扬辰奕娶秦楚、并且发誓,会一生一世好好的待她、照顾她,以报答当年秦楚父亲对他的救命之恩。   一场婚姻,由此而来!   “阿楚,不怕,有爷爷在!”   扬中天慢慢的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反手握紧了秦楚的手,安慰的道。面前的孩子,温婉娴静,他也很是喜欢,就是不明白自己的孙子,怎么就看不到她的好呢!   “爷爷,我绝不会将一个疯子接回去。”   扬辰奕听着扬中天对秦楚说的话,明显一皱眉,低沉的声音,冷冷地扬起。而后,面无表情的对着病房外的护士道,“去将医生叫来。”   “辰奕,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别忘了,阿楚才刚刚失去孩子。”扬中天恼怒。   秦楚在听到‘孩子’两个字时,慢慢平复的身体,又是一颤。   扬辰奕冷冷一笑,不语。   ……   医生,很快就来了,目光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形,而后开口道,“扬董事长,扬总裁,少夫人的身体很……健康,没有……疯。”   扬辰奕闻言,锐利的眸子直扫向那名医生。   那名医生低下头,倒退了一步,不敢对上扬辰奕的视线。   扬辰奕转头望向扬中天,半响,冷哼一声,只当面前的一切都是扬中天所为。   扬中天则是微微皱了皱眉,他以为扬辰奕叫来这名医生,一切都已经是安排好了的。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出乎了意外,可这意外对他而言,却是好事,于是,侧头对着秦楚道,“阿楚,爷爷这就带你回家去。”   秦楚用力的点了点头,冰冷的医院,雪白的墙壁,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这样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   悠长悠长的廊道上,扬辰奕头也不回的走在最前面,秦楚扶着扬中天的手,慢慢的走在后面。   突然,廊道上一抹穿着病服的纤瘦身影,毫无征兆的映入了秦楚的眼中。   秦楚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那人见秦楚望向她,美靥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转身便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阿楚,怎么了?”扬中天感觉到身侧的秦楚停下脚步,不由得疑惑问道。   “爷爷,我想要上洗手间。”秦楚一点点松开了扶着杨中天的手,紧握成拳,一字一顿对着洗手间的方向说道。   杨中天点了点头,“那爷爷在车上等你。”   “好。”   一步一步,秦楚向着洗手间走去……   …… 第六章 让他求她!   安静的洗手间内,秦楚才一踏入,门便被人关上了。   “为什么?”秦楚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三个字,只要想起那十日来非人的折磨,她就恨不得一把掐死面前的这个女人。   “缘分。”   所有的一切,究其原因,不过‘缘分’二字。   “缘分?”秦楚止不住嗤笑,而她,也真的笑了,笑得冷漠。   仲博雅美丽的眼中,一抹悲伤,一闪而过,快得不容人察觉。声音,悠悠的述说道,“这世间,真的存在一个与地球平行的世界。而那个世界,我也去过。在那里,我历经了很多很多事,最后,我助心爱的丈夫登上了帝位。我以为,全心的付出,会赢来我想要的爱情。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功成名就之时,他却狠绝的赐了我一杯毒酒。”   毒酒封喉,她此刻仿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当时那酒穿过喉咙的感觉。   好苦……好涩……还好……痛……   秦楚以为自己会冷笑,但面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悲伤,不知不觉将她感染。这一刻,她似乎能体会到她当时的那一种绝望。   她,笑不出来……   “我想要问他为什么这么绝情,我想要问个究竟,但毒酒已被迫喝下,生命已逝,如何还有机会问。我绝望了,深深地绝望,但回到这个世界后,我却发现,那具身体,并没有死去,还一息尚存。于是,我试着回去。可那具身体的气息,太弱了。而我的水晶链又遗失了一颗水晶,能量不够,我回不去。”   仲博雅说着,一拳,重重的打在墙壁上,继而转身,双手紧紧地扣住秦楚的肩膀,眼中闪过异样的亮光。   “还记得昨日么?那一群疯子冲上去打你的时候,其实,我也在一旁。我惊奇的发现,暗淡了三年多的水晶链,竟发出了亮光。”   那一刻,望着手腕上发光的水晶链,仲博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所以,你就想让我去帮你找那一颗遗失的水晶,是么?”   秦楚面无表情的将仲博雅的话,接了下去。   “是。”   仲博雅点头。   秦楚一瞬间双手反扣住仲博雅的肩膀,将她用力的推到墙壁上,声音带着丝颤抖的大声道,“那你有没有问过我,问我愿不愿意?”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没有征求她的同意就将水晶链戴在了她的手上。   她可知,那十天中,她都经历了什么?   噩梦,痛不欲生的噩梦……   “秦楚,你帮我,只要你肯帮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仲博雅从悲痛的挣脱出来,冷静的看着面前情绪过于颤动的秦楚。   ——对不起,她只是太想要回去了。   “我想要什么?”   秦楚再一次想起那整整十日的折磨,嗤笑出声,而后,深深地闭了闭眼,后退一步,右手,缓缓地触上左手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用力一拉。   霎时,十一颗水晶,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这就是我想要的。”   秦楚在水晶落地的声响中,打开洗手间的门,离去。   “扬辰奕这么对你,你难道不恨么?你想不想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仲博雅并不阻拦秦楚的离去,而是不紧不慢的对着秦楚的背影说道。   秦楚脚步不停,似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   “杨中天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孙女一般疼爱,若是环球集团垮了,不知道他一把年纪了,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仲博雅语调无起伏的再次开口。   秦楚猛然转过身来,但微变的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环球集团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集团,并且还有扬辰奕在,怎么可能会出一丁点的事。   洗手间的门,缓缓合上,阻隔了门内门外的两个人。   仲博雅唇角扬起一抹异样的笑容,蹲下身,将地上的十一颗水晶,一颗颗珍惜的拾起,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   加长型的劳斯莱斯车上。   扬辰奕接了一个公司电话,面色,微沉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杨中天问道。   “一点小事而已。”   “皇廷集团要终止与环球集团的合作,也是小事么?”杨中天皱眉,刚才的那一通电话,他虽然没有听得一字不漏,但也听出了一二。   “这件事,我会处理。”扬辰奕临危不乱,淡淡说道。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扬辰奕接起,面色,越发沉了下来,冷声对着司机道,“回公司。”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杨中天,见他不语,便迅速的转了方向。秦楚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   环球集团,高耸入云的大厦,很快就到了。   “阿楚,爷爷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爷爷,阿楚不要离开你。”   秦楚摇头,抓紧了杨中天的手不放开。   扬辰奕冷冷的瞥了一眼,先一步下车,向着大厦内走去。   杨中天看着秦楚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不安,心中不忍,道,“那阿楚随爷爷一道进公司,然后一起回去。”   秦楚点了点头。   ……   安静的会议室内,到处弥漫着令人喘不过起来的低气压。   杨中天坐在首位,面色是秦楚从未见过的阴沉,而扬辰奕也好不到哪里去,会议桌一周围坐的董事,个个都沉默着。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中天一拍桌子,一字一顿的对着会议室内个个沉默是金的人问道。   环球集团和皇廷集团的合作,一直都非常的愉快,这一次,皇廷集团突然终止合约,并且一夜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购了所有的钢铁公司,这不是明摆着和环球集团作对么?   只是,这么做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那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皇廷集团,五年前如雨后的春笋,崛地而起,令世人举目、更令世人震惊。世人一时间对它的评价众说纷纭,而它,在这样的纷纭中,屹立不倒,成为商界的一个传奇、一个神话。其势头,直逼环球集团,近年来,更是隐约有超越环球集团之势。   有人说,皇廷集团的创始人是一个女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那个女人,久而久之,这成为了一个传言。   杨中天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侧头,对着一旁的秘书吩咐道,“给我立即联系皇廷集团的总裁——仲博宇,我要亲自与他谈话。”   “是。”   秘书点头。   片刻。   “董事长,仲总裁答应视频会谈。”   连接了网络,宽大的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背对着众人、悠闲坐在皮椅上的身影。只见那人穿着白色的休闲服,让人很难与他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仲总裁,你这么做,到底是何意?”扬中天开门见山的问道。   磁性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杨董事长,你该知道商人的本质就是唯利是图,这样做对我有利,仅此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皇廷集团毁约,需要付三倍的违约金,我不认为这样做,对仲总裁有何好处。”   一声轻笑,从屏幕中隐隐传来,“三倍的违约金,我还不看在眼里。”   杨中天怒,但语气依旧平和,“仲总裁,你终究想要怎么样?”环球集团旗下正在筹建的‘现代房产’,已经让环球集团在上面耗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并且投资了不下十个亿。如今,没有了钢材,必定要停工,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环球集团耗不起这个时间。   屏幕那边一阵沉默。   许久,磁性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扬董事长,并不是我要与环球集团作对,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没有了后语……   这边会议室的人,早已经全部黑沉下了脸。   “哎……”又是一声叹息。   扬中天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沟壑的手背上竟隐约可以看到青筋。   “哎,扬董事长,我们合作了那么多年,虽说在商言商,但有些道义,还是要讲的。”屏幕中的人,再一声叹息后,转动皮椅,缓缓的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完美的五官无可挑剔,乍眼看去的瞬间,他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不如这样吧,环球集团的少夫人,帮了我姐姐一个大忙,如果环球集团的总裁能够求得少夫人出面,那么,这份合约,自然可续,同时也可以让我还了这个人情。并且,为了表示我之前毁约的歉意,环球集团‘现代房产’这个项目所需的所有钢材,我皇廷集团可以全部免费提供。”   众人都以为合作已经没戏了,但没想到天上竟会掉下馅饼。   免费提供?   那代表什么意思?   当然是所有股东的利益。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一时间,都出奇一致的将目光转向了不发一言、面色阴沉的扬辰奕身上。   秦楚早在屏幕上的那一个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惊呆了。他的容貌,竟有三四分肖像医院中的那个女人,而他手中把玩着的那一串水晶链……   她终于知道了,不是她帮了他姐姐一个大忙,而是她可以帮他姐姐一个大忙,那个女人,她是在用这样的方法逼她答应帮她……   意识到这一点,秦楚猛然站了起来。   而这时,屏幕一黑,屏幕中的人,消失不见……   “阿楚,你怎么会认识的皇廷集团总裁的姐姐?”扬中天疑惑的对着秦楚问道,她应该不可能认识那一个神秘的女人才是。   秦楚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四周不断在她和扬辰奕身上转动的目光,然后,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让他求她?   这世间,原来真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 第七章 命运改变!   偌大的会议室内,不消一会儿便只剩下秦楚和扬辰奕两个人。   扬辰奕唇角似有似无的轻轻一勾,缓缓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向着秦楚走去。   秦楚一时间只觉得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随着扬辰奕的靠近,扑面而来,让她突然有一种想要逃的冲动。   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双手,扣紧了身后的会议桌桌沿。   “没想到,你竟有这种本事,看来,我以前是小瞧你了。”   扬辰奕修长有力的双手,撑在秦楚身体的两侧,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困在自己与会议桌之间。棱角分明的脸上,深邃的眸光,锐利而冷冽,让人不寒,而颤。   秦楚不觉得深深屏息,面前之人的每一次靠近,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要颤抖。因为,他的靠近,都只有无穷无尽的伤害,再无其他。   她,害怕他!   扬辰奕单手高高的挑起秦楚的下颚,薄凉的嘴唇,轻轻地勾起,出口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现代房产’,我还不看在眼里。要我求你?”止不住嗤笑一声,语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点点的低了下去,身体,慢慢的靠近秦楚,头,一时间几乎是贴在秦楚的耳畔,继续道,“你还不够资格,也、不、配!”   你还不够资格,也、不、配!   你还不够资格,也、不、配!   你还不够资格,也、不、配!   ……   秦楚止不住浑身一颤,一句话,扬辰奕明明只说了一遍,却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的回荡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内,回荡在她的耳边。   ——我,怀孕了!   那一日,安静的书房内,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双手紧紧地拿着医院的报告,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怀孕的消息。但是,他却站起身,冷冷的扫视了她一眼。那一眼,让人恍若严寒的深冬,道,“怀我的孩子,你还不够资格,也不配,孩子,我会马上安排医生,明天就打掉。”   唯恐她听不清楚,他说那一句话的时候,语调,是从未有过的缓慢。   一字一顿。   话落,头也不回的打开门出去了。   而她,无力的跌倒在地,一遍又一遍的聆听着那一句话在书房内带出的、挥之不去的回音。   那一刻,她觉得好冷好冷!   怎么能奢望他对她有情呢?怎么能奢望,即使她怀了他的孩子……   可是,明知道不可以奢望,但在第二天,他满身酒气的告诉她,可以留下孩子的时候,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奢望了。   她笑了……   一个人在房间内,不停地抚摸着平坦的腹部,傻傻的笑了……   可是可是,那一次奢望,换来的,是什么?是才七个月大的孩子,硬生生从腹中取出。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逝去……   ……   一滴泪,从秦楚的眼角滑落,紧接着,一滴又一滴。   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的,她也厌恶这样软弱的只知道哭的自己,可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从眼中滚落下来……   一串串的泪珠,又急又密地落下……   滚烫地砸在扬辰奕挑着秦楚下颚的手上,湿润了他整只手……   扬辰奕的手,猛然一僵,旋即急速的收回。目光侧开,再不看秦楚一眼。抬步,头也不回的向着会议室的门口走去,继而打开房门,快步的离去。   因为此刻的秦楚,恍惚让他想起了那一个刚刚手术完,从护士那里知道孩子已经夭折后,一个人在病房内、紧紧地卷缩着身子,无声落泪的样子。   其实,那一天,他就在病房外,但是,他没有进去……   其实,他事先询问过医生,医生说不会出事……   其实,孩子的去逝,是一个意外……   其实,那一天看着她如出生的婴儿般卷缩一团的样子,他一瞬间竟有一种陌生的心疼感觉,就像此刻……   其实,……   ……   会议室的门,发出‘砰’的一声重响、紧紧的合上。   秦楚再支撑不住了身体,任由自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眼中的泪,如雨滴,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发出声声单调的声响……   ……   一个人不知道在会议室的地上坐了多久,秦楚一点点拭去脸上的水渍。而后,打开门,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在洗手间内清理好狼狈的自己后,向着扬中天的办公室走去。   这里,她虽然只来了没几次,但扬中天的办公室,她还是记得的。   ……   站在扬中天办公室的门口,秦楚透过未关上的门的缝隙往里望去,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人,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的皮椅上,望着窗外。   “爷爷。”   秦楚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推门而进。   扬中天闻声,侧头望向走近的秦楚,沟壑的脸上,带着秦楚熟悉的慈爱笑容,道,“阿楚,你来了。”   秦楚浅笑着点了点头,在扬中天的身侧站住脚步,目光,向着落地窗外的景物望去。   从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的看到‘现代房产’那一片正在施工当中的宏伟建筑。   秦楚的心,一怔,原来,刚才让扬中天看得那么专注的,是它。   扬中天看着秦楚脸上的那一丝苍白,以及她带着红肿的眼眶,不由得伸出手,握住秦楚的手,安慰的说道,“阿楚,这次不小心跌倒,孩子没有了,没关系,不要太放在心上,你和辰奕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小心跌倒?   秦楚闻言,苦涩一笑,没有接话,而是慢慢地蹲下身来。头,轻轻地靠在扬中天的膝盖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物。许久,悠悠的问道,“爷爷,‘现代房产’对你是不是很重要?”   扬中天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向窗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重,“‘现代房产’,是四十多年前我答应你奶奶建造的。里面,有很多的图纸,都是当年你奶奶一手画的。可是,爷爷没有用,爷爷现在才有机会实现你奶奶的心愿……”   “爷爷,若是没有和皇廷集团合作,‘现代房产’就真的必须要停工了么?”   “其实,解除合约对环球集团的影响并不严重。只是,皇廷集团一夜之间收购了所有的钢材公司,这就使得我们只能向国外进钢材。那样,价钱方面会翻好几倍不说,时间方面也会大大的拖延……”   秦楚沉默了良久,就在杨中天以为她趴在自己膝盖上睡着的时候,只听她轻轻地开口道,“爷爷,皇廷集团的总裁仲博宇不是说,只要我出面,便可以续约么?我……”   “阿楚,仲博宇的条件是要辰奕求你,可爷爷知道,辰奕对不起你,你恨他是应该的……爷爷不想你因为爷爷的原因而答应。”   “所以爷爷刚才才会带着其他股东都离开?”   扬中天没有说话……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慢慢的站起身来,“爷爷,阿楚去给你端一杯茶来吧。”   扬中天点了点头。   直到确定秦楚出去后,杨中天才独自一个人叹息了一声,“阿美,岁月,真是不饶人,转眼,我已是满头白发了。当年你的梦想,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帮你实现。”   秦楚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杨中天苍老的身影。而他的叹息,她也一字不漏的听到了。‘现代房产’,是杨中天的一个梦想,对他意义非凡,然对扬辰奕而言,却是没有生命的建筑罢了。正如他所说,他还不看在眼里……   轻轻地合上了房门,许久许久,秦楚终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也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   下午。   环球集团的外面,早早的站了数十名迎接的主管人员,静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寂静。   还是静寂。   时间,在等候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秦楚站在五十二层、扬中天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透过厚厚的玻璃,静静地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洁白无暇的云朵,望着街道对面人来人往的广场、嬉笑玩闹的儿童……   突然。   一辆黑色的宾利房车,在金色的阳光中,快速的行驶而来,缓缓地停在了大厦的门口。驾驶座上的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黑色西装男子,一同走下车,两人来到后排,司机恭敬的将车门打开。   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   明亮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打开的车门处,先一只脚踏出车子,落在地上,黑色的皮鞋在阳光下泛着光芒。紧接着,一只异常帅气而又修长的手,落在了车门上,高挑的身材,刹那间从车内出来……   阳光中。   他五官的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肤色白皙,帅气中又带着一抹令女人心动的温柔,远比之前在屏幕上看到时,更加俊美非凡!   …… 第八章 正式开始!   电梯,一层一层的上升。杨中天办公室的门,轻轻地打开。   “叮——!”   突然,电梯发出一声声响,向着两边缓缓地打开。而秦楚在这个时候,已恰好站在了电梯的门口。梯内、梯外的两个人,就这样直直的照了面。   仲博宇好看的唇角,在看到秦楚的那一刻,便轻轻地扬了起来。   静静对视!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仲博宇身后的助理,侧头看了一眼仲博宇,见他不动,他也不敢动,只是斜跨出半步,伸出一只手,放在电梯门上,阻止敞开的电梯合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电梯,因为长时间的敞开,而发出尖锐的警示声。   仲博宇这才不紧不慢的踏出电梯,微笑着向着秦楚伸出手,道,“你好,杨少夫人。”   秦楚看着面前伸过来的那一只修长、优美的恍若弹钢琴一般的手,再看着那一张俊美的炫人眼球的面容,慢慢的伸出手去,落落大方的握上,有礼的道,“你好,仲总裁。”   仲博宇缓缓一笑,眼角眉梢,流淌过一抹不动声色打量过后的点头,慢慢的将手收回。   ——她,看上去很沉静,言谈举止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从容,不像调查资料中显示的那么软弱,或许,他之前的担忧,有些过盛。   这时,一旁的秘书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恰当好处的微笑,对着仲博宇和他身后的助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继而对着秦楚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领着所有的人,向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拐角处,经过的扬辰奕,将刚才的一幕收入眼底,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脚步,也没有丝毫的停顿,向着另一间会议室走去。   ——仲博宇亲自前来商谈‘续约’的这个会议,他已不屑参加。   ……   严肃的会议室内。   有股东冷笑着提出质疑,“仲总裁,之前你突然出尔反尔的毁约,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呢?”   其他股东,一时间纷纷附和。   仲博宇的助理,见面前的这些人竟怀疑仲博宇的信誉,面色,立即微微的变了。但当事人仲博宇却是极度淡然的一笑,示意助理将拟好的合约,传给每一个股东看。   时间,在所有股东审查合约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各位,如今,还有问题么?”   合约上的条条款款,全都是有利于环球集团的。   所有的股东,再三看了之后,面上、眼中都含了笑容,最后,将合约传到杨中天面前,等着他最后的决断。   杨中天早已经将所有股东的神色丝毫不漏的收入了眼底,所以,并没有打开面前的合约,而是就他之前的疑惑,相信也是所有人的疑惑,问道,“仲总裁,我很好奇你先前毁约的原因。”   话落,会议室内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仲博宇,当然,除了秦楚。   相信,没有人比秦楚更清楚这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仲博宇淡淡的扫视一圈,唇角,缓缓地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开口道,“相信大家都不相信我是为了还一份‘人情’,而让皇廷集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和环球集团续约。”   众人神色不变,显然,仲博宇说对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仲博宇笑着坦然承认,“你们,想知道我毁约的原因,那好,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毁约,只是为了替杨少夫人出一口气。”   闻言,众人怔,就连杨中天也微微的怔住了。   秦楚微敛着睫毛,看不出其神情。   “我的姐姐,和杨少夫人的关系,非常的好,但相信各位也都知道你们的杨总裁是怎么对她的了,扔在家里不管不顾。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替杨少夫人出一口气而已。”无起伏的语气,却愈发彰显了那一丝维护之意。   难怪……   难怪当时仲博宇说要杨辰奕求得秦楚出面……   只是,这一整件事,皇廷集团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可,就是因为这代价大,所以,所有的股东,都不由得开始对这位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少夫人,多了一分侧目,再无人敢小觑她……   杨中天沉默着,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   大概一个小时候后。   会议室的门,缓缓地打开。   股东,陆陆续续的离开,毫无意外的,每一个股东的脸上,都带着十足的灿烂笑容。   会议,远比预期中的还要顺利的多。   留在最后的几人——   仲博宇笑着站起身来,与同样站起身的杨中天握手。坐在杨中天左手边的秦楚,在这一过程中,也跟着站起身来。   “扬董事长,那合约的事,我们就这么签定了。”   杨中天点了点头,沟壑的脸上,带着商场上惯有的笑容。   ……   仲博宇在与杨中天谈完后,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秦楚,笑着发出邀请,道,“杨少夫人,不知道我可否请你吃晚饭?我姐姐,她很想你,想见一见你。”   秦楚侧头望了一眼杨中天,而后,点了点头。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了。并且,在她要秘书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后悔的权利。   ……   电梯口。   秦楚、仲博宇,还有秘书,仲博宇的助理,一道静静地等着上来的电梯。而恰巧这时,杨辰奕也走了过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出去。   杨辰奕的目光,淡淡的在秦楚的头顶掠过,继而对着仲博宇伸出手,笑道,“仲总,好久不见。”   “扬总,好久不见。”   仲博宇浅笑着握上杨辰奕的手。商场上,不得不说,他是一个非常难得的竞争对手,他对他,一直以来,都非常的赞赏。就连他的姐姐,偶尔提到他时,也是赞赏不已,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妻子,却是这么的无情。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目光,微侧的向着眼睛望向他出的秦楚望去一眼。若不是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两个人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他还真要以为他们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时——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声响,打开。   杨辰奕和仲博宇同时收回相握的手,相视一笑。杨辰奕微微的对着仲博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毕竟,仲博宇,来者是客。   仲博宇浅浅一笑,先一步踏入电梯内。   杨辰奕紧接着踏入,其他人,也随之进入电梯内,分别站到杨辰奕和仲博宇的身后。   一时间,只剩下秦楚一个人,还呆呆的站在电梯外。   杨辰奕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任由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地合上。   电梯门,越合越窄。   电梯外面的那一袭身影,渐渐的消失不见。   “叮——”   就在电梯完全合上的那一刻,只见电梯再一次发出“叮”的一声声响,缓缓的打开。   仲博宇笑着踏了出来,回头,对着扬辰奕道,“扬总,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要与扬董事长谈。”   杨辰奕点了点头。   仲博宇的助理,见仲博宇踏出电梯,也跟着就要踏出电梯,但仲博宇却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自己先下去。   电梯门,又一次合上。这一次,没有再打开。   “你似乎,很怕他?”   仲博宇在看着电梯下去后,侧头,似笑非笑的对着不发一言的秦楚说道。而他话中的那个‘他’,不用点名道姓,也知道说的是谁。   秦楚没有回答。她,不想和那个人站在同一个空间内。因为,与他站在一起,她总会觉得很压抑,有些喘不过起来。   那种感觉,在失去孩子后,更甚……   ……   楼下。   在大堂内经过的工作人员,不时的回头,向着并肩走在一起的仲博宇和秦楚望去。毕竟,皇廷集团的总裁——仲博宇、环球集团的少夫人——秦楚,不是那么有机会可以看到的。   司机,在看到仲博宇走出来的那一刻,便快速的打开了车子后排的车门,与助理一起,恭敬的守候在一边。   仲博宇挥手让司机退开,自己拉着车门的手,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这一动作,让一旁的司机和助理同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连黑色的轿车,飞驰而过。   杨辰奕透过后视镜,将后面的那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丝微微的不舒服。   但那丝不舒服,太过细微,并且稍纵即逝,恍若只是人的错觉。   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   黑色的宾利房车,一路向着皇廷集团而去,在进入皇廷集团不久后,一辆银白色的法拉利跑车,飞一般的从皇廷集团驶出。   ……   此刻的仲博宇,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一分穿西装时的沉稳与严肃,多了一分阳光的亲和,但依旧是那样的帅气。   “我现在,带你去见我的姐姐。”   车上,仲博宇一边开着车,一边对着副驾驶座上的秦楚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目光,静静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   虽然接触的时间,才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但仲博宇发现,身旁之人,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她的话,很少,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这几年的生活有关。还有,她对人时,言谈举止都非常的淡然从容,当然,除了面对杨辰奕外。看得出来,她似乎真的很怕他,那一份调查得来的资料……   ……   跑车,在一栋庄严气派的别墅内停下。   秦楚抬头望去,这是一栋白色的三层欧式建筑。扬家,也是这样的欧式洋房建筑,但两者在格局上,却完全不一样。说不上哪一个更好、更豪华、更大气,只能说,各有千秋吧!   仲博宇下车,来到副驾驶座的门边,打开车门,示意秦楚下车。而后,带着秦楚向着别墅内的花园走去。   穿过长长地廊道——   那里面,有一处宽广的花园,里面种着各种花花草草,姹紫嫣红的景色,飘渺的香气流泻出来,让整座别墅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一身材窈窕的红衣女人,乌黑如缎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静静地在坐在花园中,闲闲的喝着茶。   仲博宇在看到那红衣女人后,脚步,不再像之前一样不紧不慢,而是快速的向着那女人走去,并且,边走边唤道,“姐姐。”   红衣女人闻声,缓缓地转过身来。在金灿灿的阳光和争奇斗艳的鲜花映衬下,她的容颜,美得简直不可思议。   秦楚虽然也身为女人,但还是一瞬间的呆愣。抬步,走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才正式开始…… 第九章 回去前奏!   下人,立即送上来两杯茶,旋即安静的退下。   “我们,又见面了。”仲博雅望着一步步走近的秦楚,伸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秦楚坐。   秦楚坐下。   仲博雅看着秦楚坐下后,才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歉意,道,“秦楚,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只是,我真的非常想要找到那一颗遗失的水晶。我希望,你能帮我。”   秦楚沉默了一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而后,开门见山的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能先告诉我,那十天中,你都发生了什么么?”仲博雅不会忘记在精神病院的洗手间内,秦楚那过分颤动的情绪。看得出来,那十天,她过得并不好。   秦楚缓缓地垂下眼帘,只说自己受了一些折磨,至于具体是什么折磨,却并没有明说。因为,她不想再去回忆。   仲博雅见秦楚不想说,便没有追问,道,“你能跟我说一下,那个世界,现在的局势么?”   “天下四分。这四分中,分别是东华国、南宁国、西越国、北堂国。其中,国力最为雄厚的,是东华国。不过东华国的战神将军——秦袁、也就是我穿越过去的那一具身体的父亲,刚刚在一场战争中死了。其他三国,有联手对付东华国的意图。”秦楚细细的回忆着从那一具身体中获取来的记忆,对着仲博雅和仲博宇说道。   仲博雅闻言,猛然站了起来,声音,竟是抑制不住带了一丝颤抖的道,“你说,阿袁死了?”   秦楚点了点头,仲博雅口中的‘阿袁’,应该就是楚袁。   “姐姐,你没事吧?”仲博宇看着面色有些不对的仲博雅,眼中,立即闪过一抹担忧,起身,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仲博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当年,她离开时,秦袁不过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罢了,还记得那时的他,最喜欢跟在她身后,不停的唤她‘姐姐’,就像是仲博宇一样……   没想到……   情绪,很快的恢复,又或者,只是压在了没人看到的眼底……   仲博雅再次看向秦楚时,眼中,带了一丝慈爱的光芒。   她,竟穿越成了阿袁的女儿……   片刻。   仲博雅再次问道,“如今四国的帝王,分别叫什么名字?”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如今东华国的皇帝,是谁?……还会是……他么?   算来,那个世界,已经过了20年了……   “四国的帝王,分别是秦皓轩,古修苍,祁千昕,庄君泽。”   仲博雅听着秦楚报出四国帝王的名字,先是松了一口气,那个人,他还没有死。毕竟,他若是死了,那她这三年来费尽心机的想要回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但随之却是明显一怔,“你说,南宁国和西越国的皇帝,是古修苍和祁千昕?”   秦楚点了点头。   仲博雅的目光,不由得落向远处,心中疑惑:当年,她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古修苍和祁千昕,会自立为帝?   秦楚见仲博雅不再问什么,便就自己穿越过去的那一具身体面临的形势开口道,“我可以回去,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南宁国的将军叶景铄,一心想要利用我来引出秦袁残留的人,一网打尽。虽然有一个侍卫冒死前来救我,但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回来的那一刹那,那一只带着雷霆之势向着她飞射而来的利箭,或许,她再回去,面临的,只是死亡而已……   仲博雅思忖了一下,此刻,虽然只是听了秦楚对那个世界寥寥数语的述说,但她却已对那个世界新的的格局,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片刻,对着秦楚道,“你如今在南宁国,那么,便想尽办法进宫,见到古修苍。”   “可是,相信他也想利用我除去秦袁的人。”   “按照你如今面临的局面,也只能赌上一把。”当年,她与他们三人结拜为兄弟,一同助当时在燕国为质的东华太子秦皓轩光复东华国,最后,她嫁给了秦皓轩。他们,是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只是,爱情已经不可信,不知道那一份友情,是不是可以信任,再加上,已经20年了,“你进宫见到古修苍后,就对他说……”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秦楚点了点头,而后道,“如果南宁帝古修苍愿意出手护我,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让他派人去找那一颗遗失的水晶?”一国的帝王想要找一颗遗失的水晶,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仲博雅摇了摇头,“不,那一颗水晶,只有你才能找到。”   秦楚不解。   “水晶,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它不存在与那个世界。所以,那个世界的人,都看不到水晶。就像你是灵魂穿越过去,他们看不到你的灵魂一样。”   “可是,在那十天中,我明明看到水晶好好地戴在我的手上。”   “是,它是戴在你的手上,你也能清楚地看到它、触摸到它,但其他人却都看不到。他们的手,若是触上你手腕上的水晶,只会从水晶上穿过去。”   就像手触摸灵魂,从灵魂中穿过去一样……   秦楚细细回想,似乎确实如此,那样的折磨,铁链那样的束缚着双手手腕、紧紧地绑在刑架上,水晶链都没有被扯断……   那几日,真的是被折磨的够惨,根本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   “那你的意思是,那一颗水晶,只有我能看到,也只有我亲自去找?”   仲博雅点头,“当初,我是在雪山山顶上不小心弄断了水晶链,从而遗失了那一颗水晶。因为,当时我有急事在身,并且水晶少了一颗,也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我并没有留下找。”那时的她,如何会想到,那个人,会那般的无情……   秦楚懂了……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你去那个世界,需要两样东西。月光为媒,水晶为介,这个世界一夜,那个世界便是十日。一夜的时间,是从晚上八点到早上六点。十个小时,便代表了十天。另外,这个世界是白天的时候,那个世界便会静止,晚上没有月光的时候,那个世界也会静止。”   仲博雅说着,将手腕上那一串跟随她多年的水晶链,不舍的取下,递给秦楚。   秦楚伸手接过,在手心握了一会,似是在下什么决心,而后,毅然将它带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弟弟小宇帮忙。”   仲博雅在秦楚带上水晶链后,说道。   秦楚闻言,向着仲博宇望去,恰巧触到他浅笑着望着她的目光,于是,点了点头。   ……   时间,在交谈中流逝。   夕阳,西下。   ……   秦楚起身,在准备离开之时,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着仲博雅问道,“你为什么会住在精神病院中?”   “我在那里当义工。”仲博雅笑着回答。   “义工?”   仲博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   飞驰的跑车内,仲博宇亲自送秦楚回去,见她又是静静地望着窗外,于是,找了话题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姐姐为什么会去精神病院中做义工?”   秦楚闻言,转过头来望向仲博宇,点了点头,她确实很好奇。   仲博宇眼中一抹沉息,一闪而过,语调随意的道,“姐姐说,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太重,有时候,就连小孩子也不可以相信,因为你不知道那一张纯真的笑容背后掩藏的是什么。但疯子却不一样,了解他们的人就会知道,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单纯的,他们不会算计。”   “所以,她才会去精神病院中做义工?”   仲博宇点了点头,笑道,“你第一次看到我姐姐,她穿着病服,你一定以为她是那里的病人吧。”   秦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那一夜,仲博雅进入她的病房,她看着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才知道,不是,她的精神,正常的很,没有问题。   “自从三年前发生那一件事,姐姐从那个世界回来后,就沉默了很多,她甚至连公司的事,都再不过问。去精神病院中做义工,穿着病人的病服,和疯子交流,不过是她在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仲博宇从来不知道他那么坚强的姐姐,也会有逃避的一天,由此可知,她当时的绝望……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但随之闪过一丝光亮,侧头,看了一眼右侧的秦楚……   秦楚似乎不懂,但又似乎懂了。再次望了一眼仲博宇后,侧头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他跟她说这些,是为了让她了解他姐姐的痛苦,从而越发卖力的去找那颗水晶么?   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着很多算计……   ……   车子,在扬家的别墅外停下。   仲博宇下车,为秦楚打开车门,在秦楚转身向着别墅内走去的时候,真挚的开口,道,“谢谢你答应帮我姐姐。”   秦楚不觉得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脱口问道,“你与你姐姐的感情,很好?”   “那当然。”仲博宇笑着点头,月光下的笑容,帅气与温柔并存,足以迷惑世间任何一个女人,“我与我姐姐,两个人,一条命。”   后一句话,仲博宇用的,完全是玩笑般的口吻,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神情,却并不是如此。   这句话,他是认真的,并不是开玩笑。   秦楚不知道仲博宇和仲博雅的感情,到底深到何种程度,竟可以让仲博宇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不可否认,那一份深切的感情,让她好是羡慕。   仲博宇走近秦楚一步,在仲家别墅内说过的话,再一次认真的道,“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和我姐姐虽然都希望你能够帮忙找到水晶,但我们也都不希望你出任何的事。”   秦楚突觉心中,微微一暖,点了点头。   ……   别墅的二楼书房内。   扬辰奕站在窗边,深邃的黑眸,冷淡的望着大门处那两个仿佛永远话别不完的人,握着窗帘的手,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一点点的收紧。   拒绝了下人一路跟在身后,秦楚独自一个人向着别墅二楼的房间走去。   此刻,已是晚上七点,月光明亮。   既然已经戴上了水晶链,那么,就该准时睡觉了!   扬辰奕打开书房的门,稳定的步伐,踩在名贵而厚重的地毯上,寂静无声…… 第十章 峰回路转   一个上楼,一个下楼,楼道口,两人恰好相遇!   秦楚微微一怔,没想到常年不呆在这栋别墅内的扬辰奕,今夜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想想,也并不奇怪,应该是扬中天命令他留下的吧。   四目相对,秦楚率先转开视线,脚步侧开一步,冷漠的从扬辰奕身边擦身而过。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站在原地,等扬辰奕走远、看不到身影了,才会动,但自从孩子死了,他狠绝的将她送入精神病院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对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奢望。   因为,她不再是傻子……   这下,换成了扬辰奕微微一怔,隐约的,他感觉到她变了,但是,她变不变,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话虽这样说,那之前在书房窗边,看到她和别的男人靠的那么近时,他为什么竟会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恼怒呢?   对,就是莫名其妙……   ……   安静的别墅内,轿车驶动声,尤为清晰。   大门口,守门的下人,一脸为难的看着开车要出去的扬辰奕,“少爷,老爷吩咐,让你今夜不要出去。”   “开门!”   扬辰奕皱了皱眉,了解他的人就该知道,他是不悦了。   下人还是没有动,因为,杨中天下了死命令,以后,都不许扬辰奕晚上出去。   在这个家,相对而言,还是杨中天更具权威些。   扬辰奕恼怒,用力的一拍方向盘。   ……   房间内,等秦楚梳洗好了之后,已是七点五十。   秦楚独自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遥望着窗外、夜空中,明亮如皎的月光。脑海中,忽然不受控制的划过那一袭飘逸如雪的白发。   ——那一个人,真是一个傻瓜,明知道来救她,需要冒生命的危险,竟还是奋不顾身的前来!   ——封洛华!   秦楚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唇角,不知不觉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他,让她冰冷许久的心,感到了一丝纯然的温暖。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在亘古不变的速度下,悄无声息的流逝。   秦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身,一步、一步向着大床走去,继而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了下来。   而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当时钟上的‘时针’转到‘8’上,‘分针’转到‘12’上的时候,只见秦楚手腕上的水晶链,在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下,突的发出了一道异样的白色光芒,稍纵即逝。   ……   再睁开眼,入眼的,已是那一只以雷霆之势向着自己呼啸而来的利箭。   ……   秦楚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一瞬间猛然屏住了呼吸。   封洛华原本可以带着秦楚闪开,但四周突然在这个时候一齐涌上前来的侍卫,却让他一时间应顾不暇,最后,只能选择用自己的身体,为秦楚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利箭穿透肩骨,埋入肌肤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秦楚的耳畔,一遍又一遍。   秦楚发誓,这是她此生听过的,最为难听的声音。   “小姐,你没事吧?”   封洛华利用手中还滴着鲜血的利刀,反手一刀就斩断了肩上的箭矢。紧咬的牙,将那一声闷痛,硬生生吞下,继而担忧的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眸底不受控制泛起的那一丝颤动。   ——他怎么,这么傻!   “小姐?”封洛华见秦楚不语,再次唤道。   秦楚缓缓地抬起头来,眸中,已经如古潭般平静一片,冷静的对着单手对付四周不断涌上来的侍卫的封洛华说道,“你有没有办法带我入宫?”   封洛华闻言,明显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时,一刀狠绝的解决了数个涌在最前面的侍卫,趁着一点点的空暇时间,对着秦楚道,“小姐,你进宫做什么?南宁帝要是会看在将军的份上护你的话,当日也就不会将你交给叶景铄了。”   这一点,秦楚自然知道,但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如仲博雅所说,只能赌上一把,“你,信我么?”   在这危难、甚至可以说是生死一线的时刻,秦楚突然如此对着封洛华问道。   封洛华专注的望了一眼秦楚的眼睛,点了点头,“信!”   一字千钧!   秦楚笑了,是那种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真心的笑,道,“既然信我,那么,我们进宫!”   “是,小姐。”封洛华点头,左手倏然揉紧秦楚的腰,随即一个横扫千军,继而带着秦楚一跃而起,在茫茫侍卫头顶飞速掠过,直直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叶景铄自认自己懂得百家武学,但刚才白发男子的武功,却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并且,他武功之高,远出乎他的意外。单打独斗,他并不能确信自己一定能胜他,但看着节节败退的侍卫,却已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动手,只是没想到他竟会突然冲出重围,向着皇宫而去。   ——他,真是找死!   带领侍卫,叶景铄紧追着前面的两个人而去。   ……   偌大的皇宫内,在封洛华带着秦楚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便被四周的御林军团团围住。   封洛华知道,叶景铄就追在身后,不消片刻就会到,到时候,两拨人马加在一起,将会更难对付,皱眉之下,出手如狂,单刀飞舞,威不可挡,只想速战速决!   但见,洁净的地面上,瞬间倒下不少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支离破碎,鲜血,如泉泉流淌的水流,流了满满一地。   血腥味,刹时冲天而起!   秦楚咬紧牙,强忍住那一股作呕感,尽量不让自己的不适拖累到封洛华……   御林军在武功方面,各各都可独当一面,不容小觑,并且,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还是深深地被眼前之人狠绝的招数所惊惧,一时间,进一步,退三步。   ……   这个时间,应该是刚下早朝!   封洛华趁着御林军不敢上前的那一空隙,带着秦楚便直直向着御书房而去。   ……   “……你……你们……是什么人?”御书房外的太监们,惊恐的看着面前两个突然出现、满身是血的人,双脚,止不住的打颤。   封洛华微一挥手,数名太监便同时晕倒在了地上,脚一踢,便直接踢开了面前紧闭的房门。   御书房内的男子,明黄色的龙袍,如墨长发,刚毅俊脸,身形修长,沉稳如松,半分不受外界的影响,握着毛笔的手,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一笔一划,稳稳当当的将手中才写了一半的字,不紧不慢的写完,而后,缓缓地抬起头来。在看到满身是血、面色苍白如纸的秦楚时,目光也只是淡淡扫过,不起半丝波澜!   这时,御书房外,已渐渐围聚而来层层侍卫与御林军。   秦楚回头望了一眼,忍不住深深地喘息,快速的对着古修苍道,“南宁帝,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一个从异世而来的仲博雅?”   话落,秦楚用咬破唇角的刺痛带起的那一丝清明,一眨不眨的望着古修苍的神情,不愿错过他哪怕是微乎其微的神色变化!   古修苍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平静以外的神情,沉声道,“你是谁?”   短短三个字,无形中的那一股压迫力,扑面而来!   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抖!   “我是……”   秦楚回答,但一直坚持、再负荷不住的羸弱身体,却在这个时候,猛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古修苍快速的放下手中的毛笔,越过书桌,走近。   封洛华戒备的用刀挡在中间。   古修苍看着封洛华怀中慢慢闭上眼的秦楚,微一着急,反手一拨,便挡开了身受重伤的封洛华,将秦楚带入了自己怀中,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秦楚从古修苍的行为和神色中知道,自己赌对了,忍不住缓缓一笑,“我……是……仲……博……雅……”话语,在最重要的那一个字上,突的断开,不知道是真的身体负荷到了极限,还是有意为之。双眼,在古修苍努力克制、却依旧抑制不住微颤的神情下,一点点失去焦距,慢慢的合上,陷入了昏迷……   本以为落入了绝境,却不想……   峰回路转……   唇角,隐约带着一丝浅笑的弧度…… 第十一章 设计休夫   八天八夜!   秦楚已经昏迷了整整八天八夜,依旧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并且,呼吸越来越弱!   ……   “御医,如何?”   八天来,不知道重复问了多少遍的话,再一次在空旷的有些可怕的大殿内响起。   “……回……回皇上的话,平南王妃前不久刚刚流掉了孩子,并且在雪地里受寒太久,之后,又长时间的受刑,身体已……已经支撑到了极限……恐……恐怕……”御医千篇一律的话,也再一次响起,只是每一次说,都会比上一次更加的结巴,语音,亦更加的颤抖。   “朕不要听这些话,朕要的,是她清醒过来。”   古修苍恼怒,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突的张开,用力一拂衣袖。霎时,只见远处结结实实的椅子,化为了一堆废墟。   御医们的双足,顿时一软,直直的跪下身去。他们自认自己在宫内呆了十多年,可却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如此动怒的神情,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女人,如此的在意。额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冒出来,担心着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落得同那一把破碎的椅子一样的下场。   这时,殿外突然走进来一个手中拿着拂尘的老太监,恭敬的对着古修苍道,“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文武百官已经在朝殿等候多时。”   空气,安静下来。   片刻后。   古修苍丢下命令,“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朕一定要她平安无事,并且尽快清醒过来。”话落,踩着沉稳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离去。   独留下跪了一地的御医们,在殿内抚着胸口,连连的喘息。   ……   秦楚,是在一阵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慢慢恢复意识的,可她尽管清醒了过来,但奈何眼皮沉的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仿佛用万能胶紧紧地胶住了一样……   ……   “梅夫人,皇上吩咐谁也不能见平南王妃。”   “贵公公,请你通融一下,我只是太担心姐姐了,我看一下姐姐就走。”   “这……”   “贵公公,拜托你了……”   ……   秦楚闭着眼,清醒的意识又渐渐转为了迷离,听不清殿外的人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   就在秦楚险些要再一次陷入昏迷的时候,秦楚隐约听到一道轻轻地脚步声,在殿内响起,紧接着,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了床边,一道似乎恨不得将她杀死的目光,直直的投注在她的身上。   ……   柳如梅看着龙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楚,美艳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扭曲,破坏了她精心装扮的面容。轻拂衣袖,缓缓地在床沿坐下,嗤笑道,“秦楚,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   秦楚睁不开眼睛,只当没有听到柳如梅的话,不加理会。   “秦楚,我听御医们说,你的命,随时有可能没有,你说,若是我此刻轻轻地掐一掐你,你死了,别人会怎么认为?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么?”   当然是……不会……   柳如梅说着,洁白如玉的手,还当真缓缓地抚上了秦楚的颈脖。   秦楚一时间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想要挣扎,想要推开柳如美的手,但身体却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秦楚,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当年,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是‘平南王妃’了,这些年来,心里明明恨你恨得要死,可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幅‘姐妹情深’的样子。每当那个时候,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此刻的秦楚,当然知道柳如梅恨她,知道她心肠歹毒,但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秦楚,在那三年中,却是真心实意的对待柳如梅的,甚至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   秦楚想着过往的记忆,忍不住为那个秦楚的善良感到不值。   “秦楚,本以为这一次,你必死无疑,但没想到你竟还有机会翻身,并且让南宁帝视你为珍宝,八天八夜、不眠不休的亲自照顾你。”   想起这些天来古修苍对秦楚有目共睹的悉心照顾,想起那一日古修苍抱着昏迷不醒的秦楚,竟将叶景铄打入天牢,想起古修苍呵责云岫知打掉她的孩子,让她在雪地里受寒,造成身体羸弱,想起……柳如梅面上的扭曲,越发上升了一个层次,掐在秦楚颈脖上的手,力道也越发的加重。   “秦楚,看如今皇上对你的重视程度,他一定会护着你的。但那个‘平南王妃’的头衔,我已经等了整整三年,我不能再让你占着,所以,你必须死。”   秦楚想要喘息,但被紧紧掐着的颈脖,让她一点空气也呼吸不进来,窒息感,刹那间排山倒海而来,心口原本微弱的跳动,一时间,变得徐乱不堪,变得微微增强……   猛的……   秦楚毫无征兆的‘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柳如梅没想到秦楚会突然醒来,整个人一惊,手,本能的松开。   秦楚忍不住连连的咳嗽,深深地呼吸,刚才,她真的体会到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而那种感觉,让她突然间有了另一个认知。   这世间,不是你隐忍了,对方就会放过你、就会不伤害你,相反,你的隐忍、你的软弱,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就像杨辰奕,就像云岫知,就像柳如梅……   这一刻,秦楚忍不住笑了,以往那个羸弱的只知道隐忍的秦楚,已经在刚才,被柳如梅掐死了,现在的她,再不会像以前那么忍气吞声,也再不会让对方一、欺、再、欺。   ——柳如梅,她不是想要‘平南王妃’这个头衔么?那好,她给她,因为,她,一点也不稀罕!还有那个残忍而又无情的男人,她也一点都不稀罕!   柳如梅原本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但此刻……   心中,止不住开始有些后怕……   秦楚用没有受伤的那一只手,艰难的撑着身体,慢慢的在床上坐直身来,冷笑的对着神情闪烁不安的柳如梅,道,“你想杀我?”   “我……”这是事实,柳如梅无法反驳。   “你说,我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南宁帝……”秦楚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柳如梅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解释之词。   “特地选在没有人的时候来,你说,你不是有意的、不是精心设计好的,谁信?”是啊,谁信……   柳如梅闻言,很快的镇定下来,嗤笑道,“你想要如何?”   “你想要将我如何,我便想要将你如何。”   “你敢?”柳如梅面色变得难看。   “柳如梅,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躺着的,是龙床,连南宁帝唯一的妃子都没有资格躺的龙床,由此可以看出南宁帝对我的重视程度。不要说我不敢,我现在不仅敢,也有这个能力。”   “云岫知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云岫知他权势再大,大的过南宁帝么?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柳如梅自然知道秦楚说的是事实,若是这件事当真闹大南宁帝那里,南宁帝要护秦楚,秦楚再推波助澜一把,那云岫知根本无法保住她。   想到此,柳如梅再次望向秦楚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气,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既然她不会放过她……   那么……   秦楚佯装害怕、颤抖的缩了缩身体,手,在柳如梅伸出手再次想要掐她的时候,猛的推翻了床头放着的凳子上的那一只药碗。   “砰——”   一声尖锐的碎响,猛的响起。   殿外的太监,顿时齐齐冲了起来,将柳如梅的恶行,看了个正着。   “柳如梅,你要与我斗,还嫩了一点。”秦楚在一瞬间苍白了脸的柳如梅耳畔喘息的说道。刚才那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她觉得很是吃力……   “你……”   “柳如梅,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想要你的命,好好地去牢里呆上几天,等出来,‘平南王妃’的头衔,就是你的了,不过,你要知道,不是我没有能力保住这个位置,而是我不屑,施舍给你。” 第十二章 施舍柔情   这边殿内发生的事、尤其是秦楚醒来的消息,很快就有太监去禀告了古修苍。   古修苍闻言,立即起身,抛下一殿的文武百官,转身便离去。弄得一殿的文武百官,一时间,目瞪口呆的看着帝王消失不见的背影。   一袭白衣如雪出尘,不同于其他官员、身着官服的云岫知,望着古修苍头也不回快步离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而后,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殿内议论纷纷的官员,独自一个人,步出朝殿。   殿外,在云岫知刚一走出去的时候,立即有一个小太监跑上前来,低低的对着他禀告了些什么。   霎时,只见云岫知的眉头,似有似无的一皱。   ……   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得到人呼吸的殿内——   古修苍挥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只身一步、一步向着斜靠在床上的人走去,如古潭般平静了二十年的心,因为距离的渐渐靠近而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秦楚望着面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阿雅,是你么?”   古修苍在床沿的一步之遥处站住脚步,声音‘平静’的对着秦楚问道,但没有人知道,他衣袖下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   秦楚眸光一敛,道,“南宁帝,我……”   古修苍的眼中,突的闪过一丝凌厉,肯定道,“你不是阿雅,你是谁?”   秦楚见古修苍辨别出了她不是仲博雅,反倒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之前的眼神,完全是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   他爱仲博雅!   秦楚几乎可以断定!   “你到底是谁?”   古修苍片刻间平稳了情绪,再次对着秦楚问道。   “我确实不是仲博雅,我是她的朋友。”秦楚坦然承认。   古修苍没有说话,锐利而深邃目光,直直的射向秦楚,无形中,一股深深地压迫感,袭击着人的每一根神经!让人不寒,而颤。   秦楚没有受伤的左手,不自觉一点点握紧,强忍着那一股压迫感带起的、后退的冲动,不闪不避、一眨不眨的迎上古修苍审视的目光。   她知道,这一刻,她不能闪躲,亦不能退缩!   ……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的压迫感,徒然消失不见。古修苍再次开口,平静的声音,让人窥探不出丝毫的情绪,“阿雅,她现在还活着么?”   秦楚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点头,“她活着,很好,不过,她一直想回来。”   “那为何不回来?”既然想回来,那么,时间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了,为何一直不回来?   “她那具身体的气息太弱,她的水晶链少了一颗水晶,所以,她回不来。”   “什么意思?那其他身体呢?”   “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是不一样的,是唯一的。”   古修苍微微皱了皱眉,半响,似是懂了,但还有不解,“她的那具身体,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断气,下葬了,此刻,顶多只剩下一堆骸骨罢了。”   说到‘断气’、‘下葬’、‘骸骨’那些字眼的时候,古修苍的眼底,闪过一丝无人能知的哀伤,不易察觉。   “你确定真的下葬了么?她能感觉到那一具身体还活着,不可能错的。”   古修苍不觉的眯了眯眼,难道,当年楚皓轩没有将仲博雅下葬?难道,当年仲博雅根本没有死?但是,可能么?当时,他和祁千昕可是亲眼看到了仲博雅的尸体的,而他们,也是因此才会与楚皓轩割袍断义,从而自立为帝。   ……   时间,在两个人不知不觉的沉默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秦楚心中,亦充满了疑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古修苍说那一具身体已经断气、下葬了,但仲博雅却说那一具身体还活着……   “或许,阿雅真的还活着。”   许久许久,古修苍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自言自语般的低低开口。而后,对着秦楚问道,“是阿雅让你来这里的?”   秦楚收回思绪,点了点头,“仲博雅她非常想回来,所以,她让我来这个世界帮她找那一颗遗失的水晶。”   “只要找到那一颗水晶,阿雅就可以回来?”   “是。”   古修苍不觉得仔细想了想,道,“水晶,是在雪山上遗失的,当时,阿雅有说过,不过那水晶只有阿雅一个人能看到,其他人即使想要去帮她找回来也没有办法。”   “那颗水晶,我也可以看到,不过,我需要南宁帝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好。”   古修苍应声,心中,开始期待那一个人的回来……   二十年了……   已经二十年了……   这时,一老太监从殿外进来,对着古修苍行礼,道,“皇上,云南王在殿外求见。”   古修苍闻言,望向秦楚,他来得路上,已经从太监那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柳如梅毕竟是云岫知喜欢的女人,又是婉仪的侄女……   秦楚从古修苍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率先一步开口,道,“南宁帝,你能将柳如梅交给我处置么?”   “你想要怎么处置她?”   “南宁帝,你只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是我不答应呢?”   “南宁帝,你要知道,那东西只有我才能找到,也只有我才有能力让她回来,如今,是你有求于我。”从第一天看到古修苍,看到他在她说出那一句话、那一个名字的时候,霎时略失了帝王的沉稳,秦楚就知道,仲博雅是他的一个弱点,是一个她完全可以利用的弱点。其实这件事,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可以完全的颠倒一下了。不是她要求古修苍助她去找那一颗水晶,而是想要仲博雅回来的古修苍,求她去找那一颗水晶。   “你是在威胁我么?”   古修苍的神色,微微变冷。   殿内还未出去、伺候了古修苍多年的老太监,知道这是帝王发怒的前兆,不由得替龙床上好不容易醒来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秦楚再次对上古修苍的眼睛,一点也不退让。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下来。   半响。   古修苍爽朗一笑,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敢这样直视着他的眼睛。那种权势之巅的孤寂,有时候,没有人能懂。   秦楚不觉得呼吸一松,轻轻地笑了。要对上帝王那一双锐利的眼睛,真的需要有足够的勇气。而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冒险了。但尽管如此,还是在古修苍缓和了神色的时候,趁机说道,“南宁帝,当年南宁国与东华国一战,南宁国败,秦皓轩原本是要乘胜追击,一举攻下南宁国的,可我父亲秦袁,念及当年的那一份情,将我嫁来南宁国,阻止了秦皓轩攻打南宁国的举动。”   那一战中,其实输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她,一个是云岫知,因为他们成为了战争底下的牺牲品。而她和云岫知之间,输的是她,并且还为之付出了生命。   一场男人野心争夺的战争,最后,却要一个女人来承受这恶果,何其的可悲……   古修苍听秦楚提到秦袁,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当年的那一份情,恐怕,也只有秦袁还念及着,微微的叹息,转身离去,空气中淡淡的留下一句,“朕将柳如梅交给你,你要怎么处置,随你。”   ……   殿外。   云袖知看着出来的古修苍,上前一步,行了行礼,“皇上……”   古修苍知道云袖知要说什么,打断他,道,“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不过柳如梅我已经交给秦楚了,要救她,你就自己去求她吧。”   说着,向着御书房而去。   云袖知眼底划过一抹沉思,是什么令南宁帝对秦楚的态度,改变如此之大?   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安静的殿内,云岫知缓步踏入。殿外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斜射进殿内,异常的修长,让人忍不住侧目。   只见他——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那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俊美的简直摄人心魄。   ……   他,缓缓地走过来,秦楚静静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   秦楚没有说话,以静制动,静等着云袖知开口。   云袖知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神色不如那一日在凉亭中时的冷冽,反倒含着一抹淡然浅笑,让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深陷其中,“南宁帝说,他将如梅交给了你?”   秦楚点头,“王爷,你来,是想要我放过她么?”   云袖知也不拐弯抹角,轻点头,俊美的不容人直视的脸上,唇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浅淡弧度,“如梅只是一时糊涂,放了她,我接你回王府去。”   秦楚笑了,这份柔情,施舍的让她觉得自己可真够廉价的,怎么,他还以为她要求着他接她回去么?“王爷,不如这样吧,明日下朝的时候,我去朝殿外等你,到时候,我送你一份‘礼物’,若是你收下,我就立刻让人放了柳如梅。”   “哦,什么礼物?”   秦楚笑的意味不明,“王爷,明天不就知道了么?”绝对会是一份你最意想不到的礼物……“不过王爷,我们话说在前面,若是你看不上那一份‘礼物’,不愿收下,那么,柳如梅的事,我……”话,故意留着一半,任人去猜。那结果,其实远比说出来更具效果……   ——云袖知,你灌‘秦楚’堕胎药,害她性命,那么,我便要你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第十三章 笑递休书   安静的殿内,齐齐集聚的御医,对于秦楚的醒来,都忍不住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因为,那表示着他们的性命保住了,可望着秦楚受伤的左手和右脚,却是止不住微微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其实,秦楚当时所受的伤虽重,但只要及时医治,再好好调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   那一只手和那一只脚,恐怕是……   毁了……   秦楚低头望着自己用白色纱布层层包扎着的、还泛着抽丝剥茧般疼痛的手脚,慢慢的垂下了眼帘。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而她的父亲,常年呆在部队中,可以说,她是由她奶奶一手带大的。而她的奶奶,是当地有名的中医,自然,她也得到了她的真传。   御医们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自己知道,受伤的手和脚,怕是……不过,能留住一条性命已是万幸,不可自暴自弃……况且,她还可以回去查查现代先进的医学,看看能不能运用些到古代来……   ……   夜,殿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秦楚昏睡了八天,此刻醒来,了无睡意,只是闭着眼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忽然,她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了床边,不由得睁开了眼睛。旋即,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挣扎的就要坐起身来,道,“洛华,是你。”   封洛华上前一步,扶了秦楚一把,而后,将枕头垫在秦楚的身后,让她可以倚靠着,不至于那么累。   “洛华,你身上的伤,好点了么?”秦楚关心的问道。白天的时候,她曾问过太监,太监说封洛华被南宁帝安排在了另一座殿中修养,她原本是想去看他的,但奈何身体太弱,受到限制。   “回小姐的话,洛华没事。”   封洛华取下面上的银质面具,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看着面前一头易于常人的白发的男子,浅浅的笑了。其实,他长得也异常的好看,丝毫不逊于丰神俊美的云岫知,只是,他常年带着面具,面上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苍白,微微破坏了那美感。   封洛华看着秦楚,这些天,都是古修苍亲自照顾着她,不让任何人靠近。而那任何人当中,自然也包括他。但是,他还是每天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来看一眼她,确定她是否安好。   安静中,秦楚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封洛华道,“洛华,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下,将我抱到书桌那里去,我要写一点东西。”   “小姐,你的身体太虚弱,不适合移动。”封洛华微微犹豫。   秦楚想了想,没有坚持,道,“那洛华,你去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拿来给我。”   封洛华不知道秦楚到底想要干什么,也没有多问,转身,去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秦楚微微动了动身体,让自己坐得更稳一些,而后,伸左手接过笔,示意封洛华将纸张铺在覆在她双膝上的被子之上。   “小姐,你要写什么,让我来帮你。”   封洛华看着秦楚那每动一下就止不住喘息的样子,开口道。   秦楚摇了摇头,左手,颤颤抖抖的落笔,两个异常难看的‘休书’二字,便落在了洁白在纸张上。   封洛华一眼望去,神情无比的诧异,脱口问道,“小姐,你到底要写什么?”   “休书啊。”   秦楚喘息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写好的那两个字,微微一笑。没想到自己现在的力气,竟是连握笔都有些勉强。不过,只要一想到明天云岫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接下这一封‘休书’时可能会出现的神情,秦楚就顿觉来了力气。这,也算是给被他害死的秦楚、还有自己的手脚报仇了。   封洛华看着面前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着‘休书’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道,“小姐,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女子写‘休书’的先例。”   秦楚也笑,“那我就来做这古今第一人。”顺便也让堂堂南宁国的云南王——云袖知,来做古往今来第一个接下‘休书’的男人。   封洛华看出了秦楚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道,“小姐,你当真要将这一封‘休书’给云南王?”   “那当然。”   封洛华没有再说话,直觉的,他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变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多想什么,因为,这些天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大、太多,一个人因此而改变,也是正常的。   ……   安静中,时间,静悄悄地流逝。   突然,秦楚对着封洛华问道,“洛华,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么?”   “会。”   封洛华点头,一字千钧!   秦楚闻言,轻轻的笑了。从古修苍的神情中,她知道,他不会给她太多的时间修养,只会要她即刻前往雪山找那一颗遗失的水晶。   然,此去雪山,前路漫漫。她虽有着‘秦楚’的记忆,却依旧对这个世界感到异常的陌生。   可这一刻,有了身旁之人的承诺,秦楚忽然觉得不再害怕!   ……   第二日——   封洛华早早的来到殿外,如以往的几日一样,被殿外的太监们拦住。   殿内醒来的秦楚,出声唤,让封洛华进来。太监们相视一眼,不敢违抗,这才让封洛华进去。这时,有一个小太监,将秦楚昨天画的轮椅做好了,送了过来。   简陋至极!   秦楚看着面前用木头做的轮椅,一时间只想到了这四个字,不过,简陋归简陋,还是勉勉强强能用的。于是,将昨夜辛辛苦苦写好的那一封‘休书’,放入衣袖下,让封洛华亲自来推轮椅,向着朝殿而去。心中算好一切,到时候,就算云袖知恼羞成怒,她也有封洛华在身后保护着,不怕。   ……   初升的朝阳,映衬着整个皇宫金碧辉煌,璀璨生辉。   ……   秦楚在朝殿外的廊道上,静静地等着文武百官下朝,静静地望着眼前古老而又雄伟的建筑,静静地……心中,不知不觉沉淀了一份岁月的沧桑……   ……   金灿灿的阳光,拂照在坐在轮椅上的那一袭白衣之上,让她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流金光芒,绝美的容颜,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是美的让人窒息。   一眼望去,她就像一幅浅淡得宜的山水墨画,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深地珍藏!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文武百官,陆陆续续的从朝殿内出来。   有些官员,是认识秦楚的,而有些官员,虽然没有见过秦楚,但见有人上前与秦楚打招呼,也凑了过来,谁叫秦楚现在是南宁帝心中最为看重之人呢!   秦楚淡然从容的和面前的文武百官一一打招呼,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   云岫知一袭如雪出尘的白衣,最后一个从殿内出来。殿外的阳光,一瞬间照耀在他的身上,映衬出的,是另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美丽。   文武百官,默契的如潮水般让开一条道,让云岫知走向秦楚。   秦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扬起一抹自认为最好看、最灿烂的笑容,望向对面之人。   云袖知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一步、一步向着秦楚走去。   四目相对!   秦楚缓缓地从衣袖下拿出那一封准备好的‘休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递向云袖知,道,“王爷,我昨天说会送你一份礼物的,现在,给你。”   文武百官的目光,刹那间齐刷刷的盯在秦楚手中拿着的那一封‘休书’上,仿佛要将它硬生生灼烧个洞出来,暗道:难道自己已经老眼昏花到这个程度了?不然,怎么会看到面前这样天方夜谭的一幕?   云岫知始终平静如水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裂开了一条缝,一条很细微很细微的缝。   秦楚迎向云岫知的目光,不闪不避,那神情,似乎在重复着昨日的那一句话,“王爷,若是你看不上这一份‘礼物’,不愿收下,那么,柳如梅……”   “收回去。”   云袖知没有说话,但他看似依旧平静的眼神下隐藏的那一丝冷冽,已经表达了他要说的意思。   秦楚勾了勾唇,轻轻一笑,同样用眼神道,“云岫知,这一封‘休书’,你若接,那么,柳如梅你也可一并接回去。但若是你不接,那么,柳如梅你也别想接回去了。”   “你……”   “我说话算数,你该知道南宁帝说将柳如梅交给我,任由我处置是什么意思。”   “你敢?”   “敢与不敢,你猜!”   眼神,无声的交流着……   秦楚冷漠一笑:云岫知,你以为我还是当日那一个羸弱的秦楚么?这一封‘休书’,你若不接,你看我敢不敢将柳如梅怎么样!毕竟,无需对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手软……   文武百官的目光,一时间齐刷刷在‘休书’和云岫知之间,不停的旋转……   那一封‘休书’,在阳光下,泛着异样的光芒……   场面,定格了下来。      第十四章 这个女人,变了!   “云岫知,别考验我的耐心!”   秦楚面上含笑,然眼神中,却已渐渐流露出一丝不耐。   云岫知的眼神,一贯的平静,如一潭千年古水,仿佛永远不会泛一丝漪澜。但没有人知道,他衣袖下的手,早已经一点点的紧握成拳。并且,手指的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一根根凸起,泛白。   秦楚笑了,缓缓而笑,那一抹灿烂的笑容,配着那一张绝美的容颜,让四周的文武百官一阵止不住的屏息,“既然你不想收,那么……”   手,慢慢的收了回来,眼中,有意无意的拂过一抹杀气!   云岫知将秦楚的神情尽收眼底,黑瞳,忽的划过一丝冷冽,不易被人察觉。半响,脚步,缓缓地上前了一步,微弯下腰,修长而又完美无瑕的手,慢慢的向着那一封‘休书’伸去。   一刹那,文武百官的神情,简直可以用‘傻眼’来形容了!   四周了空气,静!死静!   “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事,后悔的。”云岫知微微动了动好看的薄唇,用只有秦楚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对着秦楚道了一句。   “云岫知,‘后悔’,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可惜,我不是。另外,你给我转告柳如梅,这一次我放过她,但绝没有下一次,还有……”你……   四目相对,众人,谁也没有留意到两人之间,那看似平静下隐藏的波涛汹涌!   ……   ‘休书’,在云岫知的指尖,普一触到的那一瞬间,突的化为了雪花般大小的碎片,风一过,漫天纷飞。   秦楚轻轻地抚了抚了落在衣袖上的那几片碎纸片,继而淡然浅笑,声音不轻不重、不紧不慢道,“云南王,你也太不小心了,不过,刚才我已经放手,‘休书’是在你接下后才毁的,如此,你我之间,已没有任何关系。”说着,秦楚回头,示意身后的封洛华推动轮椅,离开这里。   转身的那一刹那,阳光,倾泻而下,炫目的光芒中,秦楚看不清云岫知具体是什么的神情,只是一瞬间感觉到周围拂过的清风,都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冷意。   云岫知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那一袭头也不回离去的人,深邃的黑瞳,不知不觉燃起了一丝兴味的光芒:这个女人,变了!   文武百官早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女子休夫,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而更加滑天下之大稽的是,男子竟然收下休书!这……   这……   ……   从这一刻起,天下百姓茶余饭后,多了一个经久不衰的谈论话题!   ……   安静的御书房内。   古修苍对于今天早上在朝殿外发生的事,并没有说什么,他在乎的,只是让秦楚尽快找到那一颗遗失的‘水晶’,“我已经安排好了人马,由叶景铄护送你前往雪山,明日就出发。”   秦楚并不意外南宁帝的急切,只是……“为什么要叶景铄护送?”   “只有他护送你,我才放心。至于他之前对你行刑之事,我已经惩罚过他了。”古修苍淡淡的说道,平静的语气,不容人反驳一句。   秦楚沉默了一会,眸光流转间,道,“要叶景铄护送也可以,不过,一路上,他要听我的命令行事。”   古修苍平静中暗藏着锐利的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秦楚,片刻,命令老太监拿来一块令牌,递给秦楚,道,“阿雅既然让你回来,定是相信你,那么,我也相信你。”   秦楚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没有说什么,伸手,接过太监手中的令牌。   ……   第二日,朝阳初升,十日已过。   ……   杨家别墅内。   秦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迎接着窗外折射进来的第一缕阳光。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一笑,起身,向着浴室而去。   站在浴室内、偌大的落地镜前,秦楚浅笑着望着镜子中映衬出来的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变化,但仔细看,眼神却已经不一样了!   慢慢的梳洗一番,秦楚打开房门,向着楼下的餐厅走去。   ……   餐厅内。   杨中天和杨辰奕已经在用早餐。   秦楚笑着走了过去,在杨中天的左手侧、杨辰奕的对面坐下。   看着报纸的杨中天,和面色不是很好、带着一丝微沉的杨辰奕,看着面前的秦楚,第一感觉,她变了,但到底哪里变了,他们又说不上来。   杨中天缓缓地收了手中的报纸,思考了一夜的决定,对着秦楚、也对着杨辰奕道,“阿楚,当初辰奕的爸爸去逝的时候,有留了百分之十的环球股份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到环球集团去上班吧。”杨中天说着,又加了一句,“不可再像以前一样拒绝,若是有什么不会的,爷爷会教你。”这么做,只是不想刚刚失去孩子的秦楚,一个人在家里伤心,另外,也是多给面前的两人相处的机会。   至于杨辰奕外面的那个女人,杨中天沟壑的脸上,划过一抹凌厉,以前,他是小看她了,那个女人……   杨辰奕的脸色,刹那间,越发沉了一分,冷声道,“爷爷,我不同意。”   “不管是环球集团还是家里,有我在,还没有你做主的权利。”毫无起伏的语调,容不得人反驳一句。   秦楚拿着牛奶杯的手,一点点握紧,旋即,唇角漾起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无视对面杨辰奕的难看脸色,对着杨中天道,“爷爷,那阿楚不懂的地方,你可要好好的教教阿楚。”   “好好好,爷爷一定会教阿楚的,阿楚不用担心。”杨中天拍了拍秦楚的手背,宠溺的说道。   好一幅慈爱温馨的画面,杨辰奕愠怒,起身离去。   ……      第十五章 迷药+春药   偌大的办公室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   秦楚打开一看,又是那种见怪不怪的亲密照片。那个女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幅柔弱的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样子,但她却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她装出来的假象罢了。因为,她见识过她的真面目!   手机上的照片……   若是以前,秦楚一定会忍不住难受、伤心,但现在……   止不住嗤笑一声,直接取下手机的电板,将手机扔在一旁,目光,落回到面前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上。一一翻阅完后,开始在电脑上查着自己所需的医学资料,那边,她一定要尽快站起来!   ……   一天,很快就过去!   夜,悄然而至,月光,明亮如皎!   ……   车轮转动的马车内,只坐着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   叶景铄一袭湛蓝色衣服,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秦楚掀开车帘,向着那一袭湛蓝色的背影望去,唇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叶景铄,你我之间的帐,我们慢慢的、好好地算算!那十天十夜的折磨,我一定会让你加倍的还回来!   封洛华并不关心古修苍让秦楚前往雪山,究竟所谓何事,他要做的,只是时时刻刻守护在秦楚身边,保护秦楚的安全,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小姐,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望着秦楚脸上那一丝难掩的苍白,封洛华开口说道。   秦楚是觉得很累,但震动的马车,她如何休息的了,摇了摇头。   ……   马车,行驶了一整天后,缓缓地在一破庙外停了下来。   叶景铄跃身下马,有条不许的命令侍卫整理好破庙,再去打野味,准备晚饭,而自己,因为不想看到秦楚,转身便向着溪边而去。   ……   简陋的破庙内。   封洛华将秦楚的轮椅推了进去,继而转身去拿侍卫们拿进来、放在一旁的水壶,倒了一碗水给秦楚,道,“小姐,你先喝水。”   秦楚伸手接过,才轻轻的抿了一口,便皱起了眉:这水,有问题。   “小姐?”   封洛华看着秦楚微变的神色,不由得的微微疑惑。   秦楚不语,不动声色的轻轻倾斜着手中的茶碗。当茶碗向右倾斜、映衬出一黑点时,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对着封洛华示意了一下。   封洛华会意,眼中,立即划过一抹凌厉,手掌轻轻一握,临空便拾起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向着屋顶袭去。   刹那间,只听屋顶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一袭黑衣,翩然落下地来。   没有人看到封洛华到底是如何动的,只是在黑衣人刚一落地的时候,他的手,已然准确无误的扣上了那人的颈脖。   “咳咳咳——”   黑衣人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不明白依自己的武功,怎么会被人发现?   “你是什么人?”封洛华一边一把扯下面前黑衣人的面罩,一边冷声对着黑衣人问道。   一张俊美有型的脸,随着脸上的面罩被扯下,忽的暴露在了空气中。秦楚不觉得赞叹:长得不错,看样子,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封洛华见黑衣人不说话,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黑衣人无视扣着他颈脖的封洛华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目光,透视似的在秦楚身上一转,旋即风流倜傥的一笑,神色中,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自觉,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苏’,名‘寻欢’。”   “苏寻欢?”何许人也?   秦楚不知道,而封洛华也不知道。   苏寻欢忍不住低低啧笑,想他堂堂的‘天下第一采花贼’,面前的两个人,竟没有听说过,真是……真是……   秦楚皱了皱眉,不理苏寻欢那一幅‘你们真是太孤陋寡闻的眼神’,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水里下迷药?另外,你是什么时候下的?”她记得,自己在马车上还喝过水,那时候,水根本没有问题,而从马车内下来到破庙内,不过一转眼的时间。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竟没有一个人察觉?   苏寻欢闻言,止不住冉冉自得,道,“就是在侍卫拿进来、放在一旁的时候。”   “上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为什么要在水里下迷药?”   苏寻欢轻轻一笑,“可以不回答么?”他本是路过破庙,但没想到竟会看到这样一个绝世美人,虽然腿不方便,但丝毫不损与她的美貌,让他忍不住……忍不住……然她身边的白发男人,武功之高难以估计,于是,就想趁着侍卫们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将他们两个人迷倒,再带走她……   “你当然有不回答的权利。”   秦楚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过,你下迷药在先,现在又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当然也有杀你的权利。”   封洛华在秦楚说话间,扣紧了手。   苏寻欢立即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半响,识时务为俊杰的喈喈说道,“在下乃是‘天下第一采花贼’,你说我下迷药是为了什么?”   采花贼?   秦楚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真是浪费了这一张好相貌。但旋即,眼中上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道,“你既然是采花贼,那你身上一定有春药咯?”   苏寻欢惊讶,心中突然闪过不好的征兆,道,“春药那么低级的东西,我这‘天下第一的采花贼’怎么会有呢?”   秦楚显然不信,示意封洛华搜他的身。   封洛华出手点住苏寻欢的穴道,从他身上搜出两只小小的瓷瓶。   “这是什么?”   秦楚明知故问的对着苏寻欢问道。   “我怎么知道。”苏寻欢睁眼说瞎话。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我就拿你来试药,让你将这两瓶药全部都吞下去。”秦楚一脸无害的耸了耸肩。   苏寻欢止不住颤了一颤,这两瓶药,一瓶是‘上等迷药’,一瓶是‘极品春药’,若是一同吃下去,量还这么多,真的会死人的。   就算不死,也‘残’了。   秦楚在苏寻欢胆战心惊的神情下,笑着让封洛华将两瓶药全都放进了水壶里,再接着将自己手中的那一碗水也一并倒了进去。   这下子,苏寻欢整个人僵住了,面色微微发白,“你该不会是真的要我喝下去吧?”   “这么好的东西,就不要浪费在你身上了。”   苏寻欢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却听秦楚紧接着说道,“你不是说你是‘采花贼’么,那么,就直接阉了吧,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能力作恶。”   秦楚话落,只见封洛华和苏寻欢两个人都惊骇的看着自己。   苏寻欢面色几番变化,终是哈哈一笑,一掌袭向封洛华,借机一个跃身,便迅速消失在了庙外渐渐低垂的夜色当中。轻功之精妙高超,令人惊叹。   “好毒的女子,我苏寻欢记住了,我们后会有期!”   封洛华一惊,没想到对方竟不知不觉冲破了自己点的穴道,待追出破庙,早已不见了苏寻欢的影子,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出去打野味、拾柴火的侍卫们,都纷纷回来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前一刻破庙内发生的事。   ……   夜幕降临,破庙内,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叶景铄踏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秦楚和封洛华正一人烤着一只兔子。   秦楚微微一笑,友善的将自己手中的兔子递向叶景铄,道,“我们此去雪山,路途遥远,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我希望你能够放下上一辈的仇恨,老绷着一张脸,很容易老的,也会吓坏倾慕你的女子。”   出口的话,以及语气,让秦楚自己先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叶景铄不屑的冷哼一声,不看秦楚,接过庙外的侍卫送进来的兔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秦楚也不恼,示意封洛华开吃。   在烤兔子的时候,她让侍卫们找了一种青草,将草汁涂在兔子上。那种青草,会令烤出来的的兔子,香味愈发的浓郁,但吃了之后,却会让人觉得异常的口渴。   自然,她自己这一只和封洛华那一只,是没有涂的。   叶景铄吃了几口,就已经觉得口渴的不行,微微皱眉,拿过一旁一眼就看到、似乎特意放在那里的水壶,到了一碗水出来,一饮而尽。   秦楚看着,微垂下头,唇角轻勾:叶景铄,一瓶迷药加一瓶春药,今天,看整不死你!      第十六章 夜遇神医   叶景铄渐渐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想要瞌睡,然身体却在这个时候渐起一股莫名的燥热,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不停的攀爬,难受之极。   目光,环视一周,最后,冷冷的望向秦楚。   秦楚‘不明所以’,一脸的无辜眨了眨眼睛,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叶景铄猛然站起身来,但只说了一个字,便忍不住快速的向着庙外跑去。   直到叶景铄的影子完全消失不见,秦楚才毫无形象的大笑特笑起来,笑声中,还隐约带着声声止不住的咳嗽。   封洛华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   月光下。   沁冷的湖水,在清风的吹拂下,碧波荡漾,煞是诱人。   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居高临下的向着湖泊望去,隐约可见一个一袭湛蓝色衣着的男人,一下子弯着腰上岸、一下子‘扑通’一声猛然跳入水中,如此反反复复、永不停歇地折腾着。   秦楚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这时,一件白色的外衣,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秦楚回头望去,原是封洛华担心她受凉,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给她。心中,抑制不住的划过一丝说不出的暖流,唇畔,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扬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浅浅弧度。这时,余光不经意瞥见了旁边的草丛中,快速的窜过一只兔子。这才徒然想起,为了出来看叶景铄的丑态,破庙内烤了半天的那一只兔子,她才只吃了一口而已,现在,有些饿了。于是,不觉得伸手指了指草丛,对着封洛华道,“洛华,兔子。”   封洛华会意,向着草丛望去,指尖轻轻一弹,便用内力将兔子打下,继而走过去,取了过来,放在一旁,对着秦楚道,“小姐,我去拾柴火,你在这里等我,若是有什么事,就大声的叫我。”   秦楚笑着点了点头。   ……   封洛华离开后,秦楚依旧心情不错的、居高临下的欣赏着湖中的那一幕。而一只白色的大青蛙,在这个时候,从草丛中跳了出来,不经意间吸引了秦楚的目光。   好美、好怪异的青蛙!   秦楚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青蛙,不由得一眨不眨望去。   青蛙一跳一跳的跳到秦楚身边,在秦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的跳到了秦楚的双膝上。   秦楚忍不住伸出左手,轻轻的去触碰。   而青蛙,在秦楚伸手的同时,忽的伸出了长舌,一口吸在了秦楚用白纱抱着的手腕上。舌尖,甚至还试图穿过白纱,向着伤口而去。   十天十夜的折磨,尽管古修苍用了宫中最好的药材调理秦楚的身子,但伤得那么重,短短几日的时间,又岂是说好就能好的。尤其是被铁链牢牢束缚在刑架上的双手手腕,因为疼痛挣扎,铁链几乎是镶进肉里,隐约可见白骨。如今,虽然用白纱包着,但有的时候不注意,还是会有鲜血渗透出来,染红白纱。   青蛙突然其来的举动,弄痛了秦楚。   秦楚一瞬间吃痛、惊愕、诧异,本能的猛然甩手。   一袭白衣,恰在这个时候,凌空出现,一扬手,接住了被秦楚甩在半空中的白蛙,继而恍若天人下凡,翩翩然落下地来。衣摆,在其身后,落下一道优美的弧度。   秦楚抬头望去,只见面前出现的人——   白衣胜雪,乌黑的长发只是用一条发带简简单单的绑与身后,微风飘拂,扬起他衣袂飘扬,衬着他的身影,恍若神明降世,让人不容直视。   秦楚一刹那简直看呆了,片刻后,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这一只白色的青蛙,是你养的么?”   白衣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查看了一番手中的白蛙后,琉璃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继而望向秦楚,问道,“白蛙是否吸允过你的血?”   秦楚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渗透出来,染红了白纱的鲜血,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只青蛙,舌尖,或多或少的触到了一点她的鲜血。   白衣男子用手中精致的锦盒,将白蛙收了进去,继而走近秦楚一分,温文尔雅的道,“在下懂得一些医术,我看姑娘你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替你看看?”   “你懂医术?”   秦楚闻言,微微诧异。旋即,对面前的男子,多了一丝亲近之意,因为,她自己也是学医的,中医。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再次走近一步,蹲下身,轻轻地撩起秦楚的衣摆,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秦楚的双脚。那认真的神情,在月光下,散发着异样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屏息。   然,没有人知道,白衣男子底垂的眼眸中,注视更久的,是秦楚没有知觉的左脚脚腕上那不知何时渗透出来、染红了白纱的鲜血。   “你脚腕被折断,医治不及时,再加上不断的移动,所以现在才会废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医治。”片刻后,白衣男子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秦楚说道。   “真的么?”   秦楚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欣喜,声音抑制不住的微颤,道,“我的脚,真的可以医治?”   白衣男子点头。   “我的手,也是一样受到伤,不知道可否医治?”   白衣男子查看了一番秦楚的手腕后,再次点头,“应该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封洛华拾了柴火回来,在看到秦楚身边的白衣男子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问道,“小姐,他是?”   秦楚没有回答,而是急着将自己手脚可以医治的好消息告诉封洛华,让他一起分享她此刻的喜悦。封洛华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欣喜的笑了。   只是,此刻沉浸在喜悦中的他们,谁也没有留意到,白衣男子微侧开头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的光芒。   “此处往东走三里,有一个‘青枫谷’,我就住在那里,两位明日可以前来。”白衣男子话落,对着秦楚和封洛华微微一笑。一袭白衣,在夜幕下划过一道白色的光芒,瞬间消失不见。   若是不秦楚手腕上的疼痛那么清晰,秦楚恍然会认为刚才出现的白衣人,不过是她自己的错觉,“洛华,你听到了么,他说,我的手脚可以医治。”   “是,小姐,再过不久,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封洛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但仔细听,便可以听出那一丝隐藏极深的颤动。   ……   与世隔绝的青枫谷内。   白衣男子推开一间竹屋的门,轻轻的走了进去,而后,在充满了药味的床沿坐了下来,怜惜的拂了拂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身体虚弱不堪的美貌女子,道,“灵儿,你知道么,刚刚白蛙吸了你身上的毒血之后,竟逃了出去。让我很是意外,出去寻找。不想,因此遇到了一个女子,原来,就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血腥味,将嗅觉异常灵敏的白蛙给吸引过去了。并且,白蛙在吸了她的血后,从你身上吸出来的毒血,立刻便消失了。我查看了一下,她的血,应是数百年难遇的至阴之血。若是能用她身上的血来做药引,我相信,你身上的毒,一定很快就好了。”   床榻上沉睡的女子,在一年前中了一种世间罕见的剧毒,无药可医,白衣男子也只能通过稀世罕见的白蛙,每隔一个月给女子吸一次毒血,以此来控制住剧毒的发作。因为,那毒血太过毒辣,白蛙吸了之后,也要一个月才能恢复,从而才能接着吸毒。   最近,女子身上的毒,蔓延,远快过了白蛙的吸允,他已经快控制不住了,本想着再去找一只白蛙,但没想到,上天,竟会在这个时候,将‘至阴之血’的女人,送到他的面前来……   “灵儿,很快,你就可以好了!”   白衣男子再次说道,动作,异常温柔的为女子整了整被角,之后,如进来般,轻轻地离去……      第十七章 医治取血   第二日,当狼狈不堪、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叶景铄回到破庙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秦楚和封洛华的影子,问侍卫才知,两人昨夜跟着他出去后,便再没有回来过。   “找,挖地十尺也要将他们给我找出来。”叶景铄咬牙切齿、面色狰狞的对着侍卫们吩咐,话落,眼前一黑,猛然晕倒在了地上。   昨夜,简直是生不如死!   该死的,那个女人,到底在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   一夜未曾回破庙,秦楚和封洛华便直接向着白衣男子所说的‘青枫谷’而去。因为,秦楚清楚地知道,古修苍要的,是她尽快赶到雪山、找到水晶,而不是浪费不知道多少时间的去医治受伤的手和脚。相信,当初离开皇宫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吩咐叶景铄的。   所以,她不想横生枝节。   ……   朝阳初升,秦楚和封洛华便来到了白衣男子所说的‘青枫谷’谷外。正不知该如何进去之时,只见一样貌清秀、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浅笑着走了上来,有礼的对着秦楚和封洛华道,“姑娘、公子,我家公子已在谷内等候,请随我来。”   ……   蓝天碧水,鸟语花香,流水潺潺,没想到青枫谷竟是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   ……   女子,将秦楚和封洛华带到谷内最大的那一间木屋前,道,“姑娘,公子,我家公子就在里面。”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转身离去。   当秦楚和封洛华一道进入屋内的时候,刚刚离去的女子,端了两杯茶进来,放在了桌子上,继而又退了下去。   屋内正品着茶的白衣男子,也就是秋容若,在见到秦楚和封洛华的那一刻,微笑着站起身来,对着秦楚和封洛华道,“姑娘,你们来了。”   秦楚回以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姑娘,昨夜光线不明,对于姑娘的伤势,我只看了一个大概,不知道现在,可否让我为你仔细一看?”秋容若对着秦楚询问式的说道。   ——医治受伤的手和脚,面前的白衣男子似乎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急!   秦楚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微的诧异,来不及抓住。   ……   草药味弥漫的药屋内,秋容若让秦楚坐在躺椅上,而后,自己在秦楚的旁边落座,双手,轻轻地解开秦楚右手手腕上的白纱,细心的检查起来。   半响,缓缓起身,拿出药柜抽屉里的银针。   而正要施针之时,秋容若对着秦楚身后的封洛华道,“这位公子,我先写个药方,你拿去厨房给刚才的丫鬟,让她将药煎过来,可以么?”   封洛华看向秦楚,继而点了点头。   当封洛华拿着药方出去后,秋容若开始替秦楚施针。   对于这样细而长的银针,秦楚并不陌生,并且,她自己也会那么一点。   “姑娘,你若是累了,就先闭上眼休息一下。”秋容若一边认真、从容的施针,一边对着秦楚说道。   “我不累。”秦楚摇了摇头,目光,静静地环视了一圈面前这个简简单单、草药味十足的木屋,旋即对着白衣男子道,“公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秋’,名‘容若’。”   “我叫秦楚。”   秦楚笑着说道,之后,有一句无一句的和秋容若闲聊起来。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秋容若一根一根,不紧不慢的收了秦楚手腕上的银针,缓缓地抬起头来,只见,秦楚早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秋容若看着面前安然沉睡、唇角隐约带着一丝浅浅弧度、毫无防备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微微的歉意。而后,起身,从柜子中取出一只干净的小碗,再回到秦楚身边,用银针,划开秦楚左手的手腕,任由手腕上的鲜血,不断地滑落在碗中。   半响。   当鲜血接了将近半碗的时候,秋容若用药物替秦楚的手腕止血,再给她的手腕处涂了一种透明的液体。刹那间,只见秦楚手腕上的伤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愈合,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若不是那一碗刺眼的鲜血还摆放在桌子上,恍然会让人觉得刚才的那一幕,不过是人的错觉。   秋容若将丝帕用清水沾湿,细心的清洗好秦楚手腕上的鲜血后,打开木屋的后门,向着远处的竹林走去。   所有的一切,做得滴水不漏!   当封洛华推门而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闭目,安然在躺椅上沉睡的秦楚,“小姐,醒醒,药好了。”虽然不忍打扰了秦楚的好眠,但封洛华也知道,药要趁热喝才有效。   秦楚在封洛华的轻唤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   木屋内,浓浓的草药味,掩盖了空气中那一丝似有似无的血腥味,让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都丝毫没有察觉。   ……   就这样,秦楚和封洛华在‘青枫谷’内,安心的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三天。   秦楚孜孜不倦的翻阅着‘青枫谷’内的医书,惊叹与古代医术的博大精深,并且对秋容若在医术方面的资深造诣,深感佩服,忍不住与他亲近,向他讨教医术。   在秦楚眼中,秋容若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任何美好的词用在他身上,都丝毫不为过。他,恍若是‘美’的化身,就像是——天使!   对,就是天使!   另外,秦楚受伤的手和脚,开始有了痛的知觉,并且已经可以微微的施力。   ……   这一日——   秦楚翻阅到一本医书,对于医书上所记载的‘银铃草’深感好奇,不由得对着秋容若问道,“秋公子,这‘银铃草’你见过么?它真有医书上记载的如此大的功效?”   秋容若微笑着点了点头,给出一个很高的评价,“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下子,秦楚不由得更加好奇了,道,“真想亲眼看看这‘银铃草’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秋容若微微沉默了一下,对着秦楚道,“‘银铃草’喜阴、喜水,谷内的瀑布水岩处,我倒是移植了一颗,若是你真的想看,我带你去,如何?”   “真的么?”   秦楚确实好奇,点了点头。   ……   厨房内。   这几日秦楚喝的药,皆是封洛华所煎。隐隐的,封洛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比方说,每一次秋容若给秦楚施针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原因让他离开。比方说,秦楚每一次施完针后,总是会陷入沉睡,并且脸色异常的苍白。比方说,丫鬟每日都会端着一只带血的药碗从对面的竹林出来。再比方说,秦楚有一次喝药的时候,随意的说出了药中所含的所有草药,那里面,有一种快速滋血的草药……   当时,他与她都以为是她在天牢内被叶景铄折磨,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所以秋容若才会在药中加了这味草药,但当所有的一切都加在一起的时候,让封洛华不得不多了一分思考。   这里面,似乎,并不简单!   “小雨,我想问一下,竹林中是否住了什么人?”   那一日,领秦楚和封洛华进‘青枫谷’的丫鬟——小雨,诧异与身旁整日带着银质面具、一头如雪白发的男子竟会主动跟她说话。   这三天来,她感觉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当然,除了在对着他口中的那个小姐外。   “竹林内住了我家小姐。”小雨笑着对着封洛华说道。   “为何一直不曾见过她?”封洛华随意的问。   “小姐身体不适,不适合出竹林。”小雨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哀伤,但旋即被欣喜所替代,道,“不过小姐这两日的身体,好了很多,相信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的好了。”   封洛华敏锐的抓住小雨话语中的‘这两天’这几个字,他和秦楚来到这里三天,而小雨口中的小姐身体这两天好转,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么?   “你家小姐身体不好,已经多久了?”   “一年多了。”   “秋公子医术如此了得,都医治不好她么?”   “小姐是中毒,那种毒,非常的歹毒,公子也无法解。”小雨说着,将煎好的药倒到了碗中,端出厨房,向着竹林而去。   一年多都医治不好,现在突然好转?   封洛华慢慢的眯起了眼睛,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令人战粟的冷冽!    第十八章 情起漪澜   飞流直下的瀑布,下方的水潭内,有一块硕大的凸石。凸石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凹口,凹口内,正长着一颗银白色的、叶子如风铃一般的小草。   秋容若推着秦楚的轮椅,在瀑布岸上停了下来,伸手,指着凸石上的那一颗银白色的小草,对着秦楚说道,“那就是‘银铃草’。”   好美的小草!   秦楚一眼望去,便被面前的美景所吸引住,尤其是在看到那一颗银白色的小草时,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真想近距离的上前去看看。   可惜……   秦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一丝失落,在眼底,一闪而过。   秋容若虽然没有看到秦楚的神情,但他似乎能感应到秦楚的失落般,笑着道,“这几日,你的脚已经好多了,你有试着站起来么?”   秦楚点了点,“虽然好了很多,可还是站不起来。”   秋容若微微一笑,一手伸向秦楚,声音柔和,“若你真想站起来,就一定能够站起来。”   这,是一个毅力问题!   秦楚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只修长而又白皙的手,瀑布声下,秋容若刚才的话,一遍遍的响彻在她的耳边,永不散去,‘若你真想站起来,就一定能够站起来’。   若你真想站起来,就一定能够站起来!   ……   这一刻,秦楚似乎是被蛊惑般,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握紧了秋容若的手,借力,一点点、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秋容若给了秦楚一个鼓励的眼神,脚步,微微后退了一步,示意秦楚迈开脚步。   秦楚的双脚,不受控制的开始打颤,根本无法迈动。   “你可以的。”   秋容若鼓励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闻言,握着秋容若的手,一时间,愈发的紧了,脚步,试着微微的迈开了一小步。   秋容若再后退,示意秦楚再迈出……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浑身**的秦楚停下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潭水边。回头望去,那五六步的距离,竟真的是她凭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这,是一个奇迹!   秋容若微微一笑,带着秦楚在一块岩石上坐下,而后,松开了秦楚的手,道,“我就说,你可以的。”   秦楚止不住深深的喘息,继而,望着秋容若,望着面前这一张绝美的不染尘埃的俊脸,笑了,真心的笑了,“秋公子,谢谢你。”   她能够再站起来走路,完全是因为他!   面对秦楚这般真挚的感谢,面对秦楚那一双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望着秦楚唇畔的那一抹灿烂的笑容,秋容若这些天来堆积在心底的歉意,突然间变得越发的浓重,“秦姑娘,其实……”   “秋公子,你看,鱼!”   突然,秦楚一脸欣喜的指着潭水中自由自在游动的小鱼,对着秋容若说道。而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也打断了秋容若刚欲开口的话。   秋容若向着潭水望去……   秦楚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打断了秋容若的话,不由得侧头望向他,问道,“秋公子,你刚才想说什么?”   若是刚才没有被打断,秋容若或许会将整件事情说出来,但那一打断,却……   秋容若徒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了……   ……   时间,在安静中流逝。   无形中,一股不同寻常的温馨气息,弥漫开来。   ……   夕阳,悄无声息的落下。   秦楚双手撑着身下的大石,试着慢慢的站起身来。但可能是坐得太久的缘故,双足,一个虚浮无力,身体,猛然向着地上倒去。   眼看,整个人就要重重的摔在地上。   秋容若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秦楚。   秦楚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一刹那,四目相对。   眸光,浅浅拨动!   秦楚的心,忽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徐乱开来,这几天来,与面前之人的朝夕相处,他的温文尔雅,他的淡然浅笑,他的学识深博,他的细心照顾……   秋容若望着秦楚的眼睛,那一双眼睛,纯净的犹如雪山上流淌下来的雪水,清清楚楚的映衬着一个自己。让他眸底,忽然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然,太快了,他并没来得及抓住,只是微微的张了张嘴,喃喃的开口道,“秦姑娘,其实……”   其实……   话,已然再次到了嘴边,但不知为何,秋容若却突然怎么也说不下去。这一刻,他不想让面前的人知道他是那样一个卑鄙无耻之人,不想她清澈的双瞳中,带上对他的厌恶,以及恨。   至于为什么不想她厌恶和恨他,他也不知道。   另外,灵儿的身体已经完全的好转,最多只要再取一两次的血,便可以完完全全的康复了。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吧,不让她知道。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一种异样的、奇怪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已经在秋容若的心底,滋生开来,可惜,此刻的他,却浑然不觉!   ……   半响。   秋容若才意识到自己搂着秦楚的举动,有多越礼,于是,放开了秦楚,尴尬的退后了一步,道,“秦小姐,刚才一时情急,还望莫怪。”   秦楚浅浅的笑了,摇了摇头。   夕阳,将潭水边的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拖在身后,异样的美丽。   ……   当秋容若扶着秦楚,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向着屋子的方向走去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了屋外站着的那一袭消瘦的不成样子、风一吹便会将她吹走的纤细身影。以及那身影旁边站着的、一脸战战兢兢的小雨,和那一头白色长发、发丝在风中轻舞飞扬的白衣男子。   这一刻,秋容若知道,有些事,已经再瞒不住了。   扶着秦楚的手,慢慢的松了开来。   封洛华在看到站起来的秦楚后,眼底,划过一抹欣喜,快步的走上前去,代替了秋容若扶着秦楚,道,“小姐,你可以站起来了?”   秦楚望着封洛华,笑着点了点头。   喜悦,隐瞒了那一张绝美的不似凡尘的脸。   秋容若在封洛华走上前后,便再没有看秦楚,而是一步步向着那一个消瘦的人儿走去。   “若哥哥,他逼我……”水灵灵在秋容若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忍不住低低的抽泣起来,想起那一个带着银质面具,一头怪异白发的男子,突然闯入竹林,并且……   她就一阵止不住的颤抖。   秋容若怜惜的将水灵灵扶住,手,轻柔的抚了抚水灵灵的长发,安抚道,“没事了,有我在。”   “恩。”水灵灵将头紧紧地靠在秋容若的胸口,轻轻地点头,但身体,还是抑制不住的带着一丝微颤。   秦楚抬头望去,眼前的那一幕,让她的心,忽然有些微微的、说不出的难受。   “小姐……”   封洛华看了一眼秦楚,再看了一眼对面的那几个人,最后,又将目光落回到了秦楚身上。事情的真相,往往都是残忍的,但他不认为自己要瞒着秦楚,或是欺骗秦楚。于是,将自己从那个女子身上得知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不可置信的猛然睁大了眼睛,面色,刹那间微白,身体,踉跄的倒退了一步……   ------题外话------   喜欢的亲亲们,记得收藏一下,O(∩_∩)O~!秦楚的手和脚好了,后面就会真正的强大起来,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软弱。另外,后面会出现一个强大的人(前几章有提到过他的名字),虐古景铄和云袖知的时候到了,磨刀款款,呵呵!      第十九章 妖冶王者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个样子!   秦楚缓缓地闭了闭眼,是她,太愚蠢,太容易被人欺骗了么?之前,她竟觉得他是……天使……   可笑!   当真可笑!   “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封洛华将秦楚闭上双眼前的那一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尽收眼底,微微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秦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在转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向着秋容若望去一眼。那一眼,她是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反驳说刚才封洛华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惜……   “你们,还不能走。”在秦楚和封洛华转身,准备离去之际,秋容若眉目一敛,放开了怀中的水灵灵,上前一步,出口阻拦道。   平静的声音中,仔细听,带着一丝强硬。   封洛华面具底下的双瞳,划过一丝冷冽,他已经看在他医治好了秦楚手脚的份上,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计较,难不成,他竟还想强留他们不成?   那,也要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几步之遥,秋容若静静地望着对面的秦楚,将心底那一抹浓浓的歉意压下后,语调无丝毫起伏的道,“秦姑娘,我承认,我所做的一切,并不对,但灵儿如今再要一碗血便可以完全康复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看在我医治好了你手脚的情份上,再多留一天。”   秦楚闻言,不由得失笑。秋容若的话,就像是在嘲笑她之前在水潭边,对他的微微心动一样,“若是你一开始就说这是一场交易,你要血,我要医治,我也未尝不会答应。”若是他一早说出来,那么,她也就不会有那么一丝微微的心动了,如今,也就不会有那么一丝微微的心痛了。   秋容若没有说话,他知道秦楚的血可以医治水灵灵,但具体需要多少血,他却没有把握,因为,水灵灵中毒已深,因为那毒,太过歹毒。   若是到时候需要秦楚全部的血呢?那么,她医治好了手脚,又有什么用?   她,又怎么会答应。   而他,在没有完全把握是封洛华对手、没有把握将她留下的情况下,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秦姑娘,就算我秋容若欠你一个人情,我只再要一碗血即可,以后,你有任何事,我定竭尽全力为你办到。”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半响,声音冷漠的不带一丝温度,道,“人情,就不用了。你我之间,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交易。你要血,我要医治。如今,我好了,自然也要让你将血取够。”不过就是那么一丝微微的心动罢了,一拂手,荡然无存,“拿碗来吧。”   “小姐。”封洛华闻言,诧异的看着秦楚,他完全可以带她离开,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秦楚对着封洛华摇了摇头。   秋容若的神情,在秦楚淡漠的将一切都说成只是‘一场交易’的时候,终于微微变化,但,最后,却也只是沉声让小雨拿来碗。   ……   银针,一刹那划开手腕上的肌肤,鲜血,霎时如一条细长的小流,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   秦楚低头,静静地看着。原来,面前之人就是这样取她的血的。   时间,在鲜血流落碗中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   秋容若取了血后,从衣袖下拿出一瓷瓶,对着面色异常苍白的秦楚道,“用这个涂在伤口上,伤口会马上愈合。”   秦楚收回有些麻木的手腕,没有接秋容若手中的瓷瓶,漠然道,“不用了,就用这伤口,时时刻刻的提醒我,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一道伤口,换一个教训,以后,再不会轻易信人。   秋容若的眼底,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握着盛满鲜血的碗的手,不自觉一点点收紧。   ……   转身,干脆、潇洒、毫无留恋的离去!   ……   青枫谷外,秦楚和封洛华才刚刚走出去,便见一脸沉色的叶景铄,带着侍卫们迎面而来,声音,隐含着强行压抑的愠怒,道,“你们……”   秦楚无视叶景铄,也不理他的话,冷漠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直接上了马车。   叶景铄的愠怒,一时间更甚,然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竟可以走路了?   ……   马车,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   这期间,秦楚没有再对叶景铄做什么,似是突然间失去了兴趣。   ……   马车内。   封洛华对着昏昏欲睡的秦楚道,“小姐,前面就是‘西林城’了。”   西林城,已是西越国的地方。   秦楚点了点头。   ……   马车,在午时十分,缓缓的驶入了一派繁华的西林城。   西林城最大的酒楼内,秦楚几人缓步踏入,放眼望去,只见酒楼的正中央,中间搭设着一个偌大的擂台,上面,有各色妖娆的女子在尽情展现舞姿。   热闹、喧哗至极!   秦楚几人的踏入,没有引起人过多的注意,当然,除了二楼一雅间内、那敞开的窗户处,若隐若现的那一双妖冶如孽的魄异凤眸。   ……   与此同时。   南宁国的皇宫,古修苍收到一封来自西林城的信函。   打开信函后,里面只有简简单单、苍劲有力的三个字:祁千昕!   望着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古修苍知道,祁千昕是得知了他对秦楚态度的突然转变,得知了秦楚当众大胆‘休夫’之事。   当年,那一个一袭红衣、风华绝代的女子,也曾傲然而笑,道,‘他若当真对我不忠,那便休了!’   世间,试问有哪个女子,敢这样大胆的当众休夫?   祁千昕,他是将秦楚当成那个人回来了么?   “来人,速去将云南王宣来。”   ……   不消一会后,一袭白衣的云袖知前来。   “袖知,我现在修书一封,你亲自前往西林城,交给西越帝——祁千昕。”祁千昕若真将秦楚当成了仲博雅,那么,叶景铄那样对待过秦楚,依他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叶景铄,但愿云袖知此去,还来得及!   至于云袖知,任何伤害过那个人的人,祁千昕都不会放过。与其在他出手之前,还不如趁着秦楚在那里,让云袖知亲自前去。这样,或许有机会将事化无。   否则,依照那个人的性格,他也着实没有办法!   “袖知,此去,你自己小心,另外,你就与景铄一起护送阿楚前往雪山吧。”   云袖知早已诧异与古修苍对秦楚态度的突然转变,此刻,听了古修苍的命令,不由的问道,“皇上,我可以知道此去雪山,为的是什么么?”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护得阿楚平安。”这世间,只有她才能找到那一颗水晶,也只有她才能让那个人回来。   “去吧。”   谷修苍挥了挥手,让云袖知离去。      第二十章 我的人,谁敢动!   热闹、喧哗的酒楼内,擂台上的歌舞,在秦楚几人在擂台前经过的时候,有条不许的退去。而,就在酒楼内所有的人,等着换另一出歌舞时,只见一浓眉粗眼、体积异常庞大的彪形大汉,一步一步、震地有声的踏上了擂台。   所有人,皆一怔,目光,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集聚在了擂台之上。   自然,秦楚几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彪形大汉在擂台正中央站住脚步后,铜铃般大小的双瞳,如炬的扫视一周,最后,傲慢的落在了秦楚右侧、一袭湛蓝色衣着的叶景铄身上。   “你,上来,我要向你挑战!”彪形大汉粗大的手,直指着叶景铄,说道。   声音,是震耳欲聋的响亮。   叶景铄俊美的脸,倏然微沉,眉目微皱。   秦楚也是止不住微微的诧异,不明白彪形大汉找谁挑战不好,偏偏找叶景铄?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看来,有好戏看了。   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擂台四周,以及二楼围栏边喝茶、吃饭的客人们,在片刻的安静过后,突然纷纷站起身,开始喧闹起来,一个劲的对着叶景铄喊:   “上去,打败他!”   “快点上去!”   ……   秦楚唇角的弧度,不觉勾的更深,笑意妍妍的望向叶景铄,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局面呢?   是不屑一顾?   还是……   秦楚以为,依叶景铄的倨傲,应该是不屑一顾的。不过这样,也必定会惹恼彪形大汉,好戏,依旧会有。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叶景铄在片刻的沉脸后,竟主动一步步踏上了擂台。   一刹那,止不住微微的诧异!   封洛华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开口,解了秦楚眼中的那一丝疑惑,道,“小姐,‘西林城’有两大世代流传的风俗,一是摆擂台挑战,被挑战的人,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决不可不接受。”言下之意是,不管是谁发起的挑战,被挑战的人,都不允许不接受。   “若是不接受,会如何?”秦楚没想到这里,竟有这样的习俗。   封洛华没有回答,而是示意秦楚环视四周。   看着四周那一个个激动不已的人,秦楚知道了,若是叶景铄不接受彪形大汉的挑战,他们几人恐怕会成为这个酒楼内所有人的公敌,说不定出了酒楼,还会成为整个‘西林城’的公敌。   封洛华点了点头,肯定了秦楚心中的猜想。   “那另一个世代流传的风俗是什么?”   “是‘斗兽’!”   “何为‘斗兽’?”   “斗兽,顾名思义,就是让人与野兽相斗,以此来娱乐权贵之人。斗兽,一百多年前,在蒂斯大陆很是普遍,但后来便渐渐地隐没了,不过,‘西林城’却一直还留传着这个兴趣爱好。”   秦楚明白了,斗兽,其实和现代的斗牛差不多,不过这里斗的,不是牛,而是各种凶猛成性的野兽。   ……   在秦楚和封洛华说话的这一会儿时间,擂台上的搏斗,已经展开了。   “小姐,请到那边去做。”   这时,店小二上前来,恭敬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顺着店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是那一张最接近擂台的桌子,方位很好,可以一眼看到擂台上的一切。只是,那么好的位置,酒楼内又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人坐呢?   一丝疑惑,一闪而过。   “小姐,请。”   店小二再一躬身,先一步向着那一张桌子走去,将准备好的茶盏、点心、瓜果,一一摆上桌子。   秦楚和封洛华相视一眼,一道走了过去,坐下。   再向着擂台上望去。   只见——   彪形大汉一掌袭向叶景铄,同时,凌厉的一脚,带着令人战粟的风声,直直向着叶景铄踢去。而叶景铄始终不与彪形大汉正面交锋,只是灵活的躲闪。   似不敌、似惊惧、似害怕!   更似不屑!   突然,彪形大汉双手同时出击。叶景铄已退无可退,只能接招。   众人,一阵无法抑制的兴奋,只当叶景铄是要落败了。而秦楚也是兴奋不已,毕竟,看叶景铄落败,真是一件很值得舒心的事。   然,封洛华却只是淡淡一笑。   果然——   千钧一发之际,但见叶景铄一个后空翻,美妙的姿势恍若是女子舞蹈,再身形一闪,闪至彪形大汉身前,直接给了彪形大汉一脚。   彪形大汉承受不住叶景铄的那一脚,直接被踢飞了出去。   而还没等彪形大汉反应过来,叶景铄闪电似的一跃,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淡然的再加上一脚,将彪形大汉踹下了台去。   出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台下,先是一阵窒息般的安静,随后,沸腾、惊呼开来!   秦楚则是一阵喜形于色的失望。   叶景铄正准备下台,余光,不经意间将秦楚的神色尽收眼底,眉目一挑,双手环胸,倨傲的望着秦楚,似笑非笑道,“我,要向你挑战!”   还沉浸在刚才振奋人心一幕中的众人,见台上的人,突然将手指向了台下,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顺着台上之人手所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那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美貌女子。   众人面上,止不住一阵失望,但旋即一想,台上之人,武功如此之强,竟会向那一个女子挑战,由此可知,那一个女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于是,失望,转为了更为热切的期待。   呼喊声,更是刹那间响彻酒楼的每一个角落。   封洛华皱眉,秦楚也皱眉。   秦楚清楚地知道,叶景铄是故意要自己难堪,只是,目光环视四周,刚才封洛华的话,还萦留在耳。   ——被挑战的人,决不能不接受挑战。   “小姐,不用理会。”   封洛华平静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再一环视,眸光流转间,忽的低低对着封洛华道,“你与他的武功,谁更高些?”   封洛华略一沉默,道,“不相上下。”话落,见秦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由加了一句,道,“或许,应该是我更胜一筹。”   秦楚面上立即一喜,道,“那我现在上去,在他刚一出手的时候,就直接自己跌下台来。然后,你再上去,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封洛华没想到秦楚打的是这个主意,微微一怔下,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秦楚已经向着擂台走去。   叶景铄勾唇,静看着秦楚一步步走近。   秦楚在擂台上站定脚步后,神色镇定从容,直觉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而后,神色带着一丝轻蔑的对着叶景铄道,“本人不轻易出手,既然你要向我挑战,那我便让你三招吧。”   叶景铄唇角,微微抽搐,“让我三招?”   “怎么,不够么?”秦楚缓缓而笑,声音让人听得越发自负,道,“那我便让你十招,你先出手吧。”   叶景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秦楚,环胸的双手,慢慢的放下。   秦楚在叶景铄刚一动的时候,就已经快速的往后退去,她可是清楚地知道叶景铄对她的恨意的。   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当秦楚的双脚,退到擂台边缘的时候,才蓦然发现,叶景铄正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根本没有动。   自己,是不是退的有些快了?   那当然是,肯定的!   然,此刻才意识到,会不会已经晚了?   无法控制的,秦楚整个人,直直的向着擂台下跌去。   众人,一阵目瞪口呆,那神情,就好像是见鬼了一样难以置信!   封洛华在这个时候,快速的飞身上前,想要护住秦楚,而,有一个人,速度,远比他还来得快。   只见一袭比烈日的太阳更为耀眼的红衣,从二楼雅间的窗户翩然飞出,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手,轻轻一勾,凌空吸过擂台正上方编结成大红花的红绸,在空中一甩,展开,向着那一袭坠地的白衣而去。   旋即,卷起那一袭白衣,向上一拉!   秦楚的身体,凌空而起。   半空中,她看清了那一个救她之人。   只见他——   精美绝伦的俊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嘴角轻钩,未语先含三分笑,说妖冶亦可,说邪魅也行。幽暗的深眸里,不经意间划出的光芒,可以摄人心魄!   他的美,简直令人震撼!   秦楚知道他是谁,因为很小的时候,秦袁曾带着她见过他,那时候,封洛华也在,只是,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多岁!   祁千昕带着秦楚半悬空中,红衣翩飞,墨发飞扬,凤眸划过精光,轻道,“真是给阿袁丢脸!”与音与人,尽管是责骂的话,依旧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   秦楚知道,自己刚才后退的行为,确实是给这具身体的父亲——战神秦袁,丢脸了。虽然,刚开始并没有怎么觉得,但此刻,在祁千昕一句话下,却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刚才懦弱的行为!   莫名的,秦楚不想让祁千昕轻看她!   祁千昕见秦楚露出了后悔之色,这才轻轻一笑,带着秦楚,翩翩然落下擂台,凤眸,浅浅淡淡一扫,道,“我的人,谁敢动!”   音质慑人,众人,刹那间无法抑制的从心底深处发出一阵战粟!   祁千昕薄唇浅勾,刚才的一切,一是在试探怀中之人,二是在给叶景铄伤害秦楚的机会。   世人,谁人不知,西越国的帝王——祁千昕,最是护短。对他名下的人和物,只有他自己才能动,其他人,若有人敢动,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断不会放过。   刚才,叶景铄的行为……      第二一章 斗兽   叶景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祁千昕,眉目一敛后,浅笑着对着祁千昕一拱手,道,“西越帝。”风度气质,在这一简简单单的言行举止间,展露无疑。   祁千昕凤眸微眯,深黯的眼底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笑道,“刚才,你说你要向小阿楚挑战?”不咸不淡的声音,那一笑,令百花失色!   叶景铄向着祁千昕怀中的秦楚瞥去一眼,神情不变,淡言道,“不过只是一句玩笑罢了。”   “是么?”   祁千昕语调无起伏的反问。   周遭,刹那间只觉得一股异样冰凉的气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倏然波荡开来,让人猛然有一种想要后退、再后退的冲动。   叶景铄没有说话,此刻,他岂会还不知刚才的那一个彪形大汉,是祁千昕特意安排。   祁千昕略一挑眉,邪魅的俊脸在四周无数双眼睛的映衬下,更添了一丝不羁,道,“你说是玩笑,可惜,我却当真了,让我代小阿楚接受你的挑战,如何?”   “西越帝……”   叶景铄闻言,立即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却只听得空气中传来一声节骨折断的脆响,紧接着,自己的右脚,不受控制的向着地上曲去。   众人,没有一个人看到祁千昕究竟是如何动的,只是见他轻轻地挥了挥衣袖罢了。   抽气声,在一阵不同寻常的死寂后,此起彼伏的响起。   祁千昕一手搂住秦楚的腰,在所有人屏息的目光下,翩翩然离去,空气中,留下他语音轻笑的一句,“叶景铄,怎么说你也是南宁国的将军,即使认输,也无需行这般大礼。”   叶景铄望着那一袭一刹那间消失不见的红影,良好的气度再也维持不住,勃然而怒。而这时,先前被叶景铄打下擂台的彪形大汉,带着两名侍卫,震地有声的走上前来,声音响彻如雷的道,“叶将军,我家主人有‘请’,走吧。”   封洛华在看到祁千昕的那一刻,便没有再上前,因为,他知道,祁千昕不会伤害秦楚。而后,见祁千昕带着秦楚离去,便不再看叶景铄,紧追而去。   秦楚被祁千昕单手不紧不松的搂在怀中离去,低头,望着底下飞速掠过的房屋、街道,以及行人,真正体会到了何为‘飞’的感觉。   一路上,祁千昕竟没有落一下地,也没有丝毫借力什么的。   他的轻功,到底高超到了何种程度?   秦楚猜测不出。   就连身后紧追而来,却一直未曾追上的封洛华,也无法估测。   ……   红色的衣摆,在风中轻扬舞动,如一直展翅翩飞的蝴蝶,散发着比高悬天际的太阳更为耀眼的炫目光芒!   秦楚忍不住暗暗惊叹,呼吸间,只觉得此刻搂着自己的男子的气息,密密的萦绕在她的周身,让她一时间莫名的觉得异样的安心。   ……   西林城行宫内。   祁千昕放下秦楚后,便转身离去,秦楚抬步去追,但一转眼,却已不见了那一袭红色的身影。只有一袭白发的封洛华,落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   封洛华对着秦楚唤道。   秦楚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收回视线,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这时,有婢女前来,恭敬的对着秦楚行了行礼,示意秦楚随她前去。   ……   行宫,虽远不及皇宫的金碧辉煌,却也是别样的奢华精致。   ……   房间内,一整天,秦楚没有再见到过祁千昕,就算是问婢女,婢女也只是摇头,绝不多言一个半个字。   ……   第二日——   婢女送来一套白色的华衣给秦楚,秦楚刚一穿上,便见一日未见的祁千昕,一袭如昨日依旧的红衣,缓步踏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婢女,婢女的手中,端着一个方形的托盘,托盘中,呈着一套如祁千昕身上的红衣如出一辙的红色衣服。   “换上它。”   祁千昕的声音,浅浅无波,但秦楚却听出了话语中的那一丝不容置喙。   白衣婢女,将红衣送到秦楚面前,回头望了一眼祁千昕,见祁千昕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直接为秦楚宽衣起来。   秦楚在白衣婢女的手伸向她腰间的时候,后退了一步,摇头拒绝。因为,她并不习惯别人为她穿衣服。   婢女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连忙屈膝而跪。   秦楚知道婢女误会了,连忙伸手,想要扶起她,但这个时候,只见祁千昕缓步向着自己走来,对着自己道,“双臂伸开,别动。”   他的话,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一般。   秦楚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话而做,没有丝毫的抗拒。   祁千昕褪去秦楚身上的白色外衣,接过婢女双手呈到手中的红衣,亲自为秦楚穿上。长臂,贴着秦楚温热的身体,绕过秦楚纤细的腰身,为她系紧了飘逸的丝带。   秦楚一点也没有注意被穿在身上的,是什么样的衣服,只是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祁千昕,凝视着他一丝不苟的为她穿好衣衫,再仔细的系好身上的带子。   直到飘逸的三千青丝,用一条红色的丝带,牢牢地在脑后绑成一条马尾辫,直到左手手腕上被带上一个奇怪的类似‘护腕’一样的东西的时候,秦楚才蓦然回过神来,不明白祁千昕为何要这样打扮她,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祁千昕弄好一切,望着镜子中映衬出来的、劲爽中依旧显带一丝柔弱的秦楚,微皱眉说道,“阿袁以前,真是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他一不在,你就只有受人欺负的份。”   声音,罕见的,带着一丝严厉。   秦楚顿然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缓缓地垂下了头。   祁千昕看着,凤眸中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宠溺光芒,不再说什么,握着秦楚的手,带着秦楚往外走去。   手与手的交握,秦楚清晰的感觉到了那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一时间,让她忍不住想要再握紧了一些,舍不得放开。   封洛华站在门边,不知道他具体是何时来到的,但显然,从他的双眼中可以看出,他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祁千昕,他竟为秦楚穿上了红衣?   ——红衣,是祁千昕的一个象征,祁千昕是将秦楚划入自己的名下了么?   看着屋内婢女看着秦楚时,明显比昨日更加尊敬的眼神,封洛华知道,确实是这样。   ……   祁千昕带着秦楚坐上马车,往西林城的‘斗兽场’而去。   ……   斗兽场,一个椭圆形的场地,长轴有一百六十米,短轴有一百三十六米,高九米,可容纳一万观众,同时观看激烈的‘斗兽’。   ……   当祁千昕带着秦楚进入的时候,‘斗兽’才刚刚开始。   一路向着主席台走去,秦楚早已经被眼前看到的宏伟壮观的场地、四周兴奋叫嚣的人、以及场中央的那一条巨蟒和那一袭湛蓝色衣震惊住。   ……   “小阿楚,怕么?”祁千昕在主席台上坐下后,放开秦楚的手,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没有说话,双手交握身前,即使是看,也是心有余悸……   “小阿楚,伤了自己的人,只有自己亲手报仇才有快感,你敢么?”祁千昕说得是场中央的叶景铄,“去,杀了叶景铄,也杀了那一条巨蟒,让昕叔叔看看小阿楚的能力。阿袁的女儿,决不允许是弱者!”   秦楚闻言,猛然望向祁千昕的眼睛。而祁千昕在这个时候,一把扣住了秦楚的手腕,将她毫不犹豫的向着惊险万分的正在‘斗兽’的场中央一送……   ……   一袭劲爽的红衣,在半空中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   ……   当秦楚被祁千昕送入场中的时候,观众们一刹那噤声了,但随之却更加激起了观众们观看的**,惊叫声、呐喊声响彻震天。   封洛华怎么也没有想到祁千昕会这么做,心中一惊,就要向着场中央而去,然他才刚一动,便被祁千昕手轻轻一挥,封住了全身的穴道,丝毫也动荡不得。   秦楚落地后,才发现地上到处泛着深红的颜色,并含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地想起曾经发生在这里的血腥,不寒而粟,猛然回头,向着主席台前的那一袭红衣望去。   红衣手中端着婢女送上来的茶盏,笑容,是秦楚熟悉又不熟悉的,“害怕了,就大声的叫我!”一句话,薄唇未动,只有秦楚一个人听到了。   明明隔着那么远,明明看不清那一双妖冶的凤眸,但秦楚不知为何,却清晰的望见了那一双凤眸里含着的那一丝轻笑。   ——不,不能让他看轻自己!   一股连秦楚自己都陌生的、从未有过的野性,在心底忌惮开来。   她,不愿那个人看轻她!      第二二章 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秦楚缓缓地直起身,聆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呐喊声,放眼望去,那人山人海潮涌般的场景,远比在上面往下望时,震撼不下十倍。   这时,至少需要三四个秦楚才能勉强一圈围住的巨蟒,被突然落到场地中来的秦楚所吸引。张着血盆大口,直向着秦楚冲去。毒牙,在阳光下泛着令人颤抖、胆寒的冷芒。   秦楚徒然往旁边一跳,再在地上一个翻滚,敏捷的躲开了巨蟒的袭击,右手,用力的抵着左胸口,低低的喘息数下。   巨蟒扑了个空,毒牙和脑袋一同撞到了围墙,令整个场地都发出了强烈的震荡。   秦楚距离最近,虽然没有正面伤到,却也被那一股强大的震荡所波及,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的猛然吐了出来。而后,再抬头望去的时候,只见巨蟒血盆大口依旧大开,毒牙上,滴着鲜红的血液,使其一时间看上去显得更加的狰狞、更加的可怕、更加的嗜血。   “莫要躲,要懂得利用自己的敌人。”   就在秦楚一味的只知道闪躲的时候,耳畔,清晰的响起一道摇曳多姿、却又冷漠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   秦楚一瞬间猛然向着主席台上的那一道红衣望去,只见他手端茶盏,正和站在旁边的封洛华说话,未曾看她一眼。   巨蟒,再一次冲了过来,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秦楚又一次惊险的闪过,体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耗近半。余光,透过巨蟒,望向场中央不远处那一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蓝衣。蓦然明白了刚才祁千昕那一句话的意思。   只是,要如何利用自己的敌人呢?   就在秦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发现祁千昕为她左手手腕上戴上的那一个‘护腕’,竟是一个精致的暗器,里面,有十只小小的‘利箭’。   欣喜,闪过眼眸。   于是,秦楚试着寻找启动暗器之法。   指尖,在寻找过程中,不知道触到了哪里,只听空气中,刹那间传来一声异常凌厉的风声。   秦楚猛然一怔,又小心翼翼的找了找,在又发出了一箭后,已基本上掌握住了如何运用机关。于是,手腕,对准了叶景铄,发出一箭。   叶景铄一个跃起,左脚临空一脚,挡去利箭。   而同时,他那边发出来的声音,成功的将巨蟒引了过去,使巨蟒不在一个劲的袭击秦楚。   秦楚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喘息时间。   叶景铄昨日被祁千昕折断的右脚,虽然接了回去,走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要对付凶猛的巨蟒,却是微微受到了限制。再加上被那一个彪形大汉封住了内力,所以,他除了在体力和灵活度上比秦楚更胜一筹外,其他的,几乎与秦楚没什么两样,自然,也无法将巨蟒快速的解决。   秦楚再次向着主席台上的祁千昕望去一眼,见他正望着自己,唇角带着一丝浅浅弧度,不由得缓缓一笑。   巨蟒,在袭击了叶景铄几个回合,不敌后,再次转向了秦楚。   秦楚唇角微勾,在千钧一发之际,快速的闪身到巨蟒的侧边,手腕,对准了巨蟒的双眼。   发射而出的利箭,一刹那,准确无误的擦着巨蟒睁大的双眼瞳孔表面而过。   霎时,直接毁了巨蟒的一双眼睛。   巨蟒,一刹那直立而起,发出震天的哀嚎。   场内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止不住纷纷用力的捂住了耳朵,但兴奋、呐喊却有增无减。越是激烈的搏斗,越能激发起观众观看的**。   场面,越发沸腾起来。   巨蟒被毁了双眼,但听觉,也因此显得更加的灵敏。   秦楚又射了一箭,利用利箭飞射而过的凌厉风声,将巨蟒再次引向对面翩然而站的叶景铄。   一时间,被动转为主动。   场面,已经由秦楚一手控制。   叶景铄眼底闪过一丝轻笑,身影灵活轻晃,每次都轻松的躲开了巨蟒接二连三的袭击,并且,利用巨蟒的袭击,令巨蟒自行撞向围墙,自取灭亡。   终于,巨蟒在又一次剧烈的撞击后,头顶喷射而出暗红的血液,巨大的身躯,‘砰’的一声巨响,落在了地上,扬起漫天尘土。   秦楚趁着叶景铄还来不及喘息的这个机会,眼疾手快的向着叶景铄同时发出三箭。   叶景铄轻松的闪过一箭,又闪过一箭,唇角,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但那一丝不屑,在看到已近在眼前,无法闪躲的第三箭时,突的凝固在了唇上。   这下,换成了秦楚冷笑。   一袭如雪白衣,在千钧一发之际,翩然出现在了场中央,衣袖一挥,轻巧的替叶景铄挡开了那致命的一箭,同时,巧妙的为叶景铄解开了被封住的内力。   叶景铄忍不住咳嗽一声,继而再望向秦楚时,眼底闪过一抹狠洌。   “没想到你竟有能力杀人。”云岫知望着一袭劲爽红衣的秦楚,丰神俊美的脸上,深眸浅眯,薄唇微勾,淡笑的弧度,让人听不出情绪。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了。”   秦楚强忍着胸口的震痛,冷笑着望着多日不见的云岫知:没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锋利的眼眸、倨傲的神情、笔直的身躯、从容不迫的神态,云岫知不觉得对面前的秦楚多看了一眼,深眸,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   几日不见,她真是越发让他另眼相看了!   六目相对,秦楚分毫不让!   旁边,晕倒、却被人误以为已经死亡的巨蟒,在这个时候,猛然一窜而起,凭着敏锐的听觉,迅疾的向着刚才发出说话声的方向,张开血盆大口袭去。   云岫知和叶景铄正面对着巨蟒,最先反应过来。叶景铄不动,冷眼笑看,云岫知略一皱眉,在祁千昕的面前让秦楚受伤,可非明智之举!   于是,快速的向着对面的秦楚掠去。   秦楚听着身后的声音,也猛然反应过来,本能的向后望去,入眼的,是一张已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血盆大口、以及尖锐的毒牙。   浑身一颤,秦楚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云袖知的手,在就要触到秦楚,将她带离危险之地的那一刻,一抹红色,比他快了一步。   红色的短小衣摆,从云袖知的手心滑过,没有抓住。   祁千昕左手带起秦楚,右手反手一挥,强劲的内力,便直接将巨蟒的大头斩下。一股沸腾的热血,刹那间扬洒半空中。令整个斗兽场,都被浓浓的血腥味所覆盖。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无一不被这一幕所震撼住,猛然从座位席上站了起来。   欢呼声,刹时响彻一片。   场中央。   半空中,红衣如魅,白衣如仙。风过处,衣袂翩飞。   云袖知在四周的喧闹欢呼声中,淡笑从容的对着祁千昕一拱手,道,“西越帝,好久不见。”   祁千昕回以一笑,“云南王,你来的正是时候。”   好戏,这才正式开始!   秦楚被祁千昕带入怀中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密密的萦绕。无形中,驱走了她心底的害怕,让她异样的安心。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全部放下。而一直强压制着的那一口鲜血,在放松下来的时候,吐了出来。紧接着,眼前不受控制的一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   ……   再睁开眼,入眼的,已是熟悉的天花板与水晶吊灯。   秦楚一怔,没想到自己竟回来了。之后,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早上六点。   这一刻,明明隔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但那一股安心的气息,似乎还萦绕着秦楚不去,秦楚不觉得扬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   “李嫂,让司机将车库的那一辆银白色跑车开出来。”吃完早餐后,秦楚对着下人李嫂说道。   李嫂先是一愣,继而点头道,“是,少夫人。”   ……   秦楚也是会开车的,并且车技很好,只是,随着杨辰奕的爸爸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后,三年中,她几乎一直待在杨家别墅内,想要做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甚少外出,更别提自己开车了,以至于慢慢的丧失了自我。但从今晚后,她不再为任何一个人委屈自己。   蜿蜒的路上,一辆银白色的跑车,箭一般的飞驰而过。   远远地,秦楚看到了前方停靠在路边的那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和那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不由得笑笑,一踩油门,无丝毫停顿的与其擦身而过。   杨辰奕看着擦身而过的秦楚,面色瞬间阴沉,握紧了手中刚刚打完电话的手机,脚,用力的踹了一脚自己莫名其妙突然抛锚的跑车。   ……   闹街上,车辆,多了起来,红灯,一个接着一个。   ……   秦楚在一个红灯过后,立即一踩油门,开车。   一个手中捧了一大堆书的人,在这个时候,走在马路中央,还没有过完马路,见绿灯突然闪起,便想趁着车辆启动的那一两秒钟,跑到对面去。   秦楚没想到绿灯了,还有人突然窜出来。而她,尽管已经眼疾手快的一个急刹车了,却依然见那个窜出来的人,跌倒在了地上,并且手中的书,也杨洒在了半空中。   于是,秦楚连忙开车门,下车,上前,关心的对着跌倒在地的人问道,“你没事吧?”   那人摇了摇头,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下,似是要找什么东西。   秦楚四周一看,瞥见了不远处的那一幅有点破损的黑色眼镜,拾起,递给男人,道,“对不起。”   男人带起眼镜后,才看清了面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又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说着,起身,开始拾地上的书本。   虽然是面前之人突然冲出来,责任并不全在秦楚,但秦楚依旧感到歉意,帮着男人开始拾了起来,最后,问道,“你看看,还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男人仔细的看了看,道,“没有了。”但旋即又紧张的道,“钱包不见了。”   秦楚环视地上,在自己跑车的前车轮处看到了一个散开的钱包,对着男人道,“你的眼镜坏了,我去替你拾吧。”   男人点了点头。   散开的钱包,秦楚弯腰拾起,可正要合上时,钱包内的那一张小孩子的照片,却让她整个人僵硬住。   照片中的那一个人孩子,秦楚绝不会认错,是杨辰奕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只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怎么会有那个孩子的照片?   他和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心中疑惑,秦楚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男人。眉宇眼梢,一时间,秦楚竟觉得面前的男人,和那个孩子有两三分的相像。   “给,你的钱包。”   秦楚将钱包还给男人,她注意到,男人打开钱包后,最先关注的,并不是里面的钱或是卡,而是那一张小孩子的照片,在看到照片还在、并且完好后,还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其实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是我突然冲出来。”男人歉意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已经听不清男人说什么了,连男人什么时候转身离开的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在三年前杨辰奕的爸爸要杨辰奕和她结婚的时候,毅然的出国而去。直到七个多月前,抱着一个身患白血病、奄奄一息的孩子,突然回来,说是她和杨辰奕的孩子,说是若非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她不会回来。   而她的回来,将她与杨辰奕本就不和谐的婚姻生活,打入了冰点。更是害得她才七个月大的孩子……   那个女人,没有亲人,那么,刚才那一个和孩子肖像的男人?   如果那个孩子不是杨辰奕的孩子,那她孩子的脐带血就……如果是真的,那她明明知道,却没有站住来阻止当初杨辰奕的行为……   秦楚不敢想下去,四周震耳欲聋的车鸣声,恍若未闻,整个人,遍体生寒,许久许久,才漠然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道,“仲总裁,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手机那头听了这边的话后,微微沉默了一下,回道,“好,明日,给你结果。”      第二三章 扼杀亲生孩子?   环球集团。   今日,有几份紧急的文件需要杨中天签字,所以,杨中天一大早便来到了公司。而当他走出电梯,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的时候,见扬辰奕的秘书端了一杯咖啡,向着扬辰奕的办公室走去,于是,奇怪的问道,“辰奕来公司了?”   他记得,他出门的时候,扬辰奕还没有出门。   秘书停下脚步,心中,清楚的知道杨中天不喜欢贾馨瑜,所以,回答的话,明显犹豫了一下,才低低的开口,道,“回董事长的话,是贾小姐在总裁的办公室。”   杨中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哪一个‘贾小姐’,脱口反问道,“哪一个贾……”话,刚出口一半,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已然知道秘书口中的‘贾小姐’是谁了,于是,问道,“她经常来公司?”   秘书刹那间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丝丝的凝结了起来,脚步,不由自主的微微后退了一小步,略低下头,没有说话。   而她的不语,看在杨中天眼里,便是缄默。   脸色,愈发沉了下来。   抬步,一步步向着扬辰奕的办公室走去。   拐杖,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一声声异常单调的声响。   ……   门虚掩的办公室,秘书推开门,继而退站到杨中天的身后。   杨中天面无表情的放眼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那一个一袭白衣,长发及腰,单手翻动着膝上的报纸,静等着人的女人。   贾馨瑜听到门口响起的声音,本能的抬头望去。在看见是杨中天后,美眸倏然一敛,眸光流动间,将膝上的报纸放到一旁,浅笑着站起身来,迎上前去,低头唤道,“爷爷。”   杨中天的面色,并不好看,一挥手,让身后的秘书离开。   秘书察言观色,未曾多言一字半字的便悄悄退了出去,同时,轻轻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爷爷。”   贾馨瑜见杨中天不说话,便再次轻轻地唤道。   杨中天侧头看了贾馨瑜一眼,抬步,向着沙发走去,坐下。   贾馨瑜对于杨中天给自己的脸色,心中,早已经恼怒的不行,并且,垂与身侧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紧握。但面上,却丝毫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那一幅楚楚动人而又善良、无辜、柔弱的样子。   “你来找辰奕?”   在办公室的气氛压抑的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杨中天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无波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是。”   贾馨瑜低声回答。   “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不许来公司。”那一股不容置喙的警告,在话语中,尽显无疑。   贾馨瑜哪里会听不出来,眼帘,慢慢的垂下,居高临下的斜瞅着面前坐着沙发上、令她憎恨至极的老头。而后,美眸一转,眸中,霎时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以及委屈,连带着声音,都含了一丝似有似无的哽咽,道,“爷爷,不是我要来公司找奕,而是小星儿在医院,一直哭着要见奕,所以我才……”   拿出孩子当借口……   贾馨瑜见杨中天不说话,唇角勾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弧度,接着道,“爷爷,我和奕是真心相爱的。当年,我知道奕的爸爸不喜欢我,您也不喜欢我,所以,我才会默默的转身离开,因为,我不想奕为了我而和你们闹不和。”   好伟大的转身离开……   贾馨瑜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那一段过往,眼眶中,水汽渐渐凝聚,最后,化为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声音,也带上了明显的哽咽,道,“爷爷,我也是在出国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奕的孩子的。当时,我想过不要他的,但是,但是我舍不得。那是我和奕的孩子啊,我们那么相爱,我怎么可以不要孩子呢。所以,我告诉自己,即使再辛苦,我也要将他生下来。”   “在国外这两年,我没想过回来的,更没有想过来破坏你们的平静,我只想带着我和奕的孩子,好好的、单独的生活,真的,我没想回来的。”   回来,只是不得已……   贾馨瑜想起回来的原因,一手,用力的捂住唇,半响,才缓和了卡住喉咙的疼痛,再接着道,“爷爷,可是孩子他得了白血病,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看着孩子死掉,那是我和奕的孩子啊……”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怎么能看着他死掉呢……   贾馨瑜痛苦的说着,“爷爷,这次秦楚不小心造成早产,她的孩子,没有救得小星儿,小星儿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适合的骨髓移植,爷爷,小星儿他随时有可能……有可能……爷爷,我不求你成全我和奕在一起,但我希望你不要阻止奕去见孩子,好么?”   一连串的话下来,处处都是贾馨瑜在隐忍退让,处处都是她在委屈……   杨中天即使之前心中再怎么强硬,再怎么不喜欢贾馨瑜,可在贾馨瑜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小星儿的时候,也不由得微微软化。   那个孩子,他做过亲子鉴定,确实是扬辰奕的亲生孩子,确实是他的亲生孙子,他一直不承认,一是因为不喜欢贾馨瑜,二是因为不想委屈了秦楚。   因为,秦楚当时已经怀了杨辰奕的孩子……   可是现在……   “爷爷,小星儿的身体,真的很不好,爷爷,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小星儿可以开开心心的过生活,他还那么小,他渴望和别的小孩子一样,有爸爸疼爱……”贾馨瑜将杨中天的脸色变化,丝毫不漏的收入眼底,再推了一把的轻轻说道。   杨中天的脸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化,最后,已然和进来时有着天壤之别,沉默了半响,道,“我下午去医院看他。”   贾馨瑜闻言,一边拭去眼眶中的眼泪,一边欣喜的点头,“爷爷,小星儿看到您去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一个一直住在医院中的、虚弱的孩子,自己的亲孙子……   老人,总是喜欢孩子的,杨中天也不例外,尤其是在秦楚的孩子没有了之后,“小星儿,他喜欢什么东西,我让秘书买来,下午去的时候,带去给他。”   “爷爷,只要你肯去看小星儿,小星儿就很开心了。”   杨中天肯去看那个孩子,就代表着他已经开始承认那个孩子了。而那个孩子,原本就是特意为态度强硬的杨中天而准备的。   贾馨瑜的唇角,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今日,虽然没有等到扬辰奕,但却有着意外的收获。   ……   地下室停车场。   秦楚刚一熄火、下车,便见贾馨瑜从电梯内出来。并且,在看到自己后,笑着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听说,你到环球上班了,就特意来看看。本还失望没有看到你,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秦楚冷笑,漠然的从贾馨瑜身边擦身而过,向着电梯走去。然在她伸手,要按电梯的时候,一只手却抵在了电梯开关处,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们,找一个地方喝一杯咖啡,如何?”   贾馨瑜浅笑着发出邀请,看样子,心情,显然不错。   而之前悲伤、痛苦的神情,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让人不得不佩服她调节心情之快!   秦楚侧头望向贾馨瑜……   ……   安静的咖啡厅内,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前渗透进来,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秦楚,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杨家?”在秦楚面前,贾馨瑜并不做伪装,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离开杨家?”   秦楚淡笑,“可以,你让扬辰奕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将环球一半的股份转给我,我二话不说,立即签字离婚。”这段婚姻,她难道还会有眷恋不成?只是,在那般伤害过后,想让她净身出户,没门,尽管她一点也不喜欢金钱。   “一半的股份?秦楚,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贾馨瑜止不住冷笑加嘲笑,神情中尽是不屑,“现在,是有杨中天给你撑腰,所以你还能在‘杨家少夫人’这个位置上坐着,但若是哪一天杨中天改为站在我这一边……”   “那就等到那一天来到的时候再说。”秦楚不紧不慢的打断贾馨瑜的话,嗤笑着道,“还记得你以前发给我的那些照片么?我可是每一张都好好地保留着,我警告你,别再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骚扰我,否则,惹我不高兴,我说不定就会用那些照片,去告杨辰奕‘婚内通奸’。”   贾馨瑜闻言,面色蓦然一变,“你……”   秦楚浅笑着看着贾馨瑜几经多变的神色,缓缓地起身,不再多留片刻,也不再看贾馨瑜虚伪的面孔一眼,抬步离去。一举一动间,优雅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高贵:贾馨瑜,你想不到吧,那些羞辱我、让我难堪是照片,如今,会成为我手中有力的武器。   ……   走出咖啡厅。   秦楚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秦楚,你要我查的那个人,有结果了。”   “这么快?”   秦楚不由得佩服仲博宇的办事效率。   仲博宇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将自己派人查到的结果告诉秦楚,道,“张忆桥,T大的高材生,背景很单纯,家境较差,只有一个哥哥——张忆朴。张忆朴,一年前在一场车祸中去逝,留下一个两大岁的孩子,那个孩子,患有白血病。和现在医院中的那个孩子,不管是样貌、年龄,还是病症上,都非常的吻合。并且,我查到,那个孩子的母亲——李乔乔,和贾馨瑜是多年的同学关系。”   综合仲博宇的话,也就是说,现在医院中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贾馨瑜的朋友李乔乔的孩子。   秦楚握着手机的手,无法控制的颤抖开来。   “秦楚,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但应该和事实不差。至于证据,我会暗中派人去取了几个人的头发和医院中的那个孩子做DNA鉴定,同时,我也会派人去国外找李乔乔回来。”   听仲博宇说到DNA,秦楚终于知道自己早上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道,“当初贾馨瑜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爷爷曾拿着孩子的头发和杨辰奕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结果,他们是亲生父子。”当初做过鉴定的,难道,当中有问题?   “我发你一张照片,你就会明白了。”   手机刚一挂断,照片,便发了过来,秦楚打开,照片中的两个人,一个是贾馨瑜,一个是环球集团旗下、仁爱医院的院长纪鸿杰。照片中,贾馨瑜和纪鸿杰一起吃饭,纪鸿杰还慈笑着给贾馨瑜夹菜。   一刹那,秦楚却感觉到了一阵寒冷。   纪鸿杰和贾馨瑜的关系那般亲密,那么,当初那一份在仁爱医院做的亲子鉴定,就很有可能是假的,而纪鸿杰也完全有这个能力做到一切。   而亲自鉴定既然是假的,那么,当初孩子脐带血配对成功的报告,会不会很有可能也是假的?毕竟,不是亲兄弟,脐带血配对成功的概率有多低,谁都知道。   那么,她的孩子……   如果一切证实都是真的,那杨辰奕,他竟为了贾馨瑜抱来的一个孩子,亲手扼杀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秦楚不由得失笑,狂乱而笑,然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四周的行人,一时间如看疯子一样看着秦楚,从其身边经过时,都加快步伐的离去……   阳光明媚,这一刻,秦楚只感觉到了无限的冰冷,那种渗透进骨髓的冰冷……      第二四章 婚内强jian?   秦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杨家别墅的,只是,当她意识回笼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内。   打开抽屉,秦楚拿出抽屉内那一件才织了一半就没有织下去的婴儿毛衣,双手紧紧地、紧紧地将其捂在自己的心口处,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贾馨瑜,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啊!   秦楚不敢想……   这一刻,秦楚的脑海中,莫名的划过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划过那一袭耀眼的红衣,划过封洛华在她最害怕绝望的时候给她的温暖,划过祁千昕拥着她时给她的那一股安心气息……   手,颤抖的取过床头柜子上的那一瓶安眠药,胡乱的倒出三四颗,便直接吞了下去,然后,抱着手中婴儿的毛衣,卷缩进床上,等着陷入什么都不用去想的沉睡,等着夜晚的到来……   说逃避也好,说懦弱也罢,这一刻,秦楚只想逃离这个世界,去找寻那一抹渴望的温暖,和那一抹令她安心的气息……   ……   扬辰奕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刚一停下车,便听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来电号码后,接起,没什么语调起伏的问道,“什么事?”   “杨少,贾小姐在整理东西,说是要离开。”   手机那头,急急忙忙传来一道略带年纪的女人声音。   杨辰奕微微皱了皱眉,准备开车门、下车的举动收回,改为启动车,绝尘而去。   ……   精致的两层楼别墅,虽不及杨家别墅的豪华、大气、典雅、华贵,却也是别具一格。   杨辰奕停车、下车、关车门、抬步进入别墅,所有的动作,恍若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让人站在二楼的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杨少,贾小姐在房间内收拾东西。”   之前手机内传来的那一道女人声音,在杨辰奕踏入别墅的时候,再次响起。并且,可以看见一抹胖墩墩的身影,急忙的向着杨辰奕迎去。   杨辰奕没有说什么,直接上楼而去。   搂上、房间内。   贾馨瑜打开衣柜,将衣柜中的衣服全部取出,一件件装入床上、敞开的拉杆箱中。对于出现在门口的杨辰奕,不知道是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又或者是看到了,却假装没有看到。   “你干什么?”   杨辰奕上前,一把合上柜子的门,阻止了贾馨瑜返身往柜子中取衣服的举动,皱眉问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么,我要离开。”贾馨瑜这才停下了动作,抬头,一眨不眨的望向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杨辰奕。通红的双眼,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你怎么了?”杨辰奕这才看清了贾馨瑜明显哭过许久的双眼,神情一怔,扣在柜子上的手,改为轻轻地抚上贾馨瑜的眼睛。   贾馨瑜侧头闪过,“我没事。”   杨辰奕收回半空中的手,眉头微皱,心中,已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道,“是爷爷找你了?”   “不关爷爷的事。”   贾馨瑜闻言,猛然摇头否认。   杨辰奕显然不信,道,“爷爷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都说不关爷爷的事了。”贾馨瑜的声音,微微加重,而眼中的那一抹委屈,也同时在声音中流露出来。   杨辰奕心中,顿生不舍,道,“我亲自去问他。”   贾馨瑜看着杨辰奕转身离去的背影,急忙跑上前,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他,急急的道,“真的不关爷爷的事,你不要去找爷爷,也不要因为我和爷爷闹翻。”   杨辰奕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沉声道,“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贾馨瑜还是不愿说,身体微颤,一个劲的埋首在杨辰奕胸口摇头,让他不要问。   杨辰奕掰开贾馨瑜的手,再次准备离去。   “是秦楚。”贾馨瑜在杨辰奕走到门口的时候,对着他的背影,万般不情愿的说道。   杨辰奕一敛眉,回身,冷声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贾馨瑜眼中有水汽闪现,抬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物,低低的道,“今天,我去公司找你,结果,我碰到了爷爷。爷爷虽然还是不喜欢我,但他却很想念小星儿,说下午要买礼物去医院看小星儿。秦楚她,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爷爷的话,很不高兴,于是,她约我到咖啡厅,她威胁我,要我带着小星儿离开。”   “她拿什么威胁你?”   杨辰奕想不出秦楚究竟拿了什么来威胁贾馨瑜,竟可以让她收拾东西离开。   贾馨瑜的声音,显然透着一股不想说却不得不说的语气,道,“她手中,有我们在一起时的照片,她用那些照片威胁我。说,若是我不离开,她便用那些照片去告你‘婚内通奸’。”   转过身来,贾馨瑜望向杨辰奕的眼睛,满满的委屈难以掩饰,“她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虽然我知道,她不可能告成功,但这件事一旦闹出去,你的面子何在?环球集团的面子又何在?”   一滴泪,从贾馨瑜的眼中滴落,贾馨瑜急忙低头,用手拭去,似是害怕杨辰奕看见。   杨中天的面色,已然铁青,但心中含有疑惑,“她怎么会有那些照片?”   贾馨瑜早有准备,伸手,指了指那一个取下来后丢在地上的监控器,声音压制着颤抖的说道,“上次别墅内装修,她买通了装修的工人,在房间内偷偷地装了监控,我也是听她说了之后,回来找,才找到的。”其实,贾馨瑜并不介意将这件事闹大,因为,越是闹大,杨辰奕和秦楚便越能快些离婚。但是,她决不能让杨辰奕知道,那些照片,是她发给秦楚的。   杨辰奕望着丢弃在地上的那一个监控器,右手倏然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奕,我没想到秦楚她竟然这么卑鄙,我不要这件事闹出去,我不要你丢脸,奕,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好了。只是,小星儿他……”   贾馨瑜用力的捂住唇,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脚步,再次向着柜子走去,“奕,还是我走好了。”   “不用走,这件事,我会解决。”杨辰奕上前,再次一把合上了柜子的门。   “你会解决?”   贾馨瑜止不住摇头失笑,满满的委屈,一瞬间转为控诉,“奕,你要怎么解决?跟她离婚?你不怕这样做,会引起爷爷心脏病发作了么?”   杨辰奕面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目前,他确实不会和秦楚离婚,因为,杨中天的年纪已大,并且,还有随时有可能发作的心脏病……   贾馨瑜看着杨辰奕的神色,眼中,抑制不住的划过一丝说不出的嘲弄,嗤笑道,“奕,你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也要做一个孝顺的孙子,好,我成全你,所以,三年前,我才会默默的转身离开。如今,你还是要做一个孝顺的孙子,既然这样,你又留我干什么?”   “馨儿,你给我一点时间。”   想起杨中天的身体,杨辰奕心中,难以决定,伸手,轻轻地拭去贾馨瑜眼中的泪水。然,不想,贾馨瑜眼中的泪水,在他的擦拭下,反倒越来越多,并且,一滴滴砸进他的手心。   杨辰奕低头望去,这一刻,不知为何,脑海中竟莫名的划过那一日在会议室中,秦楚泪落不止的样子。   那一日,她的眼泪,也是这样落进他的手心。她,哭的远比贾馨瑜还厉害,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一点声音,只是无声的流泪,不像此刻的贾馨瑜。   脑海中,紧随着划过秦楚的面容……   杨辰奕的手,一刹那,触电般的迅疾收了回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她,而后,便有了那一次在会议室时的那一种逃的冲动。   贾馨瑜的眼泪,从来都可以将杨辰奕成功的留下,但这一次,却见杨辰奕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贾馨瑜微微一怔,手,不紧不慢的拭去了眼中的泪水,抬步,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的车子,绝尘而去。心中,一时间有些无法明白究竟是怎么了。   ……   夜幕降临。   安静的可以听到人呼吸的房间内,一抹纤细的身影,面朝着窗帘杨动的落地窗,安然的沉睡。   窗外,没有月光,所以,照不清卷缩之人眉宇间的那一丝似有似无的轻皱。   突然。   紧闭的房门,被用力的推开,发出一声不和谐的震响。一抹高大身影,随之出现在门边,然后,脚步踉跄的向着床上的纤细身影走去。   “起来。”   杨辰奕坐在床沿,双手,用力的摇晃着秦楚的双肩,意图将她摇醒。   秦楚在不断的强烈摇晃下,意识慢慢的聚拢起来,而她,还没有睁开眼睛,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那酒气,熏的她止不住的咳嗽。   “秦楚,你给我醒来。”杨辰奕又是用力的摇晃,过分的力道,丝毫没有考虑到是否会弄伤了秦楚。   秦楚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秦楚,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有手段,婚内通奸,是么?那我再多给你一条告我的罪状,如何?”杨辰奕嘲弄的看着面前的秦楚,冷笑着说道。   秦楚听着杨辰的话,再看着喝得醉醺醺的杨辰奕,直觉的,有了一种想逃的冲动。   “婚内强奸,如何?尝遍了其他女人的主动,我倒是很怀念你这木头般没有一点反应的僵硬身体。”杨辰奕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手,一把掀开秦楚身上的被子,用力向后一甩。   薄而柔软的被子,在半空中敞开,最后,飘飘然落在了名贵的地毯上……      第二五章 绑床上,狂揍!   “婚内强奸,如何?尝遍了其他女人的主动,我倒是很怀念你这木头般没有一点反应的僵硬身体。”杨辰奕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手,一把掀开秦楚身上的被子,用力的向后一甩。   薄而柔软的被子,在半空中敞开,最后,飘飘然落在了名贵的地毯上……   秦楚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后,快速的直起身子,就要逃离。   然,她的速度快,扬辰奕的速度更快,他好像早就料到了秦楚的所有动作般,准确无误的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腕,再狠狠地向着床上一甩,而后,粗暴而炙热的吻,就着秦楚紧抿的唇落下去。   秦楚用力的挣扎、反抗,但扬辰奕的整个身体,随之压了下来,将她牢牢地困住,让她一时间丝毫也动荡不得,只能被迫的承受着那吞噬般的吻。   “扬辰奕,你放开我。”   秦楚又惊又恐,一巴掌,想也未曾多想的便用力甩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一切静止。   空气,刹那间不同寻常的凝固了起来。   扬辰奕伏在秦楚身上,不可置信的伸手抚了抚自己被打的脸,半响,深眸危险的眯起,“你不是不想和我离婚么?怎么,现在反而抗拒我碰你了?是不是因为仲博宇?”脑海中,不期然划过那一日仲博宇笑着给秦楚开车门、让她上车的画面。   秦楚根本不懂扬辰奕在说什么,而她也不想懂,再次道,“扬辰奕,你放开我。”   扬辰奕显然是醉了,说出的话,以及话语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而眸底的**,随着秦楚的激烈反抗而越渐浓重起来,微直起身,解下身上的皮带,将秦楚的双手手腕,牢牢地绑在床头。   秦楚一惊,挣扎着就要起身,却每每因手腕上的束缚,而狠狠地跌回床上。   扬辰奕修长的指尖,轻柔的划过秦楚细腻而白皙的脸颊,而后,一点一点,情不自禁的向下探去。眸中,随着不断地触碰而闪过一丝意外的迷茫。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这么的贪恋身下这具身体,非常非常的贪恋,而那一丝贪恋中,又似乎不仅仅只是身体,或许还有其他一些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东西!   ……   楼下。   李嫂看着喝得醉醺醺回来、并且还一脸怒容的闯入秦楚房间的扬辰奕,心中担忧不已。但她,又清楚地知道杨辰奕的脾气,不敢贸然上前。   犹豫了一阵后,急忙给和好友出去吃饭的杨中天打电话。   ……   杨辰奕一手伸到秦楚的脑后,插入秦楚的长发中,固定住她因为挣扎而不断摇晃的头,继而伏下身,深深地吻上去。另一只手,一路抚摸的向下,向着秦楚的腰间探去,在发现秦楚并不是穿着丝带一拉就解开的睡袍,而是穿着裤子后,不满的微微皱了皱眉。   秦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扬辰奕,眼眸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也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而被皮带牢牢绑住的双手手腕,则是手掌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亦不知自。   杨辰奕似是被身下这具令自己无比贪恋的身体蛊惑了一般,忍不住辗转缠绵的亲吻,意图挑起身下之人的**。   而怒气,早已经在**中消失殆尽。   ——真是给阿袁丢脸!   就在杨辰奕忘情的亲吻着秦楚的时候,秦楚的脑海中,忽然毫无征兆的响起初见祁千昕时,祁千昕对着自己所说的那一句话!   若是被他知道,此刻的自己,竟然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这般欺负,他是不是又该轻看她了?而自己,是不是也辜负了他特意带自己去‘斗兽场’,让自己近距离的面对巨蟒,训练自己勇气的好意?   恐惧、颤抖、害怕,等等懦弱的表现,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一一在秦楚的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眸底那一抹冷冽逼人的光芒。   ——杨辰奕,我连一条巨蟒都不怕,都可以从容应对,难道,还不能对付你么?   唇角轻勾,手指,细细的寻找着皮带的结扣,不顾手腕上的疼痛,轻巧的转动。   杨辰奕的手,不断的在秦楚的腰间暧昧的摩挲,随后,抚上秦楚裤子的扣子,欲要褪下她的裤子。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牢牢地按住了他的手。   杨辰奕诧异的抬头望去,入眼的,是一双似笑非笑的明亮眼眸。   “你……”   杨辰奕诧异秦楚何时解开了束缚,而在他诧异的一瞬间,形势,已经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见——   秦楚趁着杨辰奕不备,扣着杨辰奕的手,一个用力,翻身而起,反将杨辰奕压在身下。同时,迅疾的用解开的皮带,绕过杨辰奕的双手,将他的双手手腕,紧扣在床头。   所有的动作,完美的一气呵成,当杨辰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杨辰奕动了动被束缚住的双手,挣脱不开。眼中的**,以及那一丝醉意,瞬间散去,怒气回笼。   秦楚缓缓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绑在床上的杨辰奕。明眸半眯,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你想干什么?”   杨辰奕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兆,冷声问道。   “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秦楚不明意味的笑笑,下床,在杨辰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打开抽屉,再不紧不慢的拿着一把剪刀,返回身来,“通奸?强奸?杨辰奕,你信不信我让你两样都没有能力?”   “你敢?”   杨辰奕骤然怒喝,眼底,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你不是说,我是疯子么?那我就疯给你看看,如何?”秦楚嗤笑,在床沿慢慢的坐下身来,尖锐的剪刀,故意在杨辰奕面前晃动。   杨辰奕怒不可遏,挣扎的就要起身,然,秦楚扣着皮带的结扣,很是巧妙,他越是挣扎,反而扣得越紧。   “杨辰奕,敢于不敢,我们来试试,如何?”秦楚笑意妍妍,语调低而缓的对着杨辰奕说道。   杨辰奕面色微微泛白,突然间,他发现自己似乎一点也不了解面前这个人。   秦楚握紧了手中的剪刀,好心情的欣赏着杨辰奕的神色变化,而后,起身拾起地上被杨辰奕之前甩落的被子,仍在杨辰奕头上,密密的遮住他的视线。   “秦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子中,传来杨辰奕咬牙切齿的声音。声音中,仔细听,隐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   秦楚放下手中的剪刀,所有的怒气,在这一刻积聚,上前,对着杨辰奕就是用力的两脚。之后,更是不管不顾、用力的狂揍起来。   杨辰奕的视线被盖住,永远无法预知秦楚的下一脚或是下一拳会落在哪里,以至于那疼痛,加倍的传入神经。   “秦楚,你这个疯子!”   杨辰奕从出生以来,哪里有这样被人揍过,忍不住咒骂出声。   “我就算是疯子,也是被你逼疯的。”想起被强行送入精神病院的情形,想起自己的孩子,秦楚手上、脚下的力道,越发的加重,丝毫没有顾忌。   整张床,都在吱吱呀呀的响动着。   ……   楼下,大门缓缓的打开,加长型的劳斯莱斯车,飞快的驶入别墅内。   ……   “老爷,你回来了。”   李嫂一直在楼下的大厅中踱步,普一听到车声,便快速的迎了出去。   “辰奕呢?”   杨中天一边走,一边对着李嫂问道。   “进了少夫人的房间后,便一直没有出来。”李嫂急急回答。   杨中天着着拐杖,面无表情的快步向着楼上的房间而去。   ……   廊道上,拐杖着地发出的声音,秦楚听得清清楚楚,眸光流转间,快速的解开了束缚着杨辰奕手腕的皮带。   杨辰奕手腕一得到自由,未曾多想的便一把挥开了头上的被子,同时,单手用力的扣住秦楚的手腕,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将秦楚反压在身下。满面的怒容,毫不掩饰……   “辰奕,我好痛,求求你,放开我……”   秦楚浑身颤抖,眸光楚楚的望着身上压着她的杨辰奕,而没有人知道,她眸底闪过的,是一丝近乎诡异的光芒。   ——好戏,在后头!   杨辰奕一刹那为秦楚突如其来的举动和声音一怔……   而就在这个时候,虚掩的门,‘砰’的一声重响,被人用力的推开。   杨中天手着拐杖,出现在门口,一眼向着房间内看去,入眼的,便是杨辰奕怒不可遏的压在浑身颤抖的秦楚身上,正欲‘行凶’的画面。   面色,瞬间怒沉了下来……   ------题外话------   终于小小的出了一口恶气,呵呵,精彩的好戏,在后头,么么!      第二六章 失落   “辰奕,你放开我。”   秦楚似是丝毫也没有察觉到房门被推开,依旧颤抖的对着杨辰奕说道。   杨辰奕侧头看了看出现在门口的杨中天,再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秦楚,一刹那,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怒意,瞬间飙升,“你……”怒到极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辰奕,还不放开阿楚。”   房门口,杨中天看着杨辰奕丝毫没有放开秦楚意思,不由得用力一执拐杖,喝声说道。   杨辰奕扣着秦楚手腕的手,一时间,一寸寸紧握,那力道,仿佛恨不得将秦楚的手腕,硬生生折断。半响,才一把用力的推开秦楚,站起身来,理了理凌乱不堪的衣服,隐忍着怒气的对着杨中天道,“爷爷,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别管。”   “这个家,有我在,便由不得你欺负阿楚。”杨中天恼怒不已,话落,止不住的一手捂着胸口,连连喘息起来。   身后的李嫂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杨中天。   杨辰奕看着,微微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语气,不觉的收敛了怒气。   “你给我到楼下来。”   杨中天在李嫂的帮助下,慢慢的平复了喘息,但面色,依旧非常的不好看。一边喝声对着杨辰奕说道,一边转身离去。   秦楚看着杨中天离开后,才不紧不慢的起身,优雅的抚了抚略微连乱的衣服,不无‘好意’的对着杨辰奕提醒道,“爷爷身体不好,待会,可要记得事事顺着爷爷一点。”   杨辰奕深眸中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冷笑,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腕,将她带至自己身前,盯着她的眼睛道,“秦楚,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声音,说不出的讽刺。   秦楚微微勾了勾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杨辰奕的手,冷漠的从他身边绕过,向着房间外走去。空气中,留她下一句似讽非讽的话,“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杨辰奕不屑的冷哼,也抬步向着房间外走去。   而,就在他迈开第两步的时候,脚下,踩到一件异常柔软的东西。   杨辰奕本不愿理会,但余光不经意间瞥过的那一眼,却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来。并且缓缓地蹲下身,将地上踩到的那一样东西,捡了起来。   此刻,握在杨辰奕手中的,是那一件秦楚原本一直抱在怀中,后来,因为刚才的事件,而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婴儿毛衣。   杨辰奕的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握着婴儿毛衣的手,突然间变得异常的轻柔,最后,竟是珍惜的将它放在了床上,抬步离去。   ……   楼下的大厅中。   杨中天心疼的看着秦楚双手手腕处、隐隐渗透出鲜血的嘞痕,吩咐李嫂,打电话,请医生凌枫、也就是杨辰奕的好友过来。   杨辰奕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慢慢的踱步下楼,主动道,“爷爷,今天晚上是我不好,下次,不会这样了。”   杨中天和秦楚闻言,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杨辰奕。   杨辰奕不自在的轻轻地咳嗽一声,转开视线。   杨中天脸上原本的怒气,在见到杨辰奕这般主动认错、并且承诺改过时,不知不觉散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辰奕,我不管你有多不喜欢阿楚,但她毕竟是你的妻子,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做出任何伤害阿楚的事。”   杨辰奕的目光,在秦楚头顶掠过,神情中,第一次没有了杨中天以往对他说这句话时的冷讽,而是道,“我去书房。”   ……   一晚的‘闹剧’,就这样平息了。   秦楚觉得有些失望,原本,还想上演一出好戏来着。而杨辰奕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许久许久后,都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不敢相信。   而不敢相信的,又何止是她,还有杨中天,还有李嫂。   ……   很快的,凌枫来了。   凌枫是杨辰奕多年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同学,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好,杨家有什么人生病了,一般也都是请他过来。   “没什么大碍,记得三天内不要触水。”凌枫浅笑着为秦楚包扎好手腕上的伤口,俊美非凡的脸上,带着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温和。   秦楚慢慢的收回手,浅笑的道,“谢谢。”   凌枫微微一笑,开始有条不许的收拾药箱。   这时,李嫂上前来,恭敬的对着凌枫道,“枫少爷,我家少爷在书房等你,请你过去。”   秦楚听着,不觉得笑出声来,好心情的对着站起身的凌枫提醒道,“枫少,我想,你还是带上你的药箱,一起去吧,或许,他会用得着。”   话落,秦楚不理会凌枫诧异的眼神,笑意盈盈的起身,步伐轻快的上楼而去。   今晚,她的心情,很不错!   ……   回到房间,一屋的狼藉让秦楚皱眉。   秦楚弯腰,正准备整理,但却见窗外的月光,一刹那照射了进来。   此刻,还不晚,也就是十点的样子。   秦楚抬步,向着窗边走去,缓缓地抬起左手手腕,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望向窗外明亮的月光。   一抹异样的白色光芒,在房间内一闪而过。   ……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昏睡中的秦楚,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随即,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袭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站在窗边的白衣白发,“洛华。”秦楚不觉得浅笑,只觉得心底划过一抹说不出的温暖,亲切的开口唤道。   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沙哑。   封洛华听到身后的声音,快速的转过身来,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倒了一杯水,走近床边,递给秦楚,道,“小姐,你醒了?”   秦楚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去接茶杯,而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紧紧地握着一小块妖冶的红色丝布。   “这是什么?”   秦楚双手撑住身体,在床上做起身来,而后,双手奇怪的展开手中的红丝布,细细的打量一番。可,半响也未曾看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那一日,你晕倒后,西越帝将你带回来,可是你一直拉着西越帝的衣袍,怎么也不放开,所以,西越帝便斩断了自己的衣袍。”   秦楚一怔,长长的睫毛,缓缓地垂下。眼底,划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失落,若是他不是斩断衣袍,而是选择留在这里……   封洛华没有留意到秦楚一刹那的异样,将手中的茶杯,再递进秦楚一分。   秦楚伸手接过,问道,“洛华,我昏迷多久了?”   “四天。”   秦楚点了点头,轻轻地抿了一口水,再将茶杯递还给封洛华,问道,“洛华,那一日我晕倒后,都发生了什么事?”那一日,她记得,云袖知也来了,还记得昏迷前的那一刻,祁千昕对云袖知说,‘云南王,你来的正是时候。’   难道,祁千昕竟是早就料到了云袖知会来么?   那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七章 锋芒显露   封洛华伸手接过秦楚手中的茶杯,开口道,“小姐,那一日,斗兽场内,西越帝故意引云袖知前来,就是为了替你报仇,但是……”   秦楚闻言,心中,倏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暖流,可,封洛华的‘但是’二字,却又让她紧接着眉目一挑,问道,“但是什么?”   “云袖知突然递了一封南宁帝亲笔写的书函给西越帝,西越帝看了之后,便直接带着你回来了。”封洛华也非常的诧异那一封书函上到底写了什么,竟可以让那样一触即发的场面,瞬间偃武息戈。   秦楚轻轻地闭了闭眼,心底的那一丝异样,刹那间消失不见。她,已经猜到那一封信函里面写了什么了。其实,所有的一切,早就该知道的,不是么?   “洛华,你将我的外衣拿给我。”   轻闭的双眼再睁开,眸底,已不含任何情绪。   封洛华点头,将茶杯放下后,拿了屏风上的那一件白色外衣递给秦楚。   其实,屏风上,明明挂着两件衣服,一件纯红、一件纯白,但封洛华几乎是想也未想的便忽视了那一件红衣,拿起了那一件白色的。   秦楚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接过封洛华递上来的衣服,有条不许的穿上。最后,双手将被衣服压在里面的长发撩出来,用一根丝带,简简单单的束住。抬步,头也不回的向着房外走去,冷静的对着房外的婢女道,“带我去见西越帝。”   婢女未曾多言,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在前面带路。   封洛华不知道秦楚到底要做什么,但依旧紧跟在秦楚身后而去。   ……   安静的房门口,婢女轻轻地敲了敲门,继而推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秦楚自己进去。   “洛华,你在外面等我!”   “是,小姐。”   一袭白衣,秦楚缓步踏入房间内。身后的房门,在她进入的那一刻,缓缓地合上。放眼望去,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帘幕、暗红色的书案后,站在一袭背对着她的红衣。乌黑胜缎的长发,在他的身后,一泻而下。   红衣之人,似是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身形,始终一动未动。   秦楚一步步走近,只见,祁千昕神情异常专注的望着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幅。于是,她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缓缓转移到了画像上。   那是一幅极其简单的画,画面上,只有一袭背对着众人的红色纤细身影。那身影,无形中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锋芒,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她究竟是何种容颜!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一般!   ……   不知道过来多久……   秦楚平静的开口,对着祁千昕问道,“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画像中的人么?”救她、护她、甚至是为她报仇,为的,都是画像中的人?   祁千昕静静地望着画像,又似是透过画像望着其他东西。许久许久,就在秦楚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只听他淡笑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都不如何,我此来,是来向你道别。”   “嗯。”   祁千昕淡淡的应了一声,声音中,听不出含了什么。   “另外,我也要谢谢你这两天来的照顾,谢谢你教我学会了这个世界的一个道理。”   “你学会了什么道理?”   秦楚眼眸微微谙了一下,紧接着,一抹摄人的犀利锋芒骤然浮现,“这个世界,强者为大。”在斗兽场上,蓦然回头的那一眼,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向她袭来,生死一线。于是,那一瞬间,她骤然明白,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杀了对方。而要想杀了对方,自己首先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能力。   同样的,其他人和事上,也是如此。   若想活下去,若想不受人欺凌与伤害,自己首先要变得强大!   祁千昕幽暗深邃的凤眸里,划过一抹微光,使原本刚进屋时看上去背影黯然的他,一瞬间显得狂傲不拘,整个人,更是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侧头,凝视着秦楚的眼睛,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很高兴。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我给你机会杀了云袖知和叶景铄,再带你回西越国。之后,你只做秦袁的女儿,其他的,什么都不是。精密的保护,我定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另一条路是……”   “我选另一条!”   秦楚毫不犹豫的打断祁千昕的话,明眸对上祁千昕的凤眸,一字一顿的道,“答应过别人的事,我秦楚一定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另外,仇,我也一定会报。但我会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自己报,绝不需要借助别人。”一股异样的锋芒,渐渐展露出来。   祁千昕薄唇浅勾,不觉笑着点了点头。   秦楚毅然转身离去,然,在手触到房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若我选择了第一条路,你难道真不要我去找那一颗遗失的水晶么?不想她回来?”   “想,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选择的路承担后果,当年,她既然选择了那一条路,就要承受起所有的后果。”   秦楚轻轻地笑了,他想那个人回来,却并不强迫她。房门,缓缓地开启、又在身后缓缓地合上。灿烂的阳光,一瞬间直射而下,明媚而又耀眼,让人心情愉畅。   “洛华,我们走。”   “去哪里?”   “无论去哪里,你都会陪在我身边,不是么?”   “是。”   “既然如此,那就别问。”   “好。”   ……   行宫门口。   早有侍卫牵着四匹骏马,等候在侧,云袖知和叶景铄也已经站在一旁。   “话个别,也需要这么长时间么?”叶景铄望着迟迟而来的秦楚,面带嗤笑的道。   秦楚闻言,向着马匹走去的步伐微顿,然后,侧了方向,直直向着叶景铄走去,道,“怎么,你有意见么?”   “有又如何?”   叶景铄冷哼一声。   “那我现在告诉你,有也没用,南宁帝让你来,是让你保护我,唯我命是从。一路上,只有我能够对你有意见,而你,记住,没有资格!”   声音,震地有声,不容置喙!   叶景铄面色倏然一变。   云袖知眸光一闪。   秦楚不屑的冷笑,并且,看着面前这张折磨了她整整十天、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俊脸,出其不备的一拳,狠狠地揍在了其鼻子上,并在叶景铄怒目抬手的时候,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语调无起伏的道,“还有一点也请你记住,从今晚后,只有我可以打你,而你欠了我的那些,我会记利息,日后,定让你千倍的还回来。”   “你……”   叶景铄狂怒,紧握成拳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秦楚懒懒的挥了挥自己揍疼的手,一转身,向着马匹走去,潇洒的跃身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云袖知压住唇角的那一抹笑意,问道,“叶兄,没事吧?”   叶景铄没有说话,骤然一挥拳,只见行宫门口的石狮子,霎时化为了一堆石块。   行宫内,最高的那一座阁亭上,一袭妖冶的红衣,浅笑着看着这边的这一幕,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彪形大汉道,“去,派‘冥夜十三骑’暗中跟着,确保她安全,不能让她掉一根头发!”   彪形大汉闻言,铜铃般的双瞳中,猛然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道,“是。”   ……   数日的赶路,这一日,四人在一客栈内入宿。   夜幕降临。   客栈的房间内,正准备宽衣沐浴的秦楚,只闻得空气中传来一丝似有似无的胭脂香味。眉目一挑,不动声色的在点着的烛火中,多加了一样东西。   片刻,只见房梁上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落下来一袭黑衣。   “怎么又是你?”   秦楚看着面前浑身无力、连站也站不起的采花贼——苏寻欢,皱眉说道。   苏寻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好好地隐身在梁柱上,想借机偷窥一下美人沐浴,却突然浑身无力的从上面掉了下来。   “你好啊,好久不见,美人!”苏寻欢扬起一抹自认为迷倒了万千女子的好看笑容,对着秦楚打招呼。   秦楚再一皱眉,对面前这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笑容视而不见,道,“你是遗憾上次没有被阉,所以,这一次就主动送上门来么?”说着,秦楚拿起桌子上的火烛,走近苏寻欢,在他面前晃了晃。   苏寻欢顿时如一滩水般瘫软在地,连半丝半毫的力气也再使不出来。   “真是可惜了这一张脸。”   秦楚望着面前的俊颜,一阵止不住的惋惜。   苏寻欢看着面露凶光的秦楚,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急忙道,“其实我来,是想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北堂国,你绝不能去。”   要去雪山,北堂国是必经之地!并且,秦楚几人,眼下,马上就要进入北堂国境地了。   “哦,你说说看,北堂国,我为什么不能去?”秦楚一脸好奇的问道。   “因为北堂国的皇帝——庄君泽,正在等着你前去。”   “庄君泽?”   记忆中,秦楚没有见过这个人。   ------题外话------   关于现代的真相,很快就会揭晓(等这一次回去之后),亲亲们再等几章,么么,到时候一定精彩,绝不会让亲亲们失望的,么么!秦楚已经开始一步步走向强大了……      第二八章 意外的吻   “这世上,宁得罪鬼,也不能得罪两个人,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么?”苏寻欢瘫软在地上,一脸有恃无恐的对着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秦楚调笑着说道。   “谁?”秦楚将烛火在苏寻欢的身侧放下,好整以暇的问道。   “一是西越帝——祁千昕,二就是北堂帝——庄君泽。”   再次听到那一个人的名字,秦楚的心底,倏然划过一丝微微的异样,但她强迫自己忽视,淡淡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得罪他们两个人?”   “世人道,西越帝最是记仇,这世间,若是有人不小心得罪了他,他就算是不惜任何代价、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会放过。”   秦楚莞尔一笑,这倒当真会是像那一个人会做的事。   苏寻欢见秦楚笑,以为她是不信,便举例道,“五年前,有一个人不小心得罪了他,他派人天南地北的追捕了那个人整整三年,最后将那个人五马分尸才罢休。”   秦楚一怔,五马分尸?好残忍的手段!见苏寻欢还要再举例的样子,急忙转开话题道,“那庄君泽呢?”   “说起这个人啊。”   苏寻欢忍不住一阵轻微的抽气,好像很战粟的样子,“一般得罪了他的人,他都不会杀了他们,只会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虽然苏寻欢没有具体的举例,但秦楚在听到苏寻欢说出来的那最后八个字的时候,只觉得他似乎比祁千昕更残忍一些。身体,一刹那,也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你父亲曾带兵攻打过北堂国,并且大挫庄君泽,所以,你还是不要去北堂国的好。”苏寻欢摆出一幅老好人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秦楚微微一笑,淡然道,“若是我一定要去呢?”   苏寻欢耸耸肩,做出叹息的样子。   “你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特意提醒我不要去北堂国吧?”秦楚结束之前的话题,笑意妍妍的看着面前没有一丝能力抵抗的苏寻欢。   苏寻欢用力的点头,“我真的是特意来提醒你的。”末了,又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绝对、绝对没有偷香窃玉的意思。”   “偷香窃玉?”   秦楚面色古怪的重复这四个字。   苏寻欢顿时苦脸,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提醒了我,让我事先有了个准备。”秦楚好笑的看着苏寻欢。暗道:一个人的脸色,怎么可以那么的千变万化呢?   “谢我?那是不是说,你要放了我?”苏寻欢听着那‘谢’字,面色瞬间一喜。   秦楚不明意味的点了点头,唇角微勾,从衣袖下取出数只小瓷瓶,在苏寻欢的目光下,一一排放好,继而对着苏寻欢道,“这是我这几日赶路时,用路上采的草药制成的毒药,你自己选一瓶,给我试试药,我就让你离开。”   “……试……试药?”   苏寻欢面色僵硬,结结巴巴起来。   “对啊,这些药,我都还不能确定药性,你来试试,反正死不了人的。”   “……死……死不了人?”那会不会不生不死啊?   秦楚将苏寻欢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暗笑,可面上却依旧是一本正经的道,“我保证,绝对、绝对死不了人,顶多就是半残。”   苏寻欢霎时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楚楚可怜的道,“我可以不试么?”   秦楚面色狰狞,拖长音调道,“你说呢?”   靠!苏寻欢暗骂,自己自从遇到面前这个女人后,还真是事事不顺。想他堂堂天下第一的采花贼,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自己的猎物这样戏弄?   说出去,脸面尽失!脸面尽失啊!   “快选吧。”   秦楚做出一幅没有耐心的样子,催促道。   苏寻欢敛眉,不动声色的运了运内力,但依旧动荡不得。于是,只能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秦楚,颤声道,“美人,你帮我选吧。”   “好啊。”秦楚应声。   苏寻欢心里那叫一个猛颤,恍然有一种小白兔遇上大灰狼,和大灰狼商讨如何吃自己的感觉,柔柔弱弱道,“美人,请你看在我如此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鸿飞冥冥,明珠美玉玉面朱唇唇袖齿白的份上,可一定不能辣手摧花啊,一定要选一个伤害最小的。”若真的半残,他的‘一世英名’,可就完了!   秦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面前的人,真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第一个夸自己这般不‘谦虚’的人。之后,拿起其中的一小瓷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直接给面前之人喂了下去,并且还一脸无辜道,“是你自己要我选的,我已经选了这里面伤害最小的,到时候若有什么事,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怎么会呢。”苏寻欢笑的很是勉强,咬牙切齿的道,“我还要感谢呢。”   “不用谢,不用谢。”   秦楚缓缓一笑,但眼底深处,却是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   片刻。   在苏寻欢欣喜自己没事的时候,秦楚不紧不慢的道,“刚才你吃下去的药,平时不会怎么样,但只要你一动**、想碰女人,就会全身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苏寻欢闻言,面色红橙黄绿青蓝紫依次变过,最后,眉目一挑,喃喃道,“那我不是从今晚后只能做清心寡欲的出家人了?”   秦楚微微一笑,缓缓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解药,我有,我也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给我做三件事。”她可没有忘记那一日在破庙,面前之人轻功之精妙。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苏寻欢心里已经有数,面色瞬间恢复平静,道,“要谈事情,也不能让我一直躺在地上谈吧?”   秦楚点了点头,将地上的烛火拿起,放回到桌子上,再在烛火中多添加了一样东西。一会儿后,苏寻欢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使力,缓缓的从地上起身,故作潇洒的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优雅的在秦楚的对面坐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   第二日——   窗外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静静地渗透进来,零零落落的洒了一地。   床榻上,沉睡的秦楚,长长的睫毛,缓缓地颤动了一下,旋即,一点点的睁开眼睛。明亮的双眸,迎向灿烂的晨光。唇角,不知不觉含上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身心,竟是难得的轻松。   这一刻,秦楚竟莫名的滋生出了一种想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念头。因为,在这里,有一个人,他是真心的关心她、保护她。他给的温暖,让长时间停留在冰冷世界的她,忍不住贪恋。还有……   脑海中,倏然划过一抹红色的身影……   对那个人,从第一眼相见、从他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便让她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她曾经对杨辰奕有过的,但最后,却被他的无情,一点点泯灭。   ——祁千昕,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呢!   对于秋容若,此刻回想,当时那一丝心动,或许不能称之为心动,更多的,是他眼底如清泉般的干净,让受过太多伤害和黑暗的她,忍不住想要亲近。所以,当知道他利用自己时,自己也只是短暂的伤心罢了,并没有过多的痛彻。但对祁千昕不同,那种感觉,秦楚说不出来,只是偶尔的不经意间,脑海中,总会划过他的身影。而他的声音,总是时不时的将她围绕。   安心的感觉……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仲博雅!   眼底,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黯然,连带着看窗外的阳光,都不再那么的明媚。秦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缓缓地起身。   ……   片刻后,秦楚打开房门,只见一袭白衣、丰神俊美的云袖知,恰好在自己的房门前经过。但见他听到自己开门的声音,脚步停了下来,望向自己。   秦楚漠然一笑,面前之人的无情,丝毫不逊色与杨辰奕,让她记忆犹新,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抬步,准备从云袖知面前走过。   但意外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古代的房间,都有门槛,而秦楚还不太适应,就这样直直的迈了出去,结果,毫无意外的,重重的绊了一跤,整个人向前倒去。   云袖知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突发的变故,想要后退的脚步,慢了一分。   最后的结果——   秦楚直接将云袖知扑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重响,并且,嘴,好巧不巧的亲在了那一张丰神俊美的不容人亵辱的脸上。   叶景铄和封洛华恰好这个时候,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秦楚……      第二九章 遇险   一刹那,秦楚倏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就要爬起身。然,很多时候,你越是急,事情,便越是会事与愿违。   几次三番,秦楚都没有成功的从云袖知的身上爬起来。   封洛华也跟着反应过来,上前就去搀扶秦楚。   秦楚在封洛华的帮助下,慢慢的直起身来。但,余光不经意间的那一眼,瞥见了云袖知眉宇间的那一丝轻皱。那神情,好像很厌恶自己触碰到他似的。于是,眉目一挑,唇角微勾,半直起的身子,膝盖对准了云袖知的腹部,装作一幅没有站稳的样子,非常用力、非常用力的跪了下去。   云袖知猝不及防,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却是有意的、特意的……秦楚万分抱歉的对着云袖知说道,可眉宇眼梢,却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你给我起来。”   云袖知一贯完美的脸上,霎时裂开一条几不可见的裂痕,圆润如玉坠玉盘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是意味。   秦楚连忙点头,“我这就起来,这就起来。”   封洛华看着秦楚孩子般报复的举动,面具下的深眸中,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再次伸手,扶了秦楚一把。   云袖知哪里会不知道秦楚是故意为之,所以,在她第二次故技重施的时候,左手一个撑地,身形瞬间一晃,潇洒有型的站起身来。   “砰——”   秦楚的膝盖,就这样直直的跪在了地上。痛楚,随着那一声震地有声的声响传入神经。让她一刹那猛然咬住唇,才勉强压制住了那一声即将脱口的痛呼。   心底,一时间,暗暗地将云袖知骂了个百千遍。   叶景铄双手环胸,修长坚韧的身躯,懒懒散散的倚靠在门边,好整以暇的望着这边发生的这一幕。最后,还好心情的拍了拍手,从站起身的秦楚身前经过,低嘲的道,“不自量力的人……”   秦楚面色,蓦然一变,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瞪了瞪叶景铄轻快的背影。   云袖知略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染了点点尘土的白衣,微微皱了皱眉,不发一言的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   ……   房间内。   云袖知此刻,似乎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刚才那柔软的唇,触碰到自己的时候,那一丝毫无征兆窜入脑海中的异样。   明明还是那一张熟悉不过的脸,但眼神变了,整个人,就好像完全变了一样。   这一刻,云袖知不禁开始怀疑起来,她,当真是‘秦楚’么?   锐利,在深邃的眸底一闪而过!   ……   廊道上。   秦楚伸手,用力的拭了拭唇,似是想要抹去唇上云袖知留下的气息。而后,在封洛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向着楼下的大厅走去。   刚才那一下,她有多用力,现在的膝盖,就有多痛。   肯定已经乌青了!   楼下的客人、掌柜、店小二们,见没有好戏看了,都纷纷摇头晃脑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着之前停住的动作。   ……   北镜城,位属北堂国。   ……   “小姐,前面就是北镜城了。”   策马而行,封洛华望着前方那一座若隐若现的城池,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闻言,抬头望去。但还没等她望见城池,半空中,便凌空落下来一行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挡在了他们面前。而一行黑衣人中,带头的,竟是两个身着红衣、异常可爱、年仅十岁左右的双胞胎。   猛然,勒住缰绳。   骏马,一个迅疾的停下,双蹄,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叮叮、当当?”   叶景铄望着面前骤然出现的双胞胎,慢慢的皱起了好看的剑眉。神色,不知不觉凝重起来。而云袖知和封洛华,也相继凝重起了神色。   叮叮、当当,乃北堂帝庄君泽手下最为有力的十二杀手之二,早在五年前便以其天真的孩童容颜和令人发指的残酷手段遐迩闻名。   传言,这世间,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双胞胎中的左边那人,一脸天真的孩童笑容说道。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取了他们的首级回去给主公。”双胞胎中的右边那人,天真的孩童容颜上,显带不耐,直接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刀光剑影,顷刻间,不绝于耳。   封洛华脚尖一点,一个迅疾的飞身跃起,一把将身旁骏马上的秦楚,带入了怀中,躲开了迎面而来的致命一剑,道,“小姐,莫怕!”   秦楚因为面前突如其来的刀剑刺杀而不受控制徐乱跳动的心,在封洛华的这一句话下,慢慢的平复下来。尽管,面前依旧厮杀一片,生命,随时有可能受到威胁,但她已不再感到丝毫的害怕。   双胞胎在外围观看了一阵,见,封洛华武功虽高,却每每因为护着怀中不会武功的秦楚而受到拖累。于是,便不再将他看在眼里,示意黑衣人都去对他,自己则飞身而去,分别对上云袖知和叶景铄。   黑衣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封洛华带着秦楚,且行且退,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秦楚的意思。   秦楚看着封洛华处处因为自己而受到拖累,心中止不住焦急起来,但她又不会武功,根本没有办法。   突然,封洛华带着秦楚,飞身而起,在黑衣人都本能抬头相望的那一瞬间,力道倏然一换,快速的落下地来,凌空夺过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利剑,旋即一个横扫千军。那一箭,他出手,极快、极准、极狠……   当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双手捂着被刺伤的剧痛双睛,浑身颤抖、哀嚎……   “小姐,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们。”封洛华因为担心怀中的秦楚而低头望向她的时候,恰好将她眼中的那一丝不忍尽收眼底,于是,平静的毫无起伏的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但明白归明白,只是心底,还是会有些微微的不忍罢了……   封洛华没有手下留情,在毁了黑衣人的眼睛、黑衣人一时间无力反抗的时候,手起刀落,便直接、果决的取了黑衣人的性命。   危险,似乎,已经过去!   然,在封洛华和秦楚都放下警惕的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地上,先前被一剑刺伤、倒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手,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利剑。 第三十章 他很重要(二更)   “小姐,小心!”   空中一晃而过的银白色冷光,使得封洛华蓦然反应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疾手快的一把推开了身侧的秦楚,继而,又是狠绝的一剑,毫不犹豫的取了黑衣人的性命。   而,情况太过危急之下,封洛华没有留意到,秦楚的身后,是一个非常陡峭的山坡。   秦楚被封洛华那不算重的一推,脚一扭,直直的向后跌去。   封洛华心惊,一个回身,伸手就去拉秦楚。   秦楚在封洛华的指尖触到她的那一瞬间,一把挥开了封洛华的手。因为,她知道,自己此刻若是拽住了封洛华,那力道,只会将他带着跌下山坡去。   而她,不想他受伤。   封洛华瞳孔微缩,未曾多想的便直追着那一袭滚落山坡的白衣而去。   另一边的云袖知和叶景铄,也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几乎是同一时刻挫伤了双胞胎,身形在半空中一晃,直向着这边而来。   ……   一路不停的滚落,秦楚根本停不下来,山坡上的杂草,毫不留情的划伤了她脸上柔软的肌肤。猛然,秦楚感觉到身体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继而,整个人又往前滚去。   封洛华皱眉看着面前被秦楚一撞后,打开的石门。而身形,未曾丝毫停顿的跟着进入了石门内。   ……   石门内,另有石门。   秦楚在第二次重重的撞击了之后,身体,终于停了下来。抬头望去,只见上空,忽然落下来一道带着千钧力道的大石门。   “啊——”   惊恐间,秦楚一声惊呼,猛然闭上了眼睛,根本忘记了反应。   突然……   一切都静止了……   秦楚先是睁开了一只眼睛,试探性的看了看,继而,另一只眼睛也缓缓地睁了开来,喘息的看着身侧用双手抵着大石门、不让大石门落下来的那一袭白发,“洛华!”劫后余生,秦楚忍不住喜极而泣,蓦然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抱住了封洛华,以此来平息自己无法压制的颤抖。   半响,才慢慢地放开封洛华,站起身来。   封洛华在秦楚起身后,放开大石门,准备侧身闪到一旁。然,他才一放手,第一道石门便随着他放开的第二道石门,落了下来。   微微皱眉,一瞬间,封洛华知道了,第一道石门和第二道石门,是连在一起的。第二道石门一旦落下,第一道石门也会跟着落下。   于是,封洛华连忙在第二道石门落地前的一瞬间,再次将石门撑起,并且,一点点往上撑,继而对着秦楚道,“小姐,你快出去。”   这个密道,有着这样精密的机关,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危险……   秦楚也已经意识到了,但是,第一道石门和第二道石门之间,少说也有十多米的距离,封洛华即使武功再高强,也根本不可能在这边放下第二道石门后,再冲过第一道石门出去。   那也就是说……   这时,云袖知和叶景铄也进了来。   大石门,少说也有千斤重,封洛华武功虽高,内力虽深厚,却也无法长时间的撑住,不由得催促起秦楚,道,“小姐,你快出去。”   云袖知和叶景铄眸光淡淡的扫视一周,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拉着秦楚就往外而去。   秦楚哪里肯,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留下封洛华一个人……   封洛华看着秦楚脸上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一手,用力的撑住石门,而后,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抚上秦楚的脸,道,“小姐,对不起,都是洛华不好!”若是他刚才没有推她,她也不会滚下山坡,脸,也就不会被草割伤。   秦楚突然间觉得眼眶有些微痛,用力的摇头,“若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死掉了。”若不是面前之人,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多少次了。   “小姐,别管我,快出去吧。”   封洛华收回手,改为双手撑住石门,而后,再一次的催促。   云袖知和叶景铄看出了封洛华坚持不了多久。于是,云袖知上前一步,不顾秦楚的反抗,扣着秦楚的手腕便往外而去。   秦楚挣扎,但她的力道,哪里抵得上云袖知,一时间,只能一步步的往后退去,只能看着自己离封洛华越来越远,只能……   ……   退出石门,云袖知放开了秦楚的手。   秦楚一得到自由,便不管不顾的向着石门跑去。   云袖知微微皱眉,再次拉住扣住秦楚的手腕,冷声道,“你不要命了?不过就是一个侍卫罢了。”声音,冷漠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秦楚在怎么也挣脱不开云袖知手的情况下,抬起手腕,对着云袖知的手就是用力的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而后,趁机抽出自己的手,对着一脸平静无波的云袖知和叶景铄冷笑道,“对你们而言,洛华确实只是一个侍卫罢了,但对我而言,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是一万个云袖知和叶景铄,都抵不上他一根头发!”   云袖知和叶景铄闻言,猛然一怔。   秦楚不理会两个人的神色,再一次坚定的向着石门跑去。   封洛华见秦楚已经安全的出去,终于坚持不住的松开了石门,一个侧身,闪进了石门内。   石门,猛然落下。   就在秦楚马上就要进入石门内的时候,又有一只手,拽住了她。有些焦急的声音,紧接着响彻在她的耳畔,“危险,你真的不要命了?”   秦楚侧头望去,此刻拉住她的人,竟然是苏寻欢。眸光流转间,一把用力的将不防备的苏寻欢推入了石门内,而自己,在石门落下的最后一瞬间,倏然翻到在地,一个翻滚,闪了进去。   石门,在身侧,重重的落下,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秦楚忍不住躺在地上,深深地喘息。   苏寻欢没想到自己好心拉一把身旁之人,反倒被她毫不犹豫的推了进来,于是,气不打一处来,起身,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秦楚,恶声道,“起来。”   秦楚倒也没有跟苏寻欢计较,缓缓地站起身来。   苏寻欢环视一周,对面前的处境连连蹙眉,没好气的对着秦楚道,“那个侍卫,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你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可你就算不想要自己的命,也别拉上我啊,想我二八年华,正值青春……”   “对,他对我就是很重要。”秦楚也没什么好气,大声的打断苏寻欢源源不绝的话。话落,绕过苏寻欢就往前走去。她,并不后悔自己进来。因为,她知道,封洛华在云袖知和叶景铄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卫罢了,他们不会出手救他。但是,她进来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南宁帝吩咐过他们,要他们一定保护好她。所以,他们不会让她出事,所以,他们会费尽心机的找到办法来救她。这样,被困在这里面的封洛华,才会多一线生机。   苏寻欢被秦楚那一理直气壮的一喊,蓦然闭了嘴,而后,又觉得自己更应该理直气壮一些,于是,对着秦楚的背影喊道,“喂,我警告你,别乱走,这里面说不定有很多机关,你要死,也别害我。”   秦楚脚步一顿,继而快速的折回了身,将苏寻欢推到自己跟前,道,“很危险,你走前面。”   苏寻欢闻言,唇角,止不住抽搐了一下…… 第三一章 密室内的男人   来到第二道石门处,秦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心里,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非常用力的一脚,便直直的踢在了面前的石门上。结果,并没有被她幸运的踢到机关什么的,也没有发生什么奇迹,只惹得自己一阵钻心般的脚痛罢了。   苏寻欢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末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自认为英挺、无人能比的鼻子,道,“笨!”   秦楚闻言,回头,恼怒的瞪了瞪苏寻欢。   苏寻欢目光一顿,一时间,只觉得面前之人,就连皱眉生气的样子,都是那么的迷人,让他止不住有些神魂颠倒。于是,眸光紧接着一转,眼底划过一抹不明的意味,缓缓地上前两步,一本正经的对着秦楚道,“别动!”   秦楚看着苏寻欢脸上那一抹不曾有过的认真神色,还以为苏寻欢当真发现了什么,于是,站着一动不动,任由苏寻欢一点点的走近她。   直到苏寻欢双手撑在秦楚的身侧,将秦楚整个人紧紧地抵在石门上的时候,秦楚才惊觉不对,怒声道,“走开。”   苏寻欢唇角徒然一挑,尽去了前一刻的认真,故意凑近秦楚一分,在秦楚的耳畔柔柔的吐息撩拨道,“美人,孤男寡女,何必浪费了这大好时光呢!”   秦楚眉目一皱,旋即嘴角轻轻一勾,双手,‘亲密’的搂上苏寻欢的颈脖,学着苏寻欢刚才柔柔的语气,道,“确实,我们,不该就这么浪费了。”   苏寻欢一刹那反被撩拨,呼吸,抑制不住的一窒,轻声道,“那美人,我们来做一些欢乐的事吧。”   “好啊!”   秦楚爽快的应道,微眯的眼眸,闪过一丝诡异。   苏寻欢闻言,心动情动,心痒难耐,而就在这时,身上毫无征兆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才蓦然想起之前面前之人在他身上所下的毒。   于是,低头望向面前之人,恰将她眸底闪过的那一丝光芒的尾光收入眼底。   霎时,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但,为时已晚!   下身关键部位,倏然传来致命的疼痛。   苏寻欢整个人,一瞬间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又一步,深深地躬下身去,连连的抽气。   秦楚伸手抚了抚了自己用力的顶了一下苏寻欢下身的膝盖,恶狠狠的对着疼痛不已的苏寻欢道,“叫你对我无礼。”   苏寻欢硬咬着牙忍痛,半天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秦楚双手环胸,不紧不慢的绕着苏寻欢走了一圈,而后,站在苏寻欢面前,冷声道,“我身上,有的是对付你的毒药,就你刚才靠近我那一下,就已经被我下了不下一种毒了,你自己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么?”   “你……”   “总之,我刚才敢推着你进来,敢跟你共处一个山洞,就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对付你。我警告你,别再动什么坏心思,否则,吃亏的是你。”   “你……”   “这一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绝对会让你……”   “会让我什么?”   这一次,苏寻欢终于不再只吐出一个字了。   秦楚莞尔一笑,但眼底深处,却全无笑意,“你自己去想吧。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是往最狠毒、最痛不欲生的那一个方向去想。否则,我怕你到时候没有心理准备,会承受不起哦。”   苏寻欢心中恼恨的不行,但一时间又拿面前的人没有办法,只能赤目而瞪,表示自己的不爽。   秦楚缓缓一笑。   ……   悠长悠长、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密道,苏寻欢被迫的在前面一边小心翼翼的探索、一边带路。空气中,一时间,只听得那‘踏踏踏’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的回荡着。   ……   “好像没有路了。”   突然,苏寻欢停下脚步,对着跟在后面的秦楚说道。   秦楚闻言,走上前,与苏寻欢并肩而站,一道望着挡在面前的石壁。半响,道,“这里,会不会是一道石门啊?不然,怎么会突然没有路了?”   苏寻欢心中,自然早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但面上,却故意装作不知,惊奇道,“是么?不像啊!”   秦楚没有说话,细细的在墙壁上寻找起来。过程中,不知道具体触到了哪里,只感觉地面一点点的震动起来,而后,石壁缓缓而动。   “小心!”   猛然,苏寻欢一把拽住秦楚,快速的往地上一扑。   秦楚第一反应就是‘苏寻欢又想占她便宜’,于是,本能的一巴掌,就狠狠地甩了出去。而伴随着那一巴掌脆响落下的,还有数以百计的利箭,埋入石壁的声音。   抬头望去,只见他们刚才所站位置的身后,那石壁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箭羽插满。   若是刚才苏寻欢没有将秦楚扑倒……   秦楚此刻想想,一阵后怕,感激的望向苏寻欢,却只见他一双几乎喷出火来的眼睛,怒瞪着自己,“靠,有生以来第一次出手救人,竟然还挨打?”   “……谁……谁叫你前科累累。”   秦楚反驳,但也自觉理屈,所以,声音,越说越低。   苏寻欢气喘吁吁的咬牙,双手揉了揉被打疼的脸,站起身来,而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已经打开的石门内走去。   秦楚抿了抿唇,紧跟其后。   ……   “砰——”   秦楚没想到苏寻欢走进去后,就站住了脚步。于是,毫无意外的,头,直直的撞在了苏寻欢的后背上。一时间,不由得微微蹙眉,越过苏喜欢,疑惑道,“你干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秦楚越过苏寻欢后,看到了之前被苏寻欢挡住的、那一袭躺在竹榻上的如雪白衣。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白衣,秦楚接触过的人当中,大多数都是穿白衣的。而此刻竹榻上之人,硬是将白衣穿出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只见他——   长眉若柳,稍稍向上扬起,如水的双瞳泛着柔柔的涟漪,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整个脸部轮廓俊美的世间少见。乌黑的长发,如破布般一泻而下。   很奇怪的,寻常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邋遢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   他,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让人,一见,误终身!   就像此刻的苏寻欢,明知道对方是男子,也已经三魂被勾走了两魂,整个人,看得呆呆的,连被秦楚撞了一下,都全无反应。 第三二章 真相   “姑娘,能帮我捡一下水中的丝帕么?”   就在苏寻欢和秦楚看着竹榻上的白衣男子发呆的时候,竹榻上的白衣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温柔浅笑得对着对面的秦楚说道。   那清润如水的嗓音,让人在四面石壁的密室内,都如沐春风,一阵说不出的舒适。   秦楚先是一怔,继而愣愣的低头,向着地上望去。   原来,地上竟有一条笔直的小沟,将密室一分为二。而沟里面,盛满了清透的可以映衬出人容貌的‘清水’。   苏寻欢闻言,眸光倏然一闪,似是霎时反应过来,一把拦住秦楚,声音,轻轻柔柔的道,“这位公子,不如由我为你捡吧,她刚才跌地上了,手不干净。”   秦楚听着那有些怪异的声音,鸡皮疙瘩,止不住掉了一地。   “可是,我喜欢由她来捡呢。”竹榻上的白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仿佛有些懊恼的样子。   “公子,这么干净的丝帕,被她弄脏了,可就不好了。”苏寻欢依旧拦着秦楚,而自己,话虽这样说,身形,却自始至终一动也未曾动。   白衣男子又轻轻地蹙了蹙眉,然后,一眨不眨的望向秦楚,语调不变的道,“姑娘,我不在意丝帕弄脏了,你能帮我捡一下么?”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   秦楚一眼望进去的时候,身体,抑制不住的窜过一道异样的电流,心底,莫名而起一道不容抗拒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畔萦绕道:   不可以让他蹙眉,去,抚平他眉宇间的轻皱!   而抚平他眉宇间轻皱的办法是……   秦楚的目光,落向水沟内的那一条丝帕,手,缓缓地拨开苏寻欢的阻拦,一步步走了过去。   苏寻欢明显一恁,暗道:秦楚该不会是被面前虚幻之人迷昏了吧!然后,在秦楚弯腰,手即将要触到水中丝帕的时候,连忙上前去阻拦。   然,有一个人,显然比他快了一步。   “小姐,莫要触到那水。”   封洛华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的赶到,一把拽住了秦楚的手,旋即,用力的往后一拽。   秦楚猛然落入了一个异样熟悉的怀抱,而封洛华响彻在她耳边的急切声音,刹那间击破了她心底那一道蛊惑她心神的声音,“洛华!”   封洛华低头望着秦楚,一边心中疑惑她为何会在这里,一边凌空拾起地上的一小块石子,执向水中。顷刻间,只见落入水中的石子,被腐蚀的丁点不剩。   秦楚看着,抑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她刚才……   蓦然,向着对面竹榻上的白衣男子望去……   竹榻上的白衣男子,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越发浓厚了一分,缓缓的站起身来。轻拂袖间,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华绝代,清润依旧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道,“真是可惜了一场好戏。”   话音刚落,身影,在三双眼睛的直视下,如会隐身术般,徒然消失不见。而身后,秦楚几人进来的那一道石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合上。   三个人,一时间,被困在了石室内。   “小姐,你刚才中了北堂帝的摄魂术。”封洛华环视一周,慢慢的放开了怀中的秦楚,退开一步。之后,开口,解了秦楚眼底的那一丝疑惑。   “摄魂术?”   秦楚喃喃的重复着封洛华话语中最关键的那几个字,心中恍然,难怪刚才她……   “看来,北堂帝果真不简单,不仅会世间失传已久的幻术,还会摄魂术。”苏寻欢一阵摇头嗟叹,继而别样的眼光,取笑的打量着秦楚,道,“刚才,我还差点以为你被北堂帝迷惑住了呢。”   秦楚结舌,反笑道,“刚才,你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还差点以为你扯断袖子了呢。”   “我那是看出了那是一个幻影,惊奇他竟会幻术罢了。”   苏寻欢连忙解释,旋即,疑惑的低头,望向自己完好无损的袖子,问道,“不过,这和扯断袖子有什么关系?”   秦楚笑笑,却是笑而不语,脚步,不动声色的向着封洛华身后退去。   苏寻欢看着秦楚的神色,火光电石间,猛然反应过来,面目,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怕,恶狠狠的向着秦楚扑过去,道,“你竟敢变着法子的说我‘断袖’?”   秦楚快速的往封洛华身后一躲。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刚才苏寻欢那眼神,真是太太太让人遐想了……   封洛华适时的伸手,挡住了苏寻欢。   苏寻欢自知面前之人武功之高,悻悻的收回了动作,但还是恼恨异常的瞪了一眼秦楚。   封洛华的目光,在苏寻欢身上掠过,第一次相见时的那一抹冷冽,在眸底,渐渐地散去。因为,他在进来的那一刻,清楚地看到苏寻欢也快速的上前去阻止秦楚触到那水,并且,他也听到了那一句说代替秦楚去拾丝帕的话。   ……   三个人,被困在石室内,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另一间石室内,赫然就是刚才披头散发的白衣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接过身侧绝色女子送上来的茶盏,浅笑着看着密室内的一切,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主公放心,一切,都不出主公所料!”绝色女子平静的回道,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白衣男子缓缓地笑了,笑容里,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残忍,令人战粟……   ……   不知道在石室内困了多久,当秦楚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已是熟悉的天花板与吊灯。   秦楚看了看时间,而后,起床、洗漱、换衣,下楼吃早餐。   楼下,杨中天似乎正在和杨辰奕说着什么,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招手让自己过去,道,“阿楚,环球集团在B城有一个项目,正要动工,你随辰奕一起过去看看吧。”   秦楚闻言,望向扬辰奕,竟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听到他拒绝扬中天刻意的安排,心中,止不住微微的诧异。   扬辰奕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在秦楚的头顶掠过,道,“爷爷,我去书房,有份文件要处理。”   杨中天笑着点了点头。   秦楚望着扬辰奕离去的背影,突然间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该不会是昨天晚上,被她打傻了吧?   ……   吃了早餐,秦楚让李嫂去让司机将车开出来,自己向着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正巧遇到开车出去的杨辰奕。   杨辰奕在秦楚身旁,缓缓地停下车,道,“上车!”   秦楚闻言,停下脚步,本能的向后望去,可是,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杨辰奕微微皱了皱眉,道,“说的就是你,上车。”   秦楚不可置信的望着杨辰奕,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或许,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结婚三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让她上他的车。   杨辰奕见秦楚久久不动,开车门,下车,来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上,将车门打开,再一次道,“上车。”   秦楚神色奇怪的看着杨辰奕,而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秦楚低头,看了一下号码,接起。   手机那端,传来仲博宇不紧不慢的优雅声音,“秦楚,已经有结果了。不过,不方便在电话上说。你现在到‘皇廷集团’来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   秦楚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一紧,道,“……好。”   一句对话,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三十秒左右的时间,但当秦楚放下手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仲博宇说,已经有结果了,那结果会是……   秦楚望向面前的杨辰奕,忍不住嗤嗤一笑,无视他的让她上车的‘邀请’,一步步的后退,走到司机开出来的银白色跑车边,上车、关车门、一踩油门、飞一般的离去。   若是当日所怀疑的一切,都是真的……   杨辰奕一怔,深眸,慢慢的眯了起来。是什么电话,竟可以让她这般急着赶去?不可否认,三年来,都是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离开,第一次换成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那感觉,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放在车门上的手,一点点的握紧!   ……   一路上,秦楚将车飙到最快,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但,真正到达‘皇廷集团’楼下的时候,却又胆怯了一下,若是……若是……   那个孩子,一直是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一角!从怀孕一个月后知道它的存在,再到它离开她的身体,整整六个月的时间,几乎倾尽了她所有的感情。织毛衣、织袜子、织帽子等等,所有的一切,她知道,依杨家的财力,要多少就可以买多少,但是,她却想要给孩子她一针一线亲手织的。   一滴泪,不知不觉的从秦楚的眼眶滑落,紧接着,一滴又一滴……   许久许久,直到秦楚感觉到喉咙哽咽得疼痛,才慢慢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拭去眼中所有的眼泪,鼓足了面对事实的勇气,打开车门,向着‘皇廷集团’走去。   ……   顶层的办公室,名贵的地毯、黑色的牛皮长沙发、偌大的办公桌,以及办公桌前原本埋首在文件中,听到敲门声后抬起头来的帅气英俊的男子。   “秦楚,你来了。”   仲博宇放开手中正在看的文件,站起身来。   秘书送上来两杯咖啡,安静的退了出去,并且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说,有结果了?”秦楚开门见山的说道,可能是在下车前哭过的缘故,此刻,她的声音,冷静的有些过份。   仲博宇见秦楚这般直接的问,便也直接的点了点头,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秦楚。   秦楚伸出去接仲博宇手中文件的手,止不住的轻颤。   仲博宇反手握住秦楚颤抖的手,似是在给她勇气,半响,才慢慢地放开,道,“这里面,是我派人去取的几个相关之人的头发和医院中的那个孩子做的DNA鉴定报告。”说话间,仲博宇停顿了一下,看着秦楚,一字一顿的道,“果不出所料!”   秦楚的手,剧烈的一颤……   ------题外话------   终于写到孩子真相这一章了,汗,其实真相亲亲们应该都知道了,至于真相知道以后会怎么样O(∩_∩)O~ 第三三章 我不哭,我要看他们哭!   仲博宇反手握住秦楚颤抖的手,似是在给她勇气,半响,才慢慢地放开,道,“这里面,是我派人去取的几个相关之人的头发和医院中的那个孩子做的DNA鉴定报告。”说话间,仲博宇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看着秦楚,再一字一顿的道,“果不出所料!”   秦楚的手,剧烈的一颤,手中的文件,霎时如风中的柳絮,来回的颤动着。   “秦楚,你没事吧?”   仲博宇绕过办公桌,来到秦楚的面前,近距离的望着秦楚,担忧的问道。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慢慢的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地、缓缓地打开手中的文件。   当将文件上的内容,一字不漏的看完后,秦楚忍不住苦涩至极的一笑,喃喃道,“我一直都知道,贾馨瑜她会耍手段,但我没想到她竟然……”   “秦楚,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   仲博宇看着强压抑着神情的秦楚,心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一抹异样的、陌生的怜惜。   “不,我不哭,我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现在,我要看着他们哭。”   秦楚一寸寸的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嗤笑着一字一顿说道。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隐忍,但是,触及到她的孩子,绝对不行!   仲博宇心中划过一丝微微的心疼。因为,在面前之人坚强的外表下,他听到了她的心,流泪的声音。从第一次调查回来的资料中,他知道,她很爱很爱她的那个孩子,“秦楚,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秦楚闻言,静静地望向仲博宇,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真诚,于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谢谢。”   ……   偌大的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哀伤气息。   仲博宇缓缓一笑,故意转开话题,道,“我这么快帮你调查出结果,你是不是该感谢我,请我吃饭呢?”   秦楚知道仲博宇的用意,快速收敛好心中所有的感情,浅浅一笑,顺着他的话题转开,道,“好啊,只是,不知道仲大总裁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有,走吧。”   秦楚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放入包包内,与仲博宇一道离开办公室。   ……   幽雅、高贵,而不失奢华的餐厅内。   手机铃声,由轻及重的响起。   贾馨瑜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号码,直接切断。但铃声,在停了一会后,又紧接着响了起来,“宋叔叔、纪叔叔,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   宋建森和纪鸿杰笑着点了点头。   贾馨瑜缓缓地起身,走出一段距离,来到拐角处,这才将手机接了起来,声音,冷冷淡淡的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馨瑜,我想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手机那端,传来一道女子关切的声音。   “没死,担心什么。”贾馨瑜的唇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   “馨瑜,当初我把孩子交给你,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找到适合的骨髓,医治好他,你……”手机那端的女子声音,不自觉的加重。   “李乔乔,这是一场交易,只要你管好你那一张嘴,不把当年的那一件事说出去,我自然也会说到做到,想尽办法的医治好你的宝贝儿子。”若不是没钱医治儿子的李乔乔突然找上自己,用当年那一件事做威胁,让自己借钱给她,她也不会想到这一个办法,让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当年那一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馨瑜,我可以回来看一下孩子么?我很想他。”   “李乔乔,你开什么玩笑?”   贾馨瑜闻言,止不住的嗤笑,“李乔乔,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回来,否则,事情一旦揭穿,依你的能力,就只能抱着你的宝贝儿子等死了。”   话落,贾馨瑜不给手机那端的人,丝毫说话的机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脸上,慢慢的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向着位置走去。神情,看上去,就好像只是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电话似是。   ……   位置上。   纪鸿杰对着自己多年的好友宋建森道,“建森,你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希望你能够通过你在医学界的能力,帮我在美洲的各大医院找一下我那一个病人需要的骨髓。”   宋建森,康桥医院的院长。   康桥医院,为皇廷集团旗下的产业。   宋建森和纪鸿杰,乃是二十多年的老同学,兼好朋友了。如今,好友这般拜托自己,宋建森岂有不答应之理,笑着点头道,“好,我会帮你留意的,一有消息,我便立即告诉你。”   “谢谢。”   纪鸿杰笑着道谢。   贾馨瑜慢慢的走回位置,浅笑着正准备坐下,然,不经意抬头望去的那一眼,恰好望见了对面安静的窗户边,坐着的秦楚和仲博宇。   眸光,微微一敛。   这时,宋建森的手机响了起来。宋建森接起,问,“什么事?”   “院长,昨天我和‘亲子鉴定’的报告一起交给你的那一份病人资料,请问你放哪里了?我现在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我的办公桌上,你仔细找找。”   “院长,我都已经找了,就是找不到。”   宋建森微微皱了皱眉,那一份病人资料,他明明记得,就放在桌子上了。   “院长,会不会你不小心夹在‘亲子鉴定’的报告中,一道带走了?”   “不会,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是我亲自送去给仲总裁的,期间,我还看了两遍,不会夹了什么东西,你在办公室再找找看。”   “是,院长。”   宋建森刚一挂断电话,只听对面的贾馨瑜,微微好奇的问道,“宋叔叔,仲总裁要你为他做‘亲子鉴定’么?”   “这是个人**,恕我不能透露。”宋建森对于贾馨瑜突如其来的问题,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建森,阿瑜只是好奇而已。”   纪鸿杰及时的出言,打破了微微的僵局。   贾馨瑜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确实是有些突兀了,于是,连忙歉意的道,“宋叔叔,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但,话虽这样说,贾馨瑜的心底,却绝不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尤其是看着不远处在一起的仲博宇和秦楚两人。   ……   窗边。   秦楚起身,对着仲博宇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仲博宇点了点头。   ……   洗手间内。   秦楚洗好手,正准备出去,却见一抹身影,笑着走了进来,并且,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你都知道了?”贾馨瑜的身体,抵在门口上,不动声色的对着秦楚试探道。   “知道什么?”   秦楚冷漠的反问,不带丝毫温度的目光,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明白她为什么竟可以做得那么的狠?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秦楚,你也不要怪我,事情的发展,很多时候都由不得人控制。”   “包括谋害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的性命?”   贾馨瑜瞳孔微微睁大,手掌紧握,看来,秦楚是真的都知道了,眸底,闪过一道明显的阴翳,冷声道,“把‘亲子鉴定’的报告给我。”   秦楚冷笑,“贾馨瑜,以前我是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绝对要让你血、债、血、偿!”   贾馨瑜闻言,止不住的嗤笑。但秦楚眼底划过的那一抹狠冽,却让她紧接着浑身一颤。脚步,一时间抑制不住的后退了一步。然,她的身后,是紧闭的房门,无路可退。   ……   餐厅内。   杨辰奕赶来。今天,约见宋建森,谈的是请他帮忙寻找孩子骨髓的事。那个孩子,他也在意,所以,在贾馨瑜昨天晚上打电话和他说了之后,他自然前来。虽然,临时有事,晚了半个多小时。   “总裁,你来了。”   纪鸿杰看着前来的杨辰奕,先一步站起身道。   杨辰奕点了点头,继而望向同样站起身的宋建森,伸出手,握了握,道,“宋院长,你好。”   宋建森回握了一下杨辰奕的手,道,“杨总裁,你好。”   ……   另一边。   仲博宇久等不到秦楚回来,招呼女服务员前去洗手间看看。   ……   洗手间门口,服务员推了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反而听到里面有杂乱的声响,不由得有些担心,快速的前去通知了餐厅的经理。   事情,不由得闹大起来。   仲博宇皱了皱眉,起身,向着洗手间的走去。   ……   纪鸿杰看着洗手间那边的纷乱,想起贾馨瑜去了洗手间半天也没有回来,不由得微微担心,对着杨辰奕道,“总裁,贾小姐去了洗手间半天未曾回来。”   杨辰奕闻言,抬头望了一眼,而后,对着宋建森歉意的一笑,起身,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   洗手间内。   贾馨瑜虽然被秦楚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洌所惊惧,但她也知道,秦楚手中的那一份‘亲子鉴定’,对自己有着怎么样的威胁,所以,不管不顾的就上前去夺秦楚的包。   秦楚嘲笑,在经历了古代的那些事后,虽然她不会武功,但贾馨瑜却绝不是她的对手。   ……   洗手间的门,被强硬的撞开。   秦楚看着首先进来的几人,以及后面进来的仲博宇和杨辰奕,缓缓地松开了反扣着贾馨瑜手腕的手。   贾馨瑜心中恼恨,反手就是用力的推向秦楚。   秦楚猝不及防,猛然跌倒在地,包内的东西,霎时落了出来,掉了一地。   仲博宇担忧,立即上前去搀扶秦楚。   杨辰奕几乎也是同一时刻迈出脚步,但还是被仲博宇快了一步,于是,脚步硬生生止住。而目光,在望向贾馨瑜的时候,不经意间被地上掉了一地的报告所吸引,缓缓地蹲下了身,拾起……   贾馨瑜的心,猛然一紧,呼吸一窒…… 第三四章 李乔乔回来!   杨辰奕看着猛然跌倒在地的秦楚,心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一抹异样的担忧,脚步,几乎是与仲博宇同一时刻迈出。然,还是被仲博宇快了一步。于是,硬生生止住步伐。而目光,在从秦楚身上收回、望向贾馨瑜的时候,不经意间被秦楚包内掉出来的、落了一地的报告所吸引,缓缓地蹲下了身,伸手,拾起……   贾馨瑜的心,抑制不住的一紧,呼吸一窒……   餐厅的经理,看到仲博宇和杨辰奕一起进入洗手间,察言观色,第一时间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忙挥了挥手,示意进入洗手间的其他人,都离去。而自己,也在最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洗手间内,只剩下秦楚、仲博宇、杨辰奕、贾馨瑜四人。静的几乎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   杨辰奕一张、一张的翻看着手中的‘亲子鉴定’报告,眉宇间,隐有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贾馨瑜的心,随着杨辰奕翻动报告的动作,而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仲博宇扶着地上的秦楚,慢慢的站起身。   秦楚看着翻动‘亲子鉴定’报告的杨辰奕,握着仲博宇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收紧,眼底,闪过痛楚的同时,也闪过一抹恨意:杨辰奕,医院中的那个孩子,事实上,并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不过是贾馨瑜抱来的,她同学的孩子。而你,竟为了那个孩子,亲手害死了你自己的亲生孩子……   杨辰奕合上报告,缓缓地站起身……   贾馨瑜的心,跳动的速度,一刹那,快得不能再快……   “这是什么?”杨辰奕握紧了手中的报告,望了一眼贾馨瑜后,沉声对着秦楚问道。   “杨辰奕,你该不会不识字吧?”秦楚嗤笑杨辰奕的明知故问。   杨辰奕握着报告的手,猛然一紧。   贾馨瑜的脚步,抑制不住的后退了一步,但旋即,在杨辰奕还没有转向她时,快步的上前,双手,紧紧地握住杨辰奕的手,声音,带着明显颤抖的道,“奕,假的,这一份报告,是秦楚捏造出来的。”   杨辰奕闻言,望着贾馨瑜,漆黑的眸底,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贾馨瑜不安到了极致,反倒冷静了下来,唇角,不紧不慢的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道,“奕,秦楚她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的孩子没有了,所以,她恨,她恨我们所有的人。所以,她故意捏造了这一份假的报告,为的,就是让你相信小星儿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为的,就是让你放弃医治小星儿,为的,就是报仇。”   眼眶渐渐地泛红,一滴泪,突的从贾馨瑜的眼角滑落,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奕,秦楚她用这份假的报告来威胁我,我没有想到,她的心,竟是如此的歹毒。”   仲博宇静静地打量着面前一脸痛苦之色的美貌女子,心底,不觉得赞赏她心思转变之快,在这样一份真真实实的报告面前,竟也可以说得如此的有理有据。若不是他知道这一份报告的真实性,或许也要相信她了。   那么,杨辰奕呢?   目光,淡淡的扫向杨辰奕。   事情的真相,一旦被揭破,那后果,是不容想象的,所以,贾馨瑜的心底,已然孤注一掷,转而望向秦楚,紧接着道,“秦楚,那个孩子不幸夭折,是任何人都不愿看到的,是意外,意外啊。就算你要恨奕、恨我、恨所有的人,可小星儿他是无辜的啊,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可以拿他做文章?你怎么可以……”   说着说着,声音,更变哽咽无比……   秦楚突然有一种想大笑特笑的冲动,因为,她知道,在贾馨瑜这样一番颠倒是非的话下,这一份真实的报告,已经被冠上了一个‘假’字。信任,很多时候并不在于铁铮铮的证据,而在于人。杨辰奕他相信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贾馨瑜那一个人罢了,所以,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毫不怀疑的相信。而她,他从来不曾相信过她,不论她说什么,不论她拿出什么样的证据,他都不会相信,绝不会相信。   果然……   只见杨辰奕微眯了眼望向自己,平静的眼底,蕴藏着风暴,“秦楚……”   秦楚不伤、不悲,漠然的迎上杨辰奕的眼睛,淡淡的轻笑。在她当初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他不要取出腹中的孩子、而他却狠绝的将她推入手术室的时候,她对他的情,便已经彻彻底底的斩断。所以,不论他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都已经再影响不到她分毫。语音,无起伏的一字一顿道,“杨辰奕,这一份报告,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想,依你的能力,你应该有办法去鉴定。有时候,太信任一个人,往往会令你输的一无所有。”   杨辰奕闻言,蓦然一怔。之后,是许久许久的沉默,神情中,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贾馨瑜看着,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紧。若是以前,杨辰奕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   “奕,这一份报告,当然是假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贾馨瑜心中不安,但面上,却依旧是一脸平静的对着杨辰奕说道。   “这一份报告,我会亲自让人拿去鉴定……”   “奕,根本不需要鉴定……”   “这份报告,是真的。”   就是贾馨瑜想要说服杨辰奕不要拿报告去鉴定时,一道声音,突的插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原来,纪鸿杰和宋建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这一份报告,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百分之一百是真的。”宋建森望着杨辰奕手中那一份他前不久刚刚亲自送去给仲博宇的报告,说道。   宋建森不容置疑的话,如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狠狠地抓在了贾馨瑜的心口,让她突然间有些呼吸困难起来。目光,求助的看向纪鸿杰。   纪鸿杰不动声色的将面前的形势尽收眼底,再看着贾馨瑜那不安的眼神,心中,猛然一沉。半响,声音,平静的道,“建森,我记得之前和你通电话时,你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仲总裁要你伪造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事情,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   纪鸿杰的话,分量,绝不低与宋建森之前的那一句话。   宋建森一时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多年的同学兼好友——纪鸿杰,无法相信,他竟会这样无中生有的诬陷他。   纪鸿杰转开视线,没有对上宋建森的目光。   此刻,两种截然相反的说辞……   杨辰奕拿着报告的手,一寸寸收紧,节骨,一根根凸起、泛白。深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面前的秦楚,眸中,有着各色各样的情绪在波涛荡涤。   空气,不知不觉凝固了起来。   秦楚笑,轻笑,上前,直接拿过杨辰奕手中的报告,声音,不含一丝温度的道,“杨辰奕,时至今日,你相信与否,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我要告诉你,我的孩子,他绝不会白死。所有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他该有的代价!”一字一顿,话落,秦楚望了一眼贾馨瑜,又望了一眼纪鸿杰,浅浅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切,才刚刚开始……   仲博宇看着秦楚离去的背影,对着杨辰奕淡笑一声,“杨辰奕,盲目的信任,是愚蠢。希望,你不是那一个愚蠢的人。”话落,别有深意的望了望纪鸿杰,抬步离去。   纪鸿杰浑身一颤,刚才,那两个人离去前的眼神,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何为:不寒,而颤!   宋建森望着纪鸿杰,那份朋友之情,在他出口诬陷他的时候,便已经荡然无存了,道,“鸿杰,作为一名有操守的医生,我的我的职业道德,容不得任何人毁谤。你刚才的话,我会保留追究的权利,你自己好自为知。”   纪鸿杰张口,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无话可说。   ……   一时间,人,走了一半。   杨辰奕望着贾馨瑜,目光,是贾馨瑜从未曾见过的陌生。   贾馨瑜喃喃的道,“奕,你相信我……”   杨辰奕没有说话,只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出了餐厅,便直接打电话给了东方凌枫,“凌枫,我要你亲自帮我去做一件事……”   手机那端微微的沉默,道,“……可以。”   ……   这一刻,杨辰奕站在阳光下,灿烂的阳光,照射着他的全身,但他却只感觉到了冰冷,若是……   若是……   脚步,虚浮的后退了一步……   杨辰奕不敢想,调查出来的结果,若是真的,他该如何……   原来,这世间,竟也有东西,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   仲家别墅内。   仲博雅听着仲博宇大致的说了一整件事,不由得缓缓一笑,对着秦楚问道,“你想怎么做?”   秦楚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深蓝的天空中,她似是看到了那一个孩子在笑着向她招手。于是,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想要抚摸一下那一张小小的容颜。   但,触到的,却是冰冷的玻璃。   那一丝冰冷,一瞬间贯穿了秦楚整个心脏,冷却了她全身的温度,“贾馨瑜与纪鸿杰串通,开假证明,是致使孩子死亡的罪魁祸首,他们的行为,已然触犯了法律。不过,他们说不定到时候会找别的什么理由来开脱。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一劳永逸!”   至于杨辰奕……   一丝冷笑,淡挂唇角……   仲博雅浅浅的笑了,士别几日,面前的人,已经让她刮目相看。当初,第一次相见时的那一份柔弱,她已经再无法在她身上找到!   ……   与本城临近的另一个城市。   一个女人,坐在沙发前,目光,牢牢地锁在电视中正在播放的新闻上,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李乔乔,原本是去了国外,但是,她实在是太想念孩子了,所以,早就已经偷偷的回来。可是,有贾馨瑜再三的警告,她又不敢回去看孩子。以至于,只是徘徊在临近的城市。   新闻上,说精神病院中有一个病人,检查出来,骨髓和医院中的那个孩子,完全配对。不过,那个人,见死不救,怎么也不愿捐献骨髓。   看着这一条新闻,李乔乔的心,慢慢的跳动了起来。顾不得什么,立即整理行礼,半个小时后,便打开了房门,坐上车,直直的向着那一个离开已久的城市而去!   ……   傍晚时分,李乔乔已经站在了久别的城市。   因为太过担心孩子的身体,因为那个骨髓移植手术越快做,孩子就能越快脱离危险,所以,李乔乔来不及休息一下,便直接向着新闻中所说的那一家精神病院而去。就算是求,她也要求那个人将骨髓捐献给她的孩子。   ------题外话------   这一章时机未到,杨还没有知道真相,呵呵,不过李乔乔回来了,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贾馨瑜当初岂会乖乖的选择离去?李乔乔又拿什么威胁贾馨瑜?这些会和秦楚有关,到时候给杨一个双重打击。风华物语:要么不虐,要虐就虐彻底。呵呵,风华是坏人,飘走~ 第三五章   灯火通明的精神病院,似是在迎接着某人的到来!   李乔乔手中拿着一束花,快步的向着服务台走去,对着服务台的护士问道,“护士,你好,我是来看一名姓‘仲’的病人,请问她住在几号病房?”   护士抬起头来,目光,不动声色的在李乔乔的面上打量了一番。见她和之前上头交代下来的那一张照片中的那一个人一模一样,于是,连忙站起身,笑着道,“小姐,你是来看仲小姐的么?”   李乔乔点了点头,道,“我看了新闻,仲小姐的骨髓检查出来,和我……朋友的孩子完全吻合,但是,仲小姐不愿捐献骨髓,所以我……我……”   护士面上露出一副明白李乔乔来此原因的表情,绕过服务台,来到李乔乔的面前,带着白衣天使的笑容,柔和的道,“那个孩子,还那么小,相信谁见了,都会出手救他的。可是,仲小姐的精神有些问题,她……”说着说着,护士突然停顿了一下,继而道,“不如我带你亲自去见她吧,若是你真心的求她,她或许会答应也不一定。”   李乔乔感激的向着护士点头,脚步,紧跟着护士,向着电梯走去。   ……   精神病院顶层,一间典雅而不失高贵的房间内,秦楚与仲博雅两人,并肩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俯瞰着夜晚绚丽的夜景。   “你在那边,如何?”   仲博雅喝了一口红酒,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抬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地在眼前晃了晃,魅红色的酒水,在灯光的反射下,散发着琉璃色的光泽,映衬着那一双眼眸,如潭水般幽深,“很好,已经到了北堂国。”   “有遇到什么困难么?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秦楚轻轻的挑了挑眉,平静的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自信,道,“不用,我应付的过来。”   仲博雅闻言,浅浅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秦楚侧头望了一眼仲博雅,她很美,那种一举一动间都散发着风华的美,让她一下子就与那一日祁千昕专注的看着的那一幅画像上的红衣女子联系在了一起,“你能与我说说‘祁千昕’这个人么?”徒然想起那一幅画,徒然想起那一袭曾给了自己异样安心感觉的红衣,秦楚未曾多加思索的话,脱口而出。   当话落,意识到自己到底问了什么的时候,秦楚止不住微微的怔了一下。   仲博雅也是一怔,疑惑道,“你说‘阿昕’?”   秦楚话已问出口,便也不做掩饰,点头,“对,你能与我说一下‘西越帝祁千昕’这个人么?”   “你似乎对他很好奇?”   询问的话语,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仲博雅的目光,在秦楚的身上,缓缓地转了一圈,浅笑的容颜,倏然带上了一丝似有似无的提醒,“别对那个世界的人动太多的感情,我,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可,话虽这样说,情,岂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仲博雅轻轻地叹息一声,目光,渐渐地落向遥远的窗外。当年,她意外得到了那一串奇异的水晶,意外的到了那一个陌生的世界,明知道不可以动情,却依旧对那一个人,情不自禁!以至于付出的越彻底,背叛的就越彻底,绝望与伤痛,也就越彻底,让她三年的时间,也放不下想要回去问他一声‘为什么’的执念。   “秦楚,是提醒也好,是忠告也罢,你记住,莫要轻易的付出感情,除非,你确定,那个人,真的值得你为他付出。”仲博雅悠悠的说道。   秦楚没有说话,目光,同样望向远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   许久的安静过后。   秦楚再次开口,声音中,似是随意一说,让人听不出什么,“如果哪一天,我想要一直留在那个世界,可以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仲博雅摇了摇头,当年,她虽然全身心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但她放不下这个世界的仲博宇,所以,从来没有尝试着想办法要一直留在那一个世界。   秦楚缓缓地垂了垂眼帘,这个世界,有爷爷一直给她温暖与关爱。那个世界,她贪恋那一袭白衣给她的温暖与保护,还有那一袭红衣……   一边舍不得爷爷,一边舍不得那一袭白衣……   算了,她现在连留在哪一个世界都左右徘徊,举棋不定,又如何去谈喜欢一个人。   “其实,阿昕不错。”在秦楚沉默下去的时候,仲博雅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浅笑着对着秦楚说道,“不过,你不觉得他年纪有些大了么?”   如果她没有记错,祁千昕,已经三十多岁了。   秦楚眸光忽的一动,问道,“你既然觉得他不错,当初,为什么没有喜欢他?”   “感情的事,有时候,很难说得清。”仲博雅闻言,微微的摇了摇头,流露出一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神情。   秦楚看着,转开话题,道,“你真的喜欢留在这里么?”   秦楚话语中的‘这里’,仲博雅当然知道她说得是‘精神病院’。其实,她留在这里,除了逃避外,更主要的,是为了躲避一个人。那个人,他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躲在这样的地方吧。而这些,仲博雅并不想和秦楚说,只是淡淡的道,“这里很好,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去做。”   ……   电梯,直达精神病院的顶层。   “叮——”一声清脆的声响,电梯的门,缓缓地向两边打开。   护士先一步走出电梯,对着电梯内的李乔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李小姐,你随我来。”   幽静的走廊,只听得那一声声的脚步声,在不断的回荡。   李乔乔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对着带路的护士问道,“护士,这里难道没有别的病人么?为什么这么静?”静得一个人也没有!   护士边走,边回答道,“仲小姐的病比较严重,医院担心她会伤到别的病人,所以,单独安排在了这里。”说着,伸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那一间房间,“我们到了。”   李乔乔心中依然感到有一丝不对劲,但一想起医院中的孩子,一想起那吻合的骨髓,再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房门,便自然而然的将那一丝不对劲,给忽视了。   ……   房间外。   护士轻轻地敲了敲门,继而推开门,示意李乔乔进去,而自己,在李乔乔刚一迈开步伐的时候,便已经转身,走向远处的电梯,直接下楼而去。   ……   李乔乔轻步踏进了房间,一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底的,就是那两抹背对着她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夜景的身影,不由得轻轻唤道,“仲小姐……”   仲博雅缓缓地回过身来,笑道,“你是在叫我么?”   李乔乔看着面前美貌绝伦的女子,实难和精神病人联系在一起,不觉得侧头望向护士,想问问她是不是走错房间了,然,早已经不见了护士的身影。心中的那一丝不对劲,再次划过,但尽管如此,李乔乔在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一步,真诚的对着仲博雅道,“仲小姐,我看到了新闻,说你的骨髓和我……朋友的孩子的骨髓吻合,我……”   “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么?”   秦楚听着身后的声音,将杯中的酒,缓缓地饮尽,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笑着望向出现在房间内的陌生女子。   “秦楚,是你?”   当李乔乔看清了转过身来的人时,诧异的脱口唤道。   “你认识我?”秦楚疑惑的问道,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前之人。   李乔乔没有回答,目光,快速的环视了一周,最后,又落回到秦楚身上,而她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在她耳边划过,让她火光电石间,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   秦楚和仲博雅相视一眼,不紧不慢的起身。   李乔乔退出了房间后,连忙向着电梯跑去,但是,不管她怎么按电梯,电梯就是没有一点反应。而当她向着楼梯跑去时,猛然发现通往楼梯的门,已经被锁住。   一时间,李乔乔哪里也去不了。   秦楚和仲博雅步出房间,一步一步的向着廊道尽头的李乔乔走去……   李乔乔在最初的慌乱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静静地望向走向自己的秦楚和仲博雅,浅笑着道,“你们特意引我来此,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我想,不需要我回答,你也应该很清楚。”三步之遥处,秦楚停下了脚步,淡淡的说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乔乔一脸的疑惑不解,并且,紧接着略带威胁的道,“请你们让我离开这里,否则,我会报警。”   “好啊,你报警啊。”   秦楚耸了耸肩,莞尔一笑,并不阻止李乔乔握紧手机,故意做出来的意欲报警的动作,缓缓地道,“正好,我也想要报警。因为,我如今,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医院中的那个孩子,是你李乔乔的亲生儿子。并且,我可以拿这个证据,去告你和贾馨瑜串通,成心谋害我的孩子。”   ‘谋害’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让李乔乔‘刷’的一下睁大了眼睛,连忙解释道,“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是么?谁信?”   秦楚面上含笑,但眼底的那一抹冷冽,却与笑容完全不相符。   “秦楚,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李乔乔一时间也想起了那一个死去的孩子,眼底,瞬间有了深深的歉意,握着手机的手,慢慢的松了开来,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那关谁的事?”   “我……”   “李乔乔,难道你真的要我去告你么?”   “秦楚,你不要逼我……”   “李乔乔,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在与别的小孩子玩的时候,被冠上是‘谋害犯儿子’的骂名么?”   李乔乔闻言,浑身一僵。孩子,是她的软肋。眼底,慢慢的有了挣扎之色,许久许久后,才轻轻地道,“秦楚,其实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当初,一场突如起来的车祸,忆朴去世,凭我和他弟弟两个人,根本没有能力承担孩子巨额的医药费,也没有能力为他找到适合的骨髓。走投无路之下,我想起了贾馨瑜。当时,我打电话给她,只是想要她借我一点钱,仅此而已。但是,她不答应,怎么也不答应,无奈之下,我就拿出当年那一件事威胁她。后来,她答应了,可是,她却开口要我的孩子。”   秦楚静静地听着……   “秦楚,你也知道杨辰奕的爷爷和他的爸爸,有多反对他们在一起了。现在,虽然杨辰奕的爸爸已经去世,但是他的爷爷还在,反对还在。但若是她有了杨辰奕的孩子,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当时,贾馨瑜要孩子的时候,就为了让杨辰奕的爷爷可以接受她,就为了破坏你与杨辰奕的婚姻。而一个有病的孩子,他更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更需要一份父爱。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后来怎么会发展成那个样子的。”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或许,她当初就不会答应。   秦楚徒然想起那一个失去的孩子,心中微痛,道,“李乔乔,我要你与贾馨瑜见面,将她的话,将一整件事,都套出来。”   李乔乔猛然摇头,“不……”   仲博雅这时缓缓一笑,上前一步,道,“李乔乔,看你这么快前来这里,我想,你心中最想的,应该是医治好你的儿子。只要你答应帮这个忙,我可以帮你。”   “你……”   “忘了与你说了,皇廷集团的总裁仲博宇,是我的弟弟,只要你答应帮忙,我保证,这世界上,就算只有一个人的骨髓和你的儿子吻合,我也一定将那个人找出来,医治好你的儿子。”   李乔乔被仲博雅说的条件诱惑了,在她心里,自始至终最想的,就是医治好她的孩子,其他一切,她都不在乎。   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李乔乔终是点了点头,道,“好,答应你们。”说着,李乔乔的目光,转向秦楚,“秦楚,其实我威胁贾馨瑜的那一件事,和你有关,或许,你该知道。”说话间,李乔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其实,这一件事,这也是杨辰奕这三年来,会这么对你的主要原因。”   秦楚一怔…… 第三六章 录音   李乔乔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终是在几番思量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答应你们。”说着,李乔乔的目光,转向秦楚,“秦楚,其实我威胁贾馨瑜的那一件事,和你有关,或许,你该知道。”说话间,李乔乔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其实,那一件事,也是杨辰奕这三年来,为什么会这么对你的主要原因。”   秦楚一怔……   ……   安静的房间内。   李乔乔只身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夜景,许久许久,悠悠的道,“秦楚,你听说过‘仿声’么?”   仿声,顾名思义,模仿的声音!   秦楚没有说话,仿声,她听说过,但是,她不知道这和李乔乔要说的那一件事,有什么关系。   李乔乔没有回头,轻轻的对着自己在落地窗前倒影出来的身影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开口:“叔叔,我真的很爱辰奕,你让我和他在一起,好不好?叔叔,你让他娶我,好不好?”   “阿楚,辰奕他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和他爷爷都很反对,但是,辰奕那么坚持,我们也不能真的活生生拆散了他们,我们不能看着辰奕痛苦。”   “叔叔,可是,我也很爱辰奕,我不能没有他。”   “阿楚,这件事,叔叔真的不能答应你,不如,叔叔认你做干女儿,好不好?”   “不,我就是要嫁给他,叔叔,当年,要不是我爸爸,你早就已经死了。当年,也是因为你的原因,我爸爸才会被调去西藏。如今,也才会死。可以说,我爸爸的死,追根究底,都是因为当年之故,都是因为你。”   “阿楚,叔叔没想到你竟会这么想。”   “叔叔,你答应阿楚吧。阿楚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嫁给辰奕,你答应阿楚,好不好?”   “阿楚,不是叔叔不答应你,只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阿楚,你干什么……”   “叔叔,你今天若是不答应阿楚,阿楚就死在你面前。”   “阿楚,你这是……”   “叔叔,你也不想死了之后,没有面目见我爸爸吧!”   “……好,叔叔答应你,你快把刀放下。”   “那,叔叔,你答应阿楚想办法将贾馨瑜赶走,再让辰奕娶我。”   “……好!”   ……   一段陌生的对话,完完全全是出自李乔乔一个人之口。   秦楚一瞬间震惊的猛然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砰然从手心滑落,碎裂在地,之后,是久久的无法动荡。不仅因为那一段对话中的内容,还因为那两道完全不同的声音。   那两道声音,一道,是自己的,另一道,是杨辰奕爸爸的。   惟妙惟肖,李乔乔将两道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若不是亲眼看着她一个人说出来,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不是秦楚和杨辰奕爸爸之间的对话。   “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从来没有。”   一字一度,震惊过后的秦楚,平静的否认。   李乔乔缓缓地转过身来,淡淡的一笑,“你当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刚才那一段话,是当年我与贾馨瑜模仿你们两个人的声音说的。然后,再用录音录下来,拿去给杨辰奕听,让他误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以死相逼,才会让他的爸爸,在临死之前,一定要你们结婚。”   这样‘罪证确着’的诬陷……   秦楚无言以对……   “当年,杨辰奕与贾馨瑜相恋,但是杨辰奕的爸爸和爷爷都很反对,这让贾馨瑜很恼怒,也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不能顺利的嫁入杨家。所以,在杨辰奕因为要接手环球集团在国外的事业,而经常出国的时候,她便瞒着杨辰奕,偷偷地和当时一个一直追求她的有钱男人在一起。杨辰奕的爸爸,拿到了她与那个男人在一起时的照片,用照片威胁她离开杨辰奕。她没有办法,这才选择出国。但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去。她要杨家永远不得安生,她要嫁给杨辰奕的你,永远得不到幸福。所以,她在离去之前,求同她一样会‘仿声’的我,帮她,一起制作了那一段录音。”   李乔乔说起当年那一件事,心中,也很是愧疚,“我与贾馨瑜,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我们的感情,在当初,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她那样求我,我没有理由不帮她的。”   秦楚的手掌,倏然紧握成拳,面上,划过一抹涩然至极的笑容,“难怪,杨辰奕有的时候,会说‘还不都是因为你,才让我爸爸非逼着我娶你,和你结婚’。当时,每每杨辰奕这样说的时候,我都在想,确实是因为我的到来,才让他爸爸一定要他娶我,所以,根本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无法反驳他的话。但我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这样一段录音。”   贾馨瑜转身走了,却留下那样一段诬谬的录音!那个人,在听了那一段录音后,便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便认定了是她耍的手段,便将罪名扣在了她的头上,根本不与她当面对质,也根本不给她任何反驳、申述的机会。   原来,三年中,她竟被扣了这样一项罪名,而她自己,却浑然未觉!   “那一段录音,现在在哪里?”   “假的,再怎么样也是假的。贾馨瑜她很谨慎,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当初,她在‘很意外’的情况下,‘不小心’被杨辰奕听到这一段录音后,便当着他的面,将录音毁了。为的,就是‘不影响’他与他爸爸和爷爷之间的关系,为的,就是装出自己一幅全心为他的样子。”   秦楚失笑,那个女人,她真的是做得很谨慎。毁了录音,这样一来,就算是对质,就算是她和他的爸爸极力的否认,也根本没有办法去证明那一段录音,是假的。   ——杨辰奕,枉你再怎么聪明,却依旧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若是当你知道这一切的事,若是当你知道自己的双手,因为这样一个女人而沾满了自己亲生孩子的鲜血时,你会如何呢?   秦楚缓缓地起身,在落地窗前站定,静静地望着窗外霓虹的夜色,望着天际渐渐悬挂的月亮。   此刻,离八点钟,还差一分钟。   秦楚抬起手腕,不紧不慢的摘下了手中的水晶链,放入了照不到月光的口袋内,继而对着李乔乔道,“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贾馨瑜,约她明天见面……”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撕破贾馨瑜那一张虚伪的面具,想要看到杨辰奕痛不欲生的样子,想要那些人付出他们该有的代价了!   以前,都是她在哭,以后,她要笑着看他们哭!   李乔乔轻轻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一个熟悉的号码…… 第三七章   仁爱医院顶层的办公室内。   纪鸿杰诧异的望着面前的贾馨瑜,“你说,你要带那个孩子出国去?”   “不这样,难道,还要愚蠢的等着他们去收集好了证据,再来告我们不成?”经过今天的事,贾馨瑜知道,这一件事,迟早要捅破,尤其是杨辰奕当时离去时的神情,她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他一定会亲自派人去调查。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那个孩子,火速的出国去,让那些人谁也别想再找到他们。   “可是,那个孩子的身体,不适合离开医院。”纪鸿杰犹豫。   贾馨瑜闻言,嗤笑不已,而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贾馨瑜看了一下号码,面色微沉,没什么好气的接起,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馨瑜,我已经回来了,我想见一见孩子。”手机那头,传来贾馨瑜熟悉的女子声音。   贾馨瑜冷哼一声,“李乔乔,你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是么?”   “馨瑜,对不起,我真的是太想念孩子了。”   “李乔乔,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总之,别来医院。”贾馨瑜发出最后的警告。   “馨瑜,我……”手机那头一阵沉默,半响,声音再次响起,“馨瑜,那我想见一见你,我想了解清楚孩子的情况。”   “我没有时间。”贾馨瑜冷漠的拒绝。   “馨瑜,我只是太担心孩子了,若是你不愿当面告诉我孩子的情况,那我便只能自己去医院问医生了。”平静的话,隐含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贾馨瑜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握紧,许久,状似退一步的道,“我这两天确实没空,如果你一定要见我,那便三天后吧。”说着,不再给李乔乔开口的机会,便直接切断了电话。   ……   另一处,安静的房间内,秦楚清楚地听到了手机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三天’两个字,让她火光电石间,忽然敏锐的捕捉到贾馨瑜之前话语中的‘别来医院’几个字。   她可以肯定,贾馨瑜说得,确实是‘别来医院’,而不是‘别去医院’。   一瞬间,秦楚几乎可以断定,贾馨瑜她现在,在医院中!   “贾馨瑜,她很有可能会将孩子带走。”   秦楚肯定的说道。   房间内的几人,相视一眼,一道出门,下楼而去。   ……   楼下的停车场,当秦楚几人从电梯内出来的时候,恰巧接到了仲博宇打过来的电话,证实了秦楚之前的猜测,“监视的人回报,纪鸿杰带着一个孩子,连夜出了医院,向着机场而去。”   ……   红灯闪烁的十字路口,秦楚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一辆熟悉的车在面前拐过,心中思忖间,不紧不慢的跟随那一辆车而去。   “我们,不是要去机场么?”李乔乔看着秦楚突然转了方向,不由得问道。   “刚才那一辆车上的人,是贾馨瑜。”   秦楚淡淡的开口,直觉的,她觉得依贾馨瑜的谨慎,她不会让纪鸿杰将孩子带走,而是会自己亲自来安置那个孩子。况且,即使错了,机场那边,也有人会拦住纪鸿杰,无需要太过担心。   ……   车,顺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向着山顶而去。   到达山顶后——   果不其然,只见贾馨瑜下车,从后座上抱出一个孩子,快步的进入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别墅内,大约十分钟后,出来,开着车,急匆匆的走了。   好一出调虎离山之计,让人都误以为孩子已经被纪鸿杰带出国去了,而万万不曾想到,孩子,依旧在这一座城市内!   “你们等着,我去将孩子带出来。”   仲博雅看着贾馨瑜的车子走了之后,打开车门,向着别墅走去,一个翻身,便轻巧的进入了别墅内,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抱着孩子出来了。   回到车内,仲博雅将孩子递给后座上的李乔乔,道,“你自己抱着。”   然,孩子可能是太久没有见过李乔乔的缘故,对李乔乔伸过来的手,闪躲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转了一圈后,向着驾驶座上的秦楚钻去,软软糯糯的道,“阿!姨!抱!”   秦楚一怔,心中,一抹异样的柔软,不由自主的泛起,伸手,将小星儿抱进了怀中,笑着道,“小星儿,原来你还记得阿姨啊!”怀孕那段时间,秦楚去医院做检查,也会偶尔去看看怀中的孩子,只是,加起来的次数,并不多,但没想到,怀中的孩子,竟记住了她。   “你坐后面去,我来开车。”   仲博雅见孩子一个劲的钻在秦楚怀中,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开车门,坐入后座位上。   李乔乔担忧的向着别墅内望去,仲博雅看着,笑着启动车,道,“别墅内的人,至少要睡上一天一夜才会醒来,不会有人发现。”   一点小小的迷药,一切都搞定。   ……   车内,李乔乔看着和秦楚亲近、但却对自己有点陌生的孩子,心中,止不住划过一抹微微的涩然,当初,她不该离开他,将他交给贾馨瑜的。   拿出手机,再一次拨出那一个熟悉的号码,“贾馨瑜,我今天晚上就要见你。”   手机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我没空。”   “贾馨瑜,若是你真的没空,那么,我便直接去医院看小星儿。”李乔乔淡淡的说出威胁。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道,“好,哪里?”   ……   约定好了一个小时后见面后,李乔乔放下手机,望向秦楚,“秦楚,你的孩子,虽然不是我害死的,但却与我脱不了关系。我会从贾馨瑜口中套出一整件事,让你能够作为证据告她,让她到时候没有办法反驳。”   秦楚没有说话,目光,缓缓地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半响,同样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杨辰奕,想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么?一个小时后……”对杨辰奕,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清楚一整件事,让他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挂断电话,秦楚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低头望去,这才发现,怀中的孩子,小手,不知何时,竟然将她口袋中的那一双水晶链给勾了出来。   秦楚笑着伸手去拿。   而,就在她将水晶链握入手心的时候,水晶链在车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下,发出一道异样的白色光芒。   李乔乔从不知不觉沉睡过去的秦楚怀中,抱过孩子,再拿了后座上的一件外衣,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眼底,有着浓浓的歉意。   ……   ……   再次睁开眼,入眼的,已是熟悉的密室。   “你终于醒了。”苏寻欢似欣喜、似轻哼的声音,在秦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突兀的响起。   “小姐,你醒了!”封洛华关心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并且伸手,将竹榻上的秦楚扶起,道,“小姐,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   迟回来一个小时,这边,便已过了整整一天。   秦楚望向封洛华,他眼底那一抹诚然的担忧,让她冰冷的心,突然觉得异样的温暖,唇角,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道,“洛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面前的人,明明笑着,但封洛华却望见了那一双眼睛深处掩藏极深的忧伤,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令她这么的忧伤,但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分担,也愿意为她承受。   这时,石室的门,发出一声移动的声响,自动的敞了开来。一位身着白衣的绝色女子,拖着及地的长裙,优雅多姿的走了进来。   抬头,一眼看去,女子,竟就是那一日在‘青枫谷’中见到过的水灵灵。只见,此刻的她,褪去了那一层病容,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更加的美艳绝伦,不可方物。   “我们,又见面了!”   水灵灵红唇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的笑容,对着站起身的秦楚说道。   闻言,秦楚没有说话,封洛华微微皱了皱眉,而苏寻欢,则是一个劲的对着水灵灵猛瞧。   “主公有请,各位,走吧!”水灵灵无视苏寻欢别样的目光,对着三个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旋即,先一步转身,往外走去。   三人相视一眼,紧随其后。   ……   偌大的大厅,典雅而不失高贵,就如首位上那一个正端着茶,闲然品着的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厅内,除了首位上的庄君泽,还有左侧同样喝着茶的云袖知和叶景铄。几人,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分别缓缓地侧头,望了一眼。   秦楚因为已经知道了屋内之人会‘摄魂术’,所以,在进入厅内,抬头望去的时候,便多留了一个心眼。一个人,一次上当,可以说是意外,但再一次上当,就是愚蠢了!   “北堂帝,不知道你‘请’我们前来,所谓何事?”   秦楚浅笑着对着对面的白衣男子问道。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向着庄君泽缓步走去的水灵灵,对着庄君泽流露出来的毫不掩饰的爱慕眼神时,闪过一抹明显的诧异:她,不是秋容若喜欢的女子么?怎么会……?   “既然是‘请’,那当然是‘做客’。”   庄君泽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一笑,那一笑,让人恍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身心舒适感。   秦楚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淡言道,“既然是‘做客’,那么,我们是不是也有选择‘做’与‘不做’的自由?”   “难道,你不想见一见你的昕叔叔祁千昕么?”   秦楚闻言,微微一怔……   “忘了与你说了,祁千昕,他已经在前来这里的路上了。”   庄君泽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子,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令祁千昕竟可以这般在意,在自己困住她、用她做威胁,要与西越国联盟,对付北堂国和西越国交界处的匈奴时,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难道,紧紧只是因为她是秦袁的女儿的缘故么?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一趟,祁千昕前来,他定送他一份大礼,让他有来无回!   秦楚望向云袖知和叶景铄,从他们的神情中,她知道,庄君泽此言,不假。心底,忽然泛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尤其是在将叶景铄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冽收入眼底的时候……厅内的三人,似是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共识,似是针对祁千昕的……   ------题外话------   前面几章有点压抑了,先放松一下,现代的真相,回去再揭晓!古代的一样精彩! 第三八章 鸿门宴   古老的城楼上,庄君泽与云袖知两袭不分上下的胜雪白衣,旁若无人的对弈,摇曳的华丽衣袍,拖拽了一地,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发着诗意光泽。叶景铄一袭湛蓝色华衣,负手站在城墙边,风过处,扬起他衣袂翩飞,越发衬托着那修长的身躯,恍若白杨树一样挺秀,蕴含了一股巨大而又坚韧的力量。   秦楚和封洛华,还有苏寻欢,站在一侧,庄君泽并没有禁锢他们的自由,但是,环顾四周,那整整齐齐的侍卫,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更何况,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杀手!   “小姐,看样子,北堂帝并不是要与西越帝合作,而是以此理由,引西越帝前来,要杀西越帝而已。”封洛华不动声色的扫视一眼,低声的对着身前的秦楚说道。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早在厅内看到叶景铄眼底闪过的那一抹冷冽的时候,她便已经觉得事情绝不简单。此刻,看着闲然对弈的庄君泽和云袖知,还有负手而立的叶景铄,更是证实了她心中的那一个猜测。只是,那个人,他会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一个陷阱么?   他,可会前来?   心中,刚一想着,便听遥远的前方,震地有声的马蹄踏地声,源源不绝的传来。放眼望去,官道的尽头,倏然扬起了滚滚沙尘。   漫天沙尘中,秦楚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袭为首的红衣,但见他,衣袂翻涌间,恍若一道红色的耀眼流光,飞速而来,让人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平静的心,突然有些微微的跳动!   “看来,这盘棋,我赢了!”   一盘未下完的棋,庄君泽在听到马蹄声的时候,缓缓地放下手中正执着的黑子,浅笑着站起身来。白色的衣袍,在其身后,优雅的拽了一地。   云袖知唇角微杨,不语,将手中的白子,不紧不慢的落下后,才站起身来。   水灵灵上前,一眼向着棋盘望去的时候,只见那棋盘上,最后落下的那一白子,已经力挽狂澜,翻转了整个局势,显然,是黑子输了。心中微惊,不敢多言什么,连忙收起棋盘,让身后的侍卫拿下去。   ……   一行十七个人,伴随着滚滚尘土而来,眨眼的时间,在城楼下勒住缰绳。   为首的那一袭红衣,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妖冶的凤眸,在秦楚身上划过,似笑非笑的转向庄君泽,道,“北堂帝,本皇已经前来,难道,紧闭城门,就是你北堂国的待客之道么?”   “自然不是。只是,西越帝非我北堂国之‘客’,何来的‘待客之道’之说。”   庄君泽浅笑着说道。那笑,弧度相当的完美,但却因为时刻挂在他唇边的缘故,反倒让人感觉不出丝毫的笑意,只感觉出了深不可测!   祁千昕闻言,不怒反笑,道,“北堂帝城门紧闭,未曾将本皇当‘客’,可本皇,又不愿白白来一趟,”目光,转向秦楚,“小阿楚,下来,昕叔叔带你回去!”   秦楚眸光一动,与封洛华相视一眼,转身便向着城楼下走去。   水灵灵在身后,冷笑着伸手相拦。   “西越帝,你千里迢迢的来一趟,就只为了接一个人回去,岂不是有些不值得?”庄君泽瞥了一眼秦楚几人,俯视着城楼下的祁千昕,道。   “重要的人,即使是万里迢迢,也值得本皇亲自走一趟。”   祁千昕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闪过犀利的光芒,“不过,听北堂帝的意思,似乎是还为本皇准备了什么?”   “西越帝一看便知!”   庄君泽笑了一笑,话音刚落,只见城楼下突然有序的慢步跑上来两行手持弓箭的侍卫,训练有素的向两侧分列开,手中蓄势待发的利箭,下一刻,直指着城楼下那一行十七个人。   “这就是北堂帝准备送给本皇的‘礼物’么?”祁千昕轻轻一笑。   “忘了与西越帝你说了,本皇,已经和南宁国合作。而本皇看中的,也不是边境处被匈奴占据的那一块蛮夷之地,而是西越帝的西越国。”   “北堂帝好大的口气,不过,本皇也要告诉北堂帝你一声。本皇,已经与边境处的匈奴达成共识,不管他们怎么侵犯北堂国,西越国都绝不会插手,必要时,还会助上一臂之力。另外,本皇也已经与东华国达成联盟……”   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令城楼上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庄君泽一贯平静无波的深眸,划过一丝出乎意料的波动。云袖知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的一顿,但旋即被一丝似是意料之中的光芒所掩盖。叶景铄则是深深地皱了皱眉。   “西越帝,你早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祁千昕缓缓一笑,却是笑而不语。   “西越帝,你既然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今日,为何还来?并且,只带了数十轻骑,会不会太不把我北堂国看在眼里了?”庄君泽眼底,泛起一抹冷意。   “本皇已经说了,对本皇重要的人,即使是万里迢迢,也值得本皇亲自走一趟,更何况,只是一场小小的‘鸿门宴’。”祁千昕薄唇擒起一抹弧度。   ……   城楼下的话语,一字不漏的传入秦楚的耳内,使得她衣袖下的手,不知不觉的一点点握了起来。   封洛华望向秦楚,面具底下的双眸,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   苏寻欢看着面前的局势,不由笑道,“秦楚,没想到你在西越帝心中这么的重要,让他竟可以为了你孤身犯险。”说着,苏寻欢侧了侧头,故意压低了声音的道一句,“待会肯定有一番恶战,我们趁乱走。”   三人,目光相触,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一小个动作,就连站在面前的水灵灵,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   “西越帝,既然你来了,那本皇所准备的一切,自然不能浪费了。”庄君泽轻轻地一扬手,城楼上侍卫手中蓄势待发的利箭,便一瞬间带着雷霆之势呼啸而出。   祁千昕脚尖一点,一袭红衣,翩然而起,任由脚下箭雨密布。   暗夜十六骑,一个快速的翻身,轻松躲过利箭的同时,伸手扣住从身侧划过的利箭,反手执向城楼,霎时,只听数声重物落地声响起。   血腥味,弥漫开来。   城楼上,封洛华趁机一掌袭向水灵灵,旋即斩杀了面前的数名侍卫,带着秦楚,飞身而起,直向着城楼外而去。   水灵灵猝不及防,闪过封洛华那一掌后,只见封洛华已带着秦楚飞身而去。于是,快速的拿过一侍卫手中的弓箭,利剑上弦,凌厉的一箭,直对准秦楚的后背而去。   封洛华听着身后传来的凌厉风声,回身,将利箭打落。而接二连三的箭矢,在这个时候,如雨滴般席卷而来。   苏寻欢在半空中靠近,为秦楚挡去几箭,道,“庄君泽显然是要置祁千昕与死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秦楚回头向着半空中凌空立着的那一袭红衣望去,怎么也无法说出那一个‘走’字。   当日,曾经见过的那一对双胞胎,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忽然逼近。   封洛华一边应对着迎面而来的箭矢,一边应对着叮叮、当当,还要一边护着秦楚的安全,渐呈吃力之态。   秦楚看着,恼恨自己的没用,也恼恨自己对封洛华的拖累。   突然,叮叮、当当联手,一掌袭向封洛华,封洛华原本可以闪过,却因怀中的秦楚而慢了动作。   就在秦楚因此而蓦然屏息之时,只见一道红影在身前一晃,下一瞬,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气息的怀抱,而叮叮和当当,则是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落下地去。   “多谢西越帝相救。”   封洛华望向刚才出手相救的祁千昕道。   祁千昕轻轻地勾了勾唇,单手吸过半空中的一只箭矢,放入秦楚手中,再带着她的手,让她手中的箭矢,巧妙地飞射而出,低语道,“要自己报仇,就该这样……”   秦楚顺着利箭飞射而出的轨迹望去,只见,利箭与水灵灵手中飞射而来的那一只利箭相撞,将水灵灵的那一只利箭在半空中折断,之后,直直向着水灵灵而去。   水灵灵惊恐的后退,但速度,却快不过利箭。   下一刻,只见利箭穿透水灵灵的肩膀,将水灵灵牢牢地钉在了她身后的城柱上,发出一声争鸣声。   庄君泽不屑的看了一眼水灵灵,那目光,不带丝毫的怜惜。而后,身形一晃,白衣黑发,飘飘逸逸,凌立在半空中,“西越帝,难得有如此好的机会,让本皇亲自会一会你,如何?”   “刚好可以舒舒动手脚。”   祁千昕一拢红衣,薄唇弯出一抹微笑的弧度。 第三九章   祁千昕将怀中的秦楚,往封洛华那边轻轻一送,封洛华适时的接住秦楚,缓缓地落下地去。   城楼上,执箭的侍卫,早在庄君泽飞身出城的时候,便已经快速的住了手。   一时间,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转向了半空中的那两个人。   “洛华,你说,西越帝会赢么?”   秦楚抬头,一眨不眨的望着半空中的人,对着身侧的封洛华问道。   “不相上下吧!”封洛华望向秦楚,刚想开口回答,但一道声音,突的插了进来,阻断了他的话。原是不知何时靠近,双手环胸,一脸悠哉悠哉的苏寻欢。   秦楚闻言,心中泛起一抹担忧。   ……   城楼上。   云袖知和叶景铄也同样看着这一幕。   叶景铄唇角轻勾,神情中含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冷冽。云袖知平静如一滩古水的眼眸,略微的向着城楼下的那一个人儿望去一眼,眸底,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   ……   半空中。   庄君泽缓缓一笑,“听闻西越帝的武功,若排第二,世间便没有人敢排第一,本皇,早就想要讨教讨教了。”   “无需听闻,北堂帝可以亲自见识见识。”祁千昕凤眸一挑,轻轻一笑。   好狂妄自大的口气!庄君泽深眸一眯,“那本皇可真要见识见识了。”一个“了”字,尾音还未落尽,修长优美的手,轻轻一扬,便已经吸起了地上零落了一地的箭矢,快如闪电般的袭向了对面的那一袭红衣。   祁千昕一拂衣袖,那密密麻麻、呈雷霆之势而来的利箭,便硬生生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改为了向着庄君泽而去。   底下,苏寻欢倒吸了一口气,吱吱惊叹,“好深厚的内力!”   封洛华虽然早就知道祁千昕武功之高,但也未曾想到,他的武功竟高到如此程度。   秦楚衣袖下的双手,不自觉的一点点握紧,手心,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顺着箭矢飞射的方向望去,但见半空中的庄君泽,不闪不避,浅笑淡然的迎接着迎面而来的箭矢。   秦楚一把捂住嘴,才勉强阻止了喉咙内即将脱口的那一声惊呼:那个人,他不要命了?躲都不躲?   密密麻麻的箭矢,刹那间从庄君泽的身上毫不留情的穿透而过,深深地埋入了他身后的城墙,而庄君泽……只见箭矢从他身上穿过之后,他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忽的化为了一道白色的轻烟,隐没在空气中。   幻术!   秦楚急忙环视四周,心中惊叹‘幻术’之利害,竟可以使人这样凭空消失不见!   空气中,忽然一片死一般的宁静!   骤然,半空中出现一朵圣洁的白莲花,只见那朵白莲花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只一瞬的时间,就已生成了千朵万朵,如狂飙卷地,海浪滔天般,猛袭向祁千昕!   祁千昕面不改色,一扬手,手掌向上翻,手心徒然出现一把以内力凝聚而起的、带着腾腾火焰的红色利剑,旋即手腕疾翻,一瞬间将利剑分为无数把小小的尖刀,劲疾的向着白莲花而去。   一朵朵白莲花,在半空中,徒然自燃。最后,凝聚为一抹白色的身影。   庄君泽压制着心口的那一阵血气翻涌,面上让人看不出丝毫,淡笑道,“西越帝,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破了本皇‘幻术’之人。”   “可本皇最想破的,还是北堂帝的‘摄魂术’。”   祁千昕面上带笑,但凤眸,却闪过一丝杀气,蓦然,红影一闪。   白影,紧随而移!   刹时,只见一红一白两袭身影交错,长击云空,烈日阳光下,恍若两道陨石划落的流光,让人分毫辨别不出身形。   ……   底下。   秦楚想要看清楚半空中的人,奈何怎么也看不清,徒惹得自己眼睛一阵酸痛。   “小姐,西越帝会赢的。”封洛华看出了秦楚的担心,开口道。   秦楚点了点头,但心中的担忧,却是怎么也放不下。   突然,空气中,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流波动。秦楚的耳畔,响起一道似曾相识的蛊惑声音,“去,杀了祁千昕。”   那道声音刚一落下,只见半空中的两抹身影,翩然落下地来,当庭而立。   秦楚双手倏然紧握成拳,用指甲抠入掌心的疼痛来唤回被那道突如其来的的声音所蛊惑住的神智。半响,眉目一敛,眸光,忽的一闪,弯腰,缓缓地拾起地上的半截利箭,掩在衣袖下,一步、一步向着祁千昕走去。   在站在祁千昕与庄君泽之间的时候,秦楚侧头望向望着自己的祁千昕,莞尔一笑,而这时,耳畔,再次响起那一道声音:去,杀了祁千昕!   秦楚的脚步,在那一道声音下,微微向前迈出。   然,就在庄君泽以为秦楚向着祁千昕走去,而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时候,只见秦楚毫无征兆的一个转身,衣袖下的半只箭矢,直向着自己而来。   庄君泽瞬间向左一个闪身,同时,一掌直击秦楚面门。而,就在这个时候,庄君泽敏锐的察觉到身后袭来的那一股凌厉风声,火光电石间,迅疾撤回手,挡向身后。   然,在庄君泽挡去身后那一掌的同一时刻,颈脖间,已被抵了半只箭矢。   秦楚对着庄君泽,缓缓一笑,道,“北堂帝,你以为,我会愚蠢的再上一次当么?”   ……   城楼上。   水灵灵看着这一幕,一咬牙,用力的拔出穿透自己肩膀、钉在城楼上的利箭,就要上前,而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不容她抵抗的带着她,倏然消失不见。   云袖知淡淡的瞥了一眼,伸手挡住欲要下城楼的叶景铄,不紧不慢的道,“静观其变!”   叶景铄侧头望向云袖知,眉目微沉,没有说话。   ……   城楼下。   封洛华向着秦楚走近,而苏寻欢,则是用传音入耳,对着秦楚道,“美人,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千万别向西越帝说我曾经向你下过迷药,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天涯海角的到处追杀。另外,你要我做的事,我定会做到,就此告辞,小爷先走了。”   秦楚向着那一袭黑衣消失不见的方向望去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手中的箭矢,抵近庄君泽一分,道,“当日,北堂帝你用‘摄魂术’让我替你捡丝帕,没想到今日,会败在自己的‘摄魂术’下。”   庄君泽闻言,唇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轻语道,“你想要如何?”   秦楚一怔,她倒当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祁千昕凤眸划过一道光芒,道,“不如,请北堂帝随我们走一趟,如何?”   ……   夜幕降临,安静的客栈内。   秦楚站在房间的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明月,忽然,楼下庭院中的那一袭红衣,不期然映入了眼底。秦楚犹豫了一下,抬步,打开门,向着楼下走去。   院子中,祁千昕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没有回头,道,“小阿楚,过来。”   秦楚一步步走了过去,在祁千昕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阿楚,是有什么心事么?”   祁千昕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指尖转动酒杯间,笑着问道。   秦楚望着对面的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会有那种异样安心的感觉,“昕叔叔,你说,若是很恨很恨一个人,要怎么做?”秦楚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车上睡着了,所以,才会暂时来到这里。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仲博雅她们就会叫醒她,到时候,她就要面对那些残酷的真相。   对贾馨瑜,她要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该有的代价!而对杨辰奕,她之前只想着怎么让他知道一切的真相,怎么让他痛不欲生,但却不曾去想,真相知道之后、杨辰奕痛苦之后,又该如何? 第四十章 真相!   祁千昕静静地望着对面的人儿,徒然想起了那一日,突然收到秦袁的信函,请他今后,代替他,好好地照顾秦楚。   在看到那一封信函的时候,他知道,出事了。   西越都城,不同于其他三国建在一国的中心,而是远在遥远的西境。从西越都城赶到南宁国,快马加鞭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他,硬是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赶到了西林城。但,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在听到面前之人‘休夫’的消息和南宁帝突转的态度后,他知道,面前之人,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就像当年的那个人一样。   那一刻,他不想否认,自己有着一丝欣喜,但更多的,却是叹息!   叶景铄,他敢那样对她动刑,显然是得到了古修苍默许的,只是,那个该唤为‘二哥’的人,难道忘了,当年,是谁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换得了南宁国的安宁?   夜凉如水,寒气深重。   祁千昕收回思绪,望着那一个趴在桌子上安然沉睡的人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起身,褪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继而打横将她抱起,向着客栈二楼的房间走去,“不管你是谁,从今往后,便代替小阿楚,好好地活下去吧,昕叔叔会护着你,任何人再无法伤你分毫!”   睡梦中的秦楚,忽然间只觉得那一股安心的气息,越来越浓,将她团团围住,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被爸爸抱在怀中的感觉一样,很安心很安心,安心的她忍不住想要落泪。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忍不住伸手,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此刻抱着她的人,将头,依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催眠曲一样的心跳声。   ……   另一处客栈内。   秋容若将受伤的水灵灵放下,回头吩咐店小二去买一套干净的衣服来,再关了房门,心无杂念的为水灵灵左肩膀血淋淋的伤口清洗、上药、包扎。   秋容若的药,非常的有效。水灵灵在秋容若为她上完药一会儿后,身体,就已经好了三成左右,苍白如纸的面容,也恢复了一丝血色。于是,起身就往紧闭的房门走去。   秋容若伸手相拦,俊美的容颜上,眉宇间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轻皱,道,“灵儿,那个人,根本不在意你的生死,不值得你这般为他。”   “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管。”   水灵灵冷漠的伸手,就要推开秋容若,但却见他怎么也不肯让开,不由得怒声道,“秋容若,你以为你是谁?”   “灵儿……”   “秋容若,不要以为一年前我跟你走,就是爱上你了。当年,我之所以跟你走,不过是因为我身上的剧毒,只有你可以医治罢了。如今,我已经好了,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   一字一度,水灵灵说得很是干脆,翻脸远比翻书还快。   一年前,那个人,身中剧毒,无药可解,她为了救他,毫不犹豫的便将他身上的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身中剧毒的她知道,要想再留在那个人的身边,只有先解了身上的毒,可以再为他办事才行。所以,当时,她才会点头,答应跟秋容若走。   只是,没想到,那毒,竟是那般的歹毒,就连秋容若也束手无策,以至于,让她一直伪装自己的呆在青枫谷内,直到,前不久,秦楚的到来……   “灵儿,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秋容若望着面前之人,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师傅的女儿、也是他的师妹,三年前,一场变故,他们分开。而他师傅,在那一场变故中,不幸去世,临死前,嘱咐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面前之人。直到一年多前,他找到了她,而她,却忘记了一切的事,并且,爱北堂帝庄君泽几乎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他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根本不爱她,所以,当初才会提出让她跟他走,才给她解毒的条件!   “为我好,就别再纠缠我!”   水灵灵不领秋容若的情,出其不备的就点了他的穴道,打开门,离去。   秋容若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运力冲开穴道,便向着那一个人追去。   ……   房间内。   祁千昕将秦楚轻轻地放在床榻上,站直身,准备离去。但却见自己的衣袖,正被秦楚的双手,紧紧地拽着,就像那一日他将她从斗兽场带回行宫时一样。   “小家伙,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呢,竟可以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祁千昕居高临下的望着床榻上的人儿,片刻后,指尖轻轻一划,划破衣袖,转身离去。   ……   一阵轻轻地动荡,秦楚睁开眼睛,入眼的,竟是秋容若,在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楚在身下的震荡声中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庄君泽那一张摄魂夺魄的脸,“你……”秦楚明显感觉到自己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祁千昕面前睡着了……   庄君泽薄唇微勾,靠近秦楚一分,幽暗的深眸中,闪过一丝魄诡的光芒!   秦楚一瞬间无法抑制的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   ……   现代!   贾馨瑜在接到李乔乔的电话后,发现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离李乔乔电话中约定的地方不远,于是,便直接开车过去,反正,她也没有其他什么事。   到了之后,贾馨瑜拿出手机,准备打给李乔乔,因为,她不喜欢等人,即使是自己早到了。然,在拨了号码后,又挂断了,因为,她有必要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应付李乔乔。   ……   环球集团。   扬辰奕在接到秦楚的电话后,便拿起了西装外衣,打开办公室的门,向着电梯直达的停车场而去。再开车,赶去秦楚电话中所说的那个地方。   ……   贾馨瑜百无聊赖的在车内等着。   突然,只见前面不远处,缓缓停下来一辆跑车,车内,下来一抹纤细的身影。   贾馨瑜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双手,倏然握紧了方向盘,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阴翳。那一辆跑车,还有那一个车牌号码,她前两天才在环球集团的停车场,见秦楚开过。如今,李乔乔从秦楚的车内出来……好好好,你们,竟然这般联合起来设计我……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节骨,一根根凸起,泛白!   手机,在这个时候,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   贾馨瑜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冷冷一笑,直接拔出手机内的电板,将手机扔在一旁。   李乔乔打贾馨瑜的手机打不通,在约定的地方等了贾馨瑜整整一个小时,也不见贾馨瑜前来,环视一周后,向着跑车走去。坐入车内,对着驾驶座上望过来的仲博雅摇了摇头。   仲博雅将怀中沉沉入睡的孩子,递还给李乔乔。在那个世界,她也曾生过一个孩子,只是那个孩子,在一出生便夭折了,以至于,此刻越看李乔乔的孩子,越是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情,道,“回医院,把孩子的病例都转到康桥医院去,再留在仁爱医院,不放心。另外,贾馨瑜若是知道孩子在你手中,一定会主动联系你的。”   李乔乔点了点头。   ……   车子,平稳的行驶起来,向着仁爱医院而去。   贾馨瑜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也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   另一边。   扬辰奕到了秦楚所说的地方,却并不见秦楚,打秦楚的手机,又一直打不通,在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失去耐心之时,忽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那个孩子,不见了。   于是,连忙向着医院赶去。   ……   仁爱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仲博雅停下车,对着后位的李乔乔道,“我陪你上去,至于秦楚,就让她在车内睡觉好了。”   李乔乔看着安睡的秦楚,点了点头。   “这件衣服,给孩子披上,莫要着凉了。”仲博雅在推开车门,下车之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拿过副驾驶座上那一件自己之前褪下的披风,递给李乔乔,道。   李乔乔感激的道,“谢谢!”   之后,两个人,一道下车,向着电梯走去。   ……   陷入无边无际黑暗中的秦楚,是在一阵用力的敲响声中,睁开眼睛的。朦胧的目光,缓缓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发现就自己一个人,待在车内,并不见仲博雅和李乔乔的身影。   而这时,敲响声,又一次震耳欲聋的响起。   原来,是有人在用力的敲车窗。   秦楚侧头望去,入眼的,是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和一张扭曲了的脸。   “秦楚,你给我出来。”   怒不可泄的贾馨瑜,在看到李乔乔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一起进了电梯后,下车,来到跑车边,准备砸了车窗泄愤,但却见秦楚一个人,安然的在车内睡觉,于是,怒气更甚,用力的拍打起了车窗。   秦楚取下披在身上的外衣,缓缓地打开车门出去。   而,在她才一只脚踏出车子的时候,身体,便被贾馨瑜用力的一推,抵在了车身上,“秦楚,我真是太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有这种本事,联合李乔乔来设计我!”   秦楚睡了一觉,不是很清楚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着贾馨瑜这样一副质问的脸孔,忍不住嗤笑出声,“贾馨瑜,如果你没做过那些事,我会去设计你么?”   “秦楚,我是做了,那又怎么样?对,孩子就是李乔乔的,但那又怎么样?一份明明白白的‘亲子鉴定’报告,扬辰奕看了,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不信。更何况,现在孩子已经不见了,正所谓死无对证……”刚才,李乔乔用仲博雅的披风包着孩子下车,从贾馨瑜的那个角度看去,只当是李乔乔手中拿了一件衣服,根本没有往孩子那方面去想,也根本没有料到孩子已经被秦楚几人从别墅内带出来了。   贾馨瑜的声音,并不轻,在安静的可以听到针掉地声音的停车场内,更是显得异常的响亮。响亮得清清楚楚、一直不漏的传入了拐角处刚刚停下车、准备开车门、下车之人的耳内。   扬辰奕推开车门的动作,蓦然停住,整个人,更是一瞬间的僵硬……   ------题外话------   真相终于要揭晓了,呵呵!   今天风华有事要出去,本来想着晚上更新的,但不确定晚上几时能回来,于是早早的先更新了再说,相信亲亲们等这一章已经等很久了,风华也等很久了,么么! 第四一章 真相(下)!   “秦楚,我是做了,那又怎么样?对,孩子就是李乔乔的,但那又怎么样?一份明明白白的‘亲子鉴定’报告,扬辰奕看了,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不信。更何况,现在孩子已经不见了,正所谓死无对证……”刚才,李乔乔用仲博雅的披风包着孩子下车,从贾馨瑜的那个角度看去,只当是李乔乔手中拿了一件衣服,根本没有往孩子那方面去想,也根本没有料到孩子已经被秦楚几人从别墅内带出来了。   贾馨瑜的声音,并不轻,在安静的可以听到针掉地声音的停车场内,更是显得异常的响亮。响亮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传入了拐角处刚刚停下车、准备开车门、下车之人的耳内。   扬辰奕推开车门的动作,蓦然停住,整个人,更是一瞬间的僵硬……   秦楚没想到贾馨瑜竟会这么容易就自己承认,眸光流转间,不动声色的向着前方不远处墙壁上安装着的那一样东西望去一眼,继而,眸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异样光芒,手,伸进衣服的口袋,去拿口袋中的手机。   贾馨瑜注意到秦楚拿手机的动作,双手,一把用力的拽出秦楚的手,旋即不给秦楚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夺过了她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狠狠地扔碎在地上,冷笑道,“秦楚,你以为我会那么愚蠢的被你录音么?”   秦楚眼中,明显的闪过一抹被揭穿的恼怒,然后,用力的推开面前的贾馨瑜,弯腰就去拾地上碎了一地的手机。   贾馨瑜居高临下的望着,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抹嘲弄的嗤笑,尖锐的高跟鞋,在秦楚的手,向着那一块掉在一旁的电板伸去的时候,一脚,狠狠的便踩了下去,道,“秦楚,别白费力气了,我今天敢这样大声的说出来,就是有足够的把握,这些话,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秦楚迅疾的收回手,才险险的避开了手背被贾馨瑜踩到。而后,快速的站起身,面上,倏然划过一抹恨意,“你……”   贾馨瑜看着秦楚明明恨自己恨的不行,却又拿自己没有办法的神情,心中的恼怒,顿时去了不少。   秦楚似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越过贾馨瑜便往前面走去。   “你要去哪里?”   贾馨瑜出手相拦,不让秦楚离去。   秦楚挡开贾馨瑜的手,冷笑一声,“贾馨瑜,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你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既然这样,那么,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听你废话么?”   话落,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贾馨瑜心中漫天的恼怒,还没有彻底的宣泄,哪里容得秦楚就这样离开,上前,就去追秦楚。在十几步之遥外,从身后,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迫使她停下脚步,并且转过身来,质问道,“秦楚,一切的事,其实,都已经过去了,可是,为什么你会突然去查?为什么你一定要抓着不放?为什么你非要一步步将我逼入绝境?”   秦楚闻言,反手扣住贾馨瑜的手腕,一步步逼近,声音有意无意的加重,“我非要去查?我将你逼入绝境?贾馨瑜,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想想你当初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的绝?”   贾馨瑜的脚步,在秦楚的咄咄逼人下,退了一步又一步,而心中的恨意,在秦楚的逼问和后退中,一点点的集聚。   秦楚望着面前的贾馨瑜,明明是那么美貌的一个人,可是,她的心,为什么就可以那么的狠,那么的毒,“贾馨瑜,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孩子,他有什么错?你在做一切的时候,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么?”   贾馨瑜蓦然停下后退的脚步,心中的恨意,在集聚到一个点后,彻底的爆发,“是,孩子是没有错,但错的是你,错的是杨家,错的是杨辰奕。我和杨辰奕在一起多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尽管他爸爸和爷爷都很反对,但那又怎么样。可是,你的突然到来,却将一切都打破。杨辰奕的爸爸甚至为了让你嫁给杨辰奕,为了逼我离开,竟派人暗中调查我,用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来威胁我……”   ……   拐角处,车内的杨辰奕,手,一点点的扣紧了敞开的车门,修长的手指,节骨因为太过用力而一根根凸起、泛白,隐约可见青筋!   ……   那一边的声音,还在继续的传来!   ……   “好,我受他的威胁,谁让他手上有我的证据呢。可是,他在用那些照片,毫不留余地的逼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接受那个男人,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又是谁逼的?还不都是他,都是杨家。所以,我即便要走,我也要让杨家不、得、安、生。”   贾馨瑜冷笑着望着秦楚,一字一顿,说得异常的清晰、响亮。反正,这里,就她们两个人,没有人会听到她的话。反正,秦楚即使说出去,无凭无据,又会有谁相信。   既然这样,那么,她怕什么!   “一段录音,我和李乔乔模仿你和杨辰奕爸爸的声音所做的录音,真的是惟妙惟肖,恐怕,你们自己听了之后,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是杨辰奕。”   不过才过了三年的时间而已,当年的一切,此刻回想,还历历在目,“你知道么,他在听了那一段录音之后,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秦楚面露震惊,后退了一步。   贾馨瑜逼近,声音含恨,“秦楚,我以为,我当年设下了这个局,扬辰奕就该一直恨着你、折磨你才是,可是,没想到,他竟会爱上了你!”   秦楚的睫毛,‘刷’的一下掀动……   “秦楚,想不到吧,那一个狠绝的将你推入手术室,又无情的将你送入精神病院中的男人,竟然爱着你!他对你做得越绝、越狠,就表示他越爱你,就表示他越抵制这份感情。扬辰奕,他可以欺骗任何人,甚至可以欺骗他自己,但却欺骗不了我。”   贾馨瑜的眼底,闪过一抹痛楚,而心中的恨,在那一抹痛楚的浇灌下,盘根错枝的蔓延开来。   ……   杨辰奕颓败的落坐在车上,紧扣着车门的手,忽的垂落。   ……   “那一日,我才刚刚从国外回来,没想到,就在酒吧碰到了他。那一刻,我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脚步,就那样定在了那里。于是,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醉酒后对东方凌枫说的话。他说,他不想打掉你肚子中的孩子,他说,他后悔自己白天说过的话,他说,他对你的感觉,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他又说,你是一个虚伪的女人,当年,是你耍尽手段。他为自己对这样一个女人产生感情而感到难以接受。”   贾馨瑜俏媚的脸,因为布满了恨,而变得扭曲难看,“我知道,那虽然是他醉酒后说的话,但却是他心中所想。我还知道,他一旦清醒,很有可能会让你留下那个孩子。而孩子的存在,一定会让他对那份难以接受的感情,慢慢的试着接受。可是,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爱你,不,我不允许,决不允许!”   扬辰奕爱上秦楚,那是贾馨瑜绝对不愿看到的事情!   扬辰奕,他可以变心,可以爱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就是不能爱秦楚!   “而那个时候,李乔乔又一次打电话来向我借钱,她甚至拿当年那一件事来要挟我。于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抱养李乔乔的孩子,当做他的孩子。并且,李乔乔的孩子有病,正好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回来的借口。然后,我上前去找他,告诉他,一切的事,也顺便给了他一个可以留下你肚子中孩子的借口,而不是捅破那一层连他自己都不愿接受的感情。”   秦楚闻言,像是听了天方夜谭般,失笑出声。扬辰奕,他爱她?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最好笑的笑话了!   贾馨瑜也希望那只是一个笑话,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不是。而那‘不是’,让她恨意丛生,“扬辰奕,他爱你,但是,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要用不停地伤害与折磨,来否认这个事实。既然这样,我为何不给他多创造一些伤害你的理由呢?”   “所以,你一步步设计,害死了我的孩子?”声音,抑制不住的轻颤。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还记得我上次说的么,事情的发展,很多时候,容不得人控制。杨中天,他要去验孩子的DNA,确定孩子是不是扬辰奕亲生的,那么,势必要拿出一份证明来。而你肚子中的孩子和那个孩子,既然已经是兄弟了,那么,骨髓配对成功的几率就应该很大,若是配对不成功,是不是会引起人怀疑呢?那么,就要有一份骨髓配对成功的报告。一步步走下去,已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亲子鉴定的报告、骨髓配对成功的报告,都是仁爱医院的院长纪鸿杰为你做的?”   “对。”   “他对你可真好,竟可以为你做到这般地步。”   “好?”贾馨瑜嗤笑一声,话,既然已经讲到了这个份上,也不需要隐瞒什么,“其实,纪鸿杰,他是我的亲生爸爸。当年,纪鸿杰为了自己的前程,狠心的抛弃了已经怀孕的糟糠之妻,也就是我的妈妈,娶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女人。而我妈妈呢,生下我之后,便将我扔在了孤儿院。原本这些,我也是不知道的。可是,两年前,在韩国,纪鸿杰刚好前去做一个讲座。而那么巧的,讲座当天,他被车撞了,失血过多,命悬一线,而他所需的那一种血型,很是罕见。当时,我恰好扭伤脚去医院,恰好在廊道上听到了医生的话,于是,我就想,若是我救了他,他会不会感谢我呢?只是,没想到,难得的做一次好事,却意外的发现,我竟然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救了他的命,又是他亏欠了一辈子的女儿,你说,他有什么是不能为我做的?”   这些,都是他欠她的!   原来,这就是一切事情的真相!   秦楚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眼眸中,酸疼一片……   “秦楚,今天,我把一切都说了,你是不是更加的恨我了?可是,恨又怎么样?你能将我怎么样?”   秦楚缓缓地拭去眼角那一丝细微的湿气,笑出声来,尽管,笑声中,隐藏更多的,是抽丝剥茧般的疼痛,“贾馨瑜,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能将你怎么样的!”刚才,她手机故意让贾馨瑜摔碎,让她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故意走到这个位置上来……贾馨瑜,她就算心思再缜密,也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贾馨瑜看着秦楚的笑容,心中,突然泛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目光环视一周,猛然,后退了一步,面色煞白,浑身一颤。只是,徒然不知道那颤抖,更多的,是因为头顶上的那一部监控器,还是拐角处,那一个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一步步走过来的人!   错愕、不安、颤抖、害怕……   各色神情在贾馨瑜眼底划过,让她一时间竟看不清那一个走近之人的脸色,只听得那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声声的在安静的停车场回荡,在她的耳畔回荡……   秦楚也听到了脚步声,缓缓地回头望去…… 第四二章 杨辰奕绝望!   贾馨瑜看着秦楚的笑容,心中,突然泛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目光环视一周,猛然,后退了一步,面色煞白,浑身一颤。只是,徒然不知道那颤抖,更多的,是因为头顶上的那一部监控器,还是拐角处,那一个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一步步走过来的人!   错愕、震惊、不安、颤抖、害怕……   各色各样的神情,一一在贾馨瑜的眼底划过,让她一时间,竟看不清那走近之人的脸色,只听得那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声声的在安静的停车场内回荡,在她的耳畔回荡……   秦楚也听到了脚步声,一点点地侧头望去……   杨辰奕走得极其的缓慢,每走一步,贾馨瑜刚才所说的话,便一字不漏的在他的耳边回荡一遍,原来……原来……   贾馨瑜的脚步,无法抑制的一步、一步后退,心,在这一过程中,紧绷到了极致,徒然,脚步一个不稳,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再远的距离,也有走到的一刻!   杨辰奕缓缓地站在了贾馨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人儿,突然间,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了地上之人。   贾馨瑜想要站起来,但在杨辰奕的目光下,她发现,自己忽然使不上一点力气,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垂死挣扎般的紧紧拽住了杨辰奕西装的下摆,急切的道,“奕,你听我解释,刚才,我只是一时气糊涂了,口不择言,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为了气秦楚,奕,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些,为了让杨辰奕能够相信自己,贾馨瑜在话落的时候,还特意露出了一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笑容!   杨辰奕没有说话,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杨辰奕接通了手机,但自己却并没有听,而是弯下腰,将手机放到贾馨瑜的耳边。   深夜的停车场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以至于,手机内传出来的声音,清清晰晰的传入了在场三个人的耳内。   “辰奕,我拿你和那个孩子的头发去国外做鉴定,鉴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孩子,并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电话,是从国外打回来的,说话的人,是三个人都熟悉的东方凌枫!   贾馨瑜的面色,霎时惨白,双手,用力的一把推开杨辰奕的手,推开他放在她耳边的手机,仿佛,那是一个洪水猛兽。   手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悠长的弧度,碎裂在地!   声音,戛然而止!   “奕……”   这一刻,贾馨瑜迫切的想要说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辰奕的左手,一把扣住贾馨瑜的手腕,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声音,沉的仿佛有千斤重,“贾馨瑜,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没想到,你竟然……竟然……”   “奕……”   赤果裸的证据摆在眼前,贾馨瑜已无法反驳。   “贾……馨……瑜……”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唤出这个名字,杨辰奕右手倏然扣紧了贾馨瑜的颈脖,漆黑的眸底,有着恨到极致的杀意!   这一刻,杨辰奕恨不得亲手杀了贾馨瑜!   贾馨瑜的呼吸,一点点的困难了起来,没被杨辰奕扣住的左手,用力的去掰杨辰的手,但是,她的力道,哪里抵得上杨辰奕的力道。   秦楚站在一旁,冷眼相看,心很痛,也很恨,痛孩子的死,恨面前两个人的狠:杨辰奕,有本事,你就亲手杀了贾馨瑜……   贾馨瑜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一件事上错得有多离谱,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杨辰奕竟然真的要杀她!   骤然,贾馨瑜低头,一口,狠狠地咬上杨辰奕的手腕。   杨辰奕猛然挥开了贾馨瑜。   贾馨瑜扑倒在地上,双手,重重的撑地,疼痛,瞬间蔓延过全身,但抵不上心中那一股漫天而起的恨意,喘息的爬起身来,冷笑道,“杨辰奕,你要杀我,为何不先杀了你自己?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亲手推秦楚进手术室的?”   杨辰奕闻言,无法抑制的倒退了一步。   贾馨瑜冷笑不已,忍不住一步步的逼近,心中残留的那一丝爱,在刚才,已被面前之人,彻彻底底的掐碎。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她即使要死,也要拽上他。   ——杨辰奕,如果这世间有地狱,那就一起下吧!   “杨辰奕,是,一切是我弄出来的,可是,在当初,在小星儿突然病危、你要将秦楚推入手术室的时候,我曾阻止过你的,不是么?因为,我知道,孩子的骨髓并不配对,因为,我知道,那个孩子,根本救不了小星儿,因为,当时,我还没有想好后路。可是,你呢,你不顾一切的将秦楚推入手术室。我想,你当时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爱她吧?可以那么狠绝的对待一个人,当然是不爱的。杨辰奕,你连一份感情都没有勇气去承认、没有勇气去面对,反而用这样扭曲的方法来否认,如果说,我是那个刽子手的话,那么,你,就是那一把要了孩子命的刀。刽子手,就算再狠、再毒,没有那一把刀,照样杀不了人。所以,追根究底,罪魁祸首是那一把刀,是你杨辰奕,你为什么不杀了你自己?”   一字一句,贾馨瑜的话,毫不留情的将杨辰奕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杨辰奕倒退了一步又一步,当日的一切,忽的在脑海中不停的彷徨……下跪……祈求……缓缓关上的手术室门……一直亮着的手术室灯……缓缓打开的手术室门……最后……最后……医生的那一句:杨先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   孩子怎么样了……   头,突然如针扎般的疼痛……   原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但原来,不是!   贾馨瑜不放过杨辰奕,谁让他刚才竟然出手杀她,“杨辰奕,双手染上自己孩子鲜血的你,在杀别人之前,怎么不先杀了你自己?对,我是该死,可是,你是不是更该死?”   扬辰奕的身体,止不住的晃了晃,悔恨的痛,从他的心脏,瞬间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苍白的双手,紧握成拳。一股绝望的气息,渗透了出来!   猛然,杨辰奕望向秦楚,一步、一步的走近。   秦楚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杨辰奕一把拽住了秦楚的手腕,神情含痛,亦含恨,“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去查?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样残忍的真相揭发出来……   “我为什么不要去查?”   秦楚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她的孩子死了,难道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去查,不能还他一个公道么?   扬辰奕对上秦楚讽刺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那一抹痛苦,俊美的令人无法逼视的脸上,倏然布满了绝望,突的,他强行拉着秦楚便往车子走去。   秦楚触不及防,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继而开始挣扎起来,但脚步,还是控制不住的被扬辰奕拖着往前走去,“你要带我去哪里?”   扬辰奕不语,将秦楚硬塞入车内。   车子,迅速的启动了起来。   ……   电梯处。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声响,电梯内的两个人,缓步走了出来。   仲博雅反应灵敏的带着李乔乔后退了一步,才险险的避开了擦身而过的车子。继而向着那一辆飞速离去的车子望去。   秦楚将头探出窗子,望向仲博雅,再示意她望向墙壁上的那一个监控器。   仲博雅一瞬间已经明白了秦楚的意思,点了点头。   李乔乔看着被扬辰奕带走的秦楚,心中划过一抹担忧,道,“秦楚她……”   仲博雅亦有些担心,因为,刚才擦身而过间,她瞥见开车的那个人,脸色非常的不好。于是,拿出手机,快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手机那端吩咐了几句。   ……   车子,飞一般的驶出停车场,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   黑暗的雨夜。   车急速的飞驰在公路上,雨刷一刻不停地摆动着。   扬辰奕双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绝望气息,双手,紧握方向盘,指骨,根根凸起泛白,神情,漠然的望着暴雨中的前方。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扬辰奕,你要带我去哪?”   车内的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秦楚的心,忽然有着浓浓的不安…… 第四三章   停车场内。   仲博雅向着墙壁上的监控器望去,再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贾馨瑜,对着一旁的李乔乔道,“我们再上楼一趟。”   李乔乔知道,仲博雅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道,“仲小姐,贾馨瑜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在这里等你。”   仲博雅听李乔乔说得如此肯定,便也不坚持,转身进入了电梯内。   一时间,安静的停车场就只剩下贾馨瑜、李乔乔,以及李乔乔怀中沉沉入睡的孩子。   李乔乔一步步向着狼狈不堪的贾馨瑜走去,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一个无比熟悉,而又陌生不已的姐妹,似有似无的叹息道,“馨瑜,我没想到你竟然……竟然……馨瑜,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你该为你当初所做的事,承担起一切,并且,付出该有的代价。”   “代价?”   贾馨瑜止不住的嗤笑一声,抬头,面无表情的望了望头顶记录下刚才一切的监控器,忽的凑近李乔乔,在其耳畔低低的道,“一切,还为之善早。”   “你……”   李乔乔闻言,诧异……   贾馨瑜缓缓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脸上带着冷漠而又嘲讽的笑,后退着向着车子走去。   而后,开车,绝尘而去。   ……   磅礴大雨倾泻而下的夜晚,车子,不知道具体开了多久,一道闪电,忽的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天际。一眼望去,只见前方,蓦然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茫茫海域。   然,开车的扬辰奕,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的缘故,车子,丝毫没有停下或是放慢的意思,直直的向着那一片海域冲去。   秦楚一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忘记了反应,眼睁睁看着车子向着茫茫大海冲去。   扬辰奕的神色,自始至终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车子直直而去的,并不是大海,但,却在听到秦楚抑制不住的吸气声时,倏然闭了闭眼,双手,猛的一打方向盘,车子,飞速的一个九十度大转弯,海滩上波光荡涤的海水,霎时飞溅而起,形成了一片高高的白色水帘。再,旋即一个急刹车。   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静的,只听到雨打玻璃和波涛荡涤的声音!   秦楚在半响过后,才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忍不住深深地、深深地喘息,然后,懵然向着左侧驾驶座的位置望去,失声道,“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扬辰奕的双手,忽然放开了方向盘,准确无误的扣住秦楚纤瘦的不成样子的肩膀,嘲笑的道,“你打电话约我,让我知道这一切,不就是想要我痛不欲生么?如今,我把命还给那个孩子,你满意了么?满意了么?”声音,无法控制的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并且,仔细听,还隐约可以察觉出声音中极力隐藏着的、强行压抑的那一丝颤抖。   “满意,我满意,很满意,但是,刚才你为什么又转弯刹车?为什么不直接将车子开进大海?”秦楚的声音,亦是用喊的,话落,只觉得喉咙疼痛的厉害。扬辰奕,有本事,你就直接将车子开进大海啊!   扬辰奕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秦楚的眼睛,骤然,一把挥开了秦楚,打开车门便下车。   大雨,顿时将扬辰奕从头浇到尾。透心的冷意,一刹那,从四面八方席卷着扬辰奕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啊!”   突然,扬辰奕对着茫茫大海,痛苦的呐喊一声。   其实,早在之前看到那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数,只是,那样残忍的足以令人绝望的事实,让他如何去承认?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就在他心底深处深深地抗拒着、不愿承认的时候,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不承认也不行!   痛不欲生!   那一刻,他真的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何为‘痛不欲生’!   扬辰奕止不住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不知不觉散发出了无限绝望的气息,连磅礴而下的暴雨、波浪荡涤的海水,亦不能冲刷分毫!   忽然……   身体,止不住的晃了晃!   秦楚坐在车上,天空不断划过的闪电,让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一抹一贯倨傲冷漠、此刻却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绝望气息的身影、脸上那一抹痛到极致的悔恨!   奇怪的,看着那样痛苦不堪的扬辰奕,秦楚的心中,竟没有预期的喜悦,一刹那,她只感觉到了心底深处不受控制蔓延开来的苦涩的与悲凉。   孩子……   扬辰奕侧头,看向车内的秦楚。   隔着层层雨幕、隔着被打湿的车玻璃,他看不清车内之人的具体神情。对车内之人,在偶尔的一瞬间,总是会让他有那么多不同寻常的异样感觉。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只是,每一次产生这种陌生的异样感觉的时候,他不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忽视,就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抗拒。   甚至,为了抗拒那一份感觉,他不断地做出伤害她的事来否认。   那一份感觉越深,他就忍不住做出越深的伤害!   到头来,徒然令自己无法回头!   孩子……   扬辰奕忍不住仰头望天,任由直泻而下的大雨,落进那一双酸痛不堪的眼眸中,冲刷着眼底深处各色各样无法承受的悔恨。沉重的脚步,无法控制的一步步向着茫茫大海中走去。   是他害死了他的亲生孩子,他的双手,染满了他亲生孩子的鲜血,这一刻,尤其是在知道了真相的这一刻,他更加无法面对自己。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抹极为惨淡的苦笑,其实,这一条命,早在医生宣布孩子夭折的时候,他就该偿还给孩子了!   秦楚怔怔的看着那一抹被波涛荡涤的海水一点点吞噬的、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说实话,这一刻,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种感觉。慢慢的、慢慢的呼吸了一下,打开车门,一步步的后退。   是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走入大海,她都会忍不住上前阻止,但是,除了扬辰奕……   ------题外话------   这一章补十九号的,后面还有一章! 第四四章 重新开始?(二更)   秦楚怔怔的看着那一抹被波涛荡涤的海水一点点吞噬的、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慢慢的、慢慢的呼吸了一下,打开车门,一步步的后退。   这个时候,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走入大海,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上前阻止,但是,除了,扬辰奕……   而,就在这时,一辆车子,一个尖锐的急刹车,堪堪在秦楚的面前停了下来。旋即,车门打开,车内,快速的出来一抹秦楚异常熟悉的身影。   “爷爷?”   秦楚诧异的看着此刻出现在面前的杨中天,脱口唤道。   杨中天看了一眼面前的秦楚,再环视一周,继而焦急的对着秦楚问道,“阿楚,辰奕呢?”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此摇头,并不是表示她不知道,而是,她不愿回答!因为,每一次只要一想起那一个夭折的孩子,她就……   说她无情也好,说她冷血也罢,在孩子死的那一刻,她真的想过让扬辰奕死……   杨中天着着拐杖,走近秦楚,风雨中,那一抹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几十年的坚毅身影,竟隐隐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颤抖,道,“阿楚,告诉爷爷,辰奕到底在哪里?”   秦楚望着神情中尽是担忧与不安的杨中天,心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忍,“爷爷……”   “阿楚,告诉爷爷,辰奕到底在哪里?”一模一样的话语,杨中天见秦楚不回答,再次问道。只是,这一次的语气,明显的加重了一分,带着不容人抗拒的意味。   秦楚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刚才杨中天的神情,竟让她产生了一丝害怕的感觉。   “阿楚,告诉爷爷,辰奕到底在哪里?”   杨中天沟壑的脸上,眉宇深皱,逼近秦楚一分,又一次问道。   此刻再看向杨中天,他眼中的那一抹凌厉,已经消失不见,徒然只是一个担忧着自己孙子的老人罢了。秦楚为自己刚才的害怕感到无端又莫名,并且,心底不知不觉泛起了一抹浓浓的歉意,不管扬辰奕做了什么,但爷爷对她,却一直是很好很好的。半响,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海。   杨中天握着拐杖的手,倏然收紧,目光,直直的向着大海望去。   身后的司机,快速的反应过来,飞快的向着大海而去。   “爷爷,那边海浪大,你不要过去。”秦楚从向着大海而去的司机身上收回视线,眼疾手快的伸手,拦住同样向着大海走去的杨中天。   杨中天心中担忧扬辰奕至极,哪里会受秦楚的阻拦,越过秦楚,便快速的向着大海走去。   ……   海滩边。   司机在瓢泼大雨下的海岸中,找了许久,对着岸上的杨中天摇了摇头。   杨中天一皱眉,抬步便向着大海走去。   “爷爷,你干什么?”   “阿楚,爷爷已经失去了曾孙,绝不可以再失去唯一的孙子!”杨中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下十岁。   “可是爷爷,危险!”   杨中天似是早就料到了秦楚会说这样的话,侧头望向秦楚,道,“阿楚,你若是真的担心爷爷,就替爷爷去将辰奕找回来,好么?”   秦楚闻言,猛然一怔,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喃喃的唤道,“爷爷……”   “阿楚,去替爷爷将辰奕找回来,好么?”   秦楚侧头望向风雨中波涛荡涤的大海,脚步,抑制不住的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阿楚,就算爷爷求你了,好么?”   “爷爷,你不要逼我!”   杨中天望着秦楚,真的没有再逼她,只是脚步,毫不犹豫的向着大海而去。   秦楚上前两步,用力的拽住杨中天的衣袖,“爷爷,危险,你去了,根本找不回他的……”   “阿楚,爷爷就只有辰奕这一个孙子,爷爷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他。既然你不愿帮爷爷去将他找回来,那么,爷爷就只有自己去找了。”杨中天对着秦楚,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话落,手,拂开秦楚的手。   秦楚看着那一抹与她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的向着大海中走去的身影,心,仿佛有什么在撕扯般的疼痛。她无法相信,一直以来,她最亲、最爱的爷爷,竟会用这样的方法逼她!   一步、两步、三步……   “爷爷,我答应你,我去找,我去找。”   在杨中天向着大海中迈出第十步的时候,秦楚终于追上前去,从身后,紧紧地拉住杨中天的手,颤抖的道。   杨中天缓缓地回过头来,轻轻地叹息一声,“阿楚……”   秦楚低了低头,没有对上杨中天的眼睛,“爷爷,你上岸去吧,我去找。”   “阿楚,爷爷就只有辰奕一个孙子……”   “……我……知道。”   ……   茫茫海域中,尽管是在海岸边,但由于下大雨的缘故,一波接一波的海浪,汹涌的席卷而来,让秦楚的身体,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但她还是咬紧了牙,在大海中不断地寻找着扬辰奕的身影,“扬辰奕,你在哪里?”   “扬辰奕,你出来啊!”   “扬辰奕,你以为用这样的方法来逃避,就可以了么?”   “扬辰奕,……”   ……   怎么也找不到扬辰奕的身影,秦楚的身体,越来越支撑不住。   ……   又是一个海浪袭来,险些将秦楚卷入了海中。   秦楚深深地喘息,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的边缘,想要上岸,但看着岸上那一抹焦急的苍老身影,脚步就怎么也无法迈开。雨水,源源不绝的顺着脸庞滑落,海浪,永不停歇的一浪接一浪袭来,“扬辰奕,你在哪里?你出来啊!扬尘奕,这件事,其实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你快出来啊,该死的人是我,这样,可以了么?”   或许,该死的人,真的是她!   秦楚的心中,忽然划过这样的念头后,脚步,在一连串的闪电划落之际,无法抑制的向着更深的海域退了一步。如果,她当初有足够的能力,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孩子是不是……   如今,她恨扬辰奕的狠,恨贾馨瑜的毒,那么,她是不是更该恨自己的没用呢?   是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   秦楚双脚,忽的一软,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一瞬间抽空了般,任由一个大浪,将她彻彻底底的淹没,而无力反抗!   “少夫人……”   一声惊呼,响彻在不远处的海面上。   司机惊恐的看着被海水吞没的秦楚,顾不得找扬辰奕,快速的向着秦楚的方向而去。   ……   忽然,海浪潮涌的海面上,站起来一抹高大的身影!   扬辰奕双手抱着秦楚,快步的上岸,步伐,竟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而后,在岸上将秦楚轻轻地放下,双手交握、用力的按压秦楚的胸口,将她体内的海水倾数挤压出来。   许久。   “咳咳咳——”   一连串止也止不住的咳嗽声,响了起来。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的秦楚,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抚着胸口,深深地喘息。   扬辰奕看着清醒过来的秦楚,黑瞳中,有什么快速的划过,伸手,将地上的秦楚扶起,情不自禁的一把揉入怀中,颤抖的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刚才,他任由自己沉入海中,被茫茫的海水吞噬,但却在听到此刻怀中之人不停地呼喊时,忍不住想要再见她一面。那一份心底深处深深抗拒的感情,在刚才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根本再无法抗拒!   杨中天在一旁,将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对着司机道,“你先开车到远处等着。”   “是。”   司机点头,开车离去。   杨中天在看到司机开着车离开后,脚步,缓缓地上前几步,在秦楚的面前,蹲下身来,握紧了秦楚冰冷毫无温度的双手,道,“阿楚,整件事,爷爷已经知道了,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放开它,以后,重新开始,好么?”他不能让外界知道自己的孙子,当初竟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总之,绝不能让外界知道,“阿楚,医院监控器拍摄下来的监控,被你的朋友拿走了,你去把它拿回来给爷爷,好么?之后,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第四五章 离婚吧!   杨中天在看到司机开着车离开后,脚步,缓缓地上前几步,在秦楚的面前,蹲下身来,带着皱纹的手,握紧了秦楚冰冷毫无温度的双手,道,“阿楚,整件事,爷爷已经知道了,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放开它,以后,重新开始,好么?”他不能让外界知道自己的孙子,当初竟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总之,无论如何,这件事,绝不能让外界知道,“阿楚,医院监控器拍摄下来的监控,被你的朋友拿走了,你去把它拿回来给爷爷,好么?之后,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睁开眼睛后的秦楚,一时间还没有从刚才‘因为自己的没用而害死孩子的意识中’挣脱出来,任由杨辰奕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而毫无反应。   但,在听到杨中天的话后,却一瞬间回过神来。   被雨水和海水打湿的睫毛,猛然一颤,旋即,被杨中天握住的双手,倏然抽了回来,一把用力的推开了面前的杨辰奕,不可置信的望向虽然没有下水、却被漂泊大雨淋的同样浑身湿透的杨中天,低颤的道,“爷爷……”他既然知道了一切,那么,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重新开始?   这,怎么可能!   杨辰奕猝不及防,被秦楚重重的推倒在地。心中,不受控制的猛然一痛。只是,徒然不知道那痛,是因为被地上的沙石蹭破了手心,还是因为秦楚充满抗拒的神情。   杨中天再次伸手,握紧了秦楚的双手,平缓的语调,慈爱中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道,“阿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一味的去挑起它,只会让所有的人都痛苦。”   “可是,爷爷,那是你的曾孙啊!”   事情的真相,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又是另一回事。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很明了了,难道,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么?   秦楚,做不到!   “那阿楚,你想要如何?难道,你还要逼着辰奕再自杀一次么?”   杨中天见一贯听话的秦楚,此刻却屡说不听,声音,不由得微微加沉、加重。同时,沟壑的额上,一丝似有似无的轻皱,一闪而过。   “我逼他自杀?”   面对杨中天的指责,秦楚忍不住嗤笑的望向杨辰奕,不置可否。   杨辰奕迎上秦楚的双眼,半响,深深地闭了闭酸痛不已的眼睛,将眼底深处那一抹漫天的悔恨掩盖,面无表情的道,“我所做过的一切,我自会承担。”   “你要如何承担?”   杨中天闻言,骤然望向杨辰奕,握着拐杖的手,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但,在看到杨辰奕颓败的神情时,却终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底,在知道一切真相时的那一股愠怒,一时间,怎么也发不出来。   良久,又转向秦楚,微沉的声音,缓柔地道,“阿楚,刚才爷爷的话,没有说清楚,你一定是误会了。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只是,阿楚,这件事,辰奕虽然也有错,但他不过是被贾馨瑜和纪鸿杰欺骗了而已。不如这样,你先去将监控录下来的视频拿给爷爷,贾馨瑜和纪鸿杰这两个人,爷爷会亲自处理。”   秦楚摇了摇头,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爷爷,不用了,这件事,阿楚会自己亲自处理。”   “阿楚……”   杨中天闻言,眉宇轻皱,也跟着站起身来。但,可能是蹲得太久的缘故,让他刚站起身时,脚步,止不住的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秦楚本能的出手搀扶。   杨辰奕也快速的站起身来,出手相扶。   杨中天站稳脚步后,放开了手中的那一根拐杖,双手,分别握住秦楚和杨辰奕的手,将他们的手,紧紧地叠在一起,声音低沉,对着秦楚问道,“阿楚,这件事,你说你要自己处理,那么,你想要怎么处理?”   “爷爷,你别问。”   秦楚的手,在触到杨辰奕手的那一刻,便快速的抽了抽,想要抽回。但杨辰奕却也在同时,倏然握紧了她的手,让她一时间怎么也抽不回来。   “阿楚,听爷爷的话,去将视频拿给爷爷,让爷爷来处理。”   杨中天面对冥顽不听的秦楚,再次语重心长的说道。   秦楚还是摇头,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孩子,她绝不能退让。   在刚才生死一线的那一刻,她蓦然明白过来,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跟她以前的软弱,绝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她不愿再软弱,就算是为了孩子,也绝不能再软弱,“爷爷,你别逼阿楚了,阿楚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   杨中天从来不知道,一向乖巧的秦楚,竟也有如此说不听话的时候,道,“阿楚,爷爷知道,你喜欢辰奕,爷爷也知道,辰奕的做法,伤透了你的心,你生他的气。但如今,辰奕他喜欢你,你将视频给爷爷,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辰奕对不起你的地方,让他以后加倍的补偿给你,这样,不是很好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将事情弄到天翻地覆的地步?”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重!   秦楚闻言,张了张嘴,却徒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杨中天,他以为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报复杨辰奕么?   杨中天的神色,在秦楚的再三拒绝下,忽的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凌厉,“阿楚,这件事,不能提交法律,那段视频,也不可以曝光,不然,你不仅会毁了辰奕、也会毁了杨家、毁了环球集团的。”杨家、环球集团,是他一生的心血,容不得任何人破坏!   “爷爷,对不起,任何事阿楚都可以答应你,惟独这一件事,阿楚做不到!”   “阿楚......”   “爷爷,对不起。”   一根一根的掰开杨中天握着自己的手,再毫不留恋的从杨辰奕手中将手抽回来,秦楚转身,一步步的离去。不愿否认,自己曾经,确实对杨辰奕动过心,也确实爱过他。但那一份爱,早已经在孩子死去的那一刻,跟着死去了,“爷爷,对不起,阿楚想,阿楚以后无法再呆在杨家了。”脚步一停,声音亦一停,片刻,平静的几乎冷漠的道,“杨辰奕,我们,离婚吧!”   平平静静、毫无语调起伏的一句话,却让杨辰奕的脚步,猛然倒退了一步。大雨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的周身,徒然布满了悲痛的气息。   “阿楚,一定要这么做么?”   秦楚点了点头,杨家,她真的无法再待下去了。   “阿楚,若是爷爷不同意呢?”   “爷爷,当初,杨辰奕不提出离婚,是因为担心你的身体。我不提出离婚,也是担心你的身体。但如今,一切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难道,你还要我留在杨家么?”   杨中天从秦楚的话语,以及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中,彻底明白了秦楚的坚决,不由沉声道,“阿楚,你要与辰奕离婚也可以,但是,你要将视频给爷爷。”   秦楚闻言,猛然回过头来,**的长发,雨滴从发尖甩落。苍白的神色中,怎么也无法相信,刚才的话,竟是杨中天说出来的。   许久许久。   秦楚忽然止不住的笑出声来,眼底,充满了悲凉!   “爷爷,你知道么,当初爸爸去逝的时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灵堂中。爸爸的所有战友,他们,全都来了,并且,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伤心。但是,他们是军人啊,他们有严格的纪律,所以,他们即使是再伤心,面上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在阿楚面前所站的时间,也绝不会超过限定时间的半秒。他们,都只为阿楚有这样一个英勇的父亲感到骄傲,却不知,阿楚一直渴望的,只是一个人再平凡不过的父亲,他可以在阿楚受伤的时候安慰阿楚,在阿楚生病的时候守护阿楚,在阿楚成长的过程中陪伴阿楚,而不是一年只能奢望见到几次面的英雄。”   其实,她所求不多,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有爸爸,也妈妈,有亲人,仅此而已。但这对她而言,却一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只有叔叔,他一直站在阿楚面前,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离去。当时,叔叔握紧了阿楚的手,他跟阿楚说,‘阿楚,跟叔叔回家!’”   那一个‘家’字,让冰冷的秦楚,觉得好温暖好温暖,忍不住想要贪恋。   “叔叔,他带着阿楚回了家,却不曾告诉阿楚,原来,这个‘家’,竟是这么的冰冷。”   她渴望家,渴望温暖,所以当初,才会毫不犹豫的跟着那个男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但那个男人却不曾告诉她,家,原来并不是像他握着她的手那么温暖。   她以为的一切,原来,都是假的!   雨,越下越大。   波涛荡涤的声音,越来越猛烈。   心,越来越冷!   虚浮的脚步,力气,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但秦楚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题外话------   昨天风华回来有些晚了,更新也很晚,不过终于将断更的那一章补上了,么么。昨天晚上有些累,亲亲们的留言就没有回复,今天晚上再回复,么么! 第四六章 一无所有!   湿透的衣服,勾勒出哪怕是一点点风雨就可以击垮的纤瘦身躯。无止境的雨水,从下颚、从发丝、从指尖、从衣服的下摆,一连串一连串的滴落……渐渐地,秦楚看不清了面前的景物,只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茫茫的白雾。她唯一的亲人——爷爷,在那一片白雾中,一点点的消失不见。她的世界,在这一刻,一无所有……   她,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份温暖,为什么就是这么的难?   当初,杨辰奕不喜欢她,想着法子的折磨她,但是,她还有爷爷,还有那一丝温暖在,所以,贪恋那一丝温暖的她,怎么也无法转身离去。   后来,她有了孩子。   那个孩子,一度成为了她生命的全部。   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甚至,她想过随孩子一道离开。   可是,当她站在医院的高楼上,缓缓迈开那一步的时候,她徒然想起了爷爷,想起了这个世界还存在的、她无比贪恋的那一丝温暖。   可以说,当时心如死灰的她,是在那一丝温暖的支撑下,才坚强的走过来的。   但是……但是……那一丝温暖,如今,也没有了……   其实,秦楚并没有怪杨中天,因为,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只是,她在他给的温暖包围下,不知不觉忘了一点,那就是,他再怎么爱她,也只是杨辰奕的亲爷爷,而不是她的。平日里,他可以宠她、爱她、呵护她,还可以为了她而责骂杨辰奕,但,当真到了抉择,两个人,他只能站在一边的时候,杨辰奕总是要比她更亲更近一些的。   血脉亲情,终是她抵不上的。   那一丝温暖,她再怎么贪恋,也没有用!   杨中天在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便有些后悔了,只是,今夜的秦楚,这般的不听话,甚至,硬要做出伤害杨家的事,让他无法不生气。   杨辰奕站在风雨中,秦楚的‘离婚’二字,恍若海域中的一个大浪,将他毫不留情的卷入了痛彻的深渊。而她后面的话,更是让他心中的疼痛,无限的蔓延开来。   从那一抹坚强中、无法抑制的透露出颤抖的身影中,他看到了她心底的悲恸,他想要上前,但事实上,却是他亲手将她推到了那个地步。   他的脚步,再怎么也迈不开。   垂落的手,一点点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渗透出来,一滴、两滴……不断的滴落在地上,融进雨水中,稀释不见……   半响,杨中天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脚步,缓缓地向着对面的秦楚走去。渐渐显现出慈爱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故意赌气的孩子,放缓了语调的道,“阿楚,爷爷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跟爷爷回去,所有的事,我们回去再说。”   秦楚微仰头望着面前的人,从天而降的豆大雨滴,一颗颗砸进她的眼眸,让她的双眼,疼得发颤,苍白的唇角,平静的脸上恍然流露出一抹几乎空洞的恍惚,“爷爷,阿楚一直将爷爷当成了阿楚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将爷爷当成了阿楚的亲爷爷,以至于,阿楚忘了,爷爷并不是阿楚的爷爷……”低颤的声音,如砸落地面的水滴,支离破碎,伤人心肺!   杨中天闻言,猛的一怔,这才蓦然发现,自己刚才,一心为了维护杨辰奕、维护杨家、维护环球集团,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面前的孩子。   “阿楚,爷爷并不是说这件事就此了结,爷爷只是不想……”   “爷爷,阿楚知道……”   秦楚努力的笑了笑,想要告诉杨中天,她理解,但是,那一抹笑,简直比哭还难看,才一展现,便如枯萎的花朵,凋谢了下去。   “爷爷,阿楚在杨家也没有什么东西,阿楚就不回去拿了,爷爷到时候让下人扔了,或是烧了吧。”在杨家,她唯一想要的,只是面前之人给她的那一份温暖而已,但如今,那一份温暖,已经没有了,那么,其他的一切,对她而言,也就再没有什么意义了。   “阿楚……”   杨中天伸手,想要拉住秦楚。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杨中天伸过来的手。转身,拖着无力的身体,一步步的离去。   没有人知道,在转身后的那一刻,秦楚眼眶中一直前行压抑、却再也压制不住的泪水,轰然从眼眶崩落。那泪渍划过脸庞的速度,远比脸上滑落的雨水更快。   杨辰奕睁着眼,任由漫天的雨滴落进眼中,来缓解心底的疼痛。其实,他此刻更想做的,是上前去挽留那一抹身影,但他发现,自己,早已经失去了资格。   一辆银白色的跑车,在这个时候,忽的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并且瞬间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内,快速的出来一抹白色的身影。   秦楚已经连抬手挡一挡车子一刹那照射过来的灯光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炫亮的灯光中、那一抹模糊的白影,飞快的向着自己而来。   身体,再怎么强撑,终还是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仲博宇在秦楚倒地的前一刻,堪堪扶住了秦楚,将她冰冷湿透的身躯,搂入怀中,担忧的道,“秦楚,你没事吧?”他,已经尽快的赶来,但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秦楚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迷离的意识,喃喃的唤道,“洛华……”她的视线,已然完全模糊一片,这么近的距离,她也看不清拥着她的人是谁,长得什么样子。但无限冰冷中倏然融进来的那一份温暖,却是那么的熟悉。手,不由自主的拽紧了拥着自己之人的衣服,“洛华……”低低的轻唤,最后,任由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仲博宇微微一愣,但看着怀中已然晕倒过去的人,刚要开口的解释,咽了回去,只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第四七章 不进医院!   仲博宇打横抱起晕倒的秦楚,快步的向着车子走去,旋即,如来时一般,绝尘而去。   ……   一时间,岸边、暴雨中,只剩下扬辰奕和杨中天两个人。   杨中天收回望着那一辆消失不见的车的目光,侧头,望向暴风雨中那一抹孤寂的摇摇欲坠的身影,沟壑的脸上,眉目含皱,深叹的道,“辰奕,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是知道他不喜欢秦楚的,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若不是突然接到贾馨瑜的电话……徒然想起那一个造成今天这一切、并且还拿此来威胁自己的女人,杨中天的眼中,划过一抹令人战粟的冷冽,他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扬辰奕面朝大海,深谙的眸底一片黯淡无光,满面的痛楚迷离,“爷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从唇角溢出的声音,死寂的不带一丝的生气。   杨中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身后的声音,渐渐地远去。   慢慢的,耳畔,只听得狂风暴雨与海浪波涛的声音。   过往的一切,夭折的孩子,以及刚才秦楚悲恸的神情,一一在扬辰奕的脑海中徘徊,恍若神兵利器刃,毫不留情的直插他心头。   身体,抑制不住的晃了晃,半跪着屈下膝去。   心,像是被人生生地撕裂了一般,痛入骨髓,冰冷彻骨。   ……   车上。   司机见杨中天一个人慢慢的走回来,并且,自坐上车后,便一直不说话,于是,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以至于,车内,连衣摆的下沿、水滴滴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不觉间,弥漫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将手机拿给我。”   许久之后,杨中天对着司机说道。   司机一言不发的快速取过手机,回过身,双手递到杨中天手中。   杨中天面无表情的接过,继而斜瞅了一眼司机。   司机会意,不顾车外的狂风暴雨,开车门,下车而去。   杨中天听着关车门声响起后,自己亲自拨通了一个几十年未曾拨过的电话,冷漠的对着电话那头吩咐了几句。这世间,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贾馨瑜是第一个!随即,按着贾馨瑜之前来电的号码,回拨了回去,唇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的冷笑……   ……   仲博宇带着晕倒的秦楚前往医院,可就在他抱着她下车、进入医院的时候,只见一直昏迷着的人,睫毛,微微的颤了颤,旋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别,别进医院。”秦楚是在浓重的消毒水气味的刺激下,醒过来的。此刻,她已然看清了抱着她的并不是封洛华,而是仲博宇。   “你的身体……”   仲博宇停下脚步,眼中有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担忧。   “别进医院……”   秦楚还是那一句话,如果可以,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踏进医院半步。因为,对任何人而言治病救人的医院,对她而言,却是一个地狱。   仲博宇低头,望着怀中面色苍白如纸的人儿,心中,忽然划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异样,轻轻地道,“那我带你去我家,好么?”   那一个‘家’字,让秦楚的睫毛,猛烈一颤,但随之如蝴蝶的羽翼般,缓缓地垂落,无声无息地遮蔽了眸内那一抹浓重的黯然。   仲博宇虽然没有看见秦楚眼中的神情,但从她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来的气息中,还是感觉到了她的黯伤,手,不由得抱紧了一分,转身,快步的出医院而去。   然,此刻远离医院的秦楚,如何能知,她今生都不愿踏入的医院,在一转眼的时间,会令她不得不再次踏入。上一次,是杨辰奕狠绝的将她推入了手术室,让她失去了孩子。那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杨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是那般的残忍?   残忍的令人从心底里绝望?   若是她当初没有贪恋那一抹温暖,没有来到这里,那么,是不是……   人,是不是只有在经历了彻底的绝望后,才能彻底的觉悟?从而彻底的重生?凤凰涅盘,传言,保护神毗湿奴点燃熊熊烈焰,垂死的凤凰投入火中,燃为灰烬,再从灰烬重生,成为美丽辉煌永生的火凤凰。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   多年后,当一袭白衣,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绝代风华的女子,回想起这一刻的绝望,不由得依入身侧男子温暖的怀中,浅浅一笑,轻轻地道一句:幸好当初有你,才不至于令我走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情,不需要太多,一份足矣。   只要这一份情够真、够诚、够坚……   ------题外话------   下一章是对杨辰奕和贾馨瑜做出的惩罚!既然做了,就该付出该有的代价!这两章的平静,只是为了迎接这个**的到来,么么! 身若浮萍两飘零 第四七章 杨辰奕,这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深夜,仲家别墅内。 秦楚在仲博雅的房间内洗了个澡,但温热的水汽,却怎么也洗不去她一身的冰冷。许久,打开房门,缓缓地向着楼下的客厅的走去。 站在楼梯口,秦楚看到仲博雅和仲博宇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喝着咖啡。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得让人只一眼看上去,便心生羡慕。 此刻的仲博宇,已经换了一身干的衣服,但依旧是白色的。他,好像特别钟爱与白色。因为,在几次的见面中,秦楚除了仲博宇那一次到环球集团时见过他穿黑色的西装外,便再没有见过他穿除白色以外的其他颜色。 仲博雅和仲博宇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察觉到楼梯口看过来的目光。于是,一同笑着向着楼梯口望去。 仲博宇见秦楚湿淋淋的长发还在不停地滴着水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放下手中刚喝了一半的咖啡,起身,向着秦楚走去,道,“你怎么不将头发擦干?先前淋了雨,若是夜里发烧就不好了。”柔柔的话语,除了关心,再无其他。 仲博雅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同时,唇畔带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浅浅弧度。她的弟弟,她最是了解。表面上看似温和,但事实上,却甚少关心别人。当然,除了她之外。但现在,对秦楚却…… 秦楚抬头望向面前英俊的男子,徒然想起了昏迷前感觉到的那一抹温暖,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我没事。” 仲博宇看着秦楚虽然好了很多,但依旧难掩苍白的脸色,眼中的那一抹担忧,怎么也落不下去,道,“你去姐姐那里,我吩咐下人去给你煮一杯姜茶。” “谢谢。”秦楚闻言,对着从自己身侧擦身而过的人道。 仲博宇的脚步,微微一顿,轻轻地地摇了摇头。 …… 秦楚在仲博宇离开后,再向着客厅内的仲博雅望去,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一手轻轻地搭在沙发上,一手轻轻地搭在交叉的膝盖上,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安静的氛围当中。 她,即使只是坐着,什么都不做,也给人一种光芒激滟、优雅高贵的感觉! 周身,更是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魅力。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一眼望去的时候,都无法抗拒的会为她倾倒。 秦楚看了一会,抬步,一步步向着那一个坐着的女子走去。 安静的客厅内,一时间,只听得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凝神聆听间,恍若是一首悦耳动听的乐曲。 几步的距离,转瞬即到。 秦楚在仲博雅对面的沙发上落座,就自己此刻最关心的问题,直接问道,“医院监控器内的录像,你拿到了么?”之前听杨中天的话,秦楚猜测,录像,应该已经被仲博雅拿走了。 仲博雅在秦楚注视的目光下,点了点头。这一点小事,对她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随即,将自己面前早就放着的一那盘录像,往秦楚那边一推。 秦楚的指尖,在录像上轻轻地摩挲一阵,继而拿起,环视了一周,起身,向着电视机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返回,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打开。 漆黑的屏幕上,倏然响起了声音。 影像,也随之放起。 内容,赫然就是之前在停车场内发生的一切。 秦楚看着播放的内容又听着传出来的话语,手,不由自主的揉搓起膝盖上的白色浴袍,神情中,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痛楚。 仲博雅则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也许,是因为她经历的事情太多,阅历太多,所以,即便是这样残忍的事实,也不能引起她太多的感情变化。 “有了这个,那个女人,她逃不了了。” 仲博宇吩咐下人去煮姜茶后,上楼,拿了一条干发巾回来,一边看着影像,一边将手中的干发巾递给秦楚。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将眼底深处的那一抹酸痛,严严实实的掩藏。片刻,还握着遥控器的手,轻轻地按了一下‘关闭’的那个按钮。伸手,接过仲博宇手中递过来的干发巾。 仲博宇在秦楚的右侧坐下,道,“别担心,我和姐姐会帮你的。” 仲博雅望着自己的弟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秦楚望着面前两个在容貌上有几分相似的人,点了点头。当初,在精神病院中第一次遇到仲博雅,被她毫无征兆的带上水晶链,送去异世的时候,她曾恨过她,不想,如今,却是她在尽心尽力的帮助她。 还有,她的弟弟。 “谢谢!” 除此之外,秦楚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对于秦楚的道谢,仲博雅笑了笑,缓缓地端起之前放下的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直接提交法律么?” 秦楚点了点头,那个女人,还有纪鸿杰,她想让他们做一辈子牢。 “那个女人的行为,照她的说话,虽然不是蓄意的谋杀,但你完全可以用这样的罪名来告她。我让阿宇马上去替你联系法律界最好的律师,绝对成功。” “……这个案件……我想……申请不公开审理。” 秦楚在仲博雅话落的时候,微微的沉默了一下,旋即缓缓地说道。那,毕竟是疼爱了她整整三年的爷爷,虽然最后,他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杨辰奕那边,只护着杨辰奕,但她,还是不想这件事公开,不想外界的舆论伤害到扬家,以及环球集团……爷爷,阿楚真的无法放过贾馨瑜,所以,这已经是阿楚唯一能够做的了……到时候,请你不要怪阿楚…… 仲博雅望着对面的秦楚,她,还是太过善良了。 然,有的时候,善良,往往跟柔弱等同。 之前,她听仲博宇说,他去的时候,杨中天也在那里。杨中天能够那么快的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有人通知他的,而通知他的人,无外乎就是那个女人了。 这件事,秦楚越是善良的不愿闹大,越是保密,让杨中天松气的同时,只会越发的成为那个女人威胁的所在,只会令那个女人越发的看轻面前的人,从而,越发的有恃无恐,气焰,也越发的嚣张。 …… 安静的房间内。 秦楚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白色的长浴袍,衬托出她淡雅的气质,如墨的长发,已经干透,飘飘逸逸的垂落在身后、肩侧。修长纤细的素手,紧紧地拽着手边的窗帘。漆黑中带着一丝哀伤迷离的眼眸,静静地往外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暴雨。神情中,像是透过层层雨幕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温热的呼吸,在冰冷的窗户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水汽。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汽,越聚越多。 忽然,秦楚情不自禁的伸手,一笔一划的在玻璃上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之后,目光又望了一会窗外,再用手指,缓缓地、缓缓地写下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最后,指尖,在第二个人的名字上,久久的停留。 似乎,不该贪恋的! 秦楚一眨不眨的望着第二个名字,许久许久,用写下那个名字无二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将那一个名字,一点点的擦掉,同时,也擦掉自己心中的那一丝贪恋与奢望。当初,她贪恋杨辰奕爸爸给的温暖,所以,毫不犹豫的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当初,她贪恋爷爷给的温暖,所以,不管在杨家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杨辰奕怎么对她,她都默默地忍受,怎么也不愿离去。结果,却落得如今的结果。 于是,在这一刻,她终于学乖了,不让自己再对任何人、任何东西产生贪恋。 心中这般想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第一个名字上。 对他,是不是也不该贪恋的呢? 应该是吧! 秦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手,指尖,缓缓地向着玻璃窗上剩下的那一个名字伸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响。 秦楚微微一怔,收回了手,道,“请进。” 仲博宇端着下人煮好的、冒着热气的姜茶,在房间外,礼貌的敲了敲门,在得到房内之人的应声后,推门而入。 进入屋内后,眼前的情形,让仲博宇平静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动。 纤细的人儿,孤寂的站在窗边,透明的玻璃上,映衬出那一道似有似无的、仿佛一阵轻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吹走的飘渺身影。让人从心底里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想要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给她满满的呵护的冲动。 一种陌生的、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在这一刻,忽的在仲博宇二十多年来,平静如一滩波澜不起的潭水般的心底,悄然滋生。 然,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了。 所以,让仲博宇一时间有些不确定。 于是,仲博宇选择了暂且将这种感觉压下,面容上,泛起一抹令人心动的温和,上前几步,道,“这是下人刚刚煮好的姜茶,你趁热喝,驱寒。” 秦楚在听到身侧的声音后,才慢慢地回过头来,浅浅一笑,道,“谢谢。” 仲博宇将手中的姜茶,递到秦楚手中,在近距离的望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时,忽的道,“若是不想笑,就不要笑!” 秦楚的指尖,突的一颤。只是,徒然不知道那一颤,是因为接过来的姜茶太烫,与她的体温相差太大,还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话。 仲博宇面上的温和不变,还想说什么,但目光,却在这个时候,突的被玻璃窗上的那一个名字所吸引,如果他没有记错,秦楚昏迷前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封洛华,是谁?” 仲博宇笑着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闻言,握着姜茶的手,倏然一紧,优惚的目光,只见,杯中荡漾起波澜的茶水面上,忽的划过一袭如雪的白衣,划过一头异于常人的白发。于是,指腹,不由自主的摩挲起盛着热姜茶的茶杯杯沿,悠悠地声音,轻轻地道,“一个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临何种危险,都绝不会弃我的人。” 对那一个人,秦楚就是有这样绝对的相信。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完全继承了那个世界‘秦楚’的记忆,也许是因为阴暗森冷的大牢内那一声压制着颤抖的‘小姐,没事了,别怕’,也许是因为危险来临时,他不顾自己的舍命相救,也许是因为那一路不离不弃的相护,也许是因为…… 或许,哪一天,自己不相信自己了,也绝不会不相信那一个人。 脑海中,忽的划过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意识。 秦楚的唇角,不知不觉的泛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这一次,不再是那种为了让人放心而特意露出来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 仲博宇原本是想借玻璃上的那一个名字,来转移开秦楚的思绪,继而驱散房间内似有似无萦绕着的哀伤气息。但,没有想到,秦楚的话,反倒让他不知不觉被那一股气息带了进去。他,看得出来,那个叫‘封洛华’的男人,在面前之人的心中,一定占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位置。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羡慕起了那个男人。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仲博宇缓缓一笑,轻轻地拍了拍秦楚纤瘦的肩膀,道,“这些天,都会下雨,晚上,你早些安睡,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话落,仲博宇带着那一抹亘古不变的温和笑容,转身,缓缓地出房间,合上房门。 秦楚侧了侧身,目光再次望向迷雾般的窗外,双手,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企图用茶杯内姜茶的温度来温暖自己冰冷的双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后面,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那一段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倒下去。 视线,又一次落在了窗户上那一个刚才没有擦去、此刻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了的名字。对他给予的温暖,似乎,不叫贪恋。 因为…… 第二日,一份铁铮铮的证据——录像,便呈到了法庭上。 因为仲家、皇廷集团的势力,所以,中间,省去了很多必要的、不必要的等候。 贾馨瑜,先是用李乔乔的孩子,来当做杨家的孩子,之后,又制造了‘亲子鉴定报告’和‘骨髓鉴定成功报告’。 一系列的事情加起来,完全可以告她事先预谋又蓄意谋杀。 这一条罪名下来,足可以让贾馨瑜坐一辈子的牢。但,她的背后,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帮助她。 那个人的势力,不容小觑! 其实,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在贾馨瑜背后帮助她的人是谁。 …… 一连数天的阴雨天气,夜晚,都未曾出月亮。所以,秦楚也没有回去,只是留在现代、留在仲家,耐心的等着判决的结果下来。 杨家,客厅内。 下人拿着杨中天的手机,上前,对着沙发上一手抚着额闭目养憩的杨中天道,“老爷,贾小姐找你。” 杨中天缓缓地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睛,接过下人手中的手机,挥了挥手,让下人下去。 下人在转身的时候,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的杨辰奕,止不住的微微一愣,旋即张口就要唤‘少爷’,但,却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将即将脱口的称呼,硬生生咽了下去,抬步,轻轻地退出了客厅。 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了不下一圈的杨辰奕,站在楼梯口,不发一言的望着沙发上接电话杨中天。 杨中天接起电话,平静的声音中,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漠,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手机那头,传来女子浅浅含‘笑’的声音,“爷爷,为什么你的声音听上去好像非常的冷漠?是不想接到我的电话,还是不想听到我的声音?” “贾馨瑜,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杨中天的神色,已经冷了一分,但声音反倒放软了一分,似是带着妥协的意味。 “爷爷,明天,判决结果就出来了,我只是有些担心。爷爷,你那边,都安排好了么?能保证万无一失么?若是我真有什么事,我可不保证不会将事情都闹出去。” 那边的声音,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但旋即又接着响起,“爷爷,要是让外界的人知道环球集团的总裁——杨辰奕,当初,竟不顾自己妻子的死活,将自己的妻子推入手术室,让医生硬生生取出才七个月大的婴儿、致使婴儿刚一出生便夭折的话,你说外界的人,会如何看他?会如何看杨家?看环球集团?” “你……” 杨中天闻言,气的面目发青。握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的一寸寸收紧,沟壑的手背上,刹那间,隐约可见青筋。 这时,一只手,忽的从杨中天的身后伸了过来,直接取走了杨中天手中的手机。 杨辰奕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原来,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女人,竟是这样一幅面孔。一直以来,到底是她伪装的太好,还是他太愚蠢了?愚蠢的还为之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贾馨瑜,你的威胁没有用,明天,我会自己承认自己做过的一切。” “杨……”辰奕……贾馨瑜不想手机那头会突然传来杨辰奕的声音,止不住的一怔,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却只听手机内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显然,对方在说完话的时候,便已经挂断了电话。 杨中天回头,看着身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自暴自弃的孙子,道,“辰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杨辰奕闻言,轻轻一笑,拿着手机的手,毫无征兆的一松,任由手机呈直线掉落、碎裂在地上,道,“爷爷,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爷爷,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隐瞒又有什么用,能减轻我所做的一切么?” “辰奕,你只是被贾馨瑜那个女人骗了而已。” “是么?” 杨辰奕淡淡的反问,这样的话,便能洗清他所犯下的罪孽么?能减轻他对他那个人、对那个孩子的愧疚的么? 不能! “辰奕……” 面前这般颓废的杨辰奕,让杨中天担忧不已,而他刚才的话,更是让他不放心,道,“辰奕,这几天,你就安心的在家里休息好了,哪里也不要去。” 杨辰奕没有说话,转身,头也不回的上楼而去。房间内,所有的摆设,都一成不变,似是在等着某个人的回来,但沿着床沿滑落在地的杨辰奕知道,那一个人,她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抽屉里、桌子上、枕头底下……到处可以看见小孩子的东西,那些,都是她亲手准备的。还有,那一件才织了一半的衣服。 蒙蒙的细雨,透过敞开的窗户,被微风吹进了空荡荡的房间内。 杨辰奕不觉得打了个冷战,抬眸,静静地看向窗外。蒙蒙雾气中,他似是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欢快的戏水。 于是,脚步,不由自主的向着窗边走去。 手,伸出窗外,想要去抚摸一下那一个小人儿。其实,那一个孩子,他真的很爱、很爱,虽然,他一次都没有提起过…… 窗外飞洒进来的雨水,不知不觉打湿了杨辰奕的衣服,但他似乎浑然未觉! 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悔恸气息! 另一边。 贾馨瑜握紧了手中的手机,片刻,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拨回去,但已经怎么也拨不通。杨辰奕的那一句话,让她的心底,无法抑制的泛起了浓浓的不安。脚步,一时间不觉得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踱步。 纪鸿杰看着自己面前,神色突然显现出不安的女儿,担忧的问道,“馨儿,杨中天怎么说?”本来,这件事,纪鸿杰以为再没有转机,但没想到贾馨瑜竟有办法,令杨中天站在他们这一边。 贾馨瑜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纪鸿杰,眉目一敛,眸光流转间,一字一顿的道,“爸爸,这件事,不如就你一力承当下来,如何?” 纪鸿杰一刹那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的女儿,手中的茶盏,洒出了不少茶水在手背上也毫无所觉。 依自己对杨辰奕的了解,贾馨瑜知道,刚才的那一句话,杨辰奕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很有可能那么做,所以……所以……她要事先做好一切的退路。 “爸爸,‘亲子鉴定的报告’和‘骨髓配对成功的报告’都是你一手弄的,你就将这一整件事承担下来,好么?”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初,贾馨瑜不过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话而已,其他的一切,都是纪鸿杰一手做的。倘若真要找证据,也只能找到纪鸿杰一个人身上,而不是她,贾馨瑜身上。 “馨儿,爸爸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纪鸿杰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 贾馨瑜闻言,止不住的嗤笑一声,“爸爸,不要将话说得那么好听,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还不是想通过此,来与杨家牵上关系,从而提高自己的身份么?”一个当初可以狠绝的抛妻弃女、贪图富贵的男人,现在,那么费劲心机的帮她,她可不相信是为了那一份迟来的父爱!她,不相信! 一点都不相信! 纪鸿杰望着自己面前的女儿——贾馨瑜,年轻的时候,他是贪图富贵,所以,才与贾馨瑜的母亲离了婚,抛弃了她们,但现在,他老了,才蓦然发现,富贵荣华都是虚,他如今唯一想要的,不过只是这一份失而复得的亲情罢了。所以,当时,他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犯法的,却还是毫不犹豫的为了她去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这般看他的。 贾馨瑜目光一闪,眼底,一丝冷笑,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继而缓步走近纪鸿杰身边,在他脚步蹲下,双手,握住纪鸿杰带着皱纹的手,轻轻地道,“爸爸,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口不择言的,其实我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纪鸿杰垂头望着贾馨瑜的眼睛。 贾馨瑜转开目光,并不与纪鸿杰的目光对视。 纪鸿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着皱纹的手,反握住贾馨瑜莹白光滑的手,缓缓地道,“馨儿,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你放心,若真有什么事,爸爸会一力承当,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对自己唯一的女儿,纪鸿杰心中,终是亏欠至深的,从小到大,他没有照顾过她,那么,这一次,就让他保护她一次! 贾馨瑜的双瞳中,闪过些什么,握着纪鸿杰的手,几不可查的颤抖着。 …… 仲家别墅。 秦楚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头,轻轻地倚在膝盖上,怔怔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眼底,是一片水雾般的迷茫,没有焦距。恍若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件外衣,忽然落在了那纤瘦的肩膀上。 仲博宇轻轻地为秦楚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外衣,在秦楚的对面,缓缓的坐下,也同秦楚一样,望向雨丝飘飞的窗外。许久许久,悠悠的声音,自言自语般的道,“你知道么,其实,我也很喜欢在下雨的对候,这样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物。” 秦楚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有在听。 “那个时候,只剩下我和姐姐两个人,我们相依为命。周围,即使有很多很多的人,但却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很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我都绝望的想要放弃。但姐姐却始终握着我的手,不曾放弃。如今,你看我和我姐姐两个人,活得多好!” 秦楚侧头望向仲博宇…… 仲博宇也望向秦楚,温暖的手,握住秦楚冰冷的毫无温度可言的手,似相识相交了多年的老朋友般,给她坚定的勇气,道,“不管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什么,你要记住,只有不放弃,一切,才有希望。”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并没有放弃,一直都没有,刚才,不过只是有些累了而已,“爷爷他,如今一心的帮着贾馨瑜,这使得贾馨瑜很难定罪。”贾馨瑜在法庭上一句‘气话’,便将那一盘铁铮铮的证据录像,指正的力度,大打了折扣。另外,纪鸿杰事先毁掉了李乔乔的那个孩子在医院的一切病例报告,让贾馨瑜越发的有恃无恐,一度的否认李乔乔手中的那个孩子,就是当日的那一个孩子。而其实,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杨中天一直在背后帮着贾馨瑜。而他,似乎有意的在拖延时间,不知道为什么…… “再难,也总是会有办法的。” 仲博宇笑着说道,但心中,却已然开始为杨中天的势力皱起了眉。他,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们,都小瞧他了! “恩。” 秦楚再次点了点头。 第二日—— 就在所有人等着判决的时候,只见杨辰奕不紧不慢的拿出了一份报告。 贾馨瑜的心中,无端的闪过一丝不安。 法庭,因为有了新的证据,所以,判决延缓,中庭休息。 庭外。 仲博宇陪着秦楚,见杨辰奕走过来,显然有话要与秦楚说的样子,于是,起身,对着秦楚道,“我去给你买一杯咖啡。” 秦楚点了点头。 杨辰奕站在秦楚的面前,并没有坐下,缓缓地道,“等这一件事结束了,我会承担起我该承担的一切。” 秦楚低着头,没有说话。 杨辰奕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面前之人的发丝,但在伸到一半时,又慢慢的、慢慢的收了回来。 再次开庭。 杨辰奕之前呈的文件,竟是贾馨瑜的身体报告。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但从法官们的神色中可以知道,那一份报告,他们已经证实过,是真的。 报告上说,贾馨瑜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拥有孩子。 所以,当初那一个孩子,不管是不是李乔乔的孩子,都绝对、绝对不可能是贾馨瑜的…… 所以…… 贾馨瑜的脸色,霎时发白,目光,求助的望向纪鸿杰。 纪鸿杰回望了一眼贾馨瑜,在庄严、肃静的法庭内,缓缓地站起身来,一字一顿的坦然承认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当初,李乔乔用过往的事要挟我的女儿贾馨瑜,馨儿为了不想破坏自己在杨辰奕心目中的样子,所以,不得不受她的威胁,但她又担心李乔乔会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此来威胁。所以,我就为她出了一个点子。当然,我当时在出那个点子的时候,也是想借此与杨家攀上关系。后来,馨儿担心事情败露,几次想要坦白一切,但是我不愿,并且,还为此做了一份假的‘亲子鉴定报告’和一份假的‘骨髓配对成功报告’,有意谋害杨少夫人的孩子。为的,就是让我的女儿能够成为杨家的少夫人。当初,杨总裁送杨少夫人入手术室的时候,也只是被我所欺骗了而已。而当时,杨少夫人签署过同意书,并不是杨总裁强迫。” 如今,既然承认了,那么,也顺便将杨辰奕的那一份也承认下。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知道,秦楚的心中,还是有杨家的。 所以,她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所以,自己刚才那么说,她应该不会揭穿他才是。 另外就是,几天的时间,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杨中天的势力,希望他这么做,到时候,杨中天可以放贾馨瑜一马。 贾馨瑜在纪鸿杰承认了一切后,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稍纵即逝。旋即,眼中,倏然含上了泪光,与不成调的颤抖道,“爸爸,你为什么要承认。当初,在停车场,我明知道那里有监控,却还是故意要那么说,为的,就是为了替你承担下一切,但你怎么……怎么……”好一副父女情深的感人画面! 秦楚的手,在衣袖下,一点点的紧握成拳! 仲博宇望向秦楚,轻轻地道,“不急,慢慢来。” 原本,是可以将贾馨瑜定罪的,但是,有扬中天在背后助她。而所有的一切,确实是纪鸿杰一个人去做的,除了那一盘录像,倒当真找不出贾馨瑜的任何罪证! 所有的一切,由纪鸿杰一个人全部承担了下来。 而那一切,足可以起诉纪鸿杰蓄意谋杀,所以,法庭最后的结果,只是判了纪鸿杰一个人的罪。 出了法庭,贾馨瑜刚抹去眼角虚伪的泪水,便接到了一个电话,于是,独自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向着停车场而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经等候在安静的停车场的不起眼的一角。 贾馨瑜上车,车内的杨中天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在缓缓地驶出停车场的时候,杨中天的手‘无意’的一抖,让自己手中的手机,掉了下去。 看着掉下去、落在脚边的手机,杨中天就要弯腰去捡。 贾馨瑜先一步的弯下腰去,伸手,将手机拾了起来,递到杨中天手中,道,“爷爷,这种小事情,还是有我来为你做吧。” 杨中天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手机放在一旁。 而,此刻的贾馨瑜,不知道的时候,就在她弯腰拾手机的时候,刚好错过了出停车场时的那一个监控,也错过了杨中天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冽。 “爷爷,这一次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可以没事。” 贾馨瑜浅笑着对着杨中天道谢,确实,她该好好地感谢感谢面前的人才是。若没有他,即使纪鸿杰承担下了一切,她也不一定会没事。 “不,你要感谢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你那一个‘伟大’的为了你而独自一个人承担下一切的父亲。”杨中天冷冷淡淡的说道,神色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贾馨瑜闻言,目光,缓缓地落向细雨朦胧的窗外,许久许久后,道,“不管该不该感谢你,我会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离开这里,以后,再不会回来,杨辰奕所做的事,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杨中天眼底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冷意,没有说话。 车子,快速的飞驶着,但所去的地方,却并不是贾馨瑜要去的机场。 “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贾馨瑜疑惑的对着杨中天问道。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么?” 出了法院,纪鸿杰被带着向着警车走去,但他在看到后面出来的秦楚时,低低的对着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向着秦楚走去。 秦楚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上前来的纪鸿杰。 “杨少夫人,馨儿她已经知道错了,我希望你能够放过她,一切的责任,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如果我说,不呢?” 秦楚勾了勾唇,冷冷一笑。现在,让她放过贾馨瑜,那当初,她为什么就不放过她呢? “杨少夫人……” “不要再这么叫我了,我不是什么杨少夫人……,” 对话间,一辆车子,向着纪鸿杰迎面行驶而来,速度快得让人惊叹。 纪鸿杰一刹那迅速的反应过来,惊恐的后退,过程中,不知怎么的,就将触不及防的秦楚撞倒在了地上。 秦楚跌倒在地,猛然抬头望去,只见车子飞快的向着自己冲来。 那速度,真的是太快了,即使秦楚反应再怎么灵敏、想躲,也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秦楚一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倏然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重响,人,被直直的撞飞了出去。 重重的落地后,秦楚蓦然向着此刻搂着自己的人望去。 是杨辰奕…… 刚才,杨辰奕一直走在泰楚的后面,他看着那一辆车子迎面而来、看着秦楚被纪鸿杰撞倒在地,看着…… 那一刻,杨辰奕行动先于思考的向着地上的那一个人飞速而去。 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可人的速度,再快,又怎么快得过车子。但,不可思议的,杨辰奕竟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地上的秦楚,扶了起来。 然,尽管如此,却并没有躲开车子。 车子,将两个人,都一道撞飞了出去,掉在地上的雨伞,被车子斩碎…… 顷刻间,有猩红的液体,落在了秦楚的身上、脸上,但秦楚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因为,她知道,刚才不顾自己生命危险冲过来的人,将她护的很好很好,没有让她受一丁点的伤,那血,不是她的。 “为什么?” 秦楚怔怔的对着杨辰奕问道。 杨辰奕开口,但还没有说出一个字,便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慢慢的,薄唇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轻轻地道,“幸好,你没事。” 幸好,你没事…… 闻言,秦楚整个人呆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杨辰奕抱着怀中的秦楚,这些天来,第一次笑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 “秦楚,你知道么,其实我与贾馨瑜在一起很多年。我一直知道,自己很喜欢她,但不知道是不是相处太久的缘故。那一份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慢慢的变淡了。在第一眼看到爸爸牵着你的手出现在杨家的时候,我竟不受控制的产生了刚与贾馨瑜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甚至更加的强烈。可是,我已经有贾馨瑜了,我曾不止一次的答应过她的,怎么能变心呢,尤其是她曾经不顾自己危险的救过我。所以,我让自己从那一刻开始,便讨厌你,以此来否决那一丝感觉。” “……” “我没有去了解过你,从来没有,因为,我害怕,若是我放心思在你身上,去了解你,会令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越深越深。” “……” 杨辰奕每说一句话,便有源源不绝的鲜血,滴落在秦楚的身上。 秦楚想开口,让杨辰奕不要说了,但是,她几次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有些异样的疼痛。 “当听到那一盘录音的时候,我没有去调查的便相信了。一方面是因为我相信贾馨瑜,另一方面,我是想借此来告诉自己,你不值得我心动,借此来打压心底的那一份感觉。” “……” “贾馨瑜走了,而我,为了让爸爸能够走得安心,娶了你。当时,是不是已经有些心动了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个人的相处中,那种感觉,越发时不时的冒出来。而同时,我又会想到贾馨瑜离去时那伤心欲绝的神情,于是,我便越发的抵制与忽视。” “……” “在让你打掉孩子的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可是,贾馨瑜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她还带着我的孩子,这让我对她的愧疚越深,以至于,更加的抵制这份感觉。” “……” “后来所做的一切……对不起……其实送你去精神病院,一是不想这件事让爷爷知道,二是面对你,总会让我想起我所做的一切,那个时候,我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只是,我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而已……” 杨辰奕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但脸上,却带上了一抹解脱般的笑容…… “杨辰奕……” 秦楚颤抖的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杨辰奕…… “秦楚,刚才,幸好你没事。” 杨辰奕再一次说道,满是鲜血的手,在最后一刻,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轻轻的抚上秦楚带血的脸。而后,瞳孔渐渐涣散,眼底,闪过一抹解脱。 若是一切可以重来,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他再不会克制自己去喜欢她…… 纷纷扰扰的细雨,漫天纷飞,下个不停。 将地上刺眼的鲜血,无限制的扩大。 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杨辰奕抚在秦楚脸上的手,突的失去了力气“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落在了血滩中,溅起红色的鲜血,落进了秦楚的眼睛,再从秦楚的眼中,滑落。 秦楚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抱着杨辰奕的手,无法抑制的颤抖开来。 雨,还在继续下着。并且,越下越大,就好像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孩子,止不住了自己的眼泪…… 仲博宇开着车过来,看到的,便是车子将秦楚和杨辰奕撞飞出去的那一幕。心中,猛然一颤,快速的开车门下车。只见,那一辆撞了秦楚和杨辰奕的车子,在撞了秦楚和杨辰奕后,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发的加快速度,在又重重的撞了纪鸿杰,才绝尘而去。 车子,从身侧擦身而过间,仲博宇看到开车的人,竟然是‘贾馨瑜’,但余光不经意间瞥见那一个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腕上露出来的那一个诡异的纹身时,知道,她并不是‘贾馨瑜’。 不容细想,仲博宇快速的向着秦楚走去。 周围的人,都被刚才那一幕,震惊住了,整个人久久都无法反应…… 杨中天带着贾馨瑜,到达了平时很少有人会前来的‘盘桓山’山顶上。 下车时,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恢复了之前的淅淅沥沥,只是茫茫白雾更重。 贾馨瑜站在山顶,俯瞰着山下白雾缭绕中美丽的城市。片刻,回头,再次疑惑的对着身后缓缓下车来的杨中天问道,“爷爷,你带我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中天拄着拐杖,也同样望着山下的城市,不紧不慢的道,“等一辆车。” “等车?” 贾馨瑜心中,越发的疑惑了。 而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只见山道上,飞快而来一辆车子。那一辆车子,远远望去,和自己的车子很像很像。 车子,不消一会儿,便停在了几人的面前。 贾馨瑜近距离的一眼望去,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车子无疑。 只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贾馨瑜倏然被巨大的不安包围住。 车子停下来后,车内,身形利索的走下来一个人,那个人,抬头望向贾馨瑜,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贾馨瑜猛然倒退了一步,只因为那一个人,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爷爷……” 贾馨瑜脱口对着杨中天唤道。 杨中天看着面前的一切,对着贾馨瑜冷漠一笑,一字一顿的道,“贾馨瑜,因为担心纪鸿杰会翻供,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开车,撞死了纪鸿杰。” 贾馨瑜闻言,又是倒退了一步。脚步,一个不稳,重重的跌倒在地。衣服,刹时沾上了地上的水渍与泥土。猛然抬头,火光电石间,蓦然明白了一切,脸色,一瞬间煞白,手,颤抖的指向一脸平静无波的杨中天,“你……” “所有人都看到了你撞的人,贾馨瑜,这个罪名,不知道够不够你坐一辈子的牢呢?”杨中天低头,居高临下的望着贾馨瑜,残酷的说道。 “你……”贾馨瑜浑身颤抖,“我没有撞人,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证据?我么?”杨中天冷笑一声,“贾馨瑜,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你这般威胁我。伤害我的曾孙?我就要你付出比死更大的代价。”之前的有意拖延时间,不过只是为了等这个整容成假的‘贾馨瑜’的人的到来。 罪证确凿的‘事实’摆在眼前,贾馨瑜百口难辩。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面容依旧慈祥和蔼、但心却狠绝至极的老人,突然间,只觉得他简直比魔鬼更可怕,可尽管如此,还是强迫自己镇定的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一整件事都抖出去、弄得人尽皆知么?” 杨中天嘲笑一声,“贾馨瑜,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受了你的威胁吧?” “难道不是么?” “我做的一切妥协,不过只是为了暂且稳住你罢了。因为,据我对纪鸿杰的了解,他一定会承担下一切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 “既然知道这一点,那么,可以使辰奕从这件事中摆脱出来,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你,你以为你逃的了么?” 贾馨瑜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人,难以置信所有的一切,都分毫不差的落在了他的算计当中,“杨中天,你太狠了,你就不怕有报应么?” 杨中天嘲笑一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车内,杨中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司机接起,在听了手机那头的话后,心中,止不住的猛然一惊,连忙将手机拿去给杨中天。 杨中天面无表情的拿过手机…… 手机内传来的话…… 握着手机的手,忽然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手机,徒然从手心滑落,掉在满是水渍的地上,声音戛然而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蓦然,杨中天冷声对着假的‘贾馨瑜’问道。 假的‘贾馨瑜’垂了垂头,神色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道,“车子太快,没有刹住。那个人,他自己冲上前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你……” 杨中天闻言,面色微白的倒退了一步,身体微颤,想要发怒,却发不出来。 贾馨瑜从杨中天的神色和刚才手机内断断续续传出来的话中,大致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大笑特笑,“杨中天,你为了害我,没想到最后竟害了自己的儿子,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杨中天握着拐杖的手,猛然收紧,眼底划过一抹杀气! 贾馨瑜似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笑声依旧,“杨中天,你真的是算得天衣无缝,但是,没算到这一点吧?” “贾……馨……瑜……” “杨中天,即使我死了,有你的儿子作伴,也不错。” 杨中天拄着拐杖的手,半提起拐杖,猛的往地上一拄,地上的水渍,刹那间,便直直的溅到了贾馨瑜的脸上。 贾馨瑜笑着伸手拭去…… 杨中天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贾馨瑜,“贾馨瑜,我不要你死,我要你这一生都生不如死!”话落,上车,绝尘而去。 一眨眼的时间,‘盘桓山’山顶上便只剩下贾馨瑜和她的那一辆车。 贾馨瑜没有站起身,而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那个人,他竟然就这样死了,不是说要给她父爱的么,怎么又说话不算数。 法院外,有监控,清晰的拍下了一切,成为了指正贾馨瑜最有利的证据。而她,拿不出自己不在场的证据。不,她拿出来了,她说自己与杨中天在一起,但是,杨中天否认。而调出那一天停车场的监控,那一辆车中,只看到杨中天和司机两个人,根本没有第三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安徘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贾馨瑜终于开始绝望了…… 医院。 手术室的灯,彻夜的亮着,死寂的廊道上,拖出一抹长长地、拄着拐杖地孤寂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仲家别墅、书房内。 房门紧闭。 仲博宇的手,轻轻地击打着桌沿,半响,对着对面的仲博雅道,“姐,今天,我又看到那一个纹身了,在撞了秦楚的那一个人手腕上。” 仲博雅眼皮不受控制的微微一跳…… “看现在的情形,那个人,显然是冲着纪鸿杰和贾馨瑜而去的,我想,应该和杨中天脱不了关系。”仲博宇观察着仲博雅的神色,接着道,“姐,杨中天应该和东南亚那边的黑道势力有关。” 仲博雅缓缓地站起身来,脑海中,忽的划过一抹高大的身影,多年不见,没想到他的影子,竟还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姐,你还好吧?” 仲博宇也起身,担忧的望着面前的仲博雅。 仲博雅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安排下去,三个小时内,给我查出杨中天的底细。” “好。” 医院内。 杨中天等候在手术室外,不得不说,杨辰奕的意外,是他不曾料到的。但是,他不能让他有事,决不能让他有事。 手术室的门,在长久的关闭中,突的打开来。 一满手鲜血、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一脸歉意的对着年迈的杨中天道,“杨董事长,杨总裁受伤太重……我们……我们……” “不要跟我说你们没有办法,或是尽力了,这些话,我不想听。”杨中天赫声对着只可以望见一双眼睛的医生说道,“若是你们没办法救活我的孙子,我会让你们陪葬!” 一句话,明明只是威胁,当不得真,但医生却不知为何,忽的从脚底里冒出一股凉气。那股凉气,瞬间蔓延过他的全身。让他的心中,一瞬间,竟无端的相信了这句话是真的。面前的人,绝对做得出来。 “医生,我的孙子怎么样了?”杨中天平静的对着战粟不已的医生问道。 医生颤了一颤,许久又或者只是一秒钟的停顿,道,“杨总裁失血过多,若是立刻找到相同的血型,或许……或许……” “那还不快去找?” “杨董事长,杨总裁的血型,很是罕见,就是整个城市的医院都立刻找回来,也不一定能找到。” “立刻去找。” “是是。” 医生连走带跑的快速离去。 杨中天是知道杨辰奕的血型十分罕见的,他的儿子,继承了他妻子的血型,而杨辰奕,又继承了这种血型。 实属罕见的血型,这世间,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找到。 杨中天深深地闭了闭眼,但旋即,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泰楚的血型,就和杨辰奕的一样。 “打电话给少夫人。” 杨中天只是微微的沉默了一下,便对着司机说道。 司机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拨通了秦楚的电话,在久久打不通后,又快速的拨通了仲家的电话。 秦楚站在窗边,她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一个人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景物。上午,杨辰奕送去医院,她没有跟去…… 他,为什么要那样不惜自己生命的救她呢? 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原谅他了么? 以为这样就可以解脱了么? 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秦楚没有动,因为这里是仲家,因为有下人会去接电话,因为那个电话,不可能是找她的。 “秦小姐,环球集团的董事长找你,说是你的手机打不通。”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下人接了起来,在秦楚以为这样就安静了的时候,下人却将电话送到了她的面前。 秦楚怔了一下,伸手,接过。 “少夫人,是你么?”手机那头,传来司机的声音。 “……恩。”秦楚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边忽然没有了声音,片刻后,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阿楚,你马上到医院来一趟。”焦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 “爷爷……” “阿楚,爷爷在医院等你,你马上过来。” 电话,就那样挂断了,根本不给秦楚过多说话的机会。 秦楚望着窗外,良久良久,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出别墅,向着医院而去。 仲家,仲博宇和仲博雅出书房的时候,秦楚已经离去,问了下人才知,她去了医院。 仲博宇心中,不知为何,竟划过一丝不安,道,“姐,我去看看。” 仲博雅笑笑,“阿宇,你对秦楚好像很不一样啊!” “哪有!”仲博宇否认,在仲博雅面前,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丝毫没有在处理皇廷集团事务时的那种沉着稳重。 仲博雅也不揭穿,道,“去吧。” 医院内。 秦楚在踏入医院的那一刻,不觉得有些失笑,前几日,她还怎么也不愿踏入这里,但没想到,也就是转眼的时间,她独自一个人踏入了这里。 浓浓的消毒水气味,让秦楚觉得很是难受,她想转身离去,但是,不能。 一步步,向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杨中天等着医生找相同的血回来,但是,意料之中的没有找到,而杨辰奕,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秦楚向着廊道尽头那一抹苍老的身影走去,轻轻地唤道,“爷爷。” 杨中天回头望着秦楚,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道,“阿楚,辰奕他失血过多,现在,只有你才可以救他。” 在听到‘失血过多’四个字的时候,秦楚就已经知道杨中天找她来的原因了。 只是…… “爷爷,若是我不答应呢?” “阿楚,辰奕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难道,你当真那么狠心么?” 秦楚苦笑一声,她狠心?与杨辰奕当初相比,她这一点狠心算什么,更何况…… “爷爷,若是我说,我用我的血救了他,我就得死呢?” “阿楚,爷爷没想到,你因为不肯救辰奕,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杨中天闻言,明显的皱了皱眉。 “爷爷,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若要我救杨辰奕,就得一命换一命,爷爷,你还要我救么?”当初,孩子才七个月,便硬生生的从她的身体内取出,当时,她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如今,她的身体…… “阿楚,莫要用这样的谎话来欺骗爷爷。”杨中天神色中尽是不信,半响,一字一顿道,“阿楚,你不是想要为那个孩子报仇么?只要你答应救辰奕,爷爷就答应帮你。” “爷爷……” “贾馨瑜说你们被车撞了的时候,她与我在一起,若是我否认,那么,她便要坐一辈子的牢。但我若是替她作证,那么,她便会相安无事。” “爷爷你……”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无法想象,杨中天竟然会拿这一件事来威胁自己。救杨辰奕,就可以让贾馨瑜入罪,让她一辈子在监狱内度过,但同时,她会没命。而不救,贾馨瑜就会没事,那她的孩子…… 脚步,无法抑制的倒退了一步。 浑身上下,遍体生寒! “阿楚,爷爷只是要你用你身上的‘一点血’救辰奕而已……”杨中天说话间,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异样的沉重,不容人察觉。 现在,两种选择,放在秦楚的面前…… “阿楚,你不是很爱那个孩子么?你不是一定要为那个孩子报仇么?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秦楚衣袖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即使已经紧握成拳,还是颤抖着。 “阿楚,若是你错过了这一次机会,贾馨瑜便会出国去,你便再没有机会为你的孩子报仇了。” 秦楚…… “阿楚,答应爷爷……” 秦楚忽然间好像不认识了面前之人,他,真的好陌生好陌生。尽管,此刻站在廊道上,尽管没有一缕风,但她却忽然间觉得自己被寒风刮得生疼生疼的。 “阿楚,快些做决定,辰奕等不了……” 当日,李乔乔的那个孩子病危,等不了三个月的时间,使得秦楚腹中的孩子,才七个月便硬生生取出。如今,杨辰奕失血过多,等不了时间…… “爷爷……” “阿楚,难道你真的不想替那个孩子报仇么?” 秦楚睫毛猛颤,她当然想替她的孩子报仇,她……半空中,忽然出现一张小孩子的笑颜,秦楚的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 但在触手的那一刻,那一张笑颜,却突的打打破…… 支离破碎…… 就像是秦楚的心一样…… “……爷爷,我答应你。”最终的最终,秦楚还是点头,她一定要贾馨瑜付出代价,她一定要为她的孩子报仇,即使那代价,会是她的性命。 杨中天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的那一抹悲恸,让远处的司机,将两份早已经准备着的同意书拿过来,给秦楚签字。 一份,是要秦楚签字,同意将自己的血,输给杨辰奕,直到杨辰奕够了为止的文件。 另一份是…… 当初,杨辰奕将秦楚推入手术室的时候,根本没有经过秦楚的同意,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同意书,现在,是要补上去么? “阿楚,贾馨瑜难免会乱说什么,只有有了这一份文件……” 秦楚点头,她懂,如何能不懂。手,颤颤抖抖的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同时,也将自己的命,放了上去。 杨中天伸手接过两份文件,当初,不过是想用贾馨瑜来逼秦楚签下第二份同意书,但中途,却出了一些‘意外’,所以,现在要签的同意书,也就多了一份。 “阿楚,爷爷答应你,绝不会放过贾馨瑜的。” 秦楚没有说话,又或者,已经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告诉自己,杨中天只是因为不相信她将血输给杨辰奕会死,所以才会这么逼她,若是他相信了,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一定不会的…… 医生,已经等候在手术室的门口。 这一次,同上一次一样,周围,找不出一个人来,但与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没有绝望的哭泣、没有毫无尊严的下跪祈求,因为,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 在手术室门口关上的那一刻,杨中天像是突然老了十岁,脚步不稳的跌坐的廊道上的椅子上,心中默默的道:阿楚,爷爷对不起你! 当初,阿美是这么的喜欢这个孙子,所以,他不能让他有事,决不能让他有事,即使是不惜一切代价! ——阿楚,爷爷答应你,绝不会放过贾馨瑜的! 手术室内。 秦楚看着毫无生气的杨辰奕,缓缓的上前去,手,轻轻地抚上杨辰奕苍白的近乎死色的脸,“杨辰奕,你想用死来解脱,但我偏偏不让。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一辈子承受良心的谴贵,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死,并不是对杨辰奕最好、最大的惩罚,对他最好、最大的惩罚是:活着,好好地活着! 医院门口。 一辆跑车,发出一身尖锐的刹车声,旋即,车内下来一个身着白色休闲服的英俊男子,飞一般的冲入医院。 秦楚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通过一条透明的管子,源源不断的输入杨辰奕的身体。尽管,他不惜自己性命的救了她,但是,她还是无法原谅他,永远无法原谅,因为,孩子永远无法复活。于是,她对着每一滴输入杨辰奕身体的鲜血立下诅咒:杨辰奕,好好地活着,记忆,就像是流入你身体里的鲜血,抹不掉又忘不了,一辈子,每时每刻的跟随着你…… 长长地廊道上,一抹身影,飞快的跑着,心,随着手术室的临近而越发的不安起来,“秦楚,千万不要有事。” 一时间,只听得那脚步声,一声声,永不停歇的回荡着。 手术室内。 一个医生,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又并且眼中晃过迷离的秦楚,担忧的道,“病人失血过多,所需的鲜血量很大,若是再输下去,献血的人会承受不住的。” 另一个医生将面前的一切看在眼底,但还是冷漠的道,“献血的人签了同意书……” “献血人的身体,不是很好,你带她进来的时候,有先为她做过检查么?” “医院有献血之人的身体报告,那报告,我之前已经给她的爷爷看过了,病人自己也知道,但她还是签下了那一份同意书,应该是很爱她的丈夫吧,所以,才会这样不惜自己性命的救他……” 后面的一切,秦楚已经听不清楚了,脑海中,只不断的彷徨着那一句‘报告给她爷爷看过’,原来,杨中天竟是知道的,原来,他竟是装作不知道他明知道救杨辰奕会让她没命,但他还是用报仇逼她…… 这一次,秦楚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彻底的绝望。 以前,不管面临什么,都会有一丝让她坚强的存在,就连刚才,进手术室前,她都还有,因为,她一直相信,若是杨中天相信了她的话,便不会这么做的,他只是不相信她罢了,只是不相信救杨辰奕会让她没命罢了,但没想到……没想到…… 眼眶中,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迷离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合上……手腕上的水晶链,毫无征兆的断裂,一颗颗的水晶,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单调的声响…… 手术室的门,在这个时候,猛的被人推开…… 身若浮萍两飘零 第四九章 手术室内的医生,没想到手术室的门,会毫无征兆的被人猛然推开,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齐齐转向了敞开的手术室门。 仲博宇站在手术室门口,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的一切。而他的身侧,还站着伸手相拦,却没有拦住的杨中天。 手术室内,水晶落地的声音,还在单调的、持续的响着。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所有的事物,都在这一刻静止,除了那,透过血管,还在不停输送着的鲜红色的血液。 “仲总裁,你这是何意?”杨中天双手拄着拐杖,面无表情的对着面前突如其来,并且,还突兀的推开了手术室门的仲博宇问道。 仲博宇冷漠的看了一眼杨中天,以前,他还以为这个人是真心的对秦楚好,但当真到了要他在秦楚和杨辰奕之间做选择的时候,那一份‘好’便脆弱的不堪一击! 抬步,不顾杨中天的阻拦,不理手术室内医生诧异的眼神,一步一步向着已然陷入昏厥的秦楚走去。 当在站在秦楚身旁的那一刻,仲博宇毫不犹豫的一把拔掉了插在秦楚手腕上的输血管,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将秦楚的手腕,细细的包扎住,再弯腰,将地上十一颗零落的水晶,一一拾起。最后,打横抱起秦楚,直直的便往外而去。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一转眼的时间完成。 当手术室内的医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仲博宇已经抱着秦楚走出来手术室。 杨中天望着抱着秦楚的仲博宇,眸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冷冽,不紧不慢的道,“仲总裁,你到底是何意?” 仲博宇淡淡的笑了一声,笑容里,是与他平日里的温和面容完全不相符的嘲讽,“杨董事长,凡事,不可以做得太绝!” “仲总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中天一脸平静无波的说道,“但不管你说什么,今日,阿楚你不能带走。” “若是我非要带走不可呢?” 仲博宇与面前虽然年迈、却锐气十足的老人对视,分毫不让。 “仲总裁,只要你将阿楚放回去,你刚才‘冲动’所做的一切,我可以不计较。”虽然心中对秦楚有着浓浓的愧疚,但杨中天更不想杨辰奕有事。一个人,他这一生中,可以爱很多很多的人,但‘最’爱的人,却永远只有一个。 “杨董事长,话别说得太大,你能做的一切,我和我姐姐也都能做。” “仲总裁” “杨董事长,当年,你既然选择了退隐,那么现在,就不该再沾染那一边的事,否则,我担心你晚年难享安宁。”仲博宇望着杨中天,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一刻,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杨中天,一定和东南亚那边的黑道势力有关系。只是,环球集团建立已经有几十年了,那杨中天也应该早就退隐了才是。 “你……” 仲博宇不理杨中天在听了自己的话后,一瞬间突然的脸色,低头,静静地看了一眼此刻怀中毫无生气的人儿,半响,再对着杨中天道,“她落到今日这一步,并不是她愚蠢软弱,只是,她过太善良了,明知道在两个人之间,你已经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杨辰奕,却依旧难舍那一份感情。但这样善良的她不知,感情,对于无情的人来说,不过只是一件利用的工具罢了。” 与其说泰楚之前是受了杨中天的威胁,倒不如说是她依旧放不下那一段杨中天给予她的温暖与关爱。 三年多的感情,又岂是说一刀两断,就能一刀两断的?尤其还是秦楚这种比任何人都贪恋温暖和感情的人。即使,只是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温暖,她也会视若珍宝。 杨中天望向仲博宇怀中的秦楚,那熟悉的容颜、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脚步,无法抑制的倒退了一步。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徘徊不去。 “杨董事长,在你心中,秦楚就像是一只猫吧?一只柔弱的可以让你时不时抚一抚她的毛发、给她一丝贪恋的温暖的猫。当你在意的人,伤害了她,你也会为了她不轻不重的责骂几声自己在意的人。但当她有一天威胁到你在意的人时,你便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舍弃。” 杨中天说不出话来反驳…… “杨董事长,下一次,你做事的时候,希望不要再打着曾经给过她温暖的旗号,因为,从始至终,你对她爱,都是有所保留的,甚至,你从来不曾‘真真正正’的爱过她。” 是这样么? 明明不是这样的,但这一刻,在看着那昏厥的毫无血色之人的这一刻,杨中天蓦然发现,纵横黑道、商场多年的他,竟丝毫没有办法来反驳面前这个初出牛犊的年轻人的话。 这个时候,手术室内,快步的走出来一个‘治病救人’,被世人称之为‘白衣天使’的医生,恭敬的对着杨中天道,“杨董事长,杨总裁所需的血液已经够了,相信,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度过危险期了。” 仲博宇听着医生的话,冷漠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切。一时间,似乎一刻也再呆不下去,抱着秦楚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悠长悠长地廊道上,那一抹身影,在灯光下,拖出一道长长地、长长地影子,辐照在杨中天的身上。让他虽然年迈却一直很健壮的身体,止不住的晃了晃。握着拐杖的手,明显的颤抖着。 因为不是最爱又不是最亲,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候,注定了要被舍弃! 对秦楚,内心深处,杨中天其实有着很多很多的歉意,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去补偿她,补偿那一个善良的孩子! 仲博宇带着昏厥不醒的秦楚,火速的前往了皇廷集团旗下的医院。 医院中,即使集齐了整座医院全部的医生,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医治那虚弱的已然沉沉昏厥过去之人,都道:身体太弱、失血过多、没有办法、无能为力……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希望,在一点点的流逝…… 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 最后出来的那一名医生,缓缓地摘掉了脸上的口罩,满脸沉重的对着一直等候在手术室外的仲博宇道,“仲总裁,你可以进去见病人最后一面。” 仲博宇闻言,浑身一僵,半响,在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之后,才缓缓地迈开恍若千斤重的步伐,一步步踏入死寂的可以听到人呼吸的手术室内…… 而,就在仲博宇走到病床上的秦楚身旁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忽的被人推开,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仲博宇蓦然回头望去,轻轻地唤道,“姐姐。” 仲博雅看了一眼仲博宇,再快步的走近病床上的秦楚,手,轻轻地握住秦楚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手,冷静的对着面前的仲博宇问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再加上她本身的身体就很差,医生说……” 仲博宇话没有说下去,但仲博雅从仲博宇的神情中已然明白了一切,双手,不由得瞬间握紧了秦楚的手。期间,没有感觉到秦楚手腕上带着任何东西,于是,不由得低头望去。 “姐,你是在找这个么?” 仲博宇见仲博雅似是在秦楚的手腕上找什么,于是,展开手掌,将手掌中的十一颗水晶,递到仲博雅的面前,道。 仲博雅一颗一颗的拿过仲博宇手中的水晶。心中微微的思忖着:那个世界,她的身体太弱,所以,她回不去,但至少还是有机会的,只要那一具身体依旧保持着呼吸。那秦楚呢?这个世界,她的身体,若是能勉强保持住一丝呼吸,留住那一线生机,那么,先送她去那个世界,她终是有机会再回来、并且活下去的。 心中这般想着,仲博雅拔下秦楚头上的一根长发,将十一颗水晶,快速的串联了起来,再给秦楚带了回去。之后,冷静的对着仲博宇道,“阿宇,趁着秦楚现在还有一丝呼吸,将她的身体,冰封住。” 仲博宇闻言,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但火光电石间,倏然便明白了仲博雅的意思,只是……只是……“姐姐,就算冰封住秦楚的身体,让她勉强保住一条命,但她也不可能醒过来,除非……除非……你想……” 仲博雅在仲博宇的目光下,轻轻地点了点头,“东南亚的印度尼西亚的‘空中实验医院’里,拥有世间最顶级的实验药物,还有鬼医祭师,相信,要救秦楚,并不是难事。” 东南亚的印度尼西亚的‘空中实验医院’是一所不被世人知晓的‘特殊实验医院’,那一所医院,研制出来的药物与开发的实验,并不是为了救人。而,之所以叫‘试验医院’是因为那一所医院中,所有的医学,都还只是在‘试验阶段’而已。 而鬼医祭师,则是东南亚黑道中最为神秘的一个人。传言,他能令死人复活,而能请动他出手的人,世间,只有一个,那就是…… “姐,你确定要这么做么?”那个人,仲博雅已经躲了他整整五年,仲博宇没想到,仲博雅现在为了救秦楚,竟愿意主动去找他。 仲博雅淡淡一笑,但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悠悠的道,“现在,难道还有其他办法么?” 仲博宇没有说话,因为,没有其他办法了,凭现在医院的医术,根本医治不好秦楚。 仲博雅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拿过仲博宇的手机,按着脑海中的记忆,拨通了那一个熟悉无比又却又陌生无比的电话。 东南亚的夜晚,夜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无形中透着一股静寂的神秘。而与这静寂不相符的,是街道尽头一建筑独特、豪奢的令人瞪目结舌的酒肆内,那震耳欲聋的喧闹。 酒肆内。 二楼,一富丽堂皇的包厢内,一个俊美的不容人直视的男人,一手轻搂着怀中俏丽的女子,一手轻佻的在女子的身上放肆的流转,目光,则是直直的落在对面黑暗掩饰下那一个拥有着一双冷冽慑人蓝眸的男人身上,趣味的道,“你们,今晚谁若是有本事将本少的‘朋友’伺候好了,本少重重有赏。” 包厢内所有的女人,一时间,都止不住的心动,因为,开口之人平时一个小小的‘赏’就已经足够她们一辈子的开销了,那重重的‘赏’…… 然,在这样巨大的诱惑下,女人们虽然心动了,却没有一个人向着那一个隐藏在暗光中的人靠近。直觉的,那一个人,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并且,他的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忽然,一道手机铃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那铃声,在喧闹的包厢内,恍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清濯。 所有人,都一瞬间的安静。 “都出去!” 出声的人,是自进入包厢后,便未曾开口的那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有着古代帝王那种令人不得不遵从的威严。 暗光中,众人看不清出声之人的容貌,但单凭那低沉的、醇厚好听的男性磁音,便可以无限制的想象他是如何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 先前开口说话的男人,手,放开了怀中的女子,轻轻地挥了挥了。 一眨眼的时间,喧闹的包厢内,就只剩下两个男人,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和前一刻相比,简直是天然之别。而那些离开的女人,行动与速度,简直可以和训练练有素的士兵相媲美。 暗光中的男人,握紧了响动的手机。这一个号码,这世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打,而那个人,整整五年不曾打,手机,便也安静了整整五年。可尽管如此,他竟还是五年间都一直将手机带在了身边。 这一刻,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另一头。 仲博雅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当年,那一个人曾经说,这一个号码,是独属于她的,世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打。不管她何时何地拨通这个号码,他都会接起。 只是,不知道五年过去了,是否还能打通? 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将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通了…… 那一首熟悉又陌生的音乐,突的响彻在了仲博雅的耳边,让她的睫毛,不受控制的颤了颤,静静地等着对方将手机接起。 许久又或者片刻后,对方接起了,但没有说话。 仲博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手机那头的人道,“请你帮我一个忙。”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 仲博雅接着道,“这世间,只有你出面才能请动祭师,我想救一个人。”对他,仲博雅总是最先妥协的那一个,所有的潇洒、干练、果决,在他的面前,每每都显得很是没用,不堪一击。 “男人?女人?” 手机那头,终于传来了简简单单、冷冷漠漠的四个字,就如他的人一样。 “女人。” 手机那头又没有了声音…… 仲博雅即使没有看到对方的神情,也清楚的知道对方显然是不信,尽管,她已经五年不曾见他,并且,五年不曾听过他的声音,“是阿宇喜欢的女子。”用这一个借口,仲博雅知道,对方会信。 果然,只听手机那头再次传来了声音,“三个月!” 作为代价,她陪他三个月!不知道算不算‘心有灵犀’,对方只说了三个字,仲博雅便知道他要说的意思。轻轻地闭了闭眼,道,“成交!”早在拨通了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现在就和阿宇带着人过去,你安排人来接我们。” “不,让阿宇带人过来,你直接去非洲等我,那里有一笔交易。” 仲博雅看了一眼仲博宇,又看了一眼秦楚,道,“好,只是,你要保证阿宇的安全,五年前的事,我不想重演。”平静的一句话,无形中的那一股气势,彰显无疑! 手机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半响,道,“……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近乎是叹息的话语,那语气,是仲博雅从未曾听过的。 仲博雅命令自己不要去在意,当年,若不是他用‘伤害’仲博宇来威胁她,她也不会做得那么的绝,以至于,带着仲博宇来到这里后,发生后面的事,无可救药的爱上另一个世界的那一个男人。 安静的包厢内。 暗光中的男人,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嘴角带起一丝笑,薄唇,半勾起一抹弧度,舒适的伸长了腿,双脚,在脚踝处交叠。 “是阿雅?” 虽然没有听到手机那头的声音,但单单从对面之人那从不曾对其他人有过的语气中,司空轩断定,打电话来的人,一定是消失了五年的仲博雅。 夜謩没有说话,算是承认。 “阿雅一消失便是五年,她现在突然打电话来找你,一定不是因为想你,”司空轩从容自若的承受对面一瞬间射过来的厉光,不紧不慢的道,“是有事找你?” 夜謩向前倾身,五官如刀刻般俊美绝伦的面容,出现在光线中,低沉的声音里,没有明显情绪的道,“她要我出面请祭师救一个人。” “阿宇?”第一直觉,司空轩就想到了仲博宇。这世间,能让仲博雅开口求人的人,莫过于仲博宇,她的弟弟。当年,那一对姐弟,感情深的简直是两个人一条命,而夜謩,就是因为没有觉悟到这一点,以至于‘不小心伤害’了仲博宇,所以,致使仲博雅以最决绝的方式离去,并且,一去不回。 “不是。” “那是谁?”司空轩止不住的惊奇,趣味道,“难道是阿雅这些年看上的男人?不过,听你刚才的声音,不像啊?” 夜謩黑眸中冷光一闪,此刻说话的人,若不是司空轩,恐怕,已经再开不了口了,不过,这世间,也就只有司空轩敢这样跟他说话。 夜謩的身体,向后一躺,面容,再次隐蔽进了黑暗中,周身那逼人的气势,犹如黑夜中的帝王,带着睥睨与世的倨傲 “阿轩,我明天便前往非洲,你亲自带人去接阿宇,绝不能让他少一根头发。” 司空轩暗笑,“夜,你真的是被那个女人吃的死死的。”在对面锐利的目光下,司空轩依旧用着不变的语调道,“不然,五年来,皇廷集团就摆在那里,你何不妨直接抓了阿宇来,还怕逼不出她来么?”因为害怕五年前的事再次重演,对面的人,五年间,竟没有用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去逼那个人现身,而是采用了最愚蠢的方式监视,司空轩不可思议的看着夜謩,断言道,“夜,你爱上她了!” “那又如何?” 夜謩并没有否认,“五年前,她是我的女人,五年后,也只会是我的女人。” 司空轩笑,端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道,“夜,希望这一趟非洲之行,能够让你抱得美人归。” 夜謩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迈着沉稳的脚步,寂静无声的踏在奢华的地毯铺就的地面上。背影,在灯光的照射下,犹如森林中漫步的野兽,每一个步伐,都是优雅的,但却带着无尽的蓄力。而那一件纯黑色的大风衣,更是增添了他一丝摄人的气势。 司空轩看着提前离去的夜謩,好看的薄唇,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接着之前的那一句话道,“顺便解决解决你这五年来的欲火。” 离去的人,脚步没有停顿,似是没有听到身后之人的话。 司空轩在夜謩离开后不久,也起身离去,他倒很是好奇,能令仲博雅开口求夜謩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手术室中。 仲博雅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指尖轻轻地抚了抚秦楚苍白的脸,再对着仲博宇道,“阿宇,你带着秦楚过去。” 仲博宇看着仲博雅,再一次深深地意识到了那个世界的那一个人对仲博雅的重要性,让她为了回去,竟可以再次找上夜謩,那一个狂妄、不可一世、在东南亚的黑道势力中稳坐第一把交椅的男人。 其实,夜謩是喜欢姐姐的吧!仲博宇经常这样想,虽然,他当初伤仲博雅至深,但却也给了她最无上的宠爱。并且,若是不喜欢,依仲博雅当年对他所做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他不可能不出现的…… “姐姐,其实,当年夜謩……” “阿宇,已经过去了五年,当年的事,莫要再说。这世间,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一分一毫,任何……包括那一个人。” “姐姐……” 仲博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道,“姐姐,我带着阿楚过去,不过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跟在那一个人身边,每一天都会面临生命的威胁。 “放心吧。”仲博雅笑了笑,她什么没有经历过,“倒是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秦楚,别让姐姐担心。” “会的。” 仲博宇点了点头。 “另外,你带着秦楚的走的时候,留一份‘死亡证明’吧。”仲博雅微微思量了一下后,对着仲博宇道。 “为何?” “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查到杨中天的底细,这反倒让人越发难以预测他的势力。而反观杨辰奕如今这般不顾性命的救秦楚,若是他醒了之后,一定要找秦楚,依杨中天对杨辰奕的爱,很有可能……我不想徒生枝节。” 仲博宇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思忖这杨中天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还不知道杨中天的底细,但仲博雅已经可以断言,他一定和那边的势力有关,而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即使再怎么改变,也还是会残留那一丝狠绝的。 其实,仲博雅完全可以理解杨中天的所为,因为,哪一天若是她的弟弟仲博宇出了事,她也会像他一样的不惜一切! ——秦楚,别恨,也别绝望,你不过只是没有找到一个把你放在‘最’字上面的人而已。安心的呆在那个世界吧,该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回来! 三天后。 医院中的杨辰奕,醒了,但醒过来的,似乎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罢了。 安静的房间中,杨辰奕似乎总能听到珠子落地的脆响,而伴随着那脆响的,便是永无止境的回忆。 每一次的回忆,都让杨辰奕痛不欲生。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那记忆就是困扰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 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 那一日,仲博宇带着秦楚走了,但却留下了一份‘死亡证明’,当杨辰奕知道秦楚‘已死’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很多很多天以后。 杨家,房间内。 杨辰奕看着房间内的每一样东西,心,像是撕裂般的疼痛,一滴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许久,慢慢的拿过一只旅行包,将屋内一切与孩子有关的东西,都一件不漏的装了进去,然后,打开门,向着楼下的大厅走去。 杨中天看着手中拿着旅行包的杨辰奕,不安的问道,“辰奕,你这是要去哪里?” “西藏。”她走了,就连骨灰也不愿安葬在这里,让仲博宇送回了西藏,就留下那一张薄薄的‘死亡证明’…… “辰奕……” 杨辰奕越过杨中天,向着外面走去,擦身而过间,叹息的道,“爷爷,我当时毫不犹豫的救秦楚,就是将她的命看得比我还重,就是想要一份解脱,但没想到……” “辰奕,你是自责么?但这是阿楚‘心甘情愿,的。” “不,爷爷,你别骗我了,她恨我,不可能会救我的,我知道,一定是你拿了什么逼她。” “辰奕……”。 “爷爷,你救回了我,可我活着,却远比死更痛苦。” “辰奕……” “爷爷,秦楚她不要在杨家的任何东西,但这些孩子的东西,我想,她一定会要的,如今,既然她……那我便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去西藏给她吧,让这些东西,可以陪着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杨辰奕摇了摇头,目光缓缓的环视了一圈,然后,带着手中孩子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杨中天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心中,亦是空荡荡一片。两个孩子,在那一刻,只能选择一个,而他,只不过是相比较而言,选择了自己更爱的那一个而已。难道,这样错了么?若是当初他选择的人是秦楚,就意味着,他要失去杨辰奕,失去他唯一的孙子…… 不,他不能失去杨辰奕…… 深深地闭了闭眼,如今的一切,造成这一切的人…… 杨中天倏然睁开了眼睛,是贾馨瑜,是那一个女人造成了如今的一切,若是没有她,他们这个家,还会是完整的。 慢慢的向着沙发走去,杨中天拨通了律师的电话,“我不要贾馨瑜死,我要她一辈子在牢内度过。” 杨家别墅,宏伟的像一座城堡。 以前,这一座城堡虽然不是特别的温馨美满,却依旧会时不时的充满欢声笑语,但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毫无生气的空盒…… 杨中天独自一个人,守着这一座城堡! 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沉睡! 在金光明媚的旭日下重生!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开始改变! 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秦楚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一刹那透过吹扬起的车帘,直射进秦楚的瞳孔! 说软弱也好,说愚蠢也罢,说没用也行,那个世界的一切,就都随那一具沉睡的身躯而沉睡吧。这一刻,再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秦楚,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秦楚。 当初,因为可以在两个世界来回的穿梭,所以,心总是无法安定的,但现在,她很有可能会永远留在这里,那么,心态,便再不可以和以往一样了! “你醒了?” 一道清若泉水的声音,在秦楚醒过来、失神的望着车窗外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而伴随着那一道声音的,是一声几不可查的翻书声。 秦楚侧头,向着右侧那一个披散着长发、一袭坠地白衣的绝美男子望去,若不是他出声,她倒当真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出马车内还有除她之外的另一个人存在。 庄君泽闲闲无事的翻动着手中的书,也不看秦楚,刚才的那一句话,忧若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秦楚望着庄君泽,心中对那个世界所有的感情,都一瞬间掩去,冷静的问道,“我昏迷了几天?怎么会在这里?” “一天,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如你自己回想一下。”庄君泽始终没有从书中抬起头来,似是看得很似专注。 那个世界一夜,这个世界便是十天,但没想到,那个世界整日整夜的陷在阴雨天中,过了多日,这个世界,才不过过了短短的一日而已。 秦楚的记忆,在庄君泽的话下,不由得回到了那一日。她记得,自己被微微的声响吵醒,睁开眼,看到的,并不是祁千昕,而是秋容若。之后,不受控制的睡了过去。然后,再睁开眼,已经是在马车内,见到的,就是面前这个人了。当时,面前的人一定对她做了什么,所以,才会令她再次不受控制的沉睡过去。 “我们要去哪里?” 秦楚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面望了望,对着庄君泽问道。 “北堂国国都。” 庄君泽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如泉水,平静无波。 秦楚心中,暗暗地思量起自己此刻的处境,她知道,自己被庄君泽带走了,封洛华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救自己。只是,自己不能再一味的期望别人来救,要不然,到时候,庄君泽随意的拿自己一威胁,便可以轻而易举的令封洛华束手就擒。 手,轻轻的放下车帘。 这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主公,前面便是交叉路口了,要走哪一条路,请主公示下。”两条路,都可以通往北堂国的国都。一条是小路,捷径,另一条是官道。 庄君泽没有回答,而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浅笑着望向秦楚,眸中,闪动着别样的光芒,道,“西越帝对你可真是好,竟派了‘冥夜十三骑’暗中保护你。” 当日,在城门外,庄君泽没有忘记祁千昕在望着自己的眼睛时,闪过的那一道杀气。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密室内发生的事,祁千昕已经知道了。而他能那么快的知道,显然是有暗中派人跟着秦楚。那就可以解释的通。 自己在说与南宁国合作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一丝诧异了,也可以解释的通,他为什么可以在短短一天时间内果决的安排好一切的事了。 “秦姑娘,你说,我们该走哪一条路呢?”庄君泽似乎没有主意,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心中还在诧异庄君泽刚才话中的‘冥夜十三骑’几个字,于是,漫不经心的随口道,“走官道吧,大路,宽敞、平稳。” “那便走官道吧。” 庄君泽顺着秦楚的意思,对着马车外赶车的女子说道。 马车外赶车的水灵灵,扬起在半空中的马鞭,微微的停顿了一下,道,“主公,西越帝发现秦楚不见了,一定会很快追来的。而你的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我们还是走小路,尽快赶回皇宫才是。” “是么?” 庄君泽对于马车外关心自己的话语拖长了音调的反问。 水灵灵跟随在庄君泽身边几年,自然一听便知道他不高兴了,于是,连忙勒住马,跃下马车,在马车旁屈膝而跪,颤抖的道,“主公恕罪,我不该自作主张。” “既然知罪,那该怎么做?” 淡淡的声音,不含一丝的情绪,水灵灵猛然抬头望去,马车的车帘,始终的垂着,她看不见车内的人。 而越是这样,越是彰显了那一句话语的冷酷无情。 水灵灵右手颤抖的拔出了脚靴上暗藏着的那一把匕首,犹豫了一下,狠绝的向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灵儿,你疯了?” 就在匕首的尖端即将刺入水灵灵肌肤的千钧一发之际,一袭白衣,忽然从天而降,阻止了她的行为。 水灵灵左手一掌劈开秋容若阻拦的手,匕首,快速的转了一个弯,再次狠绝的向着自己的心脏而去,那凌厉的力道,绝不弱于第一次。 对庄君泽的命令,水灵灵几乎已经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 秋容若再次挡开水灵灵的手,并且,快如闪电的出手,点了她的穴道,眼底,倏然划过一抹微痛,平静的几乎接近冷声的对着车内的庄君泽道,“北堂帝,你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逼我现身,如今我出来了,请你饶恕灵儿一次。” 庄君泽缓缓勾唇,美丽的令百花失色的笑容绽放在唇角,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挑开面前的车帘,步出马车,对着水灵灵道,“既然秋神医为你求情,那这一次,本皇就放过你了,但记住,下不为例!” 水灵灵虽然被点着穴道,无法动荡,但心底深处,还是猛烈的一颤,为对面之人警告的话语中隐藏的那一丝冷冽,为对面之人的冷酷无情,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去爱他,就算是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心甘情愿! 一种几乎卑微入尘埃的爱恋…… 庄君泽的手,轻轻一抚,便解开了水灵灵身上的穴道,对着秋容若笑着道,“秋神医,这一次能将秦楚从祁千昕的眼皮底下带走,还要多谢你,只是,你跟了我们一路,却一直不曾现身,让本皇无法当面说一声谢谢。” 秋容若没有说话,那一日,水灵灵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只身前去救庄君泽,他阻拦不了之下,只能跟着她前去,只希望她不要受伤。自然,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岂会不出手相救。而她,在他的帮助下救了庄君泽后,又听从了庄君泽的命令,去将房间内的秦楚带走,所有,也就有后面的一切了…… 马车内的秦楚,掀开车帘往外望去,曾经,她以为自己对秋容若动过心,但后来才发现,那并不是动心,不过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害太多、太深,所以,本能的在看到眼底如清泉般干净的他时,产生亲近之意而已。 看得出来,秋容若真的很爱水灵灵,否则,不会为了她做那么多的事。 掀着车帘的手未动,秦楚的目光,从秋容若的身上移开,开始环视起四周的景物,企图寻找什么办法离开。 水灵灵穴道解开后,对着庄君泽谢恩的道,“谢主公饶恕。” “你该谢秋神医出手相救才是。” 庄君泽双手轻轻的交握在身前,薄唇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不缓不急的说道。如墨的长发,在他的身后、在风中,飘飘逸逸,恍若乘风而去。 “……谢秋神医相救。”水灵灵语调平静无波的对着秋容若说出这几个字。 秋容若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转向庄君泽,道,“不知道北堂帝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本皇身受重伤,一路上,还望秋神医可以跟随在侧。”庄君泽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自己的目的。 秋容若其实早就料到了庄君泽的目的,所以,神色中没有什么变化,目光,在水灵灵身上一停,半响,点了点头,道,“好。”对于水灵灵,这一刻,秋容若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对已故的恩师报恩多一点了。但不管是哪一个多一点,他都没有办法看着她受伤。 庄君泽微微一笑,转身,如出马车时一样优雅的步入马车内。 “怎么,在想着怎么离开?” 庄君泽在刚才的位置上落座,目光,侧望了望秦楚,一眼便看穿了她的那一点小心思。 秦楚也不隐瞒,若是她不想着怎么离开,反倒会让对方心生怀疑了。 这时,落下的车帘,又被一只手撩起,一抹近乎与庄君泽无二的白衣,缓步踏了进来,在秦楚的对面坐下。 秦楚放下撩着车窗帘的手,目光,平静无波的在秋容若身上掠过,没有说话。 秋容若也望了一眼秦楚,眼底深处,划过一道深深地歉意,似乎自从遇到对面的人开始,他便一直在做着伤害她的事。 马车外。 水灵灵身上的伤,很重,虽然秋容若给她上的药很有效,但也绝不是一两天可以恢复好的,刚才,一系列的动作,早已经让她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点点猩红,片刻间便透过白衣渗透出来。 望着肩膀处的点点‘红梅’,水灵灵硬咬了咬牙,坐上马车,再次将马车飞快的赶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后面,有很多的人在追赶着。此刻,越是浪费时间,便越是容易让后面的人追上。 庄君泽手下的十二杀手,个个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庄君泽虽然受伤,但要回到北堂国国都,却并非是一件难事。 两天后。 北堂国国都。 马车,在庄严的皇宫宫门口停下。 水灵灵从衣袖下取出一面令牌,在宫门口所有人的跪拜中,将马车直接赶入了森严的皇宫。 普一下马车,便见一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的女子,飞快的向着庄君泽扑来。 只见该女子—— 大红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裙幅逶迤身后,衣摆上,锈着金色的牡丹花花纹,三千青丝,用凤暮挽在身后,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衬得别有一番风情,其容貌,更是美靥如花,肌肤,莹白如雪。 “君泽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衡儿等了你很久。”扑入庄君泽怀中的女子,低低的述说着她的思念,视旁边的几人如无物。 秦楚留意到,水灵灵在看着这一幕的时候,目光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嫉妒,还有羡慕。 庄君泽伸手,轻轻地抚了抚怀中之人的后背,动作亲昵无比,道,“衡儿,联有些累了,先回寝宫休息,你也先回去吧,晚上联再去看你。” 庄君泽怀中的女子闻言,抬起头来,眼中,明显的划过一抹失落,但旋即扬起一抹懂事的笑容,道,“君泽哥哥,那衡儿晚上等你过来。” “去吧。” 庄君泽笑笑,此刻,若是有人站在他的身前,便可以留意到,他虽然笑着,但那一抹笑,却丝毫没有渗透进眼底。 女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直到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远处的拐角的时候,庄君泽才不紧不慢的迈开步伐,向着面前宏伟的宫殿走去,并且,边走边取出衣袖下的一方白色丝帕,擦了擦刚才抚摸过女子后背的那一只手,再随手将丝帕丢弃。 秦楚看着飞扬在半空中的白色丝帕,眼中,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疑惑,看刚刚的样子,庄君泽应该是喜欢那个女子的才是,但是…… 因为一直找不到办法离去,所以,秦楚只能被迫的跟在庄君泽身后,往前走去。 当庄君泽迈入安静的御书房,秦楚也跟着走进去的时候,秦楚蓦然发现,身后的水灵灵和秋容若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御书房内。 庄君泽专心的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当中,对秦楚视若无睹,但,秦楚脚步普一向着房门迈去,便会见他似笑非笑的抬头望向自己。 他的察觉能力,敏锐的简直有些过分。 秦楚无法,只能随意选了一条椅子,坐了下来。 屋外的阳光,不知不觉弱了下去。 夜幕降临。 “来人。”庄君泽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对着紧闭的房门道。 房门,霎时被轻轻地推开,旋即轻步走进来一个弯着腰的太监,恭敬的对着庄君泽行了一礼,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准备一套宫女的衣服。” 太监心中疑惑,但不敢多问什么,连忙点头,“是。”音落,快步的出了御书房。片刻后,双手捧着一件宫女的衣服回来。 “放下,出去。” 一会儿的时间,御书房再次只剩下秦楚和庄君泽两个人。 “去把这件衣服换上。”庄君泽看了一眼面前的宫女衣服,对着坐在椅子上有些打哈欠的秦楚说道。 秦楚一怔,一时间不知道庄君泽想干什么。 “换上。”庄君泽再次说道,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人抗拒的强硬。 秦楚无法,只能起身,拿过庄君泽面前的那一套宫女衣服。 当秦楚缓缓地展开衣服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托盘中的那一根安静‘躺着’的雪白长发,于是,唇角,止不住地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是他! 虽然,每个人都有白发,但在看着托盘中的那一根白发的时候,秦楚不知为何,就是可以断定是那一个人,他来了! “你笑什么?” 庄君泽没有漏过秦楚唇角划过的那一抹弧度。 “北堂国宫女的衣服很好看!”秦楚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衣服,她当然不能告诉庄君泽,她是因为知道了那个人来了才笑的。 庄君泽看了一眼宫女的衣服,实在没有看出来哪里好看了。 “要我换衣服,你难道不回避一下么?”秦楚拿着衣服,对着庄君泽说道。 “我让你换衣服,就是要你跟着我去,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半步,你说,我要回避么?”庄君泽知道,祁千昕的人,在他们进入皇宫的时候,便已经潜入了皇宫。他只有时刻将秦楚带在身边,才放心她不被祁千昕的人带走。祁千昕越是在意面前的人,那他有她在手中,就越是有利。 秦楚见庄君泽真的没有回避的意思,目光,环视了一周,走到偌大的屏风后,将外衣褪下,穿上了宫女的衣服。反正,只是换一下外衣而已,没有什么关系。 月光下的廊道上,数抹身影,不紧不慢的向着后宫中最大的那一座宫殿走去。 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宫殿内,一年过半百,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女子,端着一杯茶,正优雅的慢慢品着。而她的身侧,站着秦楚白天的时候,刚刚见过的那一抹红衣。 “衡儿,这么多年了,为何你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箫太后抿了一口茶后,淡淡的对着自己的侄女夏雪衡道。 夏雪衡的脸上,倏然划过一抹红晕,结结巴巴的道,“姑……姑姑……” 相对于夏雪衡的羞涩,萧太后则是眼底划过一抹不容人察觉的凌厉,道,“是不是泽儿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碰你?” “当……当……当然不是……”夏雪衡闻言,急忙解释,只是,越是急,越是显得结巴,这种事,她……她…… 萧太后的目光,在夏雪衡身上掠过,眼底的凌厉,瞬间掩住,再缓缓地侧头望向了殿门口走近来的人,笑道,“泽儿,你可算来了,本宫还以为要再等一个时辰呢” “让太后久等了。” 庄君泽听不出什么感情的声音,笑着对着首位上的女人说道。 夏雪衡在看到庄君泽到来的那一刻,便抬步向着庄君泽走去,“君泽哥哥,你来了,休息好了么?” 庄君泽微微一笑,神色中含着宠溺,但从秦楚的那个角度望去,却恰好望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冽。 庄君泽不喜欢面前的女子,这一刻,秦楚几乎可以断定。但,管他喜不喜欢,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此刻只想尽快的离开庄君泽的视线,去找封洛华,再离开这个皇宫。 “泽儿,你旁边的宫女……”安静的殿内,还是萧太后最先留意到了跟在庄君泽身旁的秦楚,略带疑惑的问道。 “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太后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种小事了?”庄君泽淡淡的说道,随后,越过夏雪衡,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衡儿,你刚才不是说要让泽儿喝你亲手泡的茶么,还不趁现在茶热着,端去给泽儿。”萧太后的目光从秦楚的身上收回,在庄君泽坐下后,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手边的一杯茶盏,对着夏雪衡说道。 夏雪衡连忙上前,端起茶盏送到庄君泽手中,道,“君泽哥哥,衡儿知道你喜欢喝茶,特意向师傅学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衡儿泡的茶,联自然喜欢。”庄君泽宠溺的笑,伸手,去接夏雪衡手中的茶盏。 但,不知道是庄君泽没有接牢,还是夏雪衡放手太快的缘故,一刹那,只听‘啪’的一声碎裂声,响了起来。 “君泽哥哥,都是衡儿不好,放手太快了。”夏雪衡一时间也不知道茶盏为何会掉落,但本能的先这般说道。 庄君泽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没事。” 萧太后看着这一幕,眼底,有什么快速的闪过,对着一旁的秦楚道,“还不快将东西都收拾了。” 秦楚眸光一动,连忙上前。 “让其他人来收拾。” 在秦楚上前,准备弯腰之际,庄君泽不紧不慢的说道。 “泽儿,难道本宫还命令不了你的手下么?”显然,萧太后并没有将秦楚看成一个宫女,而是当成了庄君泽的手下。 “太后……” “当然可以……” 在庄君泽再次开口之际,秦楚有意无意的恰好打断了他,弯腰,将地上的碎片都拾了起来,拿在手中,转身就往殿外而去。 庄君泽看着秦楚离去的背影,眼底,拂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目光,不动声色的对着房梁的一角示意了一下。 秦楚拿着茶盏的碎片出了殿,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而,当要将碎片随手扔进旁边的花丛时,似是想起什么,双手将碎片抬至鼻尖,轻轻地闻了闻原来,刚才那一丝似有似无的气息自己并没有闻错,这茶中,真的有春药。 只是,刚才那个女人,她应该就是北堂国的皇后吧,她为什么会向庄君泽下春药呢?又或者,是那个萧太后下的? 直觉的,秦楚觉得应该是后者。 将碎片扔了,秦楚环视一圈,选择了一个方向,快速的离去。 而,在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手腕,被一道力道,猛的拽了过去,一头如雪的白发,忽的映入了秦楚的眼帘…… 身若浮萍两飘零 第五十章(本卷完) “洛华!”在那一袭如雪的白发普一落入眼底的那一瞬间,秦楚的唇畔,便自然而然的溢出了那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回头,欣喜的向着身后的男子望去。 封洛华的面上,带着那一张亘古不变的银质面具。 当年,秦袁曾经对封洛华下过命令,脸上的面具,只有在他和秦楚两个人面前才可以取下,不可以让世间任何人看到他的容貌。虽然,一直不知道秦袁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但封洛华多年来,却始终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借着月光,封洛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三日不见的人,在确定了她真的没事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道,“小姐,都是洛华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当然不是,你不要自责!” 秦楚从封洛华的声音中,听出了那一丝浓浓的自责,不由得道,“洛华,这不过只是意外而已,是我自己没用,才会被他们带走。” 封洛华闻言,眼底的那一抹自责不减,只是,暂且将它深深地压下,因为,他知道,此刻,并不是自责的时候,“小姐,你被北堂帝带走,西越帝震怒,两国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 战争,本就是世间最残忍的。 秦楚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自己,而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 “洛华,你有办法带我离开这里么?”慢慢的压下心底的那一丝沉重,秦楚对着面前的封洛华问道。 封洛华点了点头,“小姐,随我来。”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抹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将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紧随着两个人而去。 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封洛华还是轻而易举的便将秦楚带出了宫,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只是因为庄君泽时刻将秦楚带在了身边而已。 北堂国都城的街道,不管白天如何的繁华热闹,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同所有的城市一样,见不到半个人影。 长长的街道上。 秦楚呼吸着轻松的空气,欢快的走在前面,封洛华静静地跟在其后。面具,严严实实的遮住了他脸上那一抹在望着面前之人时露出来的浅浅笑容。 因为担心庄君泽的人追来,所以,封洛华和秦楚两个人,并没有在都城内多呆片刻,连夜便出了城。在小道上,走了整整两个时辰、秦楚实在走不动的情况下,才停了下来。 “洛华,那边有水声,我们去那边洗一洗脸吧。” 秦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叮咚叮咚’的声音,笑着对着封洛华说道。封洛华点了点头。 深冬的溪水,寒彻入骨。 秦楚在溪边蹲了下来,撩起衣袖,手,便向着溪水伸去。封洛华看着,未曾多想的一把握住了秦楚的手,避免了她的手触到冰冷的溪水,道,“小姐,水寒。” 秦楚自然知道水寒,只是,再寒的溪水,寒不过她的心,无所谓的笑笑,道,“没事的,我手有点脏了,想洗一洗。” 封洛华握着秦楚的手,那手上传过来的冰冷,让他面具下的眉,一点点的皱了起来:她的手,怎么这么的冰凉?没有半分温度。 秦楚慢慢的从封洛华温暖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因为,她担心,若是自己被这样的手握得久了,会不想放开。 对面的人,明明时刻笑着,但封洛华却发现,那笑,自始至终未曾深入到她的眼底。月光下,她的眼眸深处,带着一丝极力压制的悲恸。她在强颜欢笑,封洛华慢慢的察觉了出来,心底,忽然划过一抹异样的冲动,一抹想要驱散对面之人眼中悲恸的冲动。 秦楚的手,再次向着溪水伸去。 “小姐,等一下。” 望着那一只再次伸出的手,封洛华开口阻拦,并且,慢慢的运内力与手掌,轻轻地抚向微微流动的溪水水面。 片刻后。 只见清澈的水面上,冒起了缕缕白气,一眼望去,就像是一个温泉一样“洛华,你……” “小姐,现在可以洗了,水不寒。” 对上秦楚不可思议的神色,封洛华浅笑着说道。 秦楚闻言,冰冷的心,倏然融入了一缕异样的暖流。头,慢慢的垂下,长长地睫毛,严严实实的掩住了眸底的那一丝不受控制泛起的水汽。面前的人,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怎么可以? 封洛华扶在水面上的手,一直不曾收回,只为了维持住溪水的温度,看着秦楚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丝以往从不曾有的东西。 只是,此刻的封洛华,并没有意识到。 秦楚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上封洛华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双手,同时伸入温暖的溪水中,那温暖,通过指尖,瞬间蔓延过她的全身,让她冰冷的心,一角,在慢慢的融化。 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就是舍不得离了那温暖。最后,秦楚索性脱了鞋子,将双脚浸入水中。 女子的双足,不可以给除父亲和夫君两个人以外的其他男人看到。 封洛华在秦楚褪去鞋子的那一刻,目光,突的移开,但那一双莹白的双足,却早已映入了他的脑海,再挥之不去。 心底,再一次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洛华,你说,我们以后去哪里?”秦楚并没有留意到封洛华的那一丝异样,双足,欢快的戏玩着温暖的溪水,略带茫然的对着身侧的枫洛华问道。 封洛华掩去心底的异样,微微沉默了一下,道,“小姐,将军的死,并不简单,我想……”调查清楚秦袁真正的死因,给秦袁报仇,一直是封洛华想做的事,可是,在那之前,他需要保护好秦楚的安全。 秦楚也知道秦袁的死,不简单,目光,缓缓的落向远处,一会儿后,似是下了某种决定,坚定的道,“那我们一起去调查,给爹爹报仇。” 封洛华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秦楚,他知道,调查与报仇这一条路,当中,一定会存在未知的危险,若是他真的为面前的人好,就应该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将她找一个地方安顿好,然后,自己再独自一个人去调查。但心底,他却怎么也不愿和她分开,于是,顺从自己的心声,道,“好,小姐,我们一起去调查,给将军报仇。” 秦楚笑着点头,她也不愿和封洛华分开,“不过,洛华,我们去调查爹爹的事之前,我想去一趟雪山。”那一颗遗失的水晶在雪山,虽然,此刻的秦楚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去,但她还是想要去找。这是她当初对仲博雅的承诺,而仲博雅,那么的帮她,她更不想失信。 若是哪一天回去了,那她就可以将水晶交给她…… 若是没有回去,那就自己留着…… 封洛华是知道秦楚要去雪山的,但他不知道秦楚为何要去雪山,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姐,能告诉我你为何一定要去雪山么?” “找一颗水晶。” 对于封洛华,秦楚并不想隐瞒什么,抬起自己手腕,指了指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道,“这条水晶链,一共有十二颗水晶,但如今,却只剩下十一颗,其中的一颗,遗失在了雪山。”话落,秦楚才忽然意识过来,自己手腕上的水晶,这个世界上的人,根本看不到。于是,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遗憾。 “小姐,你从不曾到过雪山,水晶怎么会遗失在雪山的。”封洛华向着秦楚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望去一眼,疑惑的问道。 “这一串水晶,并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仲博雅,算是朋友吧。 封洛华并没有追问秦楚口中的那个朋友是谁,而是微微皱了皱眉,道,“小姐,茫茫雪山,要找这样一颗小的水晶,简直是大海捞针。” 秦楚也知道这是大海捞针,但是,这‘针’她却必须捞。 封洛华将秦楚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一刹那,清楚的知道了她对寻找水晶这件事的坚定程度。于是,伸手,握住了秦楚的手,将她的手腕,抬至自己的眼前,近距离的看着秦楚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道,“小姐,让我看看水晶的样子,到时候,我们一起找。”说话间,封洛华的手,缓缓地触上秦楚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 奇迹的事,忽的发生了。 封洛华的手指,并没有从水晶上穿过去。 秦楚闻言,再望向封洛华望着自己手腕的眼睛,双眼,猛的睁大,不可思议的脱口道,“……洛华,你可以看到我手腕上的水晶链?” 封洛华虽然不知道秦楚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其实,秦楚手腕上的水晶,他一早就留意到了,只是,女子本就爱美,在手腕上带一串水晶,并不为奇。尽管,那一串水晶,非常的奇特。 那一日,仲博雅的话,在这一刻,忽的划过秦楚的脑海,而秦楚,在祁干昕和苏寻欢几人握着自己手腕的时候,也曾特意的留意过,他们的手指,确确实实的从水晶上穿过去了,那为什么封洛华会不一样? 心中,疑惑不已。 封洛华缓缓的放开了秦楚的手,虽然知道大海捞针困难,但面前的人既然坚持,那么,他便陪着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为什么封洛华可以看到她手腕上的水晶? 为什么封洛华的手触上水晶的时候,不会从水晶上穿过去? 一连串纷涌而起的疑惑,一时间,占据了秦楚整个脑海,但怎么也得不到答案。 温热的溪水,在封洛华的手移开后,在深冬中,很快便冷却了。 秦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封洛华看着,再次运了内力在掌心,抚向水面,让溪水再度热了起来。 温暖,霎时从秦楚的脚心,蔓延过她的全身…… 月光,悄无声息的见证着这一幕…… 第二日。 秦楚和封洛华一道赶路,向着雪山而去。 从这里到雪山,即便只是慢吞吞的走路,三天的时间,也绝对可以到。 时近正午。 秦楚和封洛华在一山坡上席地而坐,手中,烤着封洛华抓回来的兔子,诱人的香气,四处弥漫开来,引得人食欲大开。 “小姐,还没有熟。” 封洛华望着秦楚那一眨不眨的望着兔子的眼神,眼中,划过一抹连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宠溺。 “我知道……” 话虽这样说,但秦楚实难收回视线。 封洛华多添了一些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以求加快烤好兔肉,给对面那一个已然垂涎欲滴的人吃。 片刻。 封洛华伸手拿过秦楚手中的兔子,将自己手中已经烤好的兔子递给秦楚,道,“小姐,可以吃了。” 秦楚不客气的拿过,撕下一只大大的兔腿,递给封洛华,让他一定接下后,自己撕下一块兔肉,送到口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楚的胸口,忽然毫无征兆的剧烈痛了起来。刚刚送入口中的兔肉,无法抑制的吐了出来,拿在手中的兔子,也怦然掉落在地。 “小姐,你怎么了?” 封洛华猛然一惊,立即丢下手中的兔腿,起身,快速的走近秦楚身边,担忧至极的问道。 秦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胸口突然疼痛的厉害,让她一刹那恨不得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一滴滴的汗水,顷刻间,如水流一般,源源不断的顺着秦楚的脸庞滑落。 “小姐,你到底哪里痛?” 封洛华扶住秦楚的身体,一时间,只希望自己能够代替面前之人痛。 秦楚靠在封洛华的怀中,牙龈紧咬,已经说不出话来。丝丝缕缕的鲜血,不断的顺着她紧咬的唇畔滑落,滴在地上烤好的兔子之上。 “小姐……” 无法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让封洛华心中的担忧,一时间更甚,低头,在看着秦楚不断的咬着自己的唇角的时候,掰开秦楚的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腕放了上去。 秦楚想要推开,但是,实在是太痛了,痛不欲生,浑身上下,就好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蝎子,用他们尖锐的角,在一下又一下深深地刺着她的肌肤一样。 她没有办法,她忍不住,于是,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枫洛华的手腕上。 汗水,顺着脸庞滑落在封洛华的手腕上,再融进他的鲜血里,不断的滴落,再滴落。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无法想象的疼痛? 秦楚几次忍不住想死…… “小姐,坚持下去,疼痛很快就过去了。”封洛华似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秦楚的脊背,动作以及语气,恍若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身体里,似是突然间融进了一股坚韧的力量。 秦楚浑身颤抖着,痛,还在永无止境的继续着,但她在那一股力量融进身体里后,再没有想到那一个‘死’字……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应该比任何人都珍爱生命……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一盏茶?一个时辰?一天?又或者是一个世纪?秦楚身上的疼痛,终于停止了。 而这个时候的她,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含一丝血色,缕缕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 “小姐,你还好么?” 封洛华感觉到怀中的人慢慢的停止了颤抖,低头,望向怀中的人。手,在触上那一张脸的时候,带着明显的颤抖。 秦楚依旧无法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深深地喘息,汗水,还在顺着她的脸滑落。 封洛华看着这样痛苦不堪的秦楚,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止不住开始厌恶起自己的没用,“小姐……” 秦楚慢慢的平复了那股痛残留在身体里的余悸,拿出一方白色的丝帕和一小瓷瓶,细细的给封洛华包扎起伤口,虚弱的笑笑,道,“你怎么这么笨,不会随便找一根树枝来给我咬么?非要将手伸给我。”伤口那么深,留了那么多血,不知道好了之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封洛华对于秦楚取笑自己‘笨’没有开口反驳,手,抬起,似是想要抚摸一下面前之人浸湿的长发,但在最后一刻,又放了下去,问道,“小姐,北堂帝带你走的这几天,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痛的。 秦楚摇了摇头,她醒过来后,庄君泽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但她昏迷的那一段时间,她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了。 旁边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掉在地上的兔肉,再带不起秦楚一丝食欲。 秦楚身体里的力气,在刚才抵抗身体的疼痛中,被全部的带走。 远处的树枝上,两抹白色的身影,立在枝头,静静地望着这边的一切。其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手中,似是拿着一只小小的又类似笛子一样的东西。 一眨眼,两抹身影,翩然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若不是那两只树枝的枝头,震动幅度高于旁边的树枝,让人恍然要误以为刚才看到的那两抹身影,不过是人的错觉。 “小姐,前面的山上有一座寺庙,我们今晚去那里借宿一夜,明天再赶路。”封洛华看着虚弱不堪的秦楚,轻轻的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几次想要站起身,但却都无力的跌了回去。 “小姐,上来,我背你。” 封洛华在秦楚的面前蹲下身,平静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她确实没有力气走路了,艰难的趴到封洛华的背上。 “小姐,你若是累了,就先睡一觉,到了我再叫醒你。”封洛华背着秦楚站起身,边走边说道,而在他话还没有落的时候,背上的秦楚,就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封洛华的脚步,放得很慢又很轻,尽管,他知道,此刻秦楚睡的很沉很沉,根本不会被外界的一点声响吵醒。 北缘寺。 一座宏伟的寺庙。 封洛华背着秦楚来到山下,抬头望去,面前,从山脚一路通到山顶的石阶,少说也有千阶。 一步一步,封洛华背着秦楚上去。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背上的秦楚,缓缓地醒了过来。 “洛华,这是哪里?”秦楚睁开朦胧的眼睛,微微看了看四周。 “北缘寺。”封洛华一边走,一边对着背上的秦楚说道。 “洛华,放我下来自己走吧。”秦楚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一丝力气,不想封洛华一直背着自己,太累。 封洛华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着。 整整一千阶的台阶,封洛华背着秦楚上去,叩响了紧闭寺庙的门。 出来开门的人…… 水灵灵… 封洛华诧异的看着面前开门出来的水灵灵。 秦楚也抬头望去,眼中,同样划过一抹诧异,怎么不是和尚,是她? “主公已经等候多时,请进。” 水灵灵将寺庙的两扇门敞开,对着封洛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着道。 封洛华没有迈开脚步,心中只想着怎么离开这里。 水灵灵似乎一眼就看出来封洛华心中所想,不紧不慢的对着秦楚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刚才,你为什么会突然疼痛,并且,痛不欲生么?” 果然,这件事和庄君泽有关…… 秦楚微微动了动身体,趴在封洛华耳边,轻轻地道,“不,不要进去,我们离开这里。”无端的,秦楚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征兆,他们,不能迈进这里。 封洛华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一想起秦楚刚才痛苦的样子,他就怎么也无法选择转身。 “秦楚,大门在这里,若是你想二次、三次、甚至是无数次的承受那种痛苦的话,大可以转身离去。”水灵灵做出一幅不阻拦的样子,笑意妍妍的说道。 “不要进去……”一座平凡的寺庙,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龙潭虎穴,秦楚再一次在封洛华的耳畔说道。 封洛华的脑海中,不断地徘徊着前一刻的场景,脚步,沉稳的向着寺庙内迈去。他,再不要她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试一试。还有就是,在见到水灵灵的那一刻,就可以清楚地知道,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庄君泽的掌握之中。不管他们此刻如何选择,结果,都只会有一个! 秦楚想要封洛华转身,但是,他迈入的步伐,是那么的坚定,她无法阻止心 中的不安,随着封洛华脚步的迈出而加重起来。 水灵灵看着封洛华的背影,红唇,缓缓地勾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将寺庙的两扇门,严严实实的合了回去。 寺庙的院子中,远远的便可以看到那两袭面对面而坐,正在对弈的白衣人。 秋容若看着走近的封洛华,眼中,划过一抹微微的意外,而在看到封洛华背上,面色苍白的好像刚刚得了一场大病的秦楚时,更是意外的直接站起身来,问道,“秦楚,你怎么了?” 秦楚摇了摇,没有说话。 庄君泽在棋盘上落下自己手中执着的那一颗棋子后,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来,轻悠悠的道,“她没有怎么,只是我对她擅自逃离的行为,做了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 那样痛不欲生的疼痛折磨,在面前之人眼中,竟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惩罚’…… 秦楚一刹那,浑身一颤,这一刻,她恨不得亲手杀了面前这一个面容绝美、但心却狠绝至极的男人。 而封洛华,则是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庄君泽,你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 庄君泽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语调平淡道,“不过是在她身上,下了一点蛊毒而已。” 蛊毒…… 秋容若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目光,猛然望向水灵灵。当日,水灵灵离开青枫谷的时候,他发现,师父留下的蛊毒不见了。当时,他曾问过她,可是,她矢口否认。 水灵灵毫无愧色的回望了一眼秋容若,那神情,似乎在说:那东西,就是我偷的,你能怎么样? 秦楚示意封洛华将自己放下来,无力的身体,依靠在封洛华身侧,道,“庄君泽,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过是想在引祁千昕前来的时候,可以让他束手就擒而已。” 庄君泽淡淡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庄君泽,你的目的,不会达成的。”秦楚冷笑一声,示意封洛华带她离开这里,她,不想那个人因为自己而被庄君泽威胁。 封洛华没有动,冷声对着庄君泽道,“庄君泽,你到底要如何才能解去小姐身上的蛊毒?” 所有的蛊毒,都有雌雄两只蛊。一只,用来植入人的体内,一只,用来将人体内的那一只蛊引出来。如今,秦楚中了庄君泽下的蛊,那么,秦楚所中之蛊的另一只蛊,一定就在庄君泽手中了。也就是说,此刻,只有庄君泽才能将秦楚体内的蛊取出来。 庄君泽抬头看了看正午的阳光,再百无聊赖的看了看面前的棋盘,突然心血来湘的道,“祁千昕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会到,在此之前,不如,我们来玩点什么?” 秦楚的心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一抹不安。 “你,很想救她,是么?” 庄君泽浅笑着对着封洛华问道。 封洛华没有说话。 “不如,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如何?”庄君泽笑,但眼底,却只有冷酷,“外面,从山脚通到寺庙的阶梯,刚好有一千阶,若是你每踏一阶,磕一个头的走上来,我就替秦楚解了蛊毒。”敢在他眼皮底下将人带走,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可能。” 封洛华还没有说话,秦楚便已经断然拒绝道。庄君泽,他这么做,根本就是故意在践踏一个人的尊严。 “洛华,我们离开这里。”尽管知道离去不太可能,但秦楚也不愿呆在这里。 封洛华眼底倏然划过一抹厉色,没有动。 “洛华……” 秦楚推了推一动不动的封洛华,这一刻,她害怕封洛华会答应,若是他当真……那她……“洛华,我们离开这里。” “小姐……” “洛华,我们离开这里,你听不懂我的话么?”秦楚的声音,不由得加重起来。 庄君泽看着这一幕,薄唇的弧度,一时间,愈发的浓厚,缓缓地端起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 封洛华环视一周,他知道,四周还隐藏了很多的高手,若是只有庄君泽一个人,他还可以勉强和他打个平手,但加上那些人,他根本没有把握带着秦楚安全的离去。 “考虑好了么?” 一盏茶喝完,庄君泽似是失去了耐心。 “洛华,不要相信他的话,他的目的是西越帝,他根本不可能解开我身上的蛊毒的。”秦楚紧紧地拉着封洛华的衣袖,这一刻,她宁愿自己再承受那种痛苦,也不要封洛华答应,冷静的做出分析道。 封洛华望着秦楚,他当然也知道庄君泽不太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下跪而解开秦楚身上的蛊毒,但……心中再三冷静的思量后,终于点了点头,扶着秦楚便往外走去。 庄君泽没有阻拦,也没有唤隐藏在暗处的部下,而是不紧不慢的对着一旁的水灵灵使了一个眼色。 水灵灵会意,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类似笛子一样的小小乐器,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乐器,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秦楚却猛然咬住了唇。 封洛华感觉到秦楚一瞬间僵硬的身体,脚步,突的停了下来。 秦楚衣袖下的手,一点点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对着封洛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为了让封洛华相信自己,秦楚还努力的扬起了一抹笑,“我们走。”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走不了,但是,脚步,还是不停地向前迈去。 秋容若看着吹乐器的水灵灵,眉宇,由州开始的轻皱,转为了深皱,他不知道,庄君泽到底对她下了什么迷药,竟可以让她对他这般的死心塌地,以往,她一直是一个再善良不过的女子,“灵儿,停下。” 水灵灵斜瞅了一眼秋容若,根本无视他的话。 秋容若随手执起手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将水灵灵手中的乐器击落。 水灵灵一刹那猝不及防,握着乐器的双手,猛的一麻,乐器,呈直线,从手中砰然掉落。 封洛华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眉目一敛,放开秦楚,身影一晃,一手接住了掉落的乐器,一手狠绝的扣上水灵灵的颈脖。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一瞬间发生,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秦楚失去了封洛华的搀扶,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封洛华一手扣着水灵灵的颈脖,一手,将手中的那一件乐器,狠狠地捏碎,眼底,划过一抹令人心惊的杀气。 水灵灵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求助的望向那一袭优雅端坐的白衣,却见他唇畔含着亘古不变的浅笑,根本对自己视若无睹。 一刹那,水灵灵整个人恍若坠入了寒冷的冰窖,从外冷到内,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他是无情的。 尽管水灵灵做了很多的错事,但秋容若还是怎么也无法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受伤,对着封洛华道,“这件事,乃北堂帝所为,你杀了她也没有用。” “任何伤害小姐的人,都该死!”封洛华当然知道,这件事,是庄君泽所为,但刚才吹乐器、让秦楚疼痛的人,却是他此刻手中的女子。 手,毫不留情的收紧。 水灵灵的呼吸,渐渐地困难起来,目光,直直的落在那一袭白衣身上,仿佛期待着什么奇迹的发生。 “庄君泽,解开小姐身上的蛊毒,我便放了她。”封洛华知道这样的威胁,没有用,但在捏断水灵灵颈脖的最后一刻,还是忍不住想要试试。 庄君泽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对他而言,水灵灵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手下罢了,没有了她,他还多得是手下。 秋容若已然看出了封洛华的杀气,目光,忽的落向有些站不稳的秦楚,“秦姑娘……” 秦楚喘息着,没有说话。 秋容若看着,慢慢的垂了垂眼帘,再望向封洛华,道,“那蛊毒,是从我这里出去的,我也有办法解开,封公子,只要你放了灵儿,我可以为秦楚解开蛊毒。” 闻言,封洛华心中一喜。 但秦楚却皱了皱眉,秋容若,他在说谎!在青枫谷的时候,她浏览过他的医书,曾经有一本就提到过蛊毒。 蛊毒,栖息在人的体内,若是没有人吹动特定的乐器,人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然,一旦有人吹动特定的乐器,中蛊者不论身在何处,都会立即被疼痛缠绕,痛不欲生。而蛊毒,只有下蛊者才可以解开,即使是养蛊者,也不可能解开。 “洛华……” 秦楚猛然望向封洛华,却见秋容若在封洛华欣喜的微微松开水灵灵颈脖时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势,对着封洛华出手…… 水灵灵也把握住那一瞬间的松动,反手击向挟持着她的封洛华。 封洛华同时受两边袭击,先是一掌打向水灵灵的肩膀,再对上迎面而来的秋容若。 水灵灵被封洛华那一掌打倒在地,肩膀上的伤口,裂了开来,点点红梅,顷刻间遍布了她肩膀上的白色锦衣。 秋容若意在救人,并不是真的向封洛华出手,凌厉的一掌,在近封洛华的时候,忽的一转,顺手带起地上的水灵灵,退到远处。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戏一样,而始终端坐的那一个人,则是看戏的看客。 庄君泽悠然的神态,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面前的一切。 封洛华恼恨秋容若的欺骗,更恼恨自己竟被他得手,跃身回到秦楚身边,扶住身形不稳的秦楚,撩起衣袖,拭去秦楚脸上满满的汗渍。 “小姐……”。 “我没事……” 秦楚对着封洛华摇了摇头。 庄君泽望着这一幕,眼底,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白色的衣摆,轻轻一拂。 眨眼间,只见半空中翩翩然落下来四袭身着一模一样白衣的蒙面女子,每个女子手中,都拿着一只和先前封洛华捏碎的一模一样的乐器。 秦楚看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一颤。 “如你刚才所说,我确实没有想过要解开你身上的蛊毒,我不过只是很不高兴有人竟然敢到我眼皮底下来救人。” 庄君泽淡淡然的说道。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秦楚的声音,尽管已经努力的压制,但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与恐惧。一只乐器就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了,若是四只乐器一同吹动,秦楚不敢想…… “这种乐器,做工非常的简单,一个时辰就可以做出千百只来,你们毁了一只,只会有更多的出现。” 庄君泽看穿封洛华的意图,不缓不急的笑道。 “你……” “我说了,我只是有些不高兴而已,若是你能从山脚下跪着上来,我就可以让她们不吹动乐器。” 秦楚拽着封洛华的衣袖,摇头,“洛华,你若是答应,我宁愿死。”任何的疼痛也抵不上那尊严的被践踏,秦楚缓缓地环视一周,她知道,周围,肯定布满了庄君泽的人,他在等着祁千昕的到来,那一日,她和封洛华看似逃离了皇宫,却一直未曾逃离他的手掌,他是故意放他们离开,不过是想玩那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封洛华望着秦楚,眼底,有什么在颤动着…… 秦楚靠近封洛华一分,轻轻的道,“洛华,庄君泽他显然是想利用我来威胁西越帝,所以,他目前为止一定不会要我的性命,我们……” 低低的述语几句,封洛华静静地听着,神色,由刚开始的不赞成,变成最后的点头,带着秦楚便一跃而起,直直向着寺庙外而去。 半空中,再次突然出现数人。 那些人,确实如秦楚所料,对她出手,每一招都带着保留,丝毫不伤她,也不取她性命。 封洛华成功的抓住这一点,一一将他们击落,带着秦楚,越过高墙,翩然离去。 庄君泽身后的四名女子,在这个时候,动作一致的吹动了手中的乐器。 半空中,秦楚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呼。 封洛华搂着秦楚的手,一点点收紧。 片刻后,封洛华带着秦楚在山脚下落地,“小姐,庄君泽并没有派人追来,我们……” “扑哧……” 一大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吐了出来,打断了封洛华的话。 “小姐……”封洛华大惊失色。 站在山脚下,抬头向着阶梯的尽头望去,只见数道白衣,冷漠的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的一切。 庄君泽缓缓地放下触在唇上的乐器,他没想到,那样一个柔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子,竟可以承受起那样非人的疼痛,四个人同时吹动乐器,竟硬是没有让她痛呼一声。以至于,最后,竟还要他亲自来。 刚才,他在吹动乐器的时候,运了三层的内力,这世间,任何人也承受不起! 鲜血,不断地顺着秦楚的唇畔滑落,在她白色的衣摆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红梅,风过处,随风荡漾。 “小姐,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如果他当日能保护好她,没有让她被庄君泽带走,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了。一瞬间,排山倒海般的自责,将封洛华层层包围。 秦楚忍受着身体的疼痛,漠然的伸手拭去唇上的鲜血,冷笑的顺着阶梯望向上面的人,道,“不关你的事,是他恨我,是我自己没有用。”因为,他是秦袁的女儿,因为,秦袁曾经打败过北堂国,他们这些男人,都奉行‘父债女偿’的道理,庄君泽,他虽然没有表现出那股恨,但是,她知道,他恨她,在利用她威胁祁千昕的时候,他也要折磨她。而她,则是太没有用了,“洛华,我们走。”走不了,也得走…… 院子中。 秋容若对秦楚,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丝歉意,所以,在四名女子吹动乐器的时候,便快速的出手,想要阻拦,顺便助那两个人离开。 但没有去追封洛华和秦楚的那些杀手,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团团将他围住,让他一时半会儿,根本脱不开身。 寺庙外。 一行人站在寺庙门外,两个人站在山脚下,中间,隔着一千阶台阶。 庄君泽轻拂衣袖,浅笑着对着封洛华道,“只要你跪着上来,我就马上让我的人停止吹动乐器。” 封洛华低头望着秦楚。 秦楚脸上一连串的汗水,汇聚到下颚处滴落,紧咬着牙,已说不出话来,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的提起一丝力气,对着封洛华摇头。 “你们慢慢考虑吧,也可以选择离开,或是等着祁千昕的到来,不过,我可以好心的提醒你们,这期间,乐器不会停止吹动。” 乐器吹动,中蛊的人,即使是在天涯海角,也会疼痛。 “庄……君……泽……” 秦楚咬牙切齿的唤出这个名字,就因为封洛华救她,所以,他要这样肆意的践踏一个人的尊严,他,简直比魔鬼更可恶。 封洛华衣袖下的手,一紧再紧,他知道,自己若跪,庄君泽不一定会让他的人停止吹动乐器,但是,他若不跪,庄君泽就肯定不会让他的人停止吹动乐器。这一刻,看着强忍着疼痛的秦楚,他宁愿自己痛,也不愿她痛一丝一毫,脚步,缓缓地向前迈出。 秦楚抓住封洛华的衣袖,但是,她已经连一丝力气都没有,抓着衣摆的手,只能感受着那衣摆一点点的滑出她的手心。 “砰一一” 一声沉闷的声响,封洛华单膝下跪。 那一跪,明明跪在地上,却恍若跪在了秦楚的心上。 秦楚呼吸一窒…… 庄君泽扬了扬手,让身后的人停止吹动乐器,冷漠的道,“我要的是双膝下跪,若是不能做到,我会让人再次吹动乐器。” 封洛华回头望了一眼秦楚,见她已不像前一刻那般痛苦不堪,另一只膝盖,也缓缓地、缓缓地……放了下来…… “起来!” 在封洛华的膝盖,即将要触到地面的时候,秦楚上前,一把拽起封洛华,那匪夷所思的力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她只知道,她不能让封洛华下跪,决不能! “小姐……” 秦楚没有看封洛华,而是隔着一千阶台阶,直直的望着上面的庄君泽,一字一顿的道,“庄君泽,今日的这一切,我秦楚会记住的。当日,你败在我父亲秦袁的手中,他日,你也一定会败在我秦楚的手中。我秦楚今天发誓,有朝一日,定亲手颠覆了你的北堂国,一洗今日之仇。” 一刹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人惊慑不已! 台阶之上的人,包括庄君泽在内,一时间,都难以置信的望着下面的那个女子,不明白那样一具柔弱的身体里,怎么会蕴含这样强大的蓄力! “庄君泽,你吹吧,就是再多叫上十个、百个人一起吹,也还是一样,我秦楚不怕,只是,庄君泽,在你欣赏这痛的时候,也请你记住这痛,因为,有朝一日,它会百倍、千倍的报在你的身上。” 声音,铿锵有力,一如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坚韧一样! 这具身体,很弱很弱,但隐藏在身体内的那一股力量,却强大的不容人想象,所有的挫折与苦难,都不会打败那一股力量,只会成为激发那一股力量的动力。 而这一刻,在经历了死亡与痛不欲生的疼痛的这一刻,这一股力量,终于被彻底的激发! “踏踏踏——”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洛华,我们走。”那一个人,不管他是为了仲博雅,还是为了秦袁的女儿而来,秦楚知道,他都不可能是为了她‘秦楚’而来,目光,再次向着千阶阶梯之上的男子望去一眼,“庄君泽,记住我刚才的话,我秦楚,说到做到!”有朝一日,定亲手颠覆了北堂国……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一章 高耸入云的雪山,已近在眼前,茫茫白色,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袭纯黑色锦衣的苏寻欢,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故作潇洒的从远处翩翩然而来,在走到秦楚和封洛华跟前两步之遥的时候,将背上的包裹,重重的往秦楚脚边一扔,展开手中的折扇,气喘呼呼的道,“给,你要的东西。” 包裹,直直的向着秦楚的脚而去,秦楚反应灵敏的倏然往后跳了一步,才险险的避开了被包裹砸到脚。之后,缓缓地蹲下身,一边伸手解开地上包裹,一边对着一手叉腰,一手摇着折扇的苏寻欢问道,“雪山附近的村民,你都挨个的通知过了么?让他们一个月内,都绝不能靠近雪山?” “通知了通知了。” 苏寻欢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秦楚让他找的这些东西,虽说不是十分的罕见,但一时半会儿,也很是难找,他在周遭数个村庄转了一圈后,才勉强搜集好。 秦楚一一拿出包裹内的东西,确定东西齐全后,慢慢的笑了。 那一日,苏寻欢前来客栈,‘好心’的提醒她,庄君泽可能因为她父亲的缘故,会对她不利的时候,她为了以防万一,便让苏寻欢替她准备了数种药材。 这些药材,每一样都没有毒,但放在一起燃烧后,产生的气体,却含有剧毒。这些有毒的气体,升到空中,侵蚀半空中飘飞的雪花,再随着雪花的飘落,布满整个雪山。 那时,她是想,若是庄君泽真的对她不利,而他们又没有办法抵抗的时候,可以借此来躲进雪山,不用担心任何人追进来。 而这个目的,此刻,也恰好适用。 事不宜迟,秦楚挑出其中的两种药草,分别分了一半给封洛华,示意他吃下去,而自己,也将剩下的那一半,慢慢的吃了。而后,将剩余的药材,都堆积在了一起,快速的点燃了它们。 气体,无声无息的弥漫在空气中。 雪花的颜色,不知不觉变得透明了一分,但若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洛华,我们进去吧。”秦楚在确定雪花的颜色变了之后,对着封洛华说道。心中,暗暗地思忖:不知道那一个赶到了人,他现在如何?没有了她,庄君泽应该奈何不了他才是。 封洛华点头,与秦楚一道步入茫茫的雪山。 苏寻欢看着那两袭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的白色,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步伐,一时间不由得快速追了上去,急急道,“等等我,我也去。” 秦楚和封洛华回头,看着快步向着他们走来的苏寻欢,微微诧异。秦楚皱了皱眉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难道忘了,我中了你下的毒,我不跟着你,我跟着谁?”苏寻欢笑看一眼泰楚,一脸的理所当然。 “可是” “放心,你刚才吃的那两种药草,我在收集的时候,也吃了一点,谁叫你之前再三说不能少那两种药草的。”面前的人,再三嘱咐自己绝不能少那两种药草,害得他以为那两种药草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就偷偷地吃了一点。 秦楚看了苏寻欢半响,眸光,微微流转,最后,没有拒绝他跟着。 茫茫白雪,将整座雪山与外界隔绝。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后,封洛华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秦楚,蹲下身,道,“小姐,我来背你,我知道雪山中有一座草屋,我们今天先去那里休息。” 秦楚之前一而再的承受彻骨的疼痛,几乎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走一个时辰,已是极限,于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趴到封洛华坚实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去。 苏寻欢一脸羡慕,兼嫉妒的望着秦楚,那神情似乎在说:为什么就没有人背我? 秦楚一时间被苏寻欢脸上故意弄出来的怪异神情逗笑,苍白的脸上,不觉得流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而后,目光,开始环视起四周厚厚的白雪。 水晶,那么小,到底要怎么找呢? 又是走了近一个时辰后,只见一座被厚厚的白色覆盖的简陋草屋,霎时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中。 封洛华的脚步,在看到草屋的那一刻,不自觉的微微加快。而,在进入草屋,发现草屋内空无一人时,眼底,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失落,轻轻地将背上的秦楚放了下来,扶着她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下,道,“小姐,你等着,我去给你烧一壶热水。” 秦楚看着熟门熟路的封洛华,心中,闪过一丝微微的疑惑。 苏寻欢这个时候忽的凑上前来,好奇的问道,“你们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么?为什么你那个侍卫对这里这么的熟悉?一下这就找到了这座草屋?” 原来,并不是只有秦楚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秦楚的目光,在苏寻欢面上掠过,没有说话,开始静静地打量起此刻所在的草屋。 半响。 “饿死了饿死了。” 苏寻欢随意的转了一圈回来,有气无力的在秦楚的对面坐下,可怜兮兮的望着秦楚,那神情,仿佛秦楚身上有很多吃的,却不给他吃一样。 秦楚也望向苏寻欢,浅笑着道,“我也很饿了,不如你出去找找看,看看有什么好吃,顺便带一些回来。” “我去找?” 苏寻欢闻言,一脸的不同意,“想我玉村临风风度翩翩……” “咳咳——” 秦楚咳嗽,打断苏寻欢好像永无止境的自夸,“这间草屋,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食物的。若是你不想出去找,那就饿着好了。” 苏寻欢转了一圈,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外面白雪那么厚,他可不想出去,道,“你那个侍卫,对这里好像很熟悉,你让他去找。” 这时,提了一壶热水的封洛华,恰好走了进来。 封洛华将手中的茶壶放到桌上,关切的对着秦楚问道,“小姐,你饿了么?我出去找一些食物回来。”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饿。” 苏寻欢努嘴,揭破秦楚的话,“秦楚,你刚才明明说饿了的。”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饿了,你要是饿,就自己出去找食物。”秦楚对着苏寻欢莞尔一笑,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她看得出来,封洛华确实是对这里很熟悉,她心中有些疑惑,想要单独的问问封洛华,不想苏寻欢在场。 苏寻欢似乎看出了什么,起身,满脸不情愿的往屋外走去,并边走边恨恨的道,“我去找,但找回来的食物,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吃,你们别想分一杯羹。” 在苏寻欢离开后,封洛华在秦楚的对面坐下,为秦楚倒了一杯茶,递到秦楚手中,道。“小姐,暖暖手。” 秦楚还未接过温热的茶杯,心中,已然暖了,笑着问道,“洛华,你以前是不是来过雪山?” 封洛华似乎早就知道秦楚会这样问,所以,没有什么诧异,对秦楚点了点头,并无隐瞒,道,“我从小在雪山长大,五岁那年,将军进入雪山,我才跟着将军离开这里的。” “你一个人居住?” 刚才,秦楚虽然没有看到封洛华的神色,但从他的气息中,她感觉到了一丝失落,他,应该不是一个人居住才是。 封洛华摇了摇头,“是我母亲的一个丫鬟——青姨,带着我居住在这里。” “你母亲的丫鬟青姨?” 封洛华点头。从他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和那一个自称是他母亲丫鬟的女子,一起居住在这里,五年间,他没有踏出雪山一步,也没有见过除那一个女子以外的任何人,直到五岁年一年,秦袁的突然到来。 “当年,将军一个人进入雪山,恰好来到了草屋。将军,他似乎和青姨是旧相识,青姨让我跟着将军走。” 通过潇湘导购a出咎。比哟物即可免费拿潇湘币那一日,那一个照顾了他整整五年的女子,一脸坚决的让他离开,让他一定要听秦袁的话。 那一日,秦袁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出了他居住了整整五年的雪山。 “那一日,我跟着将军走的时候,青姨她,还留在雪山。”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回来,物是人非,那一个叫青姨的女子,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 “你有见过你母亲么?”从封洛华的话语中,秦楚听出了他在说到‘母亲’两个字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封洛华摇头,“青姨说,我的母亲已经死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封洛华的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但随之又扬起了一抹异样的光亮,“可是,将军说,我母亲并没有死,只要我保护好小姐你,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她的。他还说,我的母亲,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当时,秦袁对着年小的封洛华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异常的认真,根本不像是安慰…… 楚听着封洛华的话,再看着取下面具后,封洛华的神色,突然间发现,一切,无形中似乎透着一股不同寻常,以前,她一直以为封洛华不过是秦袁随意收养的一个孩子,亲手培养他,只为了保护自己,但如今…… 封洛华缓缓地从思绪中收了回来,又倒了一杯茶,替换秦楚手中那一杯已经冷却掉的茶杯。 秦楚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手中不断冒着热气的茶杯,感受着四周不知不觉有些低沉的气息,忽而道,“洛华,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保护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父亲的那一句‘保护我可以见到你母亲’?” “当然不是,小姐……” 封洛华不想秦楚会这样说,倏然站了起来,一时间,神色中,尽是焦急的解释,瞬间将前一刻似有似无的黯伤驱散,“小姐,我……” “笨蛋,没听出来我是在与你开玩笑么?” 看着那一抹黯伤不再萦绕着对面的人,秦楚缓缓地笑了。她当然相信对面之人保护她,走出自真心的,而不是有什么目的。 这世间,她即使不相信任何人,也绝不会不相信他。 封洛华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楚,半响,终于相信了她只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于是,也不由得笑了,道,“小姐,今夜,我们先在这里休息,找‘水晶’的事,明天再说。” 秦楚点头。 夜,悄然而至。 月光,静静地洒落在雪地上,放眼望去,银装素裹,洁白的令人忍不住想要躺在上面,肆意的翻滚。 苏寻欢一身白雪、手中拎着一只火红色的狐狸,一脚踢开房门,走了进来,兴奋的对着屋内正烧火取暖的秦楚和封洛华道,“看我猎到了什么好东西。” 火狐! 百年难求的火狐! 没想到苏寻欢出去几个时辰,竟猎到了这样的好东西。 秦楚望着那一只火狐,心中,竟莫名而起一丝异样的亲切之感,对着苏寻欢道,“你能将这只火狐送给我么?” 苏寻欢闻言,眼疾手快的将火狐往身后一藏,并且,作势后退了一步,戒备的道,“怎么,你想吃独食?” 秦楚唇角止不住微微的抽搐,诱惑的道,“苏寻欢,只要你将你手中的火狐给我,我就解去你身上的毒,怎么样?” “当真?”苏寻欢微微被打动。 “当真!” 苏寻欢绕着秦楚,连续走了两圈,心中,暗暗寻思着秦楚这句话的可信度。 秦楚笑着望向苏寻欢,任由他从头到尾的打量自己。而余光,则直直的落在了那一只睁着红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的火狐之上,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一只狐狸,有着那样亲切的感觉。 苏寻欢再三望了一眼手中的火狐,再想了想自己身上的毒,两相比较,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火狐,往秦楚的怀中重重一丢,道,“给,接好。快解开老子身上的毒,老子这些天难受死了。” 秦楚快速的伸出双手,抱住丢入自己怀中的火狐,手,轻轻地抚上火狐柔软的毛发,在苏寻欢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下,笑着道,“我是答应替你解开毒了,但是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时候解开啊。”解开他身上的毒?她可没有那么笨。 “你……” “哎,苏寻欢,你真的很笨俟。” “你……” 苏寻欢心中一怒,伸手就要去夺回秦楚手中的火狐,但在封洛华‘淡淡’望过来的一眼下,只能恨恨的收回了手,用力的跺了跺脚,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持强凌弱’了。 他们强! 他弱! 秦楚喜欢火狐,当然不能让火狐成为几人的晚餐了。而天色已晚,夜里出去寻找食物会比较危险,于是乎,三个人,只能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来充饥,暂且忍过了一夜。 第二日。 饿到不行的苏寻欢,天一亮便出了草屋,去寻找吃的东西。 而封洛华和秦楚,则是前往了另一个方向,去寻找那一颗遗失的‘水晶‘。火狐,安安静静的呆在秦楚的怀中,恍若一个听话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楚怀中的火狐,动荡了起来,一跃出了秦楚的怀抱,在雪地上翻了一滚,再在秦楚的脚边转了一圈,向着秦楚右手边的那一个方向而去。 “洛华,火狐好像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我们去看看。”不知为何,秦楚似乎能从火狐的眼睛和动作中,看出火狐想要表达的意思。 封洛华略微奇怪的看着秦楚,“小姐,你很喜欢这只火狐?” 秦楚点了点头。 “小姐,你以前都不喜欢这些动物的。” 秦楚也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莫名的喜欢这只火狐,好像似曾相识一样。半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道,“洛华,我们跟着火狐去看看吧。” “好。” 火狐,带着秦楚和封洛华进了一个隐蔽的雪洞,若不是火狐带路,很难让人发现,雪山内,竟有这样一个别有洞天的雪洞。 晶莹的冰雕,布满了整个山洞。 洞内,泛着银白色的光芒,无半分黑暗。 水滴石穿的声音,不绝于耳的传来,清越好听。 “火狐,你又去哪里了?一整夜没有回来,害我担心。”层层冰雕后,传来一道苍老的慈爱声音。 秦楚和封洛华相视一眼,一道向着那一道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火狐,没想到你竟为我带回来两个客人。”那一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楚和封洛华环视一周,声音,明明已经近在耳畔,但他们除了冰雕,却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封洛华心中微微担心,不动声色的将秦楚护在身后。 而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冰雕,毫无征兆的忽然震动了起来,片刻间,如海水般,有序的分散两旁,在中间开出一条长长的道来。 进入雪洞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的火狐,从开出的道路的尽头,窜出,来到秦楚的脚边,用牙齿咬了咬秦楚的衣摆,示意秦楚跟着它走。 秦楚望了一眼封洛华。 封洛华点头,出声的人,他可以感觉到他内力的深不可测,若是他真的要对他们不利,就算他们现在逃走,也已经晚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冰雕密密麻麻分布两侧的小道,火狐在前面带路,秦楚一步步跟上去。 道的尽头,只见一深深池水潭。 潭的中央,有着一恍如莲花盆的浮冰,浮冰上,坐着一个头发雪白,双手双脚被潭水里伸出来的铁链牢牢拴住的老人。 “火狐说,你救了它。” 老人满是皱纹的手,怜爱地抚摸着火狐的毛发,抬头,对着潭水边站着的秦楚说道。浑浊的双眼,透着令人心惊的锐利。 秦楚看得出来,老人和火狐关系不浅。现在,既然火狐说是她救了它,那么,她自然不会愚蠢的道破说是苏寻欢先将火狐抓回去的。笑着道,“这只火狐,通灵性,在下着实不愿伤了它。” 老人点头,似是相信了秦楚的话,道,“这只火狐,在这里陪了我整整十六年,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对象。如今,你救了它,说吧,你想要什么。” 秦楚一怔,一时间,有些没有听明白老人话语中的意思。 “就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说出来,我可以满足你。”老人见秦楚神色疑惑,难得好心情的再说了一遍。他,被困在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年不曾和人说话了。 秦楚终于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但是,他自己被困在这里,自身难保,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大言不惭了么? “来雪山的人,无外乎都是想要找百年罕见的‘冰莲花’,你既然不说,那我便送你一朵‘冰莲花’吧。” 封洛华在听到‘冰莲花’三个字的时候,神色,猛然一怔。‘冰莲花’,世间罕见,有起死回生之效,面前的老人…… 老人说话间,手掌向上一翻,一眨眼,只见上空缓缓飘落下来一朵晶莹别透的‘莲花’。 秦楚和封洛华抬头望去,倒吸了一口气,只见,洞的顶部,长满了那种晶莹剔透的莲花,多不胜数。 “年轻人,贪心不好,拿着这一朵‘冰莲花’,离开这里吧,以后,都不要再回来。”老人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抬头望洞顶,神色没什么变化的将手中接住的那一朵‘冰莲花’往秦楚面前一送,说道。 ‘冰莲花’迎面而来,却在将要撞倒秦楚的那一刻,静止浮在了半空中。 封洛华看着这一幕,伸出一半,想要代秦楚接住‘冰莲花’的手,慢慢的收了回去。 秦楚惊奇的看着面前这一朵异样的莲花,伸手,轻轻地触上,但,就在秦楚手触上的那一刻,胸口,无来由的一阵疼痛,好像又有人吹动了乐器一样。 “小姐?” 封洛华顾不得看‘冰莲花’,连忙扶住秦楚。 老人目光一怔,手掌拂向潭水的水面,瞬间凝结起一条如线一半粗细的冰丝,触上秦楚的手腕。 “你中了蛊毒。” 老人肯定的说道,收回手,冰丝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封洛华闻言,知道对面的那一个老人一定懂得医术,于是,连忙道,“前辈,不知你能否解开我家小姐身上的蛊毒?” “她是你的小姐?不是你的妻子?” 老人在听到‘小姐’那两个字的时候,微微诧异。因为,透过把脉,他清楚地知道,女子已并非处子,也就是说,她已经成亲了,而她旁边的男子,他看得出来,从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处处不动声色的护着她。而这样尽心尽力的相护,两个人竟不是夫妻的关系,而是主仆,看来,他真的是有些老眼昏花,不中用了。 封洛华目光一敛,平静的道,“不是。请前辈出手救一救我家小姐。” 老人沉默了一会,开出条件,道,“你们两个人留下来陪我三个月,我便出手救她。”‘冰莲花’,凝集了冰雪之寒气后才盛开,刚才,对面之人的手,触上,那寒气,瞬间渗透进她的体内,所以,致使了她体内在没有乐器的吹动下陷入沉睡的蛊毒的发作,“雪山寒冷,如今,你体内的蛊毒已经有发作的迹象,若是不趁早取出来,就算不吹动乐器,它也会时刻活动开来。” 火狐从老人的怀中窜出,来到秦楚脚边,牙齿咬着秦楚的衣摆,不停的上下晃动,示意秦楚答应。 秦楚感觉到体内蔓延开来的疼痛,侧头,望向封洛华。 封洛华也点了点头。 “好。” 没有人知道,被困住的老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到底有几岁了。但经过几天的相处,秦楚和封洛华发现,老人不但会医术,就连内力武功,也深厚高超的让人惊叹。 蛊毒,只有下蛊之人才能解。但老人,却轻轻松松的替秦楚解了。 老人,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只是让秦楚和封洛华唤他‘前辈’,而他让他们留下来,也不过是因为困久了寂寞,想要有人陪他。 没想到,一趟雪山之行,竟有这样的奇遇! 这一日。 秦楚和苏寻欢一道下雪山。 苏寻欢一边走,一边绕着秦楚转圈,异常好奇的道,“那一个雪洞内到底有什么?”那一个雪洞,每一次都只有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才可以进去,当苏寻欢迈入的时候,总会有一道无形的掌力,将他打出去。 “没什么啊,里面,不过只是住了一个孤僻的老人罢了。” 秦楚千篇一律的回答。在雪洞中,以‘冰莲花’为食,再加上那一个老人的相助,秦楚的身体,可以说是彻底的好了。 苏寻欢明显不信,再问,“你那个侍卫,这些天为什么进去之后,都不和你一道出来?他不用时刻保护你了么?” “难道,我就那么没用,一定要人时刻保护么?” 秦楚顾左右而言他,目光,别有意味的将苏寻欢望了一遍。 苏寻欢认认真真的凝神想了一会,煞有其事的点头,“是……”一个字刚落,忽觉浑身上下痒的不行,皱眉道,“你又给我下了什么毒?你什么时候下的?” “你不是说我很没用么?那么,怎么会连我下毒都没有察觉出来?” 秦楚笑意妍妍,说话间,已经和苏寻欢两个人出了雪山。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宁静的小村庄,有缕缕烟云缭绕。 此刻,已是午饭时分。 苏寻欢身上的痒,不一会儿就停了,他上下打量着秦楚,不知道她是何时出的手,解了自己身上的毒,道,“饿死了,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先去吃饭再说。” 秦楚跟上苏寻欢的脚步,向着小村庄走去。 临近小村庄,只见有三三两两的村民,手中拿着行礼包袱,从村庄内走了出来。 秦楚心中微微疑惑,上前,对着其中一个微微有些年纪的大叔,询问道,“大叔,请问你们这是……” 那一名大叔,看着面前的两名外来之人,开口道,“北堂国和西越国交战,匈奴也趁机攻打北堂国,这里,已经不再安宁了,所以,我们要离开这里。” 当日,秦楚和封洛华、苏寻欢三人,虽然是从北堂国进的雪山,但这一日,秦楚和苏寻欢却并不是按照那一日进雪山的那一条路下的山。 此刻,他们所站的位置,是北堂国与匈奴交界的地方。 那一名大叔看着面前两人,好心道,“你们也不要再这里多呆了,早些离开吧。”说着,越过秦楚,头也不回的离去。 秦楚望着面前的小村庄,抬步踏入,途中,还见到了一些离开的村民。 当秦楚和苏寻欢两个人站在小村庄内的时候,几乎已见不到年轻的人了,只剩下那些无力离去的老人,独守着人去楼空的村庄。 “那边有白烟,秦楚,我们去那边看看。” 苏寻欢环视一周,手,指着一吹烟袅袅的陋屋对着秦楚说道。 “老人家,请问我们可以进屋喝一杯茶么?”站在院子外,秦楚对着院子中正喂食兔子的老人说道。 老人转过身来,慈祥的引秦楚和苏寻欢踏入,并将自己家里的食物都拿出来招待秦楚和苏寻欢两人,道,“家里没什么东西,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吃一点吧。” 朴实的小村庄,朴实的村民,朴实的感情。 秦楚感激的对着老人点了点头,道一声,“谢谢。” 苏寻欢也真诚的向着老人说了一声‘谢谢’,让秦楚第一次见识到了,面前之人原来也有如此‘温文有礼’的一面。 在老人家家里,简简单单的吃了一点食物,秦楚起身,告辞离去。因为,她记得自己下山的目的,不能多耽搁。但在走出院子的那一刻,只见一行凶神恶煞的匈奴人,从远处而来,手中,个个都拿着刀剑,还有搜刮得来的‘战利品’。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 苏寻欢也微微皱了皱眉。 而老人,则是惊恐的后退了一步。 那一行匈奴人,几乎搜遍了整座小村庄,最后,向着这边而来。 老人心中恐惧,但还是颤抖的拉住秦楚和苏寻欢的衣摆,道,“你们快进屋躲躲。” 秦楚和苏寻欢心中微微触动。 秦楚反手握住老人的手,道,“老人家,别怕,没事的。” 匈奴人,片刻的时间便已经来到跟前,将小屋团团围住,在见到秦楚和苏寻欢穿着不凡后,眼露贪婪的光芒,以为这一间屋内,藏着什么金银珠宝,齐刷刷的道,“将钱财都交出来,我们便不伤你们性命。” 苏寻欢风靡万千的一笑,身躯,懒懒散散的依靠在院子门口,道,“若是你们将手中的钱财都交出来,我也不伤你们性命。” 匈奴人闻言,面露怒色,握紧了手中的刀剑,一幅磨刀霍霍的样子。 老人颤抖的拉住秦楚的手,道,“……你……你们快走吧。”而伴随着老人话落的,是匈奴人手中齐齐断裂的刀剑。 匈奴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刀剑。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秦楚在匈奴人呆怔的时候,上前,拾起了地上的半截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抵在了其中一名匈奴人的颈脖上。 那些个匈奴人,终于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身形,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尤其是那一名被秦楚剑抵住颈脖的人,结结巴巴的道,“我们是匈奴人,我们奉可汗的命令,在西越国与北堂国交战的时候,趁机攻打北堂国不起眼的小城,可是,北堂国太厉害了,我们连一个小小的城池的守将都打不过,人马,在退离的时候,也都分散了。所以,我们在经过这个小村庄的时候,就想搜刮一些钱财回去,好将功补过。” 秦楚目光扫视一周匈奴人,知道他们并没有说谎,忽的道,“北堂国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匈奴人齐刷刷点头,“北堂国人,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损失惨重,无法回去向可汗交代。” 秦楚沉默着,半响,浅笑着道,“你们想不想打赢北堂国?” 匈奴人当然想了,但是,他们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要你们立刻将搜刮来的东西,都还回去,我有办法助你们打胜这一仗,让你们可以回去向你们的可汗交代。” 匈奴人闻言,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顺从,是最明智的做法。 雪丰城,北堂国的一座小城,也就是匈奴人之前进攻,却没有攻下的那一座城池外。 苏寻欢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站在秦楚身后,嗤笑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竟可以说出那样大言不惭的的话,他看她待会怎么收场。 匈奴一行人,一共才三十四人。 秦楚让他们兵分两路。 十五人到城楼下去叫阵,一定要引得守城的人下城楼来。为了给他们壮胆,秦楚还告诉他们,他们只管将人引下来就是,后面的,苏寻欢会出手。 那些匈奴人,之前见识过苏寻欢的厉害,知道他会出手后,个个都变得有恃无恐起来,大胆的上前叫阵。 而这期间,秦楚早已经不动声色的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下了一点东西。 剩下的人,秦楚让他们乔装成北堂国的百姓,绕道进入城内,到时候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苏寻欢看着离去的人,耻笑他们的愚蠢,“那些人,根本就是白白去送命。” 秦楚也笑了笑,淡淡的反问,道,“是么?” 这时,一阵风,向着城楼的方向吹去。 秦楚从衣袖下拿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打开,任由里面的气体,顺着风吹向城楼,“古语有言,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那攻城,不动兵刃而取下城池,也为上策。” 气体有毒,那些个匈奴人,她早已经在他们身上下了解药。 侮辱性的言语,守城的守将实在不堪忍受,不一会儿便亲自下城,单挑这十几个去而复返的手下败将。 匈奴人成功的将人引了下来,就欣喜的回头,但身后,早已经不见了那两个人的身影,这时,才惊觉上当,但离去,已然晚了,面对迎面而来的刀剑,一时间,只有拼死一战。 空气中的有毒气体,顺着风,无声无息的拂向城楼上的每一个人。 下城楼挑战匈奴人的守将,一个人对付十五个匈奴人绰绰有余,但真正出手的那一刻,却是浑身无力,猛然从马匹上跌了下去。 匈奴人见状,虽不明所以,却是心中一喜。 而那些个乔装进入城内的人,原本不敢上城楼去偷袭,但见城楼上的人,突然间一个个都倒了下去,一时间,孤注一掷,全都涌上前。 一座城池,最后,竟落入了三十四个匈奴人的手中。 虽然只是一座小小的、不起眼的城池,但也足以引起北堂国轩然大波,引得天下人震惊。 一时间,天下人将这三十四个匈奴人,传得神乎其神,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其中真正的来龙去脉。 远处,秦楚看着那一座小城池落入匈奴人的手中,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庄君泽,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苏寻欢看了看离去的人,又看了看此刻在城楼上,欢喜叫嚣的那些个匈奴人,微微的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趣味。 当这边的消息传入远在北堂国皇宫的庄君泽耳内的时候,庄君泽淡淡一笑,神色中,丝毫不看在眼里,但眼底深处,却是划过了一丝冷冽。 雪山。 在雪山中,不知不觉就住了整整三个月,期间,秦楚也试着寻找过‘水晶’,但是,无果。而这个时候,天下,早已经陷入了战火纷飞当中。 雪山上,秦楚一袭白衣,负手而立,衣袂翩飞间,俯瞰着底下的一切。心中,想起秦袁,想起庄君泽,再想起那一袭不经意间会飘入脑海的红衣,手,轻轻地抚上衣袖下那一块南宁帝在她离开时送给她的金牌,她知道,是该到了下山的时候了……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二章 巧设计 再见庄君泽 草屋,简陋的厨房内。 苏寻欢一脸郁闷的坐在灶台后,手中,正拿着柴火,目光低转,实在不明白自己这‘天下第一的采花贼’,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这给人烧火的地步。说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苏寻欢,别偷懒,火再旺一点。” 秦楚一边炒菜,一边还要切下一道要炒的菜,整个人,忙个不停。 苏寻欢越发郁闷了,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片刻的时间,便将火烧得老旺老旺,仿佛恨不得将整个厨房烧了一样。 秦楚快速的将锅内的菜盛了出来,免得炒焦,皱眉,瞪了瞪苏寻欢,道,“苏寻欢,你干什么?” “老子不爽,非常的不爽。” 苏寻欢将手中的柴火,重重的往地上一丢,恶声恶气的说道。 “我炒菜给你吃,你不爽?”秦楚停下动作,看着苏寻欢,慢慢的说道。 “炒给我吃?你不是要拿去给雪洞内的封洛华和那个孤僻的老人吃的么?”这些天,封洛华每天都呆在那个神秘的山洞内,而秦楚,则是每天都炒各种各样的好菜送去洞内,给两个人吃。可怜他,每天要烧火,做苦力,简直是被当成了‘丫鬟’使用。 “送去给洛华和老前辈的菜,我已经炒好了,剩下的这两道菜,是要给你的啊。”秦楚记得自己之前好像说过的吧,感情面前这个人根本没有听。 苏寻欢显然不信,“你会这么好?” 这时,只听一声爆炸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原来,是苏寻欢之前烧火烧得实在是太大了,此刻,竟然将锅都烧爆了秦楚幸好及时闪躲,没有伤到。 苏寻欢也算反应灵敏,也没有怎么伤到。 秦楚望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因为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我为了感谢你做了这么多天的苦力,也为你准备了两道菜,可惜……” 闻言,苏寻欢一时间欲哭无泪! 原来,刚才那菜,是为他准备的。不得不说,秦楚做得菜,还是蛮好吃的,不知道她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下厨房? 秦楚将准备给封洛华和雪洞内的老人的饭菜,装好,转身,向着厨房外走去。 苏寻欢跟上前去,可怜兮兮的道,“秦楚,我饿了,你留一盘给我吧。 “不行。” “秦楚,这么多菜,他们两个人肯定吃不完的,留一点给我吧。” “不行。” “秦楚,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饿很饿了。”苏寻欢拉着秦楚的衣袖,一幅她今天若不留下一盘菜,就绝不放她走的样子。 “苏寻欢,你……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简直是耍无赖啊…… “我不管,你就说你留不留吧?”苏寻欢誓将无赖进行到底。 “你……” “秦……楚……” 故意拉长了的尾音,让秦楚止不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打开食盒,端出其中的一盘菜,递给苏寻欢,道,“给。” “我要那一盘。”苏寻欢不接,手指着食盒内的另一盘。 “不行,那是洛华喜欢吃的。”秦楚不予。 “秦……楚……” “就这盘菜,你要是不要,我就放回去了。”没得商量的语气,秦楚作势将手中的菜放回食盒。 苏寻欢眼疾手快的端过,轻哼一声,“真是小气。” 秦楚笑笑,没有和苏寻欢斗嘴,快步的向着雪洞的方向走去。雪山上,这么的寒冷,饭菜一下子就凉了,她要快些送去才是。 苏寻欢望着那一袭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站在草屋院子中的身影,久久无法动荡。心中,忽然莫名的滋生出一种,想让那个人以后每天都为他做菜的奢想。 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低头,怔怔的看了一眼手中还不断冒着热气的菜。 应该,是她做得菜好吃吧! 他想…… 雪洞内。 秦楚送饭菜进去给老人,如前几日一样,并没有看到封洛华的身影。老人说,封洛华是在另一间冰室内修炼武功。 老人的内力,到底有多深厚,秦楚不敢想象。因为,他竟可以在片刻的时间,将他所在潭的潭水,凝结成冰,让秦楚走过去。 “小丫头,将来谁要是娶了你,可有福了,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饭菜。”老人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对着左顾右盼的秦楚说道。 “……什……什么?老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秦楚没有留心听,以至于没有听清楚老人刚才说了什么。 老人也不介意,继续吃着可口的饭菜,道,“小丫头,你是担心你的那一个侍卫吧?” 秦楚点了点头。 “小丫头,他当真只是你的侍卫么?” 老人看着秦楚过分担忧的神色,别有意味的说道。 秦楚哪里会听不明白老人的意思,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老人看出了秦楚不想回答,转开话题道,“小丫头,上次我教你的那些医术,你都会了么?” 闻言,秦楚笑着点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老人才是,“老前辈……” “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最讨厌这些。教你医术和教那小子武功,只是因为你每天送饭菜来给我吃,交换而已。” 老人将一切都说成只是一场毫无感情的交易,但是,眼底闪过的那一丝黯然,却泄露了他并不是如此。他知道,他们,总是要离开的,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雪洞内陪着自己。既然如此,那么,何必牵连上什么感情,让离别的时候,徒增伤感呢! 秦楚没有说话,心底感激,只有增,无减。 火狐,似是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息,不断地在秦楚和老人两个人之间绕转。 秦楚在雪洞内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有见封洛华出来,不由得望向老人,“老前辈,洛华他……” 老人也不隐瞒,道,“当日,我既然说教他武功,那便不会有什么私藏。我所会的武功,在这三个月中,都已经倾囊相授给了他,他悟性很高,是难得的练武之材。早上,我让学成的他,可以离去,但是,他却突然要我教他‘寒冰诀’。” “‘寒冰诀’?那是什么?”秦楚疑惑。 “一门非常高深的武学,世间,练成它的人,迄今为止,也只有我一人。” 秦楚闻言,猛然睁大了眼睛,从老人的话中,可想而知,要练成那一门武功,是何等的困难,“老前辈……”。 “练这门武功,若一个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废,形如废人,重则丧命。”老人淡淡的说道。 秦楚衣袖下的手,猛的收紧,问道,“洛华他知道这些么?” 老人点了点头,“我已经和他说了,可他还是要学。” 秦楚忽然站起身来,“他现在在哪?” “让火狐带你去吧。” 老人唤来火狐,让火狐带着秦楚前去找封洛华。 秦楚跟着火狐,快步的前去。心中,不明白那么危险的武功,封洛华他为什么一定要学,难道,一个男人对武学的追求,就是那般的永无止境么?明明他的武功,已经那么的高强了。 雪洞内,别有洞天! 一间冰室外。 火狐停了下来,秦楚抬头望去,隔着厚厚的寒冰,她看到了那一个坐在寒冰上打坐练功的人,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默默的祈祷:洛华,你千万不要有事! 厚厚的寒冰相隔,秦楚没有进去,因为,她知道,练武之人,修炼武功,切忌打扰。心中,再怎么的担心,一时间,也只能静静地等在冰室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秦楚在石室外,坐了下来,手,无意识的在冰面上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秦楚意识过来的时候,只见冰面上,已经画了一个清晰的十字箭头,上下左右,分别标上了‘北南西东’。 望着冰面上的图标,秦楚透过这具身体的记忆,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二十多年前—— 蒂斯大陆,七分天下! 东华国弱势,遣太子前往燕国为质。 燕国狼子野心,三年后,并吞东华国。东华太子在两名结拜兄弟帮助下,连夜逃出燕国。然不幸,三人被燕国二万大军围困狼牙谷,进退维谷! 而就在此时,一红衣少年,凭一人之力,大破燕国大军,救三人与水火。 至此,红衣少年成为蒂斯大陆的一个传奇! 三人感激,相谈甚欢之下,结为兄弟,红衣少年为四弟。 四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乱世争霸,助东华太子复国,并携手一统天下! 一次受伤,三人才知这‘四弟’,乃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 后来,这,四弟,与东华太子共结连理。 乱世红颜,一代佳话! 然不想, 再美的佳话, 也有破碎的一天。 就在东华太子封后的前一天, 一代红颜,无缘无故的香消玉殒! 带兵出征的两兄弟,得知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昔日兄弟,害袍断义,拔剑相向, 两人愤然离去,自立为帝! 濒临颠覆的北堂国,得此机会喘息,扩张国力,至此,天下四分! 秦楚怔怔的望着冰面上的图标,想着蒂斯大陆现在四国的由来,心中,止不住一阵轻轻地叹息。那一个红衣少年,应该就是仲博雅了。而秦皓轩,古修苍,祁千昕,三个昔日的兄弟,如今,却各自为帝,各自为敌…… 只是,秦皓轩当真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么? 记忆中,不是的! 秦袁是秦皓轩的亲弟弟,所以,秦楚要按辈分,要唤秦皓轩一声‘伯伯’,印象中,那是一个沉稳有度、运筹帷幄又睥睨于世的男人,他对秦袁很好,对她也很好。后宫之中,二十多年来,也只有一个盛宠不衰‘棠贵妃’。但是,奇怪的,这么多年来‘棠贵妃’并没有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秦皓轩,至今还无子嗣!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小秦楚有一次曾好奇的问过他,“伯伯,天下人都说你爱‘棠贵妃’,‘棠贵妃‘集三干宠爱于一身,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一直不封她为后呢?”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好像说,“后,妻也,伯伯心中已有妻,后位,永远只是她的!” “那伯伯,‘棠贵妃’是什么?” “她什么都不是!” 秦皓轩口中的‘妻’,难道,会是仲博雅么?而他在说到‘棠贵’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声音,很冷,甚至,惊吓到了当时的小秦楚。 当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 “小姐……” 忽然,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秦楚飘远的思绪,秦楚抬头望去,首先入眼的,是一袭如雪的白发,接着,是那一张俊美的又泛着满满汗渍的脸。 “洛华,你没事吧?” 秦楚顾不得之前想的东西,连忙站起身来。 可能是坐得太久的缘故,脚,止不住的有些发麻,刚站起的身体,直直向着地上倒去。 封洛华眼疾手快的扶助秦楚,眼中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关心,显而易见,“小姐,你没事吧?” 秦楚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拉住封洛华的手,道,“洛华,你不知道练那个‘寒冰诀’有多危险么?要是一不小心……洛华,难道练成绝世武功,就真的那么重要么?你……”因为老前辈说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个人练成功,因为太过担心封洛华了,所以,秦楚出口的话,在后面,不自觉的一点点加重。 封洛华静静地望着秦楚,直到秦楚的话,停了下来后,才缓缓地道,“小姐,洛华想要学成更高的武功,因为,只有这样,洛华才可以更好的保护小姐,再不让小姐受伤了。”论武功,他比不上祁千昕,和庄君泽、云袖知、叶景栎几人,也只是勉强能打个平手而已,这样的他,虽然说要保护面前之人,却有多少次没有将她保护好。每一次,她受伤,都让他自责不已,甚至,恨透自己的没用…… 他冒着危险学‘寒冰诀’,竟是为了她,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她! 秦楚浑身一颤,猛然睁大了眼睛,眼眸中,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在闪动着。 封洛华浅笑着安慰秦楚的担忧,道,“小姐,洛华没事,洛华已经学成了‘寒冰诀’。” “若是万一……如果万一……”秦楚不敢想…… “绝没有万一!”封洛华坚定道! 秦楚不由得深深地闭了闭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世修来的福分,竟可以得这样的男子尽心相护。 望着面前的封洛华,秦楚缓缓地笑了! 雪洞内。 秦楚和封洛华,相视一眼,同时屈膝下跪,对着老人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感谢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教导。 老人转过身去,淡淡的挥了挥手,不带感情的道,“走吧。” 秦楚和封洛华起身,不舍的离去,“老前辈,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走吧走吧!” 老人又是挥了挥手,好像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没有人看到,其实他转过身去的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舍。 出了雪洞,只见一袭黑衣的苏寻欢,等在那里,不知道他已经等了多久。 苏寻欢见到秦楚和封洛华出来的那一刻,便快速的走上前去,道,“等死老子了,你们在里面,到底干什么,一直不出来。” 秦楚笑笑,一脸的神秘,“当然是好事!” “什么好事?”苏寻欢好奇。 “想知道?” “想知道。” “当真想知道?” “当真想知道。”苏寻欢的好奇心,被秦楚的再三反问,越发的勾了起秦楚眼中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捉弄,道,“可惜,我不想告诉你!” 苏寻欢闻言,顿怒,一脚将雪地上的雪,踢向秦楚。 封洛华轻轻地带起秦楚,往后一掠,轻松的便躲开了白雪。 苏寻欢明显一怔,面前的人,轻功精进了不少!好胜心下,再次用白雪袭向对面的两个人。 封洛华每一次都带着秦楚轻轻松松的闪过。 苏寻欢目光一转,突的一招横扫千军,扬起一排的白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对面两人,暗道:这下子,看你们还怎么躲? 封洛华淡淡一笑,雪白色衣摆,轻轻一拂,眨眼间,只见迎面而来的白雪,硬生生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改为向着苏寻欢而去。 苏寻欢不料,闪躲不及,整个人,霎时成为了一个雪人。 秦楚不觉失笑。 封洛华带着秦楚,翩然向着草屋的方向而去,一眼望去,竟没有在茫茫白雪中留下一个脚印,纯然是用飞的,让人,不得不惊叹其轻功之高超绝妙草屋内。 三人,再住了一夜。 第二日,迫不及待要离去的苏寻欢,早早的起身,催促起秦楚来。 秦楚将苏寻欢推出屋子,让他去屋子外等着。 苏寻欢无法,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秦楚也不解释,在苏寻欢出了屋子后,反手将屋子的门关上,对着封洛华道,“洛华,我想要去北堂国,但是,庄君泽他认得我们,所以,我们要改变一下样子。” 封洛华望着秦楚,他的一头白发,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 秦楚似是知道封洛华在想什么,让他在凳子上坐下,自己,则是绕到他的身后,将他用一根简单的木管,束着的白色长发,放了下来。 纤细的手指,涂了一点药物,在那一袭如雪的白发间,来回的穿梭。 一会儿后。 只见封洛华一头白发,变为了一头如缎的乌发。 封洛华不可置信的撩起自己的长发,放置眼前,“小姐,这……” “还有这个。” 在封洛华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秦楚又拿出了一张类似人皮一样的东西,道,“这些,是我参照老前辈教我医术。”以及结合了现代的医学知识,“做的人皮面具。” “何为‘人皮面具’?” 封洛华从未曾听说过世间竟有这样奇怪的东西。 秦楚不语,只是让封洛华闭上眼睛,取下他面上的面具后,将手中的人皮具带在了他的脸上,转瞬间,只见一张陌生的、平凡的脸孔,出现在了秦楚的面前。秦楚拿过一小小的镜子,让封洛华看。 封洛华倏然站了起来,手,缓缓地触上自己的脸。 “洛华,以后,你就不用再带着面具了。” 秦楚说着,也为自己也带上了一张人皮面具。一张平凡至极的脸,顷刻间,便出现在了封洛华的眼前,“洛华,你觉得怎么样?” 封洛华的手,轻轻地触上秦楚的脸,又快速的收回,‘平静、的道,“很好。” 闻言,秦楚缓缓的笑了,道,“那我们走吧。” 屋外。 苏寻欢左等右等,耐心,终于一点点的消失殆尽,走到门前,一脚便将房门重重的踹了开来,但却见屋内空空如也,连半个影子也没有。 搞什么鬼? 苏寻欢微微皱了皱眉,这时,只见屋内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瓷瓶,瓷瓶下,压着一张纸。 拿起纸,展开: 苏寻欢,我们走了,这些日子,多谢你了。瓷瓶内的药,可以解开你身上的毒。但是,还是奉劝你一句,以后,莫要再做‘采花贼’这一行业了。毕竟,采的花多了,终是会引来蜜蜂蜇的。 苏寻欢的唇角,止不住微微的抽搐了一下,拿着纸张的手,轻微的颤抖,什么叫‘采的花多了,终是会引来蜜蜂蜇的’?秦楚,你最好不要再被我苏寻欢见到,否则……否则……捅十个马蜂窝来蜇你…… 天下纷争,百姓流离失所。 秦楚一袭白衣,男子打扮,和同样一袭白衣的封洛华,行走在萧条的古城,所过处,行医济世,很快便被人传颂开来。 而匈奴人,自从那三十四人一举夺下北堂国的一座城池后,气焰,开始一点点的嚣张了起来,频频的进攻北堂国。而他们所选的目标,每每都是北堂国不起眼的小城。 这一日,北剂城,北堂国边境处的一座小城。 萧条的街道上,行人的数量,少的连一双手都可以数过来。 两袭如雪出尘的白衣,优雅的坐在街道中央、无人的茶寮内,悠闲自在的自斟自酌。 “小姐,北堂帝一个时辰后,便会到达这里。”其中,一袭白衣的男子,缓缓的对着自己对面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说道。 ‘男子’点了点,语音清调无波的道,“你去城外助一把匈奴的人,半个时辰内,将他们引进城来。” “是。” 话音刚落,只见茶寮内,只剩下一名白衣‘男子’。 一袭男装的秦楚,淡淡的望着四周空荡荡的街道,指尖,有一下无一下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唇畔,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庄君泽,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有神秘人相助,原本渐呈溃败的匈奴人,竟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便一举夺下了北堂国的北剂城,气焰嚣张的入城,到城内每一家每一户搜刮钱财。 同一个茶寮内,原本一瞬间消失不见的白衣人,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位置上。 “小姐,匈奴人已经夺下城池,现在,已经进城了。” “恩。” 秦楚笑着点了点头,为封洛华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道,“辛苦了。” 封洛华缓缓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 这时,只见一行匈奴人,从街道的尽头走来。 秦楚抬头望去,眉目含笑,对着对面的封洛华示意了一下。 封洛华会意,手中的茶盏,倾倒出几滴茶水,指尖,轻轻一弹,晶莹剔透的水滴,便直直向着街道上一名在看到匈奴人后、转身快步逃走的行人而去。 但见那一名行人,毫无征兆的猛然跌倒在地,片刻间,被凶神恶煞的匈奴人,团团围住。 “各位匈奴大哥,请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母和妻儿要照顾,这些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跌倒的行人,满脸惊恐的看着四周手拿着刀剑、团团围着他的匈奴人,颤抖的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一股脑儿的拿了出来。 匈奴人一把夺过行人手中的财物,但依旧不满足,恶声道,“这么一点?还有呢?” “这已经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行人颤抖的想要后退。 “兄弟们,搜。” 匈奴人当然不会相信,在其中一个下令‘搜’的时候,都同时涌了上去。 行人退无可退,只能让匈奴人将自己浑身上下搜了个遍。 “没有。” 搜查的结果,并没有在行人身上收到多余的钱财。 匈奴人面含怒色,更有甚者,眼中,划过一抹杀气,抬起手中的刀,一刀就向着地上的行人砍去。 然,高高抬起的刀,还没有落下,便‘无缘无故’的化为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碎铁片。 那一个举刀的匈奴人,一时间震惊异常,手中的剑柄,砰然从手心滑落其他个匈奴人,也震惊的后退了一步。 但,就有个别不信邪的,再次抬起了手中的刀。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匈奴人全都止不住的后退,惊恐至极的看着地上的行人,好像他是什么妖魔鬼怪。这时,两袭白衣,翩翩然从不远处走来。 秦楚无视面前的匈奴人,上前,亲自扶起地上的行人,亲和的道,“大叔,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那一名行人,先是点了点头,后又紧接着摇了摇头,心中惊惧为散,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秦楚安慰行人的恐惧,“大叔,没事的。” 封洛华站在秦楚身侧,手掌,轻轻一拂,只见,前一刻还握在匈奴人手中的财物,此刻,已经握在了封洛华的手中。 秦楚伸手,接过封洛华手中拿回来的财物,放回到行人手中,道,“大叔,这些财物,你自己拿回去。” 行人拿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财物,手,不停地打颤,余光,在触到匈奴人手中的刀剑时,更是猛然一抖,将财物,直直掉在了地上。 秦楚弯腰拾起,再次递还给行人,“大叔,别怕,你先走吧。” 行人顾不得什么,拔腿就离去。 匈奴人直到行人跑远了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一刹那,恍若饿狼般将秦楚和封洛华团团围着,握着刀剑的手,都作出一副随时要人性命凶狠的样子。 秦楚淡淡冷笑,负手而立,清越的声音,似是说给面前的一行匈奴人听,又似是说给遥远的身后,那一行不知道勒马看了多久的人听。 “成王败寇,你们既然胜了,自然可以占领这座城池,但是,你们烧杀掳掠的行为,着实有些让人看不过去。即使像我这般不愿多管闲事的人,也忍不住想要管上一管。” 匈奴人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你想要如何?” “我要你们退出这座城池,并且,将目前占领的城池,一并归还北堂国,以后,决不再侵犯北堂国一城一池。” 淡淡的语气,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就恍若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但,那一股无形中流露出来的气势,却容不得人抗拒分毫。 匈奴人在那一股压人的气势下,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但环视一周,占着对方只有两个人,而自己人多势众,压下去的气焰,忽的生了起来,“你们若现在向我们磕头求饶,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是么?” 秦楚似笑非笑。 而在她的笑声中,只见所有匈奴人手中的兵器,都化为了碎铁片,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匈奴人一时间无法抑制的恐惧开来,步步后退。 秦楚面上带着微笑,步步逼近。 远处。 一行勒住马的人,将面前的一切,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 其中,一名美貌绝伦的白衣女子,勒着缰绳,缓缓地上前一步,对着最前面的白衣男子,恭敬的道,“主公,前面的两个白衣人,应该就是‘楚神医’和她的‘师兄’了。” 庄君泽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摩挲着牵着缰绳手的手背,静静地望着前方。 ‘楚神医’的大名,在几天的时间内,几乎已经传遍了天下。 传言,她的医术,远胜过神医的传人——秋容若,传言,她行医济世,菩萨心肠,传言,她可以令死人复活,传言…… 还有她的师兄,传言,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世间,绝无对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两个人! 其实,庄君泽早在一开始收集这两个人资料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收为己用’的意思,而此刻,更加坚定了一分。 然,杀意,也更加坚定了一分。 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杀了! 只是,那一个人的身影,看上去,怎么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秦楚与封洛华两个人,逼着那些个匈奴人,一步步退出了城池。 城楼外。 进入城池的匈奴人,集聚一处。 秦楚淡笑从容的面对着面前数以千计的匈奴人,风过处,衣袂翩飞,平凡的容颜,却透着一股出尘之姿。 城楼上。 庄君泽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城楼下的一切。 此次负责攻城的匈奴人首领,故作镇定的上前两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攻打北堂国,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多管闲事?” “你们的行为,着实让我看不过去。” 秦楚淡淡然的说出自己‘多管闲事’的原因,接着道,“我不希望你们再出现在北堂国境内,给我立刻离开这里。” “你以为你是谁?” 匈奴人当然不可能因为面前之人的一句话而离去,尽管,他身侧之人的武功,高深莫测的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惊惧非常。 “我只是一名大夫,行医救人,我是的天职,我看不惯你们伤人。” “我们……” 自己人之前犯下的恶行,匈奴人无法反驳。但是,回去,绝不可能,因为,失败回去,等着他们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兄弟们,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我们孤注一掷,杀人面前的人,再攻进城去。”为首的匈奴人,摇手呐喊,激励匈奴人的士气。 匈奴人面面相觑,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结果。 退,一定死。 不退,可能不会死。 匈奴人一时间群起而攻之。 城楼上。 水灵灵望着城楼下的一切,躬身对着庄君泽道,“主公,那两个人这么帮着北堂国,我们是不是要出手……” 剩余的话,止在庄君泽‘淡淡’的一眼之下。 庄君泽如一个看客般看着底下的一切,许久才道,“再看看。” 城楼下。 依封洛华如今的武功,一人对付千人,也是绰绰有余。而秦楚,则是喜欢用最轻松的方法,达成有效的目的。 眨眼间,只见一个个匈奴人,全都倒了下去。 秦楚和封洛华相视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才懂的光芒,转身,向着城楼上而去。 城楼上。 秦楚和封洛华一步步踏上去,庄君泽的人,并没有出手阻拦。 看着那一袭长发未束的白衣,秦楚衣袖下的手,一瞬间的握紧,又松开,上前,道,“请问,你就是北堂国派过来的援兵的将军么?” 庄君泽转过身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她的身形,虽然和一个人很像,但是容貌,却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道,“我就是援兵的将领。” “城楼下的那些个匈奴人,三天的时间内,都会全身无力,毫无攻击能力,我想请将军暂且关押住他们,不让这边的消息传出去。” “匈奴人败,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为何要压住消息?”庄君泽面带一丝疑惑道问道。 “因为这边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会令其他占领了北堂国城池的匈奴人,心生戒备,届时,就无法轻松的将他们都赶出北堂国了。” “楚神医,你这是……” “我要将所有的匈奴人,都赶出北堂国。” “楚神医,你和北堂国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这般帮着北堂国?” “我与北堂国毫无关系,只是,匈奴人的恶心,着实可恶。作为一名大夫,我想要救病治人,但若是可以将伤人的根源解除,不是一劳永逸么?” 庄君泽望着面前的白衣男子,不,更准确的说,是打量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眼底,有着不一样的光芒在闪动,忽的道,“楚神医既然有此意思,那本将军自然也不能趋于人后了。” 半天的时间,秦楚和庄君泽联手,将匈奴人数月攻下的北堂国城池,都夺了回来,并且,一举将匈奴赶到了边境处一百里以外。 夜幕降临,被庄君泽留下的秦楚和封洛华两人,静静地坐着院落的亭子中,悠闲的对弈。 封洛华落下一子,对着秦楚说道,“小姐,我已经让人暗中散播了消息,说北堂帝此次亲自出征,不仅是要拿回被匈奴人夺走的城池,还要将匈奴人一举歼灭。匈奴人如今,已无气焰,只担心庄君泽会真的灭了他们匈奴。已经在暗中,派人向西越国求救,请西越国派兵进驻。” 秦楚亦落下一子,笑着问道,“洛华,你说西越帝他是会出手助匈奴人呢,还是会借机一举占领了匈奴皇廷?” “西越帝会借机占领了匈奴皇廷,扩张西越国的领土。”封洛华一边落子,一边说道。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我也是这般想的。” 秦楚落子,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借北堂国的力,让祁千昕坐收渔翁之利,吞并下匈奴皇廷,扩张国力,而她,亦可借机接近庄君泽。 素手,再落下一子。 ——庄君泽,如今,我要杀你,也已经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了,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要你的命,我要你…… “小姐,庄君泽来了。” 封洛华又落下一子,轻轻地一声,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眉目含笑,思绪,放回到棋盘上,认真的思考起棋局来。 远处,拐角处,缓缓而来一袭白衣,长发未束,发丝,在夜空下,丝丝缕缕的翩飞,带着一种异样的美丽,让人只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他的身后,跟着同样一袭白衣,水灵灵。 水灵灵跟在庄君泽的身后,虽然,身前之人无情的令人心寒,但是,她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去爱他。就像此刻,只单单望着他修长的背影,闻着他发丝间散发出来的气息,她的心,就已经非常的满足了,只愿一辈子,都可以跟随在他的身边。 庄君泽步入亭内,目光,浅浅的掠过亭内的两个人,落在那一盘未完的棋局上,道,“楚神医,好雅兴。” 秦楚站起身来,对着庄君泽拱了拱手,“庄将军,你怎么来了?”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却故作不知,只用‘将军’称之。 水灵灵上前两步,取出一条丝帕,将另一条石凳擦了数遍,请庄君泽落座。跟随在庄君泽身边这么多年,她当然比任何人都知道庄君泽的洁癖。 庄君泽一拂衣摆,缓缓地坐了下来,一举一动间,都带着那么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优雅,笑着道,“只是突然收到消息,说有人故意散播我北堂国要歼灭匈奴人的消息,所以,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个谣言作实。” 秦楚也坐了下来,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道,“外面,竟有这样的谣言么?”从下午开始,秦楚便没有出过这座院子,听到庄君泽的话,面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庄君泽伸手接过送上来的茶盏,掀开杯盖,轻轻地摩挲着杯沿,道,“楚神医,你说,我是否要将这谣言着实呢?” “这个问题,将军为何要问我?” “只是一时有些难以决定,想听听楚神医有什么见解。” “将军若是问我,那我便希望,战争,从此停止,天下,恢复和平。” “不愧为悬壶济世的神医,想的,都是天下百姓。” 庄君泽喝着茶,神色平静如常,没什么变化,但紧接着出口的话,隐含着的那一丝锐利,却并非如此,“楚神医处处为天下百姓着想,但棋盘落子,却步步紧逼,锋芒尽露,显有一较高下之意。” 秦楚顺着庄君泽的目光,望向面前的棋盘……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 一袭如火红衣,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浑然天成妖冶的男子,修长毫无瑕疵的手,缓缓地展开刚刚收到的信函,薄唇,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下令道,“来人,派兵好好的‘进驻’匈奴皇廷。” 既然他要送上门来,那么,他岂有不收下之礼。 “是,属下遵命。” 一身着铠甲的将领,领命,躬身退了下去。 祁千昕在书房的门合上的那一刻,侧头,向着房梁的一角望去一眼,道,“人,有消息了么?” 房梁的一角,翩然落下来一袭黑衣,在祁千昕的面前,单膝而跪,道,“皇上,并没有查到秦小姐的下落。” “这么久了,连一个人都查不到,本皇留你们何用。” 淡淡的话语,不带丝毫的情绪起伏,但却让下跪的黑衣人,心中猛然一凛,另一条膝,也倏然屈了下来,道,“皇上饶命。” 祁千昕挥了挥手,让黑衣人退下,“继续找。” “是。” 音落,那一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祁千昕起身,缓缓地在窗边站定,静静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那一日,当他赶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只留下地上那一滩小小的血渍。后来,他也有派人前往雪山查探,一样的毫无消息。那个人,就好像是在世间蒸发了一样。 小阿楚…… 脑海中,晃过那一张脸,祁千昕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轻扣着窗棱。 一袭黑衣,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安静的书房内。 此黑衣,并非刚才离去的那一袭黑衣。 “皇上,属下已带人夷平了‘青枫谷’,只是,并没有找到秋神医。”黑衣人屈膝而跪,对着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的那一袭红衣禀告道。 祁千昕没有回头,冷漠的道,“继续找,三个月内,本皇要见到他的首级。” “是。” 黑衣人领命离去。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人,小阿楚,阿袁的女儿,也可以说是他的女儿,任何伤害了她的人,他都绝不会放过! 回身,祁千昕拿起之前收到的那一封南宁国送来的信函,提笔,快速的回了一句话,让人送去给南宁国的古修苍。 如今,西越国和北堂国交战,而南宁国,却在这个时候想联合北堂国,一起对付东华国。所以,古修苍修书给他,希望他能停止与北堂国的战争。 只是,他如何能放了庄君泽,放了那一个伤害了他小阿楚的人! 当年,仲博雅之死,他和古修苍两个人,毅然和秦皓轩断绝了兄弟之情。当时,他并不相信那一个人会杀了她,只是怒,怒那一个人为什么会没有保护好她,而古修苍,他应该是相信了吧,相信了那一个人,不但负了她,也杀了她,所以,他恨,所以,这些年来,南宁国和东华国的关系,势同水火。 如今,仲博雅既然让另一个人回来寻找那一颗遗失的‘水晶’,那就代表着,她很快就要回来了。古修苍,他应该是想要在她回来之前,从那一个人的手中,夺回她的‘尸体’吧。 所以,此刻,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对着东华国出兵。 古修苍,二哥,他到底有多爱她呢? 祁千昕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对仲博雅的感情,其实,他远没有那两个人来得深,所以,当年,他才会选择退出,选择祝福。 目光,缓缓地落向远处。那两个人之间的战争,他帮谁都不好,所以,他不想参与其中如今,他只想灭了北堂国,他的人,岂是容人伤害的么?还有那一个从他眼皮底下带走她的秋容若……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三章 秦楚望着面前的棋盘,执在手中的那一颗白子,在指尖转了一个弯,缓缓地落下。平静的神情,运筹帷幄的从容,一招出其不意的‘釜底抽薪’,一盘棋,赢了。但眸中,却随之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千里马难遇伯乐的黯然。 庄君泽余光将秦楚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薄唇,缓缓地勾勒出一抹浅浅地弧度,端着茶盏的手,杯盖,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摩挲着杯沿:看来,面前之人,并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淡泊名利,只是,未曾遇到好的伯乐而已。 “楚神医,若是我想请你以后留在北堂国,为北堂国效力,你看?” 秦楚闻言,神色中不自禁的流露出一抹明显的诧异,但旋即,轻轻地摇了摇头,婉言拒绝道,“我的心志,并不在此,只是想悬医济世而已。” 庄君泽缓缓一笑,却是笑而不语。慢慢的腾出一只手,执起一颗黑色的棋子,缓缓地落在棋盘之上。 黑子,明明已是落败之态,但最后落下的那一颗黑子,却瞬间为棋盘上的所有黑子注入了一道生机,使得整个局势,发生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秦楚注意力再次被棋盘所吸引,眉目一挑,再落白子。 黑子紧接着又落。 …… 时间,在两个人静静地对弈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白子黑子,各占一方,谁也不让谁! 平分秋色!奇虎相当! 平局! 下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棋盘上,竟落得一个‘平局’收场。 庄君泽续喝了一口手中已经冷却的茶,亘古不变的笑容,凝望向对面的人,“楚神医,难道,你现在还要说自己‘心志不在此’这样的话么?” 棋由心生,每一步的落子,都可以从中看出一个人的心志! 秦楚看着棋盘,轻轻地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半晌,似是叹息般的道,“天下纷争,百姓流离失所,我有心悬医济世,但能救的人,也毕竟有限的很,而这,也只能算是‘小救’。” “那依楚神医看,何为‘大救’?” 秦楚的目光,缓缓地落向亭子外遥远的天际,起身,一步步踏出亭子,身体,沐浴在明亮如皎的月光下,负手而立,对着浩瀚星空,一字一顿的道,“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乱,此为‘大救’。” 小救,就一人两人也。 大救,救天下黎民百姓也。 一刹那,明亮的月光,直照在那一张平凡至极的脸上,但却反衬出异样璀璨的光芒,让人只一眼,便险些移不开视线。 庄君泽望着走出亭子的那一个人,心,在她那一句‘天下一统’的话下,不受控制的微微一动! 争霸天下,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有的野心,他当然也不例外! 封洛华也同样望着那一个走出亭子的人,心中,越来越觉得,她变了,但是,不管她怎么变,他护她,此生不变! 秦楚在话落后,眼中的那一抹黯然,不自觉得微微加重,叹息道,“正如将军所说,我的心志,并不在此,我有心‘大救’,却空无机会。” “若是现在有这个机会呢?” 庄君泽放下茶盏,起身,步出亭子,在秦楚的面前站定,再次道,“若是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楚神医面前,楚神医会要么?” 秦楚闻言,望着庄君泽,久久没有说话。 庄君泽同样望着秦楚,四目相对,薄唇,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有意招揽,道,“楚神医,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楚神医,你好好考虑一下。” 手,轻轻地拍了拍秦楚的肩膀,笑着转身离去。 水灵灵在庄君泽转身的那一刻,也快步跟了上去,一时间,月光浮照的湖畔,再次只剩下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 秦楚对着封洛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旋即,神色凝重,脚步异常沉稳、持重的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封洛华微微一笑,再次望了一眼面前的棋盘,起身,随着前面的人而去。 …… 拐角处。 秦楚确定未再有人监视后,原本沉稳持重的脚步,忽的变得轻快,回头,对着身后缓步跟来的封洛华道,“洛华,你说,刚才北堂帝有怀疑么?” 封洛华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没有。”那一刻,明知道一切是假的、是她算计的他,都深深地相信了,更何况是庄君泽…… 秦楚闻言,止不住的笑了笑,转身,快步步入院子。 转身的那一刻,如缎的乌黑长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丝丝缕缕的轻拂在封洛华的手上,瞬间带起封洛华一丝异样的酥麻感觉。 封洛华一刹那,情不自禁的伸手,似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却不妨,身前的人,蓦然回头。 手,本能的快速收回。 发丝,一丝一缕的滑过手背,再从手背滑落。 一丝似有似无的失落,伴随着落下的发丝,而划过眼眸。 “洛华,你有在听我说么?” 秦楚回头,对着封洛华说了一句,但话落之后,却发现他似是出神了,根本没有在听,于是,疑惑的问道。 封洛华快速的收回心神,问道,“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秦楚不觉得笑了笑,他刚才,真的没有听自己说,于是,再次道,“洛华,我刚才跟你说,晚上的时候,我要你去……” 封洛华点了点头。 …… 深夜,房门紧闭,烛光明亮。 秦楚一袭白衣,坐在书桌前,轻轻地翻动着手中的医术,旁边,立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修长‘人影’。 站在屋外的人,向着房间望去,只见一抹身影端坐,一抹身影研磨,彻夜不休。 …… 书房内。 水灵灵恭敬的对着书桌前的庄君泽道,“主公,楚神医和他的师兄两个人,自从进屋后,便都一直呆在房间内,没有出去。” “你亲眼所见?” 庄君泽翻动着手中秘密传回来的信函,语气淡淡的问道。 “是,我亲眼所见。” 水灵灵坚定的说道。虽然,她当时因为担心房间内那一个人武功高强发现她,而并没有靠近,只是在院子内,远远的望了一眼,但房间内,那两抹身影,却是怎么也不会错的。 庄君泽闻言,握着信函的手,指尖,几不可查的微微一顿,好看的眉毛,一挑,半晌,道,“下去吧。” 水灵灵抬头,静静地望着烛光映衬下,那一个俊美的不可思议的男子,脚步,一时间,非但没有退后,反而大着胆子的走上前去,声音,轻轻柔柔的道,“主公,今夜,让灵灵留下来陪你,好么?” 庄君泽的目光,从信函中收回,望了走上前来的水灵灵一眼。那一眼,眸孔中,不带一丝一毫的起伏,就好像是在看一样没有生命的东西,而不是一个人一样。 水灵灵在那样的目光下,止不住浑身一颤,心底,突然莫名而起一个声音,让她赶快离开这里。但是,面前的男子,是她深爱已久的男子,即使他对她再怎么无情,她也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去爱他。此刻,她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靠近他,怎么能错过?她,一直都想成为他的人,非常的想,即使,只是一夜也好,“主公,让灵灵陪你。” 庄君泽薄唇微勾,握着信函的手,微微一紧,一刹那,只见他手中的那一封信函,化为了灰烬,徒然消失在空气中。而后,轻轻地拍了拍手,语音,有意无意的拖长道,“那你想要怎么陪我呢?” 水灵灵长长地睫毛,轻轻地颤动着,近距离的相望,整个人,早已经深深地迷失在面前那一双深邃无垠的眼眸当中,再不可自拔,红唇,微微掀动,喃喃的唤道,“主公……” 庄君泽不语,亦不动,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子。仔细看,他的眼底深处,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水灵灵并没有察觉到庄君泽眼底的冰冷,手,不由自主的缓缓抚上自己白色披风的带子,再轻轻往下一拉。 霎时,只见肩上那一件白色的披风,如浸了水一般,脱落在地。 庄君泽还是不动,目光,没有丝毫的变化。 水灵灵的手,再次缓缓地抚上白色衣袍的衣带,再往下一拉。白色的衣袍,倏然滑落,洁白如玉的玉臂,顷刻间便毫不保留的展现在了男子的面前。上身,仅余的那一件白色肚兜,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主公……” 水灵灵情不自禁的靠近庄君泽一步,玉手,一点点的触上庄君泽的衣袍。 庄君泽在水灵灵的指尖即将要触到他衣袍的那一刻,衣袖一挥,毫不留情的拂开了水灵灵的手。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却不是情动、也不是欲动,而是厌恶。 是的,是厌恶! 那一丝厌恶,在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展露。 水灵灵一眼望去,脚步,抑制不住的倒退了一步。 庄君泽缓缓地站起身来,修长的身躯,在烛光下,显得异样的高大,一步步逼近水灵灵,单手,轻轻地挑起水灵灵微微颤抖的下颚,冷寒的话,一字一度的道,“看来,我以前对你真的是太放纵了,以至于,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水灵灵在身前之人冷冽气息的包围下,眼睛睁大,睫毛颤动,说不出话来。 庄君泽挥开手中挑着的下颚,低头,望了一眼面前女子几近裸露的身躯,从衣袖下取出一方白色的丝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道,“真是,脏了我的眼睛。”话落,丝帕往空中一扔,抬步,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敞开的房门,寒冷的夜风,一下子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水灵灵浑身脱力,跌倒在地上,双手,将地上落了一地的衣服,全都扯过来,牢牢地包裹住自己。身和心,都恍若坠入了冰窖。 …… 一丝光亮,从地平线下,缓缓地发射而出。 秦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起身,将身侧站着的那一‘人影’,往怀中一抱,扯断‘人影’脖子上那一根悬挂在房梁上的细丝。 这时,一抹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推开窗户,带着一身的寒气,跃进屋来。 “洛华,怎么样?” 秦楚对着进屋来的封洛华问道。 封洛华点了点头。 …… 客厅内。 庄君泽一袭亘古不变的白衣,长发未束,手,端着一盏茶,优雅的品着,在听到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微微抬了抬头,道,“楚神医,昨夜睡得可好?” “多谢庄将军的关心,很好。” 秦楚浅笑着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一丝一夜未睡的疲惫。 庄君泽缓缓地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道,“楚神医,昨夜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楚微微沉默了一下,道,“庄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抱歉。” “楚神医不再考虑一下?” “在下心意已决,此来,是来向庄将军告辞的。” 庄君泽眸光流转,面上,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可惜,道,“既然楚神医心意已决,那我也不能强留。” 秦楚歉意一笑。 …… 匈奴不自量力,侵犯北堂国,此次,庄君泽亲自前来,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匈奴人。再加上,匈奴人向西越国借兵,他已经率先散播消息,让匈奴人知道,西越国想借此机会,占领匈奴皇廷,致使,匈奴人拒绝西越国的进驻,和西越国率先交战。这样的渔翁之利,他岂能错过。 率兵,庄君泽亲征匈奴皇廷。 …… 北堂国和匈奴交界处的一山坡上,秦楚与封洛华两人,负手而立。庄君泽,他想借着匈奴和西越国交战之时,坐收渔翁之利,却不知,西越国士兵半路受阻,他,会比西越国率先到达匈奴皇廷,到时候,究竟是谁来坐收这渔翁之利呢? 一双素手,运筹帷幄,早已经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背后,拨动了这一整盘棋局。 …… 庄君泽到达匈奴皇廷后,才知道,西越国并没有在预期的时间到达。三万大军,一举攻下了整个匈奴皇廷,最后,却败在了迟来的西越国手中。 而庄君泽,在与一突如其来的神秘人交手的过程中,不慎负伤,中箭,撤退。 …… 北堂国边境外,临时驻扎的大军中。 一大帐内,聚集了军中所有的军医,但却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只见帐内的每一个军医,都止不住的眉头深锁,紧张的望着那一袭肩上中了一箭白衣,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其中,一名军医,屈膝而跪,颤颤抖抖的道,“皇上,你所中之箭,含有倒刺,并且,临近心脏,臣等……臣等……” “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庄君泽微微皱了皱眉,神色中划过一抹戾气。 水灵灵也担忧的站在一侧,即使,上一次她自己受伤,也没有像这一次这样的害怕,害怕那一个人会出事,道,“主公,楚神医应该还没有离远,我这就派人去将他找来。” 庄君泽闻言,薄唇半勾,淡淡道,“去吧。”交手的那一个黑衣人,他总觉得似乎和那一个人有些像,只是,到底是不是呢? …… 秦楚和封洛华,确实没有走远,所以,水灵灵带着人,很快便找到了两个人。 水灵灵在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身前勒住缰绳,跃身下马,对着秦楚一拱手,道,“楚神医,请你随我走一趟。” 秦楚面露疑惑,问道,“水姑娘,你这是?” 水灵灵犹豫了一下,没有隐瞒,道,“楚神医,将军受了伤,请你随我走一趟。” “将军受伤了?”秦楚语音不由得加重了一分,眼中,明显的划过一抹担心,道,“将军伤的重么?现在如何?” “楚神医随我去了便知。” 秦楚望向封洛华,眼底,划过一抹无人能知的冷冽,再对着一脸难掩忧心的水灵灵道,“那我们便快走吧。” “楚神医请。” 水灵灵让手下将马牵上来,示意秦楚上马。 秦楚握住递到自己面前的缰绳,跃身上马,封洛华也跃身上马,两人,紧随着水灵灵而去。 …… 大帐。 水灵灵才一掀开帘帐,秦楚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眼望去,只见中箭的庄君泽,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好像无事人一样。而跪了一地的军医,则是个个颤抖的不行。 “楚神医,请。” 水灵灵站在一侧,一手掀着帘帐,一手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秦楚进入帐内。 秦楚点了点头,缓步步入帐内,在庄君泽对面站定,面露一丝担忧,道,“将军,有谁竟能伤了你?” “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庄君泽淡淡的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的在秦楚身后的封洛华身上掠过。 封洛华神色平静,不带丝毫变化,似是根本没有留意到庄君泽的目光。 秦楚再上前一步,“将军,让我看看。” 庄君泽挥了挥手,让跪了一地的军医都出去,对着秦楚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楚神医了。” “将军哪里的话,行医救人,乃是一名大夫的天职,更何况,在下还与将军相交一场。”秦楚笑着说道,手,缓缓地触上庄君泽肩上的那一只利箭。 庄君泽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发出声音。 “将军,这是一只有倒刺的箭。”秦楚肯定的说道。 “楚神医,只这般看了看,你为何就能如此断定?”平静的话,仔细听,亦不易察觉隐含其中的那一丝锐利。 秦楚笑笑,道,“将军是何人,若是只是一只普通的箭,将军刚才何至于皱眉?更何况,军医何至于连一支箭都不敢拔。” 庄君泽抬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人。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清晰的闻到她的身上,带着一丝草药的气息,异样的好闻,而她的神色,从容中透着淡雅,一派的坦荡。 难道,是他怀疑错了么? 瞬间收敛眸中的光芒,庄君泽笑着道,“楚神医真是观察入微。” “学医,最基本的就是望、闻、问、切四个字。所以在下在一些地方,自然会比一般人观察的更细微一些。” “那楚神医,你可能替我拔了这箭?” “当然。” 唇角的弧度,微微勾起,带着安抚人的气息,一下子就撞入了庄君泽的眼底,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炫目的感觉。 秦楚侧头,对着进账后,就一眨不眨、担忧的望着庄君泽的水灵灵道,“水姑娘,请你让人去端一盆清水、一壶酒,和取一只烛火、一把锋利的小刀来。” 水灵灵应声,连忙出去准备。 片刻的时间,水灵灵将秦楚要的东西,都拿进了帐内。 秦楚一一看过,对着水灵灵道,“水姑娘,请你褪去将军身上的衣服。” 闻言,水灵灵脚步上前了一步,但,紧接着又退后了两步,微微垂下头,久久没有说话。周身,不知不觉萦绕上了一层悲伤的气息。 秦楚微征,这水灵灵,难道不是庄君泽的女人么?为什么让她给庄君泽褪一下衣服,会这么的犹豫,脚步,也不敢上前。 “楚神医,我手脚笨拙,恐不小心触到将军的伤口,还是请楚神医来吧。”水灵灵低着头,轻轻地说道。 闻言。 封洛华望向秦楚,微微皱眉。 秦楚也望向封洛华,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在庄君泽身前站定,伸手,缓缓地触上庄君泽腰间的腰带。 庄君泽看着面前‘男子’脸上那一抹认真的神色,并没用像昨夜挥开水灵灵的手一样挥开秦楚。低头,望着那一双过于白皙、瘦小的手,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容不得人察觉。 秦楚褪去庄君泽身上的衣服,转身,用那一壶酒,洗了洗匕首,再在烛火上,将匕首烘干,再转身,对着庄君泽道,“将军,箭虽然是在肩上,但是,箭有倒刺,若是硬拔,难免不会伤到心脏,现在,我用小刀将伤口处的肌肤切开,再将箭取出来。” 庄君泽点了点头。 “将军,请你躺下来。” 庄君泽顺从在榻上平躺下来。 秦楚弯腰,手,轻轻地触上庄君泽肩上的那一只箭。 “等一下。”就在秦楚要动手的那一刻,水灵灵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道,“楚神医,你难道不用麻药么?” “伤口太深,并且,离心脏不远,用麻药,对将军的身体不好。” 秦楚一脸郑重的说道,但事实上却是,她想要痛死面前的人。那一日,她说过,她所受的疼痛,会百千遍的还给他的。 水灵灵不懂医术,不知道秦楚所说,是不是真的,担忧的眼神,落在庄君泽身上。 庄君泽没有说话,似是用不用麻药,对他而言,都没有关系。 秦楚一手按在庄君泽伤口下方、靠近心脏的地方,一手准确利落的用刀子,将箭旁边的肌肉,一道一道的划开。 庄君泽扣紧了衣袖下的手,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秦楚似是为了折磨人一样,动作,每一个都非常的缓慢,最后一刻,左手不轻不重的按住伤口下方,右手丢开手中沾满鲜血的小刀,握上箭矢,略微一用力。 箭矢,被扒了出来。 紧跟着,献血喷射而出,溅染了秦楚的白衣。 庄君泽闷哼一声,面色,微微泛白,但在这样的剧痛之下,神智,还是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后续的工作,秦楚快速的做完,再为庄君泽包扎好伤口,染满鲜血的手,在清水中,清洗了一遍,道,“将军,这些日子,你要特别的注意,不要有剧烈的运动。” 庄君泽在榻上坐起身来,对着面前的秦楚缓缓一笑,“多谢楚神医了,另外,我希望楚神医能够在此多留几天。” 秦楚望着庄君泽的身体,神色中,全是一名大夫对病人的责任,道,“这些日子,我会留在这里,直到将军的身体,康复了为止。” 庄君泽点头,神色中流露出一丝疲惫,道,“楚神医也一定累了,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秦楚颔首,在水灵灵的带路下,出帐而去。 帐内。 庄君泽的手,轻轻地抚上自己心脏的那一个地方,刚才,明明一直都带着戒备,可是,当那一只小手,抚上心口的时候,那一丝戒备,不知怎么的,就散了。若是那一个人刚才……眼底,划过一丝凌厉……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轻信一个人了? …… 留在北堂国的大军中,留在庄君泽的身边,正是秦楚想要。 所有的一切,都不出秦楚的所料。 一帐篷内。 水灵灵亲自带着秦楚和封洛华进去。 秦楚回头,对着水灵灵道,“水姑娘,将军身边离不开人照顾,你快过去吧。” 水灵灵心中担忧庄君泽,在秦楚这一句话下,便直接转身离去。 秦楚在帐篷的帘帐落下后,侧头,疑惑的对着神色一直有些不对劲的封洛华问道,“洛华,你刚才怎么了?” 封洛华没有说话,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秦楚这一下子,越发觉得封洛华不对劲,走到封洛华面前,再次问道,“洛华,你到底怎么了?”记得一开始还是好好地,后来,到大军行帐的时候,也还是好好地,甚至,在进入庄君泽帐中的时候,都还是好好地,那,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么? 秦楚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望着封洛华,等着他回答。 封洛华侧开头,没有对上秦楚的视线。他可以说,他不喜欢她替别的男人脱衣服么?他可以说,他不喜欢她的手触上别的男人的身体么?他可以说,他不喜欢…… 心中,猛然一惊! 封洛华倏然站起身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那样不可思议的想法。 “洛华……” 封洛华看了一眼秦楚,抬步就出帐。 秦楚疑惑,难道她做了什么,令封洛华生气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的,不容细想,快步便追了上去。 …… 大军驻扎地不远处的溪水边。 秦楚蹲下身来,怔怔的望着溪水中自由自在嬉玩的鱼儿。不知道封洛华到底去哪里了,她才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鱼儿鱼儿,你能告诉我,洛华为什么生气么?” 一手轻轻地撩拨着清水,秦楚对着溪水中的鱼儿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封洛华为什么生气。 “哎……” 止不住的叹息一声。 “小姐!” 一道声音,在秦楚叹息的时候,忽的从秦楚的身后传来。 秦楚欣喜的回头望去,猛然站起身来,可能是蹲得久了的缘故,身体有些发麻,还未站稳的身体,向着溪水中倾去。 “小姐,你怎么总是这样不小心。” 封洛华上前,眼疾手快的扶住秦楚,免去了她变成‘落汤鸡’,而后,又快速的撤回手,并且后退了一步。 秦楚没有察觉到封洛华的异样,上前一步,拉住封洛华的衣袖,带着一丝委屈的道,“洛华,我以为,你生气了,再也不理我了。” “小姐……” “洛华,我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不好,但是,你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不理我,转身就走好么?现在,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对秦楚而言,封洛华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敢想,若是封洛华哪一天离她而去了,哪一天那一份温暖消失不见了, 她会如何。 “小姐,对不起……” “洛华,我不要听‘对不起’,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我改,好么?” “小姐,是我不好……” “洛华……” 秦楚见封洛华真的不想说,于是,就没有再问,只是脑海中,再一次将刚才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 封洛华在溪水边缓缓地蹲下身来,静静地望着溪水中那一张陌生的脸。 秦楚也蹲下身,手,轻轻地撩动着溪水。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分的安静,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 …… 夜,月光浮照。 庄君泽的大帐内。 秦楚是一个称职的大夫,所以,彻夜守候着微微发烧、沉睡的庄君泽。 望着床榻上那一张过分俊美的脸,秦楚淡淡的一笑,缓步来到书桌前,轻轻地翻动着书桌上的奏折。 庄君泽闭着眼,察觉着帐内的动静,没有动。 秦楚翻动着奏折,余光,不动声色的向着榻上的庄君泽望去一眼,唇角微勾,叹道,“这样的人,该杀!” 庄君泽在这一动静下,似是被惊醒,缓缓地睁开眼睛,望向书桌前的人,疑惑道,“楚神医,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楚见庄君泽醒了,放下手中的奏折,快步走近庄君泽,手,触上庄君泽的手腕,半晌,又用手心试了试庄君泽额上的温度,道,“将军,哦,不,应该说是北堂帝,你身上的烧已经退了,相信后面几日,应该不会再反复了。” “楚神医知道我的身份了?” 庄君泽在榻上坐起身来,浅笑着问道。 “北堂帝率兵亲征,这样的大事,如今,边境地的百姓,还有谁不知,也都怪在下,第一日眼拙了。而之前,又没有将称呼改过来。”秦楚淡淡的说道,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那一日,我并非是有意隐瞒楚神医。” “在下知道。” “楚神医,昨夜考虑的那一件事,不知道今夜,你是否能够再考虑一下?” “北堂帝,我还是那一句话……” “莫要这么快拒绝我,我知道,你的志向,并不在‘小救’上,而你自己,也如此说过。” 秦楚目光一怔,望着面前的庄君泽,久久没有说话。 “楚神医,何必埋没了你的才能呢?只要你愿意,北堂国,绝对会是你可以大展才华的地方。” “北堂帝,在下……” “楚神医,你刚才在看什么?” “在下刚才无聊,就翻动了一下书桌上的书,‘不小心’看到了一份奏折,还望北堂帝莫怪。” “那请问,楚神医看到的,是哪一封奏折?” “是官员贪污受贿的那一份奏折。” “楚神医觉得他该杀?” “当然,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国家的祸害,若是从轻判,只会让其他的官员有恃无恐的效仿。” 庄君泽浅笑着望着秦楚,秦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是有些激动了。 “楚神医,此时此刻,难道,你还要拒绝我么?” 秦楚回望着庄君泽,四目相对,缓缓地笑了,“原来,北堂帝刚才,是有意在试探在下对朝堂之事是否感兴趣。” “我已有结果,不知道楚神医自己,是否已经有结果了呢?” 秦楚眼中划过一抹被打动的波动,轻轻地笑了。 …… 南宁帝古修苍修书给西越帝祁千昕,要祁千昕停止与北堂国的战争,祁千昕没有应与,最后,南宁国决定与北堂国合作,派兵相助北堂国。 …… 庄君泽看着手中的信函,下令即刻回朝。 而秦楚,自然一道。 …… 数日后。 北堂国国都、城门口。 秦楚勒住手中的缰绳,抬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城池,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就再次回来了。 庄君泽也同时勒住缰绳,侧头,对着秦楚问道,“楚神医,可曾来过这里?” 秦楚摇了摇头,道,“未曾来过。” 庄君泽微微一笑,一扬马鞭,先一步向着城内而去。 秦楚紧跟其后,而封洛华,跟在秦楚之后。 …… 与此同时的四国交界处,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向着北堂国而来。为首的那一袭白衣,衣袂翩飞,出尘之姿,恍若仙人下凡,不容人直视。 “王爷,按照如今的速度,再有三日,便可以到达北堂国国都。” 云袖知望着前方,道,“继续赶路。” “是。” …… 北堂国皇宫。 和上一次一样,庄君泽才一跃身下马,一袭繁花宫装的红衣女子,便快步的迎了上来,“君泽哥哥,你回来了,衡儿听说你受伤了,重不重,现在好了么?” 庄君泽将手中的缰绳丢给侍卫,宠溺的对着夏雪衡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君泽哥哥,你没事就好!”夏雪衡心底松了一口气,继而接着说道,“君泽哥哥,太后在宫里等着你,让你过去。” “好,我这就过去。” …… 是夜,皇宫。 宫内,本不能留男子夜宿,但庄君泽似乎与秦楚一见如故,无视宫规,将泰楚和封洛华安置在了他居住的宫殿的偏殿内。 …… 自庄君泽去见太后后,秦楚便没有再见过他。 用完晚餐,秦楚和封洛华闲来无事,便如以往一样,搬了棋盘,在屋内对弈。 一名宫女,在这个时候前来。 “楚神医,太后有请。” 宫女进殿,恭敬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微微一怔,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见她。心中不想去,可是,又不能拒绝,最后,只能道,“好,请你带路。” 封洛华也随之起身。 “楚神医,太后只要见你一个人。” …… 秦楚望向封洛华,让他放心,自己,随着宫女而去。 …… 太后的寝宫内。 那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优雅的端坐在软塌上,和秦楚第一次见到时,没什么两样。眸底的那一抹思量掩去,拱了拱手,道,“草民参见太后。” 萧太后静静地打量着底下的人,心中暗忖:不知道她的医术,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的那样高超? 这时,一名宫女,端着一盏茶上来。 萧太后笑着对着秦楚道,“楚神医,请坐。” 秦楚再次拱了拱手,才在椅子上落座,端过宫女递过来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这太后,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上一次根本没有留意看,所以才没有察觉。那么,她让自己来,会是与这有关么? “等一下。” 心中思量间,秦楚对着转身准备退出去的宫女道。 宫女停下脚步,疑惑的望向秦楚。 萧太后也望向了秦楚。 秦楚微微一笑,对着宫女道,“你最近是不是身体总是发热,并且,很容易生病?” 宫女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萧太后望向秦楚,“楚神医,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秦楚笑着回答,道,“她的双唇,过于鲜红。”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 “足以。” 淡淡的两个字,没有丝毫的犹豫,若是其他的大夫,或许还要询问、询看一下其他的症状,但是,对于观察过度细微的秦楚而言,只一眼便足以,接着对着宫女道,“你也不要着急,这不过是‘虚热’而已,只要你多吃新鲜水果、喝大量的水,便可。” 闻言,宫女对着秦楚露出一抹感谢的笑容。 萧太后看着,浅浅的笑了,对秦楚的医术,似是有了一点稍稍的了解,道,“楚神医,夜已深,你且下去吧。本宫明天再召你。” 秦楚闻言,缓缓地起身,对着太后拱了拱手,一行一举间,都是说不出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道,“萧太后,草民告退。” 月光静照的殿外。 宫女再次对着秦楚感激一笑,行了行礼,“楚神医,奴婢最近身体一直有些不适,也曾去太医院看过,可是,太医都找不出病症,但没想到,楚神医只一眼,便看出来了。” 秦楚缓缓一笑,却是笑而不语。 “楚神医,奴婢带你回去。” 宫女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带着秦楚回去。 秦楚走在宫女的身后,打量着面前的皇宫。 “楚神医,那边便是了。” 走了一会儿后,宫女对着秦楚指了一个方向,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颔首。 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而来。他并不认识秦楚,但知道能在宫内行走的人,都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得罪的,于是,先对着秦楚行了一礼,再示意宫女跟他过去一下。 宫女对着秦楚歉意一笑,跟着小太监过去,片刻后,回身,对着秦楚说道,“楚神医,对不起,奴婢有点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没事,我自己回去。” 宫女轻轻地点头,道,“楚神医,刚才奴婢所指的那一座殿,便是皇上居住的宫殿了,从这边走有些远,你从那边走,便可以很快的回去。” 说着,宫女又指了指另一条路。 秦楚顺着宫女所指的方向望去,颔首。 宫女和太监,一道离去,片刻的时间,长长地宫道上,便只剩下秦楚一个人。 秦楚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柳眉,微微一挑,那个宫女,是太后让她送她回去的,可是,她却敢在半路上离开,到底是因为真的有重要的事呢,还是因为……? 心中,划过一抹警惕。 秦楚犹豫了一下,最后,红唇微勾,还是向着宫女后面指的那一条路,缓步走去。若真的有事,那会是谁要设计她呢?她倒有些好奇了…… 只是,秦楚不曾料到的是,选了这一条路,会在不经意间,被自己撞到那样一个惊天的秘密,以及,看到……看到那样……那样的一幕…… 纤医手且试天下 深冬夜,满殿‘春色’关不住   秦楚缓步向着宫女所指的那一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后,只见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庄严宫殿,只是,宫殿周围,不见一个宫女太监,就好像是一座空殿一样。   那一名宫女,为什么要自己到这里来呢?   秦楚心中疑惑,正准备转身离去,余光,却在这个时候,忽见一袭白衣,坐在亭子之中。那背影,看上去,有点熟悉,似乎是庄君泽。   忽然,只见那一袭白衣,锐利的眼眸,直直向着自己所在的这边,扫射过来。   秦楚在庄君泽目光扫射过来的那一瞬间,倏然闪躲进了旁边的树丛当中,有些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但又紧接着懊恼,自己刚才,干嘛要像做贼一样的闪躲?   止不住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思忖,此刻,显然是不能出去的了,否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么?   无法,秦楚一时间,只能屏住呼吸,静静的蹲在树丛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亭子中的那一袭白衣,自斟自饮,丝毫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   秦楚蹲在树丛中,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若是自己久不回去,封洛华该担心了,目光,开始环视起四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去。   徒然,秦楚向着树丛深处望去,若是自己穿过树丛,从殿的另一方离去   心中,刚一这般想着,便行动开来。   秦楚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一点点向着树丛深处挪去,再穿过树丛,靠近灯火通明的宫殿,准备沿着宫殿,去往宫殿的另一方……   “嗯……啊……嗯……”   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就在秦楚靠近宫殿的那一刻,清晰的传入秦楚的耳内。   秦楚的脚步,一刹那猛然刹住,不可置信的倏然睁大了眼睛,这里是皇宫,而庄君泽,就坐在亭子中,那……那殿内……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一把捂住了秦楚的嘴巴,止住了她那一声不受控制的倒吸气声。   秦楚霎时浑身一僵,但在紧接着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缓缓地回头,望向身后一袭黑衣的男子,无声的道,“洛华。”   封洛华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一只猫,放了出去,再带着秦楚,一跃而起,悄无声息的躲进了宫殿的房檐。   秦楚这时低头望去,恰见亭子中,庄君泽缓缓收回去的凌厉目光。   刚才,好险,差一点被发现了。   “洛华……”   秦楚放松下来后,再次望向此刻搂着自己、带着自己躲在房檐上的封洛华。   封洛华对着秦楚使了一个眼色,望向亭子中的人。   秦楚会意,不再发出声音。   而这边安静了,显得殿内传出来的呻吟声,越发的清晰。   秦楚脸颊止不住的微微泛红,心里,万分不想听那撩人媚骨的声音,但那声音,却好像故意和人作对一样,争先恐后的从四面八方钻入她的耳朵,最后,惹得她不由得好奇起来,伸手,用指尖,在殿窗的砂纸上,轻轻地捅出一个小洞,眯了眼的向着殿内望去。   猛然,倒吸了一口气。   里面缠绵欢爱的男女,男的,秦楚没有见过,但是女的,却是秦楚见过的、北堂国的皇后——夏雪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的心中,一瞬间充满了疑惑,忍不住再次向着亭子中的庄君泽望去一眼,他,绝不可能不知道这殿内发生的事的,那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对北堂国的皇后夏雪衡,秦楚虽然只是见了两次面而已,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是,她看得出来,夏雪衡看庄君泽的目光,是充满了爱恋的,也就是说,夏雪衡是爱庄君泽的,那么,她怎么会和别的男人……更何况,这里是古代,女子……   实在是疑惑不解,秦楚又凑近了头,透过小洞,向着殿内望去。   这一次,秦楚看得有些认真,她发现,夏雪衡的脸颊,呈现不同寻常的魅红,眼神,有些迷离不清,而,就在她准备看得更清楚一点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严严实实的捂住了她的双眼,让她的眼前,一瞬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洛华……”秦楚无声的对着突然捂住她眼睛的封洛华唤道。   封洛华微微靠近秦楚一分,在秦楚的耳畔,低低的道,“小姐,莫看。   秦楚先是一怔,继而慢慢的反应过来,耳后,又是划过一道可疑的红晕,一时间,连带着身体,都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起来。   封洛华内力深厚,殿内的声音,自然比秦楚听得更清晰一些。一贯平静无波的眼眸,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变得深谙起来,搂在秦楚腰间的手,也同时不自觉的加重力道。   “洛华……”   那紧紧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力道,都快要将自己的腰,拦腰折断了。秦楚忍不住微微的动了动身体,提醒封洛华。   封洛华的心底,忽的划过一道异样的感觉,一时间,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揉得更紧了一分,神色郑重的对着秦楚道,“小姐,莫动,小心被庄君泽察觉了。”   此话,非常的见效。   只见秦楚,立刻一动不动的缩在封洛华的怀中。   封洛华呼吸着怀中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缕草药清香,情不自禁的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忽的有一种想要一辈子紧紧地抱住怀中之人的冲动   只是,他可以么?   她是‘小姐’。   而他,只是她的侍卫!   悬殊的身份,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   但是……但是……   “小姐……阿楚……”第一次,任由自己情不自禁的唤出怀中之人的名字。声音,很轻很轻,轻若无声,轻的连近在咫尺的秦楚,都没有听清楚。   秦楚一刹那,只觉得耳畔,划过一丝令人酥麻的轻风,忍不住微微的缩了缩耳朵,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无声的对着枫洛华问道,“洛华,你刚才说什么?”   封洛华闻言,神色复杂。眼眸中,带着一丝庆幸,庆幸怀中之人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轻唤,但又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失落,失落怀中之人,竟没有听清自己的轻唤。   “洛华,你刚才说什么?”   秦楚又问了一遍,她发现,封洛华最近,总是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封洛华瞬间收敛了眼中的神色,对着秦楚,微微的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发出声音,而自己,目光,缓缓地落向远处,不再看怀中之人。   秦楚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对着自己说:心无杂念,万音莫听!心无杂念,万音莫听!   另一边,萧太后的寝宫内,也是同此座宫殿一样的灯火通明。   萧太后深夜了还未入睡,手中,端着一盏温热的茶,杯盖,轻轻地摩挲着杯沿,发出一丝一丝的声音,对着跪在殿中央的宫女问道,“人,确定进入皇后的寝宫了么?”   宫女双膝跪在冰冷的地上,恭敬的对着北堂国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回禀道,“是的,太后,奴婢亲眼看到楚神医进入皇后的寝宫了。”   “那皇后寝宫那边,可有传来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太后。”   萧太后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地挥手,让殿内的宫女都退下去。夏雪衡,是她的亲侄女,入宫为后,已经多年,但是,却一直未曾有孕。原本,她是怀疑庄君泽一直以来都没有碰她,但是,她让太医替她把过脉,并且,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也已经消失不见了,种种事实证明,她已非处子。再加上,自己有些隐秘的东西问她,她虽然羞涩,却也可以说的清清楚楚,于是,渐渐地打消了她的这种怀疑。   而除此之外的另外一种怀疑是:   她怀疑,庄君泽暗中,偷偷地给她吃了避孕的药物。其实,这一种怀疑,是更具可能性的,可是,这一种怀疑,她一直得不到证实。因为,庄君泽每一次夜宿在夏雪衡的寝宫内,都会遣散夏雪衡寝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让整一座殿,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其实,她若真的要带人闯进去,或是派人找借口闯进去,探个究竟,也不是不能,只是这样做,就会撕破了他们此刻表面上看上去的‘友好’与‘和平’。   不到最后一刻,萧太后还不想走到那一步。   今日,借机让那一个‘楚神医’进去。他,是庄君泽他自己带回来的人,并不是她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也牵连不到她的身上。   殿外,早已经布满了她的人,只要殿内传出一点声响,她的人,就会立刻冲进去。   萧太后一手半握成拳,轻轻地撑着头,慢慢的闭了闭眼睛。庄君泽,当年的那一个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并且,翅膀越来越硬,若不是她当年有先见之明,在他一出生的时候,便在他身上下了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出的‘苗毒’,以此来要挟他,恐怕,她此刻,早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   先下手为强!她要让夏雪衡早些怀上他的孩子,再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置于死地,以保自己安全!   ——泽儿,莫怪本宫狠心,要怪,就怪你那一个亲生母亲自己没有用。   深冬夜,满殿‘春色’关不住。   房檐上。   长时间的一动不动,秦楚的身体,都开始有些止不住的发麻起来,可殿内的呻吟声,却还在持续着,并且,一浪高过一浪,好像永远不会停似的。   煎熬啊!   此时此刻,那叫一个‘煎熬’!   亭子内。   那一袭胜雪的白衣,依旧无比优雅的坐着,深冬的夜风,卷起他的衣袍与发丝,在半空中,肆意飞扬,远远望去,恍若乘风归去一样,无形中,透着一股萧瑟之感。   庄君泽握着酒杯的手,一点点收紧,目光,缓缓地落向遥远的天际,神情中,似乎在半空中寻找着什么,慢慢的,孤寂,布满了那一双深邃无垠的眼眸。   “幽儿……”   轻轻地一声低喃,带着无限落幕闭上的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被无限的狠戾所替代!   手中的那一只酒杯,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毫无征兆的怦然碎裂,醇厚的美酒,霎时四溅开来。   庄君泽一拂衣袖,缓缓地起身,在亭柱边站定脚步,目光,淡漠的向着灯火通明的大殿撇去一眼,所有的一切,莫怪他狠绝,要怪,就只能怪她是那个女人的侄女。当初,她敢伤害了幽儿,如今,他定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有东华国,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他都定要亲手灭了它。秦袁,即便是死,他也要将他的尸体挖出来,鞭尸!还有他的女儿,他也定不会发过!   当日,对秦袁女儿的折磨,比起秦袁当年所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手,倏然扣紧了旁边的亭柱,指甲,深深地抠入掌心而不自知。   房檐上。   秦楚一忍再忍,最后,实在是不堪忍受下去,再加上,自己浑身上下都快麻木了,于是,轻轻地对着封洛华道,“洛华,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离开这里?”   封洛华摇了摇头,带着一丝异样灼热的气息,倾吐在秦楚的耳畔和颈脖,“殿外,布满了萧太后的人,若是有一点动静,就会惊动那些人闯进来,再加上庄君泽还在那里……”   秦楚望着亭子中的那一袭背影,听着殿内不断传出来的呻吟声,再结合庄君泽、萧太后、夏雪衡几人之间的关系,慢慢的,终于明白过来整一件事。只是,那一个男人,他会不会也太狠了一点?就因为自己不愿碰夏雪衡,就为了不让萧太后怀疑,竟然让别的男人……别的男人……太可怕了   忍不住,秦楚颤抖了一下。   封洛华感觉到秦楚的颤抖,无声的搂紧了秦楚一分。   亭子内,锐利的眼眸,如一把锋利的利箭,倏的向着房檐扫射而去。   “两位,看够了么?”   一字一顿,庄君泽面无表情的对着房檐那处,不小心露出来的一角白衣说道。   秦楚猛然一惊,快速的侧头,望向封洛华,用眼神道:被发现了!   这时,只听数道异常凌厉的风声,徒然在半空中传出。秦楚抬头望去,只见,原本被庄君泽捏碎、碎裂在地的那些碎瓷片,呈直线,飞速的向着她和封洛华所在方向,迎面而来。   封洛华倏然将秦楚的头,压入自己的怀中,带着秦楚,闪过碎瓷片,一个跃身,进入殿内,再从殿内的窗户跃出,飞速离去。   殿内的男人,察觉到有人闯入,猛然一惊,扯过地上的黑色衣袍,瞬间穿带起。   庄君泽紧追入殿,却已不见了刚才两个人的身影。而殿内淫靡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让他的眉毛,止不住深深地一皱,面无表情的对着殿内的男子问道,“可看到是什么人?”   殿内的男子,恭敬的屈膝而跪,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气息,不知道是一瞬间将情欲掩饰的太好,还是自始至终未曾动情欲,道,“禀主公,未曾看清人的容貌。”   “追。”   “是。”   殿内的男子,在庄君泽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倏然在殿内,消失不见。   庄君泽在殿内的男子离开后,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衣袍,再在殿外突然闯进来的侍卫目光下,不紧不慢地穿戴回去,冷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侍卫们略微低下头,不敢多言,但目光,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切   层层纱缦后,女子娇媚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众侍卫浑身一僵。   庄君泽冷冷一笑,“出去!”毫无音调起伏的两个字,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肃杀之意。   侍卫们一时间面面相觑,连忙退了出去。   庄君泽轻轻地抚了抚衣袖,淫靡的殿内,一刻也呆不下去,凌空一弹指尖,将殿内不起眼处那一盏泛着奇异蓝光的烛火熄灭,再头也不回的步出大殿,自始至终,未曾看寝塌上神态迷离的夏雪衡一眼。   封洛华带着秦楚,一路飞身而去,他知道,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宫内的侍卫,而他们,撞见了那样的事,庄君泽绝不会放过他们。   目光,环视一周,忽的落在了前方不远处,那一池在明亮的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人工湖泊上。   秦楚也抬头望去,对着封洛华点了点头。   封洛华察觉到身后紧追之人的临近,不再犹豫,带着秦楚跃身下湖泊,再缓缓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沉入湖底。   冰冷刺骨的寒水,一刹那,将秦楚团团包围,侵袭着秦楚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秦楚忍不住牙龈打颤,整个人,也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湖面上,荡漾开一圈又一圈浅浅的波痕。   封洛华犹豫了一下,将秦楚整个人紧紧地揉入自己的怀中,一手,覆上秦楚的后背,将真气,透过掌心,源源不断的传入秦楚的体内。   忽然间,秦楚感觉到,无限冰冷的身体内,融入了一股异样的暖流,渐渐将她身体内的寒冷驱散,于是,缓缓地抬头,透过层层湖水,向着湖面上望去。   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映衬在湖岸上。   片刻。   白影不见了。   封洛华在白影不见后,带着秦楚,欲要浮出水面。   秦楚微微沉凝了一下,扣住了封洛华的手腕,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庄君泽,他是一个多疑的人,他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离去。   水中,封洛华借着渗透下来的月光,静静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秦楚,所有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秦楚没有留意到封洛华的目光,只抬头,一眨不眨的关注着水上面的动静。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   只见,那一抹已经离去的白衣,再一次映衬在了湖面上。   秦楚不由得庆幸,刚才,幸好没有出去。   庄君泽独自一个人站在人工湖畔,负手而立,微微的皱眉,刚才那两个人,到底会是谁呢?目光,淡淡的扫视一周,最后,还是落回到了脚下的湖泊上,对着身后的侍卫道,“来人,去将楚神医请来。”   身后,立刻有侍卫领命下去。   “来人,端一棋盘来,朕待会要与楚神医对弈。”   冰冷的湖水中。   秦楚听着湖面上传来的声音,不由得咬了咬牙。若是庄君泽一直不离开,难道,他们就要一直呆在水中么?还有,他们若不及时回去,待会他派去的人回来禀告,说殿内没有她和封洛华,那么,他岂不是要怀疑了?   一时间,秦楚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   岸上。   很快便有太监端来了棋盘,摆在湖畔。   庄君泽一拂衣袖,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缓缓落座。   一袭高贵宫装的雍华女子,在这个时候,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庄君泽望着临近的萧太后,薄唇微勾,没有起身相迎。   萧太后也不在意庄君泽的小小失礼,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去,在庄君泽的对面坐下身来,华贵的衣袍,在身后,摇曳了一地,疑惑的问道,“泽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发生了什么事,太后难道会不知道么?”   庄君泽手端茶盏,缓缓地品着,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股让人赏心悦目的优雅。   萧太后面色微变,但又很快的掩去,笑着道,“泽儿,本宫一直呆在自己的宫内,怎么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庄君泽不置可否。   这时,又一袭华丽的宫装,从远处而来,只是,那步伐,并不像萧太后来时那样的雍雅,而是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急切。   夏雪衡走上前来,先是对着萧太后唤了一声“姑姑”,在紧接着,对着庄君泽唤了一声“君泽哥哥。”   萧太后宠溺的看着夏雪衡,让太监给她搬座。   夏雪衡浅笑着坐下身来,月光下,仔细看,眼角眉梢,还残留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魅色,只是,不易被人察觉。   萧太后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期间,用抬至唇边的茶盏,完美的挡住了自己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打量,询问道,“衡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雪衡脑海中有些迷茫,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朦胧中,感觉到那一个人,突然离去。当她再此清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已经布满了伺候自己的宫女。目光,微微向着左侧的那一袭白衣望去,再缓缓地垂下眼帘,就着自己刚才在宫女那里听到的一切,说道,“姑姑,也没什么,只是殿内突然闯进来两个人而已。”   “是么?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萧太后淡淡的问道,平静的声音,让人无法判断她是信了,还是不信。   夏雪衡摇了摇头,“并没有看清。”   “连两个人闯进殿内都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当时,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萧太后眼底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凌厉,手中的茶盏,微重的放下,“泽儿,衡儿没有看清还情有可原,可是你呢?你也没有看清么?”   “确实没有看清。”庄君泽如萧太后之前的语气一般无二的淡淡回道。那两个人,眼底,划过一抹杀气……   “泽儿,幸好今日闯入的两个人,不是刺客,若是刺客的话,像你这样遣开一殿的宫女太监,衡儿岂不是很危险?”   “那太后想要如何?”   “以后,衡儿的殿内,决不能离开人伺候。”   庄君泽闻言,侧了目光望向一脸坚定、毫无商量余地的萧太后。   萧太后回望向庄君泽,丝毫不退。   庄君泽缓缓地笑了,轻道,“既然太后这么不放心衡儿,那么,便按照太后你的意思做吧,另外,朕已经决定了,朕要选妃。”   “砰”的一声,茶盏落地的碎裂声,徒然响起。   夏雪衡不可置信的望着庄君泽,她入宫为后多年,他的后宫之中,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他说,他是爱她的,那现在……   “君泽哥哥……”   盈盈泪水,瞬间溢上了那一双美丽的眼眸,楚楚的动人,不知不觉将眉宇眼梢残留的那一丝媚态打散。   萧太后自然不信庄君泽会爱夏雪衡,也只有心思单纯的夏雪衡,才会相信这样的谎话。但是,不管庄君泽爱不爱夏雪衡,他的后宫之中,绝不能出现别的女人,更不能让别的女人先怀上他的孩子,“泽儿,难道是衡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么?”   “衡儿很好,朕也很爱衡儿,只是,太后,朕登基已经十三年了,如今,也已经二十三岁了,总是需要有一个皇子的。”   夏雪衡面色微微发白,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萧太后面色变沉,庄君泽的这个理由,着实让她无法反驳他纳妃,只是……“泽儿,这件事,还得慢慢来,后宫之中,岂是任何女人都可以进来的   庄君泽笑了一笑,“太后所言有理。”   “泽儿,这件事,就交由本宫来办吧。”   “那朕先谢过太后了。”   夏雪衡听着面前两个人的对话,身体,隐约有一丝摇摇欲坠之感,面前的男人,分明说爱她的,但为什么现在,又可以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湖底。   秦楚听着湖面上传来的交谈声,心中恼恨的不行,有什么话,不可以到殿内去谈,非要吹着冷风在这里谈,害得她一直不能上去。   呼吸,渐渐的开始困难了起来。   封洛华望着秦楚,忽然,倾身,轻轻地吻上了秦楚的唇畔。   秦楚的睫毛,‘刷’的一下掀开,整个身体,本能的微微挣扎了一下,但旋即想到岸上还没有离去的庄君泽和萧太后几人,于是,快速的将挣扎压下。   这般近的距离,透过渗透下来的月光,封洛华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秦楚眼帘处荡漾在水中的每一根睫毛。   心,不受控制的被牵动,徐乱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楚越渐感觉到了窒息压迫,无法,最后,只能尴尬的闭上了眼睛,微微掀开唇,吸允过封洛华度过来的空气。   一刹那,封洛华搂着秦楚的手,猛然一紧。   水中,一袭白衣和一袭黑衣的衣摆,交缠不休,发丝,根根交错,难分难舍。   秦楚紧紧地闭着眼睛,尴尬的不敢睁开一下。   封洛华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楚,眸光闪动,不愿闭上一下。   湖底,有鱼儿,游荡而出,调皮的穿梭在两个人之间,不愿离去。那一幅画面,美的让人窒息,只一眼,便再移不开视线!   湖畔。   有太监回来,对着庄君泽禀告,道,“皇上,楚神医和他的师兄两个人,都不在殿内,奴才派人找了整座宫殿,都没有找到他们。”   庄君泽目光渐渐泛冷,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萧太后在庄君泽离开后,也站起身来,对着一脸伤恸的夏雪衡道,“衡儿,随本宫来,本宫有话要问你。”   夏雪衡柔弱的恍若一阵清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吹走的身躯,缓缓地站起,跟随着萧太后离去。   太监,将湖畔的茶盏、棋盘、椅子等所有的东西,都快速的收走。   片刻的时间,湖岸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   湖底。   秦楚察觉到人的离去,忍不住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推了推封洛华,从他的怀中脱出,快速的向着湖面划去。   封洛华眼底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失落。   带着一身的水渍,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上岸。   秦楚在夜里吹过来的冷风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封洛华道,“洛华,此刻,庄君泽一定已经派人守在了殿内,我们不宜回去,先出宫再说吧。”   封洛华点了点头,带着秦楚,悄无声息的离去。   北堂国国都外、不远处的森林中。   一偌大的山洞内。   缓缓地燃起了红红的火光,粗大的干木,时不时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成为了寂静山洞内跳跃着的唯一的音符。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从出宫开始,便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秦楚绝对是因为尴尬的,虽然,当时那样的情况……可是……可是……而封洛华,则是到此刻都无法不明白,自己那个时候,怎么会……怎么会……   “小姐,对不起……”   长久长久的安静中,封洛华低垂着眼眸,望着跳动的火光,对着对面的秦楚说道。   “没关……啊泣……”秦楚想说没关系,想说那只是意外,想说我们都忘了吧,但是,才一开口,便被接二连三的喷嚏打断。   “啊泣……”   又是一个喷嚏。   秦楚一瞬间感觉到了无限的寒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还在不断地滴着水,刚才,只顾着尴尬,都忘记了。   封洛华站起身来,向着洞外走去,道,“小姐,你把衣服脱下来烘干,我在外面守着。”   秦楚想要叫住封洛华,但是,封洛华早已经走出了山洞。犹豫了一下,秦楚褪下身上的衣服,用一根木头搭着,烘烤起来。   温热的火光,辐射在秦楚的身上,让她身体内的那一股寒冷,渐渐地散去,只余下那一丝说不出的温暖。虽然,两世,她经历了很多很多,但是,却有一个世间最好的人,一直静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莫要绝望、也莫要对人心失去信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楚摸了一下衣服,发现衣服差不多已经干了,就快速的穿戴了回去,走出山洞,对着洞外吹着冷风的封洛华道,“洛华,你也把衣服脱下来烘烤一下,夜里冷,莫要着凉了。”   封洛华低头,静静地望着面前发丝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皱的人,忽的轻声一句,“小姐,若是当初洛华阻止将军将小姐嫁到南宁国就好了。”   那样,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伤害了……   只是,那时的他,对她,只有一个侍卫对小姐的保护而已,而没有此刻那一丝莫名而来的异样感觉……   封洛华的声音,很轻很轻,风一吹,便吹走了,所以,秦楚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而已,于是,问道,“洛华,你说什么?   封洛华瞬间将眸底的所有异样感情敛去,微微一笑,道,“小姐,没什么,洛华只是说,洛华是练武之人,没关系的。”   秦楚还是担忧,道,“反正洞内有火,你就脱下来烘一下好了。”   封洛华坚持不过秦楚,点了点头。   洞内。   封洛华缓缓地褪去身上湿透的衣服。   秦楚一刹那,倏然转过身去。   洞内,一时间,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   秦楚背对着封洛华,心中,回想着今天看到的一切,对着身后的封洛华道,“洛华,你说庄君泽他为什么……为什么……”   “庄君泽,他并不是萧太后的亲生儿子,而北堂国的皇后,是萧太后的亲侄女,想来,庄君泽是不想北堂国的皇后生下他的孩子吧。”   封洛华淡淡的说道。   秦楚心中,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这就可以解释的通,夏雪衡进宫为后这么多年,却一直未曾有孕的原因了……   徒然想起那一个每一次在庄君泽回宫,都第一个迎上去的女子,秦楚微微的叹息一声,其实,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哎……   男人,怎么会无情成那个样子……   秦楚凝视着漆黑的洞顶,心里,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   秦楚在洞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洞内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只是,洞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洛华?”   秦楚对着洞内唤了一声,确定封洛华确实不在洞内后,抬步,向着洞外而去。   明媚的阳光,一瞬间直射而下,照耀在秦楚的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适与温暖。   封洛华去哪里了?   心中疑惑,秦楚一边唤封洛华的名字,一边寻找而去。   迷雾般的森林,点点冰雪,在枯枝上融化,发出声声好听的声音,坠落在地。   “洛华……”   北堂国都城的街道上。   出宫办事的水灵灵,在回宫的路上,看到那一袭熟悉的白衣,眸光流转间,紧追而去。并且,一路追出了都城。   城外。   水灵灵飞身上前,伸手拦住头也不回离去的秋容若,略带喘息的道,“秋容若,你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走?”   秋容若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半响,似有似无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灵儿。”   水灵灵喘息过后,靠近秋容若一步,声音,忽的转柔,道,“容若,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一直逗留在北堂国都城,没有离去,是么?”   “不是。”   闻言,秋容若摇了摇头。   水灵灵显然不信,一脸的笃定道,“容若,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担心我。”   “我再次到北堂国来,并不是因为你。”   秋容若在水灵灵笃定的神情下,不带丝毫语音起伏的再次说道。自从发生那一日寺庙中的事,他离开后,便再没有见过水灵灵一面。   那一段日子,可以说,他处处为她着想,处处担心她,将她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但是,没有想到,她却处处都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再深的感情,在那样接二连三的利用下,也有一点点的冷却的时候,更何况,他对她,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已故师傅的那一份恩情。   对她,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一次回来,只是因为听说了那一个跟庄君泽回北堂国的‘楚神医’,和那个人有点像,所以,回来一探。   她身上的蛊毒,他会想尽办法的替她解了,以弥补心中那一抹越来越深的歉意。   “你若不是为了我而来,那么,你这一次来这里,为的是什么?”水灵灵在秋容若坚定的话语下,心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一抹受伤,声音,微微加重的问道。   秋容若没有回答,而是道,“灵儿,庄君泽并不会好好地待你的,如果可以,你还是尽快的离开他吧。”这样话,他不知道已经对她说了多少次……   “我的事,不要你管!”   水灵灵闻言,冷漠的回道。复又放软了语气,道,“容若,我知道,你刚才的话,只是在气我,你一定是因为我才留在这里的。我知道,之前欺骗你,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   秋容若望着水灵灵,没有说话。   “容若,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你时时刻刻的担心我,容若,不如你留下来吧,留在主公身边,主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庄君泽一直有意招揽秋容若,只是,秋容若从未曾答应,之前留下来,也不过只是为了水灵灵   秋容若眼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叹息,摇了摇头,道,“灵儿,从今晚后,我不再你身边保护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容若……”   水灵灵诧异的唤道。   秋容若转身,没有再理身后的声音,快步的离去。   森林中。   秦楚到处寻找着封洛华,但却怎么也没有找到,最后,意外的在一条小溪边,看到了一片含苞待放的‘天堂鸟’。   脚步,忍不住走了过去。   看样子,这一片‘天堂鸟’,应该在这一两天就要绽放了。   手,情不自禁的轻轻触了上去。   “小姐!”   一道声音,忽的从秦楚的身后传来。   秦楚笑着回头,“洛华,为什么你每一次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封洛华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练武之人,脚步声,自然是会比一般人更轻一点的。   “洛华,你一大早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   “我去找食物了。”   封洛华抬了抬手中的那一只兔子。   早餐过后。   秦楚独自一个人,坐在溪水边,一边望着面前的‘天堂鸟’,一边思索着要怎么回去,庄君泽才不会怀疑,只是,想了许久,也未曾想出。   而,既然怎么也想不出,那秦楚索性便也不急着回去。心中,有些想看面前这一片‘天堂鸟’盛开时的美景。   于是,秦楚便和封洛华两个人,在森林中,暂且住了下来。   这一日——   秦楚在溪水边洗手,望着溪水中自由自在游动的鱼儿,忍不住心念一动,褪去鞋子,撩高衣摆,一步步踏入水中,想要抓一条鱼上来,来改善改善伙食。   冰凉的溪水,带着一丝沁心的凉意,柔柔的蔓延过脚裸。   秦楚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半响,忍住那一股冰冷,带着满脸‘和蔼可亲’的笑容,往下腰,手,一点点向着溪水中的鱼儿伸去。   一人数鱼,一时间,在浅浅的溪水中,玩得不亦热乎。   忽然。   秦楚一不小心,脚上,踩到一块动荡的小石子,脚,旋即一扭,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猛然跌入了溪水之中。   铺天盖地的溪水,顷刻间,将秦楚彻头彻尾的淹没。   “你没事吧?”   一道如溪水般清冽的男子声音,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关心,忽的响起。同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向着秦楚伸了过去。   秦楚的视线,有些微微的朦胧,只是隐约望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此时此地,秦楚望着那一袭白衣,毫不犹豫的将他当成了封洛华,于是,手,想也不想的伸出,握住了那一只向着自己伸过来的手。   触手的那一刻,没有那一抹熟悉的温暖,秦楚惊觉不对,快速的就要抽回手,但是,对方却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任她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你干什么?”   男子的声音,仔细听,带着一丝微沉。   秦楚在男子的帮助下,缓缓地在溪水中站起身来,双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再睁开眼,向着面前的男子望去,诧异道,“怎么是你?”难怪刚才会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原来,竟是云袖知,一个秦楚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人!   白衣翩翩,身形修长,面容丰神俊美的不容人直视!   云袖知显然也很意外会在这里再见到秦楚。   低头,望着面前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女子,云袖知微微皱了皱眉,扣住秦楚的手腕,略一施力,将秦楚带上岸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秦楚撩起衣摆,拧了拧水,淡淡的说道。   云袖知再一皱眉,又问道,“这一段日子,你去哪里了?我派人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秦楚的语气,说不上怎么的好。话落,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这里这几天,因为只有她和封洛华两个人,所以,脸上,并没有带那一张人皮面具。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闻言,秦楚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微微的笑出声来,“云南王,这一句话,你不觉得很可笑么?”当初,那一个可以狠绝的对‘自己’灌堕胎药的男人,此刻,竟然对‘自己’说,他关心她?太阳,难道从西边出来了么?   云袖知面对秦楚的嗤笑,平静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   秦楚双手环胸,皱了眉的打量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忽的道,“你真的是南宁国的云南王云袖知么?还是,你发烧,脑子烧糊涂了?”   云袖面色又沉了一分,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子,数月不见,她变了很多,眉宇眼梢,再看不到当初在南宁国时的那一丝羸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锋芒,“秦楚,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什么,其实,当初的那一件事,是为了你好……”   “哪一件事?为了我好?”   秦楚当然知道云袖知说的是哪一件事,只是,那么清晰的记忆,面前的男人,此刻,竟然敢说是为了她好?   一碗堕胎药,狠绝的要了一个女子的性命,也要了一个孩子的性命,而灌药的男人,此刻,竟然说是为了那一个女子好?   秦楚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云袖…… 第五章 当初灌堕胎药的真正原因   秦楚一刹那,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的云岫知。   云岫知也同样望着秦楚,神色微沉,半晌,不紧不慢的道,“我与你父亲,其实是旧相识,你父亲当初让你嫁过来的时候,曾再三拜托过我,让我好好的照顾你。”   他对‘秦楚’的照顾,就是三年间,相敬如宾,偶尔给‘秦楚’一次两次的恩宠!   记忆中,那三年,云岫知对‘秦楚’,都是不咸不淡的,吃穿用,未曾少给‘秦楚’一分,而爱,未曾多给‘秦楚’一分。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令那个‘秦楚’,不可自拔的爱上了面前的男子。   所以,那一日,当面前的男子,亲手端着堕胎药,让她喝下去的时候,她才会那样的伤心欲绝,万念俱灰。   “你父亲出事的前三天,曾派人暗中送信函给我,他似乎料定了自己有一劫,想让我写休书休了你,让你连夜出南宁国。可是,送信函的人,耽误了时间。当我看到那一封信函的时候,已不可能送你离开。”   秦袁和云岫知是旧相识?   云岫知的话,秦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南宁国与东华国,一直以来势同水火,你父亲秦袁,是东华国的战神,东华国一旦失去了他,就等于垮了一半,但是,他身后的势力,若是被东华帝全部接手,那么,那垮掉的一半,也勉强可以支撑起来,所以,南宁帝是不可能让秦袁残留下来的势力,落入东华帝手中的。而要除去那一股势力,只有通过你才能将他引出来。”   秦楚当然知道,南宁帝想通过她引出她父亲残留的那一股势力,可以说,当初叶景铄敢那样对她,完全是南宁帝放任的缘故。   “当时,伤害你,对你无情,只是为了让南宁帝知道,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也试着用伤害你来引出秦袁的势力,让他放松对我的怀疑,好让我有机会,将你救出去。只是,南宁帝将一切布置的太好,我一直找不到救你出来、送你出南宁国的机会。”当日,他早就料到了叶景铄的到来,他对她做出的无情,都是掌握好了分寸的,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叶景铄会做的那么的过分!   是么?   秦楚不觉得淡淡笑了……   “那一个孩子,是不应该存在的,失去了,对你我都好,并且,可以用他救你一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什么叫‘不应该存在的’?什么叫‘失去了对你我都好’?”秦楚闻言,脚步,不自觉的大步上前了一步,一把扣住云岫知的手,“云岫知,那也是你的孩子,亲生孩子,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的冷酷无情?”   “那一个孩子的到来,根本就是一个始料未及的意外,难道,你离开南宁国后,还要带着那一个孩子么?”   意外?   始料未及?   听着面前之人的话,秦楚知道了,面前之人,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让‘秦楚’生下那一个孩子!那一个孩子的到来,只是一个始料未及的意外,而在当时,可以利用那个孩子‘救她一命’,一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眼眸,忽然不受控制的含上了一层厚厚的水汽。   那一个‘秦楚’,明明已经离开这具身体那么久了,但在这一刻,在听到云岫知这样平静无波、毫无感情的说出这样的话的这一刻,竟还能深深影响到这具身体的情绪。   眸中的水汽,无法抑制的越聚越多!   朦胧的泪光中,秦楚渐渐看不清了云岫知的神情,只感觉四周吹过的冷风,一下子将她狠狠地推入了无边无限的冰窖之中。   一刹那,无限的寒冷,将她包围。   “秦楚……”   云岫知看着神色中忽然布满伤恸的秦楚,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对她,他从不曾动情,所以,当初想到那样做可以保她一命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犹豫,也丝毫没有去考虑那样做她可能会有的感受。但此刻,望着面前那一张悲恸至极的脸时,他去徒然发现,自己心底深处,竟划过一抹无法言语的异样怜惜。   秦楚感觉到云岫知的靠近,双手,想也未想的用力将他推开。而自己,在将云岫知推开的同时,也倒退了一步,猛然跌倒在地。   双手手肘,重重的撞击在溪水岸边的沙石上,溅起冰冷的溪水,扑了秦楚一脸。   丝丝缕缕的发丝,顷刻间垂落下来,贴在秦楚的脸上。   狼狈至极!   “秦楚……”   “滚开!”   秦楚猛然抬起头来,眼眶中,有泪水,也有溪水。   阳光,直直照射而来,让秦楚一时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云岫知以为自己说出一切,会让秦楚好受一些,从而忘记当日那一件事,重现开始,但是,没想到,似乎是适得其反了。   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秦楚的身前。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紧接着握住秦楚冰冷毫无温度可言的手。   “滚开……”   “小姐,是我!”   秦楚原本推拒的手,在那一声‘小姐’之下,改为了紧紧地握住,“洛华!”   “小姐,没事了!”   封洛华握着秦楚的手,将浑身湿透的秦楚,缓缓地扶起,再侧头望向出现在这里的云岫知,眼底,划过一抹浓重的杀气!   秦楚深深的呼吸,缓缓地伸手,拭去眼眶中的泪水和溪水,同时,拭去那一抹不该有的软弱,对着封洛华道,“洛华,我没事。”   封洛华看着眼眸微红的秦楚,显然不信。这么久了,她对云岫知难道……所以,刚才,才会这么伤心?   “小姐……”   心中,微泛异样,封洛华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秦楚的身上,伸手,为秦楚拭去脸上的水渍。   略微有些亲密的动作,秦楚和封洛华倒是没有怎么觉得,但是,看在对面的云岫知眼里,去是微微的皱了皱眉,“你们?”   秦楚双手拢紧了身上封洛华的衣服,再抬头望向对面的云岫知时,眼眸中,已找不到除平静以外的其它神情,淡淡的声音,不带感情的道,“云南王,刚才的那些话,你也就是骗骗当日的那一个‘秦楚’。时至今日,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道声音,在秦楚话音刚落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插了进来。   几人,一时间纷纷侧头望去,原是不知道在溪水对岸,站了多久的秋容若。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几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都聚齐了?秦楚心中,不觉得有些好笑,没有说话。   秋容若一袭白衣,衣袂翩扬间,静静地望着对岸的秦楚,眼中,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歉意,缓缓地道:“我去云兄,是旧识,当日的那一副‘堕胎药’,是他特意请我开的。因为,你的身体,并不好,他不放心一般大夫开的‘堕胎药’。”若是真的那么冷酷无情,那么,当日,云岫知也不会亲自找上他。只是当日在青枫谷,他并不知道她就是云岫知的妻子秦楚,如果早知道……   思绪,就此打住!   秋容若不确定,自己当时若是知道了秦楚的身份,还会不会做同样的事,毕竟,水灵灵……   秦楚望了一眼秋容若,又望了一眼云岫知,就算此刻她相信云岫知并不是那么的无情,又有什么用?秋容若当日的药,再好,对身体的伤害再小,依旧还不是要了那一个‘秦楚’的命。难道,那一个‘秦楚’她还能复活不成?   当日,雪地中,那被白雪一点点掩埋的女子,他们可知,她当时的彻骨绝望?或许,她并不是死在那一碗‘堕胎药’之下,而是死在了万念俱灰之下!   深深地呼吸……   所有的一切,在此记得的秦楚眼中,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此次,云兄特地约我在进入北堂国国都之前,相见,就是想让我想办法解去你身上的蛊毒。秦楚,你对云兄,或许,有些误会。”秋容若望着秦楚,为云岫知解释道。   “是不是误会,都已经没有关系,因为,我与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早在当日,雪地中那一个人,换了灵魂、再睁开眼睛开始,她与云岫知之间,就已经没能任何的关系。   云岫知没有说话。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   ……   安静的山洞内。   秋容若望着秦楚,道,“当日的毒,是我师父留下来、再从我这里流出去的,秦楚,让我替你把把脉,或许……”   “不需要!”   秦楚冷漠的拒绝,她身上的蛊毒,早在雪洞中的时候,便已经被那一个老人解了,所以,根本用不上秋容若。   “秦楚……”   云岫知微微皱了皱眉,只当秦楚是在赌气。   秦楚没有看云岫知,而是望向封洛华,道,“洛华,我们走。”   “秦楚,莫要赌气!”   云岫知伸手,挡住欲要离去的秦楚。   封洛华挡开云岫知的手,眨眼的瞬间,两人,已交手了不下十招。   云岫知心中,微微诧异于面前带着面具男子武功的精进。   “洛华,不要伤他,我们走。”   秦楚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封洛华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连忙上前拦住封洛华,对着封洛华说道。此次,云岫知是为了南宁国与北堂国的合作,对付西越国一事而来,她,当然不希望云岫知出事,她还要他好好地和北堂国合作呢,否则,她接下来的计划,要如何去实施?   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清楚,秦楚这一举动,真正的原因。一时间,眼中,几乎是同时闪过不同的情绪。   封洛华快速的收住了手,才没有伤到冒然跑上前来的秦楚。眼中,有着一抹不晚被察觉的黯然。她,到了此时此刻,竟还是这么的担心着云岫知的安全!她对云岫知……   ……   秦楚去意已决,云岫知也无法阻拦。   洞内,片刻的时间,只剩下云岫知和秋容若两个人。   秋容若歉意的对着云岫知道,“云兄,我之前并不知道她就是你的妻子,当日,曾做过不少伤害她的事。”一点点的伤害,愧疚,一点点的集聚。   云岫知浅笑着摇了摇头,转了话题的问道,“秋兄,秦楚身上的蛊毒,真的没有办法解开么?”   “若真的想解,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可惜,她并不让我替她把脉。”   云岫知闻言,眼中有着一抹深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   森林外。   云岫知与秋容若一道步出,恰见一行人,从官道的尽头,马不停蹄而来。   那一行人,在见到云岫知的那一刻,立即勒住缰绳,一致的跃下马,对着云岫知屈膝而跪,恭敬道,“王爷。”   云岫知颔首,接过侍卫手中的缰绳,跃身上马,笑着对着秋容若道,“秋兄,请。”   秋容若点头,也接过侍卫手中的缰绳,跃身上马。   时间,把握的一分不差。   一行人,快速的向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都城而去!   ……   都城的街道上。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并排走着。   此刻的秦楚,已经带上了人皮面具,而封洛华,也脱去了那一张银质的面具,带上了人皮面具。   秦楚一边走,一边侧头观察着封洛华的神色,道,“洛华,你生气了?”   封洛华脚步一顿,平静的道,“小姐,洛华没有。”   “还说没有,从山洞内出来后,你就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理我。”那‘生气’二字,都已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在了他的脸上,还说没有生气。   “小姐……”   “洛华,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气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伤云岫知,是不是?”   封洛华没有说话,因为,秦楚说对了。可是,他并不是‘生气’,而是……而是……   “洛华,我刚才不让你伤他,是有原因的。云岫知这一次前来北堂国,是为了和庄君泽谈两国合作、对付西越国之事,若是你现在伤了他,那么,这件事,肯定就会有所耽误,那我们的计划,也就不会那么的顺利。”   封洛华闻言,缓缓地停下脚步,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秦楚,似是想要望进那一双眼眸深处,道,“小姐,你是不是喜欢西越帝?”平静的话语、平静的神色,但衣袖下微微紧握的手,泄露了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平静。   秦楚一刹那猛然睁大了眼睛……   “小姐,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为恨庄君泽,想要对付北堂国,还是因为,你想帮助西越帝?”   封洛华一针见血的问道。   秦楚的脑海中,忽的划过那一袭如火的红衣,划过那一抹令她安心的感觉。   喜欢么?   秦楚她不知道。   只是,那一抹安心的感觉,让她无比的贪恋。   但是,她却又比谁都知道,她不可以贪恋,不可以的。   以往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么?   所以,那一日,在仲家别墅,她才会拭去窗户上那一个人的名字。   封洛华相信了秦楚刚才不让自己伤云岫知,并不是因为她还对云岫知有情。但是,秦楚此刻茫然的神情,却又让他陷入了更深层次的黯然。   面前之人,她难道没有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个男人么?   而那一个男人,冲冠一怒,为了她!   这一刻,封洛华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竟问出了刚才的话,“小姐……”   “没有,没有喜欢啊!”   秦楚倏然反应过来,将眼前遮住了自己视线的那一片茫然拨开,笑着说道,“他是昕叔叔,只是叔叔而已,我怎么会喜欢他呢。”对,只是叔叔而已,只是叔叔……   “小姐……”   “没有,洛华,我真的没有喜欢他!”   再三的强调不喜欢,只是,到底是对封洛华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小姐,我们现在回皇宫么?”封洛华佯装没有看到秦楚眼中的那一抹闪躲,转开话题,说道。   “嗯,我们现在就回皇宫,相信云岫知等一下就到了。”秦楚点了点头,率先一步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同时,也将脑海中的那一抹红色身影挥之脑后。   不可以贪恋的,不可以的!   他喜欢的,是仲博雅!   ……   皇宫。   有太监,快速的将楚神医和他师兄回来的消息,禀告了御书房内的庄君泽。   庄君泽淡淡一笑,神色中,看不出情绪,道,“让他们进来。”   片刻的时间。   太监将秦楚和封洛华带到了御书房。   庄君泽的视线,从奏折中收回,投向此刻站在御书房内的两个人,笑着道,“楚神医,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朕派人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秦楚将脑海中早已经想好的说辞,一字一顿的对着庄君泽说道,“北堂帝,非常抱歉,那一夜,我收到一个朋友的信函,他中了毒,需要我立即去一趟。”   “是么?”   淡淡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出声之人,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秦楚神色不变,语音不变,道,“那一个朋友,对在下非常的重要,所以,那一日未曾与北堂帝说,便连夜离开了。”   “楚神医这些日子,都在那一个朋友那里?”   “是的。”   “楚神医的朋友,也是朕的朋友,宫内,有的是药材,楚神医,不如将你的那一位朋友请进宫来,慢慢调养,你看如何?”   “江湖中人,散漫惯了,进宫,怕是不适合。”   “那楚神医的那一位朋友住在哪里?朕让人送一些药材前去。”   “北堂帝客气了,那一位朋友,在毒解了之后,便已经离开了。”秦楚对着过份‘友善’的庄君泽,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庄君泽微笑着望着下方的人,平静的眼眸中,暗藏着凌厉。   秦楚对上庄君泽的目光,不闪不避,心中‘坦荡’。   四目相对!   庄君泽缓缓地笑了,只是笑容里,有着丝丝不容人察觉的不明意味,起身,一步步向着秦楚走近,道,“南宁国的云南王来了,楚神医,与我一道前去会一会,如何?”   “南宁国的云南王,此人,在下早就有所耳闻,今日能见,实是荣幸。”秦楚笑着对着庄君泽点头。   “那楚神医,我们走吧。”   说着,庄君泽越过秦楚,向着御书房外走去。   秦楚侧头,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随着庄君泽而去。   ……   云岫知一行人,在宫门口勒住缰绳,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入宫内。   凌霄殿。   云岫知和秋容若一道步入,当看到庄君泽身侧、与庄君泽说话的人时,眼中,同时划过一抹说不出的诧异。   庄君泽抬头,望向步入殿内的两个人。   秦楚在庄君泽抬头的那一刻,止住了话语,侧头,向着殿门口望去。   不是她!   当云岫知和秋容若望清楚了一张转过来的脸时,同时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刚才,那背影,真的是太像那一个人了。   “云南王,别来无恙!”   庄君泽一拂衣袖,站起身来,浅笑着对着云岫知说道,复又望向秋容若,“秋神医,没想到,你也来了。”   “北堂帝,别来无恙!”   云岫知和秋容若,分别对着庄君泽拱了拱手。   云岫知继而望着庄君泽身侧的秦楚,好奇的问道,“北堂帝,这位是?”   “这位,就是楚神医。”没有繁复的词语做装饰,庄君泽直截了当的介绍,而后,低头,对着秦楚道,“楚神医,这位 ,就是你之前说仰慕的‘云南王,云岫知’。”说着,又将手指向秋容若,“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秋神医,你们两个人,倒是可以一起切磋切磋医术。”   秦楚笑着对云岫知和秋容若拱了拱手,换了一张脸,也就换了一种心情,道,“云南王,秋神医,久仰大名。”   “楚神医,久仰大名。”   云岫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一袭白衣的‘男子’,再向着一袭白衣‘男子’身后的那一袭白衣望去一眼,而后,不紧不慢的道,“楚神医,世人只知道你姓‘楚’,所以唤你‘楚神医’,但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话落,殿内的其他人,也都将目光落在了秦楚的身上。   秦楚莞尔一笑,落落大方,道,“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不提也罢。”   庄君泽笑道,“这个称呼,朕也很想知道。”   “在下姓‘楚’,单名一个‘封’字。”他们既然想知道她的名字,那就随便说一个,封洛华姓‘封’,那她就单名一个‘封’字好了。   秦楚身后的封洛华,微微抬了抬眸。   “楚封?”   庄君泽慢慢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地笑了,“‘封’字,有封存之意,楚封,好名字!”   “多谢北堂帝的夸奖!”秦楚似是丝毫也没有听出庄君泽话语中隐藏的那一丝探究之意,笑着承接下庄君泽的夸奖。   ……   一个名字而已,众人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费时间,开始转入到正题上来。   云岫知望了秦楚一眼,知道庄君泽带她来这里,定是不避忌她,于是,道,“北堂帝,本王此次奉南宁帝之命前来,主要是为了商谈两国联盟之事。”   “与西越国的战争,朕也不想,只是,西越帝丝毫没有和谈的意思。”庄君想起目前的战争,淡淡的说道,“云南王,此次北堂国与南宁国联盟,朕希望南宁国能从南面攻打西越国,从而引开西越国对付北堂国的兵力,先暂停了北堂国与西越国之间的战争,到时候,朕自然会派后助南宁国对付东华国。”   “南宁帝也是这个意思。”云岫知点了点头。   “在下觉得如此,不好。”   忽然,秦楚的话,插了进去。   庄君泽浅笑着望向秦楚,云岫知也望向了秦楚,问道,“为何不好?”   秦楚端起面前的茶盏,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先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才道,“世人皆,南宁帝与西越帝,是结拜兄弟,他们之间,有着那一份兄弟之情,即使发生战争,也不会真的大动干戈。”   众人陷入了微微的沉默,秦楚的话,说的不错。   “南宁国即使真的派兵攻打西越国,西越帝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这样做,丝毫不能引开西越国对付北堂的兵力。”   “那楚神医以为要如何?”   “让西越帝看到南宁国助北堂国的决心。”   “要如何让他看到?”   “南宁国的兵马,进入北堂国,与北堂国一起正面对付西越国。西越帝若看到了南宁国助北堂国的决心,相信他看在那一份之情上,也不会真的对南宁国出手,到时候,自然可以暂时平息了目前的战乱。”   庄君泽望着身侧的秦楚,薄唇微勾,浅浅的笑了,目光中,有着一丝赞赏,但更多的,却是不明的打量,没有说话。   云岫知也同样望着秦楚,敛目沉思间,也没有说话。   秦楚接受着众人的打量,优雅的品着手中的茶,浅浅而笑。   ……   让南宁国的兵力进入北堂国,这对北堂国而言,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庄君泽自然不可能答应,但是,他也没有说不答应!   这一件事,需要时间考虑!   云岫知便暂且在北堂国留了下来!秋容若也同样留了下来。   ……   是夜。   御花园的亭子中。   庄君泽与秦楚两个人,秉烛对弈。   庄君泽落下一颗黑子,讨论般的对着秦楚问道,“楚神医,你说,朕要让南宁国的兵力进入北堂国么?”   秦楚望着面前的棋盘,缓缓地落下一颗白子,道,“这一件事,北堂帝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么?”   庄君泽笑了一笑,转了话题的道,“楚神医,明月当空,良辰美景,不知道楚神医有没有雅兴,与朕合奏一首曲子?”   秦楚摇了摇头,一脸的歉意,“北堂帝,在下对音律一窍不通,恐怕,要坏了北堂帝的雅兴了。”   庄君泽浅笑,让人将石桌上的棋盘撤去,送上来一把古琴,“楚神医,若是你真的不懂音律,不如朕教你一种简单的乐器,如何?”   “什么乐器?”   心中,秦楚已经猜到了一二,但面上故作不知。   庄君泽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类似笛子的乐器,递到秦楚手中,“这一种乐器,最是简单,楚神医一定很快便会学会。”   说话间,庄君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秦楚的神色。   秦楚眼中,略微闪过一丝好奇,伸手,接过庄君泽手中的乐器,放在眼前打量,道,“这乐器,着实像‘笛子’,但又不是笛子,恕在下眼拙,从来没有见过这一种乐器。”   “没见过不要紧,学会就好了。”   庄君泽起身,来到秦楚的身后,双后,绕过秦楚的肩膀,握住秦楚的双手。   秦楚浑身一僵。   庄君泽略微低下头,借着月光,将秦楚耳上的那一个小洞,收入眼底,唇畔,不觉得微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呼吸,有意无意的吐在秦楚的颈脖上,道,“来,我教你。”   秦楚的身体,越发僵硬起来,“北堂帝……”   庄君泽不理秦楚的抗拒,握住秦楚的双手,将乐器,放在秦楚的唇畔,近距离的教着她怎么吹动手中的乐器。   秦楚当然知道庄君泽故意让自己吹动乐器,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秦楚’,若是自己再三的抗拒,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了,于是,努力让自己忽视身后之人的呼吸,闭上眼,在身后之人的教导下,吹动起手中的乐器。   庄君泽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从身后,静静地望着面前之人,平凡的容貌,随便一个宫女的姿色都不会比她差,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自己,使得自己明知道她身份可疑,却……   ……   修长的手,抚上面前的古琴。   一连串动人的音符,从指尖,流泻出来。   秦楚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中的乐器,静静地望着面前凝神抚琴的绝美男子,若不是他当初伤害她,她如今也不会这么做。庄君泽,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动人的音符,如一条无形的纽带,引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这一首曲子,是幽儿最喜欢听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庄君泽似有似无的叹息,也随之落下。   “幽儿?”   秦楚诧异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庄君泽的目光,落向遥远的天际,每一夜,他都会弹这一首曲子给她听,十七年来,从未曾间断过。   秦楚的视线,随着庄君泽落向遥远的天际,心中,猛然意识到什么,“幽儿,她死了?”   庄君泽眼眸一黯,倏然起身。   秦楚从庄君泽弹那一首曲子的熟练程度知道,那一首曲子,庄君泽一定弹了很多遍,眸光流转间,试探性的问道,“你这一首曲子,是为了那一个叫‘幽儿’的姑娘弹的么?”   “是,幽儿喜欢听。”   “幽儿,她是你喜欢的女子么?”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幽儿’姑娘她,叫什么名字?”或许,那一个叫‘幽儿’的姑娘,就是庄君泽的弱点,若是她可以找到更多有关那一个叫‘幽儿’姑娘的事,说不定,就能找到庄君泽的弱点。   “她叫—……你对这个,似乎很关心!”   在最关键的那几个字上一停顿,语气,陡然一转。   秦楚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很好奇,一个可以让北堂帝抚琴的女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而已。”   “夜深了,楚神医回去休息吧。”   庄君泽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淡淡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颤抖了一下,也不停留,转身出了亭子。   庄君泽在秦楚离开后,目光,再次落向天际,夜空中,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一个人久违的笑容,“幽儿……”   落寞,布满了亭子中那一袭魄的背影。   ……   第二日,北堂国国都外的北林园狩猎场内。   庄君泽一袭飒爽的白衣,如缎的长发,用一根银丝带,简简单单的绑于身后,勒住身下骏马的缰绳,疑惑的对着秦楚道,“楚神医,你的师兄呢?”   这是秦楚第一次看到庄君泽将长发束住的样子,目光,微微顿了一下,移开,道,“师兄有事要去办,恐怕要三日的时间才会回来。”到那时,她也要离开了。   “什么重要的事,吩咐一声,让宫中的侍卫去办就好。”   “有些事,还是相信的人去办,更为放心一些。”秦楚莞尔一笑,这世间,她也就只相信封洛华一个人而已。   “那楚神医相信我么?”   忽的,庄君泽靠近秦楚一分,神色异样认真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在庄君泽靠近的那一刻,本能的向后退,可是,她坐在马上,那一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去。   庄君泽身形一晃,落座在秦楚的马上,将秦楚扶住,道,“楚神医,刚才,你发丝上有一张落叶,我只是想帮你拿掉而已,你紧张什么?”   秦楚身体僵硬着,笑着道,“北堂帝,落叶已经拿掉了,你可以坐回去了。”   “你是男子,你我共乘一骑,难道还担心被人说闲话不曾?”庄君泽笑着说道,注意着秦楚的神色,丝毫没有要坐回去的意思。   “就是因为我是男子,所以,才更不可以和北堂帝共乘一骑。”   “为何?”   “要是传言北堂帝扯断袖子,可就不好了。”秦楚严肃的说道,同时,手肘,用力的往后一捅。   庄君泽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笑着贴近秦楚的耳畔,道,“朕不怕流言,朕也不介意坐实这留言。”说话间,一手,牢牢地扣住秦楚的手肘,一手,牵过落在一旁的缰绳。   “可是,我怕!”古代的男子,难道,竟有如此开放的么?她可没听说北堂国流行断袖啊!秦楚心中,有着一丝恼恨。   庄君泽见秦楚似乎有些生气了,便不再逗弄秦楚,将手中拾起的缰绳,放入秦楚的手中,道,“拿好了。”音落,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马匹上。   身后的侍卫们,看着这一幕,都纷纷低下头去。   云岫知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秦楚握着手中的缰绳,神色,一瞬间恢复正常,浅浅而笑。   庄君泽望向云岫知和秋容若,道,“云南王,秋神医,难得今日空闲,不如我们便狩猎吧,看看谁狩的猎物最多。”   “难得北堂帝雅兴,本王自然奉陪。”   云岫知笑着对着庄君泽说道,余光,却是望向了秦楚。   庄君泽的目光,再次落回到秦楚的身上,道,“楚神医,不如与朕比试一下,如何?若是楚神医赢了,朕有重赏,不过,若是楚神医输了,朕有罚的。”   秦楚对上庄君泽的目光,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征兆,问道,“罚什么?”她可不认为狩猎,自己能赢了庄君泽。   庄君泽意味不明的一笑,“到时候,楚神医不就知道了么?”   秦楚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   狩猎开始,秦楚便故意选了一条与庄君泽相反的路。她发现,今天的庄君泽,好像有点怪,他看自己的眼神,难道,他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泉泉流淌的溪水边。   秦楚下马,到溪水中洗了洗手,想着自己要怎么赢了庄君泽,自觉地,口中的那一个‘惩罚’,会对她很不妙。   “离开他。”   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在秦楚的头顶响起。   秦楚诧异的抬头望去,疑惑的问道,“云南王,你是在与在下说话么?”   “秦楚,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说,我不与你说话,还能与谁说话?”云岫知跃身下马,来到秦楚身边。   秦楚神色一怔,云岫知是怎么看出她的?心中止不住的震惊,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不解的道,“云南王,在下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楚,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与我装什么?”   秦楚望着云岫知,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对自己身份的坚定,于是,也就不在装傻,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上的气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你下流!”   闻言,秦楚那三个字,想也未想的脱口而出。   云岫知的面色,倏然一变,但旋即又恢复过来,平静的道,“我知道,你留在庄君泽身边,无非就是想想办法让庄君泽解开你身上的蛊毒,但是,庄君泽心思缜密,若是让他发现了你的身份,对你会很危险,你还是趁早离开他。”   “我的事,不需要云南王你管。”   “秦楚,我留下秋兄,就是想让秋兄解开你身上的蛊毒,你随秋史一起离开这里。”   “云南王,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说了,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不需要云南王你来管。”当初可以那么无情,现在,又可以那么关心,秦楚望着面前的云岫知,真的是看不懂他。   “秦楚……”   “云南王,楚神医,你们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云岫知的话。   秦楚和云岫知一道抬头望去,心中一惊,不知道刚才的话,庄君泽都听到了多少。   与庄君泽一道过来的秋容若,不动声色的对着云岫知使了一个眼色。   秦楚将那一个眼色收入眼底,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对着庄君泽道,“北堂帝,你怎么突然来了,猎到猎物了么?”   “朕要与楚神医你比试,自然要时刻与楚神医在一起,否则,到时候朕赢了,楚神医却说朕有侍卫帮忙,不公平,那该如何?”   “北堂帝说笑了,在下怎么会怀疑北堂帝你呢?”   庄君泽笑笑,伸手,牵住秦楚溪水边那一匹马的缰绳,示意秦楚上马。   秦楚越过云岫知,向着庄君泽而去。   片刻的时间,溪水边,只剩下云岫知和秋容若两个人。   秋容若跃身下马,对着云岫知问道,“他,可是秦楚?”   云岫知点了点头,“是她。”   “你有与她说离开北堂帝么?北堂帝对她,似乎……”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秋容若自然不会看错,心中,划过一抹担忧。   云岫知哪里会没有看出来,一直以来,自认为不喜欢的,可是,看着庄君泽与她那么‘亲密’,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   秦楚与庄君泽一道策马而去。   庄君泽状似好奇的对着秦楚问道,“楚神医,刚才,与云南王谈什么谈的那么起劲,连我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秦楚留意到,庄君泽与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朕’与‘我’两个字交替,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留意到,“云南王身体不适,想要在下为他看看。”   “秋神医是云南王的朋友,云南王身体不适,怎么会舍了秋神医,找你呢?”庄君泽对于秦楚的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或许,他认为,在下的医术,更胜秋神医吧。哪天,在下可要与秋神医,好好地切磋切磋。”秦楚淡淡的回答。   一只狐狸,在秦楚与庄君泽说话间,忽的从他们眼前跑过。   秦楚与庄君泽相视一眼,一道紧追而去。   北林园的狩猎场,远有一般的城市那么大,跑了一会儿,身后的那些个侍卫,就已经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秦楚在追赶累了之时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草丛中的一株小草,于是,顾不得追狐狸,跃身下马,快步向着那一株小草走去。   庄君泽跑出几步,才发现,秦楚已经停住了马,于是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望去,疑惑的问道,“楚神医,怎么了?”   “没想到这里,竟有‘金叶草’。”   秦楚近距离的望着草丛中的那一株小草,欣喜的对着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闻言,下马,走近,望着那一株没什么特别的小草,道,“这就是‘金叶草’?”   “对,你看它生长着的叶子,像不像一个‘金’字?”   听秦楚这么一说,庄君泽才注意到,那株小草的叶子,竟奇异的组合成一个‘金’字。望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欣喜,道,“你很喜欢这一株小草么?”   ‘金叶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珍贵草药,秦楚也只是在医书看过,此刻,意外的看到一株,自然是喜欢,浅笑着点了点头。   庄君泽看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未曾多想的上前,弯腰,伸出手,就去摘那一株小草。   “小心。”   ‘金叶草’的周围,三步之遥外,有‘金叶蛇’守护,‘金叶蛇’只对触动‘金叶草’的人做出攻击,平常的时候,就如冬眠了一样,不会对人做出任何的伤害。   而秦楚虽然提醒的早,但庄君泽的指尖,已然触到了‘金叶草’的叶子。   刹那间,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不起眼的草丛中,飞一般的窜出,直直向着庄君泽而去。   庄君泽反应灵敏,快速的闪过。   秦楚同一时刻,也快速的后退了一步。   但,没有人留意到,秦楚脚步后退的地方,那草丛掩盖下,是一个深深的山洞。秦楚那一退,毫不意外的直直跌入了洞内。   庄君泽看着那一袭掉入洞中的白衣,略一皱眉,飞身而去。   恍若深不见底的山洞,秦楚在无限坠落的过程中,忍不住猛然闭上了眼睛,心下暗道:若是此刻封洛华在这里就好了。而她才刚一暗道完,一只手,便霎时扣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身体,被带入一个有着异样气息的怀抱中。   秦楚不由得睁开眼睛,望去……   半空中,两袭白衣,衣袂交缠,翩翩然落下。   ……   另一边。   封洛华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向着南宁国而去。 第六章 他的眼泪! 庄君泽带着秦楚,在山洞内,缓缓落下,放眼望去,只见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峭璧,洞底离洞口,目测,至少有十米左右。 秦楚在双足着地的那一刻,便一把推开了庄君泽,并且,快速的后退一步,保持一定的距离。 庄君泽好笑的看着秦楚的举动,也不说话。 秦楚冷静的环视起四周,这个山洞,她要出去,比较困难,但对于武功高强的庄君泽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心中微微思忖间,浅笑着对着庄君泽道,“北堂帝,我们快些出去吧,否则,侍卫们久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那你,会担心么?”   庄君泽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楚的眼晴,揶揄着道。 “北堂帝说笑了,你我同时被困在洞中,在下何以担心北堂帝?“要担心,也是担心她自己才是。 “既然楚神医不担心,那么,朕又何须急着出去。” 这是哪跟哪?秦楚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庄君泽,说不出去,倒当真一幅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秦楚不由得微微急了,她可不想和庄君泽两个人被困在这里,于是,再次道,“北堂帝,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若一直呆在这里,着实有些……” “有些什么?” 庄君泽望着面前的人儿,尽管,心中不曾停止过怀疑她的身份,但那一丝戒备,却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他知道,这绝对是危险的。若是他够明智,就该直接杀了她,但是…… 秦楚一惊,若是她刚才没对看错,庄君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杀气。手,不动声色的伸入了衣袖下,眼底,悄然带起了一抹戒备。若是庄君泽真的要杀自己,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留着他了! 两个人,名自心思,也名自划过不明的杀气。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洞内,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连轻微的呼吸,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夜,渐渐拉上帷幕。 秦楚实在是站得累了,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身来,心中,暗暗地思量着此刻的处境,希冀着庄君泽的侍卫,可以尽快找来。 庄君泽看着随地乱坐的秦楚,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一个宇,从薄唇溢出,“脏!” 秦楚先是呆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笑着道,“北堂帝,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与你这般有着严垂的洁癖,若是你真的嫌脏,就该快些离开这个山洞。 庄君泽抬头,看了一眼洞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发呆了一会,天都已轻黑了。着实不该再在这个山洞内呆下去,侧头,对着秦楚说道,“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秦楚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站起身来,走近庄君泽,道,“走吧。” “你倒是很急着出去。” 庄君泽一边说,一边伸手,环上秦楚的腰。 秦楚看着庄君泽伸过来的手,脚步,直直的后退了一步,她可不想和庄君泽太过亲近。   庄君泽面色微微一变。 秦楚急忙解释道,“在下身上脏,不想脏了北堂帝你的手。” 庄君泽的面色,这才好看一些,道,“既然这样,你便留在这里吧,等朕回去了,就派侍卫前来接你。” 闻言,秦楚嘴角止不住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她,既不想和庄君泽一同呆在这个洞内,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洞内,道,“北堂帝,不如在下用自己的衣袖包住自己的手,再拉着你的衣袖,你带着在下上去?” 庄君泽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秦楚看着,立马用自己的衣袖包住了手,拽紧了庄君泽的衣袖。 然,庄君泽在运力,正准备上去的时候,面色,突的一白,一大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吐了出来,点点猩红,将那薄唇染的异样的鲜艳。 “北堂帝,你怎么了?”秦楚微微一惊。 庄君泽皱了皱眉,取出衣袖下的一方白色丝帕,不紧不慢的拭了拭唇角,问道,“今天,是什么日手?”   …… 与此同时的皇宫,萧太后寝宫。 萧太后一袭华丽雍容的宫装,摇曳了一地,不咸不淡的对着跪地的侍卫首领问道,“还是没有找到皇上的下落么?”   侍卫首领深深地低着头,回道,“太后,还没有找到,臣会加派人手前去寻找。 闻言,萧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森然,道,“不用找了。” 侍卫首领一刹那诧异的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尊贵的女子,但又旋即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逾越,于是,快速的将头垂了回去。 萧太后倒没有怪罪侍卫首领这一小小的失礼,道,“皇上武功高强,自然是不会出事的,如今,你们找不到皇上,想来,是皇上自己不想你们找到。” “这……”侍卫首领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皇上不会有啸事的,你们都下去吧,派人守护好皇宫的安全便可。” “……臣遵旨。”侍卫首领恭敬的领命退去。   萧太后在侍卫首领离开后,起身,缓步步出大殿,在廊道站定脚步,望着天边明亮的圆月,冷笑着道,“泽儿,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如此,便让你今夜,好好地尝尝那久违的腐心之痛,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吧!”庄君译,如今二十三岁,在他体内深藏了长达二十三年的‘苗毒’,在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准时的发作,若是没有解药,那么,便会承受腐心彻骨的疼痛,直到疼满七天七夜,再死去。   …… 另一边。 自从上一次,水灵灵妄想庄君泽要她、在庄君泽面前宽永解带之后,庄君泽便疏远了她,未曾再让她跟随在身边。所口,当水灵灵听到庄君泽在狩猎场突然消夫不见的消息时,巳经是傍晚时分。 行宫内。 水灵灵直接前去寻找秋容若,想从他口中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灵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时,我们和北堂帝分开了。”在溪水边分开后,他和云岫知,便再没有见过庄君泽和秦楚两个人。 水灵灵心中担忧,转身出了行宫,便向着狩猎场而去。 秋容若追出去,拦住水灵灵,道,“灵儿,狩猎扬,夜晚危险。” “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要去。”庄君泽突然消失不见,这是从未曾有过的事,水灵灵担心他出事了。 “灵儿,宫内已轻派了人去寻找。” “秋容若,你放手。” 水灵灵不听,掰开秋容若的手,一袭白永,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下。 云岫知缓步步出房间,刚才,秋容若和水灵灵之间的那些对话,他显然是听到了,道,“秋兄,水姑娘,她还是没有恢复记忆么?” 秋容若点了点头。 云岫知望着水灵灵消失不见的背影,微皱了皱眉,道,“北堂帝会‘摄魂术’,水姑娘!她会不会是中了北堂帝的‘摄魂术’了?” 秋容若摇了摇头,“不像,水灵灵只是失忆了而已。” 云岫知没有再问,而是道,“秦楚也不见了,她的那个侍卫,如今不在她身边保护她,我担心她会出事,狩猎场,我要亲自去看看。” “我与你一道去。” 秋容若心中,也有些担心,除了担心水灵灵,还担心那一个被他伤害过的人。 …… 洞穴中。 秦楚对着庄君泽回道,“今日,是十五!” 庄君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在衣袖下紧握成拳,这些年来,每月都准时拿到萧太后手中的解药,倒让他渐渐有些忘了那一股彻骨的疼痈。 只是,此刻蔓延而起的疼痈,并没有给他丝毫的教训,而是带起了他心底深处,那一股毁灭的恨意! 这些年来,他处处受制于那个女人,并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而是因为,他要留着这一条命,杀了秦袁.灭了东华国。到那时,他会带着她,一道踏入地狱! 当年,若不是因为那一股恨,他不会强迫自己活下来,成为那一个女人的‘傀偶’! 秦楚看着面前强忍着疼痛的庄君泽,心中,有着一丝快意,但面上,却是担忧的问道,“北堂帝,你怎么了?” 庄君泽触上秦楚‘关心’的目光,才那么一瞬间,不想去探究那一份‘关心’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笑着道,“莫担心,我没事。” 谁担心他了! 秦楚心中划过一抹嗤笑,但面上的担忧,反而越发深了一分,道,“北 堂帝!你到底怎么了?让在下替你把把脉,如何?” 庄君泽点了点头。 秦楚左手握上庄君泽的手腕,将他的手抬起,古手,指尖缓缓地扣上庄君泽的脉膊,半晌,慢慢的皱起了眉,从脉象上看,庄君泽根本没事,但是,他怎么会突然面色发白、吐血呢? 疑是自己把错脉了,秦楚又把了一遍,紧接着,换了一只手,再把了一遍。 反反复复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北堂帝,你……” 庄君泽不甚在意的收回手,淡淡的道,“我中的,是‘苗毒’。” 苗毒,一种几百年前曾经在深宫内院中流行,但早已经失传了的剧毒。传言,中了此种毒的人,脉象上,不会有丝毫的变化,让人根本把不出分毫。平时,亦像是无事人一样,不会对人造成丝毫的影响,只有在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中毒者才会毒性发作,届时,中毒者内力尽夫,痛入骨髓,生不如死。若是没才解药,中毒者会疼满七天七夜,死去。 秦楚心中沉思,难怪脉象上,她丝毫也没有把出来。只是,是谁向庄君泽下这种毒的呢?而又是谁,有这个能力向他下毒呢? 庄君泽尽管巳经努力的压制,但是,还是有一缕鲜血,抑制不住的从他的唇角溢出,一滴两滴的滴落在地上。 如鲜艳的梅瓣,一瓣两瓣的遗落在地。 “楚神医,朕可能无法带你上去了,只能等侍卫找来了。”庄君泽再用丝帕,轻轻地拭去唇角的鲜血,而后,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地上,优雅地落座。 秦楚知道,日前,也只能如此了。脚步,向着之前落座过的那一个角落走去,缓缓地生下,手肘,抵着膝盖,手,轻握成拳,抵着下颔,怔怔的望着前方。 庄君泽没亦再看秦楚,盘膝,开始调息起来,企图压制下身体内那一股无限蔓延开来的疼痛。脑海里,拂过那一张天真带笑的容颜。 ……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秦楚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庄君泽,又猛然吐出一口血来,血腥昧,霎时在洞内弥漫开来。 秦楚犹豫了一下,起身,走近庄君泽。并且,一边走,一边‘关心’的问道.“北堂帝,你……”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秦楚走近了才赫然发现,庄君泽的肩膀处,红色一片。 应该是肩上还未好的伤口,裂开了! 秦楚在庄君泽的面前,蹲下身来,“北堂帝,你怎么样了?” 庄君泽缓缓地睁开眼晴,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痈,侵蚀着他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而那肩上的伤口,在这个时候裂开,更是雪上加霜。让他的视线,一时间,不可抑止的带上了一层异样的朦胧。 “北堂帝,你怎么样了?” 秦楚见庄君泽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由得又问了一遍。 庄君泽怔怔的望着面前之人,又好像在透过面前之人望着另一个人,半晌,伸手,一把将面前之人,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秦楚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庄君泽拥入了怀中,头,更是狠狠地撞上了他受伤的肩膀,刹时,只听到他一声压制不住的闷哼声,在耳畔响起。 “北堂帝,你干什么……” “幽儿……” 就在秦楚恼怒的时候,一声无限思念的轻呼,悠悠的响彻在秦楚的耳畔。 庄君泽他产生幻觉了? 秦楚心中疑惑,脑海中,再一次想了想有关‘苗毒’的毒性,好像中了‘苗毒’的人,在毒性发作的时候,是会产生轻微的幻觉的。 “北堂帝,我不是你的幽儿,你放开我。” 秦楚收回思绪,根本不顾庄君泽肩膀上的伤口,用力的推起庄君泽。 庄君泽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挣扎,力道,不由得紧了紧,喃喃的道,“幽儿,我知道,你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幽儿,栽也怪我自己,若是可以,幽儿,我宁愿当初死的人,是我。” “北堂帝……”原来.那一个叫‘幽几’的姑娘,真的死了…… “幽儿,这十六年来,我活得好痛苦,我想去找你,可是,不行,我要先替你报仇。”庄君泽似是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北堂帝……” “幽儿,对不起……对不起,幽儿……” “北堂帝……” 一滴湿润的液体,毫无征兆的落在了秦楚的颈脖上。 秦楚所有挣扎的动作,在那一滴液体落下的那一瞬间,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她知道,那不是庄君泽唇角抑制不住滴落的鲜血,而是……泪…… 庄君泽,他……他竟然流泪了…… 秦楚浑身僵硬,久久无法动荡! 庄君泽的脑海中,倏然不受控制的不断徘徊着十六年前发生的一切,双手,痛苦的拥紧了怀中之人,一个劲的轻声说着“对不起” ! 秦楚感觉到,庄君泽的身上,不知不觉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绝望气息。这一刻,她对他的恨,竟奇迹般的淡了一分,一个可以为了一个女子流泪的男人,她…… 苗毒,它的狠毒,不在于可以在人体内潜藏几十年,不在于发作时让人生不如死,而在于它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会将人心底最脆弱、最不愿面对的一面,激发出来。 而庄君泽心里,最脆弱、最不愿面对的一面,就是幽儿,那一个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幽儿,不怕,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不会让你受伤了,任何人,也不能再伤害你一分一毫!”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庄君泽的声音,异常的坚定,但他的动作,却温柔的让人心碎,只见他,一手,紧紧地楼着秦楚,一手,轻轻地拍着秦楚的脊背。 秦楚浑身僵硬着,很小很小时候的一个画面,忽的划过她的脑海。那明候,父亲,一年间偶尔回几次家,她想念他,很想念很想念,所以,每每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她都会紧紧地抱着他的脚,不让他走。而他,就会笑着抱起她,用很温柔的话语,跟她说话,再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在她睡着的时候,再悄悄地离开。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那一幕?秦楚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想起那一幕后,她再无法狠心的推开此刻的庄君泽。 仅仅是此刻脆弱的庄君泽而已! “北堂帝,幽儿没有怪你,你不要自责了。”秦楚手轻轻地拍了拍庄君泽的脊背,用着同样轻柔的话语,如哄孩子般对着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闻言,搂着秦楚的手,非但没有松开一分,反而越发的搂紧,道,“幽儿,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很快就去找你的。” 秦楚闻言,心中止不住一惊,庄君泽这话是什么意思?“北堂帝,你不要来找幽儿……”从刚才庄君泽的话中可以知道,那一个名叫‘幽儿’的女子,已经死了,若是庄君泽去找她,那不就是……不就是…… 庄君泽眼眸一黯,“幽儿,你还是怪我……” “北堂帝,不是的,只是这世界这么好,你该留在这个世界……” “幽儿,我知道,你去的地方不好,所以,你不想我去,是不是?可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呆在那么冰冷的她方……” “北堂帝……” “幽儿,你曾说过,两个人的地狱,远比一个人的天堂要好,这里,再怎么最美好,也不及与你在一起。” 秦楚许久许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庄君泽和那一个叫‘幽儿’的女子,感情,到底深到了何种程度。那一个幽儿已经死了,竟还可以让庄君泽如此对待。 “北堂帝,幽儿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开开心心的活着,如果你真的爱幽儿,就一定不能让幽儿失望! 点点鲜血,从庄君泽的唇角溢出,再一滴不漏的滴落在秦楚的肩膀上, 透过衣服,渗透进秦楚的身体。 秦楚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瓷瓶,打开。 无色无味的气体,倏然弥谩在了山洞的空气中。 庄君泽搂着秦楚的手,不受控制的一点点松开,整个人,忽的将力气都压在了秦楚的肩膀上。 秦楚将瓷瓶收了回去,扶着庄君泽,在覆在地上的那一件白衣上躺下来,手,把上庄君泽的脉搏,轻轻地道,“庄君译,我今天救你,并不是因为我不恨你了,而是因为,看在你对那个‘幽儿’姑娘的情深上。” 衣袖下的一个锦盒打开,一排细长的银针,展露出来。 …… 狩猎场内。 云岫知、秋容若、水灵灵三个人,一道寻找着庄君泽和秦楚的下落,他们发现,宫内的那此侍卫,不知何时,都已经撤退了,整个狩猎场,除了他们自己,再看不到任何人影。 云岫知不动声色的对着水灵灵问道,“水姑娘,你可知,侍卫,为何都撤退了么?” 水灵灵恼恨的道,“一定是萧太后下的命令。”除了她,试问,还才谁有这个能力,可口命令宫内的侍卫。 “萧太后她为何不让侍卫再找下去?” “萧太后她与主公……” 水灵灵的话语,忽的停住,侧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云岫知,道,“我又不是萧太后,我怎么会知道。” 云岫知缓缓一笑,不再问。庄君泽和萧太后,并不是亲生母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世人皆以为是母慈子孝,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想来,萧太后是有意要除去庄君泽了。 …… 洞内。 秦楚面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撩起衣袖,擦了擦,再将庄君泽头上的银针,一根根拔出,最后,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苗毒,是一种远比蛊毒更厉害的毒,秦楚如今的医术,虽说已轻很高超了,但也并没有能力解开。此刻所做的,也不过只是暂且压制住毒素而已。若是三个月内,还是没有得到解药,那么,庄君泽身上的毒,还是会如期的发作。 “庄君泽,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呢?” 秦楚望着如孩子般沉睡的庄君泽,忍不住轻轻的问道。可以对人那么的无情,同时,又可以对心爱的人那么深情。 幽儿…… 沉睡中的庄君泽,似是感觉到了冷意,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秦楚看着,犹豫了一下,解开庄君泽身上的衣服,替他将肩膀上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再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起身,到角落坐下,心中,开始想着封洛华,不知道他此次前去,是否会顺利。 庄君泽陷入了梦中,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陷入了过往的记忆当中。只见,漆黑的夜空下,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年仅七岁的男孩子,紧紧地抱着怀中年仅两岁的女孩子,疯狂的奔跑着,脚边,还跟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后面,全郁是紧追不舍的人。他不能停下脚步,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他一旦停下了,他怀中的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阿泽,我们不要跑了!” 奔跑的男孩子怀中的那个女孩子,软软糯糯的小手,颤抖的抚上奔跑孩子的脸,虚弱的说道。只见,女孩子的手腕上,有一道刺目的血痕,鲜血,还不断地顺着她的手臂滑落。 “幽儿,我们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没有人再伤害你了。” “阿泽……” “幽儿,莫怕,有阿泽在,阿泽会保护幽儿的。” “阿泽……” “幽儿……” 一声急切的呼唤,沉睡中的庄君泽,锰然坐起身来,迷茫的神情,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在哪里。 秦楚被那一声急切的呼唤惊到,半垂的眼帘,猛的掀开,关心的对着庄君泽问道,“北堂帝,怎么了?” 庄君泽回头,神智,渐惭变得请晰,起身,没有说什么。 秦楚也站起身来。 庄君泽试着运了运力,发现自己竟可以提起一丝内力,于是,淡淡的对着秦楚道,“我们出去。” 秦楚闻言,连忙走近庄君泽,点了点头。 庄君泽扣住秦楚的手腕,带着秦楚,一个跃起,便跃上了洞口,旋即,放开秦楚,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走去。 秦楚微微一怔,望着庄君泽的背影,心中,暗自庆幸庄君泽不记得洞内发生的事了。却不防他蓦然回头,眉宇微皱,似是沉思,问道,“之前,发 生了什么?” “没什么。” 秦楚摇头,见庄君泽似是有些不信,眸光流转间,道,“北堂帝,你身上的‘苗毒’突然发作,你运功控制,不料,反被‘苗毒’所噬,晕过去了。在下担心北堂帝,用银针,暂时控制住了北堂帝体内的‘苗毒’。”言下之意是,她救了他…… 庄君泽似乎不是想听这个,眉宇再皱,问道,“我有没有说什么话?” 秦楚一脸的疑惑,“北堂帝,你说什么?” 庄君泽见秦楚一脸的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于是,便信了,道,“那朕要多谢楚神医的救命之恩了。” “救命之恩还谈不上,不过,也算是救了北堂帝一次吧。” “朕定当好生感谢楚种医。” 庄君泽说着,不再看秦楚,抬步,向着前方走去。 这时,只见三袭白衣,从远处翩然而来。 秦费抬头望去,不觉笑了笑,好像,所有的人都喜欢白色,这不,此刻聚集到了一起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白衣。 水灵灵在看到庄君泽的那一刻,便快速的跑上前来,担忧的对着庄君泽道,“主公,你没事吧?” 庄君泽淡淡的看了一眼水灵灵,没有说话,将目光越过她,向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云岫知和秋容若两个人望去,“云南王,秋神医,你们怎么在这里?” 云岫知的目光,从秦楚身上掠过,道,“水姑娘担心北堂帝你,而秋兄,担心水姑娘,所以,就一起来了。” 庄君泽没有再说什么,越过水灵灵,向着前方走去。 水灵灵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紧随着庄君泽而去。 云岫知站在原地,等着秦楚走近,月光下,不带丝毫起伏的目光,落在秦楚的身上.道,“你的衣服呢?” 秦楚一楞,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将衣服脱下来,盖在了庄君泽的身上,上来的时候,没有带上来。 “这段时间,你和北堂帝去了哪里?”云岫知又问。 秦楚好笑的看着云岫知,“云南王,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这个人,他有毛病么,她的事,他凭什么过问? “秦楚……” “云南王,不要再说与我父亲是日识、你受他所托要照顽我这样的话了,你知道,你从来没有‘照顿’过我。”如果吃穿用是照顾的话,那么,他的确是照顾过的,但其他的,一点也没有,“云南王,我如今很好,若是以后都再见不到你,我保证,我会更好!”说着,秦楚越过云岫知,向前走去。 擦身而过间,云同知扣住秦楚的手腕,“你……” 秦楚未曾回头,毫不犹豫的掰开云同知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对云岫知有感情的,是那一个‘秦楚’,而不是此刻的她。 …… 回到宫中。 庄君泽吩咐太监备水沐浴。 水灵灵在庄君泽进入殿内的那一刻,便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了殿外,因为,她知道,如今的他,并不想她出现在他的跟前。之所以还留着她,是因为她还有一点用处,而那用处,就是将秋容若收为己用! 站在殿门口,水灵灵望着殿内的那一个人,心中,慢慢的下了某种决定! 秦楚回到宫中,便已有宫女等候着她,说是太后要见她。 望着面前上一次故意指路、让自己前往皇后寝宫的宫女,秦楚笑了笑,道,“带路。” 宫女似是早就忘记了当日的事,对着秦楚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楚神医,请。” 太后寝宫。 秦楚在宫女的带领下,缓步步入,对着太后拱了拱手,“萧太后!” “楚神医,请坐!” 萧太后和蔼可亲的对着秦楚说道,继而示意宫女出去。 宫女端了一杯茶,双手呈到秦楚的手中,躬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诺大的殿内,只剩下下位的秦楚,和首位上风韵犹存的萧太后两个人。 萧太后望着秦楚,当日的一切,只当不知,浅笑着道,“楚神医,本宫今夜让你前来,是想请你为本宫把一下脉。” 萧太后的话,秦楚心中并不意外,因为,上一次前来,她就看见了她的眉宇间,萦绕着一丝似有似无的黑气,道,“能为萧太后把脉,是在下的荣幸。” 萧太后似乎很喜欢这样恭维的话,脸上的笑容,明显深了一分。 …… 秦楚上前,示意萧太后将手腕伸出来。 萧太后点了点头,微微撩起衣袖,露出一段莹白的皓腕。 秦楚的指尖,缓缓地触上,指腹传来的脉搏,让她一时间,慢慢的皱起了眉,“萧太后,你这病症,至少已经有二十年之久了。” 萧太后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秦楚说着。 “萧太后,你这病,应该是当初生产时落下的,近段时间,你是不是一 直调用少量的‘盉毒’来维持身体偶尔的浑身无力?” 闻言,萧太后笑了,神色中,已是信了秦楚的医术,道,“楚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把了一下脉,便已知道得十之八九。” 秦楚缓缓一笑,收回手,退后一步。 萧太后放在桌子上的手放下,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悠悠的道,“当初,本宫怀有先帝的孩子,正当临盆之际,被先帝当时最为宠爱的粱贵妃推入了水池中,孩子,没有保住,本宫也落下一身的疾病。 后宫,是一个没有烽火硝烟的战扬,它的阴谋算计、血腥残忍,远比战场上真刀实剑的拼搏更为可怕! 秦楚对于萧太后的话,没有说什么。 “当初,宫内的御医,都说本宫活不过一个月,可是,本宫偏要活着,并且,本宫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将那些看不起本宫的人,统统踩在脚下。”二十年一晃而过,她做到了,她的狠绝与残忍,让她终于有了如今高贵的身份。 “十六年前,身休越来越差的本宫,命悬一线,幸遇水神医。水神医为本宫开了一副药方,里面的药,都好找,就是一位药引,世间难寻。” “那萧太后寻到了么?” 秦楚看着面前的萧太后,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是本宫命不该绝,那么难寻的一味药引,竟硬是让本宫寻到了。当时,有了药方,又有了药引,本宫的身体,可以完全的康复。可是,有一天,那一味药引,突然不见了。” “药引,不见了?”秦楚微微诧异。 萧太后点了点头,说起这件事,她的心中,就恨意难消,若不是十六年前那一件事,她的身体,如今,说不定早就已经好了。 “萧太后,你能让我看看当初水神医留下的那一幅药方么?” 萧太后颔首,从衣袖下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递给秦楚。 秦楚打开,从头到尾,慢慢的看过去,当看到最后那一行字、那一听味药引时,双手,止不住颤了一颤,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 萧太后并没有留意到秦楚的异样,问道,“楚神医,当初水神医留下来的这一张药方,想要找那一味药引,巳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不知道楚神医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医治好本宫的身体?” 秦楚收了手中的药方,递还给萧太后,平静的道,“萧太后,你的身体,亏损已久,如今,贸然用‘盉毒’来维持身体,根本就是饮鸠止渴,在下先为萧太后开一张药方,兼太后先调养一段时间再说。” 从萧太后的寝宫出来,秦楚的脑海中,还不断地彷徨着那一味药引,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 皇帝的寝宫内。 庄君泽沐浴,从来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 当殿内的所有宫女、太监都出去后,庄君泽抬步,向着屏风后诺大的水池走去,缓缓抛褪去身上的衣服。而,当望见胸口显然重新包扎过的伤口时,目光,微微一顿,半晌,一点点的扯去染血的纱带,丢弃在一旁,步入温热的水池内。 洞内发生的一切,他此刻回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温热的水,蔓延过庄君泽肩膀上的伤口,丝丝缕缕的鲜血,在水中,稀释开来。自己的这一条命,早在幽儿死的那一刻,对自己而言,便已经夫去了意义。现在,之所口还活着,不过只是为了报仇。如今,突然出现在生命中的那一个女子,她不过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不该带入自己生命的意外!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庄君泽依靠在池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想着目前北堂国的处境。到底要不要让南宁国的兵力进入北堂国呢? …… 第二日。 秦楚如前几日一样,为庄君泽更换肩膀上的纱带。 望着那一个微微发脓的伤口,秦楚皱了皱眉,道,“北堂帝,你昨日,让伤口碰水了?” 庄君泽点了点头,日光,未从手中的奏折中抬起。 “北堂帝,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别人医术再高明也没有用。” 庄君泽没有说话,似是奏折中的内容,吸引了他全部的思绪。 秦楚加快速度的为庄君泽重新包扎好伤口,转身离去。 “楚神医,以后,这种事,让别的太监来就好了。”对着秦楚的背影,庄君泽语气平淡的说道。 秦楚求之不得,道,“是,北堂帝,我会将要注意的地方,向太监说明。” “嗯,下去吧。” 庄君泽挥了挥手,自始至终,未曾看秦楚一眼。 庄君泽态度的转变,让秦楚微微疑惑,但是,这并不是她需要去关心的,所以,并没有去探究。而她此刻需要关心的,是如何让庄君泽同意南宁国的兵力,进入北堂国! …… 御书房。 萧太后摇步而来,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宫女太监退下,对着批阅奏折的庄君泽,‘关心’的道,“泽儿,你昨夜去哪里了,害得本宫担心了一夜?”昨夜,她是知道庄君泽回来的,只是,她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他前来拿解药。使得她今日,不由得想亲自来探一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庄君泽抬了抬头,一丝冷笑,悬挂在薄唇,旋即,又将目光放回到奏折上,似是连说话,都不想和面前之人说。 萧太后面色微变,但又很快被一抹笑容掩盖,上前一步,柔声道,“泽儿,本宫是来送这个月的解药给你的。” 闻言,庄君泽放下手中的奏折,淡笑着看着萧太后,一脸的疑惑,“太后,什么解药?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泽儿难道忘了么?” “还望太后能够提醒一下。” “泽儿,昨夜的疼痛,也要本宫一道提醒一下么?” 庄君泽仿佛这才想起来什么,笑着道,“原来太后说的是‘苗毒’啊,那朕忘了提醒太后,以后每个月的解药,可以省了。” “你什么意思?” “太后难道看不出来,朕已径不需要了么?” 萧太后早在望着神色与平常无二的庄君译时,心中,就己经奇怪异常,此刻,再听庄君泽此言,不可思议的脱口道,“你身上的‘苗毒’,难道已经解了?”苗毒,世间根本没有解药,即使是下毒的她,也没有。有的,不过只是压制每月发作的‘苗毒’的药罢了,“不,不可能的。” 庄君泽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近神色蓦变的萧太后身边,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 “还记得幽儿么?” 萧太后听得那一个名字,再望见庄君泽眼中的那一抹狠戾,脚步,一时间无法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当日,你对幽儿所做的一切,朕会让你千百倍的还回来。”说着,庄君泽再靠近萧太后一步,低低的一句话,在萧太后的耳畔说道。 萧太后的面色,霎时一白,垂于身侧的手,猛然扬起,一巴掌,就狠狠地向着庄君泽打去。 庄君泽似是早就料到了萧太后会有此动作,一手,轻松的便扣住了萧太后的手腕,旋即狠绝的一折。 节骨折断的清脆声音,刹时响彻在安静的御书房内。 庄君泽厌恶的挥开萧太后的手。 萧太后脚步不稳,后退了两步,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被折断的右手,手腕,毫无生气的垂下,厉声道,“庄君泽,你敢?” “敢与不敢,你猜?” 庄君泽悟调极其平缓的说道,眼角的那一抹残忍,让看的人,不寒而粟。 萧太后望着面前的庄君泽,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害怕,急急的道,“你难道忘了么,杀了她的人.并不是我。” “好像是哦。” 庄君泽想了想,笑着说道。 萧太后以为有一线转机,又急忙道,“当初,那样对她,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泽儿,我并没有杀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 庄君泽冷冷一笑,“对,当初,你确实是没有杀她。所以,今日,朕也不杀你。” “泽儿……” “朕不要你的命,因为,要了你的命,朕接下来,要如何折磨你呢?” “泽儿,你……”萧太后微微缓回来的神色,在庄君泽这一句话下,又转为煞白,身体,竟隐隐有着一丝颤抖。 “朕不要你的命,朕只要你生、不、如、死!”一字一顿,每一字,都带着庄君泽这十六年来的恨意! “泽……泽儿……” “来人。”突然,庄君泽对着御书房外的侍卫唤道。 立即有侍卫,恭敬的步入御书房内。 “萧太后意图对朕不利,先将她打入冷宫,等候发落。”侍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将神色含怒又含恐的萧太后压了下去。 萧太后在被侍卫押下去的这一刻,才蓦然发现,这十多年来,自己,都将宝押在了庄君泽身上的‘苗毒’之上。因为‘苗毒’不可能解开,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若是哪一天庄君泽身上的‘苗毒’解开了,她会如何。 终究,是太过自信了! …… 另一边。 秦楚收到封洛华传回来的飞鸽传书,唇角,慢慢的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一切,远比预期的还要来得顺利!她这边,倒要抓紧时间,尽快说服庄君泽同意南宁国的兵力进入北堂国才是。 “洛华……” 秦楚看着手中的信函,最后,将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信函上的最后两个字上,指尖,一点点的抚摸而上,是不是也是有点喜欢的呢? 洛华…… 那一个男子,他在她最绝望、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用他温暖的怀抱,将她抱出冰冷的天牢,又用他坚实的怀抱,毫不犹豫的替她挡去迎面而来的利箭。一路上,他从不曾离开她,一路上,他无时无刻的保护着她,一路上…… 雪山上,他明知道练‘寒冰诀’有多危险,却依旧冒险练,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她! 此生,有这样的男子,陪伴着自己…… 是不是,也是喜欢的呢? 脑海中的那一袭红衣,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在秦楚的眼前晃过,不可以贪恋的,缓缓地闭了闭眼,浅浅一笑,再睁开时,那一抹红衣,已经被那一袭白发所替代! 洛华…… 他,是不是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呢? 是不是呢? 第七章 计中高手! 当秦楚听到萧太后被庄君泽打入冷宫的消息的时候,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疑是自己听错了,昨夜,才刚刚见过的那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今日,竟被打入了冷宫,这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疑惑不解,但这,毕竟不是秦楚该关心的事,所以,秦楚疑惑之余,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 冬日的阳光,明媚灿烂,照得人暖洋洋的。 御花园中。 一袭出尘白衣的庄君泽,与同样一袭白衣的云岫知和秋容若两个人闲聊品茶,顺便,也叫上了秦楚。 秦楚望着面前的三个男人,神情淡淡的。 庄君泽对秦楚的态度,时近时疏,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不,只见早上还对秦楚不咸不淡的庄君泽,此刻,浅浅带笑的对着秦楚关心道,“楚神医,在宫内,住的可习惯?” 秦楚对着庄君泽微微一笑,道,“谢北堂帝的关心,在下住的很好。” “若有哪里觉得不好的,可以当面与朕说。” “会的。” 这边,秦楚和庄君泽有说有笑,而对面,云岫知和秋容若两个人,则是 神情各异。较为奇怪的,应属云岫知。 水灵灵亲自端着刚泡好的茶盏上来,换掉众人手中已经只剩下一半的茶盏。而将手中的茶盏递给秋容若的时候,手,不知怎么的,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霎时便洒在了那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上。 “灵儿.你没事吧?” 秋容若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担心。 水灵灵咬了咬牙,对着秋容若摇头,道,“秋神医,我没事。” 秋容若微微放下心来,但余光,却在这个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水灵灵的手腕上,那一道不小心露出来的鞭痕。刚刚放下的担心,立马又提了起来,“灵儿……” 水灵灵连忙拉了拉衣袖,将鞭痕掩盖,端着茶盏便转身离去,道,“秋神医,我去为你换一杯茶。” 望着那一袭快步离去的背影,秋容若的脑海中,都是那一道刺目的鞭痕。之后,望向对面的庄君泽时,眉宇深皱,他知道,这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秋神医,怎么了?” 庄君泽察觉到秋容若望着他的目光,于是,疑惑的对着秋容若问道。 秋容若略一敛眉,起身,道,“北堂帝,在下失陪一下。”说着,不等庄君泽说话,便快步向着水灵灵离去的方向而去。 秦楚刚才只顾着和庄君泽说话,没有留意到对面发生的事,此刻,看着头也不回离去的秋容若,不由得微微诧异,因为,他的步伐,有些快了。 “秋神医的背影,有这么的好看么?” 庄君泽一盏茶,有意无意的挡住了秦楚的视线,淡笑着说道。 “那一个方向,难道,只对秋神医的背影么?”秦楚莞尔一笑,心中,越发觉得庄君泽的言行举止,有些怪,至少,对着自己的时候,很怪很怪! 庄君泽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除了看见秋容若的背影外,还看到了一片美丽的花海。皇宫的御花园,一年四季都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只是,每一季盛开的花,有些不同而已。 “楚神医喜欢这花?” “喜欢,可惜,再美的花,也有凋谢的时候。”花无百日红…… 庄君泽听出了秦楚话语中隐带着的那一丝叹息,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眉目一挑,道,“朕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此刻盛开的鲜花,成为永恒。 秦楚一怔,脱口问道,“什么办法?” 庄君泽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太监吩咐道,“去将宫内所有的画师都宣来。 太监领命离去。 秦楚霎时知道了庄君泽说的是什么办法。 对面的云岫知,一边品着茶,一边余光淡淡的撇了一眼对面有说有笑、相处甚是愉快的两个人。 …… 另一边。 水灵灵离开,在拐过走廊的时候,便似有似无的慢下了步找,并且,挥退了身侧的宫女,神情中,似是在等着什么人追上来似的。 秋容若追着水灵灵离去的方向而去,在拐角处不远,追到了水灵灵,面带关心的道,“灵儿,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水灵灵眼神闪躲,似是不想说,道,“什么伤痕,秋神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秋容若扣住水灵灵的手腕,立即引来她一阵倒吸气声,“那这是什么?”衣袖撩起,只见丑陋的鞭痕,布满了那一只如玉的手臂。 水灵灵急忙抽手,想要掩饰。 “灵儿,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以为,经过那么多事,自已不会再关心面前的女子,但是,在看到那一道鞭痕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就担心了,对她,他终究是狠不下心的。 水灵灵眼中不知不觉含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声音低低的道,“没什么,只是做错了事,惩罚而已。” “惩罚,需要这么严重么?”那鞭痕,道道皮开肉绽,深深见骨,由此可见,落鞭之人下手的狠毒。 水灵灵苦涩一笑,“这已经是最轻最轻的惩罚了。” “灵儿……” “你不要再管我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灵儿,离开庄君泽,好么?”这样的话,秋容若已经不知道和水灵灵说了多少遍了,本以为,不会再说,但这一刻,止不住又一次说道。 “不,我不能离开他的。”水灵灵猛然摇了摇头。 秋容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扣着水灵灵的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 水灵灵低下头,声音,轻弱的恍若一阵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吹走,“我身上,有主公下的蛊毒,若是我离开了他,那么,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会?” 秋容若意外,上一次替面前之人把脉的时候,她身上,并没有中蛊毒。 水灵灵的目光,缓缓地落向远处,眼中的水汽,有趋浓的迹象,苦笑的道,“因为,栽想与你一道离开这里,因为,我不想再待在主公身边了,主公他,看出了我的意图,所以……所以……” 秋容若把上水灵灵的手腕,指腹传来的脉搏,让他慢慢地皱起了眉,“灵儿,与我离开这里,蛊毒,我会想办法替你解开的。” “要是万一你解不开呢?” “灵儿,你相信我,一定可以解开的。” 水灵灵摇了摇头,“我不要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我……” “灵儿……” “容若,你留下来,好么?”戏,演到了这个份上,终于转入了正题,水灵灵拉着秋容若的衣袖,恳求的道,“容若,你留下,主公他,一直想要你留在他的身边,他非常欣赏你的医术,若是你肯留下来,相信凭我们两个人之力,一定可以想办法从主公那里拿到‘雄蛊’,从而解开我身上的蛊毒的。” 秋容若望着水灵灵,没有说话。 “容若,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对,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不想再留在主公身边,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秋容若望着水灵灵,还是没有说话。 “容若,难道,你忘了我爹爹了么?”水灵灵见秋容若久久不说话,最终,端出了秋容若此生怎么也无法拒绝的那一个人。 秋容若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缓缓地抚上水灵灵的长发,道,“灵儿,这一次,你不骗我?” “不骗不骗。” “解开了身上的蛊毒,你就离开庄君泽?” “对,只要解开了蛊毒,我就离开他。” “好,我最后,再信你一次。” 水灵灵笑着点头,“容若,谢谢你。还是你对我最好。” 秋容若眼中,有着异样的沉重,面前的女子,她,毕竟是他师傅的女儿,她如今既然有意要离开庄君泽,他没有理由不帮她的,只是,但愿这一次,她不再骗他。 “容若,你离开这么久,快回去吧,我去为你重新泡一盏茶。” “等一下。” 秋容若出声止住欲要离去的水灵灵,从衣袖下取出一只小瓷瓶,递到水灵灵手中,道,“手上的伤,记得要上药。” 水灵灵闻言,握紧了手中的瓷瓶,眼申,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用自己,利用他留下来,她…… …… 御花园中。 画师,很快就来了,一排二十几个,有序的排开。 “你们,将御花园的美景都画下来,最好的那一个,朕有赏,最差的那一个,也就没必要再留在宫中了。”庄君泽淡淡的对着面前的画师说道。 画师们闻言,心中,止不住一凛。帝王话中的‘没必要留在宫中’,到底是驱赶出宫,还是……众人一时间,只看到一柄无形的剑,架在了自己的头顶,随时有落下的可能。 太监,唯备好了桌子、笔墨纸砚,退到一旁。 画师们纷纷开始作起画来。 秦楚对此,并不感兴趣,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无聊。 这时,庄君泽忽的对着秦楚道,“楚神医棋艺不错,不如与云南王对弃一旁,如何?” 纯当是打发打发时间,秦楚没有拒绝。 庄君泽让人摆上了棋盘,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望着棋盘,微微凝眉沉思之人的侧脸,他发现,这个时候的她,周身,都会不知不觉散发出一股异样的光芒。 “皇上……” 一画师,画正作了一半,突然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于是,不由得侧头望去,旋即,连忙屈膝而跪。 庄君泽挥了挥手,让画师退下。 画师不明所以,心中忐忑,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庄君泽让太监重新铺上白纸,自己拿起笔,行云流水般的作起画来,片刻时间,只见亭子内,其中的一个对弃之人,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了白纸之上。 秦楚望着面前的棋盘,运筹帷幄,只要用心,她丝毫不会差与一个男子。 云岫知几次抬了抬眸,他发现,自己确实太不了解面前之人了,就连她有如此高超的棋艺,他都丝毫的不知。 “云南王,承让了!” 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见,棋盘上已然呈现惨败状的白子,反败为胜,黑子,霎时进退无路。 云岫知浅浅的笑了,望着秦楚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可惜,秦楚并没有去探究。回头,向着那一个刚刚放下笔的人望去。 “楚神医,过来看看这一幅画如何?”庄君泽对着望向他的秦楚说道。 秦楚抬步走近,一眼望去,那画像上之人,赫然就是此刻的自己。只见,自己眉宇间的每一丝神色变化,都被作画之人巧妙地抓住了,并且,生动的展现在了画像之上。 “楚神医,你以为如何?” 庄君泽见秦楚不语,再次问道。 “很好,就是不知道,北堂帝能否将这一幅画送给在下呢?” “当然可以,不过,想要这一幅画,楚神医总要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才是。” 秦楚环视了一眼自己,“在下身上,恐怕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 庄君泽也望了一眼秦楚,忽的道,不如楚神医也画一幅,送给朕.如何?以画换画,最是平等。” “在下不会作画。”秦楚笑着摇头。 “楚神医说笑了。” 庄君泽只当秦楚这话是谦逊,示意太监给秦楚铺上白纸。自己向着亭子走去,对着云岫知道,“云南王,我们来对弃一盘,如何?” 秦楚望着面前的白纸,又望了一眼庄君泽的背影,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毛笔之上,这毛笔,她可并不怎么会握,更别提作画了。 “楚神医?” 太监提醒一动不动的秦楚。 秦楚望着面前美轮美奂的御花园,再望着百花上那点点半融化的冰雪,脑海中,忽然不受控制的划过那一袭如白雪一般无二的白发,于是,对着太监低低的吩咐了几句。 太监虽然不知道秦楚要黑炭干什么,但还是快速的前去准备,并且,不一会儿时间,就送了上来。 素描,秦楚还是会一点的。 脑海中的那一袭白发,那一张丝毫不逊于亭子中两个人的俊美容颜,清晰的展现在秦楚的眼前,秦楚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太监退远一些,拾起盘子中的一块黑炭,在白纸上,作起画来。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秦楚放下了手中的黑炭,望着白纸上的那一个人,缓缓地笑了。 “楚神医是作好了?拿给朕看看。” 庄君泽的声音,在秦楚脸上的那一抹笑,露出来的时候,便响了起来。 秦楚望了一眼画像,再望了一眼庄君泽,快速的将画像折叠,收入了衣袖下,浅笑着道,“这一幅画,在下还要回去好好地修饰一番,等过两日,在下再送去给北堂帝你。”再过两日,她就巳轻离开这里了。 庄君泽闻言,微笑,盈上了那一张绝美的容颜,没有强求,只是好奇的道,“楚神医作画,用的工具,都与常人不同。” 秦楚闻言,微笑以作回答。 …… 夏雪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庄君泽将萧太后打入了冷宫。心中担忧,带着宫女,第一时间便向着冷宫而去。 冷宫之中。 夏雪衡看着手腕被折断的萧太后,倒吸了一口气,道,“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君泽哥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萧太后冷冷一笑,她与庄君泽的关系,表面看上去很是和谐,但实际上,却一直势同水火,也就只有心思单纯的夏雪衡,每天环绕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都没有察觉,“衡儿,姑姑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姑姑……” “衡儿,你去将楚神医请来这里。” “姑姑,是请楚神医前来看你手腕上的伤么?可是,君泽哥哥他,不让任何人前来冷宫看你。” “衡儿,你不会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到吧?”后宫之中,出现面前这样心思单纯的女人,萧太后真是觉得可笑,若是没有她在背后一直护着,面前之人,恐怕都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姑姑,那衡儿想办法,让楚神医前来见你。” “嗯,去吧。” …… 御花园中,依旧是那四个人,对弈品茶。 夏雪衡一袭华丽的宫装,眉宇眼梢,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缓步向着御花园的凉亭而来。步入亭内,对着庄君泽,轻轻地唤道,“君泽哥哥……” 庄君泽淡淡的看了一眼夏雪衡。 夏雪衡双手交握身前,不停的轻搅着,目光,落在庄君泽的身上,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低低的问道,“君泽哥哥,你为什么将姑姑打入了冷宫?” “这件事,你别管!” 庄君泽此刻,并没有想好怎么对夏雪衡,虽然,她是那一个女人的侄女,但毕竟,当年那一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君泽哥哥……” 夏雪衡想要靠近,但步伐,反而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来人,送皇后回宫。” “君泽哥哥……” 夏雪衡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可以翻脸无情的这么快。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面前的人,真的的爱过她么? “君泽哥哥,衡儿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你让楚神医替我把把脉,好么?”在身后的太监上前来的时候,夏雪衡低下头,轻轻地对着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闻言,自夏雪衡步入亭子后,第二次望向她。 夏雪衡在那一道审视的目光下,忍着后退的冲动,再次道,“君泽哥哥,衡儿是真的身体有些不适。” “北堂帝,在下看,皇后是真的病了,就让在下为皇后把把脉吧。” 就在庄君泽要开口之际,秦楚先一步启声,浅笑着说道,并且,站起身,对着夏雪衡缓缓一笑。 夏雪衡再望了一眼亭子内的男子,转身,如来时般,缓步离去,带走了一身的伤心。 秦楚对着庄君泽拱了拱手,跟着夏雪衡离去。 庄君泽望着那一袭背影,神情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夏雪衡带路,但去的,并不是皇后的寝宫,而是冷宫。 秦楚笑着跟着,似是早就料到了。 进入冷宫内,夏雪衡挥手,让身后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对着秦楚道,“楚神医,本宫请你来,并不是为本宫把脉,而是想请你医治本宫姑姑的手腕。” 秦楚环视一周,没有想到,宫内,竟还有如此简陋的屋子,就和破庙没什么两样,不,应该勉强强于破庙吧。 萧太后看到秦楚的到来,让夏雪衡离去。 夏雪衡心中诧异,但在萧太后的眼神下,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冷宫,离去前,天真的道,“姑姑,衡儿一定会想办法让君泽哥哥接你离开冷宫的。” 萧太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 简陋的冷宫,片刻间,只剩下秦楚和萧太后两个人。 秦楚笑着望向萧太后,道,“太后,需要在下为你接骨么?” 萧太后将手伸向秦楚。 秦楚一会儿的时间,便将萧太后被庄君泽折断的手腕,接了回去。 萧太后动了动手,笑道,“不愧为楚种医,医术果然高超。”说着,停顿了一下,语气陡然一转,道,“庄君泽身上的‘苗毒’,也是楚神医解的?” 秦楚微微一怔,庄君泽身上的‘苗毒’,她不过是控制住了而已,并没有解开。 而秦楚这一怔的时间,萧太后只当秦楚是缄默了,眼中,闪过一抹恨意,道,“楚神医,本宫让你来此,除了想让你替本宫接骨外,本宫还希望你能帮本宫一个忙。” “在下为何要帮萧太后你呢?”秦楚看着面前虽然沦落冷宫,但却丝毫不减那股尊贵气质的女子,笑着反问。 “因为,本宫手中,有楚神医与南宁国串通,对付北堂国的证据。” “什么?” 闻言,秦楚止不住的诧异。 “让南宁国的乓马进入北堂国,这是楚神医当初提的建议吧?” “是又如何?” “如此做,对北堂国的危害有多大,相信不用本宫说,楚神医也知道。” “在下当然知道,但是,成大事者,总是需要冒险的,太后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么?” “本宫不管这些,本宫只知道,这一建议,既然是楚神医你提的,那么,此刻若是有一份楚神医和南宁国私通的‘证据’,会如何呢?” 秦楚面色蓦然一变,道,“你伪造‘证据’,陷害我!” “那又如何?” 萧太后冷冷一笑,“如今,我手中,就有这样一份‘证据’,若是楚神医不愿帮本宫这一个忙,那么,这一份‘证据’,很快就会出现在庄君泽的御书房中。 “你……”秦楚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楚神医,本宫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考虑。”萧太后望着面前之人,神情中,已是肯定了结果。 果然,不出萧太后所料,面前之人,受她威胁,点头,答应帮她。 “萧太后,你说吧,要在下帮你什么?” “本宫要你亲自送一封信函,到都城外三十里地的‘杳径山’上。只要信函到了那里,那里的人,自然会将那一份‘证据’给你。” “好。” “不过,你一定要一个人去。” “那样一份‘证据’,萧太后以为在下会让多一个人知道么?” 萧太后闻言,笑着了。 …… 出了冷宫,一门之隔,门内门外的两个人,都笑了。 萧太后是冷笑.她看得出来,庄君泽很是看重刚才那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敢肯定,若是刚才那一个人去了‘杳径山’,庄君泽一定会去的,到时候,‘杳径山’便是庄君泽的葬身之地。 秦楚则是嗤笑,当初,她敢直接说出那样的话来,当然是考虑了一切的可能的,萧太后,她以为她真的是受了她的威胁么?后宫的女人不简单,尤其是像萧太后这样,坐到高高在上位置的女人,更不简单。但是,一旦安逸惯了,人的智商,总是会退化的。 杳径山,一座距离北堂国国都,约有三十里路的山。山上,早在多年前,便聚集了一帮山贼,这帮山贼,与别的山贼有些不一样,他们,从不伤人,打劫,也只是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所以,朝廷对他们的镇压,并没有那么的严格,尽管,他们离国都,不远。 秦楚一袭白衣,衣袖下,揣着那一份萧太后让她送来的信函,站在了杳径山的山脚下。 一名年约四十岁的中年人,带着几个手下,皱眉打量着出现在山脚下的人,恶声恶气的问道,“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公地方么?竟然敢站在这里,不想活了?” 秦楚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命前来送一封信函。” “什么信函?”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信函。” “谁让你送来的?” “北堂国最尊贵的那一个女人。” 中年人眼中划过一道异光,再次打量起秦楚来。这一次,和刚开始时的打量不一样,带着审视的光芒,半晌,道,“请随我来。” “有劳大叔了。” 帮楚温文有礼的对着中年人道。 中年人没有说话,带着秦楚上山去。 …… 皇宫、御书房。 庄君泽望着宫外送进来的信函,慢慢的皱起了眉,修长的手指,指尖,落在了信函上的‘杳径山’三个字上。 心中,有些恼怒秦楚擅自出宫,又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他当然知道,‘杳径山’和萧太后脱不了干系,因为,朝廷几次欲要派兵消灭那些山贼,都是萧太后从中阻拦。 他也知道,萧太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背后,自然是一股势力的。皇宫中,也有着她暗藏的人,那些人,他早已知道的十之八九,但是,他要除去,就要百分之一百的除去。因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起身,庄君泽独自一个人,向着宫外而去。 …… 杳径山。 秦楚在‘杳径山’为首之人看了她送去的信函后,就被当做‘人质’,关押在了柴房。 望着简陋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的柴房,秦楚抱怨的踹门,让门外把守的人,带她去见刚才见过的‘杳径山’的首领。 厅内。 秦楚一脸的恼怒,对着为首之人道,“在下送信函来,萧太后说,只要在下将信函送到了,你们便会把‘证据’给我的,现在,你们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为首之人嘲笑的看着面前‘天真’的人,道,“那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子虚乌有,欺骗你这愚蠢之人罢了……” “我知道,那所谓的‘证据’,就在你们手中。” 秦楚有意无意的打断了为首之人的话,一脸恳求的道,“你们把‘证据’给我吧,若是那‘证据’落到北堂帝手中,我害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为了彰显自己心中的恐惧,秦楚还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为首之人不屑的看着面前贪生怕死之人,“那所谓的‘证据’……” “你们要怎么才肯给我?” 又一次,秦楚适时的打断了为首之人的话,看她的神色,实在让人难以找出一丝有意为之之嫌。 “你别老是打断我的话,我告诉你……” “我帮你们。” 秦楚望着为首之人,神色中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定,道,“我帮你们.北堂帝将萧太后打入冷宫,在下知道,萧太后一定会对付北堂帝,若是你们肯将‘证据’给我,我可以帮你们。” 为首之人不屑的打量着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半晌,缓缓地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 “北堂帝武功高强,就算联合你们整个山寨的人,也不定是他的对手。但是,我会医术,我可以下毒。” 为首之人想起了信函中的内容。信函中说,面前之人,可以将北堂帝庄君泽引来。信函中还说,他们可以利用她来威胁庄君泽。既然这样,那么,面前这个人在庄君泽的心中,一定是有分量的。可是,她现在却贪生怕死的反过来对付庄君泽,这不由得让他越发看不起面前之人,但是,面上却是笑着道,“既然这样,那么,你便与我们一起对付庄君泽吧,若是庄君泽死了,那么,那些‘证据’,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了。”话语说到这里,语气,陡然一转,接着道,“若是你敢欺骗栽们,那么,那此‘证据’,便会出现在庄君泽的御书房中。” 秦楚略微低下头,身体颤抖,一幅深深被威胁的害怕样子。但没有人知道,她低垂的眼底,闪过的,却是狡默的冷光。 那一封信函,她虽然没有打开,但里面的内容,却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她知道,庄君泽,一定会来的。 不过.她倒从来没有想过,庄君泽来,是因为自己。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知道,庄君泽一旦来这里,出了‘事’,那么,萧太后宫内的那些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全部站出来支持萧太后。到那时,越快站出来、拥护的越彻底的人,自然越会受到萧太后的赏识。而到时候,庄君泽才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太后不知,她这一招一出,已是满盘皆输! 终还是太过沉不住气了! 然,秦楚不知,萧太后如此做,并不是因为太沉不住气了,而是因为庄君泽对付她,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地方威胁到了他,而是他恨她。那一股恨,巳然将她逼上了绝路,使得她只能孤注一掷,博上一博! 一群不像‘山贼’的‘山贼’,一个充满了诡异的山寨,处处布满了陷阱,透着杀机,静等着那一个人的自投罗网。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忽然,秦楚佯装不舒服,站起身,说是想要去一趟茅房。 待秦楚离开大厅后,之前带着秦楚上山来的那一个中年人,微微忖思了一下,对着为首之人道,“当家,要不要派人跟着他?” 为首之人不屑的看了一眼离去之人的背影,嗤笑道,“他此刻借故离开,不过是不愿和庄君泽正面对上而已,这样一个贪生怕死、又没有胆量的人,没必要将精力放在监视他身上,我们现在要集中精神对付的,是即将到来的庄君泽。” 中年人心中,不知道为何,竟隐隐有着一股不安。目光,缓缓地落向空荡荡的厅外,那一个人,当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么?当他负手站在山下的时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好了,让弟兄们都去准备吧。” 为首之人打断中年人的思绪,抬步,向着厅外而去。 中年人暂且压下心底的不安,也出厅,去吩咐其他人的准备。 …… 秦楚缓步走在这个诡异的山寨中,她发现,山寨内的每一个人,上至厅内的那一个首领,下至随便一个下人,都暗藏着武功。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山寨’而已! “喂,你是谁?” 有人,看到有陌生人在山寨内随意行走,不由得上前来,问道。 秦楚对着来人微微一笑,道,“在下是你们首领的客人,在下在找茅房,只是山寨太大,一直未曾找到。” 来人看着面前之人的笑容,竟有一种炫目的感觉,明明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但那一双眼晴,却灿若星辰,让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深陷进去,略有些结结巴巴的道,“茅房就在……那……那边……” “谢谢这位大哥了。” 秦楚对着来人道谢,从容的从来人身旁经过,向着前方走去。 来人呆楞在原地,不知为何,刚才那一个人说的话,竟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般,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深深地相信了。 庄君泽独自一个人来到‘杳径山’,一是因为收到的那一封信函中,明确要他一个人前来,二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杳径山’,他还不看在眼里。 一袭白衣,在身后落下一道优美的弧皮,庄君泽在一个中年人的带领下,翩然上山,片刻的时间,便立在了山寨的大厅之中。 山寨内为首之人打量着面前的帝王,冷冷一笑,“北堂帝倒当真敢一个人前来。” “人呢?” 庄君泽目光环视一周,并没有见到那一个他想要见到的人。 为首之人止不住好奇,“那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不知道到底哪里令北堂帝如此的看重?”在他眼中,那一个人,简直是一无是处! “这与你无关,我要见到她。” 为首之人沉默了一下,道,“北堂帝,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立下诏书,传位与皇后腹中的孩子,那么,你自然可以安然的下山去,并且可以带走你要的人,否刚……” “否则如何?” 庄君泽淡笑面前这一群不自量力的人,一个小小的杀手门派,就能杀得了他么?还有就是,夏雪衡何时怀有孩子了?萧太后,那一个女人…… 秦楚在山寨中转悠,逢人就问‘茅房’在哪里,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人给她指过路了,但是,她就是‘找不到’。 一圈下来,秦楚已经将整个山寨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 厅内。 为首之人见庄君泽不合作,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手中的茶盏,毫无征兆的砰然落地,瞬间,只见大厅,巳被数十人包围的水泄不通! “北堂帝,你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并不是一个山寨,而是一个杀手门派吧?” 庄君泽不说话。 “当年,萧太后要对付朝中反对她的人,但是,她又不好直接出手,于是.就暗中培养了我们这一群人,当年.朝中那些离奇死亡的大臣,都是我们杀的,你以为,你一个人到了这里,还能安然离开么?” “我要见那一个人。” 庄君泽丝毫未将面前的威胁看在眼里。 为首的人自然也看出来了,面上闪过一抹恼怒,“你……” “人到底在哪里?”庄君泽又一次问道。 “北堂帝,你想不到吧,你此刻那么想见的那一个人,他早就背叛了你,他已经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是么?” “当北堂帝奄奄一息的时候,相信他就不会那么胆小,就会出来见你一面了。” “是么?” “你……”面前,明明趋于弱势一方的人,却无形中带给了为首之人一股迫人的压力,让他恍然有一种他才是弱势一方的错觉。 “来人,将北堂帝拿下,生死不论”! 为首之人,一瞬间,竟无法再与面前之人对视下去,冷酷的对着厅外的人吩咐道。 霎时,只见一行人,涌入厅中,将庄君泽密不透风的围住。 庄君泽冷眼相看。 所有的人,默契般的攻向庄君泽。 庄君泽身形一晃,在众多双眼晴下,陡然消失不见。 众人一时间扑了一个空,目光环视,不敢相信一个人,竟可以这样凭空消失不见。 为首之人也不停地在厅内环视着,忽然,右手飞离了身体,疼痛,瞬间蔓延过他的全身。他不可置信的向后望去,只见那一袭消失不见的白衣,翩翩然立着,身形不动。 厅内的众人,看着半空中迎面而来的那一只血手臂,脚步,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至退到了门边,身体微颤。 “对付你们一行人,真是脏了我的手。” 庄君泽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一行人,在他眼中,他们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了。 为首之人左手握剑,先一步向着庄君泽攻击而去,并且再次唤道,“兄弟们,上,只要杀了庄君泽,荣华富贵有我们享受的。” 众人在金钱的诱惑下,后退的步伐,转为了上前。 之前带着秦楚上山来、之后又带着庄君泽上山来的那一个中年人,在这期间,悄悄地离开了大厅,向外而去。 …… 山上的断崖一面。 秦楚一袭白衣,找了一块干净一点的石头,席地而坐。 中年人寻找而来。 秦楚浅笑着回头望去,和善的唤道,“大叔。” 中年人看着面前之人面上那一抹淡然从容的笑,终于知道,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伪装。只是,他演的太好,连他当时都没有察觉出来。 “大叔,你留在这里多久了?” 秦楚对着第一个找上来的中年人问道。 “二十年了。” “这么久了啊!”闻言,秦楚轻轻地叹息一声,悠悠的道,“原本,我还想让大叔你尽快离去,好留住一条命的,但是,你既然呆了这么久了,那么,双手,定然已经染满了鲜血……” “你早就算到了现在的一切?” “不算早,只是算好了一切,才来的。”他们,输就输在太过自信,太小看庄君泽了,那样一个人,岂是他们这群人可以对付的? “你到底是谁?” “一名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 “不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与像不像,没有关系。” 中年人第三次打量起面前的人,与前两次不一样,这一次,他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看透,但是,她将自己掩藏的太深,就连阅人无数的他,也看不出丝毫来。 “我已是老命一条,死与不死,对我而言,都巳经无所谓了,但是,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可以么?”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说,你是大夫么?大夫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 “可是,救一个染满鲜血的人.是大夫的过错。” “若是那一个人今后再没有能力伤害人呢?” 秦楚望着面前的中车人,中年人也望着秦楚,四目相对,秦楚缓缓地笑了,道,“可以,但是,待会你要否定我给你们药物,对付庄君泽一事。” “成交!” …… 大厅内。 尽管面前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并且,一起联手,但也根本不是庄君泽一个人的对手。 山寨中为首的那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都倒了下去,心中恼恨,不动声色的推倒了桌子上的茶壶。 茶水,霎时沿着桌子滑落。 无色无昧的气体,在厅内,无声无息的散发开来。 庄君泽狠绝的一招,直接夺去了厅内剩余十多个人的性命,凌厉的一眼,望向唯一仅存的那一个为首之人。 为首之人不断地后退着,直至退出了大厅,快速的往外跑去。 庄君泽不紧不慢的跟着。 为首之人逃跑过程中,往后望去,只觉得身后漫步而来之人,恍若地狱而来的夺命使者,让人不寒,而颤。 庄君泽一个轻松的跃身,便立在了那一个为首之人前方。 为首之人顿时急急停下脚步。 “她到底在哪里?” 一路而来.庄君泽并没有发现秦楚的身影,不由得最后一次对着面前之人问道.眼底,有着浓重的杀气。 “庄君泽,没想到你也会这么看重一个人,不过,她确实背叛了你,你此刻不觉得浑身无力么?”算算厅内那一壶茶水推翻到现在的时间,为首之人慢慢的镇定下来。 庄君泽微微皱了皱眉。 “那一个人,他给了我们毒药对付你,庄君泽,这是你想不到的吧?”为首之人一手紧紧地捂着不断滴血的伤口,一手不动声色的提着手中的剑。他应该按照那一封信函中的话去做,拿那一个人来做威胁的。只是,他当明,真的一点也不相信,一向冷血无情的庄君泽,会这么的看中一个人而巳。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淡淡的声音,让人丝毫听不出情绪。 “庄君泽,不管你信不信,今天,你的命,注定要留在这里了。”说着,为首之人出其不意的一剑,直直向着庄君泽而去。 庄君泽不动。 为首之人心中暗自一喜,只当是药性已经完全发作了,然,当他的剑穿透那一个人身体的时候,只见那一个人,忽的化为了一缕白烟,消失不见。 “庄君泽,你有本事就不要躲躲藏藏的……” 为首之人大声的喝道,目光,不断的环视,又时不时疑神疑鬼的蓦然回头,心中害怕着那一个人,会再一次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背后。但是,没有,那一个人,就好像突然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 明明巳经中毒,明明已经内力全失,怎么还能够运功呢? 为首之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受骗了,然,此刻意识到,已然晚了。 半空中的庄君泽低头,冷漠的望着地上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的人。 中年人,在这个时候,挟持着秦楚出现,沉声对着为首之人道,“当家,当初我说用这个人身上搜出来的迷药,你偏不用,硬要用小弟带回来的软骨散,现在可好……” “什么?” 为首之人根本听不懂中年人在说什么,而此时此刻,他也不想懂,因为,在看到秦楚的那一刻,他只想着怎么用秦楚来威胁庄君泽。 于是,手中的剑,向着秦楚而去,意在架住秦楚。 这时,一道白光,倏然落下,只见前一刻还活生生说话的人,此刻已经一分为二,血腥味,霎时弥谩开来。 中年人和秦楚,一时间,都猛然向着头顶望去。 秦楚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中年人架在秦楚颈脖上的剑,顿时紧了一分,威胁道,“庄君泽,若是你想我手中的人没事,你就放我离开。 “你走啊!” 庄君泽浅浅一笑,没有阻拦。 中年人挟持着秦楚,且行且退,忽然,脚不知怎么的,踩到了一块小石子,整个人绊了一跤,剑,微微脱离了秦楚的颈脖。 秦楚趁机从中年人的挟持中逃脱出来。 庄君泽抓住机会,一掌,凌空向着中年人袭去。 中年人武功不赖,险险的闪过,期间,用力的一掌,袭向猝不及防的秦楚。 秦楚霎时整个人向着地上跌去,并且,因为是斜坡的关系,人,无法控制的一路向下滚去。 庄君泽不容细想,紧追着那一袭白衣而去。 中年人赶机向着庄君泽出手。 山坡的下方,是一小段平路,平路之后,赫然就是秦楚之前落座过的那一处断崖。 庄君泽原本可以拉住秦楚,但是,中年人的突然袭击,让他不得不先出手,将他解决掉,待再回过头来时,只见秦楚已经向着那一处断崖跌去。 千钧一发之际,庄君泽拉住了秦楚的手腕,但,刚一使力之时,浑身仅存的那一丝力气,忽的被抽走,整个人,最后反倒被秦楚带了下去。 火光电石间,秦楚一手紧紧地扣着住了悬崖的边缘,一手,紧紧地抓住了庄君泽手。只见,两个人,霎时悬挂在了悬崖上,风过处,扬起两人各自的衣袂.翩飞舞动,仿佛一只随时有可能断线的风筝。 “北堂帝,抓住我的手,别松开。” 秦楚紧紧地抓着庄君泽的手,对着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抬起头来,深谙的眼眸中,有着点点笑意,道,“我如果不放手,就会将你一道带下去,如此,你还要我不放手么?” “你说呢?” 秦楚回以一笑,越发拉紧了庄君泽的手,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庄君泽望着那两只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的手,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之前对面前之人的怀疑,忽的消失不见。 “北堂帝,我的衣袖下,有解百毒的药,你先取出,服下。”点点沙石,从悬崖上滚下来,落入崖底,毫无声响。 庄君泽使出一分力气,垂于身侧的手,向着秦楚的衣袖摸去。 “喂,别乱摸。”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恼声道,“药在衣袖中,又不是在我的手臂上。” “我只是觉得楚神医你的手,太过纤细白皙了,想看看而已。”庄君泽丝毫没有自觉,手,握住秦楚的手腕。 秦楚扯着庄君泽的手,猛然一松,又旋即握紧,威胁道,“你若再乱摸,我可就松手了。” 庄君泽知道秦楚生气了,便不再逗弄她,从她的衣袖下取出一只瓷瓶,询问后,服下,待恢复了一丝力气,一个跃身,跃上了悬崖。 没有了庄君泽的重力,秦楚蓦然松了一口气。抬头,将刚才拽着庄君泽的那一只手,向着崖上的庄君泽伸去。 庄君泽没有伸手拉,而是蹲下身,好整以暇的望着下面之人的眼晴。忽的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这个问题,该问北堂帝你自己,而不是问我。”秦楚闻言,浅浅而笑。 庄君泽望着秦楚,这个问题,似是让他很难决定,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北堂帝,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北堂帝不信在下,那么,此刻,便请北堂帝转身离开。如若不然,就请北堂帝将在下拉上去。” “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庄君泽没有动,再问。 “北堂帝既然将萧太后打入了冷宫,那么,萧太后背后的势力,决不可留。” “朕既然将她打入冷宫,自然是有把握除去她的势力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北堂帝,你可以确定,你能完完全全的剔除了萧太后的势力么?”庄君泽可以将萧太后的势力除去个百分之九十九,这一点,秦楚完全相信,但要百分之一百,那就不容易了。 “你来此,为的是我?” “当日,在下既然跟随北堂帝你回北堂国,那么,今日所作的一切,自然是为了北堂帝你了。只是,在下信任北堂帝,北堂帝却不曾信任在下。 “我可以相信你么?” 话语,绕了半天,最终,又绕回到了同一个问题上。 “北堂帝,这是一场‘赌’,你愿意‘下注’么?”秦楚抬眸望着庄君泽的眼晴,这一场‘赌’,愿意下注么? 下了,便是一无所有! “这世间,还没有什么‘赌’,是朕不敢‘下注’的。”就算是为了刚才那交握的手,这一场‘赌’,他愿意‘下注’。 在那一双眼晴下,庄君泽猛然将秦楚拉了上来。 然他不知,这一拉,他注定输了! 秦楚双足踩到地面之时,忍不住微微的喘息了一下,刚才,她又何尝不是在赌,所幸.她赌赢了。 而面前所有的一切,为的,不过就是取得庄君泽的‘信任’二字。 “萧太后想利用在下将北堂帝你引来此地,再对付北堂帝你,而她,则可以在宫内趁机谋权,她既然有如此自信,那何不妨让她自己将拥护自己的人,都聚集、暴露出来呢?到时候,北堂帝你,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他们一网目打尽。” 庄君泽望着秦楚,缓缓地笑了,不可否认,她说的,正是他会前来这里的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她却没有说,那就是……“你难道没有想过,我是因为担心你才来的么?” “北堂帝,说笑了!” 庄君泽闻言,笑了,没有再说什么。 …… 宫内,等着庄君泽回去的,正是一场宫变,为首的人,是萧太后,拥护她的大臣,虽说不算太多,却也占了朝中大臣的三分之一。其中的个别人,是谁也不曾想到的。 然,一切,在庄君泽回宫的那一刻,注定了失败! …… 仅仅一天的时间,北堂国的朝堂上,重新洗牌! …… 第二日。 庄君泽亲自送秦楚出城。 城门口。 秦楚对着庄君泽道,“北堂帝,由在下亲自出使南宁国,定确保南宁国进入北堂国的兵力,不会对北堂国造成威胁,你等着我的消息!” 庄君泽面上带着亘古不变的笑容,望着秦楚,道,“我相信你,我等着你回来。”当那‘相信’二字说出口的时候,就注定了庄君泽在这一场‘赌’上,将会输得彻彻底底! 今日,最真心的信任,换来他日,最彻底的背版! 届时,大火蔓延整个北堂国的皇宫,染红半边天空,又该如何? …… 秦楚与云岫知一道向着南宁国而去,一路上,两人偶尔有说有笑,相处尚算和谐,但在四国交界处时,秦楚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任云岫知如何派人寻找,就是找不到她的身影。 …… 东华国的边境,一座人来人往的酒楼内。 二楼的一间雅间。 秦楚推门而进,一眼便望见了站在窗边的那一袭如雪白发,于是,反手关了房门,快步的便走上前去,笑着唤道,“洛华。” 封洛华缓缓地转过身来,在看到秦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才蓦然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的想她,尽管分开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小姐。” 秦楚看着封洛华,四日相对,笑意,不知不觉间便盈上了脸庞,问道,“洛华,南宁帝是如何说的?” “南宁帝说,只要小姐能找到那一个人,带去给他,他自然不会与东华国交战,并且,会助西越国夺下北堂国。” 那一日,秦楚让封洛华前往南宁国,去见古修苍,一是为了平息南宁国与东华国一触即发的战事,二是想利用南宁国,助西越国拿下北堂国。 一切,看似不可能实现,但是,一个人,却可以使这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那就是仲博雅! 她让封洛华告诉古修苍,只要他答应她的条件,她会将仲博雅的‘尸体’,带去给他,并且,她还告诉他,她可以很容易的找到仲博雅的‘尸体’! 她与仲博雅来自一个她方,古修苍,他如何能不信呢? 现在,要做的,就是前往东华国,以最快的时间,找到仲博雅的‘尸体’…… 第八章 冰室内,用身体给她温暖   安静的雅间内,秦楚与封洛华面对面而坐,秦楚发现,桌子上所点的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心底,不觉得划过一道异样的暖流。   忽然,秦楚想想自己在北堂国皇宫中所作的那一幅画,于是,顾不得吃饭,连忙将衣袖下的那一张画像拿了出来,递给对面的封洛华。   封洛华微微疑惑,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秦楚略低着头说道。原本,在刚画好画像的时候,她觉得是很好看的,很传神,惟妙惟肖,但是,此刻,近距离的望着对面那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她又觉得自己画的,其实一点都不好看。   封洛华看着秦楚的神色,心中,越发的疑惑了,双手,将折叠的纸张,缓缓的打开,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是……   双手,微微一颤!   秦楚看着对面盯着画像,久久不说话的封洛华,声音,不由得有些低下下去,道,“画的不是很好看,我……洛华,你还给我……”   说着,秦楚站起身,就去拿封洛华手中的那一幅画像。   封洛华一把握住秦楚伸过来的手,目光,对上秦楚的眼睛,问道,“小姐,这是你画的?”   见过封洛华真实容貌的人,除了已故的秦袁,就只有面前的秦楚了。   封洛华此话,是明知故问。   秦楚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的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恁恁的点了点头,道,“庄君泽他那天作画,他一定要我作,我……画得不好看……”说来说去,秦楚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以前学素描时,怎么就不专心了呢!   封洛华缓缓地笑了,那一抹笑容绽放在他的唇上,让本就俊美不凡的脸,更添了几分惑人的色彩,道,“小姐,能将这一幅画送给洛华么?”   “不好看……”   “很好看,洛华很喜欢,小姐,能送给洛华么?”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一张脸,望着那一张脸上的那一抹笑容,秦楚忽然间像是被迷惑了般,点了点头。   封洛华脸上的笑意,一刹那,更浓了,缓缓地松开秦楚的手,将画像,小心翼翼的收好,道,“小姐,你一路赶来,一定还没有吃饭吧?这些,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秦楚在封洛华笑容的带动下,也跟着笑了。   ……   一路兼程,前往东华国的国都。   ……   三日后。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在东华国国都的城楼下,勒住了缰绳。   望着面前熟悉的城楼,秦楚突然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忧伤,自己离开这时在,已经整整三年了,如今,终于回来了。   “小姐,我们进去吧!”   封洛华侧转马头,对着望着城楼发呆的秦楚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   ……   繁华的街道,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商铺,鳞次栉比。   秦楚和封洛华,手中牵着缰绳,缓步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最后,立在一座宏伟的府邸门前。   府邸偌大的门匾上,‘将军府’三个字,还是如当年离开时一样的灿亮、浑厚苍劲。   “爹爹,女儿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可惜,那一个疼她、爱她的父亲,却已经长埋地下。   一丝淡淡的水汽,不知不觉间,弥漫上了秦楚的双眼。   “小姐!”   封洛华感觉到身侧之人身上倏然散发出来的浓浓哀伤,不由得轻轻唤道。   秦楚低了低头,深深地闭眼,将眼底的水汽压了回去,道,“我没事,只是风中有沙了,飞进了眼睛。”   封洛华没有揭穿秦楚的话,道,“小姐,我们先找了一个客栈安顿下来,晚上再前来。”   秦楚点头,此刻,她还不想让人知道她回来的消息。   ……   夜幕降临!   封洛华带着秦楚,掠过屋顶,悄然落在了白天在门口站过的那一座府邸内。   望着熟悉的景物,秦楚思绪万行,任由着自己的脚步,漫步在安静的府邸,她,继承了那个‘秦楚’全部的记忆,所以,这里,也是她的家。   毕生,她所渴望的,不过就是一个‘家’而已!   封洛华静静的跟随在秦楚的身后,若是可以,他想将她身上所有的哀伤,通通接收,只希望她此生,能够快快乐乐。   ……   安静的书房内,有一盏小小的烛火,静静地亮着。   一抹高大的身影,映衬在房门上。   秦楚和封洛华同时停下了脚步,怔怔的抬头望去,心中疑惑,此刻出现在将军府书房内的人,会是谁呢?   忽然,火光熄灭了!   脚步声,不紧不慢的传来!   紧闭的房门,从里面缓缓的开启!   秦楚和封洛华相视一眼,同时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树丛当中。   书房内出来的那一个人,高大的身躯上,带着一丝黯然的气息。月光,静静地辐照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眼底,有着一抹无人能破的孤寂。   那人,赫然就是东华帝——秦皓轩!   秦皓轩负手而立,静静地望了一会天空,神情中,似是在透过漆黑的夜幕,望着什么人,许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阿袁,皇兄没有用,连你唯一的女儿,也都保护不了!”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躲在树后,秦楚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去见那一个人,微微开始犹豫的脚步,在想起这一次回来的目的时,止住。   秦皓轩站了一会,抬步离去!   在秦皓轩离开一会儿后,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才出来。   两人,向着书房而去。   站在书房中,秦楚似乎感觉到了那一个人的气息,缓缓地笑了笑,从今往后,她会代替他的女儿,好好地活下去的!   “爹爹……父亲……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女儿……”   心中,默默的说着。   ……   当年,仲博雅去世,秦皓轩是用‘皇后之礼’葬之,天下皆知道,她被葬在了皇陵,但是,秦楚却怀疑,仲博雅她,真的在皇陵么?   皇陵,乃皇家之人安葬之地,那里面,布满了阵法、机关,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   ……   因为皇陵危险重重,因为不确定仲博雅是不是真的在皇陵,所以,秦楚决定,先和封洛华进宫探一探秦皓轩的行踪,相信,秦皓轩的心中,是有仲博雅的,也相信,他一定会去见仲博雅,到时候……   ……   一张活灵活现的人皮面具,秦楚无声无息的代替了秦皓轩身边伺候多年的宫女,静静地伺候在了秦皓轩的身边。   望着面前这一位熟悉的‘伯伯’,望着仲博雅在这个世界的‘丈夫’,秦楚神色平静如常,让人看不出丝毫。   “下去吧!”   秦皓轩进入御书房后,对着身后跟着的宫女挥了挥手。   秦楚安静的退了下去。   ……   三天的时间,秦楚寸步不离的伺候在秦皓轩的身边,没有任何的发现。   期间,也有让封洛华去查看内侍记录下来的、秦皓轩这么多年来的生活起居录,但并没有任何的发现。   秦皓轩的生活起居,实在是太规律了,规律得二十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让人恍然有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   ……   这一夜,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   秦皓轩独自一个人,在御花园的凉亭中,静静地喝酒!   秦楚远远望着,眸光流转间,端了一壶酒上去,亲自斟酒给秦皓轩。   秦皓轩根本没有看旁边之人是谁,只是一个劲的喝酒,那一双沉寂的眼眸中,如一潭枯死了的古井。   秦楚不说话,只是在秦皓轩一杯饮尽的时候,静静地为倒倒满。   秦皓轩喝酒的时候,本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但是,此刻站在身边的人,不发一言,安静的恍若空气,于是,他便也由着她站着、给自己斟酒了!   秦皓轩的酒量,很好,只见石桌上已经空了三壶酒,他的神智依旧很清楚。   秦楚略微皱了皱眉,再下去端酒,这一次,酒内下了迷药,分量,比前两壶多了一倍不止。   月光,悄无声息的辐照在亭内之人的身上。   时间,安静的流逝。   终于,秦皓轩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皇上,奴婢扶你回去休息,好么?”   秦楚停下了斟酒的动作,凑近秦皓轩一分,轻轻地问道。   秦皓轩摇了摇头,将眼前的那一片迷雾,勉勉强强的摇散,自言自语的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我要在这里陪她。”   秦楚闻言,心中一动,轻轻地问道,“是谁的生辰?”   “阿雅!”   两个字,让秦楚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秦楚在秦皓轩的向前蹲下身,抬头,一眨不眨的望着秦皓轩的眼睛,知道迷药,已经渐渐在秦皓轩体内发作了,于是,再问,“阿雅是谁?”   “阿雅……”秦皓轩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不知不觉的低了下去,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丝难掩的痛苦。   “阿雅是谁?”   秦楚声音越发的放柔,又一次问道。   秦皓轩怔怔的看着面前之人,许是醉了,因为,恍惚间,他竟看到了当年那一个人,于是,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面前之人的脸,唤道,“阿雅!”   秦楚微微一怔,本能的想要侧头,躲开秦皓轩的手,但,转念一想,止住自己的动作,对着秦皓轩道,“是,是我回来了。”   “阿雅,真的是你回来了!”秦皓轩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不可置信,还带着小心翼翼的害怕,害怕这一切,又是自己的一场梦。   “对,我回来了,当年,你把我安置在了哪里?带我去,好么?”秦楚诱惑的说道。   “我将你安置在了皇陵……”   脑海中,忽然想起什么,秦皓轩话说到一半,突的停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怒喝声,骤然在静寂的夜空下响起。   秦楚猛然抬头望去,赫然就是东华国皇宫之中,二十年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棠贵妃’。只见她,一袭华丽的宫装,摇曳一地,精致的面容,眉宇深皱,美丽的眼眸,暗藏冷冽,站在廊道中,恨恨的瞪着亭子内‘亲密’的一幕。   秦楚略微沉思了一下,出亭子,往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去。她此刻,扮演的,是秦皓轩身边的那一个‘宫女’,若是‘棠贵妃’看到了她的脸,定然会对那一个‘宫女’不利。而她,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然,此刻离去的秦楚不知,秦皓轩刚才的话,还有最关键的半句,没有说。   “追,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该死的宫女,竟然敢‘勾引’皇上。”‘棠贵妃’望着那一抹快步逃跑的背影,恨声对着身后的太监命令道。   太监领命,向着离去之人追去。   ……   皇宫,秦楚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要躲过太监和侍卫,并不是一件难事。   拐角处,封洛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秦楚的身侧,对着微微喘息的秦楚道,“小姐,我已经去‘雅宫’查看过了,那里,什么也没有。”   皇宫之中,有一处宫殿,名叫‘雅宫’,是任何人也禁止入内的每当夜幕降临,秦皓轩便会独自一个人前往那里休息。   秦楚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知道那一个人在哪里了,我们现在就前往城外的皇陵!”   封洛华点了点头,带着秦楚,出宫而去。   ……   亭子中。   ‘棠贵妃’挥退了身后的宫女,缓步向着亭子中的人走去,手,轻轻地抚上神色有些迷离的秦皓轩,唤道,“轩。”   秦楚之前下的迷药,分量有些重,秦皓轩的神智,越来越迷离,朦胧中,再次将面前之人,当成了心中想念之人。   于是,手,紧紧地握住面前之人的手。   ‘棠贵妃’浑身一颤,或许,没有人相信,这是二十年来,面前之人,第一次主动的握住她的手,“轩。”   ‘棠贵妃’缓缓地蹲下身来,头,静静地靠在秦皓轩的膝盖上,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爱面前之人,爱到可以为了他,不惜一切。   当年所做的一切错事,不过只是她太爱他罢了!   秦皓轩凝视着面前之人,二十年来,第一次笑了,双手,将面前之人,拥入怀中。   ‘棠贵妃’忍不住紧紧地回抱住此刻抱着她的人,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恍若拥有了全世界!不,比拥有全世界更幸福!   “阿雅!”   轻轻的两个字,带着无限的思念,还有无限的柔情,响彻在‘棠贵妃’的耳畔!   一刹那,‘棠贵妃’只觉得自己被寒冬里的一大盆冷水,从头泼到了尾。整个人,也从头冷到了尾!   天堂与地狱,原来,只是一线之隔!   “阿雅,对不起,对不起……”集聚了二十年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棠贵妃’猛然推开了秦皓轩,苦涩的笑,不知道是在笑秦皓轩,还是在笑自己,“秦皓轩,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哪怕只是一天!半天!甚至只是一个时辰!”爱她一次,难道就真的那么的难么?   秦皓轩猝不及防,身体晃了晃,站起身来,笑着看着面前之人,宠溺的道,“阿雅,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别说是一生一世,就是生生世世,我也嫌不够。”   秦皓轩深情的话,毫不留情的将‘棠贵妃’打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窖当中!   二十年了,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她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心,即使,那一个人,已经离开了!   “阿雅……”   “秦皓轩,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有多痛苦么?这些痛苦,我尝着,我也要你尝着。二十年来,见不到那一个人一面,很痛苦吧?无限的自丽与后悔,每痛苦吧?”   “阿雅……”   ‘棠贵妃’嗤笑一声,扔下秦皓轩一个人在寒冷的亭子中,头也不回的离去。   秦皓轩望着那一袭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阿雅,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呢?她怎么能还会回来呢?当年,他不过是贪心,想要一个一生一世罢了!却不知,那贪心,让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她!   ……   东华国的皇陵,离都城不算太远,也就五十里地,封洛华运用轻功,带着秦楚,飞掠而去,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也到了。   ……   夜晚的皇陵,静寂无声,清辉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到处充满了阴森的气息。   秦楚站在皇陵外,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封洛华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秦楚的身上,“小姐,夜里凉。”   五个字,如一道暖流,倏然划过秦楚的胸口。   秦楚双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道,“这里到处充满了机关,我们小心一些。”   “嗯。”   封洛华点了点头。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无形中的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马上离开!”   秦楚的面色,微微一白,胸口,渐渐而起一股闷痛。   封洛华一手放到秦楚的背后,将真气传入她的体内,对着刚才那一道苍老的声音回道,“老前辈,我们人是想进去找一个人。”   “这里是皇家的皇陵,岂是容你们找人的地方?我不管你们是谁,要找什么人,都马上离开!”苍老的声音,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机械般的说道。   “老前辈,我们非进去不可。”   “既然你们不愿意离去,那么,你们便将命留下吧。”无形中的那一股气压,随着苍老的声音落下,消失不见。   秦楚渐渐地觉得好受了一些,对着封洛华缓缓一笑。   封洛华收回了手。   ……   玉砌的石门,是进入皇陵的唯一入口。   秦楚认真的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皇陵门口那一只石狮嘴上咬的金圈上,指尖,缓缓地触上。   “洛华,这个金圈,是可以推上去的,我力气不够,你来试试。”   秦楚动了动金圈,对着封洛华说道。   封洛华上前。   这时,石狮的眼睛,蓦然睁开,比人的拳头还大的瞳孔中,迸射出密集的暗器。   暗器,每一只都带着凌厉的风声。   封洛华眼疾手快的一把拽过秦楚,最后,秦楚没事,封洛华的手背,却被其中的一只暗器划过,一缕鲜血,霎时顺着他的指缝滑落。   “洛华,你没事吧?”   秦楚心中一惊,连忙双手握住封洛华的手查看,庆幸,幸好暗器没能毒。   封洛华看着手背上的伤口,再看着秦楚担忧的神情,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小姐,我没事。”说着,示意秦楚后退一步。   秦楚微微沉思了一下,没有退开,道,“洛华,太危险了,我看我们还是……”   “小姐,没事的,应该是你刚才动了金圈,却没有将它推起,所以,金圈才会发出暗器。”   “但是……”   “小姐,别担心,就算真的还是有暗器,我也可以闪躲开的,你退远些便是。”封洛华笑着对着过份担忧的秦楚说道。   秦楚想了想,相信封洛华的武功,后退了一步。   封洛华在秦楚退开后,手,缓缓地触上石狮嘴上的金圈。手背上滑落的鲜血,在他的手触上的那一刻,透过指缝,一滴两滴的落在了金圈上。   “洛华,小心一些!”   最后一刻,秦楚还是不放心的再嘱咐一句。   封洛华点头。   而,就在封洛华准备运力,却还未运力之时,石狮嘴上的金圈,便被封洛华轻而易举的给推了上去。   封洛华心中,不由得微微疑惑,道,“小姐,这个金圈,根本不需要力气推。”   “怎么会,我刚才怎么用力,都只是微微推动了一下金圈而已。”对于封洛华说‘根本不需要力气推’,秦楚显然不信,笑着道,“一定是因为你是练武之人,力气大,根本没有将这点力气看在眼里。”   也许……是吧……   两个人,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研究。   这时,只感觉皇陵微微震动,玉砌的石门,缓缓地开启。   ……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一同进入皇陵,只见眼前,是一道烛火通明、望不到边际的密道。密道很宽,五六个人可以同时并排而行。   悠长悠长的密道,秦楚和封洛华小心翼翼的走着。   ……   皇宫。   ‘棠贵妃’回到自己的寝宫,挥退了身后所有的宫女太监,一步步向着寝榻的方向走去。手,在寝榻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轻轻地敲了三下。   一瞬间,只见寝榻的中央,缓缓地开启一条缝,而且,缝越来越大。   ‘棠贵妃’将寝榻上的层层纱缦放下,一个跃身,跳入了寝榻中间开启的缝隙内。   片刻的时间,缝隙已经闭合了回去。   一切,恢复平静!   ……   皇陵内。   秦楚和封洛华一直走着。忽然,只见前方火光过分的明亮,并且,有水流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站在密道的尽头,但见面前,一座恍若宫殿般大小的石室,石室内,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灵位,那些,都是葬于皇陵之人的名字。   “洛华,我们分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叫‘仲博雅’名字的灵位。”秦楚一边向前迈出,一边对着封洛华说道。   封洛华点了点头。仲博雅的名字,在当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就连现在,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   她的事迹,被民间之人,传的神乎其神。   封洛华当然也听说过她,只是并没有机会一见。而皇宫内,没有一张‘仲博雅’的画像,不知道为什么。   密集的灵位。   终于,在靠近左侧的一角,封洛华看到了那一个名字。   望着那一个陌生的名字,封洛华不知为何,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伤,侧头,对着还在寻找中的秦楚道,“小姐,找到了。”   秦楚心中一喜,连忙走近封洛华。   就是它了!   秦楚的手,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一灵位而去,将灵位,轻轻地拿了起来。   石室的一角,在秦楚将灵位拿起的那一刻,微微的震动,开启一扇石门,一条密道,出现在石门之后。   秦楚将灵位收入衣袖下,与封洛华一道向着那一条密道而去。   密道内的两侧,每隔三步,便有火把竖着,明亮亮的火光,透着不同寻常的火焰。   “洛华,火光有毒。”   在走了两步之后,秦楚蓦然察觉出空气中的那一丝异香,连忙停下脚步,在衣袖下掏了一会,掏出一只瓷瓶,将瓶子内的药丸,全都倒了出来,取了其中的三颗,给封洛华服下,自己再将剩下的三颗吞了下去。   身后的石门,早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合了回去。   潮水涌动的声音,在前方的石壁后,隐隐的传来。   封洛华内力深厚,先一步听到,火光电石间,一把抱起秦楚,向上一跃,贴着密道顶部的石壁而立。   底下,潮水,泉涌而来。   秦楚松了一口气,刚才,若不是封洛华,他们此刻,恐怕已经被水淹没了。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潮水,才慢慢地退去。   封洛华带着秦楚落下地来,再与秦楚一道,往前走去。   越往里走,寒气越甚。   秦楚身上虽然已经有封洛华的外衣披着,但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站在了冰窖当中。   封洛华与秦楚并排而走,手,慢慢地握住了秦楚的手,真气,透过手心,传递给秦楚。   再走了一会,只见前方,出现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石室的正中央,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副棺木。棺木的四周,有一条小小的水流,在流淌着。   秦楚心中微喜,快步向着棺木走去,但打开棺木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心情,一起一落。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   再在石室内寻找一番,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小姐,我们再找找,一定可以找到的。”封洛华望着秦楚脸上那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安慰道。   秦楚点了点头,这时,忽然发现手腕上的水晶,发出一丝淡淡的光芒。   那光芒,无形中,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秦楚望着手中的水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恍惚间觉得,自己离棺木四周的水流近一分,那水晶的光芒就会胜一分。反之,光芒就会减弱。   心中,止不住微微一动。秦楚对着封洛华道,“洛华,我们沿着水流走。”   “好。”   小小的水流,好像永远没有源头似的。   密室,一间穿过一间。   ……   ‘棠贵妃’跃入寝宫寝榻下的密道后,独自一个人,缓步走着,华丽的衣袍,在身后,摇曳了一地。   ……   秦楚和封洛华,一路沿着水流往前走,终于,找到了水流的源头,只是,那里,不过是一潭冰水罢了,什么也没有。但是,秦楚手腕上的水晶,光芒,却明显比之前在石室内胜了一分。   于是秦楚不由得蹲下身,查探起那一潭冰水。   冰水,似是有磁力般。   秦楚的手,才触上去,并被那一道磁力,给吸了进去。   封洛华未曾料到这一变故,想要来救秦楚时,已经晚了一步,最后,只能与秦楚一道落入水中,被那一股越来越大的漩力,给吸进了潭底。   无限的窒息中,一道力道,将秦楚和封洛华推了出去。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狼狈的落在了一个冰的世界里,浑身湿透。   封洛华起身,上前扶起秦楚,此刻,已然不适合寻找他们要找的人,而是要想办法寻找出去之路。于是,与秦楚两个人,一道往前走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不知道走了多远。   终于,‘棠贵妃’在一间密室内停了下来,手,触上石门上的机关,将石门打开。   里面,赫然就是一个冰的世界。   行走在冰面上,‘棠贵妃’的脚下,不经意间踩到了一张纸,微微蹙眉,将地上的纸张拾起,展开,那上面的人,那一双眼睛……   ‘棠贵妃’猛然倒退了一步……   ……   浑身的衣服,湿透湿透,秦楚止不住的颤抖着,牙齿,不断地打颤。   封洛华扶着秦楚,他当然感觉到了秦楚的寒冷,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了。真气,虽然一直有传入秦楚的体内,可那一丝暖意,根本无法给秦楚御寒。   “小姐。”   在四处都是冰的世界里走了半个时辰后,封洛华停下脚步,将颤抖的不成样子的秦楚拥入了怀中。   “洛华,我冷。”   秦楚忍不住紧紧地抱住身侧的封洛华,心中,开始后悔起这一次的莽撞行为,颤颤抖抖的道,“洛华,好冷好冷。”整个人,都冻住了一样。   封洛华微微皱了皱眉。打横抱起秦楚,向着前方走去,在微微宽敞的一间冰室内,停了下来,将秦楚放下,犹豫的道,“小姐,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穿着……先脱下来……”   秦楚猛然摇头,“不,不用了……”   封洛华听着秦楚的拒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褪去了自己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将颤抖的秦楚,整个人拥入了自己的怀中,道,“小姐,这样,或许会好一些。”   秦楚点了点头,冰冷的已失去知觉的身体,本能的向着温暖趋近,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拥住封洛华的身体。   ……   ‘棠贵妃’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幅画像,指尖,一点点的触上画像中的那一双眼睛,像,真的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当年,小青那一个丫头,说那一个孩子,已经死了,是她亲手安葬的。可是,她不信,压根就不信,后来,仲博雅出事,小青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任由她怎么派人找,就是找不到。   二十年了,那一个孩子,终于回来了么?   这一双眼睛,绝不会错的!   究竟是杀,还是?   ……   秦楚浑身冰冷,靠在封洛华的怀中,渐渐地沉睡过去。   封洛华犹豫了一下,将秦楚身上凝结了一层冰的外衣,轻轻地褪去,再让秦楚坐在自己的腿上,将秦楚紧紧地抱入怀中。用内力,一点点的将秦楚身上穿着的那一件内衣烘干,而后,指尖,忍不住一点点抚上怀中之人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停在那一张苍白的嘴唇上。   “小姐,若是洛华告诉小姐,洛华喜欢小姐……”   轻轻的声音,即使明知道怀中之人听不到,还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将自己心中的喜欢,告诉了怀中之人,怀中之人会如何?   她会喜欢?   她会厌恶?   还是,她会赶他走?   因为深深的不确定,所以,封洛华甚至不敢让自己将那一份感情流露出来。   “洛华,还是你最好了!”沉睡中的秦楚,不再感到无限的冰冷,苍白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恍若一个得到了糖吃的孩子。   封洛华心中一惊,急忙低头望去,才发现,刚才那话,不过是怀中之人的梦语。心中,止不住有些失落,但又有些庆幸,庆幸怀中之人幸好没有醒来,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小姐……   明知道不可以动心,明知道他们之间的身份,明知道……但是,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怀中之人的眼泪、怀中之人的绝望、怀中之人的坚强、怀中之人的一颦一笑,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飞入他的脑海,占据他全部的心神,有时候,越是控制,反而越是深陷其中……   “小姐,你会不会喜欢洛华?若是洛华说,洛华想要带小姐离开这里,去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小姐可会答应?”   可会……   有一点点的喜欢?   ……   知道过了多久。   封洛华放开怀中之人,准备将褪下的那些衣服,用内力烘干,但翻动衣服时,才蓦然发现,之前收在衣袖下的那一幅画像不见了。   以为是压在了哪里,封洛华起身,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是刚才落下来的时候,掉了么?   封洛华喜欢那一幅画,因为那一幅画,是面前之人新手画的,想了想,封洛华将秦楚的外衣用内力烘干,给秦楚穿载了回去,而自己的衣服,来不及烘干,直接穿上,对着沉睡之人轻轻地道了一句,“小姐,洛华很快就回来。”话落,人已经出了冰室。   ……   秦楚是在一阵寒冷中,缓缓地醒过来的,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封洛华的身影,站起身间,蓦然发现,自己衣服的衣带,并不是自己平常的绑法。   发生了什么事?   秦楚细细的回忆,隐约记得封洛华好像跟自己,把衣服脱掉……   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   该不会……   目光,久久的落在衣服的那一个结带上……   一时间,秦楚只觉得穿在自己身上的这一件衣服,如火一般烧着自己。   “小姐?”封洛华从外面进来,对着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面色通红的秦楚唤道。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明显的黯然,因为,他并没有找到那一幅遗失的画像。   秦楚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封洛华,脚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洛华,你……我……”   “小姐,你怎么了?”   封洛华看着秦楚过分红彤的脸,以为她是发烧了,关心的将手触上秦楚的额头。   秦楚看着封洛华伸过来的手,又是退了一步,目光低垂,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问,若是问,又该怎么问。   封洛华看着自己裸露在半空中的手,眼中,黯然的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慢慢的将手收回,道,“小姐,我刚才在远处的一间冰室内,发现了一幅冰棺,里面,躺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闻言,秦楚猛然抬起头来。   “那一间冰室,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办法进去。”封洛华对着秦楚说道。   “在哪里?带我去!”   秦楚的心,止不住的激动了起来,暂且将刚才要问的那一件事放到了脑后。封洛华看到的那一个女人,会是仲博雅么?   会是么?   脚步声,一声一声的回荡在冰面上。   终于,封洛华带着秦楚,来到了那一间冰室外。   秦楚和着冰室内望去,只见密封的冰室内,有一透明的冰棺,冰棺内,安静的躺着一袭红色的身影。   因为角度的关系,秦楚看不清那一个人的脸。   “洛华,我们再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   “嗯。”   封洛华轻轻地点了点头。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九章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进入冰室的方法。秦楚不由得有些懊恼,这时,地面,毫无征兆的猛烈震荡了一下,就好像是地震一般。 “小姐,小心!” 封洛华眼疾手快的将秦楚往自己这边一拽。 秦楚触不及防,整个人撞入了封洛华的怀中,再回头,向着自己刚才所站的那一个地方望去,只见,那一个地方的头顶,因为刚才那一震荡,猛然掉下来一大块寒冰,砸在地上,碎裂了一地。 “小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封洛华在那一震荡过后,环视四周,微微皱了皱眉,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侧头,怔怔的望着冰室冰棺内的那一袭红衣,此刻,她还不确定那一个人是不是仲博雅,所以,她无法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任由坍塌的冰块,将她掩埋。 “小姐……” “不,我们要带那一个人一起走!” 秦楚态度坚决,尽管,她知道,此刻,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工夫,他们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封洛华着着秦楚,沉默了一会,道,“小姐,你且退后。” 秦楚闻言,望向封洛华,点了点头。 封洛华慢慢的呼吸了一口气,运足了十成内力的一掌,击向面前冰室的冰墙。 整个冰室,霎时剧烈的震荡了一下。 封洛华止不住倒退了两步,地面上,划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洛华,你没事吧?”秦楚看得出来,这里面的冰块,都是千年寒冰,坚硬无比,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打破的。 封洛华摇了摇头,再行运力。 如此反反复复四五次后,冰墙的一面,轰然倒塌。 秦楚心中,悠然一喜,快步的进入冰室内。 只见,冰室冰棺内安然‘沉睡’之人: 一袭如火的红衣,身形纤细不及一握,肌肤莹白如雪如玉,长发细致乌黑胜缎,五官精美无暇绝伦,用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来形容,亦丝毫不为过。 她,就是仲博雅么? 秦楚站在冰棺旁,居高临下的静静望着冰棺中的人,这一刻,太过专注的她,没有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水晶,已经不再发出光芒。 “小姐,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封洛华讲入冰室内,运内力,将冰棺打开,并且,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秦楚对着封若华点了点头,与抱起红衣女子的封洛华,一道出冰室,选了面前唯一一条可以走的密道,快步的离去。 但听,身后的寒冰世界,轰隆声大作,碎冰块横飞,寒气,如海浪,席卷而来。 就在刚才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所站的冰室的下面,一间安静的冰室内。 一袭华丽宫装的‘棠贵妃’,浅笑着望着自己面前,那一个刚刚被自己打开的机关,片刻,再伸手,将原本开着的那二个机关,关了回去。回身,缓缓地向着冰床上‘沉睡’的红衣女子走去,而后,轻轻地在冰冷的冰床床沿,坐了下来。 “姐姐,一个人躺在这里,寂寞么?妹妹我,又来看你了!” ‘棠贵妃’的手,轻轻地抚上冰床上‘沉睡’之人的脸,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姐姐,你恨我么?” 当年,冰床上‘沉睡’之人,几次三番的救了她,并且,与她姐妹相称。可是,她却背着她,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的‘丈夫’,也就是此刻的东华帝——秦皓轩。之后,更是狠绝的设计秦皓轩亲手‘杀’了她。 “姐姐,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太爱他了而已。姐姐,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寻常的事么?更何况,他是一个帝王。姐姐,我从未曾想过要代替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我只是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偶尔看他一眼而已,可是,为什么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那一年,秦皓轩最为器重的一个部下,看中了她,想要迎娶她为妻,于是,秦皓轩便亲自询问当时已经和仲博雅结拜为姐妹的她,是否愿意下嫁。 当时,太过突然了,她毫无准备,她不答应,而他,却再三的问她,是否已有其他喜欢的男子,若有,只要她说出来,他一定会让那一个男子,前来下聘,娶她。 那一刻,如望着他关切的眼眸,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情不自禁的道出了心中掩藏极深的爱恋。她告诉他,她不要名分,不会和仲博雅争爱,只希望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足以。可是,那么渺小的期盼,却换来他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并且,第二天便传出了他将她许配给他那一个部下的命令。 ‘棠贵妃’深深地闭了闭眼,一切,都是他逼她的! “姐姐,你知道么,你当年生下的那一个孩子,他还没有死。他的眼睛,竟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如今,他回来了,他回来找你了。” 当年那一个孩子,‘棠贵妃’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是,那一双眼睛,绝不会错的! “姐姐,原本,我是想要杀了他的,但是,我转念一想,秦皓轩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一个孩子呢,于是,我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月明星稀,山笼寒雾。 远离皇陵的一座小山坡南面,一不起眼的小山洞内,缓缓钻出来两抹身影。 …… 秦楚钻出山洞后,拍了拍身上厚重的尘土,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吐尽密道中吸食的湿秽之气,再转身,拍了拍封洛华怀中红衣女子身上的灰尘,与封洛华相视一笑,大有劫后余生的之庆幸。 “洛华,你说,那里面的冰室,为什么会突然倒塌?”这一刻,回想起当时身后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坍塌声,秦楚都还觉得有此后怕。 封洛华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倒塌。 “洛华,你说,她就是仲博雅么?”秦楚见封洛华摇头,便不再在前一个问题上多深究,低头,借着天际明亮的月光,静静地打量着封洛华怀中的红衣女子。直觉的,她觉得她可能不是。因为,她的眉宇眼梢,带着的,是柔弱,和仲博雅给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封洛华再次摇头,道,“我并没有看到过仲博雅的画像。” 秦楚闻言,不由得微微沉思。她看得出来,秦皓轩很爱仲博雅,那么,皇宫之中,为何会没有一张仲博雅的画像呢?她上一次倒是在祁千昕那里看到过仲博雅的画像,但是,那只是一个背影而已。 “小姐,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封洛华环视一周,再望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颔首,两个人,快步的离去。 东华国,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停留,秦楚和封洛华买了一辆马车,连夜向着南宁国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 秦楚细心的为红衣女子把脉,她发现,红衣女子一息尚存,并且,还是一个处子,那么,她自然不可能是仲博雅了。只是,她怎么会被活生生冰封在冰棺中呢?她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疑惑,让秦楚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秦楚起身,伸手,撩起车帘,缓缓地步出马车,与车外赶马车的封洛华,并排而坐,对着蒙蒙亮的天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不如我们再回去……” 封洛华看着叹气的秦楚,不由得慢下了车速,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此次,在皇陵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相信东华帝秦皓轩一定会派重兵把守皇陵的,他们此刻若再回去,定然危险。 “小姐……” “洛华,算了,我再想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暂时欺骗住南宁帝。”秦楚叹息过后,侧头,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封洛华见秦楚坚决,便没有再说什么,转了话题的道,“小姐,一夜未睡,一定累了,先进马车休息一下吧。”她的眉宇间,萦绕着一层显而易见的疲惫,让他微微的心疼。 “不累。” 秦楚笑着摇头,与其与一个陌生的女人,共处马车狭小的空间,她倒宁愿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气,与封洛华并排而坐。 漫漫长途中,秦楚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有感而发,对着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封洛华问道,“洛华,你觉不觉得我变了?” “不管小姐有没有变,不管小姐怎么变,都是洛华的小姐。”都是他一生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后一句话,封洛华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念着。 是的,对他而言,不管身侧的人如何的变化,他护她,一生不变。 或许,以前更多的是责任…… 但是现在,却是…… “只是小姐么?” 秦楚闻言,轻悠悠的反问了一句。 身侧之人的声音,很轻很轻,封洛华一时间没有听得很清楚,不由得侧头,疑惑的问道,“小姐,你刚才说了什么?” 秦楚回望向封洛华,张了张嘴,却半天也没有说什么。若是她此刻告诉他,她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他会如何? 他会喜欢么? 他心中,可有一点点的她? 还是,他一直只是将她当成了他的小姐?他对她的保护,只是出于秦袁的命令? 还有,她在这里已经成过亲了,她的身子……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这些的,更何况,这里是古代,一个最注重女子贞洁的地方。 秦楚黯然的垂下了眼眸,她发现,自己其实根本配不上身侧之人。 “小姐……” 封洛华见秦楚久久不语,轻轻地唤道。 秦楚低着头,看着飞驰而过的地面,眼眶,有些微微泛红,似是没有听到封洛华的轻唤。其实,她想要的东西,很少很少,真的很少,可是,即使是那么小,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 一时间,并排而坐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空气,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 但,尽管安静着,温暖,依旧存在。 封洛华单手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将带着温暖的外衣,轻轻地披在了秦楚的肩膀上,目光,静静地望着前方的道路,道“小姐,清晨的风,冷,莫要着凉了。” 秦楚望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外衣,微红的眼眶,越发的红了,收手,拽紧了身上的衣服,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份温暖,她不想失去,真的不想失去。所以,能维持一天是一天。所以,那一份喜欢,那一份有可能会打破这一份温暖的喜欢,不要说出来。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 真的不错! 安静的马车内。 ‘沉睡’中的红衣女子,长长的睫毛,缓缓地颤了颤,随后,如蝴蝶的羽翼般,一点点、一点点的掀了开来,略带迷离的目光,淡淡的望着马车简陋的车顶,神情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许久。 红衣女子取下发髻上的一根金簪,修长的手指,缓缓地转动金簪顶部的那一朵梅花。 但见,金簪顶部的那一朵梅花,在转动了两三圈后,与簪身分开。 里面,是空心的。 红衣女子竖起梅花,往手心里面倒了倒。 霎时,只见梅花内,滚出来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落在了红衣女子的手心。 红衣女子微微的掀唇,将药丸,吞了下去,再将那一朵的梅花,转回金簪,带回了发髻。美丽的眼眸,在片刻后,如睁开时一般,缓缓地,缓缓地合了回去,在眼帘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片刻间、悄无声息的发生。若不是带回去的金簪,位置与之前微微有些不同,恍然会让人觉得,刚才的一幕,不过是人的错觉。 秦楚与封洛华坐在马车外,一道赶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是累了,秦楚的头,不知不觉的微微一侧,靠在了封洛华的肩膀上。 封洛华怔了一下,伸出左手,将身侧沉睡过去之人,往自己怀中微微拥了拥,顺便,将披在她肩膀上的那一件外衣,轻轻地拢了拢,深怕迎面吹来的冷风,将她冻着了。 如果可以,封洛华真希望这一路,都不要停,永远的行驶下去。 可是,希望与现实,总是要分开的。 东华国的一座小城内。 封洛华缓缓地勒住了缰绳,轻轻地摇了摇身侧沉睡未醒的秦楚,道,“小姐,我们今夜,先暂且在这间客栈内休息,明天再赶路。” 秦楚一点点的睁开眼睛,脑子里,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弄不清自己才睡了一觉,天怎么就黑了。 “小姐……” 封若华再次唤了唤。 秦楚这时,已经完全的清醒了,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跃下马车,向着客栈内走去。 封洛华进入车内,将车内,‘一直沉睡未醒过’的红衣女子,抱了出来,也步入面前的客栈。 “小二,给我们三间客房。” 秦楚对着客栈柜台、埋首在账本中的掌柜说道。 掌柜笑着抬起头来,一脸的亲和,歉意道,“这位客官,小店只剩下两间房间了,你看?” “两间?” 秦楚闻言,回头望向封洛华,以及他怀中的红衣女子。 掌柜顺着秦楚的目光望去,心中微微疑惑,笑着道,“客官,两间客房不是刚刚好么?你一间,他们夫妻一间。”显然,掌柜将封洛华和他怀中的红衣女子,当成了一对夫妻。 秦楚面色微微一变,道,“谁说他们是夫妻了?” “你看他们……” 掌柜指着封洛华,再指着他怀中的女子,“男才女貌……” “你这是什么眼力,我看这间客栈,还是趁早换一个眼力好的掌柜比较有前景。”一刹那,秦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了掌柜的话后,那么的生气。恼怒的瞪了瞪掌柜,转身就往客栈外走去。 封洛华抱着红衣女子,走进客栈,他没有听到秦楚刚才和掌柜之间的对话,也不知道秦楚为何突然生气,于是,不由得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换一间客栈,这里不喜欢。” “小姐……” “你一直抱着她,难道不累么?”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弄得封洛华一头雾水。 秦楚也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但是……但是……看着封洛华怀中抱着别的女人,她的心中……抬步,快步的出了客栈,向着街道上走去。 封洛华紧追而去。 掌柜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绕过柜台,想要将人追回来。但当他步出客栈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那几个人身影,不觉得拉着店小二,问道,“小二,难道我的眼力,真的很不好么?” 店小二望着掌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掌柜顿时苦脸,轻轻的叹气,“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秦楚在走出客栈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余光,微微向着身后望去,发现封洛华一直跟在后面,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但,在望见封洛华怀中的那一袭红衣时,又慢慢的暗下了神色。 那一个女子,如此的美貌,封洛华他,会喜欢她么? 掌柜一眼看到他们,就说他们是夫妻。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秦楚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去什么地方。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了一丝淡淡的孤寂。 封洛华疑惑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半响,快步的追上去,并肩而行,问道,“小姐,可是刚才那个掌柜说了什么?” 秦楚没有看封洛华,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姐,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洛华的么?”封洛华感觉到身侧之人的不高兴,但是,身侧之人却不愿将她心中不高兴的原因告诉他,这让封洛华突然觉得,自己离她,其实很远很远。 秦楚脚步微微一顿,她可以说,她不喜欢他抱着别的女人么?她可以说她有些喜欢他么?不,她不能说,若是说了,现在的这一份温暖,有可能就会没有了。 两个人,默默无声的走着。 街道,一条绕过一条。 当秦楚蓦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走回到了之前的那一家客栈门口,月亮,已经高挂天际,繁星,洒满夜空。 “洛华,天这么黑了!” 秦楚抬头,怔怔的望着夜空,喃喃的说道。 “恩。” 封洛华轻轻的应了一声。 “洛华,我傻走,你干什么不叫我?” 封洛华望着秦楚,没有说话。 秦楚略微低了低头,笑了,心中的烦闷,突然间一扫而空,这个傻瓜,他难道不累么?她一直傻走,他就一直傻跟着。 “洛华,是不是我的话,你都听?” 封洛华不知道秦楚为何突然如此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任何话都听?”秦楚又问了一遍,尤其强调‘任何’两个字。 封洛华还是点头。 “如果……如果……我让你不许喜欢上任何人,你也会答应么?”不要喜欢上别人,永远的陪在她的身边。 封洛华一怔,凝视着秦楚的眼睛,以为秦楚看出了什么。 秦楚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的不可理喻,多么的过分,但是,她就是……就是……怎么能要求一个人不许喜欢上任何人呢?封洛华,他一定不会答应的吧?看,他都已经不说话了。 “开……开玩笑,我开玩笑的啦,洛华,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秦楚一瞬间故作笑容,对着封洛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转身,就进入了客栈,但没有人知道,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眼底,黯然一片。 “小姐……” “洛华,我好累,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秦楚没有回头,对着身后叫她的封洛华,如此说道。 掌柜看着去而复返的人,连忙步出柜台,笑着道,“客官,店内刚刚有一个客人退房离开,现在有三间房间。” “恩,带我们去。” 秦楚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说不出的疲惫。 掌柜唤来店小二,让店小二带秦楚几人上楼去。 房间内。 封洛华将怀中的红衣女子,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对着秦楚道,“小姐,我去让店小二准备吃的。” 秦楚点头,在床沿坐下,撩起红衣女子的衣袖,再行为她把脉。不知道是她之前把错脉了还是什么,她感觉到,红衣女子的脉搏,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化。可是,封洛华一直抱着她,根本就没有人接近过她,那会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微微的疑惑。 秦楚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床上的红衣女子。 …… 夜幕降临。 秦楚独自一个人,负手而立,站在窗边。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她的身上,无形中,透着一股淡淡孤寂。 这时的她,没有发现,隔壁房间的窗边,有一抹身影,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 第二天,继续赶路! …… 第三天,仍旧是继续赶路! …… 第四天…… …… 第五天。 经过连续多日、日夜兼程的赶路,秦楚和封洛华,终于到达了南宁国的国都外。 “洛华,我们今天,先不进城。” 秦楚撩开车帘,对着赶车的封洛华说道。 封洛华勒住缰绳,微微思忖片刻,道,“小姐,距离都城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山村,我们先将这一位红衣姑娘,安置在那里吧。” 秦楚与封洛华想到了一块,笑着点头,“恩,我们今晚就先去那里。” 安静的小山村,即使是正午时分,路上的行人,也少得可怜。但那一份宁静,却是秦楚一直所渴望的。有时候,她甚至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一个简朴的小村庄,安安静静的过一生。 “小姐,将这位姑娘安置在客栈,不太方便,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买下一间房子,再请一个人回来,照顾她吧。” 秦楚点头。车内的红衣女子,一直不醒,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知道她是谁,也没有办法安置她。看来,只能如此。 小山村的房子,并不贵,秦楚买下一间后,封洛华已经花钱雇了一个中年妇人回来,交代一番,一夜,飞快流逝。 第二天。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一身在北堂国时的装束,一道并肩进入南宁国的都城内。 “让开让开。” 就在秦楚和封洛华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呵斥声,紧接着,马车车轮的转动声,响彻而起。 封洛华眼疾手快的拉着秦楚后退了一步。 马车,从身侧,擦身而过。秦楚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车内那一个熟悉的女人,于是,唇角微勾,对着封洛华使了一个眼色。 封洛华会意,凌空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袭向拉着马车的骏马。 但见,骏马的双蹄,霎时腾空而起,一声震天的嘶鸣声,旋即响彻天空。 马车,在这一变故下,剧烈的震荡,倏然停了下来,车内,猛然跌出来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那一白衣女子—— 是云袖知的姬妾,柳如梅,秦楚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她对那一个‘秦楚’的伤害,她可是牢记于心呢! 柳如梅怎么也没有想到,马车,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剧烈震荡,并且停下来,害得她一时间猝不及防,狼狈的从马车内滚了出来,跌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赶车的?” 在丫鬟的搀扶下,柳如梅站起身来,对着车夫怒斥道。 车夫怎么也没有弄明白,为何会有此意外,但,容不得他细想,白衣女子身上的怒火,使得他不得不急忙屈膝而跪,连连的求饶。 丫鬟看着发怒的柳如梅,轻声的提醒,“夫人,仪贵妃还在宫内等着你……” 柳如梅闻言,暂且熄了怒火,道一声,“回府再收拾你。” 一小小变故,街道上的行人,在看了热闹后,纷纷散去。 秦楚望着那一辆远去的马车,似有似无的一笑…… 皇宫。 秦楚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回来。 御书房中。 古修苍望着底下那一个陌生的‘男子’,问道,“人呢?” 秦楚浅浅一笑,道,“人,自然在我手中。” “你真的将她从东华国带出来了?” 古修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难以置信,仔细听,还隐约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颤抖。 秦楚从容的颔首,道,“人,却是已经被我带出来了,但是,南宁帝你想见她,就必须先答应的条件。” “朕要先见到人再说。” “我要南宁帝先答应条件再说。” 四目相对,秦楚缓缓地笑了,丝毫的不退让。 古修苍望着秦楚,也不退让,“朕没有见到人,如何能相信人已经被你带出来了?” “南宁帝,我如何能相信,你若是见到了她,不会强行将她带走?然后,再否决之前的承诺?”秦楚当然不能退让,因为,那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仲博雅。 古修苍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忽的道,“阿楚,朕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何这么帮着阿昕?” “这是我的事,南宁帝你不需要知道。” “这出兵对付北堂国,毕竟不是一件小事,阿楚,你不让朕明白事情的一切,朕如何能放心的答应呢?” 秦楚沉默着,依旧不语。 “阿楚……” “南宁帝,博雅她,等不了多久了。” 突然,秦楚悠悠的开口,打断了古修苍的话。 古修苍闻言,猛然站了起来,一贯稳重的神色,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问道,“怎么一回事?” 秦楚将古修苍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的笑了,不紧不慢的道,“东华帝将博雅冰封在了冰棺中,这样才维持住了博雅的一线生命。如今,我将她从冰棺中带了出来,你说,后果会是如行?” “你既然知道这一点,当时为何还要将她带出来。”古修苍的声音,倏然加重,他是想见仲博雅,也想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但是,和她的性命比起来…… “南宁帝,你忘了,我可以将博雅带回来的。” 秦楚微微一笑,淡定的道,“我已经找到了那一颗遗失的水晶,只要南宁帝答应我的条件,那么,你看到的,就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朕可以相信么?” “南宁帝,你可以将这‘相信’,当做是一个‘赌’。只是,南宁帝,你愿意‘赌’么?” 如果这是一场‘赌’,那么,赌注就是‘仲博雅’,那一个古修苍心中,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子。 古修苍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人,半响,不由得轻轻笑了,这一场‘赌’,他自然是无法‘赌’的,因为,那一个女子,从来都是他的软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损伤,“好,朕答应你的条件了。” 秦楚闻言,心底,忍不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御书房外。 封洛华内力深厚,将御书房内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收入了耳内,即使,他根本没有有意要去听。 目光,不由地缓缓望向远处,脑海中,再一次响起那一日问过那一个人的话:小姐,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为恨庄君泽,想要对付北堂国,还是因为,你想帮助西越帝? 那一日,她的闪躲,那么的明显,他如何会看不出来。 她,是喜欢西越帝的吧! 虽然,他并不知道,她为何会喜欢那一个男人! “洛华,你在想什么?” 秦楚步出御书房,唤了一声封洛华,却发现,他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她又唤了一声,可他依旧毫无反应。 封洛华在秦楚的再三轻唤下,慢慢的回过神来,道“小姐,怎么样了?” 秦楚笑着点头,就着刚才的疑惑,再次问道,“洛华,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也没有反应?” “没有什么。” 封洛华摇头,显然不想说。 秦楚看着,眼中,不知不觉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黯然。 两个人,其实都想靠近对方,但不知不觉间,却在一点点的疏远着,只因,他们都太看重这一份感情了,只因,太过看重,所以深深地害怕! 秦楚缓缓地转身,向着前方,不紧不慢的走着,余光,不断地在身侧之人的身上流转,几次欲要开口的话,在到这喉间的时候,又咽了回去。 封洛华也望着秦楚…… 一缕风,在这个时候,迎面而来,吹扬起秦楚的一缕发丝,飘荡在封洛华的手心。 封洛华感觉到手心传递过来的异样,手,情不自禁的一点点收住。 “哎呀——” 秦楚微微吃痛,猛然停下了脚步。 封洛华急忙松开手,担忧的道,“小姐,你没事吧?” 秦楚笑着摇头,问道,“洛华,你干什么突然拉着我的头发?” “小姐……” “恩?” “小姐,这件事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秦楚明显一怔,话题,似乎转换的有点快了,半响,才缓缓地回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找父亲真正的死因,给父亲报仇么?” “那给将军报完仇,小姐有什么打算?” 闻言,秦楚没有再说话,因为,那之后的事,她没有想过。 封洛华望着秦楚的眼睛,那一双眼睛中,一点点浮现出来的茫然,忽然让他有一股莫名的冲动,那一股冲动,一瞬间,竟硬生生压下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一丝顾忌,道,“小姐,等所有的事完了,我们找一个平静的地方住下来,可好?” 可好? 话落,封洛华平静的望着秦楚的眼睛,但衣袖下倏然紧握成拳的手,却泄露了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平静’。 秦楚呆愣了一下,找一个平静的地方住下来?心底深处的那一抹渴望,被封洛华的这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带了起来。 莫名的心动,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渴望那样的生活,还是因为封洛华话语中的‘我们’二字。 “小姐,若是你不喜欢……” 从秦楚呆愣的神情中,封洛华无法判断,秦楚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答应,还是不答应?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衣袖下的手,越发的紧握。 “喜欢,我喜欢。” 秦楚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深怕封洛华收回之前的话,道,“洛华,等这些事完了,我们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到时候,或许我们可以开一间小小的医馆,给人看病,洛华,你说这样好不好?” “小姐说怎么样好,就怎么样好,一切,听小姐的。”或许,面前之人心中想的,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但是,封洛华还是很开心,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她,好像很喜欢那样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是那一个人,永远也无法给她的。 秦楚这些天来,第一次笑的这么的开心,仿佛前几日的烦恼,都是自己的庸人自扰,此刻,望着天际的太阳,只觉得是那般的灿烂,那般的温暖。 “洛华,那我们说好了,等一切都处理好,我们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 “好!” 然,此刻的秦楚和封洛华不知道,事事,总是变化无常,从来没有尽如人意之事。此刻,幻想的越是美好,他日,就越是…… 南宁国都城外的小村庄。 一间简陋的房子内。 一袭红衣的女子,安静的躺在简易的木床上,那华丽的衣袍,与简陋的房子,格格不入。 长久的安静中,只见床上的红衣女子,睫毛,煽动着掀开,美丽的眼眸,带着异样的光芒,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略显苍白的红唇,微微的轻抿。 “姑娘,你醒了!” 一中年妇人,走进房间,看着睁开眼睛的红衣女子,欣喜的上前唤道。 红衣女子侧头,笑着望向走近自己的中年妇人。那一笑,勾魂摄魄,令日月星辰也止不住黯然失色。 中年妇人猛然停下了脚步,明知道对方是与自己一样的女子,还是深深地陷在了那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之下,久久无法反应。 红衣女子似是见惯了别人在望见她时,露出这样呆滞的神情,缓缓的坐起身来,摇曳的衣摆,顺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的滑落床沿…… 皇宫中。 叶景铄接到南宁帝的命令,快速的进宫…… 云袖知也进宫来。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章:你我之间,已成过去 御花园中。 因为南宁帝召叶景铄和云袖知进宫,需要一点时间,所以,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难得悠闲的漫步在如春日般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中。 远远地,秦楚便看到了之前在街上看到过、并且微微整了一下的柳如梅,和一袭华丽宫装的女子,坐在花园的亭子中,品茶。 “洛华,我们往回走吧。” 心底里,秦楚并不想看到柳如梅。 封洛华点头。 而,就在秦楚和封洛华转身之际,身后,快步而来一名小太监,对着秦楚恭敬的道,“楚神医,仪贵妃请您前去亭子一见。” 秦楚微微一怔,记忆中,那一个高贵端庄的女子,那一个‘秦楚’,是见过几次面的。可是,她是柳如梅的姑姑,处处都向着柳如梅,还时不时的搬出柳如梅与云袖知两情相悦、青梅竹马之类的话,让那一个‘秦楚’,对柳如梅处处包容、隐让。以至于让此刻的秦楚,怎么也无法喜欢起来。然,不管她喜不喜欢,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南宁国的皇宫。那一个女子要见她,她没有权力拒绝! “有劳公公带路!” 秦楚彬彬有礼,浅笑着对着面前的小太监说道。 “楚神医这边请。” 小太监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先一步向前走去。 秦楚缓步,跟随其后,封洛华在侧。 亭子中。 仪贵妃和柳如梅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见秦楚到来,转头望向秦楚。 秦楚对着仪贵妃,拱了拱手,笑着道了一声“见过仪贵妃”,紧接着,又对着柳如梅,略微拱了拱手。 “楚神医请坐。” 仪贵妃示意秦楚坐下,让身后的宫女,给秦楚奉茶。 “谢仪贵妃。” 秦楚浅浅一笑。 仪贵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容貌,虽然很是平凡,但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让人不由得一眼就喜欢上了。 秦楚端起茶盏,轻轻她抿了一口,之后,缓缓地放下,对着仪贵妃问道,“不知仪贵妃让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仪贵妃闻言,这才想起了自己让面前之人前来的原因。于是,挥了挥手,让旁边的宫女和太监,全部都退下去。而后,又看了一眼秦楚身后站着前封洛华,直到将气氛弄得突然有些神秘起来,才缓缓地道,“楚神医,本宫想让你替梅儿把一把脉。” 秦楚心中疑惑,让自己替柳如梅把脉,需要将氛围弄得如此神秘么? 柳如梅也是微微一怔,显然,她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仪贵妃的目的,竟是在此,道,“姑姑,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劳烦楚神医把脉。” 仪贵妃略微皱了皱眉,道,“梅儿,距离上一次你腹中的孩子掉了,已经好几个月了,你的身体,至今一直没有消息……” “姑姑……”柳如梅不曾想仪贵妃会将话说得这么的直接,脸,瞬间微微发红,隐约中,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白。 “梅儿,姑姑也是为了你好,宫中的太医,都给你看了一遍,一直没有效果,就请楚神医替你看看。” “姑姑,真的不用了……”柳如梅依旧拒绝着。 “梅儿,孩子掉了,对一个女子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可大可小,姑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听话,让楚神医给你看看。” 仪贵妃的语气,说到后面,已然带上了一丝不容人抗拒的命令。 柳如梅听出来了,自然不敢再拒绝,微微撩起衣袖,将手腕,呈现在石桌上。 秦楚略微沉默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仪贵妃,指尖,缓缓地触上柳如梅的手腕。 指腹传过来的脉搏…… 秦楚猛然皱了皱眉,不可置信的再把了一遍。 柳如梅心中,微起不安,似是怕掩盖着的什么,被人发现似的,手腕,微微的抽了抽,神色‘平静’的道,“楚神医,我的身体,没事吧?” 秦楚收回手,淡淡的打量着面前的柳如梅,云袖知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的么?她和云袖知,不是青梅竹马么?那么,云袖知为何从来不曾碰过她? 从脉搏上,秦楚可以断定,柳如梅还是处子! 当初的那一个孩子,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云袖知对柳如梅三年间的宠爱,竟然全部都是假的! “楚神医,我的身体,没事吧?”柳如梅收回了手,见面前之人,久久不说话,再次问道。 “柳夫人的身体,很健康,没事。” 秦楚浅笑着说道。而,就在柳如梅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对着仪贵妃道,“仪贵妃,柳夫人还是一名处子,在下不知道仪贵妃刚才,为何会说柳夫人的孩子掉了?” 仪贵妃闻言,握着茶盏的手,猛然一紧,抬头,望向对面的柳如梅。 柳如梅在秦楚将话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的时候,自知,再也瞒不过去,喃喃不安的对着仪贵妃唤道,“姑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仪贵妃心中,俨然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声含责问。 “姑姑,你听我解释,我……”柳如梅急急的想要解释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云袖知从来没有碰过你,那么,当初你说你怀孕了,就是假的了?那么,后来云王妃‘推你’,害你失去孩子,也是假的了?”仪贵妃一字一顿的问道,眼中,折射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凌厉。 “姑姑……” 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仪贵妃,罕见的对自己露出那般凌厉的眼神,令柳如梅浑身上下,止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梅儿,你真是太令姑姑失望了!” 仪贵妃深深地皱了皱眉,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石桌上,起身,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柳如梅望着仪贵妃离去的背影,对着秦楚,狠狠地瞪了瞪眼,而后,连忙紧追着仪贵妃而去。 亭子内。 片刻的时间,只剩下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 秦楚让封洛华坐,疑惑的问道,“洛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如梅她,怎么可能还会是处子?”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是,秦楚绝对的相信自己的医术,再加上,柳如梅刚才的反应,已经在无形中承认了一切。 封洛华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望着亭子外的景物,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御书房内。 叶景铄和云袖知两个人前来。 叶景铄淡淡的望了一眼书房内的秦楚和封洛华,再对着南宁帝,行了一礼,道,“微臣拜见皇上。” 云袖知也行了一礼,“臣拜见皇上。” “免礼。” 南宁帝说着,让叶景铄和云袖知两个人走上前,同时,也示意秦楚上前,道,“这一次对付北堂国,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秦楚望着面前的军事地图,没有说话。 叶景铄则是略一挑眉,疑惑的对着南宁帝问道,“皇上,南宁国不是要与北堂国联合,一起对付西越国么?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闻言,南宁帝望了一眼身侧的秦楚。 秦楚缓缓而笑,道,“叶将军,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世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句话么?” 叶景铄望向对面那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对他,似乎有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敌意。 秦楚也望向叶景铄,四目相对,笑意妍妍。 “好了,朕让你们来,不是讨论这一个问题的。”南宁帝打断叶景铄与秦楚之间的‘对视’,对着始终不发一言的云袖知,道,“云南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云袖知浅浅一笑,望向秦楚,道,“我想,楚神医会有好的建议的。” 南宁帝闻言,望向了秦楚。 对于这一个问题,秦楚之前,曾想过多次,越是快的拿下北堂国,战争带来的伤害,就会越小,手,缓缓地指向面前的军事地图,一字一顿的道,“由叶将军亲自率领五千大军,从这个方向,进入北堂园内。而云南王,则暗中率领亲兵,跟随其后,每经过一个城池,便暗中留下五百的亲兵,等叶将军距离北堂国国都最近的时候,再一起一举夺下沿路经过的所有城池,打庄君泽一个措手不及。”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 “庄君泽并不是傻子,有亲兵,暗中跟随着大军进入北堂国,他不可能不知道。”叶景铄沉思片刻,略皱眉说道。 “叶将军,若一个人,真的有本事,那么,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叶景铄闻言,眼中,悠然划过一抹冷冽,沉声道,“楚神医,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本事了?” “叶将军,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秦楚淡淡一笑,在叶景铄完全冷下来的神情中,不缓不急的接着道,“叶将军,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这件事,就不容叶将军担心了,交给在下去办就好,在下,定不会让庄君泽怀疑分毫。” “你……” 对方的话,明摆着就是贬低自己,叶景铄刹那间愠怒。然,猛然侧头望去的那一眼,却恰见对方脸上那一抹自信从容的笑容。 目光,止不住微微的一顿,半响,才缓缓地移开。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说话! 期间,云袖知亦向着秦楚,望去一眼…… 秦楚、封洛华、云袖知、叶景铄几人,一道出宫。 叶景铄,因为要去准备兵马之事,所以,先行一步。云袖知望着出宫门后,转身便离去的秦楚,上前两步,平静无波的道,“秦楚,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秦楚停下脚步,语气淡然的不带一丝起伏。 “我们找一间酒楼,坐下说。” “我没有时间,云南王,若有什么事,就请你现在说。” “秦楚……” 对于秦楚过分冷淡的态度,云袖知一时间,明显的皱了皱眉。 “好吧,我们找一间酒楼,坐下来说。”秦楚见云袖知久久不语,抬头,看了看天际,此刻,已是正午时分,她倒有些饿了,那就顺着云袖知的意好了。 酒楼的雅间内。 云袖知一袭白衣,在秦楚的对面落座,对着秦楚问道,“那一日,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派人找你数日,也未曾找到。”淡淡的声音,云袖知没有说,那一日,自己找不到她,心里,曾有过一丝异样的担心。 “云南王派人找我?” 秦楚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反问道。 “那一日……” “洛华,这个菜不错,你尝尝看。” 秦楚夹了一个菜,到身侧的封洛华碗中,见封洛华吃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似乎打断了云袖知的话,于是,略带‘歉意’的道,“云南王,你接着说。” “秦楚……” “洛华,这个也不错。” 秦楚又夹了一个菜到封洛华的碗中。 封洛华望着秦楚,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唇角,带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云袖知的脸,一刹那,彻底黑了,冷声道,“秦楚,我想知道,你现在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付北堂国,对你有什么好处?” “在我回答云南王你的这个问题前,云南王,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相对于云袖知难看的脸色,秦楚则是始终如一的淡然,淡然的恍若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问。” “云南王,你是我什么人?” 一句话,冷漠的将两个人,泾渭分明的划分了开来。 “秦楚,……” “云南王,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已经接下了我写的‘休书’,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觉得,你有资格问刚才的那些问题么?” 他,还有资格么? 云袖知闻言,猛然站起身来。 秦楚也霎时起身,隔着桌子,与云袖知对望,一字一顿、不紧不慢的道,“云南王,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你与我父亲是旧识,你‘关心我’、‘担心我’之类的话了。当日的那一个‘秦楚’,已经被你灌下的那一碗堕胎药致死在了雪地中,此刻活着的‘秦楚’,和云南王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使要关心,也怎么都轮不到你云南王。” 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那一个在雪地中,万念俱灰逝去的人,也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现在,面前之人所表现出来的任何关心,不会觉得太晚了么?不会觉得很好笑么? “秦楚,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云南王,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我只知道,你我之间,已经成为过去!” 四目相对,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 云袖知衣袖下的手,倏然紧握,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房门走去。 秦楚望着云袖知的背影,不紧不慢的道,“云南王,我希望,你不要将我此刻的身份说出去,你知道的,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这也是她最后会答应,和他找一家酒楼,坐下来‘聊’的最主要原因。 云袖知没有回答,房门一开,离去。 秦楚在云袖知离去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那一个‘秦楚’,对云袖知的深爱,但是,她并不爱他。 “小姐,这个菜不错,你尝尝看。” 封洛华出声,有意无意的拉回秦楚望着云袖知离去背影的视线。 秦楚回过神来,笑着坐下,尝了尝封洛华夹到自己碗中的菜,赞许的道,“恩,真的很好吃,不愧是城内最好的酒楼。” “小姐,你做的菜,比这个好吃。” 相对于秦楚的赞许,封洛华则是缓缓一笑,世间,任何人做的菜,都远不及面前之人所做菜的万分之一。 秦楚一怔,心中,忽的一动,低下头,轻轻地道,“那我以后,都做给你吃,好不好?”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秦楚的耳后,划过一道可疑的红晕,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搅着,目光,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放哪里好。 封洛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亮,缓缓地一个字,“好!” 秦楚听着封洛华的应声,忍不住轻轻地笑了,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吃着面前的饭菜。其实,她如今会这么帮着西越国对付北堂国,并不全是为了祁千昕。而是她知道,北堂国只要存在一天,南宁国就会与北堂国合作,一起对付东华国。到那时,东华国,定然不是南宁国和北堂国的对手。 东华国,毕竟是这具身体所处的国家…… 若是北堂国没有了,剩下的三国,国力相当,祁千昕是保持中立的一方,那么,这个大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维持和平! 秦楚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虽然,她知道自己此刻不适合对他说自己喜欢他,但是,她会努力的,她会努力让他喜欢上她,到时候……洛华,阿楚只要你一个人,你会永远陪在阿楚的身边的,是不是? 是不是呢? 封洛华不断的给面前,只知道埋首吃饭的秦楚夹菜,一时间,只觉得,能这样看着她吃,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如果可以奢望,他只奢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下去!……小姐……阿楚……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他,不知道她的心中是不是有他的存在,但是,就如她所说,她与云袖知之间,已经成为过去,再没有任何关系,和其他人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关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可以…… 敞开的窗外,丝丝缕缕的阳光,零零落落的渗透进来。 明媚,流泻了一地。 云南王府。 仪贵妃身边,最得宠的遗公公,奉仪贵妃的命令,与柳如梅一道,回云南王府。 下了马车,柳如梅笑着刘着遗公公道,“遗公公,请进。” “柳夫人折杀老奴了。” 遗公公连忙行了一个礼,对着柳如梅恭敬地道。 柳如梅缓缓一笑,先一步向着府内走去。然,她的好心情,在听到下人说,云袖知在‘王妃’的房间时,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瞬间僵硬住,双手,霎时狠狠地搅着手中的丝帕,眼中,同时闪过一抹阴翳。 “柳夫人?” 遗公公在宫内几十年,最是会察言观色,轻轻地对着柳如梅唤了一声。 柳如梅听得身侧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展现,只是,远没有之前的好看,道,“遗公公,我让下人带你去见王爷吧。” “有劳柳夫人了。” 柳如梅在遗公公离开后,瞬间敛去了脸上的假笑,恼怒的咬着牙,头也 不回的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夜幕降临! 云袖知踏入柳如梅的院子。 今夜的柳如梅,精心的打扮之下,异样的妖艳美丽。对世间任何男人而言,都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但云袖知的目光,却始终如水般平静,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柳如梅衣袖下的手,一瞬间的握紧,又松开,笑着走近云袖知,顺道,合上了他身后的房门,轻轻地唤道,“袖知哥哥……” 云袖知步入房间,在桌子前落座,淡淡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道,“是你与仪贵妃说的?”今日,仪贵妃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遗公公,突然前来,说的,竟是…… 目光,落向柳如梅…… “袖知哥哥,并不是我说的,而是太后,她突然让楚神医给我把脉,楚神医他……”这是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对此刻的柳如梅而言,却并不失为一件坏事。仪贵妃,她恼怒她当初欺骗了她,但是,她也恼怒云袖知这么多年来,竟从来没有碰过她,所以,最后,派了遗公公,亲自前来。 “她说的?” 云袖知闻言,声音微变,但神色,却丝毫未变,让人半分看不出他的情绪。 柳如梅点了点头,走近云袖知,亲手为云袖知倒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轻轻地道,“袖知哥哥,梅儿不知道梅儿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你……你……”这么多年来,府内的人,都知道云袖知宠爱她,远胜过王妃秦楚,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每一夜在她房间过夜,都不曾碰过她。后来,秦楚离开后,他便再没有踏入过她的房间。 “梅儿,当初,我迎娶你之时,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你忘记了么?”淡然依旧的声音,不带一丝的起伏。 柳如梅刹那间,浑身一颤,她记得,她当然记得,当初,云袖知要迎娶秦楚为妻,所以,他要送她离开。最后,还是她以死相逼,才留了下来,并且,还让他将她纳为了妾,只是……只是……“袖知哥哥,为什么你可以‘要’秦楚,却不可以‘要’我?” “你们两个人,不一样!” 对柳如梅,云袖知有责任,所以,才会处处的护着她,所以,世人误以为他爱她,他也没有反驳。但是,他并不想勉强自己‘要’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而秦楚和她,是不一样的,秦楚的身份,摆在那里,让他不能‘冷落’了她。 “袖知哥哥……” “梅儿,你自己好好休息!”云袖知今夜前来,只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清楚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柳如梅看着起身,准备离去的云袖知,心中倏然划过一抹受伤,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云袖知,脸,贴在云袖知的背上,怎么也不让云袖知离去,恳求的道,“袖知哥哥,梅儿喜欢你啊,袖知哥哥,你不要走,好么?” 云袖知面无表情的掰开柳如梅的手。 “袖知哥哥,遗公公留在府内,就是要等明天,拿落有落红的巾帕,去给仪贵妃交差的,你难道……” 云袖知面色微微泛冷,“这世间,还从来没有人可以要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引申之意就是,碰面前之人,是他不喜欢做的事。 柳如梅面色,微微发白,身体,止不住轻轻地晃了晃。 客栈内。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安顿下来。 夜深人静之时,两人,悄然向着都城外的小村庄而去。 那一个从皇陵中带出来的红衣女子,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不管她是谁,目前,决不能让南宁帝知道,他们带出来的人,并不是仲博雅。 夜深的小村庄,安静的可以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秦楚和封洛华并肩而行,向着村庄最里面那一间点着烛光的小房子走去。 “大娘!”还未走近房子,秦楚远远地便看到了在院子中来回踱步的中年妇人,于是,笑着唤道。 中年妇人闻声,猛然侧头望去,待看清是秦楚和封洛华时,神情,明显的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这么晚了,还会回来。 呆愣片刻后,中年妇人快速的迎上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们回来了?” 秦楚敏锐的察觉到中年妇人神色的不对,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敛去,疑惑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妇人自知隐瞒不过去,道,“那一位红衣姑娘,她已经醒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一位红衣姑娘,她离开了,我才一转眼的时间,她就不见了。”中年妇人小心翼翼的看着秦楚的神色,不安的说道。 秦楚闻言,和封洛华相视一眼,快步的步进房间。 房间内,空空如也。 “那一位红衣姑娘,她醒了之后,有说什么么?”秦楚环视了一周,对着身后跟进来的中年妇人问道。 中年妇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她醒了,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隐约的,秦楚和封洛华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中年妇人见面前两个人不说话,于是,又接着道,“我已经找遍了整个村,都没有找到那一位红衣姑娘,我想,那一位红衣姑娘,她应该是已经离开这里了。” 云南王府。 柳如梅在云袖知离开后,恼怒的砸了房间内一切可以砸的东西,仿佛要将自己心中集聚的怨恨,通通都发泄出来。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一个人,连‘要’她都不肯? “累么?” 一袭红衣的女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落座在窗边。窗外的风,扬起她华丽的衣摆,随风飘荡,一眼望去,犹如夜里的妖魅,勾魂摄魄。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深陷其中,再不可自拔! 柳如梅一刹那,本能的向着声音传来的窗边望去,诧异的脱口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衣女子缓缓一笑,身躯,柔若无骨的依靠在窗棱上,轻悠悠的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一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肯碰你。” “你……” 柳如梅被说中痛处,手中拿着,还未砸地的花瓶,便直直向着红衣女子砸去。 红衣女子一拂衣袖,只见半空中,原本向着红衣女子而去的花瓶,悠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改为了向着柳如梅而去。 柳如梅惊恐的后退,狼狈的闪过。 “你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么?”红衣女子看着屋内的柳如梅,语含轻意的道。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一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肯碰你。”红衣女子抚了抚肩侧的长发,妩媚一笑。 柳如梅自认自己的容貌,也不差,但和面前之人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无法相信,一个人,竟可以长得如此的美丽,一瞬间的迷惑,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要我?”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另一个女人了!”红衣女子笑意盈盈。 “不,不可能。” “那么,你如何解释,他会碰秦楚,却不肯碰你呢?” 柳如梅闻言,猛然倒退了一步,但还是坚持的道,“他不可能喜欢秦楚的,若是喜欢,他当初,就不会打掉她腹中的孩子。” “何必自欺欺人呢?” 红衣女子缓缓的站起身来,垂落在窗上的红衣,顺着她的动作,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那一具纤细、玲珑有致的妖娆身躯,“其实,今天你见过的那一个‘楚神医’,就是秦楚,云袖知他一直都知道。” “这,怎么可能?” 那一个人,柳如梅今天才刚刚见过,‘他’怎么可能会是秦楚呢? “若是你真的爱那个男人,就该学会争取,而不是傻傻的等着他的施舍。”红衣女子瞬间进入屋内,站在柳如梅的面前,诱惑的话,对着柳如梅的耳畔道,“毁了秦楚,云袖知就是你的了!” 一句话,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的回荡在柳如梅的耳边,让她一时间连那一个红衣女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毁了秦楚…… 云袖知就是她的了…… 心,被这一句话,深深地、深深地蛊惑着! 小村庄、小村庄附近的村庄……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找到那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才终于放弃寻找,回到了都城的客栈内。 客栈的房间。 秦楚疲惫的褪去身上冰冷的衣服,想要上床补上一觉,但是,就在她身体刚一沾床的时候,敲门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店小二,什么事?” 封洛华的敲门声,秦楚熟悉。此刻门外的人,不可能是封洛华。一时间,秦楚只当是店小二了。 “楚神医,奴才是云南王的人,云南王请你现在过去一趟。”门外的人,恭敬此声音,缓缓地传入了房间秦楚的耳内。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云袖知找她什么事,道,“我没时间,不去。” “楚神医,云南王说有重要的事,要与楚神医一谈。”门外的人,似乎不请到秦楚,便不愿离去。 秦楚再次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的人,秦楚没有印象,但她离开云南王府,毕竟有一段时间了,道,“云南王找在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 秦楚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她发现,自己越是看他,他就越是闪躲,唇角,不觉得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道,“既然云南王一定要请我过去,那我便过去一趟吧。” “楚神医,请。” 秦楚笑了笑,向着封洛华的房间走去,对着封洛华轻轻地道了一句,之后,跟着那一个人离去。 一路跟随着那一个人前去,秦楚发现,前往的地方,并不是云南王府,于是,面带疑惑的对着带路之人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楚神医,你随奴才走就是。” 闻言,秦楚不再问什么。 都城外的竹林山。 繁茂的竹林深处,秦楚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身影,眼中,没有意外,有的,只是了然。 “楚神医,您请过去。” 竹林小道中,带路的人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秦楚缓缓一笑,抬步,向着那一袭熟悉的身影走去。 竹林内。 柳如梅看着只身前来的秦楚,目光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道,“楚神医,请坐!” 秦楚落座,问道,“柳夫人,不知道你借由云南王的名义找我来,所谓何事?” “楚神医,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想请你替我看看。但是,我又怕自己身份不够,请不动你。”说话间,柳如梅亲手为秦楚斟了一杯茶,递到秦楚的面前。 秦楚‘受宠若惊’的接下,道,“怎么能让柳夫人给在下斟茶呢?” “楚神医客气了。”柳如梅笑着说道。 秦楚回以一笑,端起茶盏,放置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眼中,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赞许道,“这可真是一杯‘好茶’!” “楚神医若是喜欢喝,就多喝一点。” 柳如梅看着秦楚将茶喝下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更浓了。 忽然,秦楚指着柳如梅的身后,惊讶的道,“柳夫人,你看你身后,那是什么?” 柳如梅本能的回过头,望去。 秦楚在柳如梅回头的一瞬间,伸手,端过了柳如梅面前的那一杯茶,再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柳如梅的面前。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完成,快得容不得人察觉。 柳如梅疑惑的望了望身后,回过头来,问道,“楚神医,后面有什么么?” 秦楚歉意一笑,“最近看医书看多了,眼睛就时不时的泛浑,刚才,竟然将地上的一片竹叶,当做了虫子。” “楚神医医术高超,也需要看医书么?”柳如梅没有多心怀疑,笑着说道。 “常言道,学无止境么!”秦楚亦笑,同时,示意柳如梅喝茶。 一盏茶,很快就喝完了。 柳如梅估计着时间,不再演戏,对着秦楚冷笑道,“秦楚,不必装了,我知道是你。” 秦楚对于柳如梅的话,没有太多的意外,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我说,是袖知哥哥告诉我的呢?” “不会。” 这一点,秦楚还是有自信的,她知道,绝不会是云袖知告诉的柳如梅。 秦楚脸上的那一抹自信,以及秦楚的话,让柳如梅证实了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原来,云袖知竟真的知道面前之人就是秦楚。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扭曲,恨声道,“秦楚,当初,你不是很有骨气的么?既然如此,那么,你如今又回来做什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告诉你们。” “秦楚,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回来,今天,你别想走出这个竹林!”柳如梅已然被心中的妒忌冲昏了头,又或者是,已然被昨夜那一个红衣女人的那一句话,蛊惑住了心神,冷笑着对着秦楚说道。 “我既然敢走进来,那么,自然就走得出去。” “秦楚,不要自信过了头。” 柳如梅嗤笑,“你知道。你刚才喝的茶里面,我下了什么么?” “知道。” 秦楚淡淡的回道。 “你……” “柳如梅,记住,永远不要在一个懂医术的人面前下毒,因为,最后吃亏的人,只会是你!”愚蠢的女人,竟会在一个懂医术的人面前下毒,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柳如梅看着秦楚的神色,不可置信的猛然倒退了一步,失声道,“刚才,你刚才,明明喝下去了,我亲眼看到的。” 秦楚冷笑一声,起身,绕过桌子,逼近柳如梅一分,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是……” 竹林之上。 一摇曳的竹枝上,懒懒散散的躺着一袭仿佛毫无重量可言的红衣,浅笑着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一章: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品质,抱歉,她没有! 秦楚见柳如梅久久不语,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一手,缓缓地扣上柳如梅的手腕,一手,将她抵在身后的石桌上,一点点地俯下身,‘温柔’的话语,充满诱惑的道,“告诉我,到底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柳如梅一瞬间,被面前这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深深地迷惑住。此迷惑,与昨夜对绝美女子产生的迷惑完全不同。但是,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真的不知道那一个红衣女子,到底是谁! “还是,不愿说么?” 秦楚近距离的凝视着柳如梅的眼睛,平凡的脸上,带着摄人心魄的笑容,和眼底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柳如梅无法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心底,莫名而起一个声音:逃!但是,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已经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的困住,让她根本无路可逃。 她,真的是秦楚么? 柳如梅心底止不住的战栗着、怀疑着,面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让她渐渐地意识到,自己今天的举动,可能是自掘坟墓了! “柳如梅,原本,我并没有想过要怎么报复你的。但是,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送上门来呢?”确实,这一次回来,秦楚并没有想过要怎么特意的去报复柳如梅,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知死活的要再来招惹她呢?原来,人有的时候,并不是不会‘宽宏大量’,而是对方,根本不给你这个‘宽宏大量’的机会! “秦……秦楚……你别忘了,我现在已经是云南王的‘王妃’了,若是你敢伤我一根头发,袖知哥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柳如梅用恐吓的话语,来为自己壮胆,但是,身子的颤抖,却怎么也止不住。 “云袖知?” 秦楚嗤笑一声,突的凑近柳如梅耳畔,轻忽忽的对着她道,“你信不信,我先杀了你,再送他下去,陪你?” 柳如梅一瞬间,双眸倏然睁大,不知道是因为战栗,还是因为难以置信…… “柳如梅,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那一个人,秦楚一定要找出来是谁。若是被庄君泽知道‘楚神医’就是‘秦楚’的话,此刻所算计的一切,很有可能会付之一炬!那,并不是秦楚想要看到的结果。 柳如梅望着秦楚,一来,是真的不知道那一个人是谁,二来,则是突然滋生出一股倨意,冷笑道,“秦楚,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拿我如何?” “你想试试?” 秦楚闻言,征询般的语气,轻轻地问道。 柳如梅斜瞅了一眼秦楚,冷哼一声,神情中,尽是嗤笑。 “柳如梅,既然你真的想试,那么,便试试吧!”最后一个‘吧’字的尾音落下的时候,空气中,倏然听到一声骨骼折断的悚然脆响。 但见,柳如梅被秦楚扣在手中的那一只手,手腕,霎时呈现软软的诡异姿态,垂下。 柳如梅蓦然痛呼一声,没有受伤的手,猛的去推面前的秦楚,过分的疼痛,让她的整张脸,一时间都痛苦的扭曲着。 “柳如梅,三年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们今天,就好好地算算!”秦楚另一只手,一把扣住柳如梅推拒自己的手,红唇,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半敛的眼眸,露出清冷如深冬冰水的寒光。 柳如梅片刻的时间,已经是冷汗涔涔,连带着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喘息、结巴,“秦……秦楚……你放……放了我,我……” “柳如梅,我知道,你安排的人,就在外面。但是,没有你的命令,他们绝不会进来。所以,你我之间,有的是时间,一笔一笔的慢慢算、好好算。” “秦楚……” 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一个柔弱的女人么? 柳如梅越发开始怀疑,同时,心中,也越发的开始后悔自己今天愚蠢的行为。 秦楚直起身,双手,缓缓地放开对柳如梅的束缚,而,就在柳如梅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数根银针,瞬间没入了柳如梅的身体。 柳如梅一时间,动荡不得。 这世间,并不是只有点穴,才能控制住人的行动,让人一动不动。只要找准了穴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完全可以使对方成为‘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秦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柳如梅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竹林外,都是她所安排的人,她不怕!不怕!一遍遍,对着自己,这般心里安慰。 秦楚好整以暇的望着佯装镇定的柳如梅,取出一根银针,在柳如梅的眼前晃了晃,道,“我们一笔账一笔账的算,每算一笔,我就在你的脸上,划上一道细长的伤痕。” 每一个女人,都注重自己的容貌,柳如梅望着那一根在自己眼前晃动的银针,再望着面前之人眼中的冷冽,无法抑制的大幅度颤抖了起来。慢慢的,看着秦楚的眼神,变为了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秦楚笑着欣赏着柳如梅的恐惧,三年中的一切,在这一刻,在脑海中,不断地盘桓。很多时候,她都会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以往的事。因为,以往的一切,都代表着伤害。因为,每每想起以往的那些事,都会让她忍不住产生怨恨。而她,不希望自己活在过往、活在怨恨当中。 可是,为什么,有些人,就是硬要找上门来呢? “秦……秦楚,你放了我,我以后,再……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即使心中安慰了自己无数遍,但是,最后,柳如梅还是无法将自己安慰住。 面前的人,让她觉得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竹林的竹子上。 一袭红衣的女子,远远地望见了山下而来的那一行人,于是,妖艳的红唇,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笑容,对着竹林外柳如梅的人,发了一个信号! 刹时。 只见一行色欲熏心的人,冲进了竹林。 柳如梅看着那一行人的到来,颤抖的心,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忍不住对着秦楚轻笑一声,尽管,她此刻,还受制于人,“秦楚,那么多人,你说,你会是他们的对手么?” “你心中,不是早就已经有答案了么?” 秦楚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望着冲进竹林内的那一行人。 “我心中,当然有答案!”答案就是,面前的局势,将会完全的颠倒回来。柳如梅脸上的笑容,刹那间,越发的浓厚了。眼前,她似乎已经看到秦楚跪地求饶时的样子了。 看着柳如梅变化的神色,秦楚止不住想要给她泼一盆冷水,“柳如梅,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答案,将会是错误的。” 冲进竹林的一行人,目光环视一周。面前的状况,与之前柳如梅和他们说的状况,有些不同,让他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柳如梅自然不将秦楚的话听在耳内,哼笑一声,“秦楚,我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的毁了你。到时候,我看袖知哥哥,还怎么喜欢你。” 说着,柳如梅喝声对着一行人命令道,“你们傻站着干什么?怎么还不动手?”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的向着秦楚走去。 秦楚不慌不动,冷眼笑看一行人的逼近,道,“她给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出比她高十倍的钱。只要你们将她之前吩咐你们做的事,对着她做一遍即可!”早在抿那一杯茶、知道那一杯茶内放的‘东西’的时候,秦楚便已经完全知道了柳如梅的目的。 既然,她想要找一行人毁了她,那么,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一行人闻言,顿时停下了脚步,似是被秦楚所说的诱惑,打动了。 柳如梅看着一行人的神色,心中猛然一惊,急忙道,“你们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若是敢对我不敬,那么,你们的命,便别想要了。” 钱,固然重要,但是没有了命,要钱何用? 一行人刚被打动的心,很快的恢复了过来,一脸淫色的向着秦楚靠近。 秦楚不缓不急的端起石桌上的一杯茶,指缝间的一颗药丸,在端茶的时候,放入了茶杯内,再缓缓地将杯中的茶水,倾倒在了地上。 茶水洒地,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散发开来! 一行靠近秦楚的人,在手向着秦楚伸去的时候,胸口,猛然一阵毫无征兆的剧烈疼痛,紧接着,‘砰’的一声,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来来回回的翻滚。 秦楚冷眼看着地上打滚的人,冷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的从唇角溢出,“要死,还是要活?要听她的,还是要听我的?你们,可要慎重的考虑好哦!” 软弱的人,被人欺负,恶毒的人,欺负别人!既然这样,那么,就不妨让她来做一回‘恶毒’的人吧!反正,面前的一切,都是原本柳如梅准备着,要对付她的。 所以,她根本无需手软! 冷漠的丢下一瓶药,“这里面的药丸,可以暂时压制住你们体内的毒性,但你们若是想要解药,就得看你们接下来怎么做了……” 高挑的身躯,从柳如梅的面前走过,带着淡雅的漠然,缓缓的向着竹林外走去。 衣袍扬起的一角,从柳如梅的手背划过。 柳如梅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动荡不得的手,使得她什么也没有抓住。一瞬间,就好像是希望,她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一样。 低眸,怔怔的望着地上一行争先恐后抢夺那一瓶药的人,柳如梅的心,刹那间跌入了无源的谷底,前所未有的恐惧,“秦楚,你放了我,放了我……” 这一刻,柳如梅再顾不得什么形象,疯狂的对着那一袭离去的背影喊道。 秦楚停下脚步,回头,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对上柳如梅那一双颤抖的不成样子的美眸,一字一顿道,“现在,可以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秦楚……” “柳如梅,只要你告诉我,告诉你我身份的人是谁,我就立即放了你。” “那一个人……” 那一个人,她是真的不知道是谁。 “柳如梅,在对付别人之前,你自己也要有这个能力能够承受住一切才行。”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当年那一个软弱的人,那么,后果将会是……所以,真的、真的,无需留情,也无需觉得良心不安! 优雅的转身,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步。 滑落肩侧的长发,遮住了转身离去之人唇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然。 柳如梅望着那一袭越走越远的人,心,几乎恐惧到了极点,一口气,更是哽在喉间,快要让她窒息,“秦楚……” “秦楚,你不要走。” “秦楚,你给我回来,回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难道忘了我是谁了么?” “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一定杀了你们全家,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们……你们……” 一瞬间,柳如梅深深地绝望了! 甚至,她开始,一点点、一点点、颤抖的咬上自己的舌头…… “噗嗤……扑……噗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几声闷重声,忽的传来。 一时间,柳如梅只感觉到那一股令自己喘不过起来的恶心气息,徒然消失不见了。于是,忍不住缓缓地、缓缓地、试探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浓郁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的鲜血。 是谁? 是谁救了她? 柳如梅浑身颤抖的环视起四周,当目光,触到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白衣时,眼泪,如洪水决堤般,从眼眶中,汹涌而出,“袖知哥哥……” 一声轻唤,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害怕、多少无助,多少绝望……让人忍不住动容,让人忍不住对伤害了她的人,深恶痛绝! 云袖知看着痛哭的柳如梅,再看着秦楚,刚刚出手杀了人的手,缓缓地负于身后,薄唇,漾开冰冷如寒雪的笑,“何时,竟变得这般的恶毒?” 闻言,秦楚忍不住失笑出声,“若论恶毒,我怎么抵得上云南王你呢?” 云袖知凝视着面前之人,阳光,透过竹叶,在其丰神俊美的脸上,落下斑斑驳驳的阴影,让他的整个人,显得异样的清冷与冷漠,就如那一日,他用棋子,毫不留情的打断秦楚的手和脚时,给秦楚的感觉一样。 “秦楚,有什么怨恨,你大可以冲着我来……” “我当然会冲着你去。” 四目相对…… 秦楚缓缓地笑了,别急,别急…… 柳如梅眼眶中的眼泪,一时间,怎么也止不住,一个劲的拚命往下掉。慢慢的,她感觉到身体内,莫名而起一股异样的燥热,让原本苍白的脸,渐渐呈现出不同寻常的酡红。不安,再一次席卷了她,颤抖的对着远处的云袖知,喃喃唤道,“袖知哥哥,救我……” 云袖知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看着秦楚的眼眸,渐渐充满了失望,“以往的善良,与现在的恶毒,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本性?今日,若不是我收到密函,你是不是……” 秦楚望着面前的男人,这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人。对柳如梅,处处维护,对着她时,只有冷漠。而不是这几日,抽风的对她露出‘关心’…… 眸内,渐渐的带起了一抹似嘲似讽的笑容,“其实你心中,不是一早就有答案了么?”一早就已经给她定了罪,“那么,又何必再问?” 云袖知凝视着面前女子的眼睛,似是要将她的本性,看个透彻! 半响。 许久…… 如玉的眉宇间,不知不觉布满了冷漠的令人不寒而颤的森冷,“取出梅儿体内的银针,这一件事,我可以不追究!”面前之人不会武功,要想控制住一个人的行动,只能通过用她所会的银针…… 柳如梅不可置信的听着云袖知的话,他竟然……竟然放过秦楚……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么?嫉妒,一瞬间,如海浪般,席卷了柳如梅的整颗心,让她心中的那一丝扭曲,无限制的扩大…… 秦楚轻笑一声,冷嗤,“不解!” “秦楚,别逼我动手!” “你可以试试!” 他以为,她会怕他么? 他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一个任由人欺凌的软弱女子么? 不是,再也不是! “秦楚……” 柳如梅余光望着那边的一切,望着云袖知望着那一个人时,眼底隐藏极深的那一抹带着不愿伤害的无奈,魅红的脸,唇边,苦涩地荡漾开一抹绝望。但,紧接着,又勾起了一抹阴翳,深深地闭了闭眼,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舌头。 一缕鲜血,先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紧接着,无法抑制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云袖知一惊,身形一跃,瞬间来到柳如梅的身边,一手,放上柳如梅的肩膀,运力,将她体内的银针,一瞬间逼了出来,再反手,将柳如梅虚弱倒下去的身躯,拥入了怀中,道,“梅儿,你怎么样了?” “袖知哥哥,梅儿恐怕……恐怕……”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一切都是她设计的,虽然面前死去的这些人,都是她安排的,但是,如今,死无对证……一脸的无辜,一脸的被伤害,一脸的泪渍,“袖知哥哥,梅儿……梅儿……” 感觉到怀中之人不同寻常的温度,再望着怀中之人过分魅红的脸颊,云袖知深深地皱了皱眉,再望向秦楚时,这些日子以来,那些莫名而起的感情,都已经远远地摒弃,冷声道,“能药!” “没有!” 茶水中的药,是柳如梅自己下的,要解药,也该是向柳如梅自己要,而她,就算有,也不给,绝不给! “秦楚,莫要真的逼我动手,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倒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没有好处’法!” “真的想试?” 伴随着那一个‘试’字落下,秦楚的右手手腕,已经落入了一只冰冷的手中,节骨,在咯咯的作响。 秦楚猛然用力的咬住牙,才没有令自己将那一声痛呼喊出来,神色,平静如常的望向云袖知,冷笑道,“怎么?云南王,你难不成还想再折一次我的手腕么?” 当日的那一幕,忽的划过云袖知的脑海,扣着秦楚手腕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开,但紧接着被更重的力道握住,“只要你给梅儿解药……” “不给!” 云袖知的眸光中,泛起了浓重的森冷,还隐带着一丝狠戾…… 柳如梅长长地睫毛、严严实实的掩盖下的眼中,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阴笑,云袖知到最后,最在意的人,还是她。虽然,之前受了一些苦,但是,这些苦,她会让面前的人,加倍加倍的还回来的。 被秦楚先前折断的那一只手,缓缓地、缓缓地抬起,轻轻地触上云袖知扣着秦楚手腕的那一只手,仿佛是想要将云袖知的手掰开,不让他伤害秦楚,低低的道,“袖知哥哥,姐姐她只是怨恨我罢了,我知道,以前很多事,是我做得不对。袖知哥哥,你不要伤害姐姐,我们劝姐姐回去,回王府去,好么?”说着,转望向秦楚,“姐姐,妹妹知道错了,你原谅妹妹一次,给妹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么?” 若不是说话之人望着自己时,眼底,带着一丝阴冷,秦楚倒当真要信了说话之人呢! 云袖知因为柳如梅的那一个动作,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的手腕,竟然……眸中的冷冽,直直的射向秦楚,扣着秦楚手腕的手,力道,一时间仿佛要将秦楚的骨头硬生生捏碎,“我再最后问你一遍,解药,有还是没才?” “有,不给!” 伴随着秦楚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云袖知倏然使力。 与折断手腕不同,云袖知根本就是想捏碎她的骨头。从手腕瞬间蔓延过全身的疼痛,让秦楚一时间痛的仿佛要死去。 秦楚颤抖的咬住唇,唇角,倏然溢出一缕鲜血,但还是硬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云南王,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从竹林的进口处,蓦然传来。 云袖知早在看着面前之人唇角溢出的那一缕鲜血的时候,就准备松开手了。而此刻,听着传来的那一声怒喝,就顺势松了开来。 秦楚的身体,在云袖知松开手的那一刻,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封洛华在步进竹林,看到竹林内的那一幕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向着这边飞跃而来,将秦楚,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同时,一掌,毫不犹豫的向着伤害了秦楚的云袖知而去。 云袖知对上封洛华的那一掌,借力,拥着怀中的柳如梅,飞身向后。 封洛华查看秦楚的手腕,引得秦楚一阵皱眉,担忧的道,“小姐,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原本是很痛很痛的,但是,触及到封洛华那担忧的眼神,秦楚突然间,再感觉不到了疼痛,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古修苍缓步步进充满了血腥味的竹林,沉稳的步伐,带着隐忍的怒气,对着云袖知问道,“云南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如梅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古修苍会突然到来,心中,闪过一抹慌乱,但旋即强自镇定,抢先云袖知一步,道,“皇上,是姐姐约我来此相见,她安排了人,想要‘侮辱’我,袖知哥哥只是想要姐姐交出解药罢了!”所有的人,都已经死去,颠倒是非黑白,其实,很容易,柳如梅在说完后,心中的那一抹慌乱,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自己所说的,就是事实一般。 “是么?” 古修苍淡淡的反问,目光,掠过柳如梅。 柳如梅没有察觉到古修苍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冷冽,用力的点头,而后,又挣扎了一番的缓缓地说道,“皇上,其实,‘楚神医’就是姐姐秦楚,姐姐她欺骗了你。”或许,加上这一条欺君之罪…… 古修苍没有再看柳如梅,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不发一语的云袖知身上,“云南王,真的是这样么?” “皇上,当然是这样。”柳如梅又一次抢先回答。 “朕有问你话么?” 淡淡的话语,无形中的那一股气压,顷到间压的竹林内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云袖知望向与封洛华站在一起的秦楚,尽管,柳如梅刚才所说的一切,是‘事实’,也是他‘亲眼所见’,但是,他却……良久,道,“皇上,这只是一个误会!” 一句话,让柳如梅倏然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之下,抱着她的人,竟还会护着那一个人。 这一刻,拥着自己的怀抱,让柳如梅再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只是误会?” 古修苍对着云袖知,再问了一遍! “只是误会!”四个字,淡然无波,语气与之前无二。 秦楚冷漠的瞥了一眼云袖知,心中,似是有些遗憾,至于遗憾什么,当然是…… 古修苍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手,片刻,只见竹林外,跟随了古修苍几十年的那一名老太监,手中,紧紧地扣着一名身形颤抖、面含恐惧的丫鬟,走了进来。 那一名丫鬟,在看到古修苍的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老太监的手,跑到古修苍的面前,跪了下来,颤抖的道,“皇上,一切都不关奴婢的事,是夫人,是夫人吩咐奴婢这么做的。” 柳如梅在看到丫鬟的那一刻,面色,微微发白。 丫鬟早已经顾不得忠心,也顾不得柳如梅,跪在古修苍的脚下,拼命的解释,似是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皇上,那药,是夫人让奴婢去青楼买的,那些人,也是夫人给奴婢银子,让奴婢去找来的。皇上,真的不关奴婢的事,请皇上饶奴婢一命!” 古修苍没有说话,侧头望向柳如梅。 云袖知在听到柳如梅丫鬟的话后,拥着柳如梅的手,一点点松开,一时间,好像根本不认识了面前之人。 柳如梅失去了云袖知的搀扶,纤细的身躯,显得有些摇摇欲坠,面色,早已经煞白如纸。张了张嘴,却久久说不出站来。惊恐的尽头,她心中,希望云袖知能够在这个时候,护一护她,但是,他的眼神,冷的让她陌生。 独自站着,柳如梅环视一周,没有一个人愿意护着她! 丫鬟仰头看着不说话、恍若神祇一般的帝王,心,刹那间跌入了谷底,连忙侧头,望向柳如梅,颤声道,“夫人,你说话呀,奴婢只是奉你命令行事而已。” “胡说,你胡说!” 倏然,柳如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骤然否决,“这件事,根本就是秦楚一手设计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被她收买的?竟这样出卖我?” “夫人……”丫鬟脱口唤道。 古修苍看着抵死不承认的柳如梅,淡漠一笑,“柳如梅,朕以往看在仪贵妃的面子上,一直对你宽容有加,但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做出这样的事来。” 柳如梅的身体,止不住的晃了晃,急急的道,“皇上,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相信那个贱丫头的话,皇上,是秦楚害我,不是我害她……” “来人,将柳如梅压入天牢。” 古修苍显然不想再听柳如梅辩解,冷漠的吩咐竹林外的侍卫,将柳如梅押下去。 柳如梅看着一步步走进竹林的侍卫,颤抖的后退,最后,一把拽住云袖知的衣袖,“袖知哥哥,你救我……” 云袖知望着柳如梅,没有动。 泪,早已经再次蔓延过柳如梅的眼眶,让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朦胧中,她看不清云袖知具体的神情,只看到云袖知冷漠的站着,一动不动。 拽住云袖知衣袖的手,脱力般的一点点松开! “袖知哥哥,梅儿最后只问你一句。” 手臂,被人一把扣住,柳如梅用力的挣扎,对着云袖知问道,“袖知哥哥,你有没有爱过梅儿?哪怕是一点点?” “没有!” 事实,往往是世间最残忍的利剑。 柳如梅绝望尽头,忍不住放声而笑,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爱面前这个男人罢了,可是,他却根本没有爱过她,哪怕是一点点,也不曾爱过她! “袖知哥哥,你真无情!” 云袖知侧开目光,淡冷的眸子,不带温度。一直以来,他虽然不爱她,但却相信,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但没想到……目光,缓缓地落在并没有看着他的那一袭白衣身上,刚才,普一进入竹林,看到那样的一幕,他自然而然的就误以为是…… 是他误会了她! 柳如梅被古修苍的侍卫,强行带下去。迈开步伐的那一刻,柳如梅苦涩的咬住唇角,一字一顿的对着云袖知道,“袖知哥哥,梅儿恨你!” 片刻的时间,竹林内,只剩下秦楚、封洛华、云袖知、古修苍,以及,一地的尸体和鲜血。 古修苍侧头望向秦楚,他知道,她特意通知他前来,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处置柳如梅这么简单。因为,要对付一个柳如梅,她自己绝对有这个能力。 封洛华不顾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拉着秦楚的手,为她红肿的手腕,细心的上药,再用白色丝帕,慢慢的将她的手腕包扎好。 秦楚看着用白色丝帕细心包扎着的伤口,忍不住浅浅地笑了。而,再望向云袖知时,脸上的那一抹笑,更浓了。唇角,淡淡的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侧头,对着古修苍道,“南宁帝,我不认为柳如梅有这个胆,敢这样对我。” “哦?” “南宁帝,你也看到了,刚才云南王有意要伤害我,我想,这件事,和云南王脱不了干系!” 古修苍微微一怔,心中,已经明了了秦楚最终的意图,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道,“刚才,云南王可是说这是一场‘误会’而已!” “是误会么?” 秦楚缓缓地动了动受伤不轻的手腕,似笑非笑,“南宁帝,难道判断一件事,只是单凭一面之词就够了么?” “那你想要如何?” “云南王有意伤害我,这件事,怎么说也要调查一番才行。” “可是,依照面前的形势,若是要调查这件事,势必会拖延带兵进入北堂国之事。难道,你愿意拖延这个时间么?” “当然不能拖延。” 秦楚缓笑,事情,终于说道正题上来了,“在这件事未调查清楚之前,我心中,会一直认为云南王想要伤害我。这样,与云南王一道前往北堂国时,我就无法安心。”试问,与一个要伤害自己的人在一起,如何能安心呢? 古修苍面色微沉,没有出声,等着秦楚接下来的话。 “南宁帝,按照之前的计划,依旧由叶景铄先带兵进入北堂国,至于后面的事,就由我代替云南王,全全接手吧。” “若是朕不愿意呢?” 秦楚优雅的勾了勾唇,半敛的睫毛,眸子内,闪过一道异样的冷芒,一步步走近古修苍,轻轻的一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南宁帝,你看得到我手腕上的这一串水晶么?” “你……” “南宁帝,那一颗水晶,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也只有我能够将它串接回去,让博雅回来。我知道,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何,但是,一个小小的叶景铄,抵得上一个仲博雅么?”帝王,应该比任何人都懂得取舍!一个叶景铄,一个仲博雅,答案,早已经不言而喻! 古修苍望着面前的女子,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面前之人瞳孔中的那一抹寒冰,沉着的声音,叹息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抱歉,如此好的品质,我没有!”当初,在那一个人对她动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一句话呢?为什么他们做不到的事,就要她来做? 抱歉,她也做不到! 近距离的对视! 一方清冽如冰,一方暗沉如水。 半响。 古修苍终是退让了一步,道,“就依你所言,后面的事.由你来代替云南王接手。”说着,古修苍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竹林外而去。 云袖知望着对面的那一个女子,越来越觉得陌生。 秦楚看着古修苍离去的背影,忽的缓笑一声,回头,望了一眼云袖知,这个男人,她要怎么做呢?算了,等这一件事完了之后再说吧,叶景铄的命,她要定了,“洛华,我们走!” 封洛华对着秦楚点了点头。 步出竹林,不含血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秦楚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地落向远处,自言自语般的道,“洛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小姐,莫要多想。” 封洛华看着面前与之前在竹林中截然不同,突然间散发出一丝寂廖气息的女子,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长发,想要给她依靠,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会是一个人。 秦楚察觉到封洛华的动作,抬眸望向他。 封洛华倏然收回手,目光避开秦楚,道,“小姐,你发丝上有一片竹叶,我替你抚去。” 秦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走吧。” “好!” 山道上。 押解着柳如梅,先一步离去的那一行人,在走在山道上的时候,突见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拦在了面前。 侍卫们戒备的看着出现的黑衣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语,直接对着侍卫出手。 这一行黑衣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杀手,杀人不眨眼,片刻的时间,数个侍卫,已经全部身首异处。 黑衣人握着手中滴血的剑,冷漠的望着颤抖的不成样子的柳如梅。 柳如梅不知道这一行黑衣人,究竟是谁,但见他们这么狠毒的一下子就杀光了所有的侍卫,本能的连连后退,惊恐,霎时布满了整一张脸。 “你想要退去哪里呢?” 一道低柔蛊惑的声音,在柳如梅后退的时候,突的从她的身后传来。 柳如梅猛然回头望去,原来是昨夜的那一个红衣女子,于是,不由得怒声道,“都是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知道秦楚的身份,也不会去伤害她,最后,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我抱歉!” 红衣女子对着柳如梅,歉意的一笑,抬步,靠近柳如梅,道,“我对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深感歉意。为了弥补我的歉意,我决定,我要帮助你!” “帮我?” 柳如梅闻言,止不住诧异的反问。怒气,早已经在红衣女子满脸的歉意下,烟消云散。仿佛对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生气,是一件多么天理难容的事。 “对啊!” 红衣女子笑着点头,伸手,指了指柳如梅身后的那一行黑衣人,道,“这些人,现在,就是你的了,只要你吩咐一声,他们会立即去为你杀了秦楚” 柳如梅闻言,非但没有感到欣喜,反而感到了无法言语筋惊恐,直觉的,她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当中,连连道,“不,我不要!” “你真的是太‘善良’了,秦楚将你害成这个地步,你竟还不愿杀她。”红衣女子微摇头看着柳如梅,那神情,就如同在看一个‘善良’、‘天真’的孩子。 柳如梅不断的用力摇头,脚步,无法控制的向后退去。 红衣女子伸手,一把便扣住了柳如梅的肩膀,那看似轻柔无比的动作,却困得柳如梅动荡不得,“可是,我想要你这么做呢!” “不……” “没用的人,没有说‘不’的权利!” 红衣女子微笑着耸了耸肩,一颗药丸,在微笑中,送入柳如梅的口中,再将她的下颚,往上一抬,而后,拍了拍双手,退后一步,冷笑着看着咳嗽不止、想要将吞下去的药吐出来的柳如梅,道,“没用的。现在,你只有听我的话,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 柳如梅面色通红的对着面前的红衣女子质问道。她发现,自吞下了红衣女子的药后,身上的那一股燥热,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柳如梅,现在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命令面前的这些黑衣人,去杀了秦楚!” “为什么?你与她有仇么?” “谁说我与她有仇了?”红衣女子淡笑,余光,瞥了一眼山上缓缓下山来的古修苍,和他身边的那一个太监,“云袖知不会再帮你,你的姑姑仪贵妃也没有能力再帮你,你被南宁帝带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你听话,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保住一条命,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话落,红影一晃,徒然消失不见。 柳如梅连忙环视四周,但哪里还有半分红衣女子的身影。 红衣女子望着下山来的古修苍,面上,缓缓的带上了一块红色的蒙巾,从古修苍视线所及的前方、那一树林中,快速的一晃而过。 那一抹晃过的红影,让古修苍忽的眼前一亮,想也未想的跃身,便紧追而去。 老太监一怔,也急忙紧追而去。 红衣女子余光望着身后紧追而来的古修苍,蒙巾下的红唇,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越发的加快了速度。 秦楚和封洛华从竹林内走出来不久,就遇到了一行黑衣人,带头的,竟然是柳如梅! 秦楚止不住的微微诧异,柳如梅,她应该没有这个能力才是。 古修苍紧追着红衣女子,很快的,便到达了山下,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半分红衣女子的身影,不由得闭了闭眼,到底是他太过想念那一个人产生的幻觉,还是……“吩咐下去,给我搜!” 老太监堪堪追到古修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听到古修苍的命令,连说声‘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 竹林外。 柳如梅看着害自己落到如此田地的人,心中的扭曲,让她恨意丛声,“秦楚,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柳如梅,你不会太不自量力了么?” 秦楚忍不住嗤笑一声。 “是不是自不量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柳如梅见识过这一行黑衣人的能力,对他们,有绝对的信心,于是,面上,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笑着下命令。 黑衣人的武功,高的有些出乎秦楚的意外。 秦楚渐渐地看出来了,这一行黑衣人,应该是专业的杀于。只是,柳如梅是怎么请到这帮杀手的?难道,会是简简单单的因为钱么? 黑衣人的武功虽高,却也伤不到封洛华丝毫。 秦楚微微的后退一步,柳如梅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的靠近了秦楚。 “小心!” 突然,一道力道,将因为担心封洛华,而太过专注的看着刀光剑影场面的秦楚,猛然推倒在地。一瞬间,秦楚听到了利刃划破肌肤的声音。 柳如梅因为心中集聚的恨意无法发泄,所以,趁着秦楚分神之际,悄悄地靠近了秦楚,想要亲手杀她,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 看着那一个被自己伤到的人…… 柳如梅诧异的猛然睁大了眼睛,疑是自己看错了。 一袭白衣、突然出现、救了秦楚的女子,一把推开了呆愣的柳如梅,拉起地上的秦楚,慌不择路的就向着山道跑去。 柳如梅看着那一袭由红衣换成白衣的女子,无法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女子回过头来,对着柳如梅轻轻一笑,张了张嘴,无声的道,“莫要说见过我,否则……” 柳如梅望着那两抹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火光电石间,似乎明白了,那一个人,她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害秦楚,而是要借机会靠近秦楚。 只是,如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封洛华看着秦楚被突然出现的人拉走,立即就想要上前去追,但这个时候,一行黑衣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齐齐袭向他,让他一时间,怎么也脱不开身。 秦楚被女子拉着往前跑,几次,都欲挣开女子的手,但是,她的力道,让她怎么也挣不开,一时间,只能任由着女子,拉着她,往前跑去。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二章: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强欢 白衣女子紧紧地拉着秦楚的手,不断地向前跑着,不一会儿后,竟跑下了山。 “停,停下来!” 秦楚累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白衣女子闻言,回头望了一眼,见没有人追来,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放开了秦楚的手。下一刻,猛然跌坐在了地上。 “姑娘……” 秦楚低头,望向白衣女子,这才蓦然发现,她竟然就是自己和封洛华从冰棺中带出来的女子。而她的右手肩膀处,此刻,正鲜红一片。 顾不得询问心中的疑惑,秦楚担忧的连忙蹲下身来,对着白衣女子道,“快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白衣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强忍着疼痛的样子。 秦楚为白衣女子细心的检查了一下伤口,再上药、色扎好,心中,不由得庆幸,虽然流了那么多血,但幸好伤口并不深。 等一切弄好后,秦楚并没有站起身,而是直接对着跌坐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问道,“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躺在冰棺当中?还有,昨天,你去哪里了?” 白衣女子望着包扎好的伤口,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痛苦的痕迹。而对于秦楚的问题,则是满脸的疑惑不解,道,“什么冰棺?姑娘,你认识我么?”睁大的美眸,眸底,妖媚尽去,只剩清纯,恍如山间流淌下来的清澈泉水。 秦楚明显一怔,面前之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一身衣服的缘故,之前‘沉睡’时,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那一份妖娆,此刻,丝毫也找不到。有的,只是如青莲一般的纯洁。 而这样一个‘纯洁’的女子,很难让人心生戒备。 一时间,就连秦楚心中的那一份戒备,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的放下了一分,道,“当初,是我将你从冰棺中带出来的,难道,你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躺在里面了么?” 白衣女子闻言,凝了凝眉,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茫然的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抹孤单的落幕,轻悠悠的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 “那昨天,你去哪里了?” 白衣女子又凝眉,认真的想了想,半响,才缓缓地道,“昨天,我醒过来。那一个地方,我不认识,我有些害怕。所以,我就想要找我认识的地方,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进入了都城。进入都城后,有人上前来对我说,他认识我,他可以带我去找我要找的地方。于是,我就跟着他去了。可是,到了之后,他们却要我换衣服,要我陪男人喝酒。那时,我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想要离开,但那些人,怎么也不肯答应,最后,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就偷偷的逃上山,躲了起来。” 述说了一遍自己昨天一天的行踪,白衣女子眼中,有着一丝后怕,道,“那些人,真的是太坏了,幸好,我逃出来了。” 说着,白衣女子望向秦楚,“我一个人,在山上,躲了整整一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后来,听到打斗声,醒来,就看到那个坏女人,想要伤害你,所以……”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染满鲜血的右侧肩膀,继而,再望向秦楚,疑惑的问道,“姑娘,那一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杀你?” 秦楚不动声色的审视着面前的绝美女子,过分平静的神色中,让人丝毫也看不出,她对于白衣女子的话,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姑娘,你说,是你将我从冰棺中带出来的,那么,你能送我回去么?我想去那里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找回我失去的记忆。”白衣女子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眸,似是突然间想起什么,眸底,闪过一抹亮光,忽的伸手,拉住了秦楚的手。 这样倾城美貌的女子的请求,实难让人拒绝,但是,秦楚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下心,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喃喃的反问道。 “因为,那里已经坍塌了。”因为,她没有时间…… 黯然,再一次布满了白衣女子那一双美丽的眼眸,但紧接着,又被骤然闪现的希冀光芒所替代,坚定的道,“不管那里是不是已经坍塌了,我都想要回去看看,姑娘,你能送我去么?” 秦楚看着白衣女子,抿了抿唇,还是摇头,“对不起!” 白衣女子从秦楚再三的拒绝中,似是看出了秦楚不会带她去了,于是,一点点黯下了神色,缓缓的站起身,抬步,向着不远处的小溪流走去。 而,在走了两步后,浅笑着回头,对着秦楚道,“姑娘,你刚才为我包扎伤口,手弄脏了,也去洗一洗吧。” 秦楚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染上了鲜血的手指,对着白衣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与白衣女子一道,向着不远处的小溪流走去。 小溪流边。 秦楚蹲下身,不紧不慢地洗了洗手,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衣女子忽的上前,毫无征兆的将秦楚再一次推倒,一声惊呼的‘小心’,清晰的响彻在秦楚的耳畔。 秦楚先是一怔,继而连忙坐起身来,霎时,发现白衣女子的手腕上,徒然多出来两个留着黑血的小洞。 秦楚急忙环视一周,恰见一条毒蛇,向着旁边的草丛中窜去。一刹那,秦楚飞快的取出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射向那一条毒蛇。 但见,那一条毒蛇,刹时,一动不动的躺在了草丛中。 “小姐!” 身后,徒然传来封洛华担忧至极的声音。同时,白衣女子的身体,忽的一软,失去了意识的倒在了秦楚的身上。 秦楚伸手,扶住白衣女子,快速的取出一颗解毒的药丸,先给白衣女子服了下去,再低头,替白衣女子将毒蛇的毒液,给吸吮了出来。 “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洛华近上前来后,才发现,秦楚怀中的白衣女子,竟就是那一日他们从冰棺内带出来的那一个红衣女子。 秦楚沉眉望着面前的女子,对着封浴华摇了摇头,只道,“刚才,她救了我两次!”不相识的两个人,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而,就是这第一次见面,面前的女子,就舍命救了她两次…… 封洛华听了秦楚的话,对白衣女子,藏了一份感激,蹲下身,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秦楚,道,“小姐,你刚才有没有受伤?” 秦楚再次摇头,问道,“柳如梅如何了?那些黑衣人呢?” “那些黑衣人,是杀手,完不成任务,就全都自尽了。至于柳如梅,她已经被上山来的侍卫,带走了。”封洛华一边回答着,还一边查看着秦楚的身体。直到完全确定她没事时,担着的心,才放下。 “洛华,我们先回客栈吧。” 秦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但怀中,昏迷的女子…… “小姐,我来吧。” 封洛华伸手,接过秦楚手中昏迷的女子,打横抱在怀中,与秦楚一道,向着都城内的客栈走去。 远处。 一袭白衣、丰神俊美的男子,远远地看着那两抹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缓缓地垂了垂眼帘,转身,离去。 天际辐射出来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拖得老长老长! 客栈内。 封洛华将怀中昏迷的白衣女子,轻轻地放在床榻上。 秦楚上前,缓缓地在床沿坐下,为白衣女子把了把脉,再为白衣女子换了一次药,期间,白衣女子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此处,秦楚不会多呆,原本,她还想等白衣女子醒了之后,再向她道一次谢,再走的,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皇宫、御书房中。 秦楚、封洛华、古修苍、叶景铄、云袖知等几人,集聚。 秦楚手中,拿着一卷密封卷着的画卷,面上,含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在所有的人目光下,将画卷递给了封洛华。 默契,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根本不需要秦楚开口说什么,封洛华就知道她要他怎么做。 封洛华对着秦楚点了点头,笑着接过秦楚手中的画卷,白衣一晃,轻轻松松的便将画卷,悬挂在了御书房的墙壁上。 手,向下一拉。 悬挂着的画卷,便倏然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幅凝聚了无数心血、汇聚而成的军机图。万里疆原、山河格局,尽在这一画卷下,一览无余了! 殿内所有的人,刹那间,只觉得眼前一亮,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一幅不可思议的画卷。 笔下精准,轻重得当! 笔笔清晰,杂而不乱! 边防重镇,细致可见! 山脉河流,缜密铺展! 繁华都郡,尽揽其中! 绘揽六合,指点八方! 只一眼,御书房内的所有人便知道,对于行军打仗,这是无价之宝!无论落到哪一国当中,都会使那一国,如虎添翼! 各国中,也有军事地形图,但如面前这一幅这样细致的,却是前所未有! 古修苍反复的审视,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猛然望向秦楚,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在这一刻,再无法维持,面含震惊的道,“这一幅天下格局图,是你亲手画的?” 叶景铄与云袖知也猛然望向书房内,唯一的那一个女子,眼中,有太多的难以置信、太过的震惊、太多的另眼相看、太多的…… 秦楚浅浅一笑,这一幅画,她阅遍收集而来的各国地形图,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完成,可以说,是她的心血!步履,轻快的向着墙壁上的军事地形图走去,纤纤素手,从容不迫、指点其上! “叶将军,你带兵,从这个方向,先后经过这里、这里、这里、最后,再过这里,进入北堂国。另外的兵马,在下会让他们分别化妆为商人、百姓,分批进入北堂国,等叶将军到达北剂城的时候,再一举夺下沿路经过的所有城池。这时,云南王再亲自率兵,与进入北堂国的南宁国兵马里应外合。” 冷静从容的话语,实难让人相信,是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口中传出。 偌大的御书房,一时间,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 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站在军事地形图前的那一个女子! 只见,那一纤细的身躯,笔直的背影,映射在她身后的地形图上。 天下,尽在那一背影映照之下了! 震惊…… 无法不震惊…… “这一步,可以说,非常的冒险。那里,毕竟是北堂国,若是不想进入北堂国的兵力,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云南王,你的速度,一定要非常的快!”若要胜,速度,绝对是关键,决不能让北堂国有一个反应的机会! 封洛华静静地望着那一个款款而说的女子,深谙的眼底,有一抹异样的情愫,在不知不觉中弥漫开来。 秦楚回望向封洛华,唇畔含笑。 叶景铄和云袖知,眼中,有着无法言语的惊叹,至于,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没有人去注意。因为,所有人目光,都止在了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上,无法移开。而那一抹纤细身影的目光,又只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出了御书房,叶景铄便带兵,前往了北堂国。 秦楚看着叶景铄离去的背影,也准备迈开脚步。但,才迈出一步,心中,突然想到什么,回身,对着南宁帝古修苍道,“南宁帝,客栈内,有一个失忆的女子,她救了我两次,我希望,她受伤的这一段时间,你可以派人,照顾照顾她!” 古修苍闻言,点了点头,“朕会派人前去照顾她的。” “谢谢!”在南宁国,秦楚并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此刻,要离开,自然也只能拜托南宁帝,照顾那一个女子了! 阴暗的天牢内,到处充满了阴森的令人战栗的森冷气息。 柳如梅独自一个人。如出生的婴儿般。静静地卷缩在大牢内的一角,洁白的白衣,早已经染上了点点污渍,身体,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心中,万分后悔自己之前愚蠢的行为。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犯下此刻这样愚蠢的错误。 就在这时—— 突然,一袭如雪的白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天牢、再瞬间出现在了柳如梅的面前。 柳如梅低垂、望着肮脏地面的目光中,忽然飘入一角白色的衣摆,于是,止不住诧异的抬头望去,待见到是害她至此的那一个女子时,心中集聚的怨恨,硬生生掩埋在无人看到的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迅速的站起身,双手,紧紧地拽住女子的衣摆,充满希冀的道,“你说过,只要我听你命令行事,你会保我一命的。” 白衣女子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柳如梅,伸手,冷漠的拂开了柳如梅拽住自己衣摆的手,笑意妍妍的道,“是,我是说过,只要你听我命令行事,我会救你一命。” 柳如梅闻言,止不住一喜,脸上,倏然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但,那一抹笑容,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来,便被白衣女子接下来的话,狠狠地打落。 只听,白衣女子一脸笑容的取出衣袖下的一颗黑药丸,道,“这一颗药,可以让你永永远远的沉睡过去,再不会醒来。如此,我也算没有违背当初的话,保了你一命。” 柳如梅一刹那,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但是,她的身后,是斑驳的墙壁,当她的背,抵在墙壁上的时候,她根本已经无路可退。 白衣女子一步一步的逼近,脸上的笑,始终不曾落下分毫,就好像是一张带在面上的面具一样。 “不,不要!” 就在白衣女子贴近柳如梅的那一刻,柳如梅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把推开了白衣女子,转身,快步的就向着牢门跑去,并且,放开嗓子的拼命呼喊。 这一刻,任何人出现,对柳如梅而言,都会比白衣女子要好些! 白衣女子笑看着柳如梅‘幼稚’的举动,那神情,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并不一下子就将老鼠抓住,而是看着老鼠挣扎,然后,看着老鼠在挣扎中绝望。 一颗药,最后,毫无意外的送入了柳如梅的喉内。 柳如梅突然间绝望了,而,绝望的尽头,心,反而出奇的平静了下来,一字一顿,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 “哎,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只是什么?白衣女子没有说,身影,如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去。 柳如梅骤失了力气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地滑落在地,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为什么,为什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她被侍卫带走的时候,他冷眼旁观? 云袖知,爱有多深,此刻的恨,就有多深…… 官道上。 秦楚与封洛华两个人,策马而行,向着北堂国的方向而去,难得的轻松惬意。忽然,只听得身后,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道马蹄声。 刚开始,秦楚和封洛华本不在意,但是,马蹄声一直不停地传来,好像是有意跟着他们似的。这,不由得就让秦楚和封洛华侧头,向着身后望去。 只见,身后跟随而来的人,竟然就是那一个救了秦楚两次的白衣女子。远远望去,但见那一袭如梦似幻般的白衣,衣袂飘扬,恍若乘风归去。 秦楚和封洛华,一时间,不由得勒住了缰绳。 白衣女子沿着秦楚和封洛华离去的路线,一路紧追而来,最后,在秦楚和封洛华的跟前,勒住了缰绳,喘息的道,“你们,可以带上我么?” 闻言,秦楚摇了摇头,拒绝道,“姑娘,对不起,我们……” “不,让我跟着你们吧。” 白衣女子见秦楚拒绝,连忙恳求的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也不认识任何人,我,有些害怕。我想去跟你们一起走,等你们将你们要办的事办好之后,再带我去你们带我出来的地方,去看看好么?” “姑娘……” 秦楚想要说什么,余光,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望见了白衣女子肩膀处,正一点点渗透出来的鲜血,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担心的道,“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可以这么长途跋涉的来追我们?” “我……” 白衣女子眉宇间,带着一丝忍痛的轻皱,低下头,看了看肩膀处渗透出来的鲜血,旋即,又抬起头来,语气,越发的坚定,“姑娘,让我与你们一道走吧。” “姑娘,我们真的不能带上你!” 秦楚看着白衣女子恳求的神情,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摇了摇头。虽然,她心中,十分感激面前白衣女子的两次相救,但是,她成迷的身份,始终让她有些不放心……再加上,此回北堂国,凶险难测…… “你们,还是不愿带上我么?” 白衣女子黯然的低下了头,绝美的脸上,布满了茫然的无助,仿佛一个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回家的孩子。 “姑娘,对不起!” 秦楚摇了摇头,取出衣袖下的一瓶金疮药,递给白衣女子,之后,与封洛华一道,绝尘而去。 转身离去的秦楚和封洛华不知道,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黯然,已经从白衣女子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 ——封洛华,是么?东华帝的儿子,是么?我倒想看看,到底是秦家的男人特别专情、矢志不渝呢,还是姐姐没有用,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 傍晚时分,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一直赶路的秦楚与封洛华,相视一眼,加快了速度,终于,在暴雨来临之前,找到了一间破庙。 破庙内。 秦楚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止不住打了个喷嚏,颤抖了一下。 “小姐,夜里冷,我去外面拾点柴火回来。”封洛华看着颤抖的秦楚,褪下身上的衣服,披在秦楚的身上。 秦楚望着庙外越下越大的雨,拉住封洛华的手,道,“雨大,不要去了,我们将就一晚,也就过去了。”那么大的雨,秦楚实不愿封洛华淋湿了。 封洛华望着秦楚握着自己的手,眼底,有着一抹异样的柔情,一闪而过,任由自己伸手,亲密的抚了抚面前之人微微淋湿的长发,道“小姐,没有柴火,晚上,你会冷的。这一点雨,没事的,我快去快回。” “可是……” 封洛华摇了摇头,止住了秦楚的话,“小姐,我就在不远处,若是发生什么事,就大声的叫我。” 秦楚见封洛华坚持,便不再阻拦,将封洛华披在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重新披回了封洛华的身上,“外面雨大,你把衣服穿上,我不想你淋生病了。” “小姐……” “若是你不披上,我就不让你去。” 封洛华闻言,止不住浅浅的笑了,其实,他想说,他是练武之人,外面的雨,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看着面前之人眼中为自己流露出来的关心,不由自主的便顺了她的意,“小姐,我快去快回!” “好!” 望着封洛华消失在雨幕的背影,秦楚莞尔一笑。 庙外,吹洒进来的风与雨,是冷的,但是,秦楚的心,却是暖的。这一刻,她只希望,能够永恒下去! ——洛华,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呢。那你,有没有喜欢我呢?一点点,有没有呢? “啊嚏——” 一道打喷嚏声,在秦楚转身之际,忽的从破庙外传了进来。 秦楚微微一怔,疑惑的步出破庙,只见,破庙外,大雨中,一袭白衣,手中,牵着一匹马,摇摇欲坠的站着。 “姑娘……” 秦楚诧异于白衣女子竟一路跟着他们! 白衣女子见秦楚出来,看到她,脚步,止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破庙房檐上的雨水,一连串、一连串的淋在她的身上,肩膀上渗透出来的鲜血,已经蔓延了她半身衣服。 秦楚心中,猛然一惊,快步的走近白衣女子,“你一直跟着我们?” 白衣女子用力的摇了摇头,但在秦楚直视的目光下,又缓缓地、轻轻地点了点头,“姑娘,我真的很想找回我失去的记忆,我能跟着你们么?等你们忙完了你们的事,再送我去带我出来的那一个地方。” 恳求的神情,担心会再次被拒绝的害怕,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的脚步……任何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样的一幕,都无法拒绝。更何况,白衣女子肩膀处的鲜血,还在隐隐约约的渗透着。 “你先进破庙吧。” 秦楚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转身,进入了破庙。 白衣女子唇角一抹浅浅的弧度,一划而过,不容任何人察觉。步伐,跟随着秦楚,缓慢的迈入了破庙内。 “姑娘,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你先脱下来,我将我身上的外衣,先脱给你穿。”秦楚看着白衣女子还在不停滴着水的衣摆,说道。 白衣女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点了点头,被雨水浸的发白的手指,一点点褪去了身上湿淋淋的衣服。 秦楚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递给白衣女子,再伸手,接过白衣女子脱下来的湿衣服。 白衣女子的动作,每一个,都很慢,每一个都很优雅。 秦楚侧开头去,心中,只当是白衣女子身体冻僵了,所以,速度缓慢。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层层雨幕中怀步而来,一眨眼的时间,便进入了破庙。 封洛华进入破庙后,猛然侧开头。破庙内的一切,是他不曾想到的。 白衣女子似是‘不’曾想到封洛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进入破庙,一时间,连忙就要绑好衣带。但是,越是急,就越是手忙脚乱的绑不好。 秦楚也没有想到封洛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刚才,他应该没有看到什么吧?看着怎么也绑不好衣带的白衣女子,秦楚上前两步,去帮忙。 片刻后,一切,总算都弄好了。 但是,空气中,却飘散着一股异样安静的气息。 秦楚本就怕寒冷,此刻,将外衣脱给了白衣女子,整个人,忍不住轻轻地颤抖着。 封洛华没有看白衣女子,平静的眼眸,未曾因为刚才看到的一切,而产生一丝一毫的起伏,将手中的柴火和兔子放下,快速的生起火,给秦楚暖身。 火堆旁。 封洛华将自己身上干了的衣服褪下,严严实实的给秦楚披上,目光,望着闪动的火光,对着白衣女子问道,“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女子似是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脱离出来,目光,不看封洛华,轻轻地道,“我想跟着你们一起。” 闻言,封洛华望向秦楚,想听听她的意思。 秦楚没有说话,她知道,若是她和封洛华不答应,白衣女子会一直跟着他们,而她身上的伤,那为了她而受的伤…… 拒绝的话,一次容易说,二次也容易说,但是,第三次、第四次……尤其对方还救了自己两次,尤其对方身上,救自己而留下的伤,还没有康复…… 白衣女子似是看出了秦楚才是可以做决定的人,于是,将目光望向秦楚,火光映照下的脸,苍白的恍若一张白纸,“姑娘,我不记得一切的事,如今,我一个人……姑娘,你让我跟着你们,好么?” 秦楚望向白衣女子,她身上的伤口,又有鲜血溢了出来,染红了白衣,拒绝的话,再无法出口。 “姑娘,我们此去,凶险未卜……” “我不怕,我就想和你们一起,我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后一句话,白衣女子说得很轻很轻,但依旧传入了秦楚的耳内。 那一句话,一下子就触动了秦楚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一根弦! 当初,她就是渴望温暖,不想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所以,才会跟着杨辰奕的爸爸到了杨家。 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于杨辰奕的伤害,一忍再忍。 当初,…… 望着此刻的白衣女子,秦楚就好像是在望着当初的自己,伸手,紧紧地,握住了白衣女子冰冷毫无温度的手,道,“好,你跟我们一起去。等我们将要办的事情办完,我们就送你回当初带你出来的那一个地方。” 闻言,白衣女子缓缓地笑了。 那一抹笑容,令日月星辰,也不由得为之黯然失色。 “姑娘,你忘记了一切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我们,总不能‘喂喂’的叫你,那你……” 白衣女子望向破庙外下个不停的雨,浅浅笑道,“不如,你们就叫我小雨吧。” “小雨?” 秦楚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笑着反手握住秦楚的手,微微的颤抖,感谢的道,“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让我跟着你们。”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谢谢你连续救了我两次!” 闻言,白衣女子轻轻一笑,没有再说话,长长的睫毛,缓缓地垂下,敛下了眸底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秦楚,你确实该谢谢我才是,若不是我,你今日,又岂会如此的顺利!只是,到了他日,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会说这个‘谢’字呢? 一路上,多了一个人,考虑到小雨身上的伤,秦楚尽量的放缓脚步。 七日后。 三人,终于到了北堂国国都。 没有多做耽搁,秦楚一进都城,便进入了皇宫,去见庄君泽。 多日不见,那一个长发未束的男子,依旧是那样的俊美非凡,单单一笑,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吸走人的魂魄! “楚神医!朕正想着你,你就回来了!” 庄君泽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多次的思念,化为一声浅笑,起身,走近面前之人,手,亲昵的抚上面前之人的长发,道,“你瘦了!” 秦楚先是一怔,后才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对着庄君泽莞尔一笑,道,“北堂帝,你也清减了不少。” “是么?” 庄君泽能感觉到面前之人的疏离,这让他微微有些不悦,敛了神色,手,负于身后,道,“楚神医,听说你在四国交界处的时候,消失了几日。能告诉朕,那几日,你去哪里了么?” 那几日,秦楚消失,云袖知封锁了消息,但没想到,庄君泽还是知道了,秦楚笑了一笑,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自然道,“那几日,在下刚好有要事,需要前去处理,所以,就离开了几日。” “什么事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让楚神医在那个时候,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淡淡的声音,那一丝隐藏其中的锐利,若不仔细听,很难让人察觉到。 “北堂帝,对于那一件事,在下非常的抱歉!” 秦楚一脸的歉意,但对于自己离去之事,并不准备说。 庄君泽看着面前之人…… 四目相对…… 许久,空气中那一股迫人的气压,才缓缓地消散。 庄君泽回身,在书桌前坐下,问道,“这一次前去南宁国,怎么样?” “东华国的皇陵,突然坍塌,东华帝当年安葬在皇陵中的‘妻子’,消失不见。这一件事,世人皆以为是南宁帝所为,东华帝自然不会放过南宁国。两国的战争,已然一融即发。南宁国在国力上,与东华国旗鼓相当。南宁国若想战胜东华国,只有仰仗北堂国。所以,南宁国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北堂国为敌!” “也就是说,南宁国进入北堂国的兵力,绝不会对北堂国不利,是么?” “是!” “楚神医可以用性命保证?” “当然!”秦楚自信一笑,“再说,南宁国进入北堂国的兵力,不过区区的五千人马,若是他们有一丝不轨的企图,那么,只能是入瓮的鳖而已。” 庄君泽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秦楚静静的站着。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 许久,庄君泽一拂衣袖,站起身来,对着秦楚道,“楚神医一路辛苦了,朕特地准备了饭菜,楚神医,一起吧!” 秦楚点了点头,她知道,庄君泽,已经信了! …… 一切,都按照预期的发展进行着,出奇的顺利! …… 这一日,已经到了当初约定好的时间! 烽火硝烟,毫无征兆的在北堂国弥漫而起。 北堂国皇宫,庄君泽安排秦楚暂住的宫殿内。 “洛华,还是没有找到么?” 秦楚看着步入殿内的封洛华,连忙起身,迎上前去,同时,不停地向着他的身后望去,就是没有望见今天一早便莫名消失不见的小雨。 封洛华摇了摇头,“我几乎已经找遍了整座皇宫,就是没有找到小雨。小姐,叶景铄已经动手,庄君泽那边,已经知道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秦楚当然知道,他们,必须马上离开。但是,小雨不见了,她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呢? “皇宫,小雨出不去的,她一定还在皇宫内。洛华,我们分头去找,这样,找到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小姐……” 封洛华有些不赞成,因为,分头去找,他担心秦楚的安全。 “洛华,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她救了我两次……”秦楚当然知道封洛华担心她,但是,此时此刻,她无法丢下那一个人,独自离开。分头找,会更有希望。 “洛华,我们分头去找,一个时辰后,不管找没找到,都在南宫门见。”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封洛华点了点头。 御书房。 庄君泽看着各地传回来的信函,轻轻的笑了,只是,那一抹笑,令人不寒,而颤,握着信函的手,徒然一紧,数封信函,一瞬间在手中化为了灰烬,飞散了半空中……   秦楚与封洛华两个人,分头寻找小雨的下落。秦楚不知道,小雨为什么会突然不见,心中,有着一丝异样的不安,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而心底那一抹不知不觉散去的戒心,在这一刻,又莫名的生了起来,自己似乎,太容易相信她了,不该的。   “小菊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送食物给萧太后。”   “小菊姐姐,现在,你还叫她叫‘太后’啊?她现在,可是连一个卑微的婢女都还不如呢。”   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忽然传入拐角处、停下了脚步的秦楚耳内。   秦楚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当初,她在杳径山的时候,曾答应了那一个中年人,会救萧太后一命的。如今……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会,秦楚跟着刚才那一个被唤做‘小菊’的宫女,而去。   守卫森严的冷宫。   秦楚远远地看着,脚步,停了下来。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后,只见进入冷宫的那一名宫女小菊,手里拿着食盒,从冷宫内走了出来。   拐角处。   “楚神医,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楚在宫内住了数日,宫女小菊,显然是认识她的,一时间,止不住疑惑的对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秦楚问道。   秦楚对着宫女小菊浅浅一笑,征询般的问道,“我想从你身上借一点东西,可以么?”   “楚神医,你想借什么东……”西……最后一个字,还没有问出来,只见宫女小菊,身体忽的一软,直直向着地上跌去。   秦楚眼疾手快的扶助了倒下去的宫女小菊,将她带到了另一个安静的、不怎么会有人经过的拐角处。缓缓地褪去了她身上的宫女衣服,自己换上,再拿过她手中的食盒,镇定从容的向着冷宫的方向而去。   冷宫门口。   侍卫们伸手,拦住了去而复返的宫女‘小菊’,皱眉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楚低着头,一手,捂着嘴,咳嗽的道,“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将盘子收走了,所以……”   “不就是一个盘子么,明天再来吧。”侍卫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皇上留着萧太后,就是为了折磨萧太后,若是萧太后打破盘子,用盘子的碎块自尽……”秦楚低低的说道,而,话还未说完,便听侍卫催促的道,“快进去快进去,去将盘子拿出来。”   “是。”   秦楚低着头,速度略微放快的走进了冷宫。   与上一次前来时不同,这一次,冷宫内,到处充满了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身侧刮过的风,都带着阴森森的感觉。   秦楚抬头,环视了一周,而后,抬步,踏入了恍若破庙一样的殿内。   一眼望去,殿内,空空如也。   秦楚不由得微微疑惑,难道,萧太后不在这里?然,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之时,角落处,黑乎乎、血淋淋的一团,猛然吸引了她的视线。   只见,那一团‘东西’,还会微微的颤动!   是活物!   实在是太恶心了,秦楚一刹那,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但旋即,直觉的,她觉得那一团‘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萧太后。只是,她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小……小菊,是……是你么?”   沙哑的、口齿不清的声音,在秦楚后退、发出声音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小菊,本宫知道,这宫内,如今,只有你,还是向着本宫的。小菊,本宫求你,你杀了本宫吧,小菊……”   说话间,那一团‘东西’,轻微的挪动了开来。身形所过处,留下一道黑红的血流,让人不忍相看。   “萧太后……”   秦楚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平静的对着那一团‘东西’唤道。   挪动着的那一团‘东西’,听到陌生的声音,倏然静止了下来,试探性的问道,“楚神医,是你?”   “对,就是我。”   那一团‘东西’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淡声问道,“楚神医,你怎么会来这里?”   尽管落到如此田地,但是,那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依旧存在着。秦楚微微抿了抿唇,不紧不慢的道,“当初,我在杳径山时,曾答应过一位大叔,要救你一命。”   “你来,是来救本宫的?”那一团‘东西’传出来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欣喜。   “是,我是来救你的。”但似乎,已经晚了一步……   “本宫如今,就算出去,又有何用。”嗤笑的话语,伴随着苦涩的绝望,今时今日,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一个解脱……   秦楚一步步、慢慢的向着那一团‘东西’走近,最后,在那一团‘东西’跟前,蹲下身来,缓缓地道,“萧太后,我先带你出去,出去后,或许,我有办法可以医治你。”   “挖掉的眼睛,楚神医能够医回去么?斩断的双手双脚,楚神医可以接回去么?毁掉的容貌,楚神医可以恢复回去么?放掉的鲜血,楚神医可以收回来么?”对于秦楚的话,萧太后止不住的笑出声来,只是,笑道最后,徒留下无限的绝望。   秦楚闻言,蹲着的身体,抑制不住的猛然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脱口问道,“为什么?庄君泽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实在是太残忍了,残忍的简直令人发指!   “没有为什么,成王败寇而已,本宫也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那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并没有因为非人的折磨,而被打磨掉。一瞬间,秦楚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尊贵女子。   “楚神医,若是你真的想救本宫,那么,就请你杀了本宫,给本宫一个解脱。”如今的她,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那一个人,他对她的恨,竟是那么的深。当年,她不该留下他的,那是她一生中,犯的最大的一次错误!   御书房。   御书房的屋顶上,悄无声息的停了一袭白衣。只见,那一袭白衣,缓缓地蹲下身,轻轻地掀开了一块瓦砖,向着里面望去。   “什么人?”   一封信函,倏然化为了一只带着凌厉风声的利箭,直直的向着瓦砖掀开的那一处,飞射而去。   屋顶上的白衣女子,心中,猛然一惊,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御书房内的人发现,不容多呆,飞身便快速的离去。   庄君泽快速的追出御书房,然,早已经没有了那一袭白衣的身影。只见远处,有侍卫,急匆匆前来。   “人,找到了么?”   庄君泽侧眸望向前来的侍卫,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问道。   侍卫在庄君泽三步之遥处,屈膝而跪,禀告道,“回皇上的话,没有找到。”   “人,定还在宫内,给朕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朕找出来。”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庄君泽眼中,闪过一丝肃杀,衣袖下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是。”   侍卫领命,快速的转身离去。   小雨飞身离去的过程中,不经意低头,向下望去的那一眼,恰见秦楚从冷宫中走了出来,眸光,不由得一转,红唇,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秦楚从冷宫中出来,目光,望着前方,心中想着,到底是继续去找不见了的小雨,还是直接去南宫门,等着和封洛华会和。   而,就在这个时候,恰见一袭熟悉的白衣,从自己目光所及处的前方拐角处,一晃而过。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快步的向着那一袭白衣追去。   白衣,在拐角处,一晃,便不见了。   秦楚停下脚步,环视四周。   一行侍卫,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触不及防的秦楚,团团的围了起来。   秦楚看着四周突然涌出来的侍卫,脚步,微微后退了一步。   “楚神医,你准备退到哪里去呢?”   一道秦楚熟悉的声音,在秦楚后退的时候,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从层层侍卫的包围外,传了进来。   霎时,只见层层包围住秦楚的侍卫,如潮水般,退向了两侧,在中间,开出一条道来。一袭胜雪的白衣,长发飘飘逸逸,在开出的道的尽头,一步步、不缓不急的走来。   秦楚抬头望去,视线,触及到向着自己走来之人眼底的那一抹阴翳,脚步,不由自主的再向后退去。   直到,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远处。   引了秦楚来此、再引了庄君泽来此的那一袭白衣,身形一晃,快速的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层层包围的侍卫、侍卫手中的利剑,泛着森寒的冷光。就如同此刻庄君泽眼中的那一抹冷光一样。   空气,在这一处,倏然冷下来三分!   庄君泽在秦楚面前、一步之遥处,缓缓地站住了脚步,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人,平静的不带丝毫情绪的问道,“为什么要背叛我?”   一句问话,霎时如一道森冷的寒风,忽的刮过秦楚的周身。   秦楚已经从最开始的意外中镇定下来,回望着庄君泽,不语。   “为什么要背叛我?”庄君泽又问。   秦楚还是不语。   “回答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一句话,庄君泽在片刻的时间内,连续问了三遍。三遍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但,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带起人心底深处的那一抹战粟。   秦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漠的开口,“北堂帝,还记得我当日说过的那一句话么?这是一场‘赌’,当初,你既然下注了,就该愿赌服输才是!   “愿、赌、服、输?”   庄君泽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这四个字,他对她的信任,她竟然用这样冷漠的四个字就打发了?怒、狂怒,红色的火焰,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一点点在庄君泽的眸底,燃烧了起来。   秦楚衣袖下的手,止不住开始紧握。   “楚神医,既然你要这么说,那么,朕便亲自来告诉你,何为‘愿赌服输’!”怒到尽头,庄君泽反而勾唇一笑。   那一笑,令秦楚不安、令秦楚战粟、令秦楚忍不住想要后退!   庄君泽上前一步,丝毫不给秦楚后退的机会,一把就扣住了秦楚的手,拽着秦楚便往寝宫的方向而去。   秦楚挣扎着被庄君泽拉走,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要从这么多侍卫手中逃走,她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若是只有一个庄君泽的话,她还是有把握的。   御书房。   小雨悄无声息的进入,目光,静静地环视一周,旋即,快速的上前,翻动起书房内的一切东西。之前,她已经在庄君泽的寝宫找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在御书房呢?   庄君泽扣着秦楚的手腕,拽着秦楚一路往寝宫的方向而去,那力道,仿佛想要将秦楚的手腕,硬生生折断。   寝宫门口的太监们,见帝王一脸怒气的回来,连忙跪了一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出去,全都滚出去。”   第一次这样喜形于色的发怒,庄君泽在太监宫女连滚带爬的滚出寝宫后,一把反手合上了沉重的殿门,将秦楚,牢牢地抵在了自己的身体,和殿门之间。   “北堂帝,你想要干什么?”   秦楚冷静的问道,心中,想着对付、离开之策!   庄君泽忽的一笑,一手扣住秦楚的双手手腕,猛然向上一抬,用力的压在殿门口上,旋即,一手快速的点了秦楚身上的穴道,再将手落在秦楚的衣领上,‘刷’的一声,便直直的撕裂了秦楚身上的外衣,用力的向身后的半空中一丢。   秦楚的心,一时间,就像是那飞扬在半空中、又缓缓落在地上的破碎衣服一样,不可置信的骤然睁大了眼睛,“庄君泽,你……”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庄君泽扣着秦楚手腕的手,丝毫不动,撕碎秦楚衣服的手,轻佻的抚上秦楚的眼、秦楚的脸,最后,落在秦楚的下颚上,将她的下颚,用力的高高抬起,继而伏身,靠到秦楚的耳边,道,“知道我这一生中,最恨的是什么么?”低柔的话语,简直就像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但是,那冰冷的气息,却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最恨背叛。”   秦楚止不住微微一颤。   “背叛的人,该死!”那一个‘死’字,无限的回音,回荡在秦楚的耳畔,怎么也挥之不去。   秦楚强迫自己不要慌乱,但是,悬殊的能力,还是让她心底深处的那一丝慌乱,在不自觉中,一点点的流露了出来。尤其还是在她被庄君泽点了穴道、不能动荡,再加上身上的衣服被庄君泽撕碎的情况下,“庄君泽,你我之间,根本谈不上背叛不背叛,只是你自己棋差一招而已。”   “我棋差一招。”   闻言,庄君泽忍不住微微失笑,“十六年前,我便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再相信任何人,但是,十六年后,我还是相信了一个人。”   秦楚侧开目光,没有说话。   “并不是我棋差一招,而是,我当初选择了相信你,便不许自己去怀疑而已。”那一刻,他告诉自己,既然信了,便不要去怀疑,但是,他的信任,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秦楚抿唇,依旧不说话。   “或许,你说的对,这只是一场‘赌’而已,愿赌,就要服输。”徒然,庄君泽抵近秦楚一分,莫名变得‘温柔’的语气,直直对着秦楚的耳畔吐息道,“楚神医,这一场‘赌’,你也赌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有输的觉悟呢?”   “庄君泽,你想要干什么?”   心中,突然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丝异样的不安,秦楚微微的挣扎了起来,但是,被困的身体,让她的挣扎,显得很是无济于事。   “这一场‘赌’,你我都参与了,我的赌注是一个北堂国,那么,楚神医,你的‘赌注’呢?”   “我没有赌注。”因为这一‘赌盘’,由她开启,因为这一场‘赌’,她绝不会输,所以,她没有赌注!   没有!   “不,你有的。”   庄君泽缓缓地一笑,目光,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秦楚的身体。   秦楚顺着庄君泽的目光,望向自己,恰见自己大开的领口,以及,里面若隐若现的锁骨,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此刻,穿着的,是宫女的衣服。而庄君泽看到自己这般穿着,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不由得脱口问道,“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女子?”   庄君泽不答,而是一手搂上秦楚的腰身,身体,越发的靠近秦楚,舌尖,一时间,几乎已经触到了秦楚的耳垂,柔柔的道,“不,你有的。你的‘赌注’,就是你的身体,我唯一看上的东西。”   闻言,秦楚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抑制不住的想要后退,但是,先不说她的身后,是沉重的殿门,她根本无路可退,就她身上被点住的穴道,也早已经让她动荡不得,“不!”   “楚神医,让我亲自来告诉你,何为真正的‘愿赌服输’。”   “庄君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庄君泽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残忍,轻悠悠的道,“我并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取了这一盘‘赌局’上,你下的‘赌注’而已。”说着,缓缓地、轻轻地吻上上秦楚的脸庞,“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我要你知道,与我‘赌’,输的代价,是什么!”那一丝心动、那一份信任,原来,到头来,不过是面前之人口中所说的一盘‘赌局’而已,这一刻,到底是怒,还是恨?还是无法言语的失望……已经说不清了……   既然这样,那么,他也无需留情,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属于他!一定要……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三章   秦楚感觉到庄君泽的吻,落在自己的脸上,不由得猛然侧开了头,怒声道,“庄君泽,你若是敢碰我一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庄君泽闻言,笑着抬起头来,俊美的五官,带着男子独有的魅惑,修长的手,指尖,‘轻柔’的扣住秦楚的下颚,将她的脸,一把用力的转向自己,戏谑的道,“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庄君泽……”   “嘘,别说话!”庄君泽伸出一根手指,抵住秦楚因为说话而微微掀开的红唇,旋即,倾身靠近,侧开手,毫无征兆的吻上了秦楚的唇畔,舌尖,更是在下一刻,深深的探入其中,有意的挑逗,来回的缠绵,带着异样的情欲气息。   突然……   庄君泽猛然抬起头来,薄薄的唇畔,缓缓地溢出一丝刺眼的鲜红。   庄君泽搂着秦楚的手,一点点的松开,指尖,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唇畔,然后,将带血的指尖,放到秦楚面前,笑了,笑的冰冷,“不想,还是一只会咬人的小猫。”说着,将指尖上的鲜血,一点点,全数涂在了秦楚的唇上   秦楚用力的摇头,不让庄君泽碰到自己。被紧紧扣住的双手,手掌,缓缓地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亦不自知。满面怒色,狠狠的望着面前的人,眸底,有一团冷到极致的肃杀,在一点点的蔓延,如果可以,她一定会一剑,毫不留情的杀了面前之人,“庄君泽,若是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   庄君泽凝视着面前的这一双眼睛,火光电石间,只觉得这一双眼睛,忽然与另一个人脸上的那一双眼睛,丝毫不差的重合了起来,一时间,微微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脱口道,“秦楚,你是秦楚?”   秦楚怒瞪着庄君泽,没有说话!   庄君泽在唤出那一个名字之后,心中,已然越发的肯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只是,对于她完全不同与以往的容貌,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手,缓缓地、一点点的抚摸上面前之人的脸,像是在摸索着什么,半晌,一把,用力的撕下了面前之人脸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   略带熟悉的面容,顷刻间,便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庄君泽的面前。   “真的是你!”   庄君泽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一张绝美的脸,那一日,寺庙外,面前之人说过的话,在这一刻,忽的、不受控制的划过庄君泽的脑海,难怪……难怪……   “庄君泽,还记得我当日所说的话么?我说过,我会亲手灭了你的北堂国!”一字一顿,秦楚重复着那一天的话,“我秦楚,说到做到!”   庄君泽慢慢的松开了对秦楚的桎梏,深谙的眼底,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脚步,一时间,抑制不住的猛然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令自己心动的女子,竟然……竟然是秦袁的女儿,那一个亲手杀了他的幽儿的人的女儿。   庄君泽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实在是太复杂了,秦楚怎么也看不懂,而她,也不想去懂,冷静的道,“庄君泽,当初,是你伤害我在先,我这么做,你也不要怪我。”   庄君泽没有听秦楚说什么,这一刻,他的脑子,很乱很乱。为什么,为什么令他心动的女子,竟会是秦袁的女儿?   为什么?   任何人的女儿都可以,惟独秦袁的女儿,不可以!   绝不可以!   秦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试着看自己能不能冲破庄君泽点的穴道,尽管,她知道,成功的几率,很有可能为零。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突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紧接着,殿外,传来秦楚略带熟悉的女子声音,“主公,各地传来加急信函。”   “滚开!”庄君泽此刻,已然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什么‘加急’、什么‘信函’,怒声对着殿外敲门的人呵斥道。   “主公……”   “朕的话,难道听不懂么?”   浑厚的内力,伴随着无法宣泄的复杂恨意,一下子,爆发出来,徒然令整座宫殿的房门、窗户,都猛烈的一颤。   水灵灵触在殿门上的手,被殿内散发出来的内力,重重的一震,身体,抑制不住的猛然后退了一步,下一刻,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主公……”   水灵灵顾不得跌倒的疼痛,踉跄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敲殿门,还想说什么,但是,一只手,在这个时候,凌空出现,一把扣住了她抬起的手。   “跟我来。”秋容若拉着水灵灵的手,不给水灵灵任何反应、抵抗的机会,带着水灵灵便快速的离去。   水灵灵被秋容若拉着往前走,目光,不断地向身后的殿门望去。   殿内。   庄君泽那一下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浑厚内力,令离他最近的秦楚,深受波荡。   秦楚一刹那,一口鲜血,无法抑制的猛然吐了出来。而后,身体,沿着殿门,一点点、缓缓地滑落在地。   当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秦楚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穴道,竟然伴随着那一口吐出的鲜血,解开了。   心中,止不住划过一抹欣喜。   然,她的欣喜,还没有完全展现,便见一角白色的衣摆,缓缓地、不紧不慢的向着她而来。   庄君泽在秦楚的面前,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挑起秦楚的下颚,将秦楚的头,高高的抬起,让她的眼睛,不得不对上自己的视线,平静的声音,极其缓慢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秦袁的女儿?”   “庄君泽,我是谁的女儿,与你何干?”   秦楚一把拨开了庄君泽的手,过度用力之下,身体,控制不住的向着地上倒去。   庄君泽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要扶一把、或是关心一下的意思,依旧是那一句话,语调,没有一丝一毫起伏变化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秦袁的女儿?”一句重复的话,包含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感情!   空气,在这一刻,硬生生的冷了下来!   秦楚忍不住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旋即,对着庄君泽问道,“就因为我父亲当初打败过你,所以,你就这么的恨我?所以,当初就那么的对我?”说话间,秦楚的手,不动声色的触上暗藏在自己身上、没有随撕碎的衣服脱离自己身体的银针。   “你以为,我恨你,是因为当初输在了秦袁手中的缘故?”庄君泽闻言,忍不住轻轻地失笑出声。   “难道不是么?”   “战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难道,我会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么?”   “那你那么恨我父亲、那么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庄君泽恨她,难道,不是因为败在秦袁手中的缘故么?除此之外,秦楚实在想不出来,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想知道?”   庄君泽轻柔的问,手,再次抚上秦楚的下颚,这一次,他的力道,非常的重,仿佛恨不得将秦楚的下颚,硬生生捏碎。   直觉的,秦楚觉得,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摇了摇头,“不,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让人让你知道呢!”爱与恨的交织,怜惜与残忍的交替,这一刻,庄君泽恨不得亲手毁了面前之人。没有抬着秦楚下颚的那一只手,扣住秦楚的左手,将她的左手,缓缓地拉起,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他,杀了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人。”   他?   最重要的人?   秦袁,杀了庄君泽心爱的女子,幽儿?   庄君泽的话,火光电石间,让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庄君泽扣着秦楚手腕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力道,宁静的空气中,可以清晰的听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幽儿,她当初还那么小,秦袁竟也下得了手,你说,我该不该恨他?你说,相比较而言,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残忍么?”   原本,是残忍的,但是,一比较……   秦楚还是不敢相信,尤其是庄君泽说‘幽儿当初还那么小’的时候,“不,父亲不会这么做的。”让她如何相信,那一个男人,会杀一个孩子,不,她不相信!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只要你代替秦袁,付出该有的代价!”庄君泽挑着秦楚下颚的手,指尖,一点点向下抚摸,触上秦楚纤细颈脖上的那一根动脉。那里,只要他稍微用力,她的命,就没有了,只要稍微用力……   秦楚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其实,人生,就像是一盘‘赌局’,她早已经孑然一身,有的,不过只是一条命而已,所以,没有什么,是她输不起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是可以令她真正害怕的。只是,脑海中,忽然拂过一袭如雪的白发,她,还想见他!   手,为什么久久落不下去?   力气,忽然将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   不是恨秦袁的么?   不是恨他的女儿的么?   那么,现在,他的女儿,就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会下不去手   庄君泽深深地闭了闭眼,脑海中,全是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失去的力气,慢慢的回拢,手,一点点的加重力道。   而,就在这时,一抹纤细的身影,忽的划过脑海,将较小的身影,替代   加重的力道,忽然,不受控制的缓缓松开!   一时间,两抹身影,不断的在庄君泽的脑海中徘徊,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有生以来,从未像如今这般的犹豫不决!   秦楚望着反反复复、犹豫不决的庄君泽,眸底,忽的划过一道令人心惊的冷冽光芒,右手,快如闪电的向着庄君泽的颈脖而去,暗藏在指缝间的那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空气中,泛着森冷的光芒。   庄君泽在秦楚身体刚动的那一刻,便反应迅速的侧闪开身,但是,一道细长如银针粗细的伤口,还是突兀的呈现在了他的颈脖上。   庄君泽脑海中那一抹纤细的身影,被颈脖将传来的刺痛,一点点打破,深谙的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秦楚手扶着身后的殿门,缓缓地站起身,刚才,只差一点,她就可以杀了他了。从未杀过人的手,指尖,带着一丝轻颤,银针上的那一滴鲜血,‘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恍若水滴石穿的脆响。   “庄君泽,银针上有毒,若是你不想自己有事,就放我走。”身体,紧紧地抵着身后的殿门,秦楚冷静的对着庄君泽威胁道。   “是么?”   庄君泽淡淡的反问,语气,让人丝毫听不出他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又或者,银针上有没有毒,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秦楚负在身后,抚在殿门上的那一只手,一点点的打开沉重的殿门。殿门外,一缕渐渐悬挂天际的月亮散发出来的月光,透过缝隙,倏然渗透进了殿内。寒风,也在同一时刻,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秦楚,你以为,你走得出去么?”   庄君泽笑着看着秦楚的举动,手,缓缓的拔下自己垂落在肩头的一根长发,旋即,运足了内力的射向秦楚抚在殿门上的那一只手。   发丝太细、太快,秦楚看不清,但那一道凌厉的风声,却还是促使着秦楚在第一时间、本能的快速收回了抚在殿门上的那一只手。   刹时,只听一声厚重的关门声响,在耳旁,响了起来。   殿门合上的那一刻,带起的那一道风,扬起秦楚的衣摆,让秦楚止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只是,颤抖过后,徒然不知道那颤抖,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合上的殿门。   没有人看到庄君泽究竟是如何动的,只是转眼的瞬间,他已经站在了秦楚的面前近在咫尺之处。   秋容若拉着水灵灵的手,一路快步的离去。宫内的侍卫太监,都是认识水灵灵与秋容若的,所以,自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御花园中。   水灵灵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秋容若的手,怒声道,“秋容若,你拉着我干什么?”   秋容若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子,缓缓的道,“灵儿,我已经找到了解开‘蛊毒’的方法,你随我一道离开这里。”   闻言,水灵灵不可置信的道,“你找到解开‘蛊毒’的办法了?”当初,不过是用这个借口,骗面前之人留下来而已,如今……   “对,灵儿,我已经找到解开蛊毒的办法了。”秋容若一眨不眨的望着水灵灵的眼睛,似是不想漏掉她眼中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真……真的么?”   水灵灵结结巴巴的道,心中,开始思索起应对之策。   “灵儿,自然是真,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么?”秋容若声音无波,没有丝毫的变化。   “容……容若,我……你……容若,你有绝对的把握么?若是没有,离开后再想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自然有百分百的把握,灵儿,不如我现在就替你解开身上的‘蛊毒’,然后,我们一道离开。”说着,秋容若靠近水灵灵一步,手,握上水灵灵垂与身侧的手。   两只手交握的那一刻,水灵灵一把甩开了秋容若的手,后退了一步,与秋容若保持一定的距离,“容若,我……”   “灵儿,你是不想离开么?”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秋容若缓缓地垂了垂眼帘,淡淡的问道,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容若,当然不是,我……是……”   “是什么?”   “容若,你别逼我了……”   “灵儿,如果你不想说,那么,由我来替你说,你听了后,再回答,我说得是对,还是不对,好么?”   水灵灵看着秋容若,月光下,他的神色,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从未见过的陌生,她想阻止他说,但是,一时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灵儿,你身上蛊毒,根本不是庄君泽下的,而是你自己下,目的,就是以此来骗我留下来,对不对?”   水灵灵猛然睁大了眼睛……   “灵儿,一直以来,你都只是在欺骗、利用我,对不对?”   水灵灵睫毛止不住的颤动着,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徒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因为,面前之人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秋容若静静地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眼中,没有被欺骗、利用的愤怒,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失望,轻轻地道,“灵儿,当年,你与我和师傅走散,是我当时没有照顾好你之故,以至于,师傅去世的时候,都无法见你一面,带着遗憾的离开。”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灵儿,对你,我一直存在着亏欠与责任,所以,万事,我都包容你、帮着你,可是,灵儿,这一次,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秋容若……”   “灵儿,以后,恐怕我无法再帮你什么了。”   “秋容若……”水灵灵望着此刻的秋容若,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抓不住、看不清。不是不喜欢的么?不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利用的么?可是,为什么在面前之人说出‘失望’二字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很难过呢?   “灵儿,秦楚,我曾伤害过她多次,这一次,就让我帮她一次,之后,我会离开,再不会回来。”说话间,秋容若出其不意的出手,点了水灵灵的穴道。   水灵灵触不及防,怔怔的望着面前之人。   秋容若没有再看水灵灵,伸手,从她的衣袖下,取出了一块金色、半手掌大小的令牌,道,“灵儿,我知道,这令牌,可以命令庄君泽手下的那十二个杀手。今日,这便借我用一下吧。”   水灵灵被点住穴道,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更别说拒绝了。   秋容若将令牌收入自己的衣袖下,转身,快速的离去。   殿内。   秦楚快速的一转身,巧妙的从庄君泽和殿门牢牢围困之间,闪了出来。   庄君泽缓缓的转身,好整以暇的看着殿内的女子,那神情,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   秦楚环视一周,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向了庄君泽身后的殿门上,冷声问道,“庄君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庄君泽唇边,带着一抹摄魂夺魄的浅笑,“需要我,重复一遍么?”   秦楚的脚步,在庄君泽的那一抹笑容下,不受控制的后退着,直到身体,不知不觉的抵到了身后半敞开的窗户。   窗户……   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手,负于身后,缓缓地触在窗户的窗棱上。   庄君泽似是一眼就看出来秦楚心中所想,身形一晃,将秦楚整个人,牢牢地困在了自己的身体和窗户之间。   这一次,秦楚并没有能够闪身躲开,因为,庄君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想要从这里出去么?”庄君泽一手扣住秦楚的双手手腕,一手揽住秦楚纤细的腰身,将她的身体,用力的压向自己。   隔着衣服,秦楚一瞬间清晰的感觉到了庄君泽身上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那气息,让她深深地不安。   庄君泽近距离、上上下下的审视着怀中无法动荡之人,半响,别有深意的开口,“或许,刚才,我不应该只是撕了你的外衣,而是应该将你脱光才是,这样,你身上,便藏不了任何伤人的东西了。”脖间的那一丝疼痛,提醒着庄君泽,自己刚才的大意,险些让自己陷入了危险。   “你……”   秦楚睫毛一颤,猛的掀开,恰将庄君泽眼底的那一抹暗光收入眸底,心,不安了起来,身体,明知无用,却还是挣扎了起来。   庄君泽不轻不重的力道,便已经将秦楚困的丝毫不能动荡。对于秦楚的挣扎,根本不看在眼里。搂在秦楚腰间的手,在秦楚挣扎的过程中,顺着秦楚的腰身,一寸寸地向上,最后,停在了秦楚微微敞开的衣服的衣领上。   秋容若拿着从水灵灵那里拿来的那一块令牌,抬头,环视着四周,他知道,秦楚在这里,那么,她身边的那一个侍卫,也一定在这里。只是,他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呢?   心中,正不知要去哪里找封洛华时,秋容若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远处的拐角处,一晃而过。   心中,微微思忖了一下,秋容若快速的紧追而去。   小雨微微回头,向着身后看了一眼,柳眉,不由得一点点皱了起来。身形,快速的向着一个无人的拐角处而去。   秋容若紧追着面前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然在追进拐角处时,却再没有了那一抹白影。到底去哪里了呢?心中,止不住微微疑惑。   这时,又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远处,一晃而过。   秋容若一时间没有时间去分辨两抹白色的身影,是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快速的向着此刻看到的那一抹白影追去。   小雨在秋容若离开后,从暗处出来。   封洛华察觉到身后有人紧追而来,微微皱了皱眉,转入了一个拐角处。   秋容若紧追不舍,忽然,一道凌厉的风声,在他刚追到拐角处的时候,猛然向着自己,迎面而来。   反应灵敏的闪过,秋容若望向袭向自己的人,脱口道,“秦楚有危险!   封洛华闻言,连忙收了手,审视地望着此刻出现在面前的秋容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秋容若知道,自己伤害过秦楚很多次,面前之人,很难相信自己。但是,这一次,他绝无伤害之意,只是想为自己之前所做的伤害,做一些弥补而已,“秦楚,她被庄君泽带走了,此刻,在庄君泽的寝宫。”   封洛华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所说的,都是真的,若是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看,不过,一定要快,因为,庄君泽似乎想要对秦楚不利。”   秋容若望着面前之人,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来让他相信自己。但是,他知道,不管面前之人信不信自己,听了自己的话后,他都会前去庄君泽的寝宫一探。因为,他看出来了,秦楚对面前之人而言的重要性,看出来了他绝不会拿秦楚的危险做赌注。接着道,“我有庄君泽的令牌,我去引开庄君泽手下的那十二个杀手,到时候,你带着秦楚,快些的出宫去。”   话落,秋容若转身,快速的离去。   封洛华不相信秋容若的话,但是,他不能拿秦楚的危险来做赌注。即使,百分之九十九是陷进,为了那剩下的百分之一,他也必须前去一探。   寝宫内。   庄君泽修长的手,指尖,轻轻地摩挲在秦楚衣服的领口处,似近还退,暧昧不明,呼吸,直直的吐纳在秦楚的脸上,“不如,你告诉我,你身上,还藏了什么伤人的暗器,由我来拿出来,好么?”   秦楚的心,随着庄君泽指尖的滑动而跳动着,呼吸,时不时的屏住,怒声道,“我身上,没有什么伤人的暗器。”   “实在是一个不诚实的孩子,既然这样,我还是褪去你身上全部的衣服好了。”庄君泽微微摇头说道。   “不,不要……”本以为,再不会受制于人,但是,最关键的时候,还是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秦楚的心中,忽然划过一抹自厌,声音,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庄君泽,不要!”   “那你告诉我,你身上,是否还藏了什么暗器?”欣赏着怀中之人压抑着的颤抖,庄君泽发现,这真的是一件十分值得令人高兴的事。   “没……”   缓缓溢出的一个字,让庄君泽抚在秦楚领口上的手指,倏然探进了秦楚的颈脖一分。   秦楚蓦然抿住了唇,将后面的那一个‘有’字,咽了下去,轻轻地道,“你……你让我想想……”   “好吧,不过,下一次,我可要听实话哦!说谎的孩子,是要有惩罚的。”庄君泽伸手,合上了秦楚身后半敞开的窗户,将秦楚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头,轻轻地抵在秦楚的肩膀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那一双闭上的眼眸中,有着浓的化不开的黯然。   怀中之人,为什么会是那一个人的女儿呢?   明明是要杀她的,可是,最后一刻,却总是下不了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仁慈’了?还是对着自己仇人的女儿‘仁慈’!   脑海中,全身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庄君泽紧闭着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幽儿,阿泽没有用,阿泽竟然不想杀那个杀了你之人的女儿。’   ‘幽儿,阿泽好像喜欢上她了。’   ‘幽儿,阿泽想要她。’   心中,无声的对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说着,庄君泽的身上,不知不觉散发出了一层淡淡的哀伤气息。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楚感觉到庄君泽搂着自己的手,在一点点的松开,心,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怎么也不明白,庄君泽为什么会……会……她是想到过庄君泽知道一切后,会震怒,会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一幕……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偌大的殿内,两个人,都不知不觉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封洛华武功之高,远超过自己,所以,当时秋容若对着封洛华说话的说话,小雨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虽然,并不知道秋容若到底对封洛华说了什么,但看着向着庄君泽寝宫而去的封洛华,小雨心中,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毕竟,当时,是她引了庄君泽抓住秦楚的。   “想要去救她,是么?”   小雨远远地看着那一抹身影,红唇微微勾起,缓缓地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子,运力,执向了封洛华前去的那一座宫殿的殿顶。   石子,重重的击打在殿顶的瓦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宫殿四周的侍卫,霎时,集集齐聚而来。将突然出现之人,团团的围住   封洛华在那一声声响响起的那一刻,快速的向着身后望去,当时,身后什么也没有,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向了面前的这一群侍卫身上。   石子敲击瓦块的声音,一刹那,不仅引来了侍卫,也将殿内不同寻常的安静,一下子打破。   庄君泽抵在秦楚肩膀上的头,缓缓地抬起,慢慢睁开的眼睛,带着一丝异样的迷茫,似是不知道自己一时间究竟身在何处。   秦楚的肩膀发麻,想要伸出揉一揉的手,依旧被庄君泽扣着。   殿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殿内两个人的耳内。   秦楚的心,止不住倏然一喜,心底的那些不安与害怕,顷刻间,消失不见,是他,是封洛华来了!   庄君泽望着秦楚唇畔的那一抹笑容,一点点的眯起了眼睛,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   殿外。   封洛华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侍卫,之前,之所以处处小心谨慎,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而现在,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也无需再有什么顾忌。   此时此刻,封洛华已然不想去顾及那一个莫名消失不见的小鱼,只想带着秦楚,离开这里,尽管,他的心中,对小雨,依旧存在着一丝感激!   殿内。   庄君泽内力深厚,所以,殿外的一切,自然比秦楚听得更清楚一些。低垂的目光,冷漠的看着直直望着殿门、好像想要透过紧闭的殿门望向殿外的秦楚。   “你很想他来救你?”   问句,但用的,却全然是肯定的语气。   秦楚斜瞅了一眼庄君泽,不语,难道,她还会希望自己一直被庄君泽困着么?   庄君泽将秦楚的神色,尽收眼底,薄唇,缓缓地勾勒出了一抹异样好看的笑容,倏然伸手,点住了秦楚的穴道,将秦楚打横抱起,向着寝塌走去。   “庄君泽,你要干什么?”   秦楚听见殿外传来的声音,所以,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害怕,冷静的问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庄君泽抱着秦楚,来到寝塌边,将秦楚放下,在寝塌不起眼的一角,轻轻地按了按,刹时,只见可以同时容纳四五个人并排而睡的偌大寝塌,慢慢的向后移动,露出洁白的墙面。   庄君泽墙面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紧接着,又敲了两下,最后,不紧不慢的敲了三下,只见,白色的墙面,缓缓地震动,开出来一道石门。   庄君泽回身,再次抱起秦楚,进入了石门内。下一刻,石门,缓缓地合了回去,寝塌,也移回了原地。   所有的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庄君泽,你到底想干什么?”所有的声音,在进入密室的那一刻,离秦楚远去,使得秦楚已然散去的那一丝不安,不受控制的再度泛了起来。   密室内。   一排密密麻麻的烛火,静静地燃烧着,将整个密室,照得如同白昼。   庄君泽对上秦楚的目光,意味不明的一笑,伸手,解开了秦楚身上的穴道,而后,抬步,向着密室内的那一张床榻走去。   秦楚不知道庄君泽究竟想干什么,只是他眼中的那一抹笑,让她异样的不安,不顾庄君泽,快速的在密室内寻找了起来,企图寻到可以离开之法!   殿外。   封洛华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便解决了所有涌上前来的侍卫,一个跃身,向着宫殿紧闭的殿门而去。   一把,用力的推开了殿门。   殿内,空空如也!   封洛华抬步,踏入殿内,目光环视,最后,落在了地上那一件撕碎的衣服、和那一小滩血渍上。   密室内。   秦楚片刻的时间,几乎找遍了密室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出去的方法,最后,不得不望向坐在床榻上、好整以暇望着自己的庄君泽。   “庄君泽,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你恨我‘背叛’了你,那么,你就直接杀了我,若是不想杀我,就放我走。”看不懂,面前的男子,秦楚从来没有看懂过。他,就像是一团迷雾一样,一时间,可以伤恸的为了一个女子流泪,一时间,又可以狠绝的将人折磨得那样生不如死。一时间,黯然的气息,就如同一个孩子,一时间,残忍的气息,又可以让人从心底里产生战粟。   “我并不想杀你。”庄君泽浅笑着说道,但是,笑意,并没有蔓延至眼底。   “那你就放了我!”   “可我,也并不想放了你。”   “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想要……”别有意味的一笑,笑容,就如同惑人的罂粟一样,美丽的绽放。庄君泽瞬间起身,将站在远处的秦楚,用力的往自己怀中一拽,再紧接着,将秦楚往床榻上一送,直接丢在了床榻上。   秦楚脊背猛然撞上床榻,一阵抑制不住的抽气声,下一刻,连忙直起身来,就要远离床榻。   然,就在这个时候,庄君泽的身体,压了下来,将刚刚起身的秦楚,再度压回了床榻。   四目相对!   这么近的距离,秦楚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庄君泽眼帘处的每一根睫毛,呼吸,霎时一窒,心底的那一丝不安,一瞬间,越发的深了。   这一刻,庄君泽望着身下的女子,已然分不清自己对身下的女子,到底怀着哪一种感情了。   爱?   恨?   还是……   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看着面前之人对着刚才殿外的那一个男人,露出那样的眼神时,他恨不得亲手杀了殿外的那一个男人,恨不得挖掉面前之人的眼睛,让她再看不了任何人,恨不得将她紧紧地拴在自己身边,让她哪里也去不了,恨不得用力的摇晃她的肩膀,问问她,心中,可有他?即使是一点点……   一直以来,庄君泽自诩自己是冷酷无情的,所有的感情,都在十六年前,随着那个娇小人儿的离开而葬送了,但是,没想到,今时今日,竟会对身下之人,产生那么多陌生的、无法控制的感情!   秦楚……   一个仇人的女儿……   他恨了秦袁一生,最后,竟不知不觉爱上了他的女儿!   可笑!   真是可笑!   这一刻,他连他心中的那一个人儿,都再无法去见,他,已然无法再去见他的幽儿了!   “秦楚,若这世间,真有地狱,那么,我早已经身在地狱当中。而你,不知死活的前来靠近我,那么,便随我一道沉沦在地狱当中好了!”   毁了,毁了面前的女子吧!   庄君泽望着身下的秦楚,一手,扣住秦楚的双手手腕,压制在床头,一手,覆上秦楚身上仅剩的那一件衣服,用力的一撕!   白色的衣服,霎时,化为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飘飞在半空中!   秦楚的心,一时间,就如同那撕碎了的衣服一样,霎时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不管不顾的挣扎了起来,被禁锢住的双手,用力的动荡,“庄君泽,你最好是杀了我!”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心中的不舍,终是坦然的承认。   “庄君泽,你今天若是不杀我,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一字一顿,秦楚咬着牙说道,“庄君泽,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   “那就等你有能力杀我的时候再说。”   身下之人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肌肤莹白而又透亮,带着迷人的光泽,是世间任何一个男子也无法抵挡的诱惑,让庄君泽情不自禁的俯下了身,轻轻地吻了上去。   秦楚全身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那么的没用?为什么?今日的一切,她不怪任何人,她只怪自己的无能。   “庄君泽,今日的一切,我会记住的,终有一天,我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秦楚抬头,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密室的顶部,灵魂,一刹那,仿佛脱离了身体一般。   庄君泽抬起头来,他要的,并不是一具毫无反应的‘尸体’,于是,起身,将床榻上的秦楚,一把用力的拽了起来,推到一面石壁上。   手臂上的肌肤,触到冰冷的石壁,使得秦楚浑身一颤,感知,回笼。   庄君泽随之倾身,将秦楚,压制在石壁上,一把扯下了石壁上的那一幅画,指着一个小小的洞口,对着秦楚耳边轻轻地吹气,道,“往外看。”   秦楚不屑的侧开头,不看那一个小小的洞口一眼,也不看庄君泽一眼。   “真的不看么?”   庄君泽轻轻地舔舐着秦楚的耳垂,一字一顿,极其缓慢的对着秦楚的耳畔吹气,那一幕,远远望去,就像是爱人之间的低语萦绕。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脱离此刻的困境呢?   心中,虽然有些无望,但是,心底深处,秦楚并没有放弃,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若是连她自己都放弃了,那么,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救她了!   她,不能放弃!   绝不能!   “真的不看么?”庄君泽继续对着秦楚的耳畔吹气,不紧不慢的道,“从这里,可以看到你此刻最想看到的那一个人呢!”   秦楚最想看到的人,是封洛华……   庄君泽转过秦楚的身子,让秦楚背朝着自己,面朝着那一个小小的洞口,“看吧,这里,可以看到殿内的一切。”   秦楚不愿看,但是,余光不经意间撇过的那一眼,恰见殿内那一袭熟悉的白衣,缓缓地蹲下身,手,一点点触上之前殿内、她身上被庄君泽撕下的那一件宫女的衣服,和那一小滩血渍。   一刹那,秦楚蓦然屏住了呼吸。   庄君泽感觉到秦楚身体的僵硬,不由得从身后,紧紧地拥住秦楚的身体,密集的吻,轻轻地落在秦楚裸露的肩膀上,‘好心’的建议道,“或许,你可以大声的呼救。”   秦楚第一时间,确实是这样想的,并且,她也这样做了,只是,在她连续喊了数声后,也不见殿内的那一个人,有丝毫的反应。   显然,这里发出多大的声音,殿内,丝毫也听不见。   这一份认知,犹如深冬里的一盆冰水,刹那间浇到了秦楚的身上,将秦楚从头浇到尾,也让她从头冷到了尾!   “继续叫,我喜欢挣扎的人,而不喜欢像‘死尸’一样毫无反应的木头。”庄君泽将秦楚略微凌乱的长发,撩到一旁,露出她莹白的脊背,从身后,一边轻柔的吻着,一边轻柔的说道。   身后的亲吻,如蛇的吐息,一寸寸的缠绕着秦楚。   秦楚透过小小的洞口,一眨不眨的看着殿内的那一个人,绝望,一点点布上了眼眸,洛华……   庄君泽从身后拥着秦楚,头,抵在秦楚的肩膀上,与她一道,透过小小的洞口,向着殿内望去,“你说,若是让殿内的那一个人知道,你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被另一个男人占有,他会如何?”   一句冷酷的话,恍若一把锋利的利箭,毫不留情的狠狠射向了秦楚。   秦楚面色倏然一变,一大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四章   庄君泽伸手扶住吐出一口血后,晕倒过去的秦楚,眼神深处,划过一抹异样的不舍,打横抱起秦楚,向着床榻走去。而后,将怀中的秦楚,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余光,在这个时候,极其不经意的瞥见了秦楚脚腕上,那一个月牙状的小小疤痕。   浑身,如遭电击!   庄君泽猛然直起身,踉跄的倒退了一步!   这怎么可能……   极度的难以置信之下,庄君泽急忙拉出自己颈脖间那一块小小的月牙状玉佩,上前,与秦楚脚腕上的疤痕相对比。   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   庄君泽的面色,霎时微白,整个人,连连倒退了数步,猛然跌坐在身后的石凳上,神情呆滞!怎么会这样?   许久许久,庄君泽还是无法相信,从衣袖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将瓶子内的药丸,全部吞了下去。而后,起身,拾起地上的那一幅画,同时,划开自己的手腕,任由暗红的血液,一点点滴在画上,将画像纸张的洁白处,染成暗红色。   最后,在床沿坐下,拾过秦楚的一只手腕,指尖,毫不犹豫的在上面一划,任由鲜红的血液溢出来,滴在画像暗红处、自己的鲜血之上。   片刻的时间,只见画像被染成暗红色的地方,逐渐变成了鲜红色!   至阴之血的女子,数百年难见,其血液,可以解百毒!面前之人,脚腕上,不仅有与他的幽儿一模一样的疤痕,还是百年难见的至阴之血的女子……   庄君泽深深地闭了闭眼,他到底做了什么?面前之人,是他的幽儿啊,而他,竟然……竟然伤害了她!   幽儿……   庄君泽猛然起身,一拳,狠狠地、重重的击打了在密室的石桌上。   霎时,僵硬的石桌,四分五裂。鲜血,顺着庄君泽的指缝,源源不断的滴落在地上,可是,他却浑然未觉!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殿内。   封若华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一小滩血渍上,蹲下身,指尖一点点的触上,心中,忽然泛起了浓重的不安,小姐,你到底在哪里   安静的密室内。   “滴答……滴答……滴答……”鲜血滴落的声音,就像是高山上滴落下来的水滴一样,不断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庄君泽回身,缓慢的在床沿坐下,取出一方干净的丝帕,将秦楚手腕上的伤口,细心的包扎了起来,最后,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秦楚的身上。手,万分珍惜的抚上床榻上昏迷、面色苍白如纸之人的容颜。   “幽儿,对不起,阿泽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阿泽只是一时间气糊涂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带着一丝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如果说,这世间,秦袁的女儿,是他不能爱的话,那么,幽儿,是他更不能爱的人,因为,幽儿不是别人,是他的妹妹,亲妹妹啊!   幽儿,庄君幽……   望着面前这一张容颜,庄君泽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当年。   那一年:   庄君泽七岁,庄君幽二岁,两个人,在失了宠的母妃死了之后,相依为命的生活在冷宫当中。或许,那里面,冰冷的什么也没有,但却是庄君泽这一生中,唯一温暖的存在。   在那里面,时不时可以看见、听见一个才两岁的小小人儿,满面怒容,双手叉腰的对着比她高出三倍左右的人道,“阿泽,不许叫幽儿妹妹,幽儿已经十岁了,阿泽才七岁,阿泽你应该叫幽儿姐姐。”   “可是,幽儿,你才两岁,阿泽已经七岁了。”   “谁说的,幽儿已经十岁了,阿泽以后若是再叫幽儿妹妹,幽儿就生气,幽儿一生气,就不要和阿泽玩了。”   “可是,幽儿……”   “哼,幽儿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好吧好吧,阿泽以后,再也不叫幽儿妹妹了,就叫幽儿,好不好?”   七岁的庄君泽,认真的看着自己面前才两岁大的小小人儿,止不住的笑出声来,心中,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人,一定要说自己已经十岁了   明明,她才两岁而已。   一日:   七岁的庄君泽,疑惑的伸手,指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直围绕在小小人儿身边的红色狐狸,对着小小的人儿问道,“幽儿,这一只狐狸,是从哪里来的?”   “幽儿也不知道,是它自己来的。”小小的人儿摇了摇头,伸手,拉住七岁的庄君泽,让他看向狐狸,道,“阿泽哥哥,这一只狐狸,口中会吐出一颗白色的珠子,那珠子好好看。”   七岁的庄君泽,顺着小小人儿手指的方向望去,但是,除了那一只狐狸,什么也没有看到,“幽儿,哪里有什么白色的珠子?”   “就在狐狸的头顶啊,阿泽,你看,它将珠子吐出来了,就在头顶。”小小的人儿目光在七岁的庄君泽和狐狸之间不停的转动,心中怎么也不明白,自己身侧的人,为什么就看不到那一颗那么美丽的珠子呢?“阿泽,你看,就在那里!”   七岁的庄君泽,什么也看不到,最后,只是笑了笑,以为小小的人儿是在骗他,道,“幽儿,这只狐狸,很是罕见,若是你真的喜欢,就不可以让它出去,知道么?要不然,它会被别人抓走的。”   “恩,阿泽,幽儿明白了!”   小小的人儿,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冷宫,两个孩子,经常是朝不保夕,宫女,几天才会偶尔想起送一些扔掉的食物过来。本以为,莫名而来的狐狸,会要两个孩子分心思照顾,不想,最后,生存,几乎都是靠火狐去外面叼食物回来。   冷夜,两个孩子,经常是相拥在一起,在寒冷中、颤抖中沉沉睡去,又在寒冷中、颤抖中,迷迷糊糊的醒来。   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便下小雨。   “阿泽,这里真好,我们在屋子内就可以看到雨景了。”   两岁的小小人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头,笑着对着七岁的人儿说道。七岁的人儿没有回答,而是伸出双手,一点点搂紧了自己面前的小小人儿,低低的道,“幽儿,阿泽一定会带着幽儿离开这里的,一定会。”   “阿泽去哪里,幽儿就去哪里,幽儿这一辈子,都不要与阿泽分开!”   七岁的人儿闻言,眼中,闪过什么,认真的对着两岁的小小人儿道,“如果阿泽要去地狱,幽儿也跟着么?”   “跟着!”   两岁的小小人儿,步伐不稳.的站起身来,发誓一般的将手,举至头顶,郑重其事的道,“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阿泽去哪里,幽儿就去哪里!”   “可是,如果可以,阿泽希望,幽儿可以去天堂,地狱太冷,让阿泽一个人去就好!”   “阿泽,天堂,就算再好,可惜,一个人,会孤单。地狱,就算再冷,两个人,也会是幸福的天堂!”两个人的地狱,远好过一个人的天堂,“阿泽,幽儿什么都不怕,幽儿只怕孤单,幽儿不想一个人,阿泽不会离开幽儿的,是不是?”   “是,阿泽要与幽儿一辈子在一起!”   “我们拉钩!”   “好,我们拉钩,一辈子,不变!”   天外的雨,还在下着,殿内的雨,也还在下着,但是,寒冷,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限的温暖!   冷宫,在那个时候,就是两个小小人儿的天堂!   直到有一天   七岁的庄君泽,突然毫无征兆的浑身疼痛,甚至,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恨不得立刻死去。两岁的庄君幽,害怕之下,跌跌撞撞的跑出冷宫,就要去找御医。   而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开始改变!   那一日,庄君幽没有找来御医,但却带回来了向着冷宫而来的萧皇后,也就是如今的萧太后。   箫皇后来了之后,庄君泽身上的疼痛,立刻就好了。但是,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两岁的庄君幽,开始贪睡,再不与七岁的庄君泽一起玩耍。   有时,两岁的庄君幽,从白天睡到晚上,在箫皇后派来的宫女摇醒后,跟着宫女离开,每一次,都会去一个时辰左右。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回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自己不吃,看着七岁的庄君泽吃,然后,在看的过程中,不自觉中的沉睡过去,任由七岁的庄君泽,如何的轻唤,就是不醒来。   贪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一天十二个时辰,有时候,两岁的庄君幽,会睡上十一个时辰!   七岁的庄君泽,在两岁的庄君幽醒来的时候,都会一遍又一遍的问她,萧皇后叫她去,到底是干什么?   可是,两岁的庄君幽,一直都不愿回答。   一天,宫女再次将两岁的庄君幽带走,七岁的庄君泽,偷偷地跟在了后面,一路跟了去。于是,他看到了那一幕:看到了数个御医,围着他心中最重要的小小人儿,用刀子,冷漠的划开了她的手腕,用碗,接住了她手腕上流出来的鲜血,捧到那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手中。   那一刻,在外面看着一切的庄君泽,恨不得杀光殿内所有的人,指甲,在殿的窗户上,留下五个深深地指印!   冷宫中。   两岁的庄君幽,如往常一样的带回了很多很多好吃的食物,献宝似的送到七岁的庄君泽手中,却不想,被他狠狠地打落在地,并且,用力的碾碎。   “阿泽,你干什么?”两岁的庄君幽,有些害怕的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的小人儿。   “幽儿,将手给阿泽。”   两岁的庄君幽闻言,后退了一步,将小手,藏到身后,不让七岁的庄君泽看,“阿泽,幽儿已经说了,幽儿是女孩,阿泽是男孩,阿泽不可以随便看幽儿的身体。”   “阿泽是幽儿的哥哥,阿泽与幽儿一起睡,幽儿的身体,阿泽之前可以看,现在,为什么不能看?”   “因为幽儿长大了呀。”   七岁的庄君泽,一步步向着后退的小小人儿走去。   小小的人儿,退到角落,在七岁的庄君泽伸手拽住她手腕的那一刻,突然哭了出来,“阿泽,你坏,你欺负幽儿。”   泪,一滴滴的砸在七岁的庄君泽的手中,深深地灼伤了他的心。   那一刻,七岁的庄君泽,后退的往冷宫外跑去。   第二日。   浑身鲜血、狼狈不堪的庄君泽,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冷宫。   如往常一样的,两岁的小小人儿,还卷缩在简陋的木床上,沉睡。   庄君泽在床沿坐下,静静地对着沉睡的人儿道,“幽儿,阿泽昨天晚上,亲手杀了那些伤害了你的御医!”没有人知道,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在当时,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那一夜,那些在殿内出现过、伤害过庄君幽的御医,全都死了,并且死相,极其的惨,有甚者,尸体,支离破碎。   “幽儿,还有一个人,还有那一个皇后,阿泽今天晚上也去把她杀了,幽儿,以后,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再没有!”   庄君泽一眨不眨的望着床上沉睡的人儿,许久许久,身体,忽的一软,倒在了床上,与床上的人儿,一道沉睡了过去。   那一夜,箫皇后没有派人过来接庄君幽,也许,也因为那些御医都死了的缘故。   夜幕降临,七岁的庄君泽醒来,但无论他怎么摇床上的小小人儿,小小的人儿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于是,不由得急了,“幽儿,幽儿,你醒醒……   小小的人儿,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幽儿……”   七岁的庄君泽,心中,从未有过的害怕,猛然掀开被子,就要抱起小小的人儿,出宫去找大夫。但是,就在他掀开被子的时候,他蓦然发现,被子下面,一大滩刺眼的血渍,那一只毫无生气的小手手腕上,还在隐隐约约的渗着鲜血。   “幽儿……”   那一刻,庄君泽甚至不敢伸手碰一下床上的人儿,无限的绝望,一瞬间将他淹没。   但是,所幸的,这个时候,小小的人儿,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羽扇般的睫毛,如垂死的蝴蝶羽翼般,一点点的掀了开来。   “阿泽……”   醒过来的庄君幽,猛然扑入庄君泽的怀中,浑身的颤抖,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阿泽,你不要生幽儿的气,阿泽,你不要离开幽儿,你要是不要幽儿,幽儿会死的,幽儿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幽儿……”   庄君泽紧紧地抱住怀中不断颤抖的小小身躯,无限的绝望当中,倏然融入了一丝无限的生机。   “阿泽,幽儿给你看手,幽儿听话,阿泽不要生气,好不好?好不好?”小小的人儿,拼命的将已然麻木、毫无知觉的手,伸出来,给面前之人看   那上面,鲜血,还是不断地渗透着,肌肤,苍白的恍若透明。   “幽儿,告诉阿泽,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取血,告诉阿泽,你为什么不反抗?幽儿,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的,你说过,要一辈子陪在阿泽身边的,幽儿,告诉阿泽,告诉阿泽好么?”   “阿泽,如果幽儿不给他们血,阿泽就会死去。箫皇后她没有孩子,她在阿泽出生的时候,就在阿泽的身上下了‘苗毒’,她要将现在皇上的所有孩子都杀死,然后,让阿泽做皇上,然后,再控制住阿泽。阿泽,幽儿不要阿泽死,幽儿要阿泽好好地活着,阿泽,你若是死了,幽儿也会跟着死去的   “笨蛋,笨蛋,幽儿你这个笨蛋。”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小小人儿,泪水,隐入怀中之人的衣服之中。   “阿泽,幽儿笨,幽儿不好,阿泽,不要离开幽儿,不要不要幽儿,好不好?好不好?幽儿不让阿泽看,是不想阿泽担心,阿泽,不生气,好不好   “阿泽生气,阿泽生自己的气,是阿泽没有用,才让幽儿被人伤害。”七岁的人儿,眼底,再次浮现出了前一夜杀人时的嗜血眼神,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一定要,他要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阿泽,不生气,不生气,幽儿会好好地,一直好好地,阿泽也要好好地,一直好好地。”小小的人儿,无力的手,抚着七岁人儿的胸口,渐渐地闭上了眼睛,“阿泽,幽儿好累,幽儿好想睡觉,你让幽儿睡觉,好不好?阿泽,幽儿睡着了,阿泽也不可以离开,好不好?幽儿害怕一个人,幽儿害怕孤单。”   七岁的庄君泽,看着怀中气息薄弱的小小人儿,暂且压下了眼底的杀气,抱起小小的人儿就往冷宫外而去,“幽儿,阿泽发现西门那边,有一个洞,阿泽带幽儿离开皇宫,然后,我们去看大夫,幽儿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夜空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七岁的孩子,怀中抱着两岁的孩子,脚边,跟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拼命的跑着,身后,一行人,紧追不舍。   两岁的小小人儿在震荡中醒来,带血的手腕,吃力的伸起,触上七岁人儿的脸,“阿泽,不要跑了,我们跑不掉的。”   “不,一定可以离开的,幽儿不怕!”   “阿泽,没有箫皇后的解药,阿泽会痛死的,阿泽,我们回去吧。”   “若是要用幽儿的血来换解药,那阿泽宁愿死。”   “阿泽,幽儿不要你死……”   “幽儿,你说过,即使是地狱,也跟着阿泽去,是不是?”   “是,即使是地狱,幽儿也永远与阿泽在一起,永不分开!”   闻言,七岁的人儿笑了,抱着怀中的人儿,快速的便闪躲进了拐角的弄堂,将怀中的人儿轻轻地放下,“幽儿,天堂与地狱,我们都不去,我们就活在这个世间。幽儿,你在这里等着阿泽,阿泽很快就会回来的。”   “阿泽,你要去干什么?”小小的人儿,双手,紧紧地拽着面前之人的衣袍,怎么也不愿松开。   七岁的庄君泽,在两岁的庄君幽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幽儿,等着阿泽回来。”   “阿泽……”   衣袍,一点点的滑出小小人儿的手心,小小人儿想要站起身,去追那一抹远去的身影,但是,她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甚至,连拼命出口的呼喊,都是恍若蚊子声一般。   火狐,绕着小小的人儿,不断地转着。   而,这一次的离别,竟就是永远!   当七岁的庄君泽,引开紧追的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弄堂中,已经没有了小小人儿的身影,只留下一小滩血渍。   “幽儿……”   疯狂的寻找,疯狂的呼唤,恐惧,顷刻间满满的占据了七岁的庄君泽的心底!   一行人,在这个时候,在另一条街道上,缓缓的经过。   七岁的庄君泽,急忙跑上前去,想要询问什么。只见,为首的那一个人,刚毅的俊脸、笔直的身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冽的锋芒,让人不容直视。   “你们,有看到一个两岁的孩子么?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红色的狐狸   为首的人,打量着七岁的庄君泽,那目光,让七岁的庄君泽,止不住想要后退,但又硬生生忍住。   半响,只听为首之人平静的问,“你和那一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妹妹!”   为首之人闻言,沉默着,周围的空气,都随着他的沉默,而一丝丝的凝固了起来。   这时,一个人,怀中抱着一具小小的尸体,从远处而来,对着为首之人道,“将军,小孩子的尸体……”   那人说到一半的话,在为首之人的一个眼神下,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接过那一个人怀中的小小尸体,送到七岁的庄君泽面前,冷漠的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你的妹妹。”   那一具小小的尸体,血肉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但那一件衣服,却是之前那一个小小的人儿穿在身上的。   “幽儿……”   双手接过那一具小小的尸体,那一刻,七岁的庄君泽,只觉得整个世界,天塌地陷,眼前,一片黑暗。   手,从未有过的颤抖!   泪,硬生生压制在眼眶中,不让落下!   “我的妹妹,是怎么死的?”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七岁的人儿身上,散发出了一层嗜杀的戾气。   “我杀了她!”   为首的人,声音冷漠依旧!   七岁的庄君泽猛然抬起头来,抱着小小尸体的手,双手紧握成拳,双眼,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泛红。   “我叫秦袁,是我亲手杀了,若是你想报仇,就好好地活下去,再到东华国来找我吧,我等着你!”为首的人,面带不屑的望了一眼面前充满了恨意的孩子,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雨,不知不觉下了起来!   消失了的狐狸,从街道的尽头,缓慢的走来,最后,在跪在磅礴大雨中默默流泪的孩子身侧,蹲了下来。   “你不是一直陪在幽儿身边的么?你为什么会让她受伤?”漫天的绝望,席卷着庄君泽每一根神经,庄君泽狠狠地一拳,重重的袭向身侧的狐狸。   狐狸迅速的一窜而起,最后,在跪在地上的人周围,连续绕了数圈,缓缓地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七岁的庄君泽,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尸体,那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肤是好的,仿佛全身的皮,都被人硬生生剥掉了一样。   鲜血,流在地上,融进水中。   “啊”   一声震天的怒吼,恨,成为了那一个在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夜的孩子,活下去唯一的动力。那一刻,那一个孩子发誓,他一定要杀了那一个人!   雨,还在继续下着,仿佛永远不会停似的!   磅礴的大雨,无情的击打在那一具紧抱着怀中尸体的小小身躯上!   “幽儿,你为什么要食言,你说过,会一直陪着阿泽身边的,幽儿,你这个骗子,幽儿,等着阿泽,等阿泽杀了所有伤害过幽儿的人后,阿泽就去找幽儿,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阿泽一定找到你,再不让你离开阿泽了……   雨,越下越大!   狂风,席卷而来!   最后,之前那一行紧追的人,返了回来!   最后,七岁的孩子,如行尸走肉般的跟着那一行人回到了那一个冰冷的皇宫!   最后,七岁的孩子,搬出了冷宫,认了当时的箫皇后为‘母后’,住进了箫皇后的寝宫。身上每个月都会发作的‘苗毒’,解药,萧皇后都会在七岁的孩子疼上六天六夜、在最后的那一天,给他‘准时’的服下。   最后,那一个孩子,养精蓄锐,一步步踏上了北堂国的皇位。   最后……   手,轻轻地、轻轻地、万分珍惜的抚着床榻上昏睡之人苍白的脸,思绪,缓缓地从遥远的记忆中挣脱出来。   庄君泽怎么也不明白,当年,秦袁为什么要骗他说杀了他的幽儿?不明白秦袁为什么要带走他的幽儿,不明白……   “幽儿,阿泽真的不是有心要伤你的!”   眼眶,不知不觉的泛起了一丝水汽,庄君泽深深地闭了闭眼,手,一点点抚上床榻上昏睡之人的手,而后,将她的手抬起,触上自己的眼眸。   “幽儿,你可知,阿泽这些年,有多么的想你!”   “幽儿,阿泽不知道你就是幽儿,之前,那般的伤害了你。”   “幽儿,如果阿泽知道是你,阿泽宁愿自己受百倍千倍的疼痛,也不愿你受一点点的伤害!”   “幽儿……”   “只是,幽儿,你既然活着,这么多年,为何不回来找阿泽呢?”   “幽儿……”   昏迷的人,沉沉的睡着。   庄君泽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沉睡之人的容颜,从额头到眉毛,从眼帘到鼻梁,从苍白的唇到下颚,再从下颚到苍白的唇,从鼻梁到眼帘,从眉毛到额头……如此周而复始,仿佛想要将这一张容颜,深深地刻入心底最深处……   小小的密室,弥漫着弄得化不开的哀伤!   一直以来,她都是他生命中,最要的人,但没想到,他竟那般不予余力的伤害了她……   殿内。   封若华找不到秦楚的身影,怎么也找不到,就连庄君泽,也找不到他,他们,就像是在人世间消失了一般。   最后,封若华转身离去,准备到其他地方去寻找。   小雨找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恼怒之下,一把推翻了烛火,任由细小的火苗,四处乱窜,蔓延开来。   那东西,既然她找不到,那么,她也不让任何人得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庄君泽感觉到密室的温度,不同寻常的高了起来,余,光透过那一个小小的洞口向外望去,只见,殿内已经火光一片。   “幽儿,我们出去!”   庄君泽快速的将披在秦楚身上的衣服,给秦楚穿上,抱着昏迷的秦楚,打开密室的门,直直向着外面而去。   偌大的宫殿,已经沦陷在一片大火当中。   房梁上,烧了一半、还在不停燃烧着的梁柱,纷纷掉落下来,茫茫大火中,庄君泽护着怀中的人,任衣摆的一角,被火光点着而没时间理会一下。   小雨在放了火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去寻找之前从殿内出来的那一抹白色身影。   皇宫。   侍卫、太监们,忙于灭突然在宫内猛窜而起的大火,渐渐地,混乱一片   “封公子,封公子……”小雨没用多长的时间,便找到了封若华。一边大声的喊着封若华的名字,一边快速的跑上前去,双手,颤抖的拉住封若华的衣袖,身形,带着一丝明显的摇摇欲坠,喘息的道,“封公子,幸好……幸好找到你了,封公子……”   封若华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之前,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现在,不找的时候,她反而自己出现了。心底,划过一丝细微的怀疑,平静的道,“小雨姑娘,现在宫内混乱,你自己先出宫去吧。”   “那你呢?”   小雨拉着封洛华衣袖的手,怎么也不愿松开。   “我要找小姐,小雨姑娘,你放手。”封若华感觉到小雨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袖不放,于是,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但,正想要拂开之时,忽的考虑到她毕竟曾经救过秦楚,于是,暂且压下心中的那一股焦急,再次说道,“小雨姑娘,你自己先出去。”   “楚姐姐不见了么?不,我不要先出去,我要留下来,我要与你一起去找楚姐姐。”小雨闻言后,越发拽紧了封若华的衣袖。   “小雨姑娘……”   “封公子,你和楚姐姐是怎么分散的?你们有约好在哪里见面么?”小雨感觉到封若华隐忍的那一股不耐,急切的说道。   闻言,封若华忽然记起,之前,他和秦楚约定,一个时辰后,不管有没有找到小雨,都在南宫门相见。   秦楚,她会不会已经去那里了?   毕竟,此刻离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微微思忖了一下,封若华向着远处的茫茫大火望去一眼,带着小雨,快速的向着南宫门而去,道,“我们现在就去南宫门。”   小雨紧跟着封若华的脚步,唇角,划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异样弧度。   火,越来越大!   身在火海中的人,恍然有一种被大火烧烤的感觉!   昏迷的秦楚,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但紧闭的眼帘,并没有因此而掀开,神色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轻皱。   “幽儿,莫怕,有阿泽在,阿泽不会让幽儿有事的,绝不会!”庄君泽抱紧了怀中的人,不让四周的火光,触到怀中之人一分一毫!   秦楚的脑海中,模模糊糊,什么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到有一个人,紧紧地抱着自己,那感觉,似乎似曾相识,于是,不由自主的唤道,“洛华……   庄君泽霎时浑身一僵。   “洛华!”   朦胧的意识,让昏迷的秦楚,分不清此刻抱着她的人,到底是不是封若华,但是,那种保护的感觉,除了封若华,还能有谁呢?是啊,还能有谁呢?双手,在迷离中,搂紧了抱着自己之人的颈脖,“洛华……”   庄君泽望着怀中之人,深深地闭了闭眼,苦笑道,“是,我就是洛华,莫怕,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出去。”   “恩,有洛华在,阿楚不怕!”   “恩,有阿泽在,幽儿不怕!”   此刻的一句话,突然和当年的那一句话相重合,只是,话语中的名字,早已经换了一人,庄君泽搂着秦楚的手,不自觉的一点点收紧,悲伤的气息,止不住一点点散发出来!   在整座宫殿倒塌的前一刻,庄君泽终于带着秦楚,安全的出来。   月光下,那站立之人身上的白衣,早已经乌黑不堪,有的地方,更是被烧掉了边边角角,然,站立之人的怀中之人,白衣,依旧如雪般洁白!   南宫门。   封若华并没有找到秦楚的身影,心中的担忧,一时间,几乎快要将他淹没,顾不得什么,抬步就向着宫内而去。   小雨从身后,紧紧地拉住封若华的衣袖,问道。   “小雨姑娘,这里,已经安全了,你可以离开,我要进去找小姐。”   “封公子,楚姐姐也许等一下就出来了,我们在这里等吧,要不然,错过就不好了。”小雨并不松开手,建议着说道。   封若华微微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拂开小雨的手,向着宫内而去。   小雨望着封若华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美眸,缓缓一眯,抬步,紧跟着封若华而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皇帝始终不见身影,北堂国四处泛滥的战事、纷纷传来的急报环绕在皇宫的上空……一系列的事情,全都加到了一起,一时间,令整个皇宫,完全的混乱了。   庄君泽抱着始终昏迷的秦楚,来到御花园安静的凉亭中,再将秦楚轻轻的放下,目光,落向皇宫内还在四处蔓延着的大火之上。他知道,此刻,只要他出现,一定可以马上稳定住局面,但是,缓缓地收回视线,落在了昏迷之人的身上。   蹲下身,庄君泽的手,轻轻地抚上昏迷之人苍白的脸,“幽儿,若是你想毁了北堂国,那么,便毁了吧,它对于阿泽而言,在知道你活着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化不开的哀伤气息,如一张无形的网,密密的包围在庄君泽的周身,“幽儿,阿泽的一切,都是幽儿的,只要幽儿要,阿泽什么都给幽儿。只是,幽儿,阿泽的命,就先留在阿泽的身上,好么?因为,阿泽想了幽儿很多很多年,因为,阿泽还想多看幽儿几眼,因为,阿泽还想看着幽儿快快乐乐的生活,因为,幽儿在这个世界,阿泽便不想去别的世界了!因为,阿泽舍不得幽儿,怎么也舍不得……”   当初,回皇宫,一步步踏上北堂国的皇位,为的,就是给面前之人报仇,如今,面前之人还活着,那么,所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幽儿……”   “封公子,那边的亭子中,好像有人。”   一道突然响起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亭子内的安静,也打断了庄君泽的   庄君泽微微皱了皱眉,眼底,有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伸手,就要抱起面前之人,离开此处。然,面前之人唇角无意识溢出的那两个字,却让他的手,硬生生止在了半空中。   只听,面前之人喃喃的唤道:洛华!   庄君泽的手,一点点收回,深深地、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前之人,之后,缓缓地转身,离去……幽儿,如今,你最想要的人,已经不是阿泽了……幽儿,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以往的一切,那么,便永永远远不要再想起来了……幽儿,因为阿泽,不想你对阿泽失望……   小雨远远地看到亭子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于是,对着远处、离自己甚远的封若华唤道。而后,快步的向着亭子而去。   在步入亭子,看到亭子中的人后,小雨向着亭子外、飞速而来的封若华望了一眼,红唇微勾,上前,微微解开秦楚身上的衣服,令她领口处的那些吻痕,清晰的展现出来,旋即,伸手,微微的摇晃起昏迷的秦楚,担忧的唤道,“楚姐姐,你醒醒……”   封若华踏入亭子,一眼望去,除了望见亭子内、昏迷之人的容颜外,她颈脖间那些刺眼的吻痕,也在同一时刻、丝毫不漏的落入了眼底……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五章   秦楚是在不停地摇晃下,缓缓地睁开眼睛的。入眼的一切,一时间,恍惚让她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洛华……”   毫无焦距的眼眸,一点点凝聚光线,最后,投注在了对面、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的那一袭白衣之上,手,缓缓地抬起,不由自主的向前伸去。   封洛华没有动,浑身的血液,在看到对面之人颈脖上布满的吻痕时,凝固!   秦楚本就只有一丝的力气,以至于,抬起的手,久久的等不到对方的握住,‘砰’的一声,毫无生气的垂落在了身侧,令手腕上包扎着的伤口,猛然裂了出来,丝丝鲜血,滑过整只手掌,再透过指缝,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有什么,在这一刻,从秦楚的身体内,一点点的散去!   心中,是潸然至极的苦涩……   小雨看着这一幕,眼底,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没有让任何人察觉。而后,状似才瞥见秦楚颈脖间的吻痕,惊讶的脱口道,“楚姐姐,你颈脖上的这些,是什么?”   夜晚的风,沁冷沁冷的,秦楚早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颈脖间的空荡与寒冷、感觉到了衣领的敞开,只是,她没有力气拉拢而已。对面之人,他都看到了吧……这一刻,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徒然的消失不见……长长地睫毛,如濒临死亡的蝴蝶,缓缓地、缓缓地敛下,遮住了满眼的伤恸   “楚姐姐,刚才,你去哪里了?小雨和封公子两个人,找了姐姐好久好久,也找不到姐姐。”小雨似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急忙的转开话题。而这样急于掩饰什么的神情,无形中,又像是在向人表达着什么。   终是不愿让对面的人,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秦楚用力的咬住嘴唇,用疼痛,来凝聚一丝力气,伸手,一点点拉好衣领,再缓缓的起身,越过对面之人,机械般的向着前方走去。   迈开的每一步,都恍若踩在自己的心上,异样的疼痛。   “姐姐,你要去哪里?”   小雨站在亭子中,‘关心’的对着不发一言向着前方走去的人问道。   一个人,究竟可以坚持多久?尤其是在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什么而坚持的时候!   月光下的纤细身躯,衣袂飘扬,发丝飘飞,羸弱的、恍若一阵轻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吹走!   忽然,那一具纤细的身躯,缓缓地、缓缓地向着地上倒去!   远处,未曾真正离开的那一抹身影,在纤细的身躯倒下去的那一刻,便抬步,就要往这边而来,然,终是因为距离的关系,一个人,比他快了一步   封洛华在秦楚落地的前一刻,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将她冰冷的毫无温度可言的身躯,紧紧地拥入了怀中,仔细感觉,可以感觉到,他的双手,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洛华,放开我吧,我自己走。”   向着地上倒去,并不是因为昏倒,而是因为身体无力而已。秦楚的神经,一直还是清醒着的,非常的清醒。双手,推拒着此刻抱着自己的那一个温暖怀抱:洛华,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抱着阿楚了,这样温暖的怀抱,抱多了,阿楚会贪恋的,真的会贪恋的,到时候,等到失去的时候,你让阿楚该如何是好?   封洛华深深地闭了闭眼,一把打横抱起秦楚,快速的向前而去。   小雨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秦楚怔怔的望着此刻抱着自己,视线却一直落在前方、不看自己一眼的人身上,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最后一次,就让她最后再贪恋一次吧!双手,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缓缓地、缓缓地搂上了抱着自己之人的颈脖,将头,轻轻的靠在抱着自己之人的肩膀上,轻若无声的道,“这一路,若是可以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就好了……   封若华抱着秦楚的手,猛然一紧,脚步,越发的快了起来。   远处,那一袭从未曾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的白衣,静静地望着那一抹远去的身影,身侧的石柱上,留下一个深深地掌印。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想要留住那一个人,但是,她如今需要的人,已经不再是他了。不仅如此,她还恨他……   幽儿,可不可以告诉阿泽,阿泽到底该如何是好?   “主公!”   一道声音,在这个时候,轻轻地响了起来。   庄君泽瞬间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神情,面无表情的侧头,望向那一袭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的白衣。   水灵灵单膝下跪,身形隐约带着一丝颤抖,道,“主公,是我不好,身上的令牌,被秋容若拿走了。”   庄君泽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水灵灵,抬步,漫无目的的向着前方走去。对于水灵灵的话,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水灵灵原本战粟的等着可能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责罚,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人,今夜,竟会这般的反常。目光,缓缓地向着远处、已然消失的那几抹身影,望去一眼,而后,起身,默默的跟在那一袭狼狈不堪的白衣身后。   封若华带着秦楚,快速的离开混乱的皇宫。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寒风,迎面而来,卷起白色的衣摆,在风中,飘飘荡荡,恍若临风而去。   小雨跟在后面,抬头,望着前方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的那一袭白衣,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快步的追上去,喘息的问道,“封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封若华闻言,缓缓的停下了脚步,低头,静静地望着怀中不知不觉昏睡过去的人。而后,伸手,温柔的拢了拢她身上的衣服。月光下深谙的眸底,有着太多太多的心疼与自责。那些自责,不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更是压的他无法面对她。是他,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所以……所以……他该死……   双手,不自觉的一点点搂紧……   小雨将封洛华的神情,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心中,划过一丝细微的异样,难道,刚才面前之人不上前去,并不是因为……而是因为……真是好深的感情,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它破碎时,会是何种样子……   前方。   一间还有着亮光的客栈,落入了眼中。   封若华快步的向着那一间客栈而去,用力的叩响了客栈的门。   店小二睡眼朦胧的打开了门,而后,满面笑容的迎门外的人进客栈,道,“客官,搂上有房间,可要准备夜宵?”   封若华没有说话,直接抱着秦楚往客栈的搂上走去。   小雨看着封若华的背影,笑着对着店小二道,“小二,去准备热水,拿到搂上来。”   店小二看面前几人的穿着,就知道面前的几人,是有钱的,于是,连忙应声,转身,去厨房,准备热水去了。   房间内。   封若华将怀中的人,轻轻地放下,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深怕不小心吵醒了怀中之人。之后,拉过一旁的棉被,严严实实的给床上之人盖住,手,抚了抚床上之人,贴在额角的那一缕凌乱的发丝。   “封公子,姐姐身上的那一件衣服,好像是男子的。”小雨后面走进来,站在床边、对着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床上之人的封若华说道。   封洛华衣袖下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封公子,姐姐身上……封公子,小雨想,姐姐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地沐浴一番,这里,就由小雨照顾着,你去给姐姐买一套姐姐穿的衣服回来吧!”   闻言,封若华再望了一眼床上的人,轻轻地道,“小姐,等洛华回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莫怕!”话落,久久才起身,对着满脸关切的小雨道,“小雨姑娘,那就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小姐,我马上就回来!”   “封公子放心吧,小雨会照顾‘好’姐姐的。”那一个‘好’字,语音,微乎其微的高于其他字,只是,不易被人察觉。   看着那一袭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小雨缓缓地在床沿坐下,手,轻轻地抚上床上之人苍白的脸,轻悠悠的道,“你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好呢?我实在是没有看出来……原本,只是想拆散你们两个人,试一试秦家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都是那么的情深,如今,看着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我突然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呢……我看上的东西,从来都只能是属于我的……若真的不能得到,我也会毁了他,不让任何人得到……”   修长的美指,带着异样的寒气,来回的摩挲在床上之人的脸上。   皇宫。   庄君泽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有细微的雨丝飘在脸上,才蓦然反应过来,环视一周,入眼的,是前几日经常来的冷宫。   “皇上!”   冷宫外守卫的侍卫,见庄君泽前来,连忙屈膝而跪。   庄君泽本想转身离去,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着冷宫内迈了进去。   水灵灵一直默默的跟在庄君泽的身后,见他进了冷宫,微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冷宫。   冰冷的恍若一座毫无生气的坟墓,到处飘荡着阴森森的气息,让人踏入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拢一拢身上的衣服!   庄君泽缓步踏入简陋的殿内。   殿内角落处、卷缩成一团的人,听到脚步声,试探性的唤道,“小菊……   没有回声。   卷缩成一团的人,再次唤了唤,“小菊,是你么?”   还是没有回声。   空气,静的可以听到殿外风肆虐的声音。   若不是刚才的脚步声,太过清晰,卷缩成一团的人,恍然会觉得殿内,只有自己一个人。   水灵灵看着角落处血肉模糊的那一团‘东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而后,迅速的反应过来,急忙搬了一条椅子,用丝帕,再三的擦拭,道,“主公,座。”   血肉模糊的那一团‘东西’,在听到‘主公’二字的时候,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不断的向着角落缩去。   庄君泽缓缓地坐下身来,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角落的那一团‘东西’,也不说话。   空气,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让人不敢大声的喘息一下。   客栈内。   店小二很快的便准备好了热水,并且,送到房间来。   “小二,麻烦你再去准备一桶冷水。”小雨笑着对着送水进来的店小二吩咐道。   店小二微微一怔,犹豫的道,“姑娘,夜里冷,这热水,很快就会冷却的,若是再加冷水的话……”   “小二,我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去做。”声音,明显的比之前冷下一分,美丽的眼眸,眸底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冷冽。   店小二心中,不受控制的一惊,不敢再说什么,连忙下楼,提了一桶冷水进来。   小雨起身,来到屏风后,“小二,将冷水都冲进去。”   店小二点头,将手中的冷水,一滴不剩的倒入了散发着热气的浴桶之中。霎时,浴桶中散发出来的白茫茫热气,倏然消失不见。   小雨看着,浅浅一笑,对着店小二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店小二出去,道,“小二,提着这只冷水桶,出去吧。”   店小二刹那间忘了前一刻所受的惊,深深地迷失在面前、近在咫尺处、那一抹倾城的笑容之下,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后退着出了房间,并且,轻轻的合上了房门。   小雨很满意店小二呆滞的神情,每一个男人看到她,都该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才是,而不是像那一个人,看她的目光,从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抬步,步出屏风,来到床沿边,伸手,轻轻地摇了摇床上沉睡之人,唤道,“楚姐姐,醒醒!”   秦楚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怔怔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小雨,而后,目光环视,半响,也没有找到那一抹自己想要寻找的身影。   “楚姐姐,你是在找封公子么?”小雨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没有说话,轻轻地敛下了睫毛。   “楚姐姐,你身上都是……都是……封公子他……楚姐姐,你不要怪封公子,他只是……楚姐姐,封公子他其实并没有走……”断断续续的话,小雨像是努力的‘解释’着什么,但是,显然,她的话,在最后,‘适得其反’了!   秦楚双手撑着身子,缓缓地坐起身来。   小雨连忙伸手相抚,体贴的道,“楚姐姐,小雨让店小二准备了热水,你先洗一洗,换一套衣服吧。”   秦楚不发一言的点了点头。   小雨扶着虚弱无力的秦楚,向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并且,一边走,一边关心的问道,“楚姐姐,要小雨留下来帮你么?”   秦楚淡淡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浴桶中,毫无热气可言的清水之上。   小雨顺着秦楚的目光望去,惊讶的道,“姐姐,原来水都已经冷了,我让店小二再重新准备吧。”只是,水都已经冷了,封公子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呢?……后一句话,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是自言自语,但是,还是可以让近在咫尺的人,清晰的听到。   秦楚的身体,微微一僵,眼前,忽然抚过亭子中,手腕失落落下的那一幕。眼,深深地闭了闭,“小雨,你出去吧。”   “楚姐姐,需要换热水么?”小雨没有出去,而是‘关心’的问道。   “不需要!”   “楚姐姐,需要小雨留下来帮你么?”小雨再问。   “不需要!”   “楚姐姐……”   “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任何人!”   小雨听秦楚话语坚定,而自己,并没有真的要留下来‘伺候’的意思,于是,顺势便松开了扶着秦楚的手,转身,向着房间内的桌子走去。但尽管如此,‘关心’的话,还是不间断的传出,“楚姐姐,你若是有事,叫小雨即可。”   秦楚没有说话,只是麻木的褪去身上的衣服。而,当手拿着身上褪下来的衣服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的蓦然发现,自己一直穿在身上的衣服,竟然是庄君泽的。   密室内发生的一切,忽的、不受控制的划过秦楚的脑海,此刻,她似乎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个人的吻,落在自己颈脖上、背上的感觉。   深深地闭眼、再闭眼,强行命令自己硬生生将那些片段,从脑海中抠除,用力的将手中褪下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碎布条,重重的扔在地上。   房间内。   小雨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声音,妖媚的红唇,勾起了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   屏风后。   秦楚双手扶着浴桶,吃力的迈入浴桶中,任由温热的几乎已经与冰水无二的水,一刹那,将自己整个人、彻彻底底的淹没。   长长地睫毛,在水中,起起伏伏的颤动。   窒息感,渐渐地,席卷而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楚的头,猛然从水中抬了起来,水滴,霎时溅了一地!她要杀了他,她要杀了那一个人,一定要……   “姐姐,你洗好了么?”   房间内,响起小雨关心的声音。   秦楚用力的摩擦着身上的那些痕迹,仿佛是在摩擦着那些记忆一样。直到,肌肤通红一片,直到,隐隐约约的渗透出鲜血,直到……才罢休……   “姐姐,封公子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看,水也已经完全的冷了,不如,楚姐姐,你先穿上我的外衣,出来?”   小雨得不到屏风后的人的回答,起身,向着屏风后走去,将自己身上褪下的外衣,递到秦楚的面前。   “谢谢,放在这里吧!”   秦楚没有看面前的小雨,淡淡的说道。   “好,楚姐姐,小雨就将衣服挂在屏风上了,你站起身就可以够到。”小雨看了一眼秦楚泛着丝丝血渍的颈脖,将衣服,轻轻地挂在了屏风上,转身,出去。   片刻后。   秦楚穿上小雨的衣服,走出屏风,乌黑的长发,还在身后,不断地滴着   “姐姐,外面下雨了,我想,封公子在外面,也该呆够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吧。”小雨推开房间的窗户,任由窗外的雨丝,丝丝缕缕的飘进屋内。   吹进屋内的寒风,卷起秦楚的衣摆,起起伏伏的飘荡。   秦楚止不住浑身一颤。封若华,他出去那么久,一直不回来,是不想看到自己么?而如今这样的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他呢?   即使,最后,她知道,庄君泽并没有对她……   亭子中,那抬起的手,风,吹过它的周身,已然将手心残留的那一丝温暖,毫不留情的吹散……那无力垂落的手,那手腕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而是……   转身,秦楚向着房门走去。   小雨状似惊讶的伸手相拦,问道,“楚姐姐,外面下雨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楚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只手,目光,顺着那一只手,缓缓地向上望去,最后,落在了那一张绝美的容颜之上。   过分凝视的眼神……   小雨的心中,止不住微微一惊,暗忖:难道,她看出了什么么?   尽管,心中的心思,在一瞬间,已经千回百折,但小雨的面上,却自始至终,未曾有丝毫的表现出来。   秦楚缓缓地垂下眼帘……   小雨只觉得刚才那一刻、那一股无形中的压力,在面前之人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徒然消失不见,忍不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若是洛华回来,你便与他说,我走了,莫要找我!另外,”秦楚的目光,落向敞开窗户处,那飘洒进来的雨丝,道,“‘雨’丝寒冷,莫要让‘雨’,触到身体了!”   秦楚的后一句话,让小雨,微微一怔,心中,总觉得哪里怪,但一时间,又说不清,到底怪在哪里!   秦楚话落,拂开面前的那一只手,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秦楚离去的背影,小雨没有去追,而是轻轻地、缓缓地,合上了房门。   冷宫内。   窒息般的压力,席卷着殿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角落处,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长久的颤抖后,反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庄君泽,如今这样,你还有什么折磨我的方法呢?”   庄君泽双手交握,轻轻地放在膝盖上,目光,静静地望着冷宫,但又像是透过面前的冷宫,在望着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声音,恍若隔了一个世界那么漫长,才幽幽的传出,“当初,就是这样的冷宫,对我与幽儿而言,就恍若天堂一般!”   水灵灵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庄君泽的口中,听到‘幽儿’这个名字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嫉妒、怨恨那一个名叫‘幽儿’的女子,后来,则是希望那一个名叫‘幽儿’的女子,可以回来,因为,只有在说到那一个名字的时候,面前之人,才会展现出柔情。然,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那一个名叫‘幽儿’的人。   那一个人,就像是一个迷一样!   血肉模糊的‘东西’,已然平静下来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你说,你为什么要来破会呢?”悠悠的反问,当年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一座冷宫,一座宫内连宫女和太监都会忽视的冷宫,你却偏偏前来……”前来了,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们的天堂……   “我破坏?”   血肉模糊的‘东西’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如果可以,你以为,我想那么做么?”这一段日子以来,无穷无尽的折磨,让萧太后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止不住会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落到面前这般地步。   是因为面前之人的狠绝?   是因为自己,败在了他的手中?   是因为自己当初在众多皇子中,偏偏选中了他?   还是因为,原本天真善良的心,被冰冷、肮脏的皇宫,一点点腐蚀?   “当初,本宫也曾有过孩子,可在临盆之际,却被人狠绝的推入了水中。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那样逝去。并且,那一次的事故,还害得本宫,今后都再没有生育的可能。那个时候,本宫能恨谁?不,本宫不能恨,本宫能做的,只是咬着牙的活下来!”   或许,每一个进宫的女子,在进宫之初,都是天真善良的,只是,那样的天真善良,会被不同程度的肮脏侵蚀,然后,再一点点腐蚀……   “后宫之后,没有孩子,就代表着没有出路。本宫无法生育孩子,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的从别人那里夺得一个孩子。可是,别人手中得来的孩子,总是不如自己亲生的孩子那般令人放心,于是,在你母妃刚刚生下你的时候,本宫就在你的身上,下了永远也解不开的‘苗毒’。”   “知道本宫当初,为什么在那么多皇子当中,偏偏选中你么?”   “因为,当时本宫失势,皇帝那么多妃子当中,你的母妃,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本宫落井下石的人。”所以,当时,她选中了他,所以,那么多的皇子当中,她唯有让他活了下来。   “你身上的‘苗毒’,本宫每个月都会在暗中,准时的给你服下解药。因为,本宫不想让你知道你自己中了毒。因为,那毒,不过是为了今后的以防万一。所以,七年间,你没有毒发一次。而第一次发作,只是因为本宫那一天有事耽搁了,没有将解药让人下在你们吃的食物中,让你服下去。后来,本宫亲自赶去,但是,就是那么巧了,幽儿从冷宫中跑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天,彻底的改变……   “一个跌跌撞撞的孩子,若不是那一具小小的身体,她有条不许说出来的话,还真让人难以相信,她才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而已。”一个两岁的孩子可以干什么?什么都不能干,只能由人抱在怀中,但是,那一个孩子,却全然不同……   萧太后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忘记那一日的场景……   “其实,那个孩子,本宫也很是喜欢,本宫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若不是你突然带着她逃走,或许,她就不会死……”   庄君泽淡淡的听着血肉模糊之人说出来的话,神色,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她的最后一句,却让他倏然扣紧了双手。   “庄君泽,其实,你才是真正害死幽儿的人……”   紧握的手,一刹那,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   “庄君泽,当年,幽儿在本宫的寝宫,曾经留下了一样东西,本宫很是喜欢幽儿,所以,那一样东西,一直不曾丢弃。”   “什么东西?”   一字一顿,声音,重的恍若有千斤重。   “你自己去看,就是本宫的寝宫内。”血肉模糊的人,面目全非,没有人看得到,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究竟是何种神情。   客栈。   秦楚一步步踏出客栈,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徒然不知道,天下之大,自己可以何去何从,脚步,漫无目的的向前迈着。   封若华买了衣服回来,推开门,却并没有看到那一袭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   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细雨的小雨,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侧头望去,旋即,抬步向着进房的人走去,道,“封公子,你回来了?”   封若华环视一周,确定房间内除了小雨,再无他人后,急切的问道,“小姐呢?”   小雨微微垂了垂眼帘,声音轻轻地道,“楚姐姐,她离开了。”   闻言,封若华猛然睁大了眼睛,疑似自己听错了,“小姐,她离开了?   “恩。”小雨点了点头,接着道,“楚姐姐一定要走,小雨怎么拦,也拦不住。”   “小姐去哪里了?”封若华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平静的问道。   “楚姐姐不让小雨跟着,小雨不知道。”   “小姐走的时候,有说什么么?”   “楚姐姐走的时候,说,她走了,让你不要去找她。”   “还有呢?”   “还有……”小雨总觉得秦楚走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说不出的怪,抬头,望了一眼面前追问的封若华,明显的犹豫了一下,道,“楚姐姐还说,‘雨’丝寒冷,莫要让‘雨’,触到身体了。”   封若华闻言,侧头望向敞开的窗户处,那飘飞进来的雨丝,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前小雨的头顶,半响,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凌厉,转身,就往客栈的楼下而去。   “封公子,你要去哪里?”   小雨看着封若华转身、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急忙紧追而去。然,当她站在客栈门口的街道上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夹杂着雨丝的风,刹那间,迎面而来,让身着单薄的她,止不住一阵颤抖。   皇宫。   庄君泽步出冷宫,明知道萧太后的话,有诈,但是,一想到那一个人,可能、也许、真的有留下东西,脚步,就止不住的向着萧太后寝宫的方向而去。   皇宫内,没有扑灭的大火,四处蔓延,最后,顺着风,连冷宫的方向,都蔓延了过来。   “主公,我去安排人救火!”   水灵灵看着蔓延而来的大火,对着身前的庄君泽说道。   “不用了!”看着燃烧到冷宫的大火,庄君泽冷漠的摇了摇头,如今,他已然失去了折磨萧太后的兴趣。   冷宫,很快就沦为了一片火海。   火海中,血肉模糊的那一团‘东西’,感觉到了烧烤般的炙热,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心底,有着一抹解脱的同时,也夹带着一丝阴翳。   她知道,即使她的话,一万个不能相信,但庄君泽,还是会去自己的冷宫找的,一定会去的,她断定!   “庄君泽,‘母后’就先一步去地狱,等着你了!”   街道上。   封若华环视四周,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一个人……   另一方街道上。   秦楚机械般的走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想去哪里……   兜兜转转,几条街道,两个人,总是在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究竟是上天的考验?   还是,缘分不够?   秦楚一步一步的走着,过往的一切,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依次晃过,最后,徒然停在了那一袭如雪的白发上。原以为,那一抹温暖,是自己可以贪恋的,不想……   雨,越下越大。   发丝,已经完全的淋湿,滴滴雨水,从发丝的顶部,一滴滴的滴落。   身体,冰冷的不成样子……   封若华在街道上,疯狂的寻找着那一抹身影,脑海中,都是那一个人的样子,他以为,他只要能够守护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但是,事实却证明,不够,那样还远远不够,他想要她,要她的全部。那一刻,看着受伤的她,他无法面对她,更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他有将她保护好,那么,她就不会受伤……   秦楚走着走着,毫无焦距的目光,最后,一点点凝聚在了远处、那一间还亮着烛光的客栈上。脚步,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洛华,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洛华,阿楚什么都没有了,阿楚只有你,让阿楚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停下的脚步,缓缓地、缓缓地迈开,一步步向着那一间亮着烛光的客栈走去……   封若华到处寻找着,可空荡荡的夜空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那一个人,最后,忍不住回头,向着之前的客栈而去。   小姐,若是你心中有洛华,若是你有一点舍不得洛华,就一定会回来……   只是,你心中,会有洛华么?   客栈内的烛光还亮着,只是,客栈的门,已经关上了!   秦楚站在客栈的门口,脑海中,都是亭子内的那一幕,想要敲门的手,就怎么也抬不起来!   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封若华站在街道的尽头,猛然抬头的那一眼,只见客栈的门口,立着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那一眼,就是这种感觉!   离开……   还是……敲门……   秦楚站着,脚步,从未有过的踌躇……   封若华一步步向着客栈门口的那一个人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还是,离开吧!   秦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后的最后,终是转过了身。   然,在转身的那一刻,只见那一抹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身影,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离自己不到三步的地方,静静地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   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在两个人安静的对视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许久许久,终是封若华先迈开了那一步……   “小姐,你去哪里了?”   轻轻地一句话,让秦楚的眼眶,微微的泛红,忍不住缓缓地低下头去,道,“洛华……”除了这两个字,秦楚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小姐,都是洛华不好,是洛华没有保护好小姐!洛华该死!”   “不,不是,是我……是我……”秦楚不断地摇头……   “小姐,为什么要走?”   “洛华……”   “小姐,不要走,好么?”   “洛华……”   “小姐,你可以怪洛华没有保护好小姐,也可以打洛华,更可以杀了洛华,但是,小姐,不要走,好么?”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走,并不是因为怪他,而是因为,她无法承受他有可能会对自己的冷漠,真的无法承受。亭子中的那一幕,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脑海,那一幕,使得她再无法留下来,只想转身离开……“洛华,不关你的事,是我……是我   猛然,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湿透的怀抱。   那个怀抱,尽管湿透,但温暖,却一如往常!   秦楚垂与身侧的手,迫切的想要抬起,想要回抱回去,但是,抬不起来了,在亭子中那一幕的阴影下,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小姐……阿楚……”   一声轻唤,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感情。让秦楚的本就泛红的眼眶,霎时有异样的水汽,在一点点的弥漫……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叫她?她会舍不得的,会舍不得的啊……   “阿楚,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洛华不好……”   “洛华……”   “阿楚,不要生洛华的气,不要离开,好不好?”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带着祈求的意味,他知道,他该死,但是,可不可,不要离开?   秦楚用力的摇头,“洛华,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那是怎样的?”她知不知道,她的离开,让他有多么的慌乱,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再找不到她,自己会如何……   “是……是……”秦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只是深深地闭眼,再闭眼,“洛华,阿楚不要你对阿楚露出冷漠的表情,阿楚会受不了的……”亭子中的那一幕,她再也不要看到,再也不要,她不知道,自己若是再看到一次,会不会绝望……其实,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面前之人而已……   “洛华怎么会对阿楚冷漠……”他怎么舍得……   秦楚轻轻地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阿楚,不走,好么?”   秦楚不说话,她也不想走,她也不想离开他,但是,但是,她无法面对他的冷漠,其实,她想过解释的,真的想过的,她想告诉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亭子中的那一幕……亭子中的那一幕……心,好痛,好痛,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楚,不走,洛华不放手,不放阿楚走。”秦楚的不语,让封若华很慌乱,非常的慌乱,仿佛,就要失去她了一样,那种失去的感觉,让他什么也顾不得,只是越发的搂紧了怀中之人,似乎想要将她硬生生的融进自己的骨血中,“阿楚,洛华喜欢阿楚,阿楚可不可以也试着喜欢洛华呢?洛华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让阿楚受一点伤了,阿楚再给洛华一次机会,好不好   秦楚浑身僵硬,刚才的话语,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么?   封若华一点点搂紧了怀中之人,而后,忍不住,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一吻,印在怀中之人的额角,“阿楚,留在洛华的身边,好么?”   面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尽管秦楚已经再三的让自己不要去相信,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抱着她的人,颤抖的道,“洛华,永远不要离开阿楚,也永远不要再对阿楚露出那样的冷漠了,阿楚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阿楚,洛华怎么会……”   “会,会的,亭子中,你就不要阿楚了……”   闻言,封若华终于知道,面前之人走的真正原因了,双手,不由自主的更加拥紧,“阿楚,洛华只是无法原谅自己而已……”他以为,他当时,是不要她了么?怎么会?他只是无法面对她,一切,都是他没有保护好她造成的,他无法原谅自己,永远也无法原谅……   “真的是这样么?”   “是,洛华可以发誓,如果……”   “不,不要发誓,阿楚信,信洛华……”任何人都可以不相信,就连自己都可以不相信,但是,却绝不会不相信面前之人。   伸手,秦楚堵住面前之人即将出口的发誓,“阿楚该问清楚的,阿楚不该随便的离开……”   “是洛华不好,洛华应该一直陪在阿楚的身边!”   “不,是阿楚的错……”   “是洛华的错……”   两个人,不断的自责,最后,止不住相视一眼,笑了……   秦楚双手搂紧了面前的人,只想一辈子都不放开,“洛华,阿楚也喜欢洛华,很喜欢很喜欢,阿楚想和洛华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封若华的手,微微一颤,旋即,将秦楚的头,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将她的整个人,都拥进自己的怀中,高大的身躯,为怀中之人,挡去一切的风风雨雨,低低的一句话,对着怀中之人的耳畔道,“洛华也喜欢阿楚,很喜欢很喜欢……”   秦楚整个人都颤抖着,此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喜悦,这一刻,秦楚只觉得之前所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她得到了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洛华,我们一辈子不分开,是不是?”   “是,一辈子不分开……”   “洛华,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好!”   “洛华,你真好!”   这一刻,秦楚拥抱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自己恍若拥有了全世界那般幸福,“洛华,阿楚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封若华的下颚,轻轻地抵在怀中之人的头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拥着怀中之人,他也觉得自己恍若拥有了全世界。   雨,还在下着。   并且,越下越大!   但是,在漫漫大雨中相拥的两个人,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   客栈二楼,一间亮着烛火的房间内。   窗边,站着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那一抹身影,冷笑着将底下的一切,尽收眼底,轻悠悠的道,“爱吧,尽情的爱吧,你们此刻,越是相爱,他日,才会越发的伤心欲绝!”   楼下。   不知道拥抱了多久。   秦楚一点点从封洛华的怀中抬起头来,笑着伸手,替封若华拭了拭脸上的水渍,道,“我们真是傻瓜,不会踏两步,躲到屋檐下去,一定要在这里淋雨!”   闻言,封若华拉着秦楚,站到客栈门外的房檐下。   秦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封若华看着,伸手,就要敲响客栈的门。   秦楚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拉住了封若华敲门的手,道,“洛华,那个小雨……”话,没有说下去,但是,封若华显然知道秦楚想要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已经觉得那一个人,有些可疑。   “洛华,你也觉得她?”   封若华心中,还有着一些其他的怀疑,看着秦楚,没有说出来,只道,“你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又岂会听不懂!”‘雨’丝寒冷,莫要让‘雨’,触到身体。那个‘雨’,指的,就是‘小雨’,寒、冷,顾名思义,就是伤害了,面前的人,让他不要让那一个靠近自己,他又岂会听不出来!   闻言,秦楚缓缓一笑,“自从我们遇到她后,发生了很多的事,刚开始,是因为她救了我,我不想去怀疑。”任何人给的一丝温暖,如非必要,她都不想去怀疑,因为,她心中,最想要的,就是温暖了,“但是,所有的事,加在一起,却让我,不得不去怀疑她。”那一日的那一抹白影,虽然她当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容貌,但那身形,和她,实在是太像了,再加上她那天突然消失不见,“这个人,她接近我们,真的是费尽心机了!”   封若华轻轻地点了点头……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六章   秦楚和封若华一起回到客栈,小雨打开房门,快步迎出来,关心的拉住秦楚的手,对着秦楚道,“楚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可知,小雨有多担心你?”   秦楚不动声色的从小雨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浅笑着道,“只是出去‘走走’,让小雨你担心了,夜已深,小雨,你去休息吧!”   小雨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似是丝毫也没有察觉到秦楚的疏离,笑着道,“楚姐姐,封公子买回来的衣服,就放在房间内,你身上都湿了,待会,先换一下衣服吧!”说着,抬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秦楚和封若华在小雨进入自己的房间后,一道踏入了面前敞开的房间,合上了房门。   房间内。   “小姐,你先去换一下衣服,莫要着凉了。”封若华看着浑身还在不断地滴着雨水的秦楚,关心的道。   秦楚闻言,皱眉望向封若华,不动。   封若华微微一怔,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秦楚瞪着封若华,见他实在不明所以的样子,不由得怒了努嘴,略低下头,轻轻的道,“刚才,你叫我‘阿楚’的。”自从听到他这么叫过她后,她便再不喜欢他叫她‘小姐’了……   封若华明白过来,眼底,倏然有着一丝异样的情愫,在悄无声息的涌动,手,缓缓地抬起,抚上面前之人湿淋淋的长发,唤道,“阿楚!”   秦楚衣袖下的手,因为这一声轻唤,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握紧,耳后,霎时划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快速的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衣服,就进入了屏风后   封若华看着秦楚的举动,唇角,忍不住划过一抹浅浅的弧度。   屏风后。   秦楚闭了闭眼,一手,抚在自己的心口处。此刻,她似乎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刚才,自己那过分徐乱的心跳。   怎么办呢?   越来越喜欢他了!   原以为,他不会喜欢她的,原以为……没想到……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笑容,怎么止也止不住!   洛华,阿楚只有你,请你,一定一定不要离开阿楚!   双手,微微紧握,置于身前,秦楚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为此,即使付出她的一切,也没有关系!   当秦楚换好衣服,步出屏风的时候,封若华已经用内力烘干了身上的衣服,坐在桌子旁,手中,端着一茶盏,慢慢的喝着。   封若华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的转过身,浅笑着望着身后之人,唤道,“阿楚。”原以为,这个亲昵的称呼,只能一辈子在心中,默默的轻唤,没想到……   秦楚笑着走近,在封若华的身侧坐下身来。   封若华为秦楚倒了一杯茶,递到秦楚的手中,“暖暖手。”   秦楚笑着点头,其实,她一点都不冷,因为,面前之人,早已经温暖了   封若华让秦楚转过身去,手,撩起秦楚身后湿淋淋的长发,用内力,体贴的将她的长发,一寸寸烘干。   房间内,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温馨的气息,不知不觉间,已经弥漫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洛华,小雨不是要去皇陵么?那,明天一早,我们便安排人,送她去吧!”那一个人,在秦楚开始怀疑她之后,她跟着他们,总是让秦楚有些说不出的不安。   “听阿楚的!”   封若华点了点头,将秦楚已经干透的长发,缓缓地放下,但指尖,还是在上面,不舍的眷恋了一会。   “洛华,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听阿楚的!”   “洛华,你说,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要去哪里呢?”秦楚憧憬了美好的未来,那未来,只要有她,和她身侧的这个人,足以!   “阿楚想要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那我们先到处逛逛,若是有了喜欢的地方,我们就住下来。”   “好!”   “到时候,我们可以开一家小小的医馆,给人看病,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   “到时候,我们就……我们就成亲,然后……然后……再要一个孩子……那一个世界失去的那一个孩子,始终是秦楚心中的最痛,秦楚身体后仰,依入身后之人温暖的怀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洛华,你真好!”   封若华双手搂着怀中之人,深谙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怀中之人闭上的双眼,眸底,情深无限,问道,“到时候,我们就怎么样?”   秦楚的耳后,再次划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头,紧紧地埋入封若华的胸口,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道,“洛华,我累了,我睡了,不许再与我说话!   封若华闻言,浅笑,腾出一只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怀中之人的长发,仿佛,永远也抚摸不够似的,心中,无声的对着怀中之人道:到时候,我们就成亲,好么?阿楚……   窗外的雨,不知不觉停了,清风拂过窗户,带起人舒爽的感觉。   封若华打横抱起秦楚,将秦楚,轻轻地放在床榻上,然后,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她严严实实的盖好。而,正当他要起身之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一只伸出被子的手,紧紧地拽住。   封若华笑了笑,在床沿坐下,将自己的手,覆在拽着自己衣袖上的那一只手,不让她受凉,之后,身体依靠在床棱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秦楚在封若华闭上眼睛后,微微睁开了一下,之后,又悄无声息的闭了回去,唇角,含着一抹清浅笑容。   皇宫。   庄君泽出了冷宫后,便直接向着萧太后的寝宫而去。只是,他的脚步,极度的缓慢,因为,他怕心中的希望,会太快的落空!   萧太后的寝宫,空荡荡的,已看不到宫女太监的身影,如冷宫无异,只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了些。   殿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地推开。   一道轻微的呼吸声,庄君泽在推开殿门的那一刻,敏锐的察觉到,微皱眉,道,“是谁在那里?”   听到徒然传来的声音,那一道呼吸声,微微的加重。   水灵灵用火折,将殿内的烛灯,全都点了起来。   黑暗的宫殿,霎时,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庄君泽向着呼吸声传来的那一个角落望去,待看清那一个人的容貌时,微微皱了皱眉,“衡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雪衡一袭宫装,卷缩在宫殿的一角,神色憔悴不堪。扶着墙壁,一点点站起来的身体,带着一丝明显的摇摇欲坠。   庄君泽再次皱了皱眉,自从开始折磨萧太后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夏雪衡。她也曾几次来找自己,可是,自己并不想见。但,没想到,她竟会出现在这里。   夏雪衡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殿内,呆了多久,全身,都发麻着,毫无知觉。许久许久,才一点点的迈开脚步,向着殿门口的那一个走去,“君泽哥哥,衡儿好想你!”   庄君泽没有上前抚夏雪衡羸弱的仿佛随时有可能会跌倒的身体,对着重新站回到自己身后的水灵灵道,“送皇后回寝宫。”   水灵灵闻言,上前几步,对着夏雪衡道,“皇后,请!”   夏雪衡一把推开面前的水灵灵,不稳的脚步,连走数步,来到庄君泽面前,“君泽哥哥,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衡儿么?”   “衡儿,萧太后已死,今后,你便出宫去吧!”   之前,庄君泽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来安置夏雪衡,如今,萧太后已死,北堂国,庄君泽也不想要了,那么,夏雪衡,便让她出宫去好了!   夏雪衡闻言,猛然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连带着泛起了浓浓的水汽,颤抖的道,“君泽哥哥,你要赶衡儿出宫?”   “衡儿,出宫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不,衡儿不要出宫,衡儿不要离开君泽哥哥!”夏雪衡心中,恨面前之人的冷酷无情,但是,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对他,尽管已经到了今时今日这般地步,然,爱,依旧远胜于恨!   “随你的便吧!”   见夏雪衡不愿离去,庄君泽淡淡的说道。   夏雪衡望着庄君泽,从他的眼中,她看不出丝毫的东西,明明,近在眼前,却恍若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即!   庄君泽不再看夏雪衡,目光,开始环视起四周,若是幽儿当年真的有留下东西,那么,会是什么东西呢?萧太后又将那东西,放在哪里了呢?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呢?   “君泽哥哥,你是在找这样东西么?”   看着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带着一丝迫切光芒环视着四周的庄君泽,夏雪衡缓缓地从衣袖下取出一只锦盒,轻悠悠的问道。   庄君泽闻言,侧目望向夏雪衡手中的那一只锦盒!   “君泽哥哥,这就是姑姑所说的,当年幽儿留下来的那一东西。”夏雪衡双手紧紧地拿着手中的锦盒,节骨处,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的泛白。   那一日   夏雪衡偷偷地买通了侍卫,进入了冷宫,见到了那一个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泪如雨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那一个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则是一脸的冷笑,仿佛,所有的伤,都不是在她的身上似的。   那一个人,她告诉她,庄君泽迎娶她、封她为后,只是因为受了她的威胁。   那一个人,她告诉她,从头到尾,庄君泽都只是在利用她,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她!   那一个人,她还告诉她……   突然飘远的思绪,缓缓地从那一日的记忆中,抽了回来,夏雪衡的目光,紧紧地落在自己双手拿着的那一个锦盒上。   这个锦盒内的东西,是……是……   庄君泽闻言,望着夏雪衡手中的锦盒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伸手,就要去拿夏雪衡手中的那一只锦盒。   夏雪衡看着庄君泽伸过来的手,猛然后退了一步。   庄君泽微微眯了眯眼,一步步逼近……   夏雪衡一步步后退……   “给我!”   不知不觉,夏雪衡退到了角落,庄君泽停下脚步,冷声开口。   夏雪衡望着手中的锦盒,那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复杂,连带着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给我!”   庄君泽再次开口,声音,明显的冷了一分。   “君泽哥哥,其实……其实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最后一刻,夏雪衡终是下不了狠心害面前之人,看准了不远处的那一扇窗户,将手中的锦盒,用力的向着窗户扔去。   庄君泽飞身,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锦盒。   夏雪衡顿时浑身一凉,急忙道,“君泽哥哥,不可以打开!”   庄君泽单手拿着手中的锦盒,眯眼望向神色紧张异常的夏雪衡。   夏雪衡徒然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压,席卷着自己的周身。顿时,连呼吸,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庄君泽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一丝疑似残忍的意味,缓慢道,“衡儿,你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夏雪衡望着庄君泽的眼睛,不停地摇头,那里面的东西,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它是萧太后想借用她的手,来害庄君泽的……   “衡儿,打开!”   无波无澜的声音,带着不容人抗拒之势。   “君泽哥哥,不要……”夏雪衡想要后退,但是,她的身后,是坚实的墙壁,她根本无路可退!   “衡儿,你知道,我不喜欢重复说一句话!”   夏雪衡霎时浑身一颤!   庄君泽将手中的锦盒,执向夏雪衡,夏雪衡一时间,本能的伸手接住。   “打开!”   在对面之人迫人的眼神下,夏雪衡颤抖的伸手,颤抖的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里面,除了一只小小的荷包,什么也没有。   夏雪衡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将荷包,递向庄君泽。   庄君泽审视的看了一眼夏雪衡手中的荷包,再将夏雪衡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最后,伸手接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雪衡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抑制不住的向着地上倒去。庄君泽看着,骤然丢开了手中的荷包,然,手心处,已经漆黑一片。   荷包没有毒,打开盒子时,那一股无色无味散发出来的气体,也没有毒,但是,当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却是致人于死地的剧毒!   夏雪衡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荷包,那一个人,她应该是早就算到庄君泽会让她打开盒子的吧,她,竟然连她都要杀!   庄君泽倏然划开自己的手腕,用内力,企图将毒血,通过手腕上的伤口,逼出去,但是,毒已入体,即使速度再快,还是残留了一丝两丝,融入了血液里。   庄君泽片刻后,也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水灵灵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变故,微微呆愣了一下后,急忙跑上前去,欲要扶住庄君泽。   庄君泽毫不犹豫的一把拂开了水灵灵的手。   水灵灵猛然倒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在地,眼中,有着一丝明显的黯然。   夏雪衡看着吐血的庄君泽,努力的凝聚起一丝力气,一点点的向着庄君泽爬去,“君泽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君泽哥哥,衡儿虽然心中很恨你,但是,衡儿最后,还是不想杀君泽哥哥的,真的不想的。”刚才,她已经企图将盒子丢掉……   庄君泽望了一眼夏雪衡,没有说话。   夏雪衡颤抖的手,拽住庄君泽的衣摆,已经带了一丝迷离的眼眸,努力的睁大,望着面前的那一袭白衣,“君泽哥哥,衡儿最后能不能再问你一次,君泽哥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衡儿?即使只是一天、一个时辰?”   “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么?”   “没有!”   有时候,事实,才是世间最残忍的存在!   夏雪衡忍不住笑了,拽着庄君泽衣摆的手,无力的一点点下滑,最后,‘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庄君泽闭了闭眼,或许,刚才,在那一只手腕,落地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曾起过一丝显微的波澜,只是,没有人知道。   “主公……”   水灵灵站在庄君泽身后,关心的对着庄君泽唤道。   庄君泽在那一口鲜血吐出之后,反而觉得身体从未有过的舒畅,心中。止不住微微的疑惑,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殿外而去。   萧太后,她或许做梦也没有想到,其实,庄君泽身上的‘苗毒’,并没有解开,她最后设下的一切,反而以毒攻毒的解开了庄君泽身上二十多年的‘苗毒’!   殿外。   一行十二个人,除了末尾的两个孩子一袭红衣外,其他的人,清一色的黑衣,一致的单膝下跪,“主公!”   庄君泽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十二个人,再回头,望向身后的水灵灵,淡漠的道,“你走上前来!”   水灵灵一怔,不敢违背,连忙走上前去。   “望着我的眼睛!”庄君泽望着上前来的水灵灵,缓缓地开口。   水灵灵一刹那,似是受了蛊惑般,怔怔的抬起头,直视上面前的这一双眼睛,慢慢的,迷失其中。   倏然,很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袭上水灵灵的脑海!   水灵灵用力的捂着疼痛难忍的头,倒退了一步又一步,最后,无力的屈膝跪在地上。   庄君泽眼中那一道诡异的光芒,稍纵即逝,淡漠的望着跪在地上之人,道,“当年,萧太后的那一幅药方,是你父亲亲手开的。所以,当初,我才会让人将你掳来,消了你的记忆,将你留在身边,如今,你走吧!”难得的发善心,庄君泽话落,再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皇宫,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摄魂术’的最要境界,不仅可以消去人的记忆,还可以更改人的记忆,并且,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   一行十二个人,紧随着庄君泽离去。   片刻的时间,殿外,就只剩下水灵灵一个人。   水灵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过往的记忆,席卷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原来,她以为的那么爱庄君泽,只是因为受他的‘摄魂术’所惑,将对那一个人的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已。   这几年来,她有多爱庄君泽,心中,就有多爱那一个人。   只是,最后的记忆,却是那一个人的那一声‘失望’,和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难道,她真的已经失去他了么?   秋容若……容若……   心底里,一遍遍喊着这一个名字……   世间,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对秦楚而言,莫过于在早上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可以看到出现在自己睡梦中的那一个人,“洛华,早。”   浅浅的笑容,昭示着秦楚的好心情!   封若华其实一夜未睡,坐在床沿,就那样,静静地看了床上之人整整一夜,“阿楚,醒了?”   秦楚笑着点头,掀开被子,起身。   封若华扶了秦楚一把,所有的亲密,就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无形中,仿佛已经这样很久很久了!   秦楚眼底的那一抹笑容,怎么也落不下去,心,是从未有过的甜蜜,只愿,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这一刻停止!   客栈一楼的大堂内。   秦楚和封若华用过早餐,静等着久久不下来的小雨。   小雨独自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房间的窗边,看神情,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忽然,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后,煽动着翅膀,落在了敞开窗户的窗棱上。   小雨一手抓住鸽子,另一只手,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那一张小纸条,展开。片刻,红唇微勾,手掌一握,任手中的纸条,化为灰烬。转身,打开房门,向着楼下的大堂走去。   “楚姐姐,封公子,你们已经醒了?”站在楼道上,小雨一眼便看到了大堂中的那两袭白衣,笑着唤道,而后,抬步走了过去。   “小雨,过来吃早餐吧。”   秦楚抬起头,对着小雨浅浅一笑,示意她走近。   小雨颔首,在秦楚的身侧坐下,“楚姐姐,封公子,你们都吃了么?”   “我们都已经吃过了。”   秦楚点头,而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小雨,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我们带你出来的那一个地方么?等一下,我和洛华就找一个人,送你去。”   闻言,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出乎意料的意外。而后,缓缓地抬起头来,面露不解的问道,“楚姐姐,你这是?”   “小雨,你也看到了,我与洛华两个人,总是会碰到各种危险,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吧!”   “楚姐姐,小雨不怕危险,小雨……”   “小雨,若是你因为我们而受伤,我们会一辈子过意不去的。”秦楚淡淡的说道,但语气,却异样的坚定。   小雨眼中,霎时流露出浓重的不舍,神情中,似是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终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楚姐姐,封公子,小雨一介弱女子,不能帮到你们什么,反而会处处连累你们,小雨离开……”声音,越说越低……   秦楚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决定的事,无丝毫的动摇,道,“小雨,既然你也愿意走,那么,等一下我们就去外面找一辆马车!”   小雨略微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封若华雇来一辆马车,与秦楚两个人,一道送小雨上车。   小雨不舍的拉着秦楚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楚姐姐,小雨舍不得你   秦楚浅浅一笑,也不舍道,“小雨,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要为你的安全考虑。小雨,你还是走吧。”说着,手,缓缓地掰开小雨拉着自己的手。   小雨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然后,依依不舍的和秦楚和封若华告别,踏入了身前的马车。   秦楚笑着对着小雨挥了挥手,但,在车帘落下的那一刻,笑容,徒然消失不见。这个人,今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封若华看着马车离开后,牵过店小二手中的马匹,对着秦楚道,“阿楚,我们也走吧!”   秦楚点头,跃身上马,与封若华两个人,绝尘而去。   北堂国庄严的皇宫,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下,付之一炬、成为灰烬。北堂国的皇帝,在那一场大火中,消失不见、生死未卜。北堂国一时间群龙无首,形同一盘散沙,很快便落入西越国与南宁国的手中。   短短数月,这世上,再无北堂国!   至此,天下三分:东华国、南宁国、西越国!   北双城,一座原本属于北堂国,如今,却已位属于南宁国的一座城池。叶景铄带领南宁国剩余的兵马,绕道,从此处经过,返回南宁国。   北双城外的‘獠荆谷’,地势险要,道路宽约五米,两侧,都是高山峻岭,是叶景铄的必经之地。   ‘獠荆谷’一山坡上,一袭如雪白衣,负手而立,风,扬起她的衣袂,肆意飘荡,仿佛凌风而去。其身后,不远处,一袭不分上下的白衣、白发轻扬飘逸,缓步向着负手而立的那一袭白衣走近。   “阿楚,我已经将叶景铄的人马,引来了。”封若华走近秦楚后,对着秦楚说道,同时,将衣袖下的一块令牌,递回秦楚手中。   秦楚伸手接过封若华手中的令牌,指腹,轻轻地摩挲其上。这一块令牌,还是当初她离开南宁国时,古修苍亲自送给她的。她一直没有用,没想到,今天,反倒用上了。不过,也幸好之前都没有用过,所以,除了古修苍,没有人知道她有这样一块令牌。所以,今日,才可以用它,轻而易举的将叶景铄引来。   手,向空中,一扬。   手中的令牌,顿时呈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向底下的山路。   叶景铄带领剩余的兵马,返回南宁国,但是,途中,却突然收到‘南宁帝’的命令,让他绕道‘北双城’,除去‘北双城’残留的那些北堂国兵马。因为,对方有南宁国亲赐的令牌,所以,叶景铄并没有怀疑。   “将军,前面就是‘獠荆谷’了。”   在‘北双城’,叶景铄并没有找到北堂国残留的兵力,而此时要回南宁国,除了走‘獠荆谷’这一条路外,就只能原路返回了。可,原路返回的耗时、与路程太远,‘獠荆谷’似乎已经是不二之选。   “继续赶路!”   叶景铄看了看前方的‘獠荆谷’,对着士兵吩咐道。   “是。”   越是临近‘獠荆谷’,叶景铄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那一股莫名的不安,一时间,叶景铄也不知该如何来说,他想,或许,只是自己最近太过劳累之故!   ‘獠荆谷’上方。   秦楚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底下经过的那一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为首的那一袭湛蓝色衣着的男子身上。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那一行人一半经过‘獠荆谷’的时候,拿出一个类似火折一样的信号弹,对着空中一放。   霎时,只见‘獠荆谷’下方,树木、草丛中,猛然冲出来一行北堂国的士兵。   那些北堂国士兵,是秦楚前些日子从北堂国战败的各地,集聚而来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些士兵,若是不除,始终是一个不定时炸弹。所以,正好借此机会,让叶景铄来除去,而自己,趁着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再……   一盘散沙,终究是一盘散沙。   那些北堂国的士兵,不一会儿后,便败在了叶景铄率领的士兵之下。   然,北堂国士兵这样出其不意的袭击,也让南宁国的士兵,显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慌乱。   “将军,属下在那边捡到一块令牌!”突然,一名士兵,双手捧着一块令牌,快步的走上前,单膝下跪,对着叶景铄禀告道。   叶景铄一眼望去,士兵手中的那一块令牌,让他心中已然压下去的不安,猛的窜了起来,伸手,想要拿起,细看……   而,就在这时……   空气中,传来一道异常凌厉的风声……   叶景铄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带着雷霆之势的利箭,直向着自己的心脏而来……蓦然,微微屏息,顺着利箭而来的方向望去,入眼的,是一袭熟悉的白衣……   秦楚……   竟然是她!一个叶景铄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人……   秦楚对上叶景铄的目光,扬了扬手中的利箭,笑得异样的好看,张了张嘴,无声的道,“叶景铄,当日天牢内的一切,我从不曾忘记,那些,我要你用命来偿还!”   叶景铄眉宇深皱,反应灵敏的一个跃身,一脚,将迎面而来的利箭,折成两段,再翩然落地。   然,谁也没有料到,利箭,原本就是一分为二的。叶景铄那一脚,只是正好令两只半截长的利箭,分开而已。   分开来的两只半截利箭,前半支,深深地埋入一侧的石壁,而后半只,在叶景铄落地的那一刻,倏然没入了叶景铄的身体,快得不容人做丝毫的反应。   所以的一切,都只在一眨眼的时间发生。   士兵们霎时震惊住了……   叶景铄猛然抬头,对上上方的那一张笑容,无法相信,她竟可以将一切,都算计的那般精准,唇角,缓缓地溢出一缕鲜血,顺着下颚,一滴两滴的落在地上……   秦楚望着底下的一切,蓦然发现,杀了叶景铄,自己的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握着利箭的手,带着轻微的颤抖,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杀人   封若华上前,从身侧,将秦楚拥入怀中,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他也知道,其实,她的心,比任何人都来得善良,低低的道,“阿楚,是他先伤害你的,你这么做,只是报仇!”   秦楚手中的利箭,从手心滑落,掉在地上,头,轻轻地靠在封若华的怀中,点了点头,默默的对着自己道:她只是报仇,只是报仇而已……   东华国与北堂国,不,是曾经的北堂国,交界的边境处,一间酒楼内。   一袭红衣的女子小雨,薛星雨,在酒楼门口站住脚步,抬头,浅笑着望了一眼头顶酒楼的牌匾,而后,缓步踏入酒楼内,身形,所过处,带着一股异样好闻的花香味,令酒楼内的人,一时间,都止不住纷纷侧头,而后,再移不开视线。   薛星雨很满意众人看到她时那呆滞的表情,优雅的向着楼上的雅间而去   雅间内。   一袭华丽衣着的女子薛海棠,独自一个人,站住窗边,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遥远的他方。她记得,当年,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那一个人,那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姐姐,今时今日,你是不是会后悔当日救了我呢?其实,我也有些后悔与你相遇,因为,若不是与你相遇,我也不会遇到那一个人,也不会不可自拔的爱上他,最后,却依旧得不到半分他的心。”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薛星雨挥退了身后紧跟而来的店小二,没有敲门,便推门而进,对着华丽衣着的女子唤道,“姐姐!”   薛海棠收回望着远方的视线,也敛去了眼中的复杂的神情,回头,望向进屋来的红衣女子,“小雨,一切,顺利么?”   “姐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薛星雨淡淡一笑,抬步,在桌子旁坐下,而后,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优雅的抿了一口,道,“那一个人,秦楚,我似乎有些小觑她了,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谨慎。”   “阿楚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我看着倒不像,她与你对我所描述的那一个人相比,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薛星雨脑海中拂过那一袭白衣,似笑非笑的说道。   薛海棠闻言,微微一怔,却并未多想,道,“说来,除了那一次在冰室内看了她一眼,我也已经有三年多未曾见过那一个孩子了,当年,她嫁去南宁国后,便再没有回来。”   薛星雨并不想听薛海棠的这些感慨,转开话题,问道,“那一个人,你在飞鸽传书上说已经找到了,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个城内,我今日,就是为了她而来。”小青,当年的那一个丫鬟,二十年了,她们,终于要再见面了,只是,当年的背叛,她该怎么处置她呢?薛海棠心中,划过一抹冷冽。   “姐姐,那个人,你先别动她,交给我。”薛星雨望见了薛海棠眼底的那一丝杀气,起身,走近薛海棠,与她一同在窗边站定,说道。   “为何?”薛海棠闻言,微微诧异。   “你不是要当年的那一个孩子,爱上我么?我现在这么做,正是想要秦楚对那一个人放手而已。”薛星雨若有似无一笑。   “我是想要让那个孩子爱上你,想要让秦皓轩知道自己唯一的孩子,爱上了我的妹妹,从而放下对我的恨,甚至与接受我。”秦皓轩恨她,薛海棠当然知道,但是,若是他唯一的儿子爱上了她的妹妹呢?到时候,他们可以成为一家人的,一定可以的,“小雨,你不是说,这世上,任何男人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么?怎么,现在,还要利用小青,利用身份来分开那两个人?   “姐姐,正是因为那一个男人没有爱上我,所以,我似乎真的对他有些动心了呢!”在一起多日,那一个人,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这让薛星雨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恼怒,他是有生以来第一个这么忽视她的人。   “小雨,你怎么做,姐姐都不管,但是,决不能利用身份这一件事。”薛海棠看出了薛星雨眼中的那一抹认真,微微皱了皱眉,出言拒绝。当初,是想让薛星雨利用自己的本事,让那一个孩子,爱上她,并没有想过揭破身世,“秦楚,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堂哥哥’,会毁了她的。”   薛星雨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姐姐,你什么时候也这般仁慈了?当年,你可是连救过你多次的仲博雅都杀的。”一边姐妹情深,一边,在身后,趁其不备的落刀子。试问,谁能防备自己最亲的‘姐妹’呢?   薛海棠的面色,微微一变,目光,缓缓地落向远处,没有再说话……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七章   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飞快的行驶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一行身着红衣的蒙面女子,挡住了去路。   车夫猛然勒住缰绳,惊恐的看着前面的那一行人。   车内一袭青衣的‘男子’,不,是男子打扮的女子,感觉到车子突然停下来,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一边掀开车帘、一边问道,“车夫,怎么……”说到一半的话,在目光触及到前面的那一行红衣人时,戛然而止!   小青撩着窗帘的手,一寸寸握紧,半响,缓缓地步下马车,对着车夫道,“车夫,你自己原路返回去吧。”   车夫闻言,连车钱都没有收,转了马头,一扬马鞭,便快速的绝尘而去   一行红衣人,看着离去的马车,并不阻拦。片刻,忽然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在中间,开出一条道来。   一袭红衣的女子,在这个时候,缓缓地从开出的道的尽头,一步步走来,面上,带着清淡浅笑。笑容里,隐藏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冷冽,对着青衣人,轻轻地唤道,“小青,好久不见!”   小青看着面前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的薛海棠,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许久,同样轻轻的唤了一声,“宫主!”   “怎么,在小青的眼中,还有本宫这个宫主么?”薛海棠看着面前的人,淡淡的反问。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就像是悬挂在面上的面具一样,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小青心中,心思,快速的流转,上前两步,单膝而跪,恭敬道,“宫主,小青当年擅自离开‘百花宫’,罪该万死,请宫主饶命!”   “最该万死啊?”   薛海棠也上前了两步,弯下腰,指尖高高的挑起小青的下颚,让她低垂的目光,对上自己的视线,问道,“小青,本宫倒是很好奇,你当年,为何会突然离去呢?”   小青神色不变,冷静的道,“宫主,当年,小青办事不利,身受重伤、武功尽废,觉得已没有能力再为宫主办事,所以……”   “小青,你可是本宫最为看重的婢女,别说是武功尽废,就算是全身瘫痪,本宫也舍不得舍弃你,反而,会让别的婢女,好好地‘照顾’你。”   小青浑身一颤,没有说话。   薛海棠感觉到小青的颤抖,止不住冷冷一笑,挑着小青的手,重重的挥开,而后,直起身,负手而立,冷漠的问道,“小青,本宫问你,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小青无处可去,随意找了一个小村庄住下。”   “那个小村庄,在哪里?”   “在东华国……”   “是么?”   “是!”   薛海棠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杀气,再问,“当年的那个孩子,真的死了么?”   小青轻轻地颔首,“当年的那一个孩子,确实已经死了,是小青亲手埋葬的!”   “是么?”   “是!”   “小青,本宫知道,你刚从东华国的国都出来,那么,你应该听说了,前些日子,有人擅自闯入了东华国的皇陵。”   小青闻言,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东华国皇陵的陵墓,只有秦氏一族男人的鲜血,才可以打开。那一个闯入了的人,当然不可能是现今秦氏一族‘仅存’的男人东华帝秦皓轩,那么,就只有……   “小青,当年,本宫安插你在仲博雅的身边,是让你为本宫办事的,而不是让你背叛本宫的。”薛海棠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冷很冷。并且,说话间,弯下腰,手,再一次挑起了小青的下颚,那力道,大的几乎令小青的下颚,微微的变形,“告诉我,当年的那一个孩子,现在,到底在哪里?   小青颤抖之下,缓缓地抬起眼眸,自重遇后,第一次,一眨不眨的直视上面前之人的眼睛,那里面,已没有了恭敬,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漠然,一字一顿的道,“是,那一个孩子,他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小青,你该知道,背叛本宫,是什么下场!”   小青嗤嗤一笑,她从小在‘百花宫’长大,从小跟随在薛海棠身边,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背叛者,死!“宫主,你知道东华帝,他为什么不爱你么?”   薛海棠微微一怔,只是,不知道那一怔,是因为突然转开的话题,还是因为面前之人所说的那一句话。   “因为,与仲夫人相比,宫主你,远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薛海棠挑着小青下颚的手,在小青话音刚落的时候,猛然松开,紧接着,重重的一巴掌,狠狠地就落在了小青的脸上,毫不留情。   小青顿时趴倒在地,地上的石子,毫不留情的划破了她的手心,丝丝缕缕的鲜血,霎时渗透了出来。然,她似是丝毫也没有感觉到疼痛,抬起头来,再次道,“宫主,小青跟随在你身边十八年,跟随在仲夫人身边两年,你知道,小青最后,为什么会选择仲夫人,而背叛宫主你么?”   “小青,住口!”   薛海棠不想听,又是一巴掌,狠狠地落下。   小青伸手,不甚在意的拭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宫主,你的心,真的是太狠毒了,当初,你也不想想,仲夫人她,是如何待你的?”   “小青,本宫让你住口,你听不懂么?”   薛海棠的眼中,再一次划过一抹浓重的杀气……   小青当然听得懂,也知道自己此刻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惹怒面前的人。但是,那些埋藏在心底二十年的过往,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她当时能够提醒那个人一句‘小心’,如果,她当初有勇气说出一切,那么,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会完全的不一样了?那一个人,她到死,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一面呢!   “宫主,当年,仲夫人救次数次,甚至,有一次,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你呢?宫主,小青不是你,小青的心,虽然也恶毒,但是,小青还是被那一份情震动。仲夫人,她待人,用的是心,而宫主你……”   “不要说了……”   薛海棠凝聚内力的一掌,重重的打向面前自己不让她说、却还一直不停说着的人。那些久远的过往,她当然记得,就是因为记得,所以,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好,她的心,也每每会在深夜惊醒,然后,再无法入睡。   小青身形一晃,躲开薛海棠的那一掌,后退数步。   薛海棠微微诧异与小青武功的精进,冷笑道,“小青,本宫倒是小觑你了。”   小青轻轻地捂了捂胸口,刚才,她虽然躲开了薛海棠的那一掌,但她内力深厚,自己,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点波荡,气血翻涌。   “小青,本宫今日可以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孩子,如今,在哪里?”薛海棠收手,将手,负于身后,宽大的衣摆,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宫主,仲夫人已死,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宫主,东华帝如今,是你一个人的了,难道,你还是不能放过那个孩子么?”说来,当初,秦袁将那一个孩子带走,小青也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过那一个孩子了。   “我放过他?那谁能保证,他知道了一切后,不会找我报仇?”   “宫主,有人闯入皇陵,这一件事,东华帝也已经派人在查了,若是让他知道当年的一切,你说,会是什么后果呢?”   “他永远不会知道!”   “宫主,小青这一次敢出来,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当年的一切,小青已经一五一十的写下来,若是小青出事,那么,那一份信函,就会出现在东华帝的面前。”   “小青,你没有这个本事!”   “宫主,当年,小青可以在你的眼皮底下将孩子带走,消声灭迹,那么,今日,自然会有这样的能力。”   “你敢?”   一瞬间,薛海棠来到小青的面前,手,用力的扣住小青的颈脖,并且,一点点的施。   小青面色渐渐泛紫,呼吸,一点点的困难了起来,但是,对上薛海棠的目光,却丝毫不退,“宫主,小青不知道东华帝是因为什么才让你跟在他身边的,但是,小青知道,东华帝他爱仲夫人,他不可能会爱你的。若是他知道一切,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会第一个杀了你!”   薛海棠眼底的杀气,逐渐的扩散,连带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阴翳,“小青,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威胁本宫的人。”   “宫主……”   “驭”   就在这个时候,一脸马车,在一行人面前,停了下来……   众人,一时间都不由得向着停在面前的马车望去……   车夫,猛然勒住缰绳后,略带颤抖的回头,向着车内的人道,“小姐……   车帘,被一只手,缓缓地撩起,一袭白衣,缓缓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袭白衣,倾城容貌,无人能够比拟。   薛星雨步出马车,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幕,之后,对着薛海棠道,“这位姑娘,你快放开那一位公子吧,否则,你会杀了他的。”   薛海棠皱眉看着冒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一个字,冷漠的道,“滚!”   “姑娘,请你放了这位公子。”薛星雨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步下马车,走近薛海棠,“姑娘,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一定要杀人呢?”   一脸的天真、善良……   “滚!”   薛海棠的声音,明显的冷了一分。   “姑娘,这位公子只有一个人,而你们,有这么多人,这不是……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放过这位公子吧。”神情天真的恍若一个不懂世事,养在深闺中、刚出府门的小姐。   薛海棠冷眼看着面前的人,眼底,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杀气,“愚蠢的人,自己找死。”说着,扬起手掌,一掌就向着薛星雨而去。   薛星雨在薛海棠扬起手的那一刻,倏然从衣袖下,掏出一包小小的东西,对着薛海棠就撒了过去,旋即,趁着薛海棠闪身之际,拉着小青,就往后跑去。   一行红衣人,在这时,同时上前,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薛星雨保护姿态的将小青护在自己的身后,对着一行人道,“刚才那包粉末,是有毒的,若是你们不放我们走,她就只能毒发生亡了。”   一行红衣人闻言,望向薛海棠。   薛海棠唇角,微微溢出一缕鲜血,抬步,走近薛星雨,一字一顿道,“解药!”   “只要你们放我们走,我就会给你解药的。”   “你信不信本宫先杀了你,然后,自己去找解药?”   “要是你找不到呢?”   “你……”   “这个毒药,是我亲手配的,这世间,只有我有解药,你若是想要解药,就放我们走。”薛星雨与薛海棠对视,眼中,闪过一道只有她们自己才懂的异样光芒。   小青被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挡在身后,看不清身前的情况,但从话语中,可以知道,面前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是在以身犯险的救她,心中,划过一抹感激。身体,长久的喘息过后,慢慢的恢复过来。   “姑娘,这位公子,想来也不是有意要得罪你的,你就放了他吧,常言道,善有善报。”薛星雨‘天真’的对着面前的人开口。   薛海棠没有说话,但难看的面色,让从薛星雨身后走出来的小青,看得清清楚楚。   许久。   薛海棠退让一步,一扬手,让一行红衣人退开,道,“好,只要你将解药给本宫,本宫就答应放你们走。”   “你先放我们走,我们再给你解药。”   “你……”   “你可以派一个人跟着我们,等我们走远了,我自然会将解药给那一个人。”   “……好。”   薛海棠咬牙切齿的答应。   小青,依她对薛海棠的了解,她是绝不可能受人威胁的,但是,她毕竟也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过薛海棠了,二十年,足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心中,尽管有着一丝疑惑,但小青,还是与救了她的白衣女子,一道快速的离   望着那两抹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身影,薛海棠漠然一笑,而后,转身,飞身离去,‘小青’你我之间的帐,我们过几天再算,就让你再多活几天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人追着后,小青和薛星雨,才停了下来。   薛星雨回头,关心的望向小青,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小青摇了摇头,对着面前绝美的女子一笑,道,“刚才,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每个江湖中人都已经做的,不谢不谢!”薛星雨学着江湖中人,对着小青落落大方的一拱手。   小青看着面前之人蹩脚的动作,止不住微微一笑,道,“这个姑娘,你是瞒着家人出来闯荡江湖的吧?不过,姑娘,江湖险恶,你还是回家去的好   闻言,薛星雨缓缓地垂下了眼眸,喃喃的道,“……我……我没有家。   小青微微一怔……   “我忘记以前的事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本来,我遇到了两个人,和他们在一起的,可是,他们怕我跟着他们有危险,所以,就让我离开了……”薛星雨低低的说道,声音、神色,突然间变得说不出的落寞。   小青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触到对方的伤心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道,“姑娘,你一定会很快就记起以前的事的。”   薛星雨闻言,笑着点头,“恩,一定会很快就记起来的。”   “姑娘,今后,你有何打算?”小青看着面前救了她的人,问道。   薛星雨摇了摇头,叹息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吧。”而后,对着小青问道,“公子,你有什么打算?刚才那一个红衣人,她为什么要杀你?”   “没什么,一些过往的陈年旧事罢了。”小青轻轻一笑,摇头。   “公子,我看那个红衣人,她一定还会对你不利的,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反正,我如今,也是无处可去。”   “姑娘,不必了……”   “连你,也不愿让我跟着么?”薛星雨见小青拒绝,慢慢的垂下了头。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青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只道,“姑娘,不如我们先进城,到时候,再看吧。”   “好。”薛星雨点头,而后,指着面前两条路中的其中一条,道,“前面那一个城内,这两天刚好有灯会,我们不如就去那里吧。”   小青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前段时间,住在雪山的她,偶然下山,听说了秦袁去世的事,所以,就前来的东华国。可是,不想,途中出了一点事,给耽搁了。而,当她到达东华国国都的时候,恰好.听说了有人闯入皇陵之事,当时,她就肯定,那一个人,一定就是封洛华。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他,再后来,便想着返回雪山去,或许,他会回雪山来看自己也不一定。   薛星雨与小青,一道向着前面走去。   或许,是因为独自一个人,隐居生活惯了,以至于,这一刻的小青,竟没有了二十年前的谨慎与小心。所以,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侧之人,眼底那一抹似有似无的阴笑……   世邑城。   秦楚与封若华两个人,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此刻的秦楚,已经褪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恢复了本来的面容。而封若华,一张银质的面具,遮住了那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洛华,我们去那边看看。”   突然,秦楚拉住封若华的手,向着人潮涌动的前方走去。   封若华护住秦楚,不让走得太快的她跌倒。   街道上。   一行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经过,锣鼓声,震耳欲聋。   秦楚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一只通体红色的花轿,心,不受控制的微微跳动,没想到,自己,竟有机会亲眼看到古代的成亲场景。   封若华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握着秦楚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握紧,一句话,未曾多加思索的脱口而出,“阿楚,我们也成亲吧。”   “什么?”   人流太多,封若华的话,秦楚没有听的很清楚,不由疑惑的望向他,“洛华,你说什么?”   刚才,不过是一时的情难自禁,此刻,封若华看着面前的人,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无法给她,以至于,刚才的那一句话,怎么也再说不出口。   秦楚拉着封若华的手,退到边上、相对比较安静的地方,再次问道,“洛华,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封若华亲昵的抚了抚秦楚的长发,道,“我刚才是想让小姐你小心一些,人,太多了。”   “没事的。”秦楚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再抬头向着迎亲的队伍望去,眼中,有着一丝异样的希冀,如果,此刻身侧的人跟她说……跟她说……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迎亲的队伍,从面前,缓缓地经过,喜庆,留了一路。   街道上的人,一时间,都止不住跟着花轿,往前走去。片刻的时间,原本热闹的街道,只剩下那么三三两两的几个人。   “洛华,我们去那边看看。”   秦楚缓缓地收回视线,环视一周,拉着封若华,向着一卖灯笼的小摊走   因为这座城市,晚上有灯会,所以,街道上,几乎有一半的小摊上,都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   “姑娘,选一个花灯吧!”   小摊的摊主,见有人站在自己的小摊前,不由得热情招呼起来,“我这摊上的花灯,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在这个城内,绝找不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秦楚望着面前各色各样的花灯,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花灯上,心中一动,调皮的对着封洛华问道,“洛华,你说,这么多花灯,我最喜欢哪一个?”   封若华放眼望去,手,一指。   摊主即刻将封若华所指的那一个花灯,取了下来,递到了秦楚的手中,笑着道,“姑娘,你身边这位公子的眼观,可真好,这是我这摊上,最漂亮的一个花灯了。”   秦楚拿着手中的花灯,目光,落向自己刚才看中的那一个花灯……   这时,忽的有一个人,来到小摊前,手,指着其中的一个花灯,对着摊主道,“我要那一个花灯。”   那一个人,手所指的那一个花灯,竟那么凑巧的,正是秦楚看中的那一个花灯。   秦楚一时间,不由自主的顺着那一只手望去,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的身上,散发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冷冽气息。   摊主将花灯取下,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放下一定银子,转身就走,连身后,摊主连连喊‘客官’不需要这么多银子,找你银子,之类的话,都视而不听。   “小姐,怎么了?”   封若华看着怔怔的望着前方的秦楚,低头,疑惑的问道。   秦楚顿时收回目光,对着封若华,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接着,又扬了扬手中的花灯,“洛华,你的眼光,真的很好诶,这只花灯,我敢断定,绝对是这个摊上、甚至是这个城内,最好看的。”   封若华浅笑着将秦楚额角的一缕发丝撩到她的耳后,道,“只要阿楚喜欢就好。”   “我喜欢,很喜欢。”秦楚用力的点头,“只要是洛华送给阿楚的,阿楚都喜欢。”东西,不在于好与不好,而在于送的那一个人……   街道对面的酒楼、二楼的一间雅间内。   刚才买走秦楚看中的那一个灯笼的男人,将手中的灯笼,递到站在窗边男人的手中,道,“主公,你要的灯笼,买回来了。”   庄君泽接过灯笼,手,轻轻地抚上灯笼上的‘家好月圆’几个字,最后,指尖,不断地在那一个‘家’字上面摩挲,一抹黯然,在眸底,一闪而过。片刻后,吩咐道,“去调查一下那一个叫‘小雨’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   黑衣人领命,离去。   庄君泽手中拿着那一只灯笼,目光,落向街道上的那一袭白衣,轻轻地道,“幽儿,阿泽知道,你不想见到阿泽,可是,阿泽想见到你,阿泽看得出来,那一个人,他是真心对你的,阿泽想看着幽儿幸福。”   即使那幸福,让他异样的心痛……   幽儿,只要……只要你能够幸福,就好了……   街道上。   秦楚猛然抬头,望向四周,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不停的落在她的身上。   “阿楚,你在看什么?”   “洛华,你觉不觉这些天,有人跟着我们?”   封若华环视一周,道,“阿楚,你多心了,若有人跟着,我会察觉出来的。”   秦楚想想也是,若有人跟着,封若华不可能会不知道,于是,放下心来,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拉着封若华,向着前方的湖泊走去,道,“洛华,我们去放花灯吧。”   “阿楚,花灯要晚上放。”可话虽这样说,封洛华的脚步,还是跟着秦楚而去。   湖畔。   虽然到了晚上才放花灯,但是,湖畔早已围聚了不少的人,湖内,也已有数只花灯,飘飘荡荡着。   “洛华,我们也租一只画舫,到湖上去,好么?”   秦楚对面前的一切,都有着一丝止不住的好奇,心,微微的兴奋。   封若华宠溺的看着面前的人,浅笑着点头,不知为何,只要看着她的笑容,他就会觉得异常的满足,只希望,那笑容,可以永永远远的伴随着她。   小小的画舫上。   纱缦,肆意的飘扬,恍若乘风归去。   秦楚与封若华两个人,两袭白衣,静坐船头,中间,摆着一棋盘。   “洛华,若是你输了,可是有惩罚的哦!”秦楚笑着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对着对面的封若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什么惩罚?”   封若华闻言,不觉得浅浅一笑,问道。   秦楚指尖转动着手中的白子,眉目一垂,忽的道,“若是洛华输了,就罚洛华……罚洛华……”   “罚什么?”   “罚洛华娶阿楚!”   一句话,就那样,脱口而出。   一时间,秦楚和封若华两个人,都止不住的怔住了。   秦楚手中的棋子,更是砰然从手心滑落,掉在棋盘上,弄乱了一盘的棋子,喃喃的道,“洛华,我……我……”她可不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对面的人,可不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刚才那样说,会不会让人觉得很不矜持?秦楚的心中,已经懊恼的要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呢。   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额角,几乎快要触到棋盘了。   封若华看着对面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秦楚感觉道对面之人的沉默,眼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什么,抬起头来,笑着道,“洛华,我与你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封若华依旧没有说话,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洛华,你是不是不喜欢……”   见对面的人,仍旧不说话,秦楚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风过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封若华知道,对面的人,误会了,但是……   秦楚缓缓地站起身,未再看封洛华,头也不回的向着画舫的船舱走去,道,“洛华,天都这么黑了,我拿一件衣服给你。”   对面之人,从自己身侧擦身而过间,封若华忽然伸手,拉住了擦身而过之人的手,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拉。   秦楚猝不及防,整个人,猛然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不过,幸好,他们所在的画舫,已经被他们租下来了。画舫上,就他们两个人,没有人会看到这样的亲密。   封若华将秦楚,圈在自己的怀中,下颚,轻轻地抵着秦楚的头顶,轻轻地道,“阿楚,洛华什么都不能给你。”   秦楚靠在封若华的怀中,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洛华,你早已经将世间最好的,给阿楚了。”   封若华目光落向远处,微微沉默,片刻,再次落回到怀中之人身上,“阿楚,若是我们成亲,婚礼,会非常的简单,阿楚,到时候会在意么?”   秦楚闻言,明白过来,原来,抱着她之人,刚才的沉默,并不是拒绝,而是……心的一角,止不住的跳动着,连带着脸上,都染上了一层迷人的红晕,“洛华,阿楚什么都不要,阿楚只要洛华就足够了。”   封若华的心,猛然一动,搂着秦楚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秦楚回抱回去,或许,她该学会矜持一点,或许,任何的话,都该等着抱着她的人来说,但是,那一抹温暖,她真的是太想太想拥有了,让她只想时时刻刻的握在手中,才能感觉到安心。   “洛华,我们成亲吧。”   同一句话,再一次说出来,不同于上一次的语气,这一次,是异样的坚定的。   秦楚从封若华的怀中抬起头来,一眨不眨的望向封若华的眼睛,一字一顿、郑重非常的道,“洛华,我们成亲吧,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封若华低头望着秦楚,“阿楚……”   秦楚缓缓一笑,“洛华,就我们两个人,我们成亲吧,不需要任何的东西。洛华,阿楚想成为你的妻子,想和你永远的在一起。”   封若华心中,所有的迟疑,都被面前之人的坚定所打破,手,一刹那,情不自禁的抚上面前之人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好,阿楚,我们成亲!   闻言,秦楚止不住笑了。   五指相扣,这一刻,约定永远!   风,卷起两个人各自的衣摆,在风中,肆意飘扬。   “洛华……”   “阿楚……”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呼吸,在两个人之间,缠绵……   “洛华,答应阿楚,以后,永远陪在阿楚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阿楚,好不好?”   “好!”   “洛华,答应阿楚,一辈子,都只爱阿楚一个人,好不好?”   “好!”   “洛华,答应阿楚,要一辈子对阿楚好,好不好?”   “好!”   呼吸着对方的呼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的不留一丝的缝隙,秦楚的脸上的笑容,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洛华,现在,该轮到你说了。”   “说什么?”   “说,你要阿楚怎么做?你对阿楚有什么要求?”   “阿楚要永远陪在洛华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洛华!”   “好!”   “阿楚要永远的开开心心。”   “只要洛华陪在阿楚身边,阿楚就会永远的开开心心。”   “洛华会陪着阿楚的,一辈子,不分开!”   “好,不许食言!”   “不食言!”   封若华呼吸着身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幽香,低头,顺势就吻上了身前之人的红唇。   秦楚一刹那,面色,止不住的泛红,但却并未拒绝面前之人的亲近,而是试着一点点的回吻回去,双手,轻轻地搂上面前之人的腰身。   远处。   一艘奢华的画舫上。   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站在船头,静静地望着这边不起眼画舫上的一切,眼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黯伤,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地抠入掌心而不自觉。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是他的妹妹?   为什么令他心动的女子,会是自己的妹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若华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面前之人,慢慢地抬起头来,继而,将面前之人,紧紧地拥入怀中,一丝也不愿松开,“阿楚,三日后,我们便成亲吧。”   时间,有些快。什么都无法装备,但是,秦楚丝毫也不介意,甚至,是异样的欢喜,点头,“好,三日后,我们便成亲。”   “阿楚,我们,就在此处成亲,然后,再一起去寻找将军的死因。之后,再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   “好!”   城内。   小青和薛星雨两个人到达世邑城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街道上,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流。   小青独自一个人,在雪山上,生活了二十年,此刻,对于这样的热闹,已经有些不习惯,眉宇间,带着一丝轻微的浅皱。   “青公子,我们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吧。”薛星雨浅笑着对着小青说道。   小青点了点头,但脚步,一时间,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向着一卖花灯的小摊走去。   薛星雨微微一怔,跟着而去。   小青买了一个花灯,向着湖畔而去。   湖畔。   小青手中拿着花灯,在湖畔缓缓地蹲了下来。   薛星雨觉得无趣,对着小青说了一声,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小青看着薛星雨离去的背影,浅浅一笑,双手,捧着手中的花灯,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心中,默默的道,“夫人,当年,你的那个孩子,他还活着,好好地活着,可是,薛海棠已经知道他活着的消息了。夫人,你在天上,若是看到,一定要保佑洛华的安全。夫人,洛华他有一双与你一模一样的眼睛,若是你看到他,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他的。只是,夫人,不知为何,洛华的头发,竟是异于常人的白色……”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小青缓缓地睁开眼睛,将手中的花灯,轻轻地放向飘满了花灯的湖面。   目光,在花灯一点点的飘走之后,缓缓地落向天际明亮的月亮,“夫人,当年,将军巧合来到雪山,带走了洛华,如今,将军去世了,而洛华,也已经二十岁了,是该告诉他身份的时候了。只是,夫人,不知道你希不希望洛华回到东华帝的身边呢?”   画舫靠岸。   封若华率先下船,而后,回身,扶着秦楚下船,轻轻地道一声,“小心!”   秦楚笑着点头,“洛华,我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吧。”   “恩。”   封若华笑着颔首,之后,牵着秦楚的手,向着街道上走去。   另一边。   小青慢慢的站起身来……   四目相对……   封若华的脚步,在看到那一袭熟悉的身影时,猛然停了下来。   秦楚顺着封若华的视线望去,自然而然的,也望见了那一袭青衣……   命运,在这一刻,彻底的改变……   幸福,有的时候,就如指尖的沙……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八章 封洛华看着对面的那一袭青衣,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诧异,而后,牵着秦楚的手,走了过去,在与青衣一步之遥处,停下脚步,轻轻地唤了一声,“青姨。”    走上前来的人,脸上,虽然带着一张银质的面其、遮住了整个面容,但那一袭异于常人的白发,还是让小青只一眼,便百分百的断定了对方的身份,声音,略显颤抖的唤道,“洛华!”   秦楚没有想到,面前的青衣‘男子’,竟然就是封洛华曾经跟她提及过的、在雪山照顾了他整整五年的‘青姨’。心中,一时间,竟有一种‘见家长’的威觉,微微踌躇了一会,跟着封洛华轻轻地唤了一声,“青姨!”   小青的目光,从封洛华的身上移开,落向他身侧的美貌女子。眼中,有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打量,而后,视线,落向对面两个人交握的手,心中,划过一抹了然,唇畔,带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秦楚感觉到对面之人的目光,落在他与封洛华交握的手上,不由得快速从封洛华手中,将手抽了回来,负于身后。   封洛华在秦楚抽出手后,也将手,收了回去,望着小青,问道,“青姨,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华曾回过一趟雪山,但找不到你……”   小青缓缓一笑,道,“我一次下山买食物的时候,听到山下的居民说将军去世了,所以,就赶来了东华国。”   封洛华闻言,点了点头。小青和秦袁,是旧识,如今,秦袁出事,她赶来东华国,并不为奇。   “洛华,不向青姨介绍一下,你旁边的这位姑娘,是谁么?”小青见对面的封若华,半晌没有要向她介绍身旁女子的意思,不由得直接开口,问道。   封若华反应过来,侧头,望了一眼秦楚,再对上小青的目先,道,“青姨,这是阿楚。”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是洛华喜欢的女子。”   闻言,小青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更浓了。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面前的女子,她就有一种莫名喜欢的感觉。   秦楚看着小青的神色,知道她并没有不喜欢她。于是,心中的那一抹担忧,微微的放下。   这时,一袭白衣的女子,缓步向着这边走来。   “青公子,客栈已经找好了。”   薛星雨其实远远地就已经看到了与小青站在一起的封若华和秦楚,心中,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快就相遇了。   缓步走上前后,薛星雨似是这才看到封若华和秦楚,面上,止不住带着‘欣喜’的道,“楚姐姐、封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青见薛星雨和封若华与秦楚,显然是相识的,不由得笑了笑,道,“没想到,你们竟是认识的。”   秦楚和封若华,早在听到那一道略带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的时候,就已经诧异的侧头望去,以至于,此刻,看到走上前来的人时,已没有了过多的意外,只是,心中止不住的疑惑:小雨,怎么会和青姨在一起?   小青看出了面前两人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之前在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是小雨姑娘救了我。”   秦楚听着,目光,似有似无的在薛星雨身上一停,继而对着小青关心的问道,“青姨,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有受伤?”   小青对上秦楚关心的神情,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幸好当时小雨姑娘及时出现,我没什么事,你们别担心。”   “小雨,真的是太谢谢你了。”秦楚对着薛星雨‘感激’一笑,旋即,不动声色的关心道,“小雨,你不会武功,又是一个女子,当时,没有受伤吧?”   薛星雨摇头,笑着道,“谢谢楚姐姐的关心,小雨没事。”   封若华淡淡的望了一眼薛星雨,对着小青道,“青姨,我们先去客栈,坐下说吧。”   小青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薛星雨一道而去。   秦楚和封若华走在最后面。秦楚望着前面的那一袭白衣,不知为何,心中,有着一丝说不出的不安。当初,就是故意让那一个人离开的,没想到,她竟这样回来了。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而她接近他们,又是因为什么目的呢?   封若华握着秦楚的手,与她相视一眼,让她不要担心。   秦楚回以一笑,但愿,是自己多心了。   ……客找、房间内。   薛星雨笑着为每个人斟了一杯茶,而后,递到每个人的面前,道,“楚姐姐、封公子,你们用晚饭么?如果没有,小雨便让店小二多准备两份。”   秦楚摇了摇头,“还没有。”   “那小雨出去,让店小二准备饭菜。”   薛星雨起身,打开房门,出去,留给三个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房门合上,房间内,一时间,只剩下秦楚、封若华和小青三个人。   封若华微微犹豫了一下,对着小青道,“青姨,我与阿楚,已经准备在三日后成亲,今日,这么巧遇到,希望你能偶留下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   小青闻言,望向秦楚,之后,又将目光落回到封若华身上,诧异的道,“三日后?怎么这么急?还有,成亲要准备的东西,你们,都准备了么?”   秦楚面色微微泛红,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青姨,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洛华能够在一起。”是的,对秦楚而言,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身侧的人,永远的在一起,永远的不分开。   “傻姑娘,青姨是怕一切太过简单了,会委屈了你。”   不知为何,小青就是特别的喜欢面前的女子,而她刚刚的一番话,她可以清楚的听出她对封若华的感情,于是,那份喜欢,不知不觉间,就更深了一分。   “不,不会。”秦楚侧头望向封若华,脸上的笑客,越发深了一分,而后,对着小青道,“青姨,我们都希望你能够留下来。”   “那当然,青姨一定会留下来,喝一杯你们的喜酒的。”   小青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中,自然是为他们开心的,但是,还是觉得三日后的婚礼,有些仓促了,道,“再多等几日吧,一切,总是要都准备好才行,女子嫁人,一辈子,可就只有一次。”   封若华心中,其实也觉得有些仓促了,不想委屈了秦楚,便顺了小青的话,道,“那就延迟几日。”   秦楚心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一丝异样的不安,但一时间,又说不出那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望着小青,再望着封若华,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愿,只是她自己多心了而已。   ……第二天。   一行人,在城内、远离闹市的他方,买了一间简简单单的屋子,住下。   小青,照顾了封若华整整五年,早已经将封若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如今,封若华要成亲,自是尽心尽力的准备,唯恐漏掉了什么。   ……成亲的日子,由三日后,改为十日后,增加了七日。   秦楚的心,随着时间的临近,而慢慢的、抑制不住的紧张、喜悦起来。   ……这一日。   裁缝店送来刚刚做好的嫁衣,拉着秦楚,就往房间走去,让秦楚去试试,若是哪里不好,也好尽快改。同时,也将新郎的衣服送去了封若华的房间,让封若华也一道试试。   薛星雨站在院子中,淡淡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满院子的红色,片刻,抬步,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小雨,怎么是你,阿楚呢?”   厨房内的小青,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秦楚走进来,但回头望去的时候,才发现是薛星雨,于是,略带疑惑的问道。   薛星雨走近小青,笑着道,“刚才裁缝店送来了嫁衣,拉着楚姐姐去试穿了。”   闻言,小青笑了,对着薛星雨道,“小雨,你来尝尝看。看看我做的汤,好不好喝?”   薛星雨依言,呈了一小碗,喝了喝,止不住赞许道,“青姨,你做的真好喝,你对楚姐姐,可真好。”在买下来的屋子住下来后,小青便向薛星雨表明了自己并非‘男子’,而是一名‘女子’,于是,薛星雨便于秦楚和封若华一样,唤小青为‘青姨’。   小青笑笑,将熬好的汤,慢慢的呈出来,道,“我发现,阿楚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需要好好地调养一下。”   “是呢,小雨也觉得楚姐姐的身体不好。”   薛星雨一边喝着汤,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道,“楚姐姐,她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一个女子,落过胎,身体,自然是会受损的。”   小青端着汤的手,猛然一紧,几滴滚烫的汤,霎时溅了出来。   薛星雨看着,急忙放下手中的碗,担忧的端过小青手中端着的汤,放下,而后,拿出丝帕,给小青擦了擦,道,“青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青不在意手上被汤水溅到,疑惑的对着薛星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阿楚失去过孩子?”   “我刚才,有这么说么?青姨,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薛星雨眼神闪躲,并且,话落,转身就向着厨房外走去。   小青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薛星雨的手,声音微微加重,问道,“小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姨,小雨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你别问小雨了。”薛星雨一脸的为难,并且,神情中,明显有着一抹说漏嘴的‘懊恼’。   小青看薛星雨明明知道,却不愿说,于是,放开了手,道,“小雨,若是你不说,那我便亲自去问阿楚。”   “不,青姨,你不要去问楚姐姐,楚姐姐她已经很可怜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爱她的封公子,若是你去问她过往的事,不是故意在揭她的疮疤么?你会让她难过的。”薛星雨反手,紧紧地拉住小青的手,不让小青走,恳求的道,“青姨,求求你,你不要去问楚姐姐,好么?”   小青停下了脚步,“小雨,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姨……这……”薛星雨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似是还是不愿开口。   小青久久等不到薛星雨回答,作势,又要离开……薛星雨急忙拉住,又沉默了一下,终是一口气的道,“青姨,是这样的楚姐姐她,曾经嫁过人,也有过孩子,不过,那一个孩子,已经没有了。”   “那也就是说,阿楚是被人休弃的?”闻言,小青止不住的意外。   薛星雨看着小青的神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洛华知道么?”   “封公子他,应该是知道的吧?”薛星雨语气,带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不确定,但旋即又接着道,“青姨,不管封公子知不知道,你也看到了,封公于和楚姐姐之间的感情,那么深,相信,他一定不会在意楚姐姐的过往的。”   小青面前,倏然拂过那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画面,似乎,真的不该太注重一个人的过往。半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哎,只要洛华开心就好了。”哪一个人,没有一段过往了,自己的刚才的反应,似乎有些大了……薛星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嗤笑……小青再站了一会,双手,端起之前放下的汤,向着厨房外走去,道,“小雨,我们也一起去看看,他们的喜服,到底怎么样!”   “好。”   薛星雨跟上小青的脚步,在踏出厨房的那一到,目光。落向天际,轻悠悠的、自言自语的道,“秦将军若是在天有灵,看到楚姐姐找到喜欢的人,一定会替楚姐姐开心的。”   “什么秦将军?”   身后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清晰的、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前面小青的耳内,小青的脚步,一时间,不由得停了下来。   薛星雨一脸的笑意,“秦将军,就是楚姐姐的父亲啊,楚姐姐的父亲看到楚姐姐找到了一个爱她的人,一定会为楚姐姐开心的。”   “阿楚的父亲,姓‘秦’?”之前,封若华向小青介绍的时候,只说‘阿楚’二字,而小青,当时也没有去深问,此刻……据小青所知,这世上,姓‘秦’的人,只有东华国的皇室,难道……端着汤的手,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薛星雨似乎‘没有’察觉到小青的异样,笑着开口道,“是啊,楚姐姐的父亲,就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战神秦袁’。”   “啪——”   小青手中的汤,在薛星雨话音刚落的时候,猛然落在了地上,汤水,顿时四溅了一地。阿楚,她竟然……竟然是秦袁的女儿……“青姨,你怎么了?”   “青姨,你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一时刻,响了起来。   秦楚刚刚试好嫁衣,觉得嫁衣有几个他方,需要改一下。之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恰好看到小青手中的碗,落地的那一幕,于是,连忙走上前去。   薛星雨也同时走上前去。   “青姨,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烫到?”秦楚关心的望着小青,唯恐她哪里被汤水溅到了,“青姨,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到厨房帮你的。”   小青没有低头看一地的狼藉,而是一把,用力的扣住了秦楚的手腕,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阿楚,你姓‘秦’?”   小青的力道,有些重,秦楚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疼痛,轻轻地点了点头,“青姨,阿楚是姓‘秦’,怎么了?”   “秦袁,是你的父亲?”小青再问,声音,越发的颤抖。   “是,他是我的父亲。”秦楚再次点了点头,道,“青姨,其实你与我父亲,是旧识,是么?阿楚之前听洛华说了。”   小青扣着秦楚手腕的手,一点点的松开,脚步,无法控制的倒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青姨,阿楚,怎么了?”   封若华从房间内出来,一边走近几人,一边问道。   小青的目光,来回的在秦楚和封若华之间转动,面色,不知不觉间,苍白了一分。   “青姨,你到底怎么了?”封若华看着小青,见她久久不说话,疑惑的侧头望向秦楚。   秦楚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想,青姨大概是累了。”   薛星雨上前一步,缓和气氛的开口,而后,对着小青,关心的道,“青姨,你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   小青的脚步,微微有些不稳,点了点头,转身,就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心中,想着面前的一切,究竟该如何是好?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小青离开后,秦楚收回目光,望着面前的薛星雨,眼底,有着一丝异样的凌厉,问道,“小雨,你刚才,和青姨说什么了?”   薛星雨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楚姐姐,小雨没有说什么!”   “真的没有说什么?”   秦楚显然不信。   “真的,楚姐姐,小雨什么也设才说。”薛星雨神色无丝毫的变化,让人看不出一丝异样,紧接道,“楚姐姐,小雨看青姨的神色不是很好,小雨去看看青姨。”   话落,抬步离去。   看着薛星雨离去的背影,秦楚慢慢的眯起了眼晴。   “别担心,青姨应该只是身体不适而已。”封若华对着秦楚宽慰道,让她不要想太多。   真的,只是自己想太多了么?秦楚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定,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阿楚,万事,有我在!”   封若华的心中,其实,也有着一丝说不出的不安,但看着缠绕在秦楚眉宇眼梢的那一丝不安,便没有说出来。   秦楚望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同时,暂且将心中的那一抹不安压下。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就一定都可以过去的,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分开他们。   ……封若华走出屋子,只见秦楚一个人,呆怔怔的望着前方,不觉得微微皱了皱眉,关心道,“阿楚,怎么了?”   秦楚心中,有着一抹异样的不安,尤其是在小青刚才的那一番话下。只是,她不知道,之前一直那么喜欢她、赞成她与封若华在一起的小青,今天,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呢?目光,绕过封若华,落在屋内、独自吃着饭菜的那一个人身上。   这时,一个人,快步的跑进院子。   “楚姑娘,我听裁缝店的老板说,你会一些医术。楚姑娘,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去帮我看看我的母亲?楚姑娘,我家里的钱,不够,去医馆,医馆的人不让我们进去。”来人,是一个人年约半百的中年人,或许,是因为过于操劳的原因,他看上去,比同龄的人,更加苍老。   “当然可以。”   秦楚在这里,虽然才住了短短的几天,但是,已经受了不少街坊邻里的照顾,此刻,有人生病了,而她,会一些医术,自然是再所不辞。   “谢谢楚姑娘,谢谢楚姑娘……”   中年人弯腰,感激的话,连连说个不停。   秦楚急忙上前,扶住中年人,“大叔,你客气了,老人生病,不容耽搁,我们现在就去吧。”   中年人急忙点头,“好好好,谢谢楚姑娘了。”   “阿楚,我陪你一起去吧。”封若华看着,对着秦楚说道。   “封公子,还是由我陪着楚姐姐一道去吧,青姨她,刚才,什么都没有吃,不如,你去看看青姨?”不知道何时走出来的薛星雨,在封若华话音刚落的时候,开口说道。   秦楚向着小青房间的方向望去一眼,对着封若华点了点头,“洛华,你去看看青姨吧,我等一会就回来。”   封若华闻言,点了点头。   秦楚这才望向薛星雨,淡淡的道,“小雨,你也不用一起去,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楚姐姐,小雨反正也无事,不如,就让小雨一起去吧,或许,到时候能帮得上什么忙也说不定。”薛星雨一定要跟着的样子。   秦楚最后没有说什么,跟着中年人而去。   ……中年人的房子,与秦楚此刻居住的房子,相距,不算太远,大约也就是一炷香的路程。   “楚姑娘,到了。”   一间简陋的屋子门前,中年人停下脚步,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看着面前的屋子,点了点头。   ……简单的只有一床、一桌、两木凳的房间内。   秦楚抬步踏入,一眼就看到了简陋的木床上,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于是,快步的走上前去,在床沿坐下,为老人把起脉来。   薛星雨看了一眼屋内,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踏入,道,“楚姐姐,小雨在院子中等你。”说着,不等秦楚说话,便向着院子中走去。   ……院子中。   “姐姐,你是谁?你真漂亮?”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显是在外面玩耍累了,带着一身的灰尘、污渍,跑进院子。在看到薛星雨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一眨不眨的望着,问道。   薛星雨看着脏乱的小男孩,美眸之中,划过一抹厌恶,但旋即红唇微勾,蹲下身,‘亲切’的对着小男孩道,“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么?”   小男孩用力的点头,面前的女子,就像是仙女一样,是他看到过,最好看的人了。   薛星雨的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向院子中,盛着水的木桶,轻悠悠的道,“我们就来玩泼水,好么?”   小男孩的视线,顺着薛星雨的目光望去,微微犹豫,“爹爹说,不能玩水。”   “这样,那我就不能与你玩了。”薛星雨一脸遗憾,站起身来,不再理会小男孩。   小男孩见面前的人不再理他,不由得微微急了,连忙道,“姐姐,我们来玩水吧,姐姐……”   闻言,薛星雨缓缓地笑了…………秦楚为老人把完脉,写下一张药方,递给中年人,顺道,也递给了他一锭银子,“老人的病,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不能再拖,你按照药方,快些去给老人抓药。”   中年人刚开始不愿接受银子,但听了秦楚的话,再联系自己的家境,终是收下.道,“楚姑娘,谢谢你,以后,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秦楚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这时,只见薛星雨手中牵着一个浑身湿透、颤抖个不停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此刻,虽已是初春,但依旧寒冷。   秦楚看着小男孩,再看着薛星雨,皱眉道,“怎么回事?”   薛星雨略微低下头去,神情,恍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轻轻地道,“我刚刚,与他玩水,没想到,将他弄湿了。”   中年人心疼自己的孩子,但也知道,面前的女子,和秦楚,是一道的,于是,连忙道,“是虎子顽皮,姑娘,一定是虎子拉着你,让你陪他玩的吧。”   薛星雨没有说话,但那神情,显然的默然了。   小男孩颤抖的不成样子,衣服,还在不停地滴着水。   秦楚看着,急忙道,“大叔,你还是快去为孩子换一换衣服吧。”   中年人点头,连忙抱着孩子,向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楚姐姐,小雨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一定要小雨陪他玩,小雨不应,他便不停的哭,所以……”小雨对着秦楚解释着。   秦楚淡淡的看了一眼薛星雨,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后。   中年人回来,对着秦楚道,“楚姑娘,孩子发烧了,请你帮忙看看。”   秦楚点头,与中年人一道而去。   小孩子,蜷缩在木床上,不停的颤抖,秦楚的手,轻轻地触上孩子的额头,滚烫的很,接着,又为孩子把了把脉,最后,快速的写下一张药方,要中年人去抓药。   ……一通忙下来,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下来了。   秦楚起身,对着中年人道,“老人的药,还要喝上三天,到时候,我再前来给老人看看。而孩子,烧虽然退了,但是晚上,还是让他再喝一次药,再睡。”   中年人点头。   秦楚转身离去,薛星雨也跟着离去。   ……离开中年人家里后,薛星雨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对着秦楚道,“楚姐姐,小雨有点东西落在大叔家里了,我回去拿。”   “什么东西?”秦楚望向薛星雨,问道。   “也设什么,楚姐姐,你自已先回去吧。”薛星雨说着,转身,快速的向着中年人家里而去。不知道是遗漏的东西太重要了,还是不想秦楚问下去。   ……中年人家里。   中年人看着去而复返的薛星雨,疑惑的问道,“小雨姑娘……?”   薛星雨对着中年人缓缓一笑,道,“姐姐让我回来,嘱咐你一句,老人和孩子的药,你绝不可以弄错了,否则,可就麻烦了。”   中年人对于薛星雨的提醒,感激的一笑,道,“楚姑娘之前已经嘱咐过了,我很小心,不会弄错的。”   “楚姐姐就是不放心,所以,才要我特地回来一趟。大叔,你将抓来的药,拿给我看看吧。”   中年人不疑有他,将抓回来的药,都拿了出来。   薛星雨将药拿起,在鼻尖,轻轻地闻了闻,而后,眸光一闪,忽的望着中年人的身后,道,“那是什么?”   中年人连忙回头望去。   而,就是这一回头的时间,薛星雨已经将两只手手中拿着的药,换了一换。   “小雨姑娘,后面什么也没有。”   中年人回过头来,疑惑的对着薛星雨说道。   薛星雨将药递还给中年人,道,“我刚才看错了。”继而接着道,“这药,你没有弄错,记得晚上一定要煎给两个人喝,病走耽误不得的。”   “是是。”   中年人连连点头。   ……秦楚回家,对,那间简陋的屋子,对此刻的秦楚而言,已经是一个‘家’了。远远的,秦楚看到了那一袭站在院子中、明显等着自己的白衣,唇畔,不觉得荡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快步的向着那一袭白衣跑去,并且唤道,“洛华!”   封若华看着回来的人,迎上前去,手,为秦楚,轻轻地拭了拭额角的那一层汗渍,道,“为何跑得那么快?”   秦楚不语,目光,环视了一周,见没有人,便亲密的依靠进了封若华的怀中,双手,环上他的腰。   “阿楚,刚才那一位大叔,他母亲的病,现在怎么样?”封若华将秦楚搂在怀中,低低的问道。   “有点严重,不过,依我的医术,当然不成问题。”秦楚自信满满,笑着道,“只要按时吃药,绝对会没事的。”   封若华望着怀中的人,宠溺的一笑。   “洛华,你今天,有问青姨,她为什么不高兴么?”秦楚想起自已心中最关心的那一个问题,从封若华怀中抬起头来,问道。今天,她让封若华留下来,就是为了让他问清楚这个问题的,小青和封若华最亲,相信,她一定会跟他说。   封若华摇了摇头,目光落向远处,道,“青姨什么也设有说。”不,其实她说了,只是,封若华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和秦楚说。因为,那一个人跟他说,让他不要和怀中之人成亲,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适合。   “洛华,你说,是不是我什么他方做错了?让青姨不高兴了?”   “不,你很好,不要多想。”   很好么?秦楚缓缓地垂下了眼帘,其实,小青这样突变的态友,她心中,已经隐隐的猜到是因为什么原因了,只是……许久许久的沉默……秦楚终于鼓足勇气,退开一步,一眨不眨的望着封若华的眼晴,道,“洛华,阿楚曾经嫁过人,青姨她一定是知道这一件事了,她肯定是介意……”其实,任何人介意与否,都与秦楚没有关系,她在意的,只是自己面前的这一个人……“阿楚,你嫁的人,是我。”她嫁的人是他,与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介意么?”   终于,问出了心底深处的那一句括,心,紧张的差一点停止了呼吸……封若华望着秦楚的眼晴,深眸内,情深一片,“阿楚,我只是心疼,心疼阿楚曾经受过的一切。”虽然,一路上,他都陪着她,但是,那些痛苦,他却没有替她挡去,“阿楚,对不起……”除此之外,封若华不知道自已还可以说什么。   “洛华,永远不要与阿楚说对不起。”   确定面前的人真的不介意自己的过往,秦楚忍不住重新投入面前之人的怀中,低低的道,“十日的时间,有些长了……”   “阿楚就这么想成亲了么?”封若华闻言,暂且压下心底的那一丝心疼,揶揄着开口。   “因为是洛华,所以,阿楚很想成亲!”秦楚不害羞的说道,双手,越发搂紧了面前之人,自己,究竟是何种幸运,能够遇到面前之人,并且,能够得到他的爱……“洛华也觉得时间,似乎有些长了。”封若华浅浅一笑,下颚,轻轻地抵着怀中之人的头顶,与她一道,望着天际明亮的月光。   ……房间内。   小青站在敞开的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那一幕,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异样沉重,她也是希望那两个孩子能够得到幸福,只是,他们的身份……目光,落向天际:夫人,若是此刻,你在这里,你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呢?   ……夜深人静。   秦楚在院子中站的累了,对着封若华道。“进屋吧。”   封若华点了点头。   这时,只见小青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一句话,思索了良久良久,道,“洛华,你到青姨的房间来一趟。”   封若华闻言,对着秦楚道,“阿楚,你先回房休息吧。”   秦楚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一直站在原他,望着封若华走进小青的房间,望着那敞开的门,缓缓地合了回去……半响,直到秦楚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天空,飘起了雨丝,才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体,准备回房。   而,就在这时,一道异常急切的声音,突的从院子外传来,“楚姑娘,楚姑娘……”声音,在静寂的夜空下,显得异样的清晰。   秦楚侧头望去,是那一个中年人,“大叔,怎么了?”   中年人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楚姑娘,我母亲和孩子,他们……他们……”   看着中年人的神色,秦楚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连忙问道,“他们怎么了?”   “他们……楚姑娘,你快随我去看看吧。”中年人眼眶微红,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拉住秦楚的手腕,就往外而去。   秦楚看着中年人的神色,脚下的速度,不停的加快,心中疑惑,她开的药,应该不会有事的呀!   ……中年人的家里。   秦楚为老人和孩子把了脉后,发现,原来,竟是中年人将两个人的药,给弄反了,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怒,声音,不由得加重,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当时有嘱咐过你的,两个人的药,决不可弄反。两副药的药性,是相反的,此刻,若不是你及时来找我,若不是我用银针封住两个人的穴道,你可知,他们两个人,已经没命了。”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是两条生命……秦楚此刻想想,一阵止不住的后怕。   中年人也是猛然松了一口气,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什么药,小雨姑娘回来,特地嘱咐了我一遍,我竟还是弄错了……”   中年人的话,让秦楚双眸倏然一眯,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房间内。   封若华疑惑的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小青,“青姨,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   小青虽然已经决定了将一切都说出来,但是,每每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许久许久,才一字一顿的道,“洛华,你不能与阿楚在一起!”   “为什么?”   小青的那一句话,下午的时候,已经说过一遍了,所以,封若华此刻再听到,并没有下午第一次听到时的诧异。   “洛华,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你曾问过青姨,你的母亲是谁!”   “洛华记得,当时青姨说,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小青点了点头,“洛华,当时,你还问过,你的父亲是谁!”   “你当时说,等我长大了,就告诉我。”   小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望向封若华,“洛华,现在,我就告诉你,你的父亲和母亲,是谁。”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九章 封洛华静静地听着,神色平静无波,但,衣袖掩盖下,不自觉一点点握紧的手,却泄露了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的平静。   小青望着封洛华,神色郑重异常,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道,“洛华,你的母亲,她姓‘仲’,名‘博雅’,你的父亲,他是东华园的皇帝---秦皓轩。”   封洛华在小青话音刚落的时候,抑制不住的猛然站起了身,深谙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脱口说,“这,怎么可能?”   “洛华,这是真的。”   封洛华看着小青的神色,她并没有在开玩笑,脚步,一刹那,止不住倒退了一步。如果,他是东华帝的猴子,那么,他和秦楚,不就是……不就是……“洛华,之前,我不知道阿楚的身份,后来知道了……洛华,并不是我想阻止你们在一直,而是你们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在一起。”小青的心,也非常的浓重,她看的出来 ,他们两个人,是真心的相爱,只是……只是……造化弄人……“青姨,一定弄错了,我怎么可能是东华帝的儿子。”今时今日,他们成亲在即,要他怎么相信,他和秦楚,是‘堂兄妹’?   “青姨,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一个字也不相信>”这一刻,封洛华只想立刻逃离这一间刻意,只想立刻看到那一个人,转身,快步的向着紧闭的房门走去。   “洛华,你是不是去过东华国?是不是进过东华园的皇陵?”望着封洛华转身的背影,小青不紧不慢的问道。   封洛华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没有停下来,手,抚上房门,打开……“东华园的皇陵,只有东华园‘秦’氏一族男人的鲜血,才可以打开。”这,已经是身份最好、最有利的证明……“洛华,并不是青姨非要阻止你和阿楚在一起,只是,你们的身份,真的不可以在一起啊!”身份……血缘……封洛华大步的迈出房间,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后的话,似是没有听到,又似是听到了,却当做没有听到。   ……安静的房间。   封洛华未曾敲门,直接的推门而进,“阿楚……”这一刻,封洛华是那么迫切的想要与那一个人在一起,但是,借着房间外、划过天际的那一道明亮的闪电,发现,房间内,空空如也,找不到半个人的身影。   她,这么晚,去哪里了?   小青之前的话,一遍遍,不停地在封洛华的脑海里回落,越是想要挥去,就越是清晰。难怪,难怪他当日推动皇陵外的石佛上的金圈时,会觉得那么的轻松。手,缓缓地抬起,当日,就是这只手手背上滑落的鲜血,滴在了那金圈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是‘堂兄妹’?   为什么?   手,用力的一拂桌子。桌子,霎时,四分五裂!   不知何时回来的薛星雨,看着封洛华神色不对的从小青的房间出来,而后,进入了秦楚的房间,于是,红唇,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跟了进去。   “阿楚……”   听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封洛华猛然抬头望去,但是,入眼的,却并不是他此刻想要见的那一个人,眼底,闪过一道显而易见的失落。   薛星雨借着天际的闪电,清晰的看到了封洛华眼底的那一抹失落。美眸,不觉得微微眯了眯,难道,看到她,就真的让他那么失望么?   “出去!”   此刻,封洛华不想看到除那个人以外的任何人,漠声对头站在门口的薛星雨道。   薛星雨闻言,非但没有离去,反而抬步,进入了屋内,并且,反手合上了房门,劝说的道,“封公子,你们两个人的身份,注定了是不能在一起的。封公子,不管是为了你自己也好,还是为了楚姐姐也好,你都该放手。”   封洛华深眸一眯,瞬间来到薛星雨的面前,冷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近前来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让薛星雨一刹那,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凛,早就想要的说辞,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出口道,“……我……我刚才‘不小心’经过青姨的房间,‘不小心’听到了青姨的话……”   “不小心?”   封洛华重复着这三个字,眸低,闪过一抹厉光。   “真的,真的是‘不小心’,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薛星雨‘诚实’的解释,看样子,就差举手发誓了。   封洛华借着门外时不时渗透进来的闪电光线,打量着面前绝美的女子,片刻,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封公子,小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星雨抬起头来,长长地睫毛,如扇子般展开,一眨不眨的对上面前之人的视线,眼角,隐藏着一丝异样的光芒。   “不想说么?”   封洛华不咸不淡的问道,深眸中,划过一抹明显的杀气。   薛星雨神色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身体后退,抵在房门上,结结巴巴的道,“封公子,小雨……小雨……”   “或许,我该直接杀了你……”   “封公子,小雨喜欢你!”   一句话,在封洛华那一个‘杀’字落下的时候,突的脱口而出。   封洛华一瞬间,微微一怔。   薛星雨眸光冷却,后退的身子,突的上前了一步,对着封洛华道,“封公子,小雨喜欢你,封公子,小雨接近你和楚姐姐,只是因为小雨喜欢封公子……”   “滚出去!”   面前之人的话,封洛华一个字也不想听。   “封公子,你和楚姐姐的身份,是不能在一起的,封公子,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曾喜欢小雨么?”   “滚出去……”   “封公子,小雨是真的喜欢你的……”   封洛华望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单手,挑起面前之人的下颚,缓缓地问道,“喜欢我?”   薛星雨轻轻地点了点头,“封公子,你有一点喜欢小雨么?”   “想知道?”   薛星雨再点了点头。   封洛华摇头,冷漠的道,“不喜欢!”   薛星雨闻言,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问道,“我与她相比,到底哪一点不如她?”论容貌,论清白,论……总之,薛星雨不认为自己有哪一点输给了秦楚……“你哪一点都不如她!”   对封洛华而言,那一个人,她就是独一无二的,“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接近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目的。总之,立刻给我消失,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薛星雨不觉得勾了勾唇,笑道,“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   “你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那你动手啊!”   薛星雨丝毫也不畏惧,反而抬了抬头。   封洛华不由得一把扣住了面前之人的颈脖,毫不留情的一点点施加力道。   薛星雨一时间呼吸困难了起来,双手,同时握上了封洛华扣着她颈脖的那一只手,指间,深深地抠入那一只手的肌肤。   ……中年人的家中。   秦楚眯了眼的对着中年人问道,“大叔,你刚才说,小雨特地回来嘱咐了你一句,决不可将药弄反?”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小雨姑娘说,是你特地让她回来嘱咐我的,可是,没想到,最后,我竟不是将药弄反了。”想起之前的情形,中年人还一阵止不住的后怕,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小雨她,还是回来找东西的么?”   闻言,中年人面上浮过一抹疑惑,“小雨姑娘她,并没有找什么。”   秦楚心中忖思,片刻间,已然明白了薛星雨是故意想要将她调开,只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心中疑惑,秦楚步出房间,向外走去。   闪电不断!   轰隆声连绵不绝!   天空,不知不觉间,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楚姑娘,现在雨大,你不如等一下再走。”中年人跟着走出房间,望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对着身着单薄的秦楚说道。   秦楚站在屋檐下,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面前突如其来的大雨…………房间内。   薛星雨的指尖,深深地抠入封洛华扣着她颈脖的那一只手手背上的肌肤,指甲上,泛着的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幽蓝色冷光,透过肌肤,无声无息的进入封洛华的身体。   许久,又或者只是片刻。   薛星雨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猛然推开了面前的封洛华,手,用力的扶着身后的门口,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不可置信的道,“……你……你竟然真的要杀我?”   “这几日,同意你跟着我们,一是因为青姨喜欢你之故,二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在背后弄什么小心思,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封洛华一拂衣袖,将手,负于身后,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气。   “你……”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薛星雨衣袖下的手,一寸雨的握紧,低头,缓缓地道,“好,我出去……”说着,手,缓缓地打开身后的房门。   屋外,夹杂着雨的风,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争先恐后的涌进了屋内。   薛星雨抬步,缓缓地、缓缓地向着屋外迈去……封洛华冷眼看着,突然间,只觉得眼前,一阵异样的朦胧,身体,忽然抑制不住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刚才……薛星雨注视着封洛华的神色,知道药性,已经发作了,于是,刚刚迈出屋子的那一只脚,不缓不急的收了回来,反手,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天际,闪电雷鸣,突如其来的大雨,不知道要下到何时。   秦楚站在房檐下,飘飞的雨滴,已经将她的衣摆打湿,但是,她却浑然未觉,心中,有着一抹异样的不安。   “楚姑娘,你不是先进屋坐坐吧。”   中年人看着一直站在屋檐下的那一袭纤细身影,关心的说道。   秦楚摇了摇头,外面的雨再大,她也不想等下去了,她要马上回去,马上就回去。   心中这般想着,秦楚迈开脚步,就冲入了雨幕中。   中年人看着,猛然一惊,连忙回身,拿了家里的那一把有些破旧的纸伞,就追了出去,道,“楚姑娘,你就算要回去,也带一把伞。”   秦楚回头,看着身后紧追而来的中年人,“大叔,你快回去吧,不用管我。”   中年人没有回去,而是追上前,将手中的纸伞塞到秦楚的手中,“楚姑娘,这把伞,你带着。”话落,不给秦楚拒绝的机会,转身就往回跑去。   秦楚双手握紧了手中破旧的纸伞,其实,这么大的雨,这样一把伞,根本没什么用,但是,它代表的,却是一份关心。   不再耽搁,秦楚带着伞,快速的往前而去。   ……房间内。   封洛华看着面前的‘秦楚’,手,情不自禁的轻轻抚上面前之人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痛苦的喃喃道,“阿楚,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身份,竟是……是……”   “洛华,我们的身份,是不可以在一起的,我们都放手吧。”薛星雨对着封洛华,轻轻地、诱惑的说道。   “不,我不放手。”   这一份情,如何能放?封洛华摇头,同时,脑海中越发的混乱与模糊,双手,突然用力的将面前之人拥入了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怎么也不愿松开。   “洛华,你若是不放手,我们两个人,都会一辈子痛苦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恳求意味,“洛华,放手吧。”   封洛华闻言,模糊非常的脑海,泛起异样的疼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薛星雨回抱住面前的人,眼底,有着一丝异样诡异的光芒。   ……雨,越下越大。   风,越刮越猛。   徒然,秦楚脚下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小石子,整个人,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地上,夹杂着泥土的雨水,霎时,溅了秦楚一身。   一袭白衣,一时间,狼狈不堪。   身后的不远处,一撑着伞,长发未束的白衣男子,看到前方跌倒的女子,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就快速往前迈出。   然,在刚刚迈出三步的时候,却又猛然停了下来。   “谁,谁在后面?”   秦楚蓦然回头望去,之前,她就一起觉得有人跟着她,但是,每每她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让她一时间,问题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可是,刚才的脚步声,是那么的明显,绝不会错的。一定有人在跟着她。   只是,这个这几天一直跟着她的人,到底是谁?   秦楚踉呛的从地上爬起来,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身后,冷声道,“出来,你给我出来!”   庄君泽在秦楚回头的那一瞬间,身形一晃,刹那间就闪身进入了一旁的拐角处。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想要见到她,可是,他知道,她不想见到他。   其实,依他的摄魂术,他完全可以消去她的记忆,再给她换上另一段记忆,可是,那样的她,就不是她了。   而他,又怎么舍得伤害她!   在还不知道她是幽儿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不了手伤她,更何况,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她就是他的幽儿……“到底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你出来啊!”   秦楚对着漫漫大雨大声的喊道,那个跟着她的人,到底是谁?心,为什么那么的不安?那不安,到底为何而来?   庄君泽握着纸伞的手,一寸寸的握紧,节骨处,微微的发白。   片刻。   庄君泽悄无声息的招来上一次去买过花灯的十一,将手中的纸伞,递了过去。   庄君泽手下十二个杀手中的第十一个杀手---十一,会意,双手,接过庄君泽手中的纸伞,走出拐角,向着夜空下,淋着雨的那一个人走去。   “是你?”   秦楚看着走上前来的人,她记得他,因为,那一日,他买走了她喜欢的那一个花灯。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淋雨?”十一将手中的纸伞,往秦楚头上一带,丝毫不在意这样的举动,让自己沐浴在了大雨中。   “是你在一直跟着我么?”   秦楚望着面前的人,疑惑的问道。面前的人,不管如何的掩饰,身上,总是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仿佛那气息,是与生俱来的。   “我的家,就在前方,让姑娘你误会我跟着你了。”   十一声音无起伏的说道。   “是么?”   难道,那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么?   十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纸伞,递到秦楚面前,道,“姑娘,你我两次相遇,也算是有缘,我的家,马上就到了,雨大,这把伞,就送给姑娘你吧。”   秦楚摇了摇头,“不用了。”说着,转身,往前走去。   十一伸手相拦,道,“上一次,我看到你一起看着我买走的那一个花灯,我想,你也一定是喜欢那一个花灯的,‘家好月圆’,姑娘,你看中的,是那一个‘家’字吧?既然这样,就要照顾好自己,若是重病,让家人担心,就不好了!”   秦楚没想到,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子,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一个花灯,她看中的,确实是那一个‘家’字,她想要一个‘家’,仅仅是一个‘家’而已。   十一将手中的纸伞,塞入了秦楚的手中,转身就往前而去,片刻间,便消失在了雨幕中,让秦楚所有的拒绝,都来不及出口。   秦楚握着手中的纸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闻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异样气息,那气息,她曾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那就是庄君泽,那一个让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如今却消失不见了的男人。   错觉,一定是错觉……秦楚闭了闭眼,拿着手中的伞,不顾一身的狼藉,快速的就往前而去。   ……拐角处。   原本向前而去的十一,出现在了后方,单膝下下跪,对头浑身湿透的白衣男子恭敬的唤道,“主公。”   庄君泽没有看地上的男子,目光,一直萦绕在那一袭渐渐消失不见的白衣身上,淡淡的道,“十一,你做的很好。”   十一低着头,没有说话。   ……房间内。   封洛华的意识,渐渐地脱离了身体,脑海中,已然完完全全的模糊一片……“洛华,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薛星雨伸手,扶着封洛华,向着床榻走去,而后……而后…………秦楚跌跌撞撞的跑回来,浑身,湿透湿透的,长发,凌乱的贴在脸上,睫毛处,还滴着水滴。   什么也顾不得,秦楚丢开手中的纸伞,向着封洛华的房间而去,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没有那一个人的身影。   难道,是还在小青的房间么?   秦楚转身,向着小青的房间而去,用力的敲门。   小青的房间,还亮着烛火,显然昭示着房间内的人,并没有睡。   小青,在第三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便打开了房门。当看到屋外站着的,是狼狈不堪的秦楚时,止不住的怔了一下,问道,“阿楚,你怎么了?”   秦楚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先环视了一下房间,之后,问道,“青姨,洛华呢?”   “洛华他,没有在房间么?”小青闻言,微微的诧异。   秦楚慢慢的呼吸了一下,片刻,快速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手,在抬起,正准备推开房门的时候,房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白衣凌乱的薛星雨,出现在秦楚的视线中。   “楚姐姐……”薛星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秦楚,眼神,明显的闪躲,连忙低下头去,而后,绕过秦楚,便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秦楚站在门口,浑身一僵……小青,显然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到底是独自一个人,隐居生活了二十年,将该有的那一丝戒备与谨慎,给消弱了……秦楚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踏入房间,一屋的狼藉,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床榻上,那一个人,还在沉沉的‘睡’着……“阿楚……”   小青走了过来,看着屋内的情形,眉宇深皱。   “青姨,你出去吧,这里有我。”秦楚慢慢的冷静下来,平静的对着小青说道。   小青眼中,有着一抹担心。   “青姨,你出去吧,我会照顾好洛华的。”秦楚再次一笑,不容人抗拒的将小青请出了房间,并且,合上了房门。   身体,无力的抵在身后的房门上。   秦楚止不住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眼底,有着一丝杀气,一闪而过!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依旧继续着。   今年的雨水,似乎很多,不知道往年,是不是也是这样。   许久许久,秦楚向着窗户走去,将禁闭的窗户,打了开来,而后,向着床榻走去,在床沿坐下,手,轻轻地抚上床上沉睡之人的脸。   那沉睡之人的眉宇间,有着深深地褶皱,仿佛有什么痛苦的事,正缠绕着他。   秦楚望着床上的人,轻轻地叹息,“洛华,阿楚其实要的,并不多,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阿楚那么急着想跟洛华成亲,也是因为此。洛华,阿楚什么也没有,阿楚有的,只有洛华。若是失去了洛华,阿楚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阿楚才想要时时刻刻的抓住洛华,牢牢地抓住。洛华,任何的一切,都不能阻拦阿楚想要和洛华在一起的心,只是,洛华,你的心,是不是也与阿楚一样的坚定呢?”   她的心,是坚定的,绝不更改!   那么他的心,是不是也一样的坚定呢?   ---洛华,阿楚什么都不求,只求君心似我心!   “洛华,屋内的一切,阿楚都不相信,即使‘亲眼所见’,阿楚也不相信。阿楚的洛华,怎么会背叛阿楚呢!只是,洛华,看着你被小雨设计……洛华,若是平时的你,怎么可能会被她设计,阿楚知道,一定是有什么,深深地困扰住了你的心神,洛华,此刻,会是什么困扰着你,令你痛苦呢?”   秦楚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一点也不相信,只是,床上一向谨慎之人,却被那一个人设计,还有,床上之人眉宇间那一抹痛苦的神色,让秦楚的心,好生的不安,前所未有的不安!她好害怕,好害怕……“洛华,阿楚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小小的祈望而已,老天,请不要将她这么小的一个祈望,也给剥夺,好么?   ……小雨的房间。   薛星雨进屋,只见漆黑的房间内,窗边,站着一袭华丽红衣的女子。   “姐姐。”   薛星雨对着女子唤道。   薛海棠转过身来,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姐姐,你就放心吧,相信秦楚很快就会离开封洛华的,而‘秦’家的男人,不是最注重责任么?”   “你有把握?”   “自然。”   薛星雨点了点头,一脸的自信。   薛海棠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大雨,轻悠悠的道,“那一个人,他已经来了。”秦皓轩,他已经往这边而来了,她不知道他到底都查到了什么,但是,以防万一,她要事先为自己备下一条后路……“姐姐,你放心吧,一切,都在我们的算计当中,就算到时候秦皓轩知道了一切,也不怕。”   ……安静的房间内。   秦楚坐在床沿,望着床上之人,不舍得闭一下眼睛。而这一望,就是整整一夜,身上湿透的衣服,在地上,落下一滩的水渍。   “洛华,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要离开阿楚,好么?”这一份情,其实,她老师爱的最卑微的那一个,她真的是太害怕、太害怕失去了。   一旦失去,就是一无所有!   ……第二日。   封洛华缓缓地睁开眼睛,昨天小青说的话,还不断地徘徊在他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浓重异常的手,想要抬起,抚一抚疼痛的额角,而这里,徒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什么东西压着。于是,侧头望去,是她,他的阿楚!   “阿楚……”   封洛华一怔后,坐起身来,手,就要抚上趴在床沿之人的脸,然,在指尖即将触到的那一刻,蓦然停住,而后,五指,一寸寸紧握成拳。   秦楚其实早在封洛华轻唤她名字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在等,等他的手,如入学一样的抚摸她的脸,但是,没有,她等着的那一只手,久久都没有落下。   心的一角,忽的破了一个洞,一个很小很小,却不容忽视的洞。   可,即便不容忽视,秦楚不是硬生生的选择了忽视,佯装刚刚醒来的样子,缓缓的抬起头来,欣喜的对着床上的人道,“洛华,你醒了?”   封洛华的手,一点点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从面前之人的脸上移开,起身,道,“阿楚,我怎么会在这里?”   “洛华,昨天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么?”   秦楚感觉到封洛华的疏离,心,微微的疼痛着,站起身来,笑着问道。   封洛华摇了摇头,昨天,他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看到了面前之人,隐隐约约的听到面前之人劝他放手……目光,猛然落向面前之人……秦楚微微一怔,问道,“洛华,怎么了?”   “阿楚,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封洛华注视着秦楚的神色,一字一顿的问道。   “昨晚,我去大叔家里了,因为当时情况比较急,所以,忘记与你说一声了。”秦楚对着神色有些不对的封洛华回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秦楚摇了摇头,“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一晚上,你并没有说什么。”见封洛华明显的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秦楚微微沉默了一下后,没有提。   “什么都没有说么?”   “没有。”   封洛华闻言,不觉得微微松了一口气,目光,掠过秦楚的头顶,落在秦楚的身后。那些,就让他一个人,独自来承担吧,他不想……不想面前的人,和他一样的痛苦……“洛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么?不论什么,都由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承担。”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瞒着她,令她有多么的不安?   “阿楚,没事!”   封洛华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是秦楚从未见过的复杂与沉重,隐约中,带着一丝隐藏极深极深的痛苦!   “洛华……”   “阿楚,我先出去了。”   封洛华没有看秦楚,他害怕,害怕自己若是再看一眼,便会舍不得放手,便会拉着她,一起坠入无边无尽的地狱!   到那里,当她知道一切,会怨恨他的吧?   ---阿楚,告诉洛华,洛华究竟该如何是好?既不想放手,又不能不放手……横在两个人之间的身份……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横沟……看着封洛华打开门、头也不回出去的背影,秦楚一刹那,无力的跌坐在床沿,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将要发生了,她想抓住,却……不,不,一定要抓住!   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一点点握紧,这一份感情,她一定要抓住,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抓住!   ……早上。   秦楚准备了一桌的早餐,但是,没有一个人吃。   简陋的大厅,只有秦楚一个人坐着,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   ……“咚咚咚---”   薛星雨的房间,秦楚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开门出来的薛星雨,一脸的憔悴,显然一夜未睡的样子。   “小雨,你怎么了?一夜没有睡么?”   秦楚决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关心’的对着薛星雨问道。   秦楚这样平静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神色,是薛星雨不曾料到的,薛星雨微微一怔后,眼眶微微的泛红,没有说话。   “小雨,我看你的神色不是很好 ,整天闷在房间内,对身体不好,走,我正要出去一趟,你随我一道去吧。”   “楚姐姐,我……”   “走吧!”   不给薛星雨任何拒绝的机会,秦楚将一把纸伞,塞到薛星雨的面前的手中,而后,转身,向着院子外而去。   薛星雨先是呆愣了一会,继而打开纸伞,跟着秦楚而去。   秦楚走在前面,不发一言的向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因为下雨的关系,街道上,行人很少。   薛星雨追上前去,与秦楚并肩而行,低低的声音,哽咽的道,“楚姐姐,你不要生气,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封公子他,将小雨当成了姐姐,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秦楚一脸的‘疑惑’,不明所以。   “姐姐……”   薛星雨看着秦楚的神色,若不是确定她昨夜看到了一切,还真要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叫,“姐姐,小雨知道,你一定是生小雨的气了……”   “ 小雨,你想多了!”   “姐姐……”   “小雨,待会我们上山去采一些草药,泥路难走,你可要‘小心’了……”秦楚打断薛星雨的话,对着薛星雨‘好心’的提醒,脚步,则是始终不停的向着前方走去。   ……屋内。   秦楚和薛星雨出去了,只剩下小青和封洛华两个人。   小青想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就在小青犹豫着的时候,只听封洛华浓重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这一件事,不要告诉阿楚。”任何的痛苦,就让他一个人来承受,他希望她脸上带着的,永远是笑容……小青怔了一下……“青姨,关于身份这一件事,不要告诉阿楚!”封洛华见小青不说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一件事,青姨答应你,不与阿楚说。”如今,说破身体,已经让一个人痛苦不堪,至于另外一个,就……其实,若不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小青是真的、真的祈祷面前两个人的。   封洛华听小青答应后,便没有再说话,抬步,向着屋外走去。   小青看着封洛华出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洛华,你们两个人的婚事……”   封洛华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心中,痛苦的思忖,自己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将对那一个人造成的伤害,减到最低呢?   ---阿楚,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你受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   ……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山路,泥泞难走。   秦楚几次险些跌倒,但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薛星雨跟在后面,与秦楚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疑惑的问道,“楚姐姐,我们到底要采什么草药?药材店难道买不到么?”   “当然可以买到,只是,小雨,昨天,你险些害死了两条人命,难道,不想做一些弥补么?”秦楚在上了一个小山坡后,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山下笼罩在一片细雨朦胧中的古城,缓缓的说道。   薛星雨闻言,握着纸伞的手,明显一紧,美眸中,闪过一道异光。   秦楚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静静地望着自己面前的雨景,悠悠的叹道,“小雨,你的名字,就真的像这下着的雨一样……”   “什么意思?”薛星雨皱了皱眉。   “让人心生讨厌!”   “你……”   秦楚缓缓地回过头来,淡然的目光,不带丝毫温度的望向身后美貌倾城的女子,缓缓地道,“一切,老师你算计好的吧?只是,我很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知道当初我和洛华会去皇陵?怎么会特意躺在冰棺中,让我们带出来?”   “原来,你一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   薛星雨见话都说开了,心中,心思流转间,也不再隐藏。   “不早。”若是早的话,当初,就不会让她跟在身边,若是早的话,当初,就不会将她从冰棺中带出来,若是早的话,当初,就该让面前的人,被坍塌的冰室活埋!   薛星雨勾脣,浅浅一笑。那笑容,令倾城的容貌,焕发出了另一种神采,“让我猜猜,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秦楚不语……“是当初,我在北堂国的皇宫,突然消失不见么?还是,我引庄君泽,抓到了你?”   “如果我说,都不是呢?”   “难道,是我高看你了,是我‘救’了小青,重新回来后,你才怀疑我的?”   “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你呢?”不缓不争,秦楚一字一顿的淡笑着说道。   “不,我不信!”薛星雨摇了摇头,并不相信面前之人。   秦楚漠然一笑,如果可以,她倒真的是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过面前之人,“小雨?我想,这还是你的真实名字吧?如今,这里就你我两个人,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接近我们的么?”   “如果我说,我爱上封洛华呢?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爱他,所以,接近你们呢?”刚开始,如果只是单纯的听从薛海棠的命令,想让封洛华爱上自己,从而利用封洛华的身份,来缓和薛海棠和秦皓轩身份的话,那么,此刻,薛星雨不想不论,自己,确实是对那一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微微动了心。   究竟是为何动心?   是因为那一个男人,是第一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激起了她征服的兴趣?   还是因为那一日,那一个男人,怀抱着面前女子,那深情的目光,让身为旁观者的她,都无法抑制的深陷了?   这一刻,薛星雨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何动了心。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得到那一个男人。如此,又可以缓和了薛海棠和秦皓轩之间的关系,越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可是,薛星雨她只往好的方面去想了,却不曾想过,那一个男人,他会爱她么?   “你爱洛华?”闻言,秦楚忍不住嗤笑出声。   “是,我想要他。”   薛星雨一脸坦然,眸光流转间,忽的上前一步,靠近秦楚,在秦楚的耳畔,轻轻地道,“或许,昨天晚上,我已经得到他了。”   “是么?”   秦楚不置可否。   “秦楚,我知道你会医术,你能够看出来 ,一个女子,到底还是不是处子,不如 ,你替我把把脉,如何?”   秦楚点头,没有拒绝。   薛星雨一脸有恃无恐的浅笑。   秦楚手,在薛星雨的目光下,缓缓地抬起,而,就在指尖要触到薛星雨手腕的那一刻,手,猛然一把扣住了薛星雨的手腕,旋即一个转身,狠绝的将薛星雨推向了陡峭、泥泞的山坡。   薛星雨猝不及防,心中不受控制的猛然一惊,火光电石间,无法去考虑会不会暴露自己的武功,在半空中,一个优美的跃身,继而跃了上来。   而,就在薛星雨的足尖,落地的那一刻,数根银针,不容人反应的瞬间没入了薛星雨的体内。   薛星雨刹那间,浑身无法动荡,不觉得眯起了眼睛。   “一个人有没有内力,也可以通过把脉把出来,小雨你武功这么高,掩藏的那么深,脉搏上,让人辨别不出丝毫,既然这样,你说,你的脉搏,我可以相信么?”   薛星雨发现,自己今天跟面前的人出来,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失策的事,她,远小觑了她,片刻的时候,冷静下来,一字一顿的问道,“秦楚,你到底想要如何?”   “之前,我与洛华,之所以一直容忍你,一是因为青姨对你喜欢之帮,二是因为我们想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我们知道,若是你的目的不达成,你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回来,既然这样,倒不如让你留存身边,然后,慢慢的观察。只是,经过昨天的那一件事,我已经没有了那个耐心。”   “你想要如何?”   “我最讨厌被人算计,小雨,之前我已经‘仁慈’的放过你一次,让你离开了,这一次,是你自己‘不知死活’的回来,那么,就怪不得我了。”   秦楚眼底的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残忍,让薛星雨心中,莫名的划过一抹战栗,手心,悄然紧握,开始暗暗地凝聚内力,企图冲开身体内的银针。   秦楚望着小雨,其实,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面前之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每一个人,都有底线,而她的底线,就是封洛华,就是那一份容不得任何人破坏的幸福。   五指展开,隐藏在的银针,毫不犹豫的深入薛星雨的后背,瞬间,狠绝的废去了薛星雨一身傲人的武功。   薛星雨一瞬间,一大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身体,忽的一软,重重的跌倒在了泥泞的地上,一袭白衣,污渍尽染,远远望去,狼狈不堪。   “秦楚,你……你……”薛星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说话间,又是一口鲜血,从唇角,控制不住的溢出,原来,平时越是无害的人,伤起人来,才越是冷酷残忍。   “小雨,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设计洛华。”   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人,秦楚的眼跳,没有丝毫的怜惜,说她残忍也好,说她冷酷也罢,总之,她与封洛华之间,容不得任何人来破坏。   破坏者,死……“如果,如果我说,我没有设计呢?如果我说,昨天真的发生了什么,如果我说,昨天,封洛华是将我当成了你呢?”薛星雨喘息的说道,心中,万般的不甘心自己的武功,竟一瞬间被面前之人给废了,她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你是要我相信你么?”   “你自己,不是已经亲眼所见了么?”   秦楚忍不住嗤笑,蹲下身,手,挑起面前之人的下颚,“亲眼所见,就是真的么?再说了,我见到什么了?不过就是一屋子的狼藉而已。”   “秦楚,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我没有自欺欺人,我只是相信洛华,相信那一个人而已。”   “秦楚……”   “小雨,我本不想杀你的,真的,不想杀你。但是,你为什么总是在逼我呢?小雨,如今,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去理会。”那些缠绕不去的不安,已经迫使着秦楚无法再去理会什么,“如今,我只想与洛华两个人,安安心心的成亲,至于你,我已不想去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就自己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的等死吧。”   秦楚说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薛星雨望着秦楚离开的背影,止不住冷冷的笑着,“秦楚,你们不可能成亲的,就算没有我的阻拦,老天,也会阻拦的!”   “任何人都不能阻拦,即便是老天,也不能阻拦。”阴翳的眼,狠戾的眼神,声音,停顿了一下,继而毫无温度的启声,“谁要是阻拦,我便杀谁。”   薛星雨一刹那,浑身一颤……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一章【买】 东华国的最东面,有一个极其神秘的部落---圣斯部落。当初,秦袁就是在领兵攻打‘圣斯部落’的时候,在一场小小战役中,不幸离世。   谁也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小小的部落,竟可以令一代战神,殒落!   ……前些日子,一起未曾停止过暗中派人调查泰袁死因的祁千昕,得到消息,说,秦袁在去世之前,两方交战之时,曾独自一个人,越过‘圣斯部落’,前往了‘圣斯部落’后方的‘圣斯比海’,并且,出过海!   圣斯比海,这个大陆上,唯一的海域!从来没有人进入之后,还能活着回来的,秦袁是第一个。不过,他在回来的第二天,便不幸去世了!   所以,秦袁的死因,一定与此有有关!   所以,要想调查清楚秦袁的死因,就一定要出海!   此次出海,凶险万分!   ……圣斯比海。   连续多日的暴雨停歇,灿烂的阳光,冲破重重阻挡,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投向下绚丽的光芒,光影婆娑,层层波浪,如鱼鳞般荡漾开去,让天与地,都明媚了起来,放眼望去,生机无限!   海滩边。   清一色黑衣的‘冥衣十三骑’,用整整三天才收集来的“菁棘枝”,搭建着如竹排一样简陋的“菁棘船”。   远远望去,可以看见,一袭纤细的白衣,时不时的穿梭在那十三个黑衣人之间,忙碌不停!   “小姐,‘菁棘枝’上有倒刺,这‘菁棘船’,由我们来做就好!”十三个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个,看着那一袭白衣双手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开口说道。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丝毫也不在意双手上刮出来的那些细长的伤痕,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就可以快一些搭建好。”就可以快些离开这里……永不停歇的忙碌,可以让人暂时忘记那些伤心的事……身体的疼痛,可以抑制心底的疼痛……一切,就这样的吧!   黑衣人为难的看了看秦楚,继而抬头,看向远处,负手站在海滩边的那一袭红衣,许久,终是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越发的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祁千昕独自一个人,负手站在海滩边,静静地望着面前平静的海面。‘圣斯比海’,大陆上,唯一的海域,其海水中,含有一种异常罕见的毒素,那种毒,只有‘菁棘枝’,才可以抑制,所以,想要进入‘圣斯比海’,就必须要坐‘菁棘枝’搭建的‘菁棘船’才行。   当初,秦袁为何会出海呢?   祁千昕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从秦袁离世的时间,和他收到秦袁信函的时间,两个时间中,可以看出, 这一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秦袁,他仿佛是早就已经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一般!   谜团!   那一个死亡,处处透着诡异的谜团!   而要解开这个谜团,就只有出海这一条路可以走!   缓缓地收回视线,祁千昕向着不远处搭建‘菁棘船’的几人望去。   之前,他不曾停止过派出去秦楚下落的人,传回来秦楚与封洛华成亲的消息。从西越国,到东华国东面的‘圣斯比海’,其实,根本经不过‘世邑城’。可是,他想去看看那两个人,顺便,喝一杯他们的喜酒,于是,就绕了远路,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半路上,看到那一个人!   当时的那一幕,祁千昕恐怕今生都永远也无法忘记!   当时,他曾问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什么也不说,不肯说,只是一个劲的求自己,让自己带她走!   当时,他无法拒绝,便带了她一道,前来了‘圣斯比海’。   他当然可以看出,她是在用忙碌,逃避着什么。   负于身后,半交握的手,微微握紧。   “小阿楚,过来!”   秦楚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拿着‘菁棘枝’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紧,‘菁棘枝’的倒刺,立即刺入了手心,带起手心,点点猩红。   “小姐,皇上在叫你!”   黑衣人见秦楚久久不动,以为她是没有听到,于是,开口提醒。   秦楚当然知道祈千昕叫她,是为了问当日发生的事,可是,当日的一切,她都已经不想去回忆,真的不想。脚步,久久的犹豫后,才缓缓地迈开,手中的‘菁棘枝’,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站在海滩边的红衣男子,修长的身躯,妖冶绝伦的五官,俊美异常,抿唇浅笑间,无一不在张扬着那五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让人止不住暗暗惊叹,“小阿楚,走近一些!”祁千昕对着站得远远地秦楚唤道。   秦楚的脚步,微微向前迈出一步!   “再走近一些!”   秦楚的脚步,又微微向前迈出了一步!   “怎么,对祁叔叔这般陌生了么?”祁千昕望着对面的人,两道浓浓的眉毛,微微扬起,深邃无垠如广阔大海般的凤眸,注重实效丰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像极了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美的恍若是造物者特意的恩赐!   秦楚闻言,脚步,缓缓地向前迈出了三步,站在了祁千昕面前近在咫尺处。   祁千昕伸手,动作极其自然的仿佛本该如此般的抚了抚面前之人被风吹凌乱的发丝,那神情,望去,恍若是一个长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晚辈一样!   秦楚微微闪躲了一下,并且,身体,后退了一步!那一抹温暖都不是她可以贪恋的,那么,面前的这一抹安心,就更还是她可以贪恋的了!   人,在一次次的跌倒后,总是会学乖的!   她,已然学乖了!   祁千昕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的收回,凤眸中的宠溺,丝毫不减,轻轻地问道,“小阿楚,告诉祁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叔叔在,什么都不怕!”   秦楚缓缓地摇了摇头。   “小阿楚,是不是洛华欺负你了?”虽然只是见了面前之人几面,但是,祁千昕知道,她是坚强的,若还是在意之人的伤害,那一日,她不会那样。   “不是!”   那,算得上是欺负么?   不,还是欺负 ,是舍弃,他,已然不要她了!   她知道,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那一个原因,他们都不说,都不肯说。既然这样,那么,有没有原因,又有什么意义?   不要,就是不要了!   “不能告诉祁叔叔么?”关心的问,那一双举世无双的凤眸之中,荡漾而起的关切,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深深地沦陷进去,不可自拔!   秦楚转开视线,上前一步,面,朝着广阔的大海,声音,轻悠悠的道,“可以,不问么?”不要问了,因为,很难过!   “好,祁叔叔不问!”   祁千昕见面前之人实在不愿说,便没有再问,静静地看了一眼面前之人,片刻后,道,“祁叔叔可以不问,可是,祁叔叔知道,小阿楚不开心呢。有什么误会,小阿楚看在祁叔叔的面子上,给洛华一个解释的机会,如何?”   秦楚没有说话,她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啊!那一日,她是那般再三的问他,甚至是求他,请他告诉她。可是,没有用!他不说,就是不说!   眼眶中,拂过一层淡淡的水汽!   秦楚睁大了双眼,任由海风,吹进眼眸,将眼眸中的水汽,丝毫不漏的吹散。不哭了,再也不哭了,所有的眼泪,那一日,早已经流尽!   “小阿楚,解释开了,就好了,洛华,他定是不会伤你的!这一趟出海,凶险难测,你不能与祁叔叔一道去!”平静无波的海面,到底蕴藏了多大的凶险,面前之人不知道,但是,特意了解过的祁千昕,却清楚地很,秦楚丝毫不会武功,他如何能带着她!   秦楚闻言,猛然回头,望向祁千昕,他,是不想带上她么?可是,天大地大,她可以去哪里呢!   “祁叔叔……”可不可以不要丢下她?   后一句话,只是在喉间徘徊了一下,没有说出来。从今晚后,她再也不会祈求任何人,再也不祈求了。那样的卑微,让自己都深深地厌恶,更何况,卑微了,又有什么用?没有用的,从今晚后,再也不要卑微了,再也不要了……“小阿楚,祁叔叔已经派人通知了洛华前来,你与洛华回去!”祁千昕轻轻地拍了拍秦楚瘦弱的肩膀,不紧不慢的说道。   秦楚的双眼,倏然睁大,目光,落向不远处搭建‘青棘船’的黑衣人。‘冥衣十三骑’,一共十三个人,难怪,难怪她这些天,都只有看到二十个,原来……原来……“小阿楚,听话!”   语气,俨然是长辈对待晚辈!   秦楚慢慢的、慢慢的垂下了眼帘,淡淡的一句‘知道了’,而后,抬步,向着那些个黑衣人走去。   祁千昕看着秦楚走开的背影,直到,看着她走近那些黑衣人,才缓缓地收回视线,再次望向了面前平静的海域!   突然。   “小姐,你干什么?”   “小姐,你要去哪里?”   ……一道道惊呼声,徒然从身后传来,祁千昕连忙回头望去,只见刚刚走黑衣人的那一袭白衣,独自一个人,推着一只‘菁棘船’,飞快的进入了茫茫无际的海域!   凤眸,微微敛了敛。   眉宇眼梢,划过一丝轻皱!   祁千昕身形一晃,向着那一袭白衣而去。   ……秦楚走近黑衣人后,趁着黑衣人不注意,就一个人,悄悄地推了一只‘菁棘船’,向着海域而去。‘菁棘船’上面的‘菁棘枝’,倒刺,毫不留情的一根根刺入肌肤,也丝毫不曾去理会。   她要离开,她要离开这里。她不要见到那一个人,不要!她害怕,若是见到了,又是当日那样的结果,她该如何?   害怕了!   真的是害怕了呀!   若还是当日太过绝望,洛华,阿楚又何至于连见都不想见你一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依旧是那一个侍卫,而我,也未曾动心,那么,一切,是不是都还可以维持原状?   ‘菁棘船’推入海域!   海水,蔓延过脚踝,蔓延过膝盖,蔓延过腰身,蔓延过肩膀……秦楚不顾‘菁棘船’上的刺,双手,撑在‘菁棘船’的边沿,身形难看的爬上了‘菁棘船’。从这里,可以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若是去不了,就让这茫茫大海,将她席卷而走吧!无所谓了,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小阿楚,你想干什么?”   一袭红衣,在浑身湿淋淋的秦楚爬上‘菁棘船’的时候,落在了‘菁棘船’上,落在了秦楚的视线当中。   秦楚双膝,无力的跪在‘菁棘船’上,‘菁棘船’上的倒刺,刺破白衣,深深地扎入肌肤,点点红色,如冬日的腊梅,缩放在白色的衣袍上。   “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去找父亲的死因,若是祁叔叔不想带上阿楚,那阿楚就自己去。”声音,许久许久后,才缓缓地传出,每一个字,都透着无法更改的坚定。   祁千昕低头,余光望见那一袭白衣上的鲜血,止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秦楚扶了起来,同时,握着她的手,用内力,将她微微提起,让她可以凌立在‘菁棘船’上,而不用踩在上面,“小阿楚,祁叔叔是为了你好!”   “阿楚,不想见洛华!”说起这个名字,心,还是一阵止不住的抽痛,不想见了,真的不想见了。   “小阿楚,告诉祁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祁叔叔为你做主,不怕!”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面前的人,又不肯说,所以,祁千昕一直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据他所知,封洛华,应该是绝不会伤害面前之人的。   “祁叔叔,不要问。”   海风,迎面而来,湿淋淋的白衣,在不停地滴着水,身体,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连带着声音,都含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   祁千昕沉默了一会,真气透过手心输入身侧之人的体内,为她去寒,凤眸,望着岸边陆续赶来的那些个黑衣人,许久,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身侧之人的长发,道,“祁叔叔带你去,不过,有危险,小阿楚可怕?”   “不怕!”   秦楚用力的摇头,唇畔,带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祁千昕看着,薄唇,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了笑,笑容,在阳光下,散发着诗意的光泽,异样的炫目。   ……广阔无垠的海域,海面上,波光粼粼,一眼望去,什么也没有!   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银质的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孤寂冰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侧目,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封洛华独自一个人,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海域,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一日---那一日---万丈悬崖上---暴雨席卷着崖上的每一人,每一寸土地---小青,上前一步,屈膝而跪,当着秦皓轩,以及在崖上的所有人的而,一五一十的坦诚了当年的一切。   秦皓轩一刹那,不可置信的望向对面的那一袭白衣,他,一直都是知道封洛华的存在的,因为,秦袁将他安排在了小秦楚身边,小秦楚经常进宫,而他,因此也经常的见到他。当时,秦袁不让封洛华拿下脸上的面具,他并没有在意,也并没有去要求,但是,没想到,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他与博雅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在他身边十多年,而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秦皓轩的身体,止不住微微的晃了晃。   封洛华随着秦袁来到东华国国都,跟在秦袁和小秦楚身边,自然,有很多的机会见到东华帝秦晧轩,但是,他从来不曾想,那一个高高在上、时不时流露出落寞气息的尊贵男子,竟就是自己的父亲,亲生父亲!   当年的一切,他也曾听说过……秦皓轩望着封洛华,声音,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轻颤,极其缓慢的问道,“你,就是当日那一个闯入皇陵的人?”   封洛华不语。   小青抬头看了一眼封洛华,代替他回答,“是,当日进入皇陵的人,就是洛华。”   “小青,朕问你,阿袁他知不知道洛华的身世?”   “……知道!”   秦晧轩不觉得微微闭了闭眼,心中满是不解,秦袁,他为何要瞒着他呢?十多年,父子相见,却不相识!   何其的可悲!   薛海棠面色,已然灰白一片,但止不住大声否认,仿佛,自己的声音越大,就可以证明跪地之人的话,是假的一样,“小青,你胡说什么?你是姐姐的丫鬟,本宫怎么可能命令的得了你?小青,本宫警告你,不要随便将罪名,加注在本宫的身上!”   “宫主,‘百花宫’的人,左肩膀上,都有一个独属于‘百花宫’的标记,难道,需要小青拿出来证明小青是‘百花宫’的人么?”   每一个进入‘百花宫’的人,都会烙上那样一个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的标记,这么多年了,那一个标记,依旧还在小青的肩膀上。   薛海棠身形不稳,倒退了一步,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秦皓轩望向薛海棠,凌厉的眼神,带着令人心惊的杀气。他知道,她是狠毒的,在当年那一件事发生后,他就清楚地知道,可是,他没有想到,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连博雅腹中的孩子,也不放过!   薛海棠对上秦皓轩的目光,脚步,又是止不住的后退、再后退,直到,肢踩在悬崖的边沿,才蓦然停了下来!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在这个时候,一把扣隹了薛海棠的颈脖。   薛海棠猛然睁开眼睛,望去,冰冷的雨水,重重的砸在长长的睫毛上,再缓缓的滴落!   手上的国务部长,在不停地施加着。   一时间,真让人担心,那纤细的颈脖,会不会在下一刻脆断!   薛海棠静静地凝视着面前之人,反常的,竟没有挣扎,二十年了,她爱了面前之人二十年了,也陪了面前之人二十年了,并且,二十年的时间,她用尽了各种方法,想要取得他的爱,即便,只是可怜的一点点,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可以说,她白白的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为了面前之人,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她有多少的青春可以浪费?   为何,面前之人的心,竟是那般的冷酷?   二十年不曾正眼看她一眼?   “秦皓轩,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今日,不如你亲手杀了我!能够死在你的手中,我也算瞑目了!”太爱了,只是太爱了而已,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爱面前之人而已。如果,真的有错,那么, 就错在当年的那一个人,救了她。错在因为她,她认识了面前之人。错在明知道不可以爱,却依旧情不自禁的爱上了面前之人……秦皓轩猛然闭了闭眼,在薛海棠将要窒息的前一刻,用力的松开了手,不,他不能杀她,因为,博雅还在她的手中。   薛海棠一刹那,止不住弯下腰去,手,紧紧地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而心,非但没有因为面前之人不杀她而开心,反而带着异样的苦涩!   “秦皓轩,促博雅不过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沉睡了二十年,已然羸弱不堪的身体,不可能再醒过来,“为什么一个‘死人’,你也可以爱她?甚至为了她,二十年来,受我的威胁!”   “她没有死,一直活在我的心中!”   一句柔软异常的话,瞬间将薛海棠,毫不留情的打入了无底的深渊。膝盖,一时间,止不住的屈了下去。   她输了!   当初,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输给了那个人时间,如果,面前之人先遇到的人,是她,那么,他一定会爱上她的。   可是,二十年的时间,她竟争不过一个‘死人’!   输了,真的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告诉我,博雅在哪里?”   人,跪在自己的脚边,秦皓轩冷漠的没有低头看一眼,声音,无起伏的问道。这个问题,其实,二十年的时间,他至少已经问过千万遍!   “想知道?”薛海棠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忍不住轻轻一笑,咬着唇,缓缓地站起身来。   秦皓轩没有回答,因为,这一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秦皓轩,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秦皓轩,我腰我,一辈子都痛苦!”轻轻的说着,脚,毫无征兆,毫不犹豫的向后一退,身体,霎时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向着万死悬崖下跌去。   秦皓轩心中一惊,急忙飞身跃下悬,向着那一袭红衣追去。   封洛华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但是,刚才的一切,以及,秦皓轩和薛海棠之间的对话,无形中,已经说明了一些什么东西。看来,传言中的一切,应该,存在着什么误会!只是,不管有什么误会,都不能更改他与秦楚之间的身份关系!   心中,陡然想起那一个人。   封洛华急忙转向,脚步,向着前方而去,他不该,不该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当时她的情况……阿楚,等着洛华……庄君泽看着面前的一切,那些事不关己的陈年往事,令他提不起什么兴趣,片刻后,也转身,准备离去。   “洛华,你不能走,不能与阿楚成亲!”   一句话,刹那间,止住了庄君泽的脚步,也止住了封洛华的脚步。   封洛华深深地闭了闭眼,当时,她一拂衣袖,毫无征兆的跪下来,可知,那是在逼他?他不能……不能……庄君泽回过身,微眯了眼的向着那一袭青衣望去……秦皓轩点了薛海棠的穴道,带着薛海棠上悬,当脚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恰巧听到了小青的那一句话,火光电石间,知道了什么,于是,也道,“洛华,你与阿楚,是堂兄妹,其关系 ,与‘亲兄妹’无异,你怎么可以和她成亲?”   封洛华衣袖下的手,慢慢的紧握!   庄君泽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如果,封洛华的身份,真的是秦皓轩的儿子,那么,依照秦楚此刻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与他在一起的,但是,没有人知道,秦楚真实的身份,是北堂国的公主,他的妹妹!   说?   还是不说?   如果可以,庄君泽真想自己一个人,独占着那一个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封洛华就此反手!   如果可以……不可以!   什么都不可以!   因为,他看得出来,面前之人对那一个人而言的重要性!   他的幽儿,即使那么多年不曾见,但是,他还是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她心中,最想要的,依旧是一个‘家’!   这一占,无论世事变迁,都绝不会变!   雨,还在下着!   一会大,一会小,一会直,一会斜!   封洛华站着没有动,脚步,一时间,怎么也迈不开,宛若,突然间,有千斤之重!   “洛华,你与阿楚,是‘堂兄妹’,你们真的不可以成亲!”   “洛华,不可以回去……”   “秦楚,其实,并不是秦袁的女儿!”   就在小青不断的用话阻拦封洛华的时候,庄君泽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道,他,想要看到的,是那一个人的笑容,他的幽儿,一生一世,只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好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也不重要!   一句话,一如小青之前道出封洛华身世的那一句话一样,瞬间,激起了千层波浪!   一刹那,崖上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落向了庄君泽!   “北堂帝,你刚才,说什么?”秦皓轩对着出声的庄君泽,冷静的问道。   庄君泽淡淡一笑,直言道,“秦楚,她是我的妹妹,亲姥姥,并不是秦袁的女儿!”   “北堂帝有什么证据么?”   “她的血,和她脚腕上的那一个‘月牙状’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据!”   秦皓轩沉默了,当年,秦袁出征在外,几年不回朝都,是常有的事,所以,当有一年,秦袁抱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回来,宣布,那是自己的孩子时,没有人去怀疑!   至于,孩子的母亲,秦皓轩记得,秦袁当时,是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带过的,他说,“孩子的母亲,已经死了!”   这一刻,秦皓轩才蓦然意识到,竟从严没有人知道秦楚母亲到底是叫什么名字、哪一国的人。将军府,也从来没有任何有关秦楚母亲的排位,难道……封洛华猛然望向庄君泽,眼中,有太多的不可置信,如果……如果……“不用怀疑,秦楚,她真的是我的妹妹。”如果可以,没有人比他更希望那一个人不是他的妹妹!   封洛华一时间,什么也无法去想,转身,快速的下崖,向着城内而去!   阿楚,等着洛华…………没有,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个人影!   她走了!   漫天的大雨,封洛华疯狂的寻找,却只找到了那一件被泥泞渐染的嫁衣!   那一刻,悔恨,侵蚀着封洛华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   阿楚,你到底去了哪里?   没有人能够回答!   当日发生的一切,庄君泽虽然不知道,但是,看着秦楚无声无息的走了,他知道,一定是封洛华,伤了她!   那一刻,庄君泽恨不得亲手杀了封洛华,但是,比杀他更重要的是,尽快找到那一个人!   只是,漫漫大雨,天大地大,到底要去哪里找那一个人呢?   三天三夜!   整整三天三夜的寻找,依旧毫无消息!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只见祁千昕‘冥衣十三骑’中的其中一骑,突然前来。   原来,那一个人,竟是被祁千昕带走了,去了东华国最东面的‘圣斯比海’!   ……望着面前的海域,封洛华思绪,缓缓地从那一日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他,到底还是来晚了,那一个人,她已经离开了!   ---阿楚,难道,你已不愿再见洛华么?   ---阿楚,等着洛华,洛华去找你,这一次,再不放开你的手了!再也不放开了!   ……另一边,庄君泽也查到了消息,知道了秦楚被祁千昕带往了‘圣斯比海’的事,于是,亦快马加鞭,向着‘圣斯比海’而来。   这一次,他定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了。   ……浩瀚无边的湛蓝色海域,那碧绿的海面,阳光照射其上,放眼望去,像是给海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是被揉皱了的绿缎。   海水,荡涤着脚下的‘菁棘船’,就像是柔和的丝绸,在轻轻地挠着,微波,荡漾着涟漪,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祁千昕一手带着秦楚,一手运力,催使着脚下的‘菁棘船’飞快的向前驶去。‘冥衣十三骑’,紧跟其后!   秦楚望着面前的茫茫海域,心,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一样,异常的宽广,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一刻,只愿所有的一切,都被海风吹散!   突然!   海水,毫无征兆的涨潮了。   只见,海面上,波浪,一个连着一个的袭来,像一座座滚动的小山!   片刻的时间,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好像一头狂怒的巨蟒,在向人吐着吞噬万物的信子。   没有人出过海,不,是出过海的人,都死了,没有幸存,所以,所有的人,对这一片海域,都是陌生的,包括秦楚。   秦楚,她在那一个世界,见过海,却并未出过海!   “怕么?”   轻轻的一句句话,祁千昕望着一波大过一波的海浪,低笑着对着身侧的秦楚问道。   “不怕!”其实,对此刻的秦楚而言,已经再没有什么,是可以令她害怕的了。海浪,呈席卷之势,迎面而来,秦楚展颜,浅浅一笑!   祁千昕一手,不轻不重的搂上秦楚的腰身,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笑着道,“虽然小阿楚不怕,可也不能不小心,祁叔叔可不想小阿楚有事!”   秦楚静静地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这里,一个至少五六米高的海浪,近到眼前。   祁千昕脚尖轻点‘菁棘船’,带着秦楚一跃而起,红衣妖冶,白衣飘渺,在半空中,飘飘逸逸,缠缠卷卷,远远望去,恍若一幅画卷,美的让人只一眼,便再移不开视线!   凌立在半空中,任再大的海浪,也卷不到衣摆半分,只能在咆哮过后,偃旗息鼓的落下去!   ‘冥衣十三骑’,是祁千昕最为得力的部下之下,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武功超绝,对于迎面而来的海浪,也都轻轻松松的躲过!   ‘菁棘船’,被海浪淹没,消失不见,许久过后,才缓缓的浮出水面!   祁千昕带着笑意,向着其中的一只‘菁棘船’飞去。   海风,扬起两个人乌黑胜缎的长发,在身后,缠缠绵绵,难分难舍。   优美落下的弧线,恍若仙下下凡。   “发丝,勾住了!”   落在‘菁棘船’上后,秦楚发现,自己的长发,竟然和祁千昕的长发,勾在了一直,不由得伸手,解了解,可是,怎么也解不开。   “慢慢来,不急!”   祁千昕看着一脸懊恼的秦楚,不由得笑了一笑, 真像一个孩子,竟还和发丝较真。   秦楚闻言,解着发丝的双手,微微一顿,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继而,一根根,毫不犹豫的扯断了自己的发丝,将两个人交缠在一直的长发,泾渭分明的分了开来。   不过就是几根头发,断,就断了。至于那一个人,不过是一份无法奢望的温暖,断,也就让它断了吧!不断,难道,还时时刻刻的想着,折磨自己么?   洛华,阿楚走了,今后,不要再想阿楚!   洛华,从这一刻开始,阿楚要……忘了你!   双臂,缓缓的展开,将那一个人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温暖,让海风,统统吹走!   祁千昕看着秦楚的举动,凤眸,弯起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薄唇轻抿,“数月不见,小阿楚变得干脆了!”   秦楚浅笑着对上祁千昕的目光,明亮的眼眸,在海水的映衬下,泛起漾漾光芒,散发着别样的光彩,“说来,我两世加起来的年纪,也有四十一岁了,祁叔叔叫我的时候,可以不加上那一个‘小’字么?”主要是祁千昕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顶多,只有二十岁的样子……“怎么,不喜欢祁叔叔这般叫你?”   “不喜欢!”   秦楚浅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快些长大,此刻,在祁叔叔的眼里,小阿楚可还像一个孩子一样!”祁千昕宠溺的抚了抚秦楚的头,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喜欢面前的这个孩子,羸弱的身体,眼神中,却处处透着百折不饶的坚强。其实,他和秦袁同年,若是他这么多年没有令后宫后置,早些纳些妃子的话,孩子,应该也像身侧之人这么大了!   她,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这么多年,除了此刻身侧之人,倒当真没有什么人,令他想要护上一护了!   ……‘菁棘船’,一路往前而去!   宽广的海域,变幻莫测,就如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前一刻,无波无澜,后一刻,波浪滔天,这一刻,又像是被安抚下去了一般,安静了下来!   但暴风雨,往往都在宁静之后!   突然!   那是什么!   只见,平静无波的海面上,悄无声息的扬起来一条巨型的尾巴,那尾巴朝天,尾巴上,有关类似龙鳞一样的鳞片,不过,它是黑色的,在阳光下,泛着森然的冷光!   蛟龙!   ‘冥衣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看着那一条扬起来的尾巴,惊讶的脱口道!   秦楚没有见过什么‘蛟龙’,但见那一条巨型的尾巴,就知道,它绝不容小觑!   平静的海面,渐渐地,波荡了起来。   中心,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   紧接着,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引着‘菁棘船’,无法控制的不断往漩涡中心而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硬硬、类似胡须,却远比胡须粗大上千百倍的东西,一下一下触上秦楚的肩膀。秦楚一时间,本能的回头望去。   霎时,猛然倒退了一大步!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皇上,小心!”   跟在后面的‘冥衣十三骑’,显然也看到了,异口同声的开口提醒。   祁千昕搂着秦楚的腰,一跃而起,同时,反手一挥衣袖,将刚才触上秦楚肩膀的那一根触须硬生生斩断!   半探出头的蛟龙,看着自己被斩断的触须掉落海面溅起的水浪,不由得猛然一声哼气,婴儿头一般大小的双眼一睁,数十米长的身体,顿时一跃而起,龙口大开,直直向着半空中的那两个人而去!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二章光芒万丈+找到那一颗遗失的水晶 蛟龙跃起,掀起巨大的海浪,不可遏止地向着四面八方奔腾开去,海面上的漩涡,霎时,如一个无度深洞。漩涡中心,狂风大作,吸引着海面上一切的东西!   ‘冥衣十三骑’一瞬间,同时飞身而起,黑衣飘扬,形成一条直线,凌立半空中!手中,不知何时,都握上了锋利的利剑!   蛟龙一跃而起,远有十数米之高。   祁千昕带着秦楚,红衣摇曳,白衣胜雪,跃起的速度,与蛟龙相比,不相上下,不快,亦不慢,似是有意引着蛟龙出水面。   ‘冥衣十三骑’在蛟龙完全出水面的那一刻,猛然一握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默契的同时袭向蛟龙!几片龙鳞,顿时从蛟龙的身上剥落,直直掉在海面上,激起海面上三三两两的浪花。   蛟龙猝不及防,身体吃痛,龙眼,倏的一瞪,猛然一甩龙尾,将‘冥衣十三骑’同时击落!   ‘冥衣十三骑’在龙尾强劲的力道下,直直落向海面。   秦楚看着,手心,不由得一紧,心中,一阵止不住的担心,但却见,‘冥衣十三骑’在落到海面的前一刻,一个轻巧的空翻身,凌立在了海面上,任由海面上波涛荡涤,亦触不到他们分毫!   蛟龙,在那一甩龙尾后,身体,陡然落下。   海面上,霎时溅起千层波浪!   祁千昕一拂衣袖,将四周迎面而来的浪球拂落,而后,目光环视一周,见远处的前方,海面上,有关一擎天柱一般的‘支柱’,于是,对头‘冥衣十三骑’道一声‘走’后,便率先向着前方而去!   广阔无垠的海域,海面上,海浪滔天,飞跃在上面的身影,恍若是仙人一般。   ‘冥衣十三骑’只身一人,但还是时不时的需要借助海浪之力前行。可那一袭妖冶的红衣,手中带着一个人,却自始至终,丝毫也未曾触水面,轻蔑之高超绝伦,内力之深厚,着实让人望而惊叹!   ……海域的对面,‘圣斯部落’的‘皇汀’,一座异常宏伟的、类似城堡的建筑内,只是,八个一头如雪白发、满脸沟壑、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老人,围坐一圈,双手置于身前,呈参拜之态,一眨不眨的望着头顶那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水晶球。   水晶球的表面上,正播放着此刻海面上发生的那一幕!   其中的一个老人,在长久的安静中,激动地开口,“十八年了,那一个孩子,如今,不仅回来了,还带着那一串数百年前遗失的‘水晶链’回来了。”   另一个老人,在前一个老人话音刚落后,也紧接着开口,“‘圣斯比海’内的蛟龙,凶险远比,我们是否要尽快前去相助?”   话落,又一个老人开口,“我们等了她整整十八年,决不能让她有事,联合我们八人之力,可以镇压住海内的蛟龙,我们,快些前去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话语,无外乎都是要尽快前去救海面上的那一袭白衣!   八人当中 ,唯有为首的那一个老人,自始至终未曾开一下口。   许久,在众人慢慢的安静下来后,为首的那一个老人,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黑眸,带着浅浅笑意,不缓不急的道,“正是因为我们等了她整整十八年,所以,都要好好地考验考验她,看看她,是否合格!”   七人闻言,立即想到什么,异口同声的道,“谦长老的意思,是想将这当做是对她的考验?”   为首的谦长老,抚了抚自己长长的白色胡须,笑着点了点头,一脸的高深莫测,“‘圣斯比海’内的蛟龙,存在数百年,大家难道忘了,它们,就是为了她而存在的!”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不再说话,将目光再次落向空中的那一个水晶球!   她,到底会不会合格呢?   ……海面上!   祁千昕带着秦楚,在一柱擎天的‘石柱’落下,放眼瞭望,茫茫海域,徒然不知道东南西北为何处!   秦楚也一同放眼瞭望,目光,平静远涉,一如渐渐平静下来的海面。   ‘冥衣十三骑’随后在‘石柱’上落下!   突然,一柱擎天的‘石柱’,毫无征兆的如蜡烛般,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慢慢的融化,不可抗拒的往下沉。   立在‘石柱’上的人一时间离海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蛟龙的尾巴,在这个过程中,再一次出现在海面上!   一条、两条、三条……一共八条!   不,是九条!   因为,几人立在上面的‘石柱’,在众人低头的那一刻,陡然一晃,顶部,毫无征兆的裂开一条缝,并且,缝越来越大。   俨然,就是龙口!   几从,原来是立在了一条蛟龙之上!   蛟龙张开龙口后,便不再下落,而是猛然的向上一窜!   蛟龙吐出的呼吸,带着一股异样的气息,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只是徒然有令人头晕目眩之感!   “莫要呼吸,有毒!”祁千昕脚尖一踩蛟龙尖锐的厉牙,身体,一跃而起,同时,对着秦楚,也对着‘冥衣十三骑’说道。   其实,‘圣斯比海’内的海水,并没有毒,只是,蛟龙常年生活在这里后,吐纳出来的呼吸,将整个海水都浸染了。而‘菁棘船’,是唯一克制蛟龙吐纳出来的呼吸的存在!   秦楚蓦然屏住了呼吸。   ‘冥衣十三骑’也同时屏住了呼吸,身体一跃,才险险的免去了葬身龙腹的危险!   众人之前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了‘菁棘枝’,所以,呼吸进一些蛟龙吐纳出来的呼吸,并不爱什么影响。   蛟龙,盘踞在海面上,抬着狰狞的头,望着半空中的人。   祁千昕微微皱皱眉…………‘皇汀’中的七人,也微微皱了皱眉,望向为首的谦长老,问道,“谦长老,九条蛟龙,今日,竟同时出现,绝不可小觑,这可如何是好?”一条还好对付,但是九条,同时出现,这?虽然,那九条蛟龙,一直以来,都是为了那一个人而存在的!   谦长老抚须而笑,却是笑而不语!   众人见为首之人不语,不由得又将目光落了回去!   ……海面上,半空中。   祁千昕一手搂着秦楚,一手,握住秦楚的手。   秦楚疑惑的望向祁千昕。   祁千昕薄唇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低头对着怀中的秦楚道,“若是祁叔叔此刻传内力给你,不知道你能否活学活用呢?”   秦楚的眼眸,不由得一下子睁大,祁千昕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千昕不再说话,微微闭上凤眸,内力,透过两个人交握的手心,一点点传入秦楚的体内。   ‘冥衣十三骑’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无法想象,那一袭白衣,空间在那一个人心中,占据了多少的位置,竟可以让他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她!   秦楚一时间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一个过分俊美的男人,他轻闭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帘处投下一层浅浅淡淡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而挺的鼻梁下,那一张薄薄的踌,时刻含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身上的气息,身上的气息……“闭眼,凝神,屏息!”   六个字,轻悠悠的从薄唇中吐出!   从身侧之人口中吐出来的话语,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般,秦楚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渐渐地,感觉到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内力,在体内波荡。   海面上的蛟龙,每一条都高高的抬着头。   但是,他们头顶上方的人,好像已经完全的忽视了他们!   蛟龙,一时间不由得摇着尾巴,在海面上游荡起来。   片刻的时间。   祁千昕睁开凤眸,搂在秦楚腰间的手,缓缓地松开,只是单手握着秦楚的手,道,“试着自己凝聚内力,独自站着。”   秦楚听着祁千昕的话行事,手,在不知不觉间,缓缓地松开了祁千昕的手。   “睁开眼睛!”   秦楚听话的睁开了眼睛,但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立在了半空中,心中,先是一惊,继而快速的镇定下来,望向祁千昕。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立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祁千昕满意的看着秦楚,孺子可教也!   秦楚闻言,顿时明白了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   祁千昕不再看秦楚,低头,望向底下盘旋的蛟龙,一抬手,手掌向上翻,手心,徒然出来一把以内力凝聚而起的、带着腾腾火焰的红色利剑。   明效大验,感觉到空气中气压的变化,猛然抬起头来。   祁千昕引着蛟龙,向着远处的海面而去,只为等一下的杀戮,不波荡半空中的那一袭白衣!   秦楚静静地立着,望着不远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手心,在紧张,担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握紧,心中暗暗地祈祷,希望那一袭红衣,没事!   这里,一道违章,突然毫无征兆的轻轻响彻在秦楚的耳边,“取蛟龙心脏三分之二处那一条动脉内的‘心血’服下,这对你,会有好处!”   秦楚猛然环视四周,可是,身侧空无一人,刚才的声音,会是自己的幻觉么?   “我是通过念力在与你说话,我的人,不在你的身边,你,看不到我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在秦楚的耳边。   “你是谁?”   秦楚疑惑的开口问道,她能感觉出来,那一道声音,没有恶意!   “我是‘圣斯部落’的长老!”   “我可以相依你么?”   “当然可以!”   “那你知道怎么战胜蛟龙,离开这一片海峡么?”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这要靠你自己的能力!去吧,不要只是看着,要想自己变得强大,光在一旁看,是永远不够的!”   那一道违章刚刚落下,秦楚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一道强而有力的力道,徒然将自己重重的推向了前方。   祁千昕看着不知危险,突然前来的秦楚,不由得微微皱眉,眼睁睁看着一条蛟龙,一跃而起,直直的迎向她,也没有出手相救。   秦楚望着那一张迎面而来的血盘大口,战栗,也只是在身体内流窜了那么一下下,之后,从容不迫的运用内力,改变身形,向上跃起。   然,秦楚的内力,毕竟有限,速度,运快不过蛟龙!   蛟龙呼吸吐纳出来的气息,一下子,将秦楚团团包围!千钧一发之际,祁千昕终是飞身上前,一手带过秦楚,另一只手手中红色的利剑,凝聚内力射向蛟龙张开的龙口内。   利剑,一穿到底,从蛟龙的尾部,破身而出!   祁千昕一抬手,凌空吸回红色的利剑,沉声对着怀中的秦楚道,“为何不我的话,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站着?”   秦楚向祁千昕,如果,她此刻说是有一个人,推着她到来的,她无法抵抗,他可会信?心中,不知道面前之人会不会信,但还是诚然的开口道,“刚才,有一个人,他在我耳边说,取蛟龙心脏三分之二处那一条动脉内的‘心血’服下,对我会有好处,之后,他就推着我到这里来了!”   祁千昕当然知道,蛟龙浑身上下都是宝,尤其是心脏三分之二处那一条动脉内的‘心血’,只是,蛟龙早在几百年便已经消声灭迹,此刻出现在‘圣斯比海’,已是奇迹,还有,要屠杀蛟龙,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取蛟龙心脉之血!   “是谁与你说的?”   祁千昕微微沉默了一下,问道。   “他说,他是‘圣斯部落’的长老!”   祁千昕闻言,再次沉默了一下,‘圣斯部落’,那一个异常神秘的部落……而,在祁千昕沉默之时,那一条死去的蛟龙,重重的坠落海面,溅起数千丈海浪,将周围十数丈的海水,都染成了鲜红色。其他蛟龙,琴键地,纷纷停止了进攻,都沉下了水去,去追那一条沉落海底的‘蛟龙尸体’!   海面,恢复了平静!   但,不到片刻的时间,平静的海面,狂风大作,海浪滔天,巨大的漩涡,盘旋开来!海域中的各种各样的鱼,不会儿后,纷纷翻白,浮了出来,然后,再被漩涡卷了进去!   半空中的人,衣袍,都肆意的翻飞着。   大风,让人的眼睛,渐渐地睁不开来,也让人的身体,渐渐地显现出一丝随时有可能被风吹走之态!   突然,祁千昕对着‘冥衣十三骑’道,“护着小姐!”话落,将秦楚往‘冥衣十三骑’那边一送,红衣一晃,瞬间便消失在了漩涡的中心!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后。   漩涡,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海面,恢复了平静!   只是,那一袭红衣,消失不见!   秦楚的心,一刹那,提到了顶点,目光,不停的环视,企图看到那一袭红衣!   ‘冥衣十三骑’也不停地环视四周,心,是从未有过的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袭有,破水而出,手中,提着一颗偌大的、还在滴着血的心脏。   “小阿楚,过来!”祁千昕立在半空中,没有靠近秦楚,而是让秦楚自己过去。   秦楚运用内力,缓缓地靠近祁千昕。   祁千昕手中的心脏,向着半空中一执,指尖,轻轻一划,准确无误的划开心脏三分之二处那一条心脉,再用内力,将心脉处流出来的那几滴血吸到手心,放到秦楚的面前,道,“喝下!”   那一只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手心,如荷叶上的水一般滚动着一团红色的鲜血。   秦楚猛然望去,他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喝下去!”   祁千昕不甚在意的用内力将湿透的红衣烘干,再次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低下头,就着祁千昕的手,将那一小团鲜血喝了下去,而,就在她要松开祁千昕的手,后退一步的时候,徒然发现,祁千昕衣袖掩盖下的手腕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长长伤口!   “无碍!”   祁千昕对于手上的伤,淡淡的瞥了一眼!   秦楚在祁千昕抽手的那一刻,猛然握紧祁千昕的手,从衣袖下,取出一番白色的丝帕,细心的给他包上。   那一道之前在秦楚耳边响起过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在秦楚的耳边响了起来,“那血,要心脏还在跳动的时候取出服下,才有用。像刚才那样,心脏脱离了蛟龙的身体再取出服下,是没有用的!”   “怎么了?”   祁千昕看着突然一动不动的秦楚,问道。   秦楚抬头望祁千昕,再环视一周,道,“刚才那一个人,他又在我的耳边说话了!”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好看眉毛,刚才,他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看来,‘圣斯部落’,还真提藏龙卧虎!   蛟龙,如今,只剩下七条。   七条蛟龙,在红色的海面上,缓缓地露出了狰狞的头。   祁千昕看了看底下的情形,又看了看秦楚,问道,“那个人,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秦楚将那一个人对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对着祁千昕重复了一遍。   祁千昕眉毛一挑,薄唇轻勾,带出一抹别样的笑容,忽的对着秦楚问,“那血,你想喝么?”   秦楚微微一怔,立即明白了祁千昕的意思,只是,太危险了!   祁千昕凤眸扫视一周,带着秦楚,缓缓地落下身去,有意无意的引诱着海中的那七条蛟龙出水面。   蛟龙, 游荡开来,形成一圈,继而齐齐冲出海面,将一袭红衣、一袭白衣团团围住!   祁千昕手中内力凝聚而成的红色利剑,在这个时候徒然分散成无数条红色流光,将两个人密不透风的包围住,不让蛟龙近前半分!   蛟龙, 在红色的流光外,不停的飞黑心,企图找到突破口。   手腕的水晶链,在这个时候,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光芒很淡,若是不留意,很难察觉!   那一道违章,又一次的响了起来,“水晶链,并不是用来做装饰的,它有关无穷无尽的能力,就看你能不能、又有没有这个能力融汇运用了!”   秦楚低头望向水晶链,她发现,水晶链,竟在手腕上,一圈圈飞速的转动着!   祁千昕观察着四周的蛟龙, 找问候语机会,手掌,突的一收,将无数条红色流光,重新凝聚成利剑。   红色的利剑,在手心,散发着腾腾的红光。   红光,倏然扫向四周!   恢复平静的海面,霎时一圈圈的荡漾开波澜,每一条蛟龙的身上,刹时多出来一条一致的裂口,鲜血,不断的顺着身体在尾巴处滴落!   蛟龙吃痛,发出震天的吼声!   ‘皇汀’之中,七人一眨不眨的看着水晶球内播放的那一幕,止不住惊叹那一袭红衣之人令人望尘莫及的高深武功,之后,则是凝眉沉思。   “谦长老,那一个红衣之人的武功,着实之高,若是他到时候不让他怀中之人留下,我们可如何是好?”   “是啊,谦长老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谦长老……”   谦长老一拂胡须,笑得高深莫测,道,“莫急莫急!”   ……蛟龙吃痛,再加上兄弟被杀,怒气,可谓是冲天而起!七张大开的龙口,从七个方向,直直向着中间的那两个人而去!   秦楚看着四周而来的蛟龙,突然,缓缓一笑,在祁千昕动手的那一刻,带着水晶链的左手,徒然握上祁千昕握着红色利剑的手,无穷无尽的力量,倏然传递到红色的利剑之中,只是,红色的利剑,表面,霎时凝聚而起一层似有似无的白色流光。   利剑,带着无尽的力量,横扫四周!   七条蛟龙,一刹那,全都被硬生生斩成两段!   蛟龙的身体,虽然一分为二,但是,并未立即死去,尾巴,齐齐的落向海面,龙身,依旧在半空中盘旋。   祁千昕再出数剑,准确无误的划开蛟龙斩断的那一处身上,那隐约可见的心脏、三分之二处。   秦楚双手敞开,折叠,置于向前,慢慢的闭上眼睛。   片刻。   只见半空中,从四面八方缓缓飞来一颗颗的血滴,落在秦楚的手心。   秦楚睁开眼睛,将手中的‘心血’,一钦而尽!   白衣黑发,风过处,飘飘逸逸,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恍若随时象风而起,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一种琉璃色的光芒,白皙晶莹的肌肤,隐隐有光泽冷却,浅笑间,带着别样的风采,异样的炫目!   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祁千昕看着面前的那一个人,只见她,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在她身上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光晕,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相扶相持,刹那间,万丈光芒齐聚,美丽耀眼的足以令人震撼!   呼吸,微微一窒!   “你,且沿着日出的方向,一直往前而来!”那一道违章,语调与之前无二的又一次响彻在秦楚的耳边,给人一种异样慈祥的感觉!   “祁叔叔,我们走吧!”   秦楚对着祁千昕,莞尔一笑,抬头,看看太阳 ,而后,一袭白衣,先一步向着茫茫无际的海域飞掠而去。一眼望去,恍若一道白色的流光,一窜而过!   这一刻,秦楚清晰的感觉到,祁千昕之前输给她的那一股内力,突然间,增添了数百倍不止,身形,已完完全全可以受自己的控制飞掠!   祁千昕半眯了眯凤眸,紧随着那一袭白衣而去!   ‘冥衣十三骑’紧跟其后!   ……‘皇汀’中。   为首的谦长老缓缓在站起身来,笑着对七人道,“走,我们出去迎接吧!”   七人,顿时纷纷起来,其中的一人,快步跟上谦长老的步伐,对着谦长老问道,“这,可算是通过考验了?”   “她,已会运用水晶的能量!”   谦长老浅笑着说道,总是,没有做正面的回答!   七人闻言,交汇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不再说话,与谦长老一起,向着海边而去。   ……远远地。   秦楚便看到了岸边那八个一袭白衣、一头白发的老人,目光中,突然有一丝黯伤,一闪而过,快得不容人察觉!   秦楚和祁千昕,同时落下地来。   秦楚的目光,平静中,暗藏着锐利,一一看过面前的八人,而后,走到谦长老面前,道,“之前,就是你在我的耳边说话么?”   七人闻言,止不住望向谦长老,没想到他的修为,已经如此之高!   谦长老浅笑着点了点头,浑浊的黑瞳透着精光,笑起来如一潭弯弯的月亮,道,“孩子,欢迎你的到来!”   秦楚看出了面前之人的和善,他的声音,一如之前给人的那一种感觉一样慈祥,“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们?”   “有缘人!”   意味深远的三个字,谦长老话落,目光,缓缓地东向秦楚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垂下的睫毛,掩住了他眸底的光芒,道,“姑娘,你可是为了你父亲秦袁的死因而来?”   秦楚没想到面前的人,会主动提起,点了咩,看来,秦袁的死,果然与‘圣斯部落’有关!   “姑娘,公子,你们请随我来!”谦长老对着秦楚,以及祁千昕微微弯了弯身,有礼的说道,而后,转身,沿着海岸,向着前方走去。   秦楚和祁千昕相视一眼。祁千昕缓缓一笑,道,“走,去看看!”来此,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么?那么,自然要跟去看看!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   谦长老停下脚步,手,指了指海中央的一座小岛,道,“你们看!”   只见,海中央的那一座小岛,周围,都散发着一层白色的光芒,和秦楚手腕上的水晶链散发出来的白色光芒一致,只是,它的要更明亮一些!   “姑娘,你手腕上的水晶链,可是遗失了一颗?”谦长老望向秦楚的手腕,继而又望向秦楚的眼睛,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秦楚一刹那脱口反问,继而,猛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竟可以看到我手腕上的水晶链?”之前,他曾说过 ,自己手腕上的水晶链还是装饰,只是,她当时没有去想。   谦长老笑着点了点头,“姑娘,你手腕上的这一串水晶链,其实,就是从‘圣斯部落’出去的,你的父亲,他之前前来,是送回来了那一颗遗失的水晶!”   “父亲他?”   谦长老点了点头,脸上,总是带着那一抹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笑容,“那一颗水晶,脱离了水晶链,能量,在不断地散失,只有送回‘圣斯部落’,才能保存住它的能量!至于,你父亲的死因,只要前往了小岛,便可以知道。”   秦楚闻言,望向海中央的那一座小岛,一时间,有些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情,找到了那一颗水晶,是不是表示,她可以回到那一个世界去了?   “长老,我是否可以带走那一颗水晶?”   长久长久的沉默后,秦楚开口问道,或许,此刻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送仲傅雅回来,其他人其他事,似乎,已没有什么舍得自己留恋的了。   “当然可以,不过,那一座小岛,女子,不可以上去!”谦长老依旧是那样的笑容,语气无丝毫变化的说道。   七位长老,在谦长老话落的时候,都不由得侧头望向他,继而微微垂下头,没有说话。   祁千昕将七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凤,光芒流动间,道,“女子不可以上去,那男子,总是可以上去的吧?”秦袁的死因,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而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   “当然!”   闻言,祁千昕回头望向秦楚,不知道是不是地域不同的原因,这一刻,他也可以看到她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道,“在这里等我。”而后,对着‘冥衣十三骑’道,“保护好小姐!”   “是!”   ‘冥衣十三骑’异口同声的应道。   祁千昕一袭红衣,如一道红色的流光,瞬间去往海中央的那一座小岛!   秦楚看着祁千昕的背影,他心中,也是希望那一个人,回来的吧!也罢……也罢……谦长老望着海中央的小岛,招呼秦楚走近,道,“姑娘,你可知,这水晶链,它有两串,你此刻手中的这一串,是属于女子的,而另一串,是属于男子的,传言,得到这两串水晶链的男女,会得到上天的祝福,生生世世,永结连理!”   秦楚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即使可以得到上天的祝福又如何,这一串水晶链,并不是她的呀!   谦长老缓缓一笑,脚步,缓慢的沿着海岸,向前走去。   秦楚一时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冥衣十三骑’看着秦楚跟随谦长老而去,都不由得抬步,跟在后面。   七位长老上前,挡住十三人,一脸和善的道,“谦长老有话,要单独与那一位姑娘说,你们且放心,我们,绝没有恶意!”   ‘冥衣十三骑’自然不放心秦楚与那一个人去,抬步,准备越过女人。然,就在这个时候,身体,突然丝毫也不能动荡,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谦长老缓步向前走着。   秦楚缓步跟着。   “姑娘,‘圣斯部落’,是一个很美丽的部落,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留存这里呢?”走出一段距离后,谦长老停下脚步,慈爱的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才刚到这里,除了八位长老,便再没见过任何人,所以,并不知道这个部落,到底美丽不更壮丽,但是,不管美丽不美丽,都与她无关,因为,等祁千昕拿到水晶,她便立刻要离开这里了!   “姑娘是不想留在这里么?”谦长老见秦楚不说话,笑着问道。其实,不管她喜欢不喜欢,她,注定是属于这里的!   ……与此同时!   ‘皇汀’顶层的阁楼上。   一位身着白衣的婢女,双手捧着食物,一步步向着阁楼而去,那里面,住着一个世间最美貌的女子,她的美,已经超越了极限,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来形容!   “圣女,请用餐!”婢女将食物捧到阁楼上,恭敬的对着那一个站在窗边,静静地瞭望着的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没有回头,天簌般的嗓音,悠悠的响起,问道,“阿洁,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婢女阿洁摇了摇头,“圣女,并无发生任何事!”   “部落中,可来了什么人?”   “也没有!”   白衣女子显然不信,声音,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落寞,“阿洁,如今,连你也开始欺骗我了!”   “圣女,没有!阿洁没有!”阿洁急忙解释,但是,却只见站在窗边的女子,轻轻的摇了摇手,示意她下去。   阿洁犹豫了一下,躬身,退了出去!   白衣女子站在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广阔无垠的海面,刚才,海面上那么大的波荡,她知道,一定是有人进入了‘圣斯部落’,那一个人,会是谁呢?   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那一个人?   心,总是抱着希望,但是,每每都是失望!   圣女?其实,她早就不是了!十八年前被抓回来后,就已经还是了!小小的阁楼,囚禁了她整整十八年,而她,也等了那一个人整整十八年!   可是,没有来!   那一个人,始终没有来!   当年,她怀着身孕,偷偷的出海去找他,可是,没有找到,怎么也没有找到,刚刚生下的孩子,也留在了那一个名叫‘北堂国皇宫’的地方!   那些日子,她诞下孩子,依旧开始寻找那一个人的身影,结果,‘八大长老’一起找来。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被带回来,她当时,将自己的那一个孩子,偷偷替换了当时北堂国后宫之中那一个宠妃诞下的死婴!   一趟出去,可以说,失去了她的一切!   被带回来后,她便被关押在了这一座阁楼当中,十八年,她每天都站在这里,望着省城,期待着那一个人的出现,可惜,没有!   她的孩子,如今,也已经十八岁了,她可还好?   ……海岸边。   秦楚对着谦长老摇了摇头,笑着说,“并不是不喜欢,而是,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你属于这个世界!”并且,属于‘圣斯部落’!   后一句话,谦长老没有说出来。   秦楚缓缓一笑,没有说话,目光,落向海中央的小岛,不知道那一个人,他拿到那一颗遗失的水晶了么?脑海中,抹过那一袭白衣,原来,即便已经这样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见那一个人一面!   ……海中央的小岛,突然毫无征兆的震动了一下,波澜,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看着动荡的小岛,倏然侧头,对着谦长老问道。   谦长老抚了抚雪白的长胡须,浅浅而笑,笑容,有关安抚人的功效,道,“莫急莫急!”   秦楚不再说话,直直的望着那一座动荡的小岛!   小岛,在最开始的动荡过后,稳定了下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人视觉上的错觉,秦楚竟感觉到那一座小岛,在缓慢的下沉!   “姑娘,你来到这里,便是与这里有缘,若是今后无处可去,便留在这里吧,这里,就是你的‘家’!”   一个小小的‘家’字,触动起秦楚心底潜藏的那一丝渴望,目光远望,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楚知道,并不是自己视觉上的错觉,因为,那一座小岛,已经有一半沉入了海中,明眸,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侧头,望向身侧的谦长老,平静的眼神中,暗藏着凌厉,“长老,这是怎么一回事?”   谦长老手无寸铁了抚胡须,仿佛是一个习惯性动作,每每说话前,总是喜欢抚抚胡须,“可能,是那一个人,不小心触到了小岛上的机关!”   “你之前,为何不曾说小岛上有机关?”声音,微微加重!   “忘了!”   谦长老一脸的歉意,“人老了,这记性,总是会差一些的!”   秦楚闻言,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小岛,突然发生爆炸,火光冲天,四周的海面都受到波荡,一层层的海浪,席卷开来!   心,止不住蓦然一紧!   呼吸,猛然停滞!   而这时,只见一袭与火光无二的红衣,在茫茫大火中,一跃而起!   屏住的呼吸,蓦然恢复过来!   再见小岛,已经化为了灰烬,消失不见!   命运,在这一刻,再次发生改变,彻彻底底的改变!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三章 脱光了上药,你别乱看!你别乱摸! 秦楚一眨不眨的望着半空中那一袭妖冶绝伦的红衣,却见他,久久未曾向着岸边而来,片刻后,更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的落向海面!   怎么回事?   心中,疑惑不解,身形,在还未做出思考时,就已经直直的向着那一袭红衣飞掠而去!   在那一袭红衣落水的前一刻,秦楚堪堪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带起。   “祁叔叔......”   这么近的距离,秦楚才蓦然发现,祁千昕身上的红衣,有多处明显的损坏。想来,应该是刚才岛屿的突然爆炸,碎片,伤到了他。而他的样子,也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狼狈。只是,依照他的能力,不应该躲不开爆炸的碎片才是!   祁千昕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那一双举世无双的凤眸,在斜射的阳光下,带着一丝渐渐涣散的光芒,但,尽管如此,面前的那一袭白衣,还是清清楚楚的映衬在了他的瞳孔之中,“你。。。。。”   一个字,轻轻的吐出,旋即,凤眸,似有千斤重般,紧紧地闭了回去,浓密的睫毛,霎时如蝴蝶的羽翼般,敛在了眼睑处,悄无声息!   “祁叔叔!”   秦楚看着,顿时,心惊不已。此刻这样的祁千昕,是她从不曾看到过的,在她心中,他就像是神祗一样,是最强大,是永远都不会受伤,倒下的!   “祁叔叔!”   再三的轻唤面前的人,心,是从未有过的担忧。   旋即,身形飞速一晃,带着祁千昕,快速的向着海岸边而去!   谦长老在秦楚带着祁千昕落在岸上的那一刻,快速地走上前去,沟壑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问道:“他如何?”   秦楚轻轻放下祁千昕,手,快速的把上他的脉搏,眉宇眼梢,先是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轻皱,继而,缓缓地展了开来,唇角,不觉得含上了一抹松气的笑容,道:“没事,无大碍!”只是一些轻伤而已!   闻言,谦长老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一边,七位长老和“冥夜十三骑”,也同时,快步的走了过来!   “皇上如何?”“冥夜十三骑”在祁千昕的身侧单膝而跪,担忧的看着昏迷的祁千昕,异口同声的对着秦楚问道。   “莫担心,他没事!”   秦楚看的出来,“冥夜十三骑”是从心底里,真的关系祁千昕,而不是因为部下的关系,于是,笑着安慰道。   “冥夜十三骑”闻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们,可还从没有见到过祁千昕受伤呢!在他们眼中,他是天下无敌的!   “姑娘,你的朋友受伤了,不如,你们先进部落休息,如何?”谦长老对着秦楚和冥夜十三骑和煦的说道。   秦楚望向冥夜十三骑,冥夜十三骑也望向秦楚。   众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七位长老中的其中一位,这个时候,走上前来,满面笑容的对这几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各位,请随我来!”   谦长老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别有意味的缓缓一笑,抬步,走近海边,拔下自己的一根白色胡须,扔向已然平静下来的海水。   只见,轻如鹅毛的胡须,在触到海水的那一刻,似有千斤重般,瞬间沉了下去!   其他六位长老看着这一幕,都不觉得纷纷抚了抚白色的胡须。岛上的那一颗水晶,除了刚才那一位女子,其他人,岂是随意可以去拿的?   去拿那一颗水晶的人,能力越高,水晶反噬出来的能量,就会越高。如今这般,水晶散发出无尽的能量,石沉大海。那些人,想要离去,已是不可能的,而外面的人,此时此刻想要进来,更是不可能的!   正好正好!   目光,止不住落向海岸边,那一个,不动声色算计好一切的人身上。   谦长老缓缓一笑,转身,向着“皇汀”走去!   几人,紧随其后!   .......   一路走进部落,可以时不时的见到部落内的人。一眼望去,“圣斯部落”,就如同大陆上的一个普通村庄一样,只是,这里的房子,全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无一例外,并且每一栋房子,都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部落的人,见到陌生人到来,一时间,都止不住好奇的侧目打量,并且,无一例外的都有礼的与带头的长老见礼!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文明,有礼,和谐的部落!   “各位,你们就暂且住这里,如何?”带头的长老,将一行人带到一栋平平常常的木屋前,停下脚步,回身,笑着说道。   “多谢长老!”   秦楚笑着对着面前的长老道谢!   长老也回以一笑,温和道:“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也可以找部落内的人,他们,都非常友好,会帮助你们的!”   “谢谢!”   长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简洁而不失大方的木屋。   一行人,步入屋内,环视四周,只见,木屋,是分两层的,角落处,有一条简单的木梯子,可以通往二楼。   看格局,二楼,应该是房间!   冥夜十三骑将昏迷的祁千昕,送上了二楼。   而秦楚,则是出了屋,绕着屋子,慢慢地走了一圈,大致的了解一下屋外的情况。   “小姐,皇上她醒了,可是......可是......”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位,突然匆匆忙忙的跑出屋子,找到了屋子外的秦楚。   秦楚看着面前之人的神色,心中,倏然划过一抹担心,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祁叔叔他怎么了?”之前,把买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大碍啊!   “小姐,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   秦楚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快速的跑进屋子,上了二楼,向着其中一间传出声音的房间走去。   “你们,会不会认错人了?”   熟悉的声音,从敞开着门的房间内传出来。但是,声音中,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一丝不一样,至于,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秦楚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而,当她见到那一个人的时候,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秦楚步入房间,望了一眼房间内一排并列而站的黑衣人,继而,望向斜靠在床榻上的人,如往常一般的唤道:“祁叔叔......”   床榻上的人,凤眸一跳,薄唇,霎时弯起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斜斜的打量着刚进屋的秦楚,似笑非笑道:“我有这么老吗?再说,我孤身一人,何时多出来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嗯,‘侄女’?”   一句话,秦楚傻了!   而岂知,傻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小姐,皇上他......”   冥夜十三骑不知如何是好的望向秦楚。   秦楚久久不能反映,祁千昕,他...他...该不会是失忆了吧?这......这也.......太......   而,在秦楚呆愣的直直望着祁千昕的时候,祁千昕又何尝没有望着秦楚。可以说,从秦楚进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半响,脸上的笑,消失不见,薄唇扬起的弧度,缓缓地落下,眉宇轻皱,似是在回忆,而后,带着一丝茫然的问道,“我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当然见过!   “祁叔叔,我是阿楚啊!”   “阿楚是谁?”   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秦楚慢慢的皱起了眉,一步步向着床榻上的人走去,继而,在床榻上的人面前蹲下身,手,扶上床榻上之人的手腕,“祁叔叔.....”   扶上祁千昕手腕的手,下一刻,被他反手扣住,声音,戛然而止!   祁千昕望着面前的人,他,一贯不喜欢有人近身,但是,刚才面前之人走进,他竟没有丝毫的防备,甚至,还让她的手,触上了自己的手腕!凤眸,慢慢地眯了眯,自己,似乎对面前之人,提不起戒备!   “祁叔叔,让我替你把把脉!”   秦楚抬头,对上那一双俯视着她的幽深无底的凤眸,轻轻的说道。   闻言,祁千昕先是微微的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秦楚重新扶上祁千昕的脉搏,替祁千昕把脉,但是,从脉搏上,只是探出了他身上的伤而已,其他的,无丝毫的异样,那么,他为什么会失忆了?原本,还想等他醒了,问问他是否拿到那一颗“遗失的水晶”呢,现在。。。。   “把一个脉,需要这么长时间?”   玩世不恭的声音,突然,轻佻的自秦楚头顶响起。秦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发了好一会的呆。于是,将手,缓缓的收了回来,道:“祁叔叔,我暂时不知道你为何会失忆,但是,你身上的伤,需要马上上药,之前,我已经将金疮药,交给冥夜十三骑了,你先让他们为你上药,好么?”   祁千昕斜瞅向那一行黑衣人,“他们?”   秦楚点了点头。   祁千昕幽暗深邃的凤眸,缓缓的半眯起来,整个人,突然显现出一股秦楚从未曾见过的狂野不羁,以及,邪魅性感,单手,轻轻的挑起秦楚的下颚,薄唇,噙起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凑近秦楚耳边,道:“不,我不要他们,我要你!”   这,还是秦楚所熟悉的那个祁千昕么?   成熟,稳重,在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丝毫也无法找到。   有的,只是让人异常陌生的玩世不恭,以及,带着一丝年少轻狂!   那一霎那,秦楚止不住的想要后退,并且,脱口问道,“你今年几岁?”   “十五!”未曾多想的直接回答,话落,祁千昕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秦楚,道:“你看样子,应该有十六七岁了!”话落,紧接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好像,有点老。”   秦楚没有听祁千昕的后一句话,在他“十五”两个字,吐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霎时咽下了一口自己的口水。十五岁?天哪!直接减了二十二岁!   “祁叔叔.....”   “不要这么叫我,你比我老!”   祁千昕认真的纠正,神色中,丝毫也找不到玩笑的意味!   霎时,秦楚又是止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比他老?这.....这.....   祁千昕看着秦楚呆愣的神情,眉目一挑,手,缓缓的放开,对着冥夜十三骑淡淡的命令道,“你们,都出去!”虽然,此刻说话的人,已经逝去了记忆,但是,那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依旧存在,并且,丝毫不减!   冥夜十三骑顿时看了看祁千昕,又看了看秦楚,而后,其中一人上前,将秦楚之前交给他的金疮药还给秦楚,道:“小姐,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皇上!”   话落,与其他人一道,走了出去。   一眨眼的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了秦楚和祁千昕两个人。   “上药吧!”祁千昕在冥夜十三骑出去后,站起身来,将身上的红衣,直接一退,扔向一旁的椅子,而后,赤裸着身体,趴在床榻上。   秦楚在祁千昕退去衣服的那一刻,猛然闭上了眼睛,许久不敢睁开,声音低低的道,“祁叔叔,还是,还是让冥夜十三骑来比较好。”   “我说你,就是你!”   不容置疑的语气,俨然,就是命令,容不得人反驳一字半字。之所以要面前的人体自己上药,主要是因为自己对其他的人有防备,而对面前的人,莫名的,没有,说不清为什么!   “祁叔叔.....”   “你怎么,那么麻烦!”   祁千昕看着闭着眼,不断推辞的秦楚,薄唇,忽然扬起一抹令人眩目的笑容,毫无征兆的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腕,旋即,将秦楚,直接往床榻上一带。   秦楚触不及防,整个人,猛然跌倒在了床榻上,那一股,独属于男子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霎时传入她的鼻尖!   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祁千昕并不阻拦,在秦楚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平平静静的道,“去,把房门关了!”   这一句话,出口的语气,与未失忆之前的那一个人,语气,一模一样,一时间,让秦楚恍然有一种那一个人又回来了的感觉!   未曾说什么,直接按照说话之人的命令去做,将房门,紧紧地合上。   “过来!”   秦楚垂着眼帘,望着地面,一步步,龟速的向着床榻上的人走去。   “望着我的眼睛!”   那一双半敛的凤眸,睫毛微翘,与眼帘处投下淡淡的阴影,一眼望去,犹如一个无底的深渊,让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告诉我,我是怎么失忆的?还有,这么多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秦楚就这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道。   祁千昕静静地听着,末了,道,“去将镜子拿来给我!”   秦楚起身,环视一周,将简单的梳妆台,那一面镜子,快速的拿了过来,双手递给床榻上的祁千昕。   祁千昕伸手接过,凤眸半掀,静静的凝视着镜子中的容颜,半响,俊美的容颜上噙着一抹似笑非笑,道,“三十七岁?我有那么老吗?就算是失忆,也顶多四五年而已,你该不会是,是在骗我吧?”淡淡的语气,似是随口一说,但,凤眸深处,不经意流露出那一抹精光,却全然不是那个意思!   “祁叔叔,阿楚岂会骗你!”   祁千昕闻言,凤眸中,扬起一抹浅浅的涟漪,似是带着笑意,又似是带着打量。房间内的空气,在不同寻常的波动着!   秦楚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气压,在周身,不断地萦绕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祁千昕将手中的镜子,随手一甩,身体,紧接着后仰,懒懒散散的躺在床榻上,道,“那么,我的好‘侄女’,现在,给叔叔上药吧!”   空气中的气压,在床榻上之人开口的那一刻,忽然消失不见。不知道是不是秦楚的错觉,她觉得,床榻上之人在说到‘侄女’二个字时,音调,似乎微微的扬了扬,似乎,带着一丝别样的笑意!   “祁叔叔.....。”   秦楚深深地犹豫着,床榻上裸露的身体.....   “难道,你要你的叔叔,流血而死吗?”祁千昕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秦楚,声音,倏然戴上了一丝似有似无的幽怨,那一双世间罕见的凤眸,也同时含上了一丝幽怨的意味,似乎,无形中在控诉着秦楚“不愿给他上药的恶性”!   闻言,秦楚猛然侧头向着床榻上之人望去,只见,他的背部,确实还在隐隐的渗透着鲜血。之前,因为他穿着红衣的缘故,所以,即使鲜血渗透出来了,也看不出来,但此刻.....   祁千昕趴在床榻上,看样子,四是在等着秦楚动手,给他上药。但,事实上,他已经不知不觉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面前女子说的‘东华帝秦浩轩’,‘南宁帝古修苍’,以及‘仲博雅’,为何他都没有丝毫的印象?自己,难道当真与他们结拜为‘兄弟’了吗?在记忆中,大陆,分明是天下七分,何时有了‘南宁国’?‘西越国’?而自己,又怎么会成为西越国的皇帝?   太多太多的疑惑,解不开!   镜子中,自己看上去,明明只有二十岁的样子,难道,自己当真已经有三十七岁了?自己,丧失了整整二十二年的记忆?   不太信.....   背部,一道轻柔的触觉,在这个时候,传入了祁千昕的神经,将祁千昕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旋即,感觉到,有一股沁凉的感觉,渗透进疼痛的伤口,瞬间缓解了伤口上的疼痛。   秦楚在祁千昕深思的时候,在床沿,做了下来,给祁千昕上药。而,上药的同时,也止不住陷入了沉思。在那一座小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八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人,个个看上去都很和蔼可亲,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但是,当时,那一个长老,当真是忘记提醒小岛上有机关了吗?还有,如今祁千昕失忆了,后面,可改如何是好?   一道不容人忽视的视线,落在秦楚的脸上。   秦楚飘远的思绪,缓缓的拉了回来,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对上那一双散发着滟滟光芒的凤眸,心,止不住的微微一滞,问道,“祁叔叔,你在看什么?”   “看你!”   简短的两个字,似乎,一个男子,这样一眨不眨的凝神观看一个女子,是理所当然的,丝毫不曽越礼。   秦楚微微疑惑,问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祁千昕闻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秦楚一怔,没有在说话。   许久。   秦楚感觉到祁千昕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于是,问道,“祁叔叔,你到底在看什么?”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该不会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吧?   “没什么!”总觉得面前的人,似乎,似曾相识,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呢,祁千昕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   “既然没什么,那你就别乱看!”   这样近的距离,一个人,一直一眨不眨的望着你看,任谁,都会不自在起来。   “我不乱看,那你也别乱摸!”祁千昕闻言,并不收回视线,趴在床榻上的身体,一手,支着头,开始好整以暇的望着秦楚来。   “我哪有乱摸!”   秦楚顿时将双手都同时收了回来,是他自己要他上药的,如今,竟然说她乱摸?   “你没有乱摸吗?”   祁千昕凤眸斜视,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示意秦楚,望向他的背部。   秦楚顺着祁千昕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神游的时候,竟然将他的整个背部,都涂上金疮药。   “我.....”   “既然你乱摸,我自然要看回来,还是,你想让我.....。”摸回来.....邪魅而俊美异常的脸上,此时,薄唇微勾,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后一句话,故意的,有意的,特意的留了一半,但更引得人去遐想.....   “你.....”   秦楚一时间,猛然的站起身来,面前之人,真的是祁千昕吗?又或者,谁能告诉她,十五岁的祁千昕,竟是这般的.....这般的邪肆不羁....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祁千昕看了一眼秦楚,薄唇微勾,而后,又瞥了一眼凳子上那一袭有些破损的红衣,微微挑了挑眉,直起身,直接取过秦楚手中拿着的金疮药,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给我准备一套衣服去!”   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语气,但是,仔细听,可以听出隐藏在其中的那一丝命令!这个人,不管怎么变,有些地方,是永远不会变的!   秦楚闻言,转身,快速的出屋而去,面前的这个祁千昕,真的是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   楼下。   冥夜十三骑围聚在一起,目光,是不是的落向二楼紧闭的房间,见秦楚下来,急忙走上前去,关心的问到,“皇上如何?”   秦楚对上十二双关心的眼睛,沉默了一下,道,“祁叔叔她,失忆了,如今,好像只有十五岁的样子!”一个明明已经三十七岁的人,竟然开口,说她一个十八岁的人,老!   “十五岁?”冥夜十三骑的面色,一时间,可谓是众彩纷呈,都不自觉的重复着秦楚话语中的那两个字。   秦楚在十二双眼睛的直视下,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道,“祁叔叔他要一套衣服.....。”   话才说了一半,其中一个黑衣人,已经双手送上来一套白色的衣服,道,“这一套衣服,是刚刚去向这里的居民要来的。”   秦楚没想到冥夜十三骑竟然考虑的这么周到,早已经去准备衣服了。   “小姐,皇上他如今失忆了,对我们都有戒备,唯独对小姐没有,所以,这衣服.....”白色的衣服,递到秦楚的面前,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秦楚想着刚才的情形,此刻,她到当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那一个人相处了!只是,她也看得出来,那一个人,他对冥夜十三骑,有着戒备。这衣服,还得自己送上去!   .....   房间内。   祁千昕随意地给剩下的伤口上了点药。这点伤,其实,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是可以完全忽视的。目光,在左手臂上,那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上,微微留滞了一会,而后,将手中的金疮药,随手往床榻上一扔。   这时,紧闭的房门,轻轻的叩响。   祁千昕斜靠在床榻的木棱上,双手,闲闲的环胸,一脸好整以暇的望着房门,并不说话。   门外。   秦楚敲了敲门,久久未曾听到房间内有任何动静,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推门而进,只见,那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正浅笑着靠在床榻的木棱上。而,那一抹笑,在看到自己手中白色的衣服时,突地落了下去!   “换一套,我要红色的!”   秦楚低头看了看手中白色的衣服,并没有转身出去,而是走近床榻的人,道,“这衣服,是向这里的居民要来的,男子,很少有红色的衣服。”男子,除了成亲那一日,似乎没有人会穿红色的衣服,当然,除了面前之人。   面前之人,穿着红色的衣服,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妖冶!一时间,秦楚突然有一种想要看看面前之人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时的样子。   “没有,那你就去做!”   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说要红色的衣服,就非要红色的衣服不可。   秦楚面露难色,这.....?   “你,该不会是不会做吧?”祁千昕看着面露难色的秦楚,突然间,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喃喃的低语道,“女子,不该都会的么?”   谁规定说女子都该会做衣服的?秦楚用着一种个奇怪的眼神看着祁千昕,一动不动!   “反正我不管,你自己去想办法!”   祁千昕双手环胸,一副没有红色的衣服,就不穿的样子!   秦楚看着面前有些‘孩子气’的祁千昕,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那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十五岁的时候,竟是这般的......这般.....   “祁叔叔,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红色的衣服,即使做,也需要一点时间,你能不能先将就一下呢?”秦楚一时间,已经用上了‘哄孩子’的语气,与面前的男子,哦,不,不是,如今,是‘少年’,说道。   “不能!”   干脆的两个字,自始至终不肯退让半步!   秦楚顿时一脸的为难,真想此刻手中,立即有一桶红色的燃料,直接将白衣,染成红色!“祁叔叔.....”   “不如,你将那一件红色的衣服补一下,我先将就将就!”祁千昕最后的最后,终是稍作了小小的退让,伸手,指了指椅子上那一件有些破损的红衣!   秦楚顺着祁千昕手指的方向望去,此刻,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抬步,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祁千昕看着离去的秦楚,问道。   “借针线!”   “哦,快去快回,我好像有些冷了!”   闻言,秦楚立马折身,将手中的白衣往祁千昕面前一送,“祁叔叔,你若是冷的话,先穿着件?”   祁千昕霎时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面前的白色衣服,那凤眸中流露出来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宁愿冻死,也不穿出红色以外的其他颜色衣服!   秦楚面上扬起来的笑容,顿时一僵,认命的向着屋外走去!此刻,这样固执的像个孩子的祁千昕,真是让人很不得.....恨不得狂揍一顿.....   ....   此刻的祁千昕,此刻的西越国帝王,该怎么来说呢》三十七岁?十五岁》若不是那偶尔不经意间划过凤眸得精光,秦楚真要以为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一个成熟稳重.....   一个年少不羁,妖媚轻狂,像个孩子.....   .....   诚如之前那一个长老所说,部落内的村民,都是非常友善的,秦楚很快便借到了自己所需的针线。   ......   房间内。   秦楚坐在窗边,借着窗外的光线,开始认真地缝起了祁千昕那一件有些破损的红衣,幸好,以前,这些针线,她多少还是会一点的。而后来,到了杨家,她也用针线,做过几件小孩子的衣服。   祁千昕坐在床榻上,静静的望着床边地头认真缝补的那一个人。   记忆,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经常不是这里受伤,就是那里受伤,衣服,一不小心就染上了血渍。刚开始,还有年迈的母亲,每天给自己洗,后来,独自一个人,便.....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只穿红色的衣服,因为,红色,不管你在上面浸透了多少鲜血,都丝毫看不出来!   “祁叔叔,好了!”   一件红衣,突然呈现在了祁千昕的面前,瞬间拉回了祁千昕的思绪!   祁千昕振起身来,前一刻凤眸中划过的异样,霎那间,已经完美的掩去,单手,取过秦楚手中拿着的红衣,向着空中一执!   火凤一样的妖冶的红衣,霎时,如展翅欲飞的凤凰一般,在半空中,倏然展开,继而,轻飘飘的落下来。   祁千昕在红衣落在与肩同宽的时候,飞快的一展手臂,令红衣,柔顺的披在了布着伤口的修长身躯上。   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丝令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祁千昕穿上衣服后,转身就往外走去。   秦楚呆愣了一下,快步的跟上。   楼下,看着祁千昕下楼来的‘冥夜十三骑’,疑惑的侧头望着跟在后面的秦楚,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楚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祁千昕一言不发的走出屋子后,凤眸,环视一周,而后,选了一条路,一路走去。   秦楚和冥夜十三骑紧跟其后!   .....   ‘皇汀’内。   七位长老,已经如往常一样的静坐,开始打坐。而为首的谦长老,则是在这个时候,站起了身,抬步,向着‘皇汀’楼上的阁楼走去!   阁楼的门口,守着照顾圣女的婢女,阿洁!   阿洁听到脚步声,侧头望去,待见到是谦长老时,立即上前行礼!   谦长老慈爱的一笑,示意阿洁不必多礼,而后,示意他下去,自己一个人,缓步踏入了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人呼吸声的阁楼内!   阁楼内。   一袭白衣的纤细女子,静静的站在窗边,双手,触在窗户的木楞上,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瞭望者什么。及地的乌黑长发,摇曳的拖在身后。   “阿菱!”   谦长老对着阁楼内的女子唤道。   ‘圣斯部落’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通通姓‘圣’。圣女,姓‘圣’,单名一个‘菱’字!   圣菱听到那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缓缓的,缓缓地回头望去,而后,轻轻地唤道,“谦长老!”声音,俨然就是天籁,让人听着,也是一种享受。至于,说话之人的容貌,十多年来,未曾有丝毫的变化,任是世间倾国倾城的女子,与之一比,都失了颜色!   “阿菱,可是还在等那一个人?”   谦长老叹息的望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有着一丝慈爱的光芒,她,是他们八位长老看着长大的,就像是他们八位长老自己的孩子一样。   圣菱轻轻的点了点头,十八年来,她一直站在窗边,就是为了等那一个人的到来。   “阿菱,当年,你亲自出海去找那一个男人,也未曾找到他。不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一个男人,他已经变心了呢?”   圣菱闻言,羽扇般的睫毛,悄无声息的垂下,严严实实的掩住了那一双如千年古井般波澜不兴的黑眸,如果,那一个男人变心了,那她这么多年来苦苦地等待算什么?“谦长老,不,我不信,我不信他会变心!”无法信,也不能信!   谦长老止不住叹息一声,面前的孩子,实在是太过执着了。片刻,转了话题问道,“阿菱,这十八年来,将你囚禁在此,你可有怨恨?”   圣菱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出海,是部落内的禁忌,她触犯了禁忌,自然要受到处罚,她不怨,只是,怪自己当初没有找到那一个人。   “阿菱,这段时间,你不能再待在阁楼内了。”   圣菱闻言,睫毛微颤,问道,“可是部落内发生了什么事?”   谦长老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你不能再呆在这里,待会,我会让阿洁带你去‘海牢’。”   海牢,顾名思义,是在海内的牢房。   在‘圣斯比海’的海底,有一座水晶般透明的牢房,在那里,可以看到海底各色各样的生物。在那里,若有人进入‘圣斯比海’,也可以通过波动的海水感觉到。   圣菱没有拒绝,事实上,是拒绝了也没有用!   “谦长老,若是有一天他来了,你能让我见他么?”圣菱对着谦长老问道。   “若是那一个人来了,我会派人将你接出海牢!”谦长老点了点头,继而道,“你知道的,当初,我们并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那一个男人,他不守当初在圣坛立下的承诺,永远不出‘圣斯部落’!”   ‘圣斯部落’的圣女,可以成亲。   而‘圣斯部落’圣女诞下的,从来都只会是女婴,那一个女婴,就会成为下一代的圣女。而圣女成亲,并不是‘嫁’,而是‘娶’。   与圣女成亲的男子,要在圣坛起誓,今生今世,永远忠于‘圣斯部落’,忠于圣女,绝不可踏出‘圣斯部落’半步!   当初,圣菱成亲,自然不可能在成为圣女。而与她成亲的那一个男子,并不是‘圣斯部落’的男子。最终,那一个男子立誓,绝不踏出‘圣斯部落’半步,‘圣斯部落’的八位长老,才勉强同意!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成亲半年,就在圣女有了身孕的时候,那一个人,却偷偷出了‘圣斯部落’,并且,一去不回。   后来,圣女也瞒着所有的人,偷偷的出了‘圣斯部落’,触犯了‘圣斯部落’的禁忌!   圣菱得到谦长老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谦长老又是轻轻的叹息一声,而后,转身,抬步离去,道,“等一下,我便让阿洁,来带你去海牢!”并不是他们狠心,不让他们母子相见。而是,她当初不让那一个孩子被他们带回来的原因,正是他们今日不让他与那一个孩子见面的原因!   .......   圣菱回头,在望了一眼窗外,而后,落寞的转身。长发,在身后,摇曳了一地!   .......   祁千昕一路往前而去,秦楚和‘冥夜十三骑’紧跟其后。很快的,几人来到了之前上岸的海岸边。   “祁叔叔,你是要离去么?”   秦楚看着面前静静的望着海域的祁千昕,问道。   祁千昕没有说话,凤眸,扫视着平静无波的海域。这一片海域,平静的,似乎有些过分了。   秦楚也渐渐的察觉到了海域的不对劲,因为,海域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平静的宛若是一滩死水!   忽然,风中,吹来了一片落叶,落在了平静的海域上。   瞬间,沉入海底!   这?   秦楚不可置信的拔下自己的一根长发,蹲下身,将长发,扔向海面,之间,长发,也同落叶般,瞬间沉了下去!   一时间,他们,似乎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祁千昕眯了眯眼,虽然失忆,但那一股睿智与冷静,并没有因此失去。   突然。   “姑娘,公子!”   一道呼喊的声音,突地从身后传来。   几人,回头望去,之间,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男子,飞快的向着这边跑来。   那一个男子,秦楚之前见过他,是她去借针线的那一户人家的孩子,名叫‘圣英’,今年,二十二岁,还未成亲,也还未有心仪的女子。   至于,秦楚为什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实在是因为那一个大娘,太过热情了。将她的名字,年龄问了个遍不说,还顺道,也将他自己儿子的名字,年龄通通告诉了她!   圣英跑进前来,微微有些喘息的对着几人,不,是对着秦楚道,“姑娘,长老们为了欢迎你们的到来,特意准备了一出‘篝火晚会’,此刻,部落内的人,正等着你们前去呢。”   那些个长老,热情的有些过分。   这是秦楚听到圣英的话后,第一感觉!   “姑娘,我们快去吧!”圣英似乎有些急切的样子,话落,拉着秦楚的手,就往前跑去。   秦楚不妨,被圣英拉住了手,被他拉着往前跑去。   祁千昕看着,凤眸微微向上一挑。   ‘冥夜十三骑’看了看被拉走的秦楚,再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祁千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以至于,也一动不动。   秦楚被圣英拉着往前跑,隐约的,她虽然感觉到那些长老,没有恶意,但是,总觉得有很多的地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再加上,如今,既然出不去,那么,倒不如留下来,静观其变。因为,此刻的秦楚而言,在哪里,都是无所谓!   祁千昕看着那一袭越走越远的白衣,凤眸微微地眯了眯,随后,薄唇半抿,身形一晃,快速地向着那一袭白衣追去。   ‘冥夜十三骑’将祁千昕的刚才一霎那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不觉得微微疑惑,依照他们以往对他的了解,他刚才的神色,似乎代表着生气。可是,如今,情况不一样,更何况,他为何莫名其妙的生气?   祁千昕瞬间便追上了那一袭白衣,手,轻轻一带,便将那一袭白衣,带到了自己的身侧。   圣英原本拉着秦楚往前而去,突然,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道,令猝不及防的他,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中的那一只手,脚步,因为惯性,再往前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   秦楚被祁千昕突然拉住,整个人,险些撞进祁千昕的怀中。   圣英回过头来,望向秦楚,继而再望向秦楚身侧的祁千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道,“叔叔,对不起,刚才,我太心急了,应该请你走在前面!”   那‘叔叔’儿子,令祁千昕的面色,倏然一黑,侧头,‘望’向秦楚!   秦楚也望向祁千昕,一脸的不明所以。   祁千昕顿时一拂衣袖,越过秦楚,越过圣英,就往前走去。   秦楚越发的不明所以了,回头,望向身后紧跟而来的冥夜十三骑。   冥夜十三骑摇了摇头,表示,此刻失忆的祁千昕,他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圣英看了看越走越远的祁千昕,缓缓的走进秦楚,道,“那个,那个‘篝火晚会’,不是那一个方向,叔叔走错了!”   闻言,秦楚示意冥夜十三骑去追,而冥夜十三骑,则示意秦楚去追,因为,此刻的祁千昕,实在是太怪了!   秦楚无法,快步的向着那一个离去之人追去。   ......   “祁叔叔,走错方向了!”   追到祁千昕后,秦楚一边跟着祁千昕的脚步往前走去,一边对着祁千昕说道。   祁千昕脚步不停,似乎身侧的声音,没有听到。   “祁叔叔,我知道这个部落,处处透着古怪,但是,我们如今,身在这里,也只能静观其变,祁叔叔,我们就去看看他们都为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吗?”   祁千昕闻言,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秦楚不料,直直的往前走了两步后,才反应过来,连忙的转身,笑着望向停下来的人。   “不要再叫我‘叔叔’了。”停下脚步的祁千昕,对着回过头来的秦楚说道。   秦楚微微一怔、“把我叫‘老’了。”祁千昕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可是祁叔叔......”不叫叔叔,那叫什么?当初,可是他自己要她这么叫他的!   “我的话,不喜欢说第三遍!”   平静的语气,仔细听,隐带着一丝不容忍反驳的命令意味、“那祁叔......”叔......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秦楚望着面前的人,用眼神问,那我要叫你什么?   祁千昕认真地想了想,薄唇微翘,道,“就叫我的名字吧!”   “这.....”秦楚一时间叫不出来。   祁千昕也不勉强,继续往前走。秦楚在原地愣了一下,紧跟着祁千昕的脚步而去,问道,“祁......”叔叔。.....“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刚才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秦楚第一直觉就是,他生气了!只是,他为什么生气?她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祁?”   祁千昕重复着秦楚硬生生咽了的两个字后,对着自己的称呼,片刻,道,“你今后,便这样叫我吧。”   和面前之人说话,还真‘不’费劲,秦楚自动忽视祁千昕的话,再次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嗯!”   祁千昕一边走,一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生气?”   “你难道不知道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么?随意让这里的男子拉你的手?”祁千昕的音调,似有似无的微微上扬。   闻言,秦楚望着祁千昕,没有说话。既然‘男女授受不亲’,那他之前,还要她给他上药?   祁千昕似乎看懂了秦楚的眼神,理所当然的道,“我是叔叔!”   叔叔也是男人!   “叔叔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   “你难道还有别的叔叔吗?”   好像,没有了!   “那也就是说,我是独一无二的,那是不是表示,我是不同于别人的那?”   好像是!   不知不觉,秦楚被祁千昕绕了进去!   祁千昕薄唇,不觉的扬起一抹令人眩目的笑容,霎那间,令他邪魅绝美的容颜中,增添了一丝令人沉沦的不羁!   一路往前走去。   路上,时不时的遇到部落内的村民。   村民们,每一个都很友善,都笑着和经过的秦楚,祁千昕打招呼!   不知走了多久。   在秦楚快要走不到的时候,祁千昕终于停下了脚步。秦楚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之前和圣英,和冥夜十三骑分开的那一个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绕着整个部落,走了一圈!   秦楚不觉的笑了笑,似乎,她和面前之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喜欢先将那一个地方,大致的了解一番。就像是之前,到达木屋的时候,她喜欢先绕着屋子转一圈一样!   “你不是想要去哪个什么‘晚会’么?”   祁千昕侧头对着秦楚一笑,而后,抬步有向着前方走去。   此时,天色已黑,天空,悄然布满了璀璨耀眼的繁星,而,就是那样耀眼的繁星,却及不上刚才那一个人脸上,那一抹浅浅的笑容!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四章你这样,有些过分了!   夜暮,完全笼罩下来,明月,高高的悬挂天际,繁星,发出如钻石一般璀璨的光芒,静静地点缀其中!   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泰楚与祁千昕一道,并肩而行,向着不断传出欢呼雀跃声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后,就来到了一片广阔、平坦的草地上。   只见,篝火席席,火光照耀在每一个笑逐颜开的人脸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异样的喜气洋洋!   秦楚一刹那,似是受了面前气氛的感染,脸上,不自觉带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冥夜十三骑’跟随圣英,早已经到来,就等祁千昕和秦楚。此刻,见两个人终于慢吞吞的前来了,立即快步的迎上前去。   “秦姑娘,你来了!”   第一时间看到秦楚和祁千昕到来的人,不止‘冥夜十三骑’,还有圣英。   圣英看到秦楚的到来,快速的走上前去,忽明忽暗的火光,在他行走的过程中,将他原本平凡的脸,衬托出了一丝少年的帅气!   “叔叔,你也来了!”   这一次,圣英走近后,率先笑着对着祁千昕有礼的打招呼!   祁千昕唇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在圣英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的敛去,面色,似有似无的微微泛黑,瞪了秦楚一眼,继而,越过秦楚,头也不回的向着前面走去。   圣英不明所以,疑惑的望向秦楚,问道:“秦姑娘,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令叔叔不高兴了?”   秦楚看着那一袭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妖治绝伦的红衣,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对着圣英道,“以后,莫要叫他‘叔叔’了,他嫌被叫老了!”   “那应该叫什么?”   ‘圣斯部落’的人,都异常的朴实,所以,当初,当秦楚说祁千昕是她‘叔叔’的时候,按照长辈晚辈的这个辈分,圣英便也尊称了祁千昕一声‘叔叔’。   秦楚再次摇了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叫什么!   ……草坪的空地上!   ‘圣斯部落’的部民,渐渐的停止了欢闹,席地而坐,里里外外的围着篝火坐成一个大圆圈,最里面的那一层,摆上了一圈低矮的木几,木几上摆上各种动物的烤肉、醇酒、瓜果、点心等吃的东西。   “秦姑娘,我带你去坐!”   圣英看着部落内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坐了下来,于是,就笑着对着秦楚说道,继而,抬步,向着围坐的人走去!   秦楚紧跟其后,行走的过程中,看见祁千昕,已经在一条木几上做了下来。那一袭耀眼的华丽红衣,在火光下,异样的惹人注目,尤其是惹部落内年轻少女的注目!   秦楚发现,里里外外围坐的人当中,大部分少女,都将目光,直勾勾的落向了那一袭红衣,毫不掩饰的表露了自己对那一袭红衣的兴趣!   原本,女子这样大胆的目光,会让人觉得女子不够矜持,但是,此刻看着面前的这些少女,却只觉得落落大方、不作做!   “秦姑娘,这边!”   秦楚一直看着祁千昕,脚步,向着祁千昕走去,连面前带路的圣英何时停下来的,也不知道。直到,他出声,才反应过来,蓦然停下脚步,向着已经落后在自己身后的圣英望去。   圣英指了指里层那一张坐北朝南的木几,对着秦楚道,“秦姑娘,谦长老吩咐了,让人坐在那里!”   秦楚望去,那一张木几,应该是这个部落最有身份之人才能坐的,自己?那一个谦长老,为什么要自己坐在那里呢?   心中,越发的觉得奇怪起来!   圣英心中,其实,也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但是,却丝毫不会去质疑族内长老的话,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带着秦楚,空过层层的人群,向着那一张木几走去。   “秦姑娘,坐吧!”   来到木几旁,圣英示意秦楚坐下!   面前的少年,诚挚的眼神,让人不好拒绝,秦楚缓缓一笑,在木几的左位置上,落坐了下来!   这一刻,秦楚没有注意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管是男、是女,还是是老、是少!   “圣英,你去哪里?”   秦楚看着转身离去的圣英,本能的开口问道。   圣英回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这里,并不是我能够坐的。”   “那你?”   “我就坐在你的身后!”   闻言,秦楚笑着点了点头,回过头。   而,就她回头的一那一刻,就这样,好巧不巧的撞进了对面优雅落座的那一双凤眸当中,而后,后知后觉的发现,场面气氛的不对!   每一个人,都静静地、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   秦楚不解的望着对面的祁千昕,见他不答,又将目光落向了他身后的‘冥夜十三骑’。   ‘冥夜十三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秦楚此刻所坐的那一张木几。   秦楚顿时明白过来!   这时,只见八个身着一模一样白衣的白胡子、白头发老头,缓步向着这边而来,脸上,带着一致慈祥的笑容,让人恍然有一种异样温馨的感觉!   里里外外围坐的人,在看到八位长老到来的时候,都纷纷站起了身,微微弯腰,有礼的行礼,唤道,“长老!”   秦楚在所有人起身的时候,也跟着站起身来,一时间,惟独祁千昕一个人,还闲然的坐在位置上。   谦长老笑着对着族内的人点头,示意他们都坐下,而后,自己,向着坐北朝南的那一张木几、向着秦楚走去!   “姑娘,你已经来了!”   谦老笑着看着秦楚,火光映衬中的黑眸,有着慈爱的光芒!   秦楚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进部落时,见到的那一个,为首的长老,也就是此刻面前的长老,就是众人口中的谦长老,于是,笑着道,“谦长老好!”   谦长老点了点头,示意秦楚坐下,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秦楚在谦长老落座后,才坐下!   其他七位长老,分居两侧,一张木几坐两人,也分别坐了下来。   部落内的人,在八位长老落座后,纷纷落座。   晚会,这才正式开始!   轻扬的笛声、低沉的四胡,粗犷的琴筒竹,齐齐响起。部落内的少女,三三两两的起身,来到围坐场地的中央,忘情的载歌载舞,尽情的展现自己的美丽!   “秦姑娘,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么?”   欢乐中,突然,秦楚身侧的谦长老,关心的对着只是吃点心、而丝毫也未曾碰烤肉的秦楚问道。   “是有些不习惯!”   秦楚收回视线,望向此刻望着自己的谦长老,轻轻地点了点头。木几上的烤肉,太大块了,又没有刀具之类的东西,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并且,也确实是有些不习惯!   “秦姑娘……”   “谦长老,你还是阿楚好了!”   “好,那我以后便叫你阿楚。”谦长老的脸上,始终带着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和蔼,“阿楚,喜欢这里么?”   “这里,很好!”才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有些喜欢这里了!   “那阿楚有没有想过,以后,都留在这里呢?”   秦楚闻言,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阿楚,你觉得阿英如何?”谦长老见秦楚不答,转了话题的说道。   秦楚半响才反应过来,知道谦长老口中的‘阿英’,说的是圣英,道,“很好!”一个很热情的少年!   “阿楚,可知此刻的这个晚宴,并不只是为了欢迎你们的到来!”   秦楚看到围绕着篝火跳完舞的少女,大多数将自己腰间别着的那一个香囊,放到了祁千昕面前的木几上,再掩面娇羞的离去,顿时,明白了这个晚会另一层意思。   祁千昕奇怪的看了看一木几的香囊,再看了看丢下香囊后,离去的少女,眉宇,微微一皱,片刻,忽的,一拂衣袖,将木几上的香囊,全部扫落在地!   顿时,拂碎了一片少女的心!   秦楚看着对面的那一幕,不觉得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祁千昕他,到底知不知道那香囊的意思呢?   欢乐依旧继续,并不受那拂落的香囊的影响!   这时,部落内的少年,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起身,进入围坐的场地中,纷纷展现了一套自己最为熟练的拳法。之后,取下自己腰间别着的那一把匕首,放到其中的一个女子面前,再回去落座。   秦楚看了看自己木几上的那几把匕首,再侧头,望向身侧的谦长老,“谦长老,这……?”   谦长老抚须一笑,道,“看来,你和你的朋友,都很受部落的人欢迎!”   秦楚闻言,回以一笑。   少年中,最后一个上场的,是圣英。   只见他,并没有如其他少年一般练拳,而是取下腰间的那一个精致的笛子,放置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悠扬的笛声,霎时盖过了各种乐器的合奏,悦耳动听!   秦楚不觉得微微闭上了眼睛,沉浸其中!   “秦姑娘,这根笛子,送你!”   不知何时,令人如痴如醉的笛声,已经停止了,一道略显紧张的声音,在下一刻,响彻在秦楚的面前。   秦楚缓缓地睁开眼睛,浅笑着望着面前干净的少年。而后,伸手,想要婉拒,想要让面前的少年,将笛子收回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少年手中的笛子,毫无征兆的砰然落地,就连自己木几上的那几把匕首,也纷纷落下地去!   这么回事?   秦楚心中,一时间,止不住的微微疑惑!   而,刚才的那一幕,在外人眼中,则是秦楚毫不犹豫的拂落了圣英手中的笛子,同时,也拂落了木几上的匕首!   圣英双手张开,呈着手中的笛子,就在他以为,面前的女子,伸手要接过笛子的时候,忽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拂了过来,将手中的笛子,拂落手掌。   一时间,圣英分不清,到底是不是面前的女子,拂落了自己手中的笛子!   秦楚明白这笛子的含义,也明白那些匕首的含义,此刻,见匕首和笛子,都落在了地上,虽然,并不是自己所为,但,眸光流转间,却没有解释!   圣英脸上,不不觉得划过一抹失落,抬步,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上,坐下。   ‘冥夜十三骑’将祁千昕刚才一刹那的举动,尽收眼底。   或许,没有一个留意到,但是,就站在祁千昕身后的他们,却看得真真切切,刚才的一幕,是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所为!   祁千昕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却并不喝,而是指尖,无聊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神色中,丝毫看不出他之前是否做过什么!   谦长老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看在眼里,但却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一出出精美的舞蹈,紧接着,轮番上演!   围坐中心的篝火,越烧越烈!   ……“阿楚,跟我来!”   就在一出舞蹈刚刚结束、另一出舞蹈上场的时候,秦楚身侧的谦长老,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着对着秦楚说道。   话落,起身,向着层层围坐的外围走去。   秦楚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被部落内少女里外三层围住的祁千昕和‘冥夜十三骑’,微微犹豫了一下,起身,跟着谦长老而去!   当祁千昕用骤然冷冽下来的气息,将面前的那些少女,全都‘吓’走后,已看不到对面之人的身影。   凤眸,不觉得微微眯了眯!   ……秦楚跟随着谦长老离开了热闹的场地,一路,静静地往前走去。   谦长老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让秦楚注意脚下的路。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谦长老在一个散发出耀眼光芒的偌大洞口,停了下来!   秦楚上前一步,与谦长老并排而站,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洞口,片刻后,问道,“谦长老,为何带我来此?”   谦长老抚了抚胡须,浅浅而笑,道,“这里,是我们‘圣斯部落’的圣地,里面的洞壁内,有一套世间最精美的剑法。”   秦楚闻言,心中微微疑惑,但在触及到谦长老慈爱的目光时,忽的明白过来,诧异的脱口道,“谦长老,你是要我练这一套剑法?”   谦长老抚须,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缘分!”依旧是那一日的那两个字!   秦楚显然不信!   谦长老笑了笑,道,“练了洞壁内的那一套剑法,可以有助于你运用你手中的那一串‘水晶链’,到时候,你便可以取回海底的那一颗水晶。海水,也可因此而变回来!”   “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缘分!”   似乎,眼前的一切,皆是因为缘分二字!   只是,信,与不信?   ……当秦楚返回篝火晚会所在的地方的时候,晚会,已经结束,只有那些稍有些年纪的人,还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而那些年轻的男女,则几乎就已经看不到了!   祁千昕和‘冥夜十三骑’,是回去了么?   秦楚环视一周,看不到祁千昕和‘冥夜十三骑’的身影,不由得在心中问道!   “秦姑娘!”   就在秦楚转身,也准备回去的时候,身后,徒然转来圣英的声音。   秦楚回过头望去!   “秦姑娘,你刚才与谦长老去哪里了?你的那些朋友,还有你的‘叔叔’,他们到处在找你!”圣英远远地看到秦楚,便快步的跑过来!   “他们,在找我么?”当时,她应该和他们说一声的,只是,那个时候,有太多的人,团团围着他们了。她担心自己被算上前去了,不一定能挤得进去!   “恩,他们刚刚往那边走了!”   圣英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他们刚走,现在去追,应该能追得到!”   闻言,秦楚抬步就向着圣英所指的那一个方向而去。   圣英担心秦楚对这里不熟悉,也一道而去。   ……明亮如皎的月光下,一路走去,可以时不时的看到一对对粘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只见他们,有说有笑,甚至,还有的拉拉小手。   大概找了一圈后,也没有找到祁千昕和‘冥夜十三骑’的身影。秦楚不由得停下脚步,有些喘息的道,“或许,他们已经回去了。”   圣英点了点头,也道,“或许,他们已经回去了。”   于是,秦楚不再寻找,转身,向着回去的路走去。而,在秦楚走了数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圣英,并没有跟上来,不觉得转身望去,问道,“圣英,你怎么不走?”   圣英望着秦楚,犹豫了一夜的话,不知道要怎么问。   秦楚看着,微微皱了皱眉,走近圣英,关心的问道,“圣英,你怎么了?”   “秦姑娘……”   “恩?”   “你有没有……有没有……”   秦楚疑惑的看着面前吞吞吐吐的少年,“有没有什么?”   圣英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踌躇,带着一丝这个年纪的少年常有的情窦初开。   “圣……”英……“秦姑娘,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就在秦楚见面前的人久久不说话而开口的时候,圣英蓦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秦楚闻言,先是猛然一怔,继而,才缓缓地想起了之前的那一根笛子。神色,微微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开口,会比较好。但又突然意识到,这必须立刻讲清楚才行,于是,面上,带着一丝抱歉的直接道,“圣英,对不起!”   圣英眼中,划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伤痛,好奇的问道,“秦姑娘,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秦楚的脑海中,忽然不受控制的划过那一袭白衣、白发!   “秦姑娘?”圣英看着突然看着突然呆怔的秦楚,不由得伸手,在其面前摇了摇。   秦楚霎时回过神来,对着圣英轻轻地点了点头,眼底,拂过一丝淡淡的苦涩,声音,没有什么变化的道,“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是,那一个人,他们……“秦姑娘,你既然有喜欢的人了,那你来到这里,不是和他分开了么?”圣英顿时关切的问道。   秦楚没有说话。   “秦姑娘,那你会离开这里么?”   秦楚依旧没有说话,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离开这里!   “秦姑娘,我们回去吧!”圣英见秦楚的神色中,不自觉的散发出一丝淡淡的哀伤,不由得快速转了话题,怪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好,我们回去吧!”   秦楚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前走去。但是,脑海中,因为徒然想起那一袭白衣,令她整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她丝毫没有留意到地上的石子。脚,在迈出的那一刻,猛的一扭,重重的向着地上跌去!   圣英虽然快速的出手扶了,但是,没扶住。   “秦姑娘,你没事吧?”圣英弯腰,将跌倒的秦楚扶起,关心的问道。   秦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但是,手心被地上的碎小石子擦破而渗出来的鲜血,还是令圣英不经意间,注意到了,“秦姑娘,那边有一湖泊,我扶你过去洗一洗手,再上一丝草药,好么?”   秦楚对上圣英关心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湖畔。   圣英扶着秦楚,在岸边坐下,而自己,则转身,准备去找一些止血的草药地过来。   “圣英,不用了,我身上有金疮药!”秦楚对着转身的圣英说道。   圣英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在秦楚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远处!   跟随着祁千昕寻找秦楚的‘冥夜十三骑’,其中一人,在转头的时候,忽的看到了湖畔的那一袭白衣,于是,快速的对着因为长久的寻找而显现出有些焦急的祁千昕道,“皇上,小姐在那边!”   祁千昕猛然侧头望去,只见,自己寻找了一夜的那一袭白衣,正和一个少年,有说有笑的坐在湖畔!   脸,瞬间一黑!   ‘冥夜十三骑’察觉到身前之人周身气息的变化,脚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与身前之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待会祸及池鱼!   湖畔的那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这几个人,似乎,说得很是投入的样子!   祁千昕看着看着,妖冶的凤眸,忽的一勾,脸上的黑色,也忽的消失不见,淡淡的挥了挥手,让‘冥夜十三骑’离去。   ‘冥夜十三骑’看了看湖畔的那两个人,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脚步,犹豫了一下,一道离去。   祁千昕在‘冥夜十三骑’离开后,凤眸,环视一周,而后,身形快速一晃,悄无声息的跃上了不远处的那一颗离树,身躯,懒懒散散的依靠在树枝上。   ……秦楚洗了洗手,将手心的那些碎石子清洗干净,而后,取出金疮药,自己给自己上了上药。   圣英坐在秦楚的对面,带着一丝好奇的看着秦楚手中的那一个小小瓷瓶,看着那瓷瓶内的白色粉末倒在手心后,如神丹妙药般立即止住了手心的血,道,“秦姑娘,这就是你说的‘金疮药’么?好神奇!”   秦楚浅笑,点了点头,道,“圣英,以后,不要再叫我‘秦姑娘’了,叫我的名字就好!”叫‘秦姑娘’,她倒当真有些不习惯!   圣英怔了一下,点头,道,“阿楚!”   这时,点点雨滴,从天而降,落在秦楚和圣英的头上!   “下雨了!”   两个人,第一反应就是天空下雨了!   “阿楚,我们快回去吧!”圣英快速的站起身来,弯腰,就去扶脚扭伤的秦楚。   而这时,一大盆水,忽的从头浇下,好巧不巧的就直直浇在了圣英的身上,瞬间,将圣英浇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圣英猝不及防,浑身一颤,甚至,差一点被那水浇的倒下去!   秦楚觉得那水来得奇怪,不觉得眯起了眼睛,放眼望向远处,发现,下雨的,就只是她和圣英的头顶!抬头,向着上空望去!   ……祁千昕依靠在树枝上,红色的衣摆,垂落树枝,在风中,轻舞飞扬。手掌,缓缓地向上一翻,控制着湖泊内的水,悄无声息的升起,而后,再一拂,将水分散开,就着那两个人,落下去!   薄唇,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秦楚望着头顶淅淅沥沥落下来的‘细雨’,明眸,不觉得深深一敛,目光,环视四周,而后,忽的 现了自己身后湖泊内,那一串飞起的水帘。   是谁这么无聊在捣乱?   隐约的,秦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试问,有这样高深内力的人,并且,还会做这样‘无聊’事的人,除了那一袭红衣,还能有谁?   手,轻轻一拂,将那一串飞起的水帘,拂落!   头顶的‘雨’,霎时一停!   圣英在全身淋湿后,只顾着擦脸上的水珠,和抚身上的水,丝毫没有留意到异样!片刻,对着秦楚道,“阿楚,雨好像停了!”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圣英担心还会下‘雨’,于是,再次弯腰,准备去扶地上的秦楚。   秦楚将手伸给圣英,她的脚,刚才扭伤了,现在,还有点疼痛,一个人,是不可能走回去了。   而,就在两个人的手,将要触到、还没有触到的时候,一盆更大的水,从两个人的头顶,忽的砸了下来!   这一下子,就连秦楚,也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圣英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不对劲,猛然直起身,但是,目光环视,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圣英,你先回去吧!”秦楚双手擦了擦满脸的水渍,对着不断环视四周的圣英说道。仔细听,可以察觉到,她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强忍的怒意!   圣英自然不会留下秦楚一个人,“阿楚……”   秦楚摇了摇头,故意放大了声音,一字一顿的道,“圣英,我的‘叔叔’来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哪……”里……那一个‘里’字,还没有吐出来,圣英便看见了一袭妖冶的红衣,缓步向着他们走来。风过处,扬起那一个人的衣摆与长发,异样的美丽,让人窒息!   “圣英,你先回去吧!”   秦楚看着走近的祁千昕,对着圣英再次说道。   圣英犹豫了一会,道,“阿楚,那我先走了!”继而,对丰祁千昕,非常有礼貌的道,“‘叔叔’,那圣英先走了,麻烦你照顾好阿楚!”   祁千昕双手环胸,勾唇一笑,没有说话!   圣英抬步离去。   秦楚一直望着圣英的背影,直到他走远了后,才蓦然望向好整以暇望着自己的祁千昕,道,“祁叔叔,你到底搞什么鬼?”   祁千昕一脸的“不明所以”,问道,“好‘侄女’,怎么了?”   秦楚看着一脸‘无辜’的祁千昕,再看着自己浑身的水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微微加重,道,“祁叔叔,你刚才,可有些过份了!”   闻言,祁千昕的面色,悠然一黑,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望着地上的秦楚。   秦楚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波荡,但是,丝毫不退的与面前的人对视,明明,错的人,是他!   “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这里,我们迟早是要离开的,还是说,你想要接受那一个人,留在这里?”前半句话,已经没有什么温度可言,后半句话,更是凝了一层薄冰!   “当然不是!”   她已经和圣英说明了。而圣英,也不过只是一时的小小‘喜欢’而已。他们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   “看着不像!”远远望去,那两个靠在一起的人,别提有多‘亲密’了!真是让人看着,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祁叔叔……”   “你也说了,我是你的‘叔叔’,所以,作为一个‘长辈’,我有义务,必须时时刻刻的提醒你,免得你一时‘头脑不清’。”   秦楚听得那有理有据的话,止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心底的那一丝怒气,一脸‘笑容’的道,“祁叔叔,那阿楚谢谢你的提醒了!”   祁千昕当然听出来地上之人的话语中的反义,凤眸一挑,冷淡的问道,“之前,去哪里了?”   “和谦长老两个人,去了一个山洞!”   “坐你旁边的那一个老头?”   “恩。”   “走的时候,难道不会与我说一声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突然消失不见,难道,都不会想想,他会担心么?声音,不知不觉的微微加重。   秦楚心中的那一丝怒气,在面前之人的这一句话下,突的消失不见,是她的突然离开,令他担心了,他,这么晚还在外面,一定是找了很久了吧!   “对不起!”   “什么?”   地上之人的声音,太轻,祁千昕一时间没有听清楚,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祁叔叔,对不起,都是阿楚不好,让你担心了!”   “谁说我担心了?”祁千昕反驳。   秦楚没有说话,夜风拂过间,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这才发现,身上的白衣,还在不停地滴着水!   祁千昕原本是想给面前的人,一个小小的‘惩罚’,谁让她害他担心了一夜。当然,看着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心中,也有些生气就是了。但是,此刻,看着地上因为寒冷而颤抖的人,心,止不住微微一软,自己刚才,好像是有些‘过分’了,那些水,浇那一个叫‘圣英’的人就好了,浇她干什么?   “起来吧,我们回去!”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但是,说出来时,声音却是淡淡的,显然,还在为刚才地上之人的语气而不高兴呢!   秦楚倒是想站起来,但是,她的脚受伤了!   “怎么了?还要我‘请’你不成?”看着一动不动的秦楚,祁千昕淡声问道。   秦楚闻言,咬了咬牙,单手撑地,缓缓地站起身来,夜风,将衣摆滴落的水滴,吹拂过一道又一道的弧度,湿透的衣服,愈发显得那一具身躯的纤细。   祁千昕看着,退下自己身上的外衣,不发一言的披在面前之人的肩膀上,而后,转身就往前走去!   尽管,面前的人,失去了记忆,但是,那一股熟悉的气息,依旧无丝毫的变化,秦楚微微闭了闭眼,双手,拢了拢身上的红衣,心中思忖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令面前的人恢复记忆呢?   “怎么还不走?”   祁千昕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那一个人,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和回过头来,问道。   秦楚迈开脚步,但是,她显然低估了脚腕上的疼痛。脚,在落地的那一刻,突的一软,整个人,直直的向着地上跌去!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身形一晃,扶住那跌倒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脚扭伤了!”秦楚知道隐瞒不过去,开口道。   闻言,祁千昕扶着秦楚,让她在地上坐下,继而单膝下跪,将秦楚受伤的那一只脚,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伸手,就去褪她脚上的鞋子。   秦楚本能的缩了缩,“祁叔叔,你干什么?”   祁千昕用了一个‘白痴’的眼神看了看秦楚,手,无丝毫停顿的褪去了秦楚脚上的鞋子。   只见,那纤细莹白的脚裸处,此刻,红肿一圈,显然,伤得不轻,声音,略显责备的道,“怎么不早一点说?”   “……”你又没给我机会说!   祁千昕揉了揉秦楚的脚腕,那毫无瑕疵的玉足,在手心,产生一丝异样的感觉,有点怪,倏的放下,起身,道,“起来吧,我背你回去!”   秦楚闻言,抬头望着祁千昕。   祁千昕直接伸手扶起地上的秦楚,而后,背过身,道,“趴上来吧!”   秦楚犹豫了一下,身体,慢慢的趴了上去。   祁千昕站起身,背着秦楚,在月光下,缓步的向着之前所住的那一栋房子走去。   秦楚静静地趴在祁千昕坚实的背上,呼吸间,全是背着自己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令自己‘安心’的气息。而后,那气息,一点点,密不透风的将她团团包围,让她忽然间,莫名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一个被唤做‘爸爸’的人,就是这样的背着自己,静静的往前走。在那一个宽厚、结实的背上,自己……止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直、一直的告诉自己,这一抹‘安心’,并不是自己可以贪恋的,但是,手,却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环住了背着自己之人的颈脖!   心中,突然滋生出一种奢望,如果这一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   而当这种奢望在脑海中刚一产生的时候,秦楚就猛然睁开了眼睛,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可以的,就此打住!就此打住!   而,打住之后,脑海中,忽的浮现那一袭白雪的白发,心,抑制不住的猛然一痛,洛华,他为什么……为什么……洛华,其实阿楚一直相信,你对阿楚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又不肯跟阿楚成亲了呢?洛华,你可知,阿楚最想要的,是什么?任何的地狱,阿楚都不怕,任何的风雨,阿楚也不惧,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一起去面对……她并不是养在温室内的花朵,她并不需要一个人将她保护的太好,她要的,只是有一个人,一直的陪伴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放开她的手,绝不放开!   为什么,他就不懂她呢?   洛华,阿楚当初,已经做得那般的明白,阿楚甚至……求你与阿楚成亲,你为何就不懂呢?   洛华……“洛华是谁?”   秦楚闻声,蓦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将心底的那一个名字,给唤了出来,也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一条浅浅的水渍。   不是说好了,不想的么?   不要想了!   “洛华是谁?”祁千昕听不到背上之人的回答,又问了一次,声音,明显的比第一次要沉上许多!   “没有谁,忘记了!”   “你……”   “祁叔叔,阿楚好累啊,阿楚想要睡一下!”头,轻轻地靠在背着自己之人的肩膀上。   “先回答我!”   “祁叔叔,阿楚已经睡着了哦!”难道,只有你可以耍‘无赖’么?我也可以!不回答就是不回答,已经,睡着了哦!   祁千昕一怔,凤眸中,划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五章 这份爱是独一无二+洛华为帝 明亮如皎的月光下,只见,一袭妖冶红衣的男子,背上,背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缓步的走着!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长长的影子!   ……祁千昕一路背着秦楚,回到住的他方,刚想将她放下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已经真的沉睡了过去。   ‘冥夜十三骑’皆围坐在一楼的屋内,时不时的望向门外,见,祁千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时,连忙起身,迎上前去。   祁千昕一个眼神,示意‘冥夜十三骑’不要说括,不要吵醒了背上之人!   ‘冥夜十三骑’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祁千昕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一个人,一时间,纷份闭住嘴,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祁千昕背着秦楚,轻步向着二楼的房间走去!   ‘冥夜十三骑’看着那一袭恍若对待珍宝一般对待背上之人的背影,心中,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好,还是坏!   ……安静的房间内!   祁千昕将背上的秦楚放下,旋即,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至于,她身上原先湿透的衣服,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用内力,烘干了。   “不要走!”   就在祁千昕给秦楚盖好被子,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只听,一道轻不可闻的声音,突的从床榻上的人的口中溢出!   祁千昕一刹那,一位秦楚醒了,回头望去,却发现,原来,不过是她的梦语。   “不要走!”   梦境,将沉睡的秦楚,牢牢地困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梦中,秦楚回到了那一日,看着那一袭白发的男子,丢下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她不由得拼命上前去追,但却,怎么也追不上,“不要走!”洛华,不要丢下阿楚,好不好?不要走……拼命拼命的追……祁千昕借着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将床榻上的人眉宇间的那一丝轻皱,尽收眼底,心,不受控制的微微一软,一拂衣袖,在床沿,缓缓地坐了下来,安抚的道,“好,我不走!”   梦境中的秦楚,听到外界的声音,手,忽的从被子中伸出,茫然的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探去!   祁千昕未曾多想的伸手,握住了那一只在半空中,不断探索的手!   睡梦中的秦楚,眉宇间的皱痕,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祁千昕握着那一只手,清晰的感觉到那一只手不同寻常的温度,眉,止不住皱了皱,另一只手,轻轻地触上沉睡之人的额头。   好烫!   应该是,发烧了!   祁千昕心中,顿时担忧不已,立即放开秦楚的手,起身,快步的向着房门走去,去吩咐楼下的‘冥夜十三骑’,让他们熬一碗退烧的药来!   手心的温暖,骤然失去!   那一袭白衣,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终是,什么都失去了么?终是,什么都留不住么?   深深地陷在梦靥中的秦楚,怎么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在手被松开的后一刻,忍不住如出生的婴儿般,紧紧地蜷缩在床榻上,低低的哭泣。   祁千昕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心,在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划过了一抹陌生的、异样的怜惜与不舍!   “怎么了?”   一边快步的向着床榻上的人走去,一边担忧的问道。   床榻上低低抽泣的人,似乎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身体,依旧紧紧地卷缩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感觉到一丝温暖。   “做噩梦了?”   祁千昕在床沿,重新坐下,伸手,轻轻地、恍若珍宝一般的扶起床上沉睡之人,修长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宠溺的拭去沉睡之人眼角的那一丝水渍,道,“告诉我,做什么噩梦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软,此刻,若是‘冥夜十三骑’在这里,定然会大吃一惊!   无尽的寒冷当中,倏然融进来一抹令人安心的气息!   秦楚的双手,在自己还未来得及思考的时候,能已经不由自主的伸出,紧紧地搂住了那一抹令自己‘安心的气息’,怎么也不愿松开,仿佛,松开了,就失去了一切!   “阿楚!”   祁千昕轻轻地对着紧抱着他的人唤道,但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唤,怀中的人,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但,所幸,怀中的人,已经不再低低的哭泣!   为什么会对怀中之人,存在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呢?   祁千昕一时间说不上来,总之,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那一种异样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了,有祁叔叔在,祁叔叔会将梦中那些欺负阿楚的‘坏人’,通通打走。阿楚,不怕了,没事了!”祁千昕的后背,闲然的依靠在床榻的床棱上,而后,将沉睡的秦楚,往自己的杯中一捞,让她半个身子,趴在自己的身上,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如安慰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般,轻轻地、不厌其烦的安慰着。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轻敲门,走了进来!   祁千昕对其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伸手,接过来人手中端着的那一药碗,之后,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来人出去。   打开的房门,不到片刻的时间,如开启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合了回去!   “阿楚,醒来,喝药了!”   祁千昕在房门合上后,轻轻地推了推怀中之人,想要将她唤醒。   好不容易脱离了噩梦的秦楚,连连的皱了皱眉,旋即,转了个身,企图以此来逃离那一道‘扰人’的声音。   “阿楚,起来!”   祁千昕的脾气,显然不是特别的好,在再三轻唤,不见怀中之人醒来后,直接一手,拧住了怀中之人的鼻子,道,“阿笼,快些给我醒来!”   沉睡中的秦楚,渐渐地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紧闭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傲掀开了一条缝,来帮助自己呼吸!   祁千昕看着,眉目,忽的一挑,单手,扶起秦楚,让柔弱无骨的秦楚,靠在自已的臂弯当中,然后,将药碗,直接触上那一张微微掀开的红唇!   苦涩的药汁,倒入秦楚的口中!大多数,顺着秦楚的唇角,滴落在了干净的被子上,少数,则是灌进了秦楚的口中。   秦楚顿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本能的伸手,去推触在唇上的那一只药碗。   祁千昕轻松的躲开,而后,搂着秦楚的那一只手,顺道将秦楚的两只手,同时固定住,药碗,再一次触上秦楚的唇角!   好苦!   好难喝!   沉睡中的秦楚,止不住挣扎的摇头。   黑褐色的药汁,霎时,如雨滴一般,洒落在了被子上!   “不许动,不然,就不要你了!”祁千昕看着自己被溅满了药汁的手掌,凤眸一敛,声音,突的放沉,对着秦楚的耳畔,‘威胁’道!   非常有效地‘威胁’,之间,前一刻还在不停挣扎的秦楚,后一刻,已经如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般,一动也不再动!   祁千昕一时间,不觉得玩心一起,再次用着低沉的声音,道,“把嘴巴张开!”   依然还闭着眼的秦楚,听话的张开了嘴!   祁千昕将药碗,接近秦楚,就着那一张张开的嘴,直接给灌了下去,并且,还一边灌,一边道,“喝下去,不然,就不要你了!”   一口一口,再怎么苦,再怎么难喝,秦楚也拼命地喝下去,生怕那一个说话之人,真的不要自己了!而,至于那一个说话之人到底是谁,却并没有去想!   祁千昕看着臂弯中的人强行压抑着害怕、不安的神色,知道自己,或许做得有些过分了。于是,声音,不由得放低,轻哄道,“好了好了,我刚才,是骗你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你,要我?”   闭着眼,神智并不怎么清醒的秦楚闻言,小心翼翼的求证!   “是,我要你!”   祁千昕看着臂弯中的人,薄唇,划过一抹浅笑的弧度。白天的时候,一直觉得她是一个挺冷静、挺从容的人,怎么,才一生病,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还是,她的内心,本就是这般的脆弱,平常表现出来的坚强,不过只是一个展现给外人看的表象?   “可是,你刚刚说,你不要我了!”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委屈,还有一丝尽管强行压制,却还是没有压抑住,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害怕!   “都是我不好,我骗你的!”安抚此刻闭着眼的人,似乎,只能用这般小孩子的语气!   “骗我?”   “恩,骗你的!”   “你坏,你骗我,我害怕!”   “好,我坏,以后,再不会了!”   “那你要发誓,永远不会不要阿楚!”   “好,我发誓!”   闻言,秦楚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但是,仔细看,那一抹笑容,隐约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哀伤。似乎,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这么发誓过。但是,后来,他还是不要她了!发誓,有的时候,也是做不得数的!   “阿楚,又怎么了?”   祁千昕敏锐的察觉出了臂弯中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哀仿,低头,轻轻地问道。   “没什么!”秦楚摇了摇头,似乎真的没什么,又似于,是不想说!   “是不想告诉我么?那我可要生气了!”用与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与生病的人说话,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会变得如小孩子一般!   “你不要生气!”   “你告诉我,我就不生气!”   “我……”   “我已经生气了!”声音,有意微微加重。   “……我……我只是有点害怕,害怕你是骗我的!”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低。   “骗你?”祁千昕闻言,望着臂弯中的人,从她的神色中,他发现,她竟是这般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以前,有一个人,他也说不会不要阿楚,也发誓,但是,他说话不算数,他……”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呢?为什么就不能说到做到呢?既然做不到,又为什么要发誓呢?声音,不知不觉含上了一丝轻微的哽咽,不知道,生病,是不是都会让人变得异常的脆弱,“他不要阿楚了,真的不要了,不管阿楚怎么求他,他就是不要阿楚!”   南宁国的天牢,叶景铄的折磨,庄君泽的蛊毒,其实,都远不及那一个人的转身!   他们,伤的,是身,只要敷药,伤口,很快就好了!   但是,那一个人,他伤的,是心!   心,要上什么药呢?   “他,不要阿楚了,阿楚的心,好痛好痛!”自己,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一个人,但是,却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一个人。而,每一次的想起,心,都是痛的无以名状。双手,忍不住摸索着搂着自己之人的手,再将他的手,紧紧地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这里,好痛!”   祁千昕的手,触在秦楚心脏的位置,此刻,她口中说的那一个人,是让她‘心痛’么?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自己的手,深深地伸入她的心脏,将那一个令她心痛的人,从她的心脏中,挖出来,然后,狠狠地扔掉!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以后,不可以再为别的男人心痛,当然,你的祁叔叔除外。不过,你的祁叔叔,绝不会伤你的心,让你心痛的!”命令的话,就那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以后,不可以再想着别的男人,当然,你的祁叔叔除外!”霸道的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以后,不可以再从你的口中,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宇,当然,你的祁叔叔除外!”毫不掩饰的独占!   秦楚听着那一道强势的不容人反驳、必须接受的声音,心中,不觉得撅起了一口气,身体,缓缓地坐直,用着同那一道声音无二的语调,一字一顿道,“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许说‘不要阿楚’!”   “以后,不管要去哪里,你都必须带着阿楚!”   “以后,你要听阿楚的话!”   闻言,祁千昕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这一个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人,忍不住轻轻一笑,自己,与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较什么真,估计,明天一早醒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是做不到么?“快些说话,说你都听我的!”   “好,我说,我答应,全部、通通、每一条都答应!”   “那我们拉钩!”   手,茫然的向着前方伸出。   祁千昕看着面前那一只握着拳,只伸出小拇指的手,又是止不住轻轻一笑,而后,将自己的小拇指,勾了上去,道,“这样,总该相信了吧?”没想到,面前的人,还是一个挺霸道的人!让他以后,都听她的话?恩,这个,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你真是一个好人!”   秦楚在勾了手指后,脸上,露出来一抹大大的笑容!   “我要是好人的话,你今天,就不会生病了!”祁千昕可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手,捏了捏面前之人的鼻子,道,“好了,现在,勾也拉了,可以睡觉了吧?”   “不,不困,不睡!”   明明已经困的要死,但却倔强的说‘不睡’,是害怕,此刻的那一抹‘安心’,在自己睡过去后,就会消失不见么?害怕明天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么?害怕终是,只剩下一片冰冷么?   如果,注定是那样的结果,那么,就让此刻的‘安心’,再多留一点时间吧!一点、一点时间就好!   祁千昕将手中还拿着的那一只药碗,往不远处的桌子上,轻轻一掷,只见,下一刻,碗,已经安安稳稳的落在了桌子上。之后,手,轻轻地抚了抚面前之人的头发,直接将她放平,拉过被子,给她严严实实的盖上,道,“听话!”两个宇,十足命令的语气,却不知,包含了多少宠溺在里面!   “那你,不走!”   身体,尽管躺下,但是双手,却依旧紧紧地拽着那一袭衣摆,怎么也不愿松开!   “不走!”   “那拉钩!”   “好,拉钩!”   两个人,真是的,又如小孩子一般拉起勾来!   秦楚躺在床上,忍不住笑了,拉着衣摆的手,时不时的动一动,以此来确定,那一个人,并没有离开。   祁千昕几乎是纵容的看着床上之人的小动作,而后,带着一丝无奈的闭上了那一双魄丽的凤眸!   久久,久久的安静!   “你,睡了么?”   “睡了!”   “不睡,好么?与我说话!”   “已经睡死过去了,说不了话了!”   “可你现在还在说话!”   “那是梦话!”   “好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床榻上的人,传出平稳的呼吸声,祁千昕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唇角,含着一抹浅浅的弧度,止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难道,自己失忆了,智商,也会下降?不然,怎么会那么无聊的和人玩拉钩?   起身,准备离去。   却发现,衣摆,仍旧被那一双手,紧紧地拽着!   祁千昕试着掰了掰,但是,他每动一下,就可以看到,床榻上的人,眉宇,会跟着皱一下!祁千昕微微沉默了一下,正想将那一角衣摆划开之时,只见,那一双原本拽着自己衣摆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松了开来!   心,忽的划过一抹异样!   祁千昕重新在床沿坐下,拉过那一双手,将自己的衣摆,塞了进去,道,“可是你自己不让我走的,明天,可千万别说我败坏了你的‘名节’!”   不过,嫁不出去也好,祁千昕坏心思的想!而后,又接着道,“安心睡吧,我不走!”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拂照进屋内,悄悄地见证了此刻如画的一幕!   ……第二天。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射在床榻上那一张安然沉睡的容颜之上!   许久,只见,床榻上沉睡之人,如蝴蝶的羽翼般,静静地垂在眼帘处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而后,如羽扇般,缓缓地、缓缓地掀了开来!   阳光,直射入眼!   秦楚不适的伸手,挡了挡,记忆,只停留在昨夜,自己再那一个人的背上,睡着了,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一个人,在床榻上,仔细的想了想。片刻,秦楚掀开被子,起身。这才发现,被子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小黑点,像是药汁,洒在了上面一样。   轻轻地呼吸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药味!   难道,自己昨夜生病,喝药了么?   这般想着,秦楚感觉到了口中的苦涩,记忆,开始一点一滴,播放在脑海中!   忍不住,深深地闭了闭眼晴!   ……楼下。   祁千昕一脸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冥夜十三骑’的面前。   ‘冥夜十三骑’不由得打量起心情显然非常不错的祁千昕,眼底,一致划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祁千昕并不解释。因为,昨晚,他是准备离开的,是那一个人,自己拉着他,不让他走的。所以,怪不得他,所以,不解释,也怪不得他!   “皇上……”   “别叫我‘皇上’了,叫我‘公子’吧!”‘皇上’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   ‘冥夜十三骑’犹豫了一下,改了称呼,道,“公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是否现在就用?”   “等一下,等小姐醒了,再一起用!”祁千昕说着,抬步,向着屋外走去。   这里,到处可见树木,空气,特别的清馨!   ……屋外。   圣英一大早送来食物,对着恰巧走出屋子的祁千昕有礼的道,“叔叔,早!”   祁千昕的好心情,在‘叔叔’这两个宇下,微微打了一个折扣,但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的道,“圣英公子,不知道你这么早前来,所谓何事?”   “我娘说,你们刚刚来这里,对这里,定然还不熟悉,所以,让我送一些食物来给你们!”圣英笑着说道。   闻言,祁千昕示意身后的‘冥夜十三骑’,将食物收下。   ‘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上前来,接过圣英手中的食物蓝,道,“多谢圣英公子了!”   圣英显然很不习惯别人唤他‘圣英公子’,道,“你们都叫我‘圣英’就好了!”   祁千昕望着还站着不动的圣英,丝毫没有要请人进屋坐一下的意思,他可还记得昨夜自己找了一夜,那一个人,却和面前这个人有说有笑在一起的那一幕!   圣英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的人,似乎真的不喜欢自己,可是,他也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犹豫了一下,问道,“叔叔,阿楚昨夜‘淋雨’了,身体没事吧?”   “有我‘整夜’‘照顾’她,当然没事!”   祁千昕笑着回答,但是,那‘整夜’、‘照顾’四个字,音调,怎么和其他的字,有明显的区别呢?   ‘冥夜十三骑’看着面前的那一袭红衣,分不清那一袭红衣的反常,到底是因为失忆的原因,还是因为此刻楼上那一个还在沉睡的人!   圣英是有些‘喜欢’秦楚,可能,是因为她比族内的少女好看,也可能,是因为她是从外面来的,让人止不住有些好奇,但是,自昨夜,将话说开了之后,那一丝‘喜欢’,就已经不存在了。更或者说,其实,那一丝‘喜欢’,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是自己之前,没有弄清楚而已!   所以,此刻,圣英听着面前之人的话,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道,“阿楚没事就好了,不过,我可以去看看她么?”   祁千昕看着圣英,他是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还是…………楼上的房间。   秦楚听到楼下的声音,探出窗子,往楼下看了看,而后,拿起桌子上的针线,下楼去,准备将昨天借来的针线,让圣英带回去。   ……“我是说,我昨夜,照顾了阿楚‘一整夜’! ”话,需要讲的那么明白么?难道,就不能去联想一下?一个男人,在房间内,照顾了一个女人,一整夜……圣英的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这时,一道声音,突的从屋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一袭白衣,快步的步出屋子,“你胡说什么?”就算是真的,但是,用得着弄得人尽皆知么?还照顾,还一整夜。   祁千昕回头望去,面色有些不好,她就这么急着对面前的人解释?   秦楚侧头,没有看祁千昕,走近圣英,将手中的针线,递了过去,道,“圣英,这针线,你带回去吧!”   祁千昕听着那一道‘轻声细语’,再想着面前之人之前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顿时,用力的一拂衣袖,转身就进了屋。   ‘冥夜十三骑’中一半的人,也跟着进屋,快速的将早点摆放了出来。   “都坐下吃吧!”祁千昕坐下,看着满桌子的早点,淡淡的说道,并且,开始动筷子!   “公子,不等小姐了?”   “不等!”   ‘冥夜十三骑’是祁千昕成为西越帝王后,亲手训练出来的,当初,他们跟着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样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原来,年少时,竟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吃醋’呢?   只是,他自己,察觉出来了么?   ……屋外。   当秦楚送走了圣英,步入屋内的时候,发现,一桌子的早点,已经被祁千昕命令‘冥夜十三骑’解决掉了,竟是,丝毫也不剩。   “祁叔叔,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秦楚缓步走近祁千昕,难道,他不知道,他刚才那样说,会被人误会么?   祁千昕放下手中的筷子,望向走近之人,凤眸半敛,似笑非笑,反问道,“难道,我刚才说的,是假话么?”   自然不假!但是……“对了,你昨天答应过的话,还记得吧!”祁千昕知道,不可以去追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所说的话,但是,看着她这样急着向那一个人解释,并且还‘指责’自己,让他有些不爽,非常的不爽!   她昨天答应了什么?秦楚微微一怔后,神色中,明显流露出一丝茫然,疑惑的问道,“我昨天,答应了什么?”   真的不记得了!   祁千昕忽然有些气,但又觉得,自己气的莫名其妙,于是,反而露出丁一抹异样和煦的笑容,缓缓地道,“你昨天答应祁叔叔,说,以后,做牛做马,照顾祁叔叔,祁叔叔去哪里,你就去哪里。祁叔叔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她昨天,这么说了么?这不是变相的将自己‘卖’了么?   秦楚望着祁千昕,没有说话!   “真的不记得了?”   秦楚摇了摇头,神色无丝毫的变化,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事实上,她全都记得,只是,昨夜发生的一切,是一个意外,一个不值得再去提的意外!   祁千昕凤眸一挑,站起身来,越过秦楚就往屋外走去。而,在一脚踏出屋子的时候,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补充道,“对了,你昨天还说,一辈子不嫁的,记住,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秦楚闻言,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瞪那一袭红衣的背影,她故意假装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没想到,他竟因此得寸进尺!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辈子不嫁?   ……祁千昕的好心情,不知不觉的,又回来了,看到屋外经过的、与自己打招呼的少女,也都会笑着点头。   ……屋内。   秦楚静静地思索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昨夜谦长老带自己去的那一个山洞呢?不可否认,谦长老说的洞内的那一套剑法,深深地吸引了她,因为,此刻这样柔弱的自己,连她自己也有些不喜欢!   祁千昕进屋,一眼望去,那一抹静静地坐在窗边,低垂着眼睑,明显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纤细身影,就这样,不经意的、直直的落入了眸底!   窗外的阳光,透过她面前的窗户,悄无声息的洒落进来,让她的身体,一半沐浴在阳光中,一半遮蔽在暗影中,侧面的方向,还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抹坐在窗边的身影,长长的睫毛,在眼帘处,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暗影,身后的长发,一根两根的随风飘起,衣摆处,荡漾开一圈又一圈深深浅浅的弧度!   “阿楚!”   亲昵的称号,自然而然的就唤了出来!   秦楚听到声音,猛然回过神来,回头,向着身后望去。   长睫掀动,睁开眼的那一到,明眸含水,点缀脸上,如画龙点睛,让人忍不住呼吸一紧,昨天,怎么就没有发现,原来,她竟是这般的美貌呢?   不过,这般的美貌,最好还是不要让别的人看到!   当然,他除外!   祁千昕一瞬间完美的敛去了凤眸中的异样,在桌子旁坐下,淡淡的问道,“刚才,在想什么?怎么连我进来都没有察觉到?警惕心怎么这般的弱?”   “祁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阿楚很没有用呢?”   “……”暂时,还没有觉得!   “祁叔叔,阿楚什么都不会,还要时刻让祁叔叔保护,连累祁叔叔!”   “……”我愿意保护你,也愿意被你连累!   “祁叔叔……”   “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千昕看着面前明显有话要说,但又久久不落到正题上来的人,直接不耐烦的打断她,“有话就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秦楚沉默了一下,片刻,将自己心中,想了半天的决定,一字一顿的、郑重的说了出来,道,“祁叔叔,我想练谦长老所说的那一套剑法!”   祁千昕望着面前之人,他知道,她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微微敛了敛眉,半晌,道,“既然已经决定了,去做就好了!”   “那祁叔叔是赞同阿楚的决定?”   祁千昕没有说话,而是道,“什么剑法?先让我看看再说!”那些个老头,虽然并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恶意,但是,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   “恩!”秦楚笑着点了点头,道,“祁叔叔,我现在就带你去那一个山洞!”   “那走吧!”   祁千昕闻言,起身,步出房间!   ……昨夜的那一个山洞!   洞内散发出来的白色光芒,没有夜晚看上去那般的明显,但是,依然可以看得清晰。   秦楚抬步向着洞内走去,祁千昕跟在身后,一股激荡的、将人推出洞外的力量,随着脚步的迈入,愈发的强烈起来。   祁千昕侧头,看着秦楚,见她没有丝毫的异样,不觉得微微皱了皱眉,暗自运力,抵制那一股力量。   “祁叔叔,到了!”   洞内深处,秦楚停下脚步,只见,四周的洞壁上,刻满了剑法的图案!   祁千昕胸口一件闷痛,他知道,自己此刻,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快些出这个有些诡异的山洞,但是,看着那一个聚精会神的看着壁上图案的人,脚步,就怎么也迈不开!   她,不动武功,若是放她一个人在洞内练习洞壁上的剑法,难保不会出事!   秦楚被壁上的图案所吸引,一幅一幅,认认真真的看下去,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祁千昕的那一丝异样。   祁千昕再行运力,将喉内涌上来的那一口鲜血,硬生生咽下去,走近秦楚,与她一道看着壁上的剑法!   不可否认,这壁上剑法的精美绝伦,令祁千昕都一阵止不住的惊叹:好厉害的剑法!   不过,越是厉害的剑法,想要练成,就越是艰辛!   “阿楚,你真的想要练这一套剑法么?”   “恩!”   秦楚点头,神色坚定!   “再怎么辛苦,也都不怕?”   “不怕!”   “阿楚,记住你此刻说的话,到时候,可不要半途而废!”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祁千昕的声音,是严厉的。恍惚间,秦楚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斗兽场’中……回头,对着身后的人缓缓一笑,“阿楚记得此刻的话,不管如何的辛苦,阿楚也绝不会半途而废!”绝不!   祁千昕闻言,浅浅的笑了一笑,将秦楚,带至第一幅壁画处,道,“慢慢来,后面的那些,太过高深了,此刻,你勿要看!”   “恩!”   用力的点头。   时间,在祁千昕的指点,和秦楚的虚心学习下,很快的过去!   ……步出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祁千昕神色无常的对着秦楚道,“你去那边,用刚才学到的,凝聚内力于掌心,砍一棵小树过来!”   闻言,秦楚点头,快步的向着祁千昕所指的那一个方向而去。   而,在秦楚走开的下一刻,祁千昕一大口鲜血,抑制不住的猛然吐了出来,面色,更走倏然一白。洞内的那一股力量,真的是太强大了,就连他,都有些抵制不住!不过,那一股力量,为何对秦楚,就没有丝毫的影响呢?这其中?还有,这般高深的剑法,那个谦长老,怎么会想让秦楚一个‘外人’来练呢?   疑惑,不解,这个部落,处处透着一股神秘!   事事.还是小心为上为好!   ……秦楚在一棵大约自己手臂粗细的小树前,站定脚步,用着刚才学到的,右手手掌上翻,凝聚内力于掌心,只见,手心处,缓缓地出现一柄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小剑。   握住手心的小剑,一剑,快速的向着前面的小树砍去。   一剑砍不倒,又加一剑。   许久。秦楚终于将面前的小树砍倒,手掌,一收,手心的小剑,消失不见,而后,欣喜的回头,向后望去。   但却见,一袭红衣的祁千昕,没什么好脸色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一棵小树,也要这么费力?”祁千昕不知道已经在秦楚的身后看了多久,见秦楚一脸欣喜的笑容,声音,骤然放冷,而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道,“自己将那一颗树拖回来!”   秦楚脸上的笑容,倏然一僵,弯腰,将地上砍倒的小树,断口处,双手拿起,而后,跟着那一袭红衣,一路拖着往回走去。   小树,并不粗,但是,枝叶繁茂,秦楚拖着拖着,渐渐觉得吃力起来。   祁千昕则是冷漠的自始自终未曾回一下头!   住的地方临近!   ‘冥夜十三骑’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一袭艰难的拖着树木的白衣,于是,快速的走上前去,就要帮一把手,但却听走在前面的那一袭红衣,不带任何温度的道,“任何人都不许帮她!”   秦楚对着帮忙的‘冥夜十三骑’摇了摇头,越过‘冥夜十三骑’,往前走去。   一刹那,不仅是秦楚,就连‘冥夜十三骑’都觉得,那一个未曾失忆的人,又回来了!   ……屋子外。   秦楚浑身汗渍,手中的那一棵树木,‘砰’的一声从手掌滑落,掉在地上。真的是,累死她了,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这么吃力的活。不过,不知道祁千昕要她将这一棵树拖回来,到底想干什么呢?   祁千昕抬步进入屋内,只见,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于是,对着‘冥夜十三骑’道,“去。叫小姐进来吃饭吧!”   ‘冥夜十三骑’连忙出去叫屋外的秦楚进来。   秦楚闻到饭香,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什么也顾不得,就直接在祁千昕的旁边坐了下来。   饭桌上的食物,主要以荤菜为主,秦楚比较喜欢吃素菜,看了一圈后,就只夹自己面前的那一盘菜,其他的,动也不动!   祁千昕看着,将秦楚面前的那一盘菜一换,道,“多吃肉!”难怪她那么瘦,原来,是因为挑食的缘故,祁千昕暗忖,应该将她养的肥一点!   秦楚看着那一盘被换走的菜,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人,真是太霸道了,连吃菜也管!   祁千昕不看秦楚,示意‘冥夜十三骑’也一同坐下吃。   ……饭后。   祁千昕叫住准备上楼去休息的秦楚,淡淡的道,“再去那一个洞内,将今天我教你的,练习两个时辰!”   秦楚这一整天,早已经疲惫不堪,闻言后,刚想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但,触及到那一双严厉的凤眸,就硬是将话,给咽了下去,转身,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向着漆黑的屋外走去。   祁千昕看着秦楚出去的背影,没有动,只是用眼神示意‘冥夜十三骑’在后面跟着,但是,不许让她发现!   ……屋子内。   一时间,只剩下祁千昕一个人。   祁千昕站起身来,步出屋子,在屋子外的木阶上,一拂衣袖,席地坐下来。而后,手掌一挥,干脆利落的砍下一段秦楚拖回来的那一棵树的树干,握在手中,再用内力在手心凝聚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开始削起树干来。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祁千昕手中的那一段树干,已经成为了一把精致的木剑。   祁千昕的手,缓缓地触上,发现,木剑的周围,还有些粗糙,若是那一个人握上去,指不定会划破肌肤,于是,想了想,自己的手,缓缓地抚上。从剑柄到剑身、再到剑尾,依次的慢慢拂过,重复数遍后,只见,木剑,已经异常的光滑!   抬头,看了看天际,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起身,将木剑放回屋内,抬步,向着那一个山洞的方向走去!   ……洞外。   ‘冥夜十三骑’一路跟着秦楚,依照秦楚此刻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发现。   ‘冥夜十三骑’见秦楚进入一个散发出明亮光亮的洞内后,脚步,微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但是,没走几步,便再前行不了,最后,只能被迫的退了出来,守在洞外。   祁千昕到来,看到守在洞外的‘冥夜十三骑’,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去。自己,轻步踏入了洞内,静静地看了一眼洞内确实在认真练剑的人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丝毫没有让洞内的人发现。她,如今需要的,不仅是一个人从旁指点她,还需要独立。就如成长一样,若是始终有一个人在扶着她,站在她看得到的地方,那么,定然会让她产生依赖心理,永远也飞不高!   洞内。   秦楚练着练着,总觉得自已有很多个地方,练得不对,想去找祁千昕,但又不想太过依赖他,于是,试着自己慢慢的摸索起来。   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但骨子里的那一股毅力,却支撑着那一具纤细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   秦楚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以放弃,绝不可以!   ……时间,总是飞快的流逝!   当秦楚一身汗渍的从洞内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明月,望着那漫天的繁星,秦楚忍不住缓缓一笑。抬步,向着住的地方走去。   不远处的一棵高树上。   一袭红衣的男子,足尖轻点枝叶而站,静静地望着底下那一个慢步走回去的人,而后,一路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在那一袭白衣快要回到屋子的时候,先一步回去。   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一栋还亮着烛光的屋子。   秦楚的心,倏然划过一抹说不出的暖流,一身的疲惫,被那小小的烛光,全部驱散,脚步,突然快了走来。   屋子内。   ‘冥夜十三骑’静静地等候着那两个迟迟未归的人回来。   祁千昕步入屋内,挥了挥手,让‘冥夜十三骑’,自行前去休息,而后,自己拿起桌子上的那一把木剑,上楼而去。在走到木梯的时候,回头道,“烛火,就亮在那里吧!”   秦楚步入屋内,看不到一个人影,但是,桌子上晃动着的小小烛火,依然让她感觉温暖异常!   似乎,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呢!   而其实,她想要的幸福,很简单,一直都很简单!   ……一个宇:累!   两个宇:很累!   三个宇:非常累!   秦楚上楼,推开房间的门后,什么也不看,直接向着床榻走去,而后,‘砰’的一声趴倒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想再动。   不一会儿,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一袭红衣,在床榻上的人沉睡后,轻声步入房间,而后,在床沿坐下,借着窗外的月光,翻开床上沉睡之人的手掌。   那手心上,数道被拖回来的树木划伤的伤口,他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只是,她自己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小心翼翼的为那一双手,上了药,祁千昕将木剑,放在桌子上,如进来时一样,轻声的出去,所有的一切,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第二天。   秦楚醒来,手心的仿口,已经基本愈合了。心中,微微的疑惑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伤口很小,愈合快,也是正常的。   起身,桌子上的那一把木刹,第一时间吸引了秦楚的目光。   好精致的木剑!   秦楚拿在手心把玩,爱不释手,可是,是谁放在她房间的呢?脑海中,忽然划过一袭红衣,于是,快步的出门,向着楼下而去。   “祁叔叔……”   秦楚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那一袭红衣,正想问‘冥夜十三骑’时,只见,‘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向着自己走来。   “小姐,这一把木剑,你喜欢么?”   “恩,很喜欢!”   “小姐,你现在才刚刚练剑,内力不深厚,不适合经常动用内力,对身体不好,不如,就先用这一把木剑代替,如何?这一把木剑,是我一晚上做的,送给小姐的。”   闻言,秦楚的眼中,划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但旋即扬起一抹笑容,道,“谢谢你,很精致的剑,我非常的喜欢!”   “小姐喜欢就好!”   ……从秦楚决定练习洞内的剑法开始,祁千昕对秦楚,就一直都是非常的严厉的,容不得秦楚偷懒一分,任何的一个动作不正确、或是不到位,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那惩罚,或者是打手心,或者是绕着部落跑圈,又或者是去给部落内的人挑水,还或者是吃下一盘的肉,总之,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秦楚由刚开始的委屈,到后面的接受,再到最后的习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开始练剑,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春去夏来!   时间,一晃已是四个多个月!   秦楚的武功,突飞猛进,从刚开始的接不了‘冥夜十三骑’三招,到后来能够勉强与‘冥夜十三骑’打成平手,再到此刻,已经能够战胜‘冥夜十三骑’的联手。   为此,祁千昕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而后面的练习,也越来越严格!   ……洞内的剑法,名叫‘圣漜十一式’,秦楚,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已经练到了第五式,期间,谦长老和其他七位长老也时常的过来,也会给秦楚指点一二,每次,无例外,都是抚须,满意的点头离去。   ……这一日。   吃完晚饭。   秦楚正准备前去山洞,‘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跑上前来,手中拿着一把纸伞,递给秦楚,道,“小姐,晚上可能会下雨,你且带上伞!”   ‘冥夜十三骑’个个都是清一色的黑衣,亘古不变,秦楚也是相处久了之后,才将他们分开,笑着对着面前的冥一道,“谢谢你!”   冥一不语,对着秦楚,点了点头,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对面前之人所做出的所有关心,都是那一个人在背后吩咐的,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秦楚接过冥一手中的伞,抬步,出屋而去。   屋内。   ‘冥夜十三骑’分工,将桌子上的饭菜收拾掉。   冥一看着那一袭白衣走远后,回过身来,疑惑的对着祁千昕道,“公子,你明明那么关心小姐,为何不让她知道呢?”   祁千昕闻言,瞪了瞪冥一,却并没有生气,道,“要你多话!”说着,起身,向着二楼的房间走去。   ‘冥夜十三骑’看得出来,那一个上楼去的人,对那一个出去的人的关心,其实,远超出了界限,只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出来呢?   ……雨,说下就下。   秦楚才走到一半的时候,大雨,已经倾盆而至!秦楚急忙展开雨伞,但是,风太大,雨太大,竟一下子就将她手中的雨伞给吹走了!   此刻,到底是回去呢?还是,去山洞?   犹豫,也就只是那么一下下!秦楚快步的向着山洞的方向跑去。   在浑身湿透的时候,秦楚终于跑进了山洞,看着这般狼狈的自己,不由得想起被祁千昕捉弄的那一日。   这些日子,他,已然变回了那一个未曾失忆的人。严肃时,成熟、稳重,但不经意间,又会流露出小孩子的一面!到底,那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摇了摇头,秦楚将脑海中的那一抹身影摇去,转身,进入洞内。   ……二楼的屋内。   祁千昕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大雨,想着那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淋到雨,想着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想着‘冥夜十三骑’怎么没有像往常一样端茶来给自己么。片刻后,忽然有些坐不住,起身,向着楼下走去。   楼下,一个人也没有!   不知道‘冥夜十三骑’都死到哪里去了!还想让他们去接那一个人的!   闪电雷鸣,雨,仿佛越来越大了!   祁千昕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回身,拿了一把伞,快步的出去。   ‘冥夜十三骑’听到那出去的脚步声,从房间内出来,眼中,划过一道别样的光芒。   ……一练剑,就忘了时间!   当秦楚浑身汗渍的停下来,步出山洞的时候,只见洞外大雨磅礴,今夜,要不要就留在洞内过一夜呢?   秦楚思忖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抹红色的身影,忽的映入了秦楚的眼帘。   只见:   一袭红衣,撑着伞,静静地站在雨幕中,风,肆意的扬起他的衣摆,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祁叔叔!”即使光线不明,即使看不清那一个人的样子,但是,秦楚就是知道,那一个人,是祁千昕!   祁千昕听到声音,侧头望去,而后,抬步走近,道,“回去吧!”   秦楚点了点头,步入纸伞下,与祁千昕站到一块。   祁千昕一手拿着伞,一手自然而然的搂上秦楚的腰,让她靠近自己一分,手中的伞,往怀中之人那一边递了递。   安心的气息,将秦楚密不透风的包围。   秦楚跟上祁千昕的脚步,快速的往前走去,地上的泥泞与雨水,很快的便将双足给弄脏、弄湿了。   祁千昕突然停下了脚步。   秦楚也跟着停下脚步,疑惑的望去。   祁千昕将手中拿着的伞,递入秦楚的手中,而后,将身上的外衣褪下,披在秦楚的肩膀上,继而上前一步,蹲下身,道,“趴上来,我背你回去!”   秦楚一怔,上一次,他背她,是因为她的脚受伤了,但这一次……祁千昕久久等不到秦楚趴上来,微显不耐的道,“你速度太慢了,按照你这样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还不快点!”   其实,秦楚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秦楚看着自己面前蹲着身的人,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缓缓的趴上去。   祁千昕背着秦楚,在茫茫大雨中,一步步的走着,速度,比之前两个人一起走时,慢多了!   ……有什么,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不一样。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去察觉!   ……东华国!   因为海水的突变,所以,阻拦了封若华的脚步。   一袭白未、一袭白发的男子,俯首站在海边,明知道心中的那一个人,就在海的对面,但是,却怎么也到不了!   思念,如毒药一般,缠绕着心田!   这,难道就是对他当日的惩罚么?只是,这个惩罚,会不会太重了!   ——阿楚!   秦皓轩看着那一袭站在海边的身影,半晌,缓步走近,道,“洛华,你一直守在这里也没有用,与我回东华国吧,阿楚与阿昕,他们会想到办法回来的!”   闻言,封若华没有动!对秦皓轩,到底是何种感情呢?虽然已经知道,当初,一切都是薛海棠所算计,但是,那一个人,毕竟也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洛华,我知道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但是,这些年来,我的身体,不知道还可以坚持多久。我希望你能够看在你母亲的份上,登基为帝,成为东华国的帝王!”整整二十年的思念,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是那一股思念,令秦皓轩坚持了下来,但如今,也是因为那一股思念,亏空了他的身休。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清楚地很!   封若华闻言,心中,闪过什么,但依然没有动!   秦皓轩看着自己身侧的男子,他都已经二十岁了,但是,他却是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存在,“洛华,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若是你成为了东华国的帝王,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办法过这海,去找阿楚么?”或许,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令面前的人,答应了!   ……圣斯部落内。   海岸边,聚满了部落内的部民,只见,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一眨不眨的望着海平面上那两袭面对面而站的身影。就连部落内的八大长老,也一同来了!   海平面上。   秦楚与祁千昕面对面、凌空而站,足尖,丝毫未曾触到海面。   祁千昕望着秦楚,声音平淡,亦如那平淡的神色,道,“你也已经学了将近五个月了,今日,便让祁叔叔亲自来试试你的身手。”   秦楚点了点头,手掌,向上翻起,只见,手心,缓缓地出现一把白色流光凝聚而起的利剑,那利剑,与上一次砍树时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身形,瞬息万变!   没有人看到那两个人,到底是何时出手、又是怎么出手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已经辨不清了身形,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交织难分!   秦楚知道,祁千昕顶多只用了三层的功力,所以,她更不能输!手中的利剑,忽的一执,身形,倏然靠近那一袭红衣,同时,手腕一翻,袭向对面的那一个人。   祁千昕轻松的闪过,却不想这是她虚幻一招,早有后招,在后面等着他!   不错!   祁千昕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圣漜剑法’灵巧多变,每一招都暗藏着凌厉的后招,招招精妙。秦楚忽的微微一笑,身形,轻云般慢移开去,却又在下一瞬间,旋风般疾转,一个翻身,轻巧的接过空中落下来的利剑,旋即临近祁千昕的面门。每一招每一式,都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祁千昕不再大意,神情中,也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认真!   岸上。   谦长老止不住抚了抚胡须,其他七位长老,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灵巧的动作,翩若惊鸿的身形,明明是一场比试,却美的恍若是一出舞蹈,岸上,每一个人的心,都被海平面上的那一幕,深深的吸引住了心神,不想、也不愿眨一下眼睛,深怕漏掉了一个动作。   白衣飘渺,红衣妖冶。   忽的,两袭身影,分散开来。   岸上的众人,只觉得一出优美的舞蹈,在最精彩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而,就是因为断在了最精彩的一刻,所以,更多东西,在那一刻,成为永恒!   谁赢了?   谁又输了?   红衣似有似无勾唇,白衣莞尔一笑,不语…………时间,飞速的流逝!   夏去,秋去,冬已来!   这一日,是‘圣斯部落’一年一度的‘圣元节’,部落内的人,都会集聚在一起,每一家每一户,都会做上几个花灯,就像是大路上的‘元宵节’一样。   今年,因为海水的缘故,部落内的人,不能去海岸边放花灯,但是,好在部落内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湖泊,所以,丝毫没有减弱部落内人的热情!   傍晚时分!   秦楚如往常一样,在吃完饭后,前去山洞练剑,可以说,近一年来,每一日都是如此,风雨无阻。   祁千昕在秦楚走后,站在屋外,静静地望着部落内的张灯结彩,没想到,在这里,一住,就已经快要一年了,不过,这一年来,他丝毫没有觉得厌倦,或许,是因为那一个人的缘故。   圣英拿着一个漂亮的花灯前来,是想约秦楚一起去放花灯的,但没想到,秦楚已经去练剑了,微微失落。   祁千昕看着圣英手中拿着的那一个花灯,凤眸,忽的闪过什么,开口,叫住圣英。   这,还是面前之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叫自己,圣英连忙停下脚步,望向祁千昕,问道,“叔叔,什么事?”   祁千昕曾多次警告过圣英,不许叫他‘叔叔’,但是,每一次,他都还是这样叫,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对,到后来,祁千昕便也由他这么叫了,道,“这个花灯,是你做的?”   圣英顺着祁千昕的视线望向自己手中的花灯,摇了摇头,他可做不了这么精致的花灯,道.“这是我娘亲做的,我只会做那种最简单的灯笼!”   “灯笼?”   圣英点了点头。   祁千昕有求于人,却又不想开口相求,半晌,咳嗽一声,支支吾吾的道,“那个,我正想找一个会做灯笼的人,你那个,要是有时间……要是没有时间……”   “我有时间,灯笼,很好做的!”圣英打断祁千昕的话,道。   ……灯笼,在圣英眼中,是很容易做的,但在从未做过、甚至是触碰过的祁千昕眼中,却比学一套武功还难,不过,想着冬天已经到来了,这些日子,每夜去接洞内的那一个人回来,天,都已经黑得看不清路了,而他,又不想用面前之人前段日子送来的灯笼,于是,咬了咬牙,定要自己亲手做上一个。   圣英看着祁千昕手中那一个蹩脚的灯笼,硬是忍住笑,道,“叔叔,你要在上面画什么画像?”   “还要画像么?”祁千昕一怔。   “如果不画像,难道,不会觉得很空荡、很难看么?”虽然,对面之人手中的那一个灯笼,已经很难看了,但是,画幅画,弥补一下也不错。   祁千昕低头看去,确实挺难看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亲手做的,还将十个手指都弄伤了,不舍扔掉。   ……笔,握在手中!   但是,到底要画什么呢?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划过那一袭白衣,但是,将她画在这么难看的一个灯笼上,会不会……会不会……环视一周,这一栋简单的房子,他们,已经住了将近一年了,就像是‘家’一样。   这般想着,一个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家’字,便落在了上面。   ……夜深。   秦楚缓步步出山洞,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袭数月来、每一夜都会风雨无阻前来接自己的红衣。此刻,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只灯笼,双手环胸,懒懒散散的靠在树干上。在见到自己后,笑着向着自己走过来。在灯笼内的火光映衬下,灯笼上的那一个‘家’字,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映入了秦楚的眼底。   “阿楚,回家吧!”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六章 “阿楚,回家吧!” 祁千昕手中提着灯笼,走近秦楚,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呆怔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只灯笼,于是,有些不自在的侧转开头,故意咳嗽一声,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灯笼,乱扔在路上,我看不清路,就随手捡来用了。”   祁千昕的话,秦楚明显不信,因为,那一个龙飞凤舞的字,她绝不会认错,是面前之人的杰作!只是,他为什么会写这一个字?心的一角,明显的被触动着,但是,那一丝触动,是不允许的,决不允许的!   “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祁千昕看着依旧呆愣愣的望着灯笼,毫无反应的秦楚,语气,忽然显得有些‘不耐’,不就是难看了一点么,不就是怪模怪样了一点么,其他的功能,可一样都不少,用得着这样么?   秦楚欢欢地收回视线,但是,心,依然被灯笼上的那一个‘家’字,深深地占据着。   祁千昕不再看秦楚,转身,往前走去,道,“快点走,冻死了!”   秦楚无声的跟在祁千昕的身后。   ……回去的路上,可以时不时的看到部落内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向着湖泊的方向走去,偶尔,还可以看到一对两对的男女,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这里的风俗,比之大陆上,要较为开放一些!   忽然,祁千昕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走在后面的秦楚,一时间,触不及防,整个人,直直的就撞向了祁千昕坚实的后背,鼻子,霎时猛然一疼,张开就想问‘怎么了’,但却见,祁千昕猛的转过头来,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祁叔叔,怎么了?”   祁千昕的举动,让秦楚不明所以。   “我看现在时间还早,我们等一下再回去吧!”   祁千昕挡住秦楚的视线,声音,仔细听,带着一丝微微的不一样。   秦楚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祁千昕,事实上,夜,已经很晚了,刚才,他不是还说冷么?   祁千昕不理秦楚的目光,直接伸手,将秦楚的身体,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推着秦楚,就向着烛光闪烁的湖畔而去。   秦楚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愉偷向着身后望去一眼,只见,一棵大树后,隐约有两抹身影,紧紧地依靠在一起,似乎是……在亲吻……祁千昕他……一只手,在这个时候,突的落在了秦楚的眼帘上,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秦楚的视线。   秦楚的眼前,刹时一片漆黑,脚步,止不住猛然停了下来。   挡在秦楚眼帘上的那一只手,并没有因为秦楚停下脚步而移开。祁千昕一手挡着秦楚的视线,一手将手中拿着的那一只蹩脚的灯笼,塞入秦楚的手中,而后,拉着秦楚,就往前走去。   “祁叔叔,你把手拿开,我看不见路了!”   秦楚被祁千昕拉着往前走去,脚下,踏出的步伐,因为看不见路的缘故,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有你祁叔叔我在,难道,还会让你跌倒不成?”秦楚那小心翼翼的神色,以及那如蚂蚁一般大小的步伐,无形中,似是表露了不相信自己,祁千昕的面色,不由得有些不善,直接控制着秦楚的身体,大步就向前迈去。   秦楚一时间,几乎是用上跑的了!   ……湖畔。   虽然夜已深,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集聚在湖畔放花灯!   祁千昕带着秦楚到达后,缓缓地停下脚步,凤眸,半敛,忽的划过一抹光芒,一手,缓缓地拂向飘满了花灯的平静湖面,一刹那,只听得数声‘下雨了’的惊呼声,骤然响起,而后,只见原本围绕在湖畔的人,慌忙起身离去,片刻的时间,湖畔,再找不到一个人影。   秦楚被祁千昕遮着眼睛,虽然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听着那一声声的惊呼声,再联系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有雨滴落下,于是,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面前的人,会不会也太‘小孩子’气了?竟然用这样的方法赶走湖畔的人!   祁千昕见人都走光后,放下了那一只挡着秦楚视线的手,缓步,向着湖畔走去,而后,一拂衣袖,懒散的再湖畔坐了下来,对着秦楚道,“阿楚,过来!”   秦楚闻声,向着落座在湖畔的那一袭红衣走去。   “坐!”   祁千昕示意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楚坐下。   秦楚不知道祁千昕到底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在地上坐了下来,手中的灯笼,静静地放在自己的身侧。   地上的石子,带着冬夜的寒冷,让秦楚在触到的那一刻,止不住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祁千昕看着,微微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褪下自己身上的那一件外衣,折叠的放在地上,道,“过来这里坐。”   秦楚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微微一动,但却在下一刻,缓缓地垂下了眼帘,声音,不带一丝一毫起伏的道,“祁叔叔,我坐这里就好了,你不是冷么,快些将衣服穿回去吧。”   祁千昕闻言,止不住瞪了一眼对面那一个‘不识好人心’的人。而,折叠在地上的衣服,则是看也不去看一眼。   空气,突然不同寻常的安静了下来,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两个面对面而坐的人的呼吸声。   “喷嚏——”   夜风沁心的寒冷,长久的呆坐,秦楚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祁千昕挑了挑眉,拾起地上的衣服,直接就扔进了秦楚的怀中,道,“穿上!”那话语、那声音,容不得人反驳一字半字。   秦楚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半晌,才将怀中的那一件衣服,展开,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后,一脸疑惑的对着祁千昕问道,“祁叔叔,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至少已经在这里呆坐了将近半个时辰了,他,该不会是想要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吧?   祁千昕闻言,目光,忽的落向远处。   这样的祁千昕,倒是秦楚不曾见过的,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好奇,“祁叔叔?”   “那个……”祁千昕踌躇着……从未有过的踌躇……秦楚也不急,静静地望着祁千昕!   祁千昕踌躇了许久后,从腰间,取出一只木头做的笛子,而后,放至唇边,缓缓地吹了起来。   悠扬的笛声,霎时如一条无形的纱菱,悠悠荡荡的飘散在宁静的夜空下,引得人,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   好优美的乐曲!   “我吹的,怎么样?”   一道询问的声音,在笛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忽的响了起来。仔细听,可以察觉出声音中带着一丝异样的紧张。   秦楚闻言,缓缓地睁开眼睛,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笛子,也可以吹出这样优美的旋律!   祁千昕见秦楚不回答,又问了一句,道,“与那一个叫‘圣英’的人,那天吹的相比,哪一个吹的好?”   原来,他竟是为了和圣英相比!   秦楚疑惑的看着祁千昕,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与圣英相比呢?   “没有他吹的好么?”武功,祁千昕倒是有绝对的把握,就是抚琴,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但是这笛子?以前,倒是从未曾碰过这种乐器,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一夜,面前之人那听得‘如痴如醉’的神情,他就忍不住想要将那一个人比下去。不就是吹笛子么,时间,难道还有东西能难得倒他?   “祁叔叔,你……你为什么要去与圣英比呢?”不仅是与圣英比,秦楚还明显的感觉出了面前之人对圣英的不友善,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疑惑,这个时候,问道,“祁叔叔,你为什么不喜欢圣英?”   闻言,祁千昕的面色,倏然一黑,语气变得不怎么好,“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经常帮助我们,他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好,他……”   “他既然这么好,那你……你……”猛然起身,祁千昕赌气似的将手中的笛子往湖泊中一扔,道,“我累了,我们回去。”话落,人,已经走得老远老远。心中,忍不住的泛起一丝恼怒,那一个人,真的有那么好么?就算有那么好,也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对他的赞扬。   秦楚不解的看着突然发脾气走了的那一袭红色背影,而后,起身,弯腰拾起湖泊内那一只被遗弃的笛子,小心翼翼的将笛子上的水,擦拭干净,心中暗忖:没事学什么笛子?难道,就是为了和圣英比么?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和他比呢?   不懂……那一只放在地上的灯笼,还静静地散发着明亮的烛光。   灯笼上的那一个‘家’字,在烛光中,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深深地映衬在秦楚的心中。   古代的人,常常用放花灯来许愿。秦楚的手中,没有花灯,仅有的那一只灯笼,又丝毫也舍不得将它放入水中,但是,此时此刻,她又突然想要许愿。于是,只能双手合掌,置于身前,静静地闭上眼睛:   一愿那一个人——洛华,可以永远的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愿他……能够忘了她!   ——洛华,阿楚知道,伤了阿楚,你其实会比阿楚更加的伤痛。洛华,阿楚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所以,请你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也不要责罚自己!洛华,阿楚如今,很好很好,所以,请你也一定要好好地!   二愿那一个人——祁千昕,可以尽快恢复记忆!   ——祁叔叔,阿楚希望你能够尽快的恢复记忆,因为,只有你恢复了记忆,才不会做出面前的这些事,阿楚才不会……不会……祁千昕气那一个人将另一个男人说得那般的好,但是,气归气,久久听不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还是忍不住原路返了回去。   远远地,祁千昕看到了那一个双手置于身前,默默祈祷的人!   明亮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她的脸上,令她的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层诗意的光泽,异样的美丽,真想深深地珍藏,不让任何人看到!   隐约的,祁千昕已经察觉出了自己对那一个人,不同寻常的情愫,但是,她对他,好像并没有丝毫的感情,那他,到底该怎么做好呢?   ——他祁千昕喜欢的人,今生今世,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阿楚,你就等着慢慢喜欢我吧,不然…………这些天,祁千昕变得很怪很怪,到底,怎么个怪法呢?只见,原本对部落内有意无意接近的少女,都不假辞色的他,这些日子,竟主动的约见部落内各色不同的少女,并且,与她们有说有笑,甚至,与那些个少女经常一起消失,并且,一消失,就是整整一天,任人如何的寻找,也寻找不到。   这日,用完早餐——部落内的两名少女,前来寻找祁千昕,‘冥夜十三骑’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有意的阻拦,道,“我家公子今日不舒服,你们都回去吧!”   “谁说我不舒服的?”   一到声音,突的打断了‘冥夜十三骑’的话。   “冥夜十三骑”回头,望向身后缓步走来的那一袭红衣,“公子……”   祁千昕一袭亘古不变的红衣,走上前来,瞪了一眼说谎话的‘冥夜十三骑’,而后,与两名少女,一同并肩离去。   秦楚打开房门,从房间内出来,堪堪看到的,就是那三袭并肩离去的身影,从背影上看,那三个人,似乎说得很是投机的样子。   目光,微微一顿!   ……‘圣漜十一式’,不知不觉间,已经练到了第八式,深冬,已经到来,鹅毛般的大雪,时常的在天际,肆意的飞扬,如梦如幻。   这一夜。   秦楚从洞内出来,已经是子夜时分,但是,不断地望着白茫茫的大地,却并没有找到那一袭显眼的红衣,今夜,他是又不来接自己了么?   已经是第几天了?   一直以来,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每一夜,那一个人,都会准时的等候在洞外,然后,接自己一道回去,可是,这些天,他再没有来接过自己,并且,晚上回‘家’的时间,比自己还要来得晚。   那一栋屋子,屋外,静静地悬挂着那一只写着‘家’字的灯笼,无形中,秦楚已经将它当做了自己的‘家’!   他,是与那些少女在一起么?   她们每一个,都是那般的美丽、活泼、爽朗……手,不由自主的缓缓伸出,接住那一朵两朵的雪花,静静地望着它,在手心,一点点的融化,然后,成水渍,从指缝间滑落!   有些东西,你越是想要握住,它就越是握不住!   似乎,不该对那一个人,产生习惯的!   今夜,他回去了么?   秦楚看着洞外厚厚的雪层,缓缓地在洞口,蹲了下来,思绪,在不知不觉间,飘得老远老远。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记得,自己还和那一个人,在北堂国的雪山中,一起围坐在那一间简陋的草屋内,有说有笑,还有,那一个名叫‘苏寻欢’的人……一年了,快要整整一年了,洛华,你如今,好么?   阿楚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跟自己说,不要去想你,但是,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你,安静的洞内,每每练剑,都会划过你的身影,以至于……以至于在洞内刻下……一袭红色的衣摆,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落入了秦楚的眼底。   秦楚猛然回过神来,顺着面前的衣摆,一点点的向上望去,而后,蓦然望进了那一双带着怒意的凤眸之中。   祁千昕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一袭蹲在洞口的白衣,这么冷的天,她竟然这般蹲在冰天雪地之中,这般的不爱惜自己,怒,非常的怒,伸手,一把就拽起了地上的人,道,“你怎么回事?外面冷,难道,你不会在洞内等我么?”   秦楚怔怔的望着祁千昕,没想到他会突然到来。   骂过之后,祁千昕又忍不住心疼了,面前的人,冻得鼻子都已经发红了,不知道到底在这里,蹲了多久,道,“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生病了怎么办?冻着了怎么办?”声音,柔软的像是对待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一般!   秦楚没有说话,之前,一直没有觉得冷,但是,在看到面前之人出现的那一刻,在听着他用‘指责’的话语说出来的关心后,却突然间觉得,浑身,都快僵硬住了。   祁千昕轻轻地揉了揉面前之人的鼻子,却在下一刻发现,自己越揉,面前之人的鼻子就越红,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径自敞开自己身上的外衣,将面前之人,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道,“这样,会暖和一些!”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秦楚的身体,依旧僵硬着,只是,徒然不知道那僵硬,是因为冰冷,还没有恢复过来,还是因为,面前这一个温暖的怀抱。   祁千昕一手将秦楚紧紧地拥在怀中,一手,握住秦楚冰冷通红的双手,放至唇边呼气,而后,指尖,重重的弹了弹怀中之人的额头,‘恶’声‘恶’气道,“让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让你这般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心的一角,在微微的松动着,但是,不可以的,绝不可以的!   秦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默默的对着自己说:最后,就让她最后贪念一次吧,她一定会掌握住分寸的,只贪念一点点,绝不会贪多!   双手,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紧紧地拥住了此刻拥着自己的人。好安心、好安心的感觉,仿佛,在这一个胸膛中,自己可以放心的安睡,他,会为自己挡去一切的风风雨雨,会是自己可以永久停靠的港湾!   轻轻的指责一句就已经心疼的要死,更何况,还是‘重重的’弹了弹怀中之人的额头。祁千昕在弹完的下一刻,手心,就轻轻地揉了上去,怀中的人,怎么就这么不让自己省心呢?哎,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有时,真是恨不得大骂一顿,有时,还恨不得打上一顿,但是,心疼的,徒然是自己。   就这样被她吃死了?   好像,是的!   哎,没办法了!祁千昕忍不住轻叹,越发的搂紧怀中之人,只想给她一辈子的保护,与呵护。只是,她想不想要呢?哼,不管想不想要,都必须要要,因为,那是他给的。霸道?好吧,就是霸道,但是,你能怎么样?谁让他喜欢上她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见,祁千昕的头顶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但是,秦楚的头上,却是一朵雪花也没有。一只手,如一把小小的纸伞,正静静的置于秦楚的头顶。   “小丫头,回去吧!”   低头,轻轻地对着怀中似乎已经睡着的人说道,唇,在低头的那一刻,不经意间,就划过了怀中之人的额头。   秦楚睫毛微颤,没有动。   祁千昕看着一动不动的秦楚,以为她真的睡着了,于是,单手褪下自己身上的那一件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而后,打横抱起怀中之人,身形一晃,飞速的向着住的地方,向着那一个‘家’而去。   亮着烛火的屋子内。   ‘冥夜十三骑’围坐一桌,静静地等候着那两个人的回来。此刻,他们也分不清那一个人,到底是何种心思了。明明,对那一个人关心的不行,明明,看着那一个人的眼神,在一天天的转深,明明……但是,最近几日,却又和部落内的那些个少女,走得那么的近,甚至,晚上还开始晚归,这?不解……“你们,怎么还不睡,等在这里?”   带着一身风雪的祁千昕,进屋,看到的,就是那一桌望着桌子上的烛火发呆的黑衣人,不知道他们在思索着什么,这么的认真!   ‘冥夜十三骑’听到声音,起身,向着进屋的人走去。   “你们既然还没有睡,就去烧些热水过来!”祁千昕看了一眼‘冥夜十三骑’,绕过他们,轻步向着二楼的房间而去。   ‘冥夜十三骑’轻轻的应了一声‘是’后,一同下去烧水!   ……房间内。   祁千昕将秦楚在床榻上放下,而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这才轻轻地唤醒了她,道,“阿楚,醒来。”   秦楚转了一个身,背朝着祁千昕,仿佛不想给打扰的样子。   祁千昕转过秦楚的身子,伸手,捏了捏秦楚的鼻子,带着一丝‘威胁’的道,“再不醒来,我可就……”   秦楚不知道祁千昕到底会做什么,可以说,现在这般像个孩子一样的他,什么都做的出来,所以,在他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就‘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迷茫’的道,“祁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装睡?祁千昕眼底,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道,“我让‘冥夜十三骑’烧了水,待会,你洗了脚再睡。”   “哦!”   “不许敷衍我,听话!”   祁千昕挑眉,敲了一下秦楚的头,继续道,“明天,早一些回来,知道么,”   闻言,秦楚望向面前的祁千昕,明日,是她这具身体的生辰,他,难道是想给她庆生?所以,让她早些回来么?她,并没有向他说过她生辰的时间,不过,他要是问‘冥夜十三骑’,还是可以知道的。   “听到没有?”   “听到了。”   “那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祁千昕忍不住浅浅一笑,那一双魄丽的凤眸,眸底,划过一道璨若星辰的光芒,明天…………第二日!   祁千昕又一大早就和前来找他的部落内的少女,一起走了,秦楚起床尚早,却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中午时分。   圣英提着一篮青枣,这种枣子,只有冬天的时候才有,吃着,有些涩,不甜,但是,祁千昕却喜欢吃,上一次圣英拿过来,几乎一半都被祁千昕吃了,“圣英,你是在哪里采的?能带我去么?”如果知道是哪里摘来的,那下一次那一个人想吃,就可以自己去摘了。   “就在山上。”这种枣子,冬天的时候,山上很多,部落内的人,都知道,但是,面前这些外来的人,却是不知道的。圣英将手中的篮子放下,对着秦楚道,“不如,我带你去吧!”   秦楚点了点头,而后道,“圣英,你将这一篮子的枣子,拿回去吧,然后,再带我去摘,好么?”那一个人,总是对圣英有些不善,上一次的枣子,她是骗他,说是村内的大娘送来的,他才吃的,可不能让他知道了。   圣英见秦楚坚持,便提着篮子回去了,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好!”   ……‘冥夜十三骑’没有听到秦楚与圣英之间的对话,只是看到了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同并肩离去。   傍晚时分,祁千昕独自一个人回来,没有见到秦楚,对着‘冥夜十三骑’问道,“阿楚,还没有回来么?”   ‘冥夜十三骑’点了点头,但是,他们知道,祁千昕口中的‘还没有回来’,与他们点头的,‘还没有回来’,是不一样的。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看来,那一个人,还是没有将他昨天说的话,听进去。转身,就向着屋外而去。   ‘冥夜十三骑’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叫住那一个人,但是,他去了山洞,迟早还是要知道的,于是,对着那一袭红色的背影道,“公子,小姐与圣英公子一起出去了。”   闻言,祁千昕猛然停下脚步,“你们说什么?”   ‘冥夜十三骑’在那一双凌厉的眼神下,微微后退了一步,声音,也不由得轻了下来,道,“公子,小姐与圣英公子一起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中午!”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那也就是说,他们一起出去,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祁千昕的凤眸,不觉得微微眯了眯,问道,“去哪里了?”   ‘冥夜十三骑’摇了摇头,“不知!”   祁千昕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们难道就不会跟着么?”   ‘冥夜十三骑’低头,没有说话。他们,如今是相信那一个人的武功的,也知道圣英,绝不会伤害那一个人,所以……祁千昕眼底划过一抹恼怒,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或许,她已经去山洞了,并没有和那一个人在一起!   ……山上。   秦楚与圣英摘了整整一篮子的青枣,原本,是可以很快回去的,但是,回去的路上,两人不小心在雪地中,遇到了一条蛇,圣英的脚,还被咬了一口。   “圣英,没事吧?”   秦楚一手拿着篮子,一手扶着圣英,缓慢的下山。   “没事!”   圣英对着秦楚摇了摇头。   被白雪覆盖的崎岖山路,因为夜幕降临的关系,越发的难走起来。   “圣英,我扶着你,我们快些下山!”昨夜,那一个人,还让自己早些回去,不想让他担心了!   “恩。”圣英点头,但是,下一刻,脚却踩了一个空,身体,直直的向着地上跌去。   秦楚扶着圣英,一时间,也是猝不及防,被圣英带着往地上跌去。   远远望去,只见,那两抹身影,紧紧地倒在一起,似乎是在……。亲吻……祁千昕的面色,倏然冷了,温度,与地上的白雪有的一拼。   一同跌倒在地上后。   秦楚狼狈的爬起身来,弯腰,去扶地上的圣英。   圣英因为脚被蛇咬了一口的缘故,站不起身,所以,毫不犹豫的便握住了秦楚的那一只手,借力,站起身来。   真是,‘亲密’!   祁千昕再看不下去,快步的向着那两个人走去。   “阿楚……”   “什么阿楚,别叫的那么‘亲密’!”祁千昕一边走,一边打断圣英的话,之后,更是一把拂开了那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将秦楚,占有性的往自己这边一拉,道,“圣英公子,我家阿楚与你不熟,以后,你还是叫‘秦姑娘’的好!”   “叔叔……”   “祁叔叔……”   秦楚和圣英都没有想到祁千昕会突然出现,都止不住怔了一下。   祁千昕斜瞅了一眼圣英,再望向身旁的秦楚,挑了挑眉,倒是挺‘异口同声’的!   其实,部落内的人,早就已经看出了祁千昕看秦楚时,那不同寻常的目光,圣英,自然也已经看出来了,知道面前之人此刻,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于是,急忙解释道,“叔叔,其实你……”   “以后,也别叫我叔叔!”实在是不喜欢被人叫做‘叔叔’,尤其还是和他身旁之人一样叫他‘叔叔’!   “叔叔……”   圣英想要解释,但是,刚叫出口的话,却硬生生的止在了那一道凌厉的眼神之下。   “圣英公子,此刻,天色已经黑了,我与阿楚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祁千昕拉着秦楚,不费秦楚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就里去。   秦楚担心圣英,他的脚伤了,一个人,要如何回去呢?“祁叔叔,圣英他……”   “现在,我心情不好,不要与我说话。”   “祁叔叔……”   祁千昕直接点了秦楚的穴道,一把打横抱起秦楚,就快速的往前而去。秦楚在祁千昕的怀中挣扎,但是,她的力道,毕竟抵不过祁千昕,唯有将担忧的目光,落向身后那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祁千昕抱着秦楚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脚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祁千昕并没有带着秦楚回去,而是抱着秦楚,一路向着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去。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   祁千昕将秦楚放了下来,只见,他们此刻,已经站在了一个冰的世界里,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厚厚的冰层。   这是哪里?   秦楚疑惑的望向祁千昕。   祁千昕笑而不语,拉着秦楚的手,带着秦楚往前走去。   冰,异常的光滑!   祁千昕一路护着秦楚,不让她跌倒。   一排挡住路的冰山,以及一个小小的山洞,不一会儿后,出现在秦楚的面前。   “走,进去!”祁千昕带着秦楚,进入洞内。那洞,其实并不是洞,而是一段短短的隧道,通往那一排冰山之后的。   出了山洞。   眼前,豁然开朗!   秦楚放眼望去,脚步,猛然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这……祁千昕在这个时候,忽的凑近秦楚的耳边,轻轻、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紧张地问道,“喜欢么?”   眼前,全是一座座做工异常精美的冰雕,而每一座冰雕,无外乎都是自己,有凝眉沉思的、有的面带怒容的、有抿唇而笑的、有习武练剑的、有……全是自己……“对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祁千昕忽然想到什么,等不了秦楚回答,便快步的离去。   秦楚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心,深深地被震撼着!   他,他竟然……许久许久,缓缓地、缓缓地迈开脚步,向着那一座座的冰雕走去,手,情不自禁的触上,每一座冰雕,都是惟妙惟肖,恍若真人一般!   这些日子,他难道,就是在忙这些么?   这时,一座两个人的冰雕,吸引了秦楚的视线,秦楚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一座冰雕走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背上,背着一个纤细的女子,而女子的手中,正撑着一把伞,伞的边沿,还有凝结的水滴……他怎么能……怎么能……忍不住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   五颜六色的花瓣,在这个时候,忽的漫天而下!为这梦幻的冰世界,增添了一抹绚丽!   “阿楚,喜欢么?”   男子询问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秦楚抬头望去,只见,那一抹红色的身影,立在冰山之上,手中,还沾着几片未曾飘落的花瓣!   “阿楚,你傻了!”   冰山上的那一袭红衣,翩然落下身来,衣摆,在半空中,扬起一道又一道的优美弧度,长发,在身后,飘飘逸逸。   这一刻,再无法欺骗自己,面前的人,确实对自己……但是,不能,不能要……“阿楚,怎么了?是不喜欢么?”祁千昕慢慢的察觉出了面前之人神色的不对,脸上的笑客,缓缓地落下,明显带着一丝紧张的问道。   秦楚一点点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眸内的情绪。   “阿楚,若是你不喜欢,那我们就走吧!”虽然,面前的一切,是他花了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精心准备的,虽然雕刻那些冰雕,让他的双手都几乎失去了知觉,虽然采那些花瓣,让他几乎跑遍了附近的所有山头,虽然……秦楚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只是缓缓地、却异常坚决的拂去了祁千昕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只手,头,片刻后,一点点的抬起来,一字一顿的道,“祁叔叔,阿楚不喜欢你!”   闻言,祁千昕蓦然望向秦楚的眼睛,仿佛要深深地望进那一双眼睛的眸底深处,道,“你再说一遍!”   “祁叔叔,阿楚不喜欢你!”再说多少遍也是一样!他,已经害怕了,深深地害怕……。   祁千昕望着秦楚,一动不动,周围的空气,都随着他的沉默,而一丝丝的凝结了下来,异常的冰冷!   秦楚也望着面前的男子,如今这样,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打破呢?是不是上天也不想让她长时间的得到这一份安心,所以……静!   死静!   空气中,一时间,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天空,不知不觉又飘起了雪花!   一朵,两朵,三朵……祁千昕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一点点收紧,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亦不自觉。许久,忽的一笑,凤眸内的神色尽数敛去,伸手,宠溺的捏了捏面前之人的脸,一脸轻松不在意的道,“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干嘛苦着一张脸!”现在不喜欢,那以后喜欢不就好了,反正,他不急,慢慢来……“祁叔叔……”   “走吧,我们回去!”   伸手,搂住面前之人的肩膀,带着面前之人就穿过山洞,向着部落内而去。   ……房间内。   回来,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可是,秦楚就是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开着窗,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纷飞的白雪!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另一间房间内。   祁千昕也开着窗,坐在窗边,心中,暗暗他苦恼: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令那一个小丫头喜欢自己呢?还有,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叔叔’?可是,不对呀,他们并不存在丝毫的血缘关系。那难道,是因为自己老了?   这般想着,祁千昕凌空取过一面镜子,借着屋内闪动的烛光,静静地打量着镜子中的人。真的没有觉得自己老,若不是他们都一致说自己已经有三十七岁了,他还真的不相信!顶多,不过是二十岁嘛!   ——你说你,怎么能这么‘老’呢?   忍不住对着镜子中人指责道,虽然,镜子中的人,就是他自己!   ……安静的夜,屋外雪花飘飞,两个坐在窗边的人,都是一夜未睡!   ……第二日。   祁千昕下楼,百无聊赖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外,望着门外白茫茫的天地。   部落内的几名少女,笑容满脸的前来,其中一名,对着祁千昕问道,“叔叔,你今天还去雕冰雕么?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肯定凝结了很多的冰。”   闻言,祁千昕望向面前的这些少女,那些什么撒花瓣之类的主意,都是她们给他出的,她们说,女子都喜欢的,绝对会喜欢,但是,结果呢,那一个人,却毫不犹豫的说不喜欢。   少女奇怪的看着不发一言的祁千昕,疑惑道,“叔叔,怎么了?”   祁千昕收回视线,声音,带着一丝有气无力的道,“昨天,我已经试过了。”   闻言,少女结合面前之人的神色,很快就知道了答案,道,“难道,我们给你出的主意,没有成功?可是,不对呀,阿楚看到那些你亲手雕的冰雕,你再向她洒花瓣,她不可能会不答应的!”那般浪漫的场景,可是她们这些人梦寐以求的呢,只是,从来没有人去做。所以,当面前的人主动找上她们,向她们‘求教’的时候,她们就忍不住将自己心中向往的美丽场景,对着面前之人建议,“那样唯美的一幕,一般人,都会答应的!”   祁千昕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般人都会答应,但是,她是不一样的!”   少女没有听明白,都是女子,哪里不一样了?“都是一样的呀!”   “不一样!”祁千昕摇了摇头,所有的女子都一样,唯独那一个人,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他心中,是这样的,看来,别人出的主意,都不能用,还得靠自己才行!那他,到底要怎么做呢?这个问题,需要好好地、认真的想想!   秦楚下楼,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与祁千昕在一起说话的少女,于是,笑着走近,道,“你们都请进来坐吧!”   那些少女看见秦楚,笑了笑,道了一声‘还有事’,就走了!   祁千昕回头望了一眼秦楚,而后,又将目光,落向了漫漫白雪,心中苦恼,相当的苦恼!   秦楚静静地看着那一个坐在门外的人,久久的沉默,抬步,向外而去。而,在走远了之后,方向,突的一变,向着部落内的那一座城堡一样的建筑‘皇汀’走去。   皇汀中。   秦楚见到了那八个几日未见的长老,只见,他们在看到自己后,神色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似的!   “谦长老,长老们,好!”   秦楚有礼的一一对着面前的几人唤道。   谦长老站起身来,走近秦楚,问道,“阿楚,你来,是因为什么事?”   秦楚犹豫了一下,道,“谦长老,这一年的时间,我并没能够医治好我叔叔的失忆。上一次,你曾说,只要我取回了海底那一颗‘遗失’的水晶,我叔叔的失忆,自然而然就会好了,所以,我想请教,我要如何才能取回海底的那一颗水晶呢?”   谦长老望着秦楚,眸底,有着一抹慈爱的光芒,道,“你很急着帮助你叔叔恢复记忆么?”   秦楚点了点头,只有那一个人恢复了记忆,才不会做出眼前的这些事。   “如今这般,不是很好么?”谦长老笑着道。   好么?秦楚不觉得。   “你真的想取回海底的那一颗水晶?”谦长老见面前的人不说话,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出了她的坚定,于是,回到话题上来,神色认真的问道。   “是。”   “如果我说,只有你答应成为我们‘圣斯部落’的圣女,我才告诉你方法呢?”   闻言,秦楚微微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老人,待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后,又将目光,落向其他七位长老,问道,“为什么?”   “因为,缘分!”   面前之人的回答,似乎总是那几个亘古不变的字!她的到来,是缘分,让她习练洞壁内高深的剑法,也是缘分,如今,想让她做这个部落的圣女,还是因为缘分!   而,当这些缘分,都加在一起的时候,让人不得不去深思!   “我相信,部落内有很多的人,都比我适合。”   “不,她们一个都不适合,如果适合的话,‘圣斯部落’枕不会那么多年没有圣女了!”   “可是,我并不是‘圣斯部落’的人!”   “当你成为圣女的时候,就是‘圣斯部落’的人了!”   “圣女,不是要圣洁的女子么?我曾经嫁过人,并不是……。不是……”   谦长老一一从容带笑的回道,“‘圣斯部落’的圣女,是可以嫁人的!”圣女所生的女婴,自动成为下一代的圣女!   秦楚明显一怔,在她的认知里,圣女,就是要那些冰清玉洁的女子,并且,一生都不可以嫁人,没想到,这里的风俗,竟是这般的不一样。   “阿楚,只要你答应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我便告诉你如何取回海底的那一颗水晶,到时候,不仅你的叔叔可以恢复记忆,海水,也会恢复之前的样子,你的叔叔,以及你的那些朋友们,就都可以离开!”谦长老一手抚须,笑着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秦楚闭了闭眼,“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这个决定,她需要好好地想想!   “好!”   谦长老笑着点了点头。   秦楚转身,离去。   七位长老看着那一袭离去的背影,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谦长老问道,“谦长老,你说,他会答应么?”   谦长老高深莫测的一笑,笃定道,“会的!”   闻言,七位长老也不觉得伸手,抚了抚自己雪白的胡须。   ……在山洞内,练了一整天的剑后,秦楚步出山洞,一眼便望见了那一袭双手环胸依靠在树干上的红衣,那懒散的姿势与神态,都与之前无二!   “阿楚,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祁千昕看着站在山洞口的那一袭白衣,缓步走过去,神情中,似是早已经将昨夜被拒绝之事给忘了。   祁千昕不说,秦楚自然不提,与祁千昕一道,并肩走着。   路上。   祁千昕时不时的抬头,手,悄然拂向头顶的树枝,令树枝上集聚的白雪,落下来,而后,‘英雄救美’的拉着秦楚躲开,每每如此,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秦楚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祁千昕的小动作。   祁千昕后知后觉的看出来了,慢慢的,觉得有些无趣,便老老实实的走着,但是目光,却依旧不时的瞥一眼身侧之人,心中,暗暗的恼恨那些人给自己出的什么破主意,害得他与她之间,反而没有之前那么融洽了!   “阿楚……”   “恩!”   “阿楚……”   “恩!”   “阿楚……”   “……”   “阿楚……”   秦楚不知不觉飘远的思绪,被身侧之人,再三的轻唤,给拉了回来。于是,一脸疑惑的望向身侧之人,“祁叔叔,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唤唤!   “祁叔叔,有什么,你就说!”   “没什么呀!”祁千昕目光环视,不对上身侧之人的目光,但,下一刻,却毫无征兆的猛然停了下来,并且,还拉住了秦楚的手,神色,变得异常的郑重!   秦楚一时间被祁千昕的神色所染,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阿楚,以后,莫要再唤我‘祁叔叔’了!”一字一顿,说得非常的认真。   秦楚明显一怔,怎么也没有想到,祁千昕这样严肃的神色,竟是为了说这个,“祁叔叔……”   祁千昕绷下脸来,“我说了,以后,不要再叫我‘祁叔叔’!”原本就‘老’,被她这么一叫,就越发的‘老’了,并且,最重要的是,这样一叫,就是两个辈分了,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   “祁……”叔叔……秦楚望着面前的人,而后,缓缓地垂下头,似有似无的叹息一笑,若是面前之人恢复了记忆,那么,他就绝不会这样说了。   而一个人,若是失去了记忆,又怎么能算完整呢?   没有听到那两个令自己不高兴的字,祁千昕笑着揉了揉面前之人的头发,这样叫多好,既干脆,又简练,不过,能这样叫的人,只限定面前之人!   秦楚抬头望向祁千昕,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但是,张了张嘴,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走吧,小丫头,我们回家吃饭了!”总是忍不住想要宠溺面前的人,祁千昕一整日来的不爽,忽然一扫而空,牵住面前之人的手,一道往回走去。虽然,此刻所在的这一个部落,到处透着神秘,但是,其实也不错,因为……侧头,看了看身侧只顾着看前方的人……月光下的凤眸,带着令人心动的光芒…………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子。   祁千昕对秦楚的那一份情,在自己心中明了的时候,便再不做丝毫的掩饰,当然,练剑之时,该严厉的,依然严厉,该责罚的,依然绝不手下留情。   “阿楚,你吃吃看,这个好不好吃!”   “阿楚,这个汤不错,你喝一口!”   “阿楚,这一道菜也不错!”   ……饭桌上,只听到那一道声音,不曾间断的说着,只看到那一袭红衣,一个劲的给身侧之人夹着菜。   ‘冥夜十三骑’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秦楚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菜,心,沉的仿佛有千斤重。身侧之人越是将那一份情传达出来,她就越是……越是想要逃离……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恢复以前,不是很好么?他可知,他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阿楚,怎么不吃?”   祁千昕再夹了一块肉,准备放到秦楚的饭碗中,却发现,她面前的饭碗,已经满的放不下任何东西了,于是,转了一个方向,放入了自己的碗中。   秦楚看着碗中堆积如山的饭菜,并没有什么胃口,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考虑了一整天的决定,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今天,答应了‘圣斯部落’的长老,要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   祁千昕握着筷子的手,猛然一顿,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平静的有些可怕的道,“你再说一遍!”   “我,答应了‘圣斯部落’的长老,要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一字一顿,语调,几乎无丝毫变化的重复了一遍。   ‘冥夜十三骑’看着那一袭红衣骤然冷下来的神色,心中,猛然一惊,连忙对着秦楚道,“小姐,是不是那些长老用什么威胁你?”   “小姐,你胡说的吧,快说刚才的一切,不是真的。”   “小姐……”   ‘冥夜十三骑’急急的对着秦楚使眼色。   “你们,都出去!”   祁千昕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冥夜十三骑’,冷冽的眼神,让‘冥夜十三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剩下的话,通通咽了回去,起身,离去。   “你,再说一遍!”   屋内,片刻的时间,只剩下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那一道不紧不慢响起的声音,秦楚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丝隐忍的怒意。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再说一百遍一千遍,也是一样的话,不会更改!   “为什么?”   秦楚垂下头,没有说话。   “因为我说我喜欢你,所以,你就要跑去当什么‘圣女’?”这样的结果,是个人都无法接受。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但也可以这样说,秦楚没有反驳。   祁千昕恼怒不已,猛然起身,想也不想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既然这么想拒绝我,那你干什么不直接去当尼姑?”   闻言,秦楚猛的抬起头来,但却在下一刻,又低了下去。原本沉重异常的心,眼底,止不住划过一抹笑,身体,因为那笑而微微的颤抖起来。   祁千昕看着面前那一个低头轻颤、疑是在哭泣的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重的话,却又舍不得再说,一时间,只能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笑,只是那么一下,心,再次被沉重所替代,一旦面前的人恢复了记忆,那么,就再不会说这样小孩子的话了,也不会对自己……但是,自己不能那么的自私,不能因为贪念这一抹安心,而放弃让他恢复记忆的机会。不然,以后,他该如何的恨她呢?   这般想着,秦楚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祁千昕看着起身准备离去的秦楚,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重了,连忙叫住,但是,一时间,又怎么也无法开口说一句软话,因为,心里还怒气冲天着呢。   秦楚不语。   祁千昕看着秦楚的背影,担心自己若再留在这里,定不知还会说出什么话来,用力的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就向着屋外走去,并且,边走边留下一句话,“你给我乖乖的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秦楚看着带著满身怒气出屋的祁千昕,先是怔了一下,下一刻,连忙追出去,但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不见了那一袭红色的身影。   ……祁千昕出了屋子后,直直的就向着‘皇汀’的方向而去,那些个该死的臭老头,竟然……真是该死……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七章 坦白心声+再见洛华 恍若城堡一般无二的宏伟建筑——皇汀。   祁千昕的突然到来,并没有令‘皇汀’内八位长老感到过多的诧异,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首座上的谦长老,一拂胡须,缓慢地站起身来,满面和蔼笑容的对着到来的祁千昕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祁公子,请坐。”   祁千昕也不客气,一拂衣袖,在厅内左侧的首位上,落座。   这时,有婢女,送上茶来。   “祁公子,敢问,你可是为了阿楚的事前来?”   祁千昕伸手,接过婢女手中递上来的茶盏,杯盖半掀,轻轻地抿了抿杯沿,再慢慢的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却是为了阿楚而来。”淡淡不带起伏的话语,配上那无波平静的神态,以及那优雅的赏心悦目的举止,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自然而然的就展露了出来,恍若是天生的王者。   谦长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缓缓一笑,重新在位置上坐下,轻轻的挥了挥手,让婢女退下,道,“祁公子,你现在前来,定然是阿楚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如此,那你作为她的‘叔叔’,难道,不该支持她的决定么?”三两句话,轻巧的便将对面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似有似无的怒气,给拨了回去。   “那也要看是什么决定了,难道,明知道她走错了,也要支持她么?”俊美的五官,薄唇勾勒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直觉给人一种散漫的不羁,但,凤眸眸底偶尔划过的那一道精光,却锐利的令人心惊!   谦长老亦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沟壑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明明清润和煦,却又直觉给人一种深不可测,“那祁公子认为,何为‘对’,何又为‘错’?”   “我认为‘对’的,自然就‘对’,反之,则‘错’!”倨傲至极的话语,对与错,要看他怎么看!   “祁公子,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专断了么?”   “那又如何?”   凤眸半敛,唇角含笑,但那一抹笑,却并未到达眼底,反而在瞳孔中一转后,折射出异样凌厉的光芒,一字一顿道,“你们,到底是拿什么条件来让她答应的?”   “祁公子真的想知道?”谦长老笑着反问!   祁千昕不语。   谦长老微微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思索着要不要说,半响,浅笑着据实以告,道,“以医治好你的失忆为条件。”   闻言,祁千昕倏然垂下了睫毛,浓密如羽扇般的长睫,霎时悄无声息的遮住了眸内的光芒,但,尽管如此,那一双妖冶的凤眸,还是将其他七位长老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了眼底。不知何时放下了茶盏的手,半交握在身前,右手指腹,有一下无一下的轻叩着左手手背。   周身的空气,不知不觉间,都随着那一袭红衣的沉默,而安静下来,仿佛,他就是有那种改变周围气息的能力!   “祁公子,阿楚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你!”   长久的安静中,谦长老不同的话语,却是同一个意思,再道了一遍。   祁千昕不觉勾唇而笑,凤眸睁开,眸底,平静的一如深不见底的海水,“如果是因为我,那这一事件,就好办了!”   谦长老静望着对面的男子,混沌中暗藏锐光的黑眸,不动声色的将对面之人此刻心中的想法,看透之十之八九,别有意味的缓缓一笑,道,“祁公子,在你决定之前,可否听我再说一句?”   祁千昕不语,淡淡的勾了勾唇,重新捧起茶盏,缓缓的品着。   “祁公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圣斯部落’圣女,是可以成亲的呢?”平静的一句话,令对面的男子,神色,微微松动!   祁千昕望向首座的人,‘圣女’可以成亲,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不过,首位上的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与他说这个呢?睫毛半敛,遮住眸内光芒,抿了一口茶。   谦长老用不变的语调,继续道,“‘圣斯部落’的圣女,必须要在二十岁之前成亲,届时,若是没有心仪的男子,那么,便‘摆擂台’比试,从参加‘擂台赛’的人之中,选出一个最优秀的。阿楚若是成为了‘圣斯部落’的圣女,自然得遵守这一条规定!”   祁千昕一刹那,止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想着那一个人,有一天可能会嫁给别的男人,心中的怒气,就倏然高涨。   谦长老将祁千昕的神色收入眼底,再接着道,“参加‘擂台赛’的人,并不限定是族内的人。”   闻言,祁千昕立即明白了面前之人的意思,难道,他对那一个人的感情,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么?竟是每一个人都知道!   “祁公子,届时,你自然也可以参加!”最后一句话落下,只见,谦长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厚了一分,似乎,已经料定了什么!   “我也可以参加?”祁千昕有意无意放缓了语调的反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当然,相信,族内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过祁公子你的!”   祁千昕凤眸轻佻,“若是,我不想参加呢?”   谦长老岂会听不出面前之人话语中隐藏的另一层意思,道,“祁公子,你小看了自己在阿楚心中的地位,阿楚她,为了你,一定会成为部落内的‘圣女’的!”   “相信,一开始,就是你们几位算计好了的吧?”冰冷的几乎可以听到水凝结声音的话语,却是用着随意的语调出口,祁千昕一脸的淡笑。莫名失忆,海水突变,紧接着,被迫留下,再到此刻,让那一个人,成为‘圣女’,一切,到了此时此刻,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是面前这几个人,事先算计好了的,只是,下一步,会是什么了呢?   谦长老抚抚胡须,不承认,也不反驳。   其他七位长老,也是一样。   “祁公子,不管怎么样,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对你们,绝没有恶意!”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顺着面前的路,走下去吧……祁千昕心中,有着被算计的恼怒,还夹带着一丝冷冽,而,面上,则是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一抹反抗不了的无力,许久,忽的露出了一抹罕见的笑容,异样的动人心魄,轻轻地叹息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宠溺的道,“阿楚这个孩子,固执的很,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就连我……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我还要谢谢各位长老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并且,让我知道了自己在那一个人心目中的位置!”   ……当秦楚急匆匆的赶来‘皇汀’的时候,只见一袭红衣的祁千昕,缓步从汀内走了出来。   秦楚没有上前,在祁千昕一步步走近后,才缓缓地唤了一声,“祁叔叔!”   祁千昕经过秦楚身边,脚步,没有停,越过秦楚,往前走去。   秦楚静静地跟在祁千昕的身后。   ……冬日的夜,夹带着白雪的夜风,沁心沁心的寒冷,几乎,要冷到人的骨子里去,但是,就是这样的冷 ,才更能让人冷静下来。   两个一前一后走着的人,不知不觉,走成了并排。只是,不知道是那一袭白衣,追上来那一袭红衣,还是那一袭红衣,有意无意的慢下了一步。   “阿楚,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祁千昕一边走着,一边开口,对着身侧之人问道。刚开始,是一时气昏了头,但是,后来一想,她,岂是那般容易被人威胁的人?   将近一年的相处,足够一个人,去了解一个人。   秦楚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身侧之人,微微的沉默一会,不是想着该怎么去隐瞒,而是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才更为简单明了一些。   “此处,为‘圣斯部落’的‘皇汀’,也就像是大陆上,一个国家的‘国都’一样,它的部民,相信,并不只我们一年中看到的这些。东华国的最东面,与‘圣斯比海’之间,有一个部落,也叫‘圣斯部落’,他们的习俗,与这里,虽然不同,却也有一些相似之处,我想,那一个部落,一定与这个部落有关。”   由此,已然可以断定,‘圣斯部落’,还有其他分部落!   “若是我成为了这个部落的‘圣女’,届时,定然会有隆重的典礼,那些部民,不可能不回来。而回来,自然也要离去。”   如此,他们,难道还找不到离去的办法么?   “还有就是,这几个月来,我有试着去取海底的那一颗水晶,可是,不行,看来,真的只有那些人,才有办法。”若是她答应成为‘圣女’,自然有办法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办法。另外,这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使祁千昕恢复记忆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这,就是她所有的打算!   “那一颗‘水晶’,对你,很重要?”这已经不是祁千昕第一次从身侧之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但是,每一次她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神色,都非常的复杂,令他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懂。   重要?不重要?秦楚也时常想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未曾得到明确的答案,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那一颗水晶,我找了很久很久,没想到,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它却出现了,所以,我没理由就此错过。”低低的叹息一声,紧接着道,“更何况,那一颗水晶,对一个帮助过我很多次的人,非常的重要!”博雅她,需要那一颗水晶,并且,这一段日子,她能感觉到那一个世界的那一具身体,呼吸,在慢慢的增强,若是她取回了水晶,一定可以在那一个世界,苏醒过来!   只是,那一个世界,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么?   似乎,没有!   周身的气息,在不知不觉的变化,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祁千昕觉察着那一股气息,心,是莫名的心疼与不舍,她的身上,似乎发生过很多很多的事,这一刻,对自己恢不恢复记忆,突然变得不再是那般的无所谓,若是他可以记起一切,是不是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她过往的一切,从而,可以给她安慰呢?   “阿楚,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有叔叔我!”   忍不住,停下脚步,侧身,手缓缓地抚上面前之人带着点点白雪的长发。   秦楚任由祁千昕修长的手,落在自己的发丝上,目光,缓缓地抬起,对上那一双在地上的白雪反衬的银白色光芒下,清清楚楚的倒影着自己身影的凤眸,“祁叔叔,莫要对阿楚如此的好,阿楚,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一刹那,祁千昕的面色,微微一沉,声音,隐约加重!   秦楚闻言,轻轻地摇头一笑,脚步,侧开半步,避开祁千昕的那一只手,身躯,从他的身侧,擦身而过,向着前方不远处的海岸走去。   海风,扬起那一抹如梦似幻的白衣,仿佛,随时有可能临风而去。   祁千昕收回半空中的手,向着那一袭白衣走近,之后,在那一袭白衣的身侧,站住脚步,同那一袭白衣一般,静静地望着面前平静的恍若死水一般的海域,“阿楚,你一直在逃避我!”   秦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确实是在逃避,只是,她逃避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她以为,这样,一切,就都还可以维持原本的平静,但如今,却已是再无法逃避,那一份平静,亦是无法维持,道,“祁叔叔,阿楚确实是在逃避!”   “为什么?”   “还记得阿楚那一日看到冰雕后,说的话么?阿楚说:阿楚,不喜欢祁叔叔!”   祁千昕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那一日,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不,不是,是阿楚的错!”   秦楚的脚步,微微上前了一步,不想让身侧之人,看到自己的面容,因为,自己的面容,是丑陋的,“是阿楚的错,一直以来,祁叔叔背阿楚、摸阿楚的头,甚至是抱阿楚,等等,都已是异常的‘亲密’,远超出了一般‘叔叔与侄女’的关系,而阿楚,明知道这一点,却一直没有拒绝,以至于,让叔叔误会!”   “误会?”   祁千昕的音调,明显变化!   “是的,就是误会。”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变化,似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手,缓缓地负于身后,悠悠的道,“祁叔叔,阿楚之所以没有拒绝,只是因为阿楚心里自私的想要拥有这份令自己安心的感觉,并不存在其他!”   空气中,似乎听工程兵一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   “祁叔叔,你曾经问过阿楚,‘洛华是谁’?”当时,她并没有睡着,只是耍赖,没有回答他。脑海中,在说起那一个名字的时候,忽的就划过了那一个人的身影,原来,不管过去多久,他,始终留在她的脑海中,不曾有丝毫的模糊,“他是……”   “不要说!”   祁千昕心中,早已有某种预感,猛然打断秦楚的话!   “……是阿楚喜欢的人!”在决定坦白的那一刻,便不想再有任何的隐瞒,也不会因任何东西而打断,“阿楚当初,非常的想要嫁给他,并且,我们连嫁衣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拜堂!”   祁千昕闭了闭眼,凤眸再睁开时,平静的恍若是在说别人的事,“那后来呢?还有,他现在在哪?”   “后来,当然是没有拜堂!”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至于,他此刻在哪,我想,应该是在海的那一面吧!”   茫茫无际的海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呢!”   “是他伤害了你?”   “……算……是吧!”   “既然是他伤害了你,为何还想着他?”   “想忘的,但是,忘不了!”   “你……”凤眸中,划过一抹恼意,隐约的夹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伤痛!   “祁叔叔,你知道么,阿楚,就像是那无根的浮萍,阿楚一直最想要的,就是找一个地方,永远的安定下来,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   眼睛,突然有些微微的涩疼……“当初,阿楚以为,他会是阿楚可以一辈子停靠的港湾,但是,他却将阿楚推出了那一片静海,所以,阿楚只能再次流荡。后来,阿楚遇到了祁叔叔,祁叔叔对阿楚好,阿楚便想着在这个港口,停靠一会。”其实,并不是她贪恋一抹温暖又一抹温暖。她的心,自始至终,都只想在一个地方,停靠下来,之后,便永远不动,但是,一直没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永远的停靠!   “祁叔叔这里,可以令阿楚,永远的停靠!”   “不,阿楚怕了!”   秦楚闭上眼,摇了摇头,“祁叔叔的港湾,很平静。”也让她,很多次的向往,但是……“但是,祁叔叔,你也知道,你自己失忆了。不失忆的祁叔叔,他是不喜欢阿楚的,阿楚若是此刻停靠进去,终是随时担心着会被推开,再说,阿楚心中,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身影,对祁叔叔你,也不公平!”   “喜欢与不喜欢,这与失忆与否,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失忆了,我,就不是我了么?还有,公不公平,你说了不算!”   “祁叔叔,你知道么,失忆的你,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孩子!”   “阿楚……”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   秦楚忍不住缓缓一笑,笑容里,有着一抹从未有过的豁然,心,突然间就像是此刻在海域一样的宽敞!一直以来,她都想着去依靠别人,而当那一个人推开她的时候,她便一无所有。即使,那一个人不推开她,她也会处处带着小心翼翼,难道,她就不能依靠自己了么?   当然能!而自己,才是最能让自己安心的依靠,“祁叔叔,此刻的阿楚,已经想通了,阿楚,再不想去依靠任何人的港湾,阿楚只想自己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阿楚的心,才能彻彻底底的安然!”   尽管如此,她还是要感谢面前之人教会了她独立,与自信……“这就是阿楚你最后的决定么?”   “是!”   祁千昕没有再说话,望着海平面的凤蛑,深谙如天际没有月亮的漆黑夜幕,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第二日,秦楚要成为‘圣斯部落’圣女的消息,便传遍了部落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的神色,都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诧异,与疑惑不解。   但,尽管如此,部落内,还是快速的欢庆了起来。   而,相对于那些热闹,那一栋房檐下挂着一只蹩脚灯笼的房子内,却是安静的有些异常!   安静的屋内。   ‘冥夜十三骑’止不住看看那一袭闲然品茶的红衣,又看看那一袭认真作画的白衣,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可以令那一袭红衣,态度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再阻拦那一袭白衣成为‘圣女’!   “冥七,你过来看看,这里,还有哪里需要修改!”   秦楚在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再三的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一幅‘画’,继而浅笑着抬头,对着那左顾右盼的‘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说道。   冥七闻言,立即起身,走近秦楚,与秦楚,并肩而站,望向面前的那一幅‘画’。一刹那,心中,止不住微微一惊。   只见,面前的‘画’中,画的,并不是什么山水花鸟,也不是人物风景,而是自己前些日子再一次探查的部落北边的地形。   “冥七,你看看,这上面画的,与地形,是否完全相同?”   “一模一样!”   冥七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己才说了一遍,面前的人,就可以一模一样的画出来。   秦楚笑了一笑,示意冥七回去坐,继而抽出另一张白纸,开始画另一个方向,画好之后,唤来另一个审看。   半天的时间,只见,地面上,已经丢了厚厚的一层废纸!   最后,秦楚忍不住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部落内外,所有的地形,都清清楚楚、丝毫不漏的画在了一张图上!   祁千昕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向着秦楚走近,‘冥夜十三骑’也纷纷站起身来,一行人,一同望着桌子上的那一张地形图!   “祁叔叔,你说,若是其他人前来,走的,会是哪一条路呢?”   秦楚双手撑在桌子的边沿,凝眉,从地形图中心的那一个部落,往四周的个个方向望去,一年的时间,他们,几乎走过每一个角落,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出去之路,那外面的人要进来,会是走哪一条路呢?   “阿楚认为呢?”祁千昕不答反问!   秦楚微微的沉默,手,触上地形图的西面,道,“这里,是海域,首先可以排除!”而后,又指向东面,“这里,是层层山脉,也可以排除!”   那剩下的,就只有南面与北面两个方向了!   ‘冥夜十三骑’由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面前两人的意思。   冥六的手,在这个时候,缓缓的指向地形图的南边,道,“这里,是万丈悬崖,不可能有人会从这里进出!”   也就是说,南边,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就是北边!   冥一的手,缓缓指向北面,“这里,是一片迷雾森林,我们走不去,但如果是部落内的人,或许,会知道走出森林的办法。”   其他人,都轻轻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等那些人回去的时候,他们再偷偷的一道跟着离去了。   其实,秦楚并不认为那些个长老,会真的告诉他取回水晶的办法。而就算是告诉,相信也一定会拖延上一些时间,但是,试,总是要试上一试,还有祁千昕恢复记忆之事!   “阿楚!”   这时,屋外,一道伴随着脚步声的轻唤,突的响了起来。   秦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伸手,不紧不慢的卷起面前的地形图,而‘冥夜十三骑’,则是快速的将一地的废纸,收了下去。   祁千昕一拂衣袖,瞬间在刚才的位置上,重新落座,喝了一半的茶盏,端着手中,杯盖,轻轻地摩挲着杯沿。   八位长老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幕!   “谦长老,你们怎么来了?”秦楚将手中卷好的地形图,递给身后的冥一,浅笑着抬步,向着八位长老走去。   谦长老上前一步,手,和蔼的抚了抚秦楚的长发,道,“阿楚,明日,便是你成为‘圣女’的日子了,我此刻前来,是亲自送明日你穿的衣服给你,顺便,再与你说说明天的流程!”   “有劳谦长老了!”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谦长老和其他七位长老坐,而后,端过身后冥一送上来的茶盏,亲手递给面前的人。   谦长老接过,却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桌子上,道,“阿楚,时间有限,我们这里,就不要多耽搁其他的时间了!”   “好,谦长老请说,阿楚听着!”   秦楚在谦长老身侧的位置上,缓缓地落座。   ……东华国的东在与‘圣斯比海’之间,那一个名叫‘圣斯部落’的部落,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就是一整个部落,但,事实不然,那些,不过是数百年、或是数十年间,被赶出‘圣斯部落皇汀’的部民罢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个个的聚集,再繁衍生息,势力,已经逐渐的壮大,不容小觑。   ……东华国临近东面那一个‘圣斯部落’的一座边城内。   一袭白衣、白发的男子,负手站在窗边,待取下突然停在窗棱上的鸽子脚上的那一张纸条后,一挥手,让鸽子离去。   封若华着着手中传回来的信函,手掌,徒然一紧,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   据这一年来的调查可知,面前的这个部落,与海对面的那一个部落,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是,不管他抓了多少人,就是没有一个人肯供出去那一个部落的方法。   如今…………另一处。   一袭白衣,发发未束的男子,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部落内。   一大早,秦楚便被部落内的数名大娘,给拖了起来。   秦楚眼中,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睡意,任由面前的这些人,给自己梳洗,而后,伸开双臂,任他们给她穿上那一件昨天八位长老亲自送来的衣服。   半个时辰后,只见镜子中的人:   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银丝镶边,宽大的衣摆上,绣着一行不知名的小花,臂上,挽迤上一条丈许来长的雪白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白色的丝质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银色的丝带,系在身后,额间,一颗铜钱大小、类似钻石一般的透明白色宝石,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一眼望去,宛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阿楚,你真美!”   屋内的那些个大娘,虽然同为女人,但一瞬间,依旧深深地被镜子中的那一张容颜所震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色女子。   “我们,出去吧!”   秦楚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镜子中有些‘陌生’的容颜,美目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却又绚烂无比!   几位大娘,一刹那,丢失了呼吸!   秦楚又是一笑,转身,打开房门,一步步向着楼下走去。   祁千昕和‘冥夜十三骑’早已经坐在了楼下,听到楼梯口传来的声音,抬头望去,霎时,在无法移开视线!   那一抹美色,简直可以摄人心魄!   秦楚一手扶着楼上上那木制的扶梯,一手轻提着一角过长的衣摆,脚步,不停,每一步,都带都会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与优雅,白色的宽大的衣摆,摇曳在身后的楼梯上,如同衣摆上那一朵朵正盛开着的白花!   “秦姑娘,请!”   屋外,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一行部民,在秦楚下楼的那一刻,恭敬的上前来。   秦楚微微侧头,与坐着的祁千昕,交汇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一步步,向着屋外走去。   只见,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地面,此刻,已被人清扫出一条宽大的道来,上面,铺着一条雪白色的地毯,就如同白雪一般!   一路,沿着地毯而走!   ……大典举行的地方,是在‘圣斯部落’的圣坛。那一个圣坛,秦楚曾经去过几次,有些印象。   ……来到圣坛!   身后的一行人,自动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分居两侧。   秦楚抬步,一步步向着圣坛的顶部走去,九十九阶台阶,九十九步步伐,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美的可以入画!   圣坛之上,一排而站的八位长老,同时对着走上圣坛的秦楚,缓缓一笑。   谦长老上前一步,朗声道,“阿楚,将你的鲜血,滴在圣坛中心的白玉之中!”声音,传遍部落内的每一个角落,传进部落内的每一人耳中,沉稳,而后庄严,令原本就安静的空气,更是一刹那,肃静下来!   所有的人目光,包括圣坛之上的八位长老,圣坛之下的所有部民,一时间,都齐齐的集聚了在那一袭胜雪的白衣之上。   秦楚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圣坛之上、中央的那一块圆形巨石中的那一块、白色的、九曲十八弯的玉石,半响,撩起自己左手的衣摆,右手指尖,轻轻地在上面一划!   白衣、白雪,愈发称得那手腕上滴落的鲜血,如鬼魅般妖冶!   秦楚将自己的手腕,置在白玉的上方,任由鲜血,不断地滴在下面的白玉上。   滴在白玉上的鲜血,顺着白玉上那九曲十八弯,不停地流动着。片刻当鲜血流满了那九曲十八弯后,只听,大地,明显的发出一声震动,紧接着,圣坛之下的地面,那两排静立的兵马俑,顺着地面上的那一道道浅浅的轨迹,一个个转动起来,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地,模糊了人的视线。   ……海底的海牢之中。   圣菱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震动,心,猛然一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转身,快速的就向着牢门走去。   “阿洁,放我出去!”   圣菱用力的拍打着面前如水晶般透明的牢门。   阿洁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到过圣菱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不,应该说是有十多年没有见过圣菱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了,没想到,今日,竟如此的反常!   “圣女,怎么了?”   阿洁急急的上前,对着圣菱关切的问道。   “阿洁,今日,是不是有人接任了‘圣女’的位置,成为了部落内的‘圣女’?”那声音,圣菱绝不会感觉错的!   阿洁刚刚,其实也感觉到了那一丝震动,但是,自从圣菱被关在这里后,她也再没有出去过,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以至于,丝毫没有往那一个方向去想,“圣女,你确定么?要成为部落内的‘圣女’,那必须是……必须是……”你的女儿……圣菱终于知道谦长老将自己关在这里的原因了,只是,那一个孩子,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又是为什么回来?心,深深地不安!   “阿洁,你放我出去!”她必须现在就去见那一个人,她的女儿!   “圣女,海牢的钥匙,并不在阿洁的手中,阿洁没有办法打开牢门!”   “阿洁……”   “圣女,阿洁难道还会骗你么?阿洁是真的没有钥匙!”   圣菱知道阿洁不会骗她,忍不住深深地闭了闭眼,如今,该如何是好?“阿洁,帮我,帮帮我,好么?”   “圣女……”   “阿洁,那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有事的,阿洁,你帮我,好么?”   阿洁隔着一层透明的牢门,望着牢内的人,许久,点了点头,“好,圣女,阿洁答应你!”   “谢谢你,阿洁……”   ……圣坛。   圣坛之下的兵马俑,速度,还在不停的加快当中。   地面上的部民,一时间,都忍不住深深地闭上了开始不断泛疼的眼睛。   秦楚感觉着地面上的变化,手腕上未曾停止滴下的鲜血,在源源不断的补充着白玉山那不断被白玉饮噬的鲜血。   那白玉,就像是一个会吸血的无底洞!   面色,渐渐染上了一丝苍白!   突然!   兵马俑瞬间停止了转动,圣坛之上的白玉,一分为二,白玉四周的大圆石,也同时一分为二,一只人半手臂长的、头顶镶嵌着一颗白色大水晶的晶色权杖,自分开的那一条裂缝中,缓缓升起,周身,散发着如秦楚额间的宝石一般的白色光芒!   权杖一出,昭示着‘圣斯部落’新一代的‘圣女’,就此诞生了!   底下的部民,一瞬间,纷纷屈膝而跪,神情恭敬而有郑重的宣告,“‘圣斯部落’的部民,将永生永世追随‘圣女’,至死方休!”   秦楚手掌一伸,牢牢地握住半空中那一根晶色的权杖,转身,没有任何的柔弱,只有无与伦比的威严,“都起来吧!”   “谢圣女!”   一阵阵的欢呼雀跃声,响彻云霄!   秦楚透过层层的部民,望向最外层的那一袭红衣,双眸似水,却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淡淡冰冷,十指纤纤,磨挲着手中象征着高高在上权势的权杖,无声问:如何?   那一袭红衣,微微张了张嘴,无声回:北边?   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秦楚还是听到了那两个字,略带苍白的唇角轻勾,语笑,如若嫣然,低低的一句话,用着圣坛上的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谦长老,我已经遵守了承诺,成为了‘圣斯部落’的圣女,你是否也能遵守当初的承诺呢?”   谦长老圆滑一笑,“此时此刻,似乎,不适合讲这些!”   “那适合讲什么?”淡言轻笑,旋即,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明然,唇角微勾,对着底下的部民,一字一顿清晰的道,“今日,乃我秦楚成为‘圣斯部落圣女’的日子,部落内所有的部民,同庆。”说着,望向八位长老,语音不变,道,“八位长老,今夜,就举行一场欢庆盛会,如何?”   “圣女……”   “就这么定了!”   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清音素言,端得是不容人反驳的命令!   谦长老一时间,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其实,今夜,并不适合举行盛会,因为,有很多的老朋友,来了呢!但是,面前之人已经说出去的话,他们又岂能强令她收回?尤其,今日,是她成为‘圣女’的第一日,尤其,这个日子,确实值得庆祝!   手握权杖,抬步,如上来时一般,步行下去,展了眣丽的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   这一刻的风华,谁人能够堪比!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而,与此同时。   北边的迷雾森林之中。   一行人,闯过一个又一个的机关、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向着部落内而来。   身后,悄无声息的跟了两道白色的身影!   ……安静的‘皇汀’之中。   八位长老集聚,透过汀内的水晶球,看着迷雾森林内的一切。   其中的一位长老上前,对着为首的谦长老道,“谦长老,看来我们太低估他了,不过大典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过了三道关卡了,若是按照这种速度,下午时分,便可以进部落了!”   谦长老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他并不担心那一行人,他担心的,是尾随在那一行人身后的那两袭白衣。直觉的,他觉得那两袭白衣,与今日成为圣女的那一个人在关!   “你们两人,去守着第两道关卡,你们两人,去启动森林内的机关,你们两人,去将那两袭白衣引开!”   谦长老从容的对着身后的几位长老下命令,片刻的时间,厅内,只剩下两个人。谦长老抚了抚胡须,对着厅内剩下的那一名长老道,“你且下去准备今夜的晚会吧,另外,令部落内的人,注意一下圣女身边的那些黑衣人,今天的大典,他们一个都未曾出现!”   “是!”   那一名长老,领命下去。   这时,有一名仆人,轻步走了进来,对着汀内的谦长老道,“谦长老,阿洁突然说想要出海牢,你看?”   “不能让她出来!”   谦长老知道,今日这么大的动静,即使是将圣菱关在了海牢,还是瞒不过她,但是,此时此刻,她们母女,还不适合见面!   “是!”   仆人领命,恭敬的退了出去!   谦长老望着水晶球内显现的一切,慢慢的凝起了眉,似是突然陷入了久远的记忆当中!   ……迷雾森林内。   几乎是同时得到消息的封若华和庄君泽,一同尾随着那一行人,从遥远的、一个不起眼的森林内,一直进入面前的迷雾森林。   两个人,相互照面,却一直都没有对话一句!   又一个关口。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沾满青苔的小山,山的底部,有一个只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漆黑山洞,那一行人,依次进入洞内。   庄君泽与封若华相视一眼,下一刻,又各自侧开眼,一前一后的进入洞内。   漆黑的山洞,别有洞天!有鸟兽虫鸣声,此起彼伏,将人的声音,给密密的压了下去,一小步踏错,就是通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当庄君泽和封若华出了山洞的时候:   庄君泽只见前方一片清透的湖泊,泉泉流水,恍若仙境。封若华只见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丝毫看不清方向与道路。   而两个人有一点相同的是,周围,找不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显然,两个人,都跟丢了那一行人。而,想要原路放回去时,只见,身后出来的那一个洞口,已经消失不见。   ……部落内。   秦楚依旧那一袭登上圣坛的白衣,与部落内的部民,浅浅而笑,亲和依旧,温润依旧,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圣英远远地就看见了秦楚,只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靠近,甚至,脚步踌躇之后,转身,向后走去。   “圣英!”   秦楚缓步越过身侧的层层部民,笑着向那一袭身影走去,摇曳的白衣,拖在身后,带出层层花褶,“圣英,你怎么看到我就走?”   圣英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个宛若脱胎换骨一般的绝色女子,实在不敢相信,短短几日的时间,她,竟成为了自己部落的‘圣女’。心中的一些话,部落内的其他人不说,而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说!   “圣英,你怎么了?”   秦楚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近一年的相处,她,已然将他当做了自己的朋友一般,只是,当传出她要成为圣女的消息后,他便再没有来找过她!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所以,就先走了!”圣英眼中,有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闪躲。   秦楚将圣英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佯装不知,脸上,带出一抹笑,道,“圣英,晚上的晚会,你会来么?”   “……会!”   圣英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楚笑容不变,道,“那你记得,一定要前来,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我特别想得到你的祝福!”   圣英心底的那一丝犹豫,在这一句话下,尽去,点头道,“我一定会去的!”   “好!”   秦楚笑着点头,目送着圣英离去,侧头,不经意的就望进了站在屋檐下的那一双魄丽的凤眸当中。   四目相对!   秦楚浅浅一笑,明眸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如月双弯黛,浸染开韶流珠光,美丽如画,“祁叔叔,你在看什么?”   “看你!”   短短二字,晕染开眸内丝丝情意!   秦楚闻言,心中微动,不易察觉,如月弯眸,融入一丝轻微调皮,“阿楚有那么好看么?竟让祁叔叔显些看呆了呢!”   “在祁叔叔眼中,阿楚一直是最好看的!”   步伐,不由自主的迈开,向着那一袭白衣走近,手,缓缓伸出,触上那一张令人心动的容颜,然,在最后一刻,却被那人侧脸闪开。   秦楚浅浅一笑,那一侧头,似乎并非刻意。之后,从祁千昕身侧,缓缓地擦身而过,向着敞开着门的屋内走去,懒洋洋道,“叔叔,阿楚今天一早便被人拉了起来,此刻,累的要死,就先去休息一下了。”   祁千昕没有说话,只是回过身,静静地看着那一袭上楼去的背影,薄唇,缓勾出一抹惑人的弧度,他会让她慢慢喜欢上他的!   ……楼上。   秦楚推开门,走近屋内,只见,原本略显昏暗的房间,被那一根晶色的权杖,照的如同白昼。好美的权杖,好美的光芒!   秦楚微微闭了闭眼,吹动念力,片刻的时间,只见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散发出了如权杖一般无二的光芒!   这一串水晶链,令藏玄机,这一点,秦楚早就知道,只是,当初伸博雅是怎么得到这一串水晶链的呢?她又知不知道这一点呢?   ……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夜幕降临!   欢庆的晚会,正式开始!   这一次,秦楚不再是与谦长老同坐一条木几,而是自己独自而坐,八位长老,分别屈居两侧,而,对面,依旧是那一条不变的红衣!   几名长老,低低的对着谦长老说了一些什么,而后,笑着看着面前的舞会。   秦楚不动声色的将一切尽收眼底,刚端起杯酒间,只见身后,匆匆而来一名大娘,那是圣英的母亲。   圣英的的母亲上前来,恭敬的对着秦楚说,“圣女,阿英原本是要来的,但是,他刚刚,突然身体不舒服,所以……”   闻言,秦楚眼中满是关切,道,“圣英现在如何?”声音,不重,但也不轻,足够让身侧的几位长老,听得清楚。   圣英的母亲摇了摇头,“圣女莫要担心,应该无恙!”   秦楚眼中的担忧不减,就站起身来。   “圣女!”   谦长老也在同一时刻,站起身来,叫住准备转身离去的秦楚。   秦楚对上谦长老的目光,眼中,只有担忧,“谦长老,我与圣英,乃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圣英身体不适,我自要去看看。”   “圣女,英大娘已经说了,圣英无恙!”   “我还是担心!”   “圣女……”   “难道,作为圣女,我连去看一个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么?”面对谦长老再三的阻拦,秦楚微微皱下眉来,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压力。而后,一拂衣袖,不再理会身后的声音,转身就离去。   谦长老抬步跟上。   祁千昕在这个时候,忽的站起身来,对着谦长老道,“谦长老,有一件事,在下想要向你请教。”   谦长老闻声,停下脚步,而,就是这片刻的时间,那一袭摇曳的白衣,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下。   谦长老立即用眼神,对着其中的一个长老,示意了一下。   那一个长老,起身,离去。   祁千昕轻轻地拢了拢额头的那一缕刘海,嘴角,含着丝丝懒懒的笑意,将那小小的的一幕,尽收眼底,却并不言语。   ……秦楚与圣英的母亲,一道离去,在经过拐角处的时候,眸光,微微的向着屋顶的白雪撇去一眼,而后,指尖,似有似无的轻轻一动。   圣英的母亲,走着走着,眼中,忽然毫无征兆的飘进来朵朵从屋檐飘落的雪花,于是,止不住闭了闭眼。   而,就在这一瞬的时间,秦楚点了圣英母亲全身的穴道,同时,封去了她所有的感官,带着她,闪入了另一个拐角处。   从拐角处出来的秦楚,已经换上了一袭利落的白衣,斜靠在墙角,等着身后跟来之人,而后,用着同样的办法,将他带入另一个拐角。   之后,一袭白衣,在半空中,一晃而过,直直向着海域的方向而去。   ……海平面上。   秦楚凌空而立,利用手中的权杖和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一点点的去感知海底的那一颗水晶,但是,可能还是能力不足的原因,那一颗水晶,她感知到了,却无法将它取上来,最后,忍不住跺了跺脚,离去。   海底。   圣菱感觉着海水的波动,但是,不明所以,而阿洁,也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楚快速的回到之前的地方,换回了之前那一套繁重的华丽白衣,将那一位长老,带回之前的地方,再将圣英的母亲,也带回了之前的地方,解开圣英母亲身上的穴道,恢复她的感知,笑着道,“大娘,你怎么了?”   圣英的母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未察觉出丝毫的异样,道,“有雪花飘进了眼里,没事。”   “大娘,若是没事,我们就快些去看圣英吧!”   “好,走吧!”   圣英的母亲,快速的往前走去,没有回一下头。   秦楚在走出几步后,回头,向着那一位一动不动的长老望去,而后,手掌一拂,凌空解去了他身上的穴道,恢复了他的感知。下一刻,回头,与圣英的母亲一道,快步的先前而去。   身后的那一位长老,伸手揉了揉眼睛,同圣英的母亲一样,只当自己只是闭了一下眼睛,而万万没有想到,就他们那一闭眼,已经过了一炷香有余的时间了。   所有的一切,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圣英的家内!   秦楚看到躺在床上、面色微微泛白的圣英,快步的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了下来,为圣英把了把脉,道,“没什么事,只是吃坏东西了!”   “我就说没事,都是母亲大惊小怪了!”圣英双手撑着身体,坐起身来。   秦楚微微靠近一步,为圣英,在身后,垫上了一个枕头,让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   圣英虚弱的笑了笑,“我真的没事,阿楚,对不起,原本,是答应了你一定要去晚会的,但是,母亲担心我,不让我去,我就只能让母亲去告诉你一声了。”   “只要你的身体没事就好了!”   秦楚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还是比较习惯面前的人,叫她‘阿楚’。   圣英回头,望了望身后站着的母亲,再望向秦楚时,眼底,有着一抹秦楚白天时候见到过的欲言又止。   秦楚微微敛眉,笑着望向圣英的母亲,“大娘,你能为圣英去烧一壶热水来么?”   圣英的母亲连忙点头,转身离去。   那一位紧跟而来的长老,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秦楚注意到,圣英在看到那一个长老的时候,明显的压制住了眼底的异样。   到底有什么,是面前之人想对自己说,而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呢?秦楚心中思忖,面上带着一抹清浅笑容,对着那一位长老道,“长老,圣英身体不适,你去给圣英端些热的食物过来。”   “圣女……”   “快去!”   淡言的话语,有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命令!   长老领命,转身出去。   秦楚见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与圣英两个人后,望向面前的圣英,平静的眸底,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光,道,“圣英,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   “阿楚……”   “圣英,你是有什么瞒着我么?”   “我……”圣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因为,那是族内的一个禁忌,一个不容任何人谈起的禁忌,但是,面前的人……“圣英……”在秦楚眼中,面前的少上,一直是爽朗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像现在这样的犹豫踌躇,倒是第一次见。而,越是这样,越是让秦楚觉得这件事的重要性。   “阿楚,你有见过你的母亲么?”在长久的犹豫后,圣英终是开口。   一句话,让秦楚明显一怔,怎么也没有想到,圣英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他呢?“没有见过!”那个世界,她当然是见过自己的母亲,但这一句身体,却是从未曾见过生母!   “你,想要见你的母亲么?”   “圣英,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楚心中一头雾水,理不出个头绪来。   “阿楚,其实你的母亲,她还活着,她就在……”   “圣女……”   就在圣英好不容易鼓足一口气,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的从房外传来,猛然打断了他的话。   房内的两个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来人,是谦长老。   只是,不知道圣英刚才的那一句话,他都听到了多少!   谦长老的面容,是亘古不变的和煦,但眸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冷冽,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缓步踏入房间,对着秦楚道,“圣女,晚宴上,怎么能少得了你呢,快与我回去吧!”   秦楚知道,自己,已无法问什么,面色如常的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圣英道,“圣英,你且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圣英低着头,不敢看谦长老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楚对着谦长老缓缓一笑,平静的话语,却暗藏着一丝不容置疑,道,“谦长老,你一定会派人好好地照顾圣英的,是不是?明天,我一定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圣英,是不是?”   谦长老哪里会听不出面前之人的那一丝弦外之意,笑着道,“自然!”   秦楚闻言后,点了点头,出房间而去。   谦长老直到确定那一袭身影已经出去后,目光,这才落向床榻上的人,眼中的和蔼,已经不见,有的,只是凌厉。   房间内的空气,倏然变化!   ……迷雾森林中。   封若华凭借着秦楚曾经有一次跟他讲过的、利用树的年轮来辩解方向这一方法,在躲过多不胜数的暗箭机关后,竟缓缓地出了迷雾森林。   ……另一处。   庄君泽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山洞。那一个山洞,是一直通往地下一的,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秦楚回到宴会,刚一坐下,只见对面的祁千昕,优雅的起身,缓步向着自己走来,而后,在自己的左侧,坐了下来。   “如何?”   轻轻地一道声音,只有临近的两个人,才勉强能够听得到。   秦楚摇了摇头。   “刚才,监视迷雾森林的‘冥夜十三骑’传来消息,说,下午的时候,有六位长老,先后进过迷雾森林,并且,都是在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才回来。”   秦楚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动静,足可以知道,那迷雾森林,确实有问题。只是,按照如今的形势来看,他们,并不是要迎接分散在外的部落内的人进来,而是阻拦他们进来,如此,那些人,还能进来么?但愿自己今夜特地的要求举办的宴会,可以分散八位长老的心神,让他们没有那个经历,去阻拦那些人的进来。   “阿楚,你在想什么?”   祁千昕敏锐的察觉出来秦楚眉宇间那一丝异样的沉思,问道。   秦楚微侧头看了一眼祁千昕,又转回视线,看面前的歌舞,轻轻地道,“刚才 ,圣英与我说……”   “恭贺‘圣斯部落’新一代的圣女登位!”   一道响彻夜空下的声音,与数道脚步声,突的从不远处的身后传来。   秦楚停下了刚说了一半的话语,与祁千昕相视一眼,眼底,闪过一致的光芒,真是等什么,什么就来,站起身,向着身后望去。   部落内的人,没想到部落内,会突然出现其他人,待望清楚为首的那一个人后,更是止不住的吃惊。   秦楚将面前是每一个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红唇微勾,静静地望着那一行人的走近。   谦长老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秦楚的身侧,暗暗地对着几名长老瞪去一眼,眼中,有着明显的指责。   几名长老低下头去,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出迷雾森林的。   一行人走近,为首的那一个人,正是十九年前,被驱赶出‘圣斯部落皇汀’的人,只见他,一袭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扬手,让身后的人停住脚步,自己,缓步向着秦楚走近,双手,将盒子呈上,笑着道,“新一任的‘圣女’,这是我们圣主,要我们特地送来,恭贺你的‘礼物’,还望你能够收下。”   秦楚浅浅一笑,未语!   谦长老上前一步,沉声道,“那一个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请你带着他的东西,还有你的人,立刻离开这里!”   来人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一丝不屑,还有一丝倨傲,“谦长老,你还是与十九年前一样,只是,圣女都还没有发话,你是不是有些‘越俎代疱’了?”   谦长老的面色,倏然沉了下去。   这是秦楚第一次见到一向和蔼可亲的谦长老,露出与温和完全不相同的神色,心底暗笑:“有趣有趣。只是,面前的人,和他口中的‘圣主’,到底是谁呢?部落内的人,似乎,都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似是为了验证秦楚心中所思,只见,空气中,都凝结起了一丝死寂,谁也没有说话!   秦楚把玩着手中的那一根晶色权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开始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年约四十岁的黑衣人,而后,倏的一拂衣袖,只见,面前的人黑衣人,单膝,不受控制的猛然跪了下去,“你既然是奉你们‘圣主’前来,那么,你们‘圣主’,就没有教过你们,何为‘尊老爱幼’么?”   此一举动,是给足了谦长老被驳的面子。   秦楚注意到,谦长老的脸上,带着泛起了那和煦的笑容,就连其他七位长老,也不约而同的抚了抚胡须。   圣卓没想到面前年纪轻轻的少女,竟有如此高的武功修为,连他一时间,也没有看到她究竟是如何动的,眼底,闪过一抹愠怒,捧着锦盒的手,一寸寸收紧,节骨处,带着一丝白色,一字一顿,咬牙道,“刚才,是我无礼了!”   “你是与我说么?”   圣卓不语!   “你无礼的,是谦长老!”   圣卓握着锦盒手的节骨处,白色,倏然放大,半响,道,“谦长老,刚才,是我无礼了!”   谦长老和蔼一笑,笑容,仿佛那寺内得道的主持方丈,看待烧香的游客一样的宽容,道,“既已知错,那就起来吧!”   声落,圣卓感觉到,压在自己头顶的那一股压力,徒然的消失不见了,而自己,也可以站起身来,心中怒极,但面上,却是怒极反笑,将锦盒,递进秦楚一分,再次道,“圣女,这是我们‘圣主’特地让我们送来的贺礼,请你务必收下!”   秦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个长老。   只见,那一个长老,立即上前一步,接过了圣卓手中的锦盒。   “你们既然来了,那么,便在这里,休息一日再走吧!”秦楚对着面前的圣卓,笑着说道,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还有一丝不容人反驳的命令,“顺便,再欣赏部落内的歌舞!”   圣卓没有拒绝。   秦楚示意谦长老带人入座。   在所有人,都落座下来后,秦楚也转身,准备坐回位置上去,但是,早就这个时候,余光,不经意的瞥见了远处的那一袭白衣,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周遭的白色,越发衬托着那一袭身影的孤单。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祁千蝗察觉到秦楚的异样,低头问道,“怎么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八章再相见,恍如隔世+‘答应’求婚 祁千昕察觉到秦楚的异样,低头问道:“怎么了?”   秦楚没有动,瞳眸,在不经意间瞥见那一袭白衣的时候,便已经被那一袭白衣,满满的占据,没想到,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见。一年来,他过得好么?   封洛华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一袭白衣,只是,一年不见,她变了很多,尽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那一抹神采。   四目相对!   周遭的一切,在这一刻,离两个人远去,仿佛,天与地之间,只剩下那两个人!   祁千昕顺着秦楚的视线,缓缓的向前望去,那一袭白衣白发,自然而然的,便落入了凤眸之中。眸光,微微流转,一刹那,便已知道了那一个人是谁。衣袖下的手,因为身侧之人呆滞的神色而一点点的紧握,忽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一手,轻抚上身侧之人的脸,而后,双手拢了拢身侧之人略微有些松乱的白衣,宠溺的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衣服都没有穿好,若是让那些个老头看出来了什么,就不好了!”   闻言,秦楚立即低头望向自己的衣服,当时,时间有些紧,她从海域回来后,就将那两个人,带回了原来的地方,而,为了不让其他人撞破,她则是快速的换了衣服,没有特别的去注意微小的细节。   “站着,别动,由祁叔叔来!”   祁千昕轻轻的拍着秦楚伸过来的手,动作,缓慢的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陶瓷。   封洛华看着对面的那一幕,脚步,一时间,抑制不住的微退了半步,脸上,更是一瞬间划过各色各样的感情,最后,沉寂为一抹令人心痛的黯伤!   秦楚低头,怔怔的望着面前这一双帮她理衣领的手,而后,缓缓的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霎时如蝴蝶的羽翼般,敛在了眼睑处,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眸内的情绪。为什么要让她,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见到他呢?她,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   是上前去,还是……一个小小的衣领,只要稍微理一下,也就好了,但是,祁千昕的双手,却不舍的一遍又一遍流连在上面,凤眸,暗藏着流转的光芒。   秦楚慢慢的意识到什么,募然反应过来,猛的后退了一步,目光,快速的越过祁千昕,直直的向着那一袭白衣望去,她真的不是……封洛华对着那一袭望过去的白衣,缓缓一笑,去了面具的俊脸,在如纱的月光下,让人看不真切神情。   祁千昕突兀的落在半空中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收起,紧握成拳,再缓缓的放下,道:“让那一个人,先离开,不要让那些个老头发现!”   秦楚当然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让那些个长老知道,还有其他人,一同进入了部落,不然,到时候,他们该会防着他们离去了。   目光,略微的对着那一袭白衣,示意了一下。   封洛华衣袖下的手,一刹那,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那一刻,若是有人站在他的周遭,那么,就可以清晰的听到一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   “圣女!”   身后的所有人,在刚才的那一刻,都一同向着各自的位置走去,在久久见不到秦楚回坐后,纷纷奇怪的回过头来。   秦楚面上,止不住划过一抹轻皱。   封洛华的身影,在望见对面那一个人眉宇间的那一抹轻皱、在部落内的人回头的那一瞬间,快速的一晃,徒然消失不见。   秦楚忍不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圣女!”   身后的部民,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已经转过头来。   秦楚缓缓的转身,一抹恰到好处呈现在脸上的微笑,展现在所有人的眼中,纤素手,轻撩起一角衣袖,携着尊华贵气,向着层层部民包围内的木几走去。   祁千昕向着远处、月光下的一棵大树,撇去一眼,微沉的面色,薄唇,忽的勾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抬步,走在秦楚身后,然后,在秦楚的身侧,款款落座。   圣卓,被安排在了秦楚的对面,也就是之前祁千昕坐的那一张木几上,而他带来的那些个人,则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圣女,在下代替‘圣主’,敬你一杯,恭贺你成为‘圣斯部落’新一任的‘圣女’!”圣卓端起自己面前木几上刚刚斟满的那一杯酒,笑着对着秦楚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秦楚的错觉,秦楚总觉得,对面之人,在说到“圣女”二个字的时候,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讽刺,勾唇笑道:“这一杯酒,我不喝!”   声音与话语,同样的倨傲与无礼,空气,一瞬间的凝固!   圣卓的面色,微微一变,却又瞬间恢复,快的不容人察觉,声音,几不可查的加重,道,“圣女,你这是不给‘圣主’面子了?”   “我还不知道那一个人是谁,又何来给不给面子一说!”一个能让八位长老露出那般紧张神色的人,到底是谁呢?微微好奇!   圣卓闻言,观察八位长老的神色,笑道:“怎么,姑娘你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长老们,都没有事先给你讲一讲‘圣斯部落’的历史么?”   那‘历史’二字,咬音,明显比其他字重,秦楚如何会听不出来,反观几位长老的神色,眼中,倏然带起一抹清浅笑容,寥寥无趣道,“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既已沦为历史的东西,又何必再提!”   “‘圣女’可真够无情的,怎么,连自己的母亲,沦为‘历史’的上一代圣女,圣女也觉得没必要提么?”圣卓几乎已经敢断定,对面之人,绝对不知道那八位长老,是怎么对待上一代圣女,也就是她的母亲的!   秦楚的面色,明显一怔,如果没有之前圣英戛然而止的话,那么,她此刻,听到对面之人的话,只会随意的一听而过,但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的人,提及到她的母亲?记忆中,秦楚从来不曾见她!   相对于秦楚的微变的神色,八位长老则是猛然站起身来,连带着让身后的那些部民,也纷纷跟着起身。   空气,一瞬间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   “圣卓,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谦长老皱眉,声音,明显带着冷意。   圣卓不紧不慢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而后,忽的一饮而尽,笑道,“谦长老,你紧张什么,难道,圣女就不该了解了解上一代圣女,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的么?”   秦楚明显的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上一代圣女?她的母亲?   祁千昕半敛下睫毛,火光电石间,已经明白了什么。   “圣卓,莫要胡言乱语,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这里。”谦长老的泛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人反驳的强硬。   圣卓不动,静观着自己对面的那一袭白衣,不咸不淡道,“圣女,古人常言,百善孝为先,那你,可要好好的‘孝敬孝敬’上一代圣女,你的母亲,毕竟……”   “圣卓……”   谦长老的声音,已经冷得不带一丝的温度,其他七位长老,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部民们,则是一脸的紧张,衣袖下的手,都在不自觉的收紧!   周围的空气,突然一丝丝的凝固了起来!   圣卓淡淡一笑,丝毫不受对面那些人的威胁,不缓不急的将刚才被打断的那一句话,接了下去,“毕竟,她可是被八位长老,囚禁了整整十八年!”   凝结的空气,像是冰面一样,突的被打破。   破裂声,愈发衬托了气愤的死寂!   八位长老、以及四周部民的目光,一瞬间,都齐齐的猛然落向了那一袭还优雅坐着的白衣之上。   秦楚感觉到四周的目光,红唇,霎时一勾,不紧不慢的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酒,指尖,有一下无一下的磨砂着光滑的杯身。一时间,将周围的空气,越发的带入了空前绝后的静谧,竟是可以清晰的听到人的呼吸声。   “哇——”   突然,一声小孩子的苦声,毫无征兆的响彻而起。   那苦声,令在场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猛然屏住了呼吸。   秦楚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缓缓的饮尽杯中酒,起身,一步步的向着那一个惊惧与此刻紧张气氛而哭泣的孩子走去。   “告诉姐姐,怎么了?为什么哭?”   柔柔的声音,带着安抚人的魔力,秦楚缓缓的在那一个哭泣的孩子面前蹲下身来。   孩子怔怔的看着面前蹲下身来,与他齐高的人,半晌,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梗咽的道,“姐姐,阿衣怕。”   “为什么怕?”   “那些叔叔……”小孩子将手指向圣卓一行人,但,在触到那一行人的目光后,又急急忙忙收回,并且,负于身后,颤抖的道,“那些叔叔,好可怕!”   秦楚顺着小孩子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好看的红唇,倏然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浅淡弧度,明眸,同时带出一丝若凌若厉的光芒,缓慢道,“莫怕,有姐姐在!”柔柔的声音,与之前无二。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刹那间席卷上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尤其是圣卓和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   圣卓望着那一袭望向自己的白衣,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微微紧了一紧。   “走,到姐姐那里去!”   秦楚满意的收回视线,起身,牵着小孩子的手,一步步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丝让人赏心悦目的优雅,以及,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普一侧目,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树顶,一条纤细的枝条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将面前的一幕幕,都丝毫不漏的尽收了眼底,负于身后的手,在一点点的收紧!   木几短小,坐两个人,刚好,若是多上一个人,就会显得拥挤一些。   祁千昕在秦楚走回来后,身体,微向左侧,侧了一点,让秦楚可以带着孩子,一同坐下。   秦楚落座,将孩子,置在了自己与祁千昕之间,这一举动,无形中,已经给了那个孩子,一个尊贵非常的身份。   孩子不安的揉搓着自己的手,目光,不停的环视,企图在找自己父母的身影。   秦楚笑笑,取了木几上的一个青枣,放入孩子手中。   孩子欣喜的收下。   所有人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一袭白衣之上,她的举动,让他们丝毫猜不出她此刻心中的想法,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提紧了那一颗心!   “圣卓,是么?”   就在空气死寂的不能再死寂,紧绷的不能再紧绷的时候,只听,那一道清冽的仿佛珠玉落地的声调,不带任何语气的响了起来。   “是又如何?”   圣卓冷淡一笑,声音,带着一丝倨傲的意味。   “你刚才,吓到阿衣了,你说……”语音,有意无意的一停,再启声时,语调,徒然一转,眼神清冽的直视对面之人,似有一道寒光射出,“……该如何是好呢?”   圣卓黑眸转深,声音转沉,笑道,“那圣女以为,该如何是好呢?”   闻言,秦楚慢慢的低头,望向身侧已经开始吃青枣的孩子,眼底,有着一丝宠溺的光芒,缓缓地取出衣袖下的一番白色丝帕,伸手,给略微弄脏了双手的孩子擦了擦,继而道,“阿衣,那一个人,刚才吓到你了,你说,你要他怎么向你赔礼呢?”   无波无澜,如述说天气一般的一句话,令对面的圣卓,猛然变了神色,眼中,有着一丝隐忍的怒意。   孩子阿衣茫然的抬头望向秦楚,似是有些听不懂她的话,许久后,才低低的道,“不,不要赔礼,阿衣不要!”   “当然要的,若是阿衣不让那一个叔叔给你赔礼道歉,那一个叔叔,会不高兴的!”大灰狼诱哄小红帽的语气,一个孩子,怎么能够抵挡的了。   阿衣立即信以为真,认真的想了想,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阿衣不知道要那一个叔叔怎么赔礼?”   秦楚也帮忙想了想,道,“阿衣喜欢吃这种青枣么?”   “喜欢!”   “那就让那一个叔叔,请阿衣吃一个青枣,当做赔礼,好么?”   阿衣想了想,点了点头。   秦楚抚了抚小孩子柔软无比的头发,眼底,划过一抹不容人察觉的光芒,而后,笑了笑,望向对面的那一行人,道,“圣卓,阿衣说,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请他吃一个青枣,你们以为呢?”   圣卓的脸色,已然黑的如同没有星光的黑夜,嘴角,勾出一抹嗤笑,冷声道,“圣女,你会不会也太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了?”   “需要将你们看在眼里么?”   语音与人,音若天籁,人若仙柢,徒然给人一种只能臣服的迫力!   圣卓怒,木几上的酒杯,‘砰’的一声脆裂,醇厚的酒水,散落了一地。而他身后的那些个黑衣人,同样有着隐忍的怒气。   秦楚笑笑,似是未见,又似是视而不见,手,不轻不重的一佛自己面前的那一盘水果。霎时,只见那一盘原本摆在秦楚面前的水果,带着异常凌厉的风声,直向着那一袭黑衣而去。   那样惊人的速度,圣卓无法躲,只能在火光电石间,被迫着伸手接下,而,手,在触到那一盘水果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击他胸口,并且,手臂麻的瞬间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她是在用这样的办法警告他,依他的能力,只能遵从!   圣卓如何能看不出来,握着水果盘的手,一寸寸收紧,水果盘,倏然裂开一条条细小至极的裂缝。   许久。   圣卓不紧不慢的起身,未曾接水果盘的那一只手,手中,拿着一个已然被捏的变形的青枣,绕过场地中央的篝火,一步步向着对面的那一袭白衣走去。   秦楚淡笑着看着,而后,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笑着示意四周,还一直站着的众人,都坐下身来。   谦长老把握不住那一袭白衣的心思,他发现,自从她踏上圣坛,成为圣女的那一刻,她就脱离了他的掌握。   那圣坛、那权杖,仿佛是给她披上了一双展翅的翅膀!   其他七位长老见谦长老坐下后,也跟着坐下身来。   周围的部民,在八位长老落座后,纷纷落座。   而,所有人,虽然都坐下来了,但目光,却自始自终,都未曾离开过那一袭白衣。   十几步的距离,圣卓站在了秦楚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的这一袭白衣,似是想要看透什么,之后,手中被捏的变形的青枣,突的递向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孩子。   阿衣害怕的向着秦楚的身后缩了缩。   秦楚抚抚阿衣的头发,安抚他的害怕,继而抬起头,不闪不避的对上头顶的那一双眼睛,眸中含笑,道,“你的样子,似乎有些吓人,你,吓到阿衣了呢!”   圣卓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青枣的手,在一瞬间,又紧了一分,手背,青筋暴起,指缝,有点点青色的水渍滴下。   秦楚看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浓厚了一分,满面的温和,伸手,代替阿衣去接那一个青枣,道,“你还是将青枣给我吧,阿衣害怕你了!”   圣卓闻言,将手中惨不忍睹的青枣,用力的向着秦楚伸出来的手中一放。   秦楚接住,过程中,手指,有意无意的触了一下圣卓的手。   期间,谦长老暗藏着锐利的眸光,落过来,祁千昕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一扬手臂,似是要拿木几上的什么东西,而扬起的手臂,宽大的红色衣摆,恰巧遮住了谦长老的目光,完美的掩饰了秦楚那一瞬间的动作!   圣卓放下青枣后,一拂衣袖,转身,带着满身毫不掩饰的怒气,就向着位置上走去。   秦楚浅笑着望向祁千昕,没想到,他竟能一眼就懂得自己的想法。   刚才那一刻的默契,几乎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圣卓回到位置上后,就着之前的话题,再说了一遍,道,“圣女,八大长老囚禁了你的母亲十八年,难道,你真的可以视而不见么?”   “那请问,八大长老,是为何囚禁的她?”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因为她私自出海,触犯了族内的禁忌。”这是族内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既然是她触犯禁忌在先,那么,理应得到该有的惩罚,你说,是么?”语气,淡的恍若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对此刻的秦楚而言,那一个圣女,不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么?   “好无情的女子!”   圣卓冷笑!   秦楚将八位长老那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甚在意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声音,一时间更冷,更淡,道,“无情与否,与你又有何干,今日,原本是大好的日子,却被你们这一行人破坏,真是扫兴!”   说着,起身,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白色的宽大衣摆,在身后,摇曳出一朵盛开的鲜花。   祁千昕看了看身侧的孩子,刚才那一刻,他忽然想,若是有一个自己与那一个人的孩子,坐在他们之间,那会是何等场景呢?   薄唇,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   “叔叔,你真好看!”   阿衣抬头的那一刻,恰看到祁千昕脸上的那一抹笑容,不由自主的脱口说道。   祁千昕闻言,再次笑笑,宠溺的抚了抚阿衣的头发,动作,竟是与之前秦楚的动作一样,道,“快回家去吧!”话落,起身,快步的向着那一袭离去的白衣而去,红色的衣摆,如黑夜里的妖魅,妖冶的摄人心魂!   树上的那一袭白衣,也随着地上的那一袭白衣而去。   场地上。   谦长老安排了两位长老,让那两位长老有序的安排部民们离开,片刻的时间,只剩下八位长老和圣卓那一行人。   圣卓望向对面的八个人,在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做了一切的设想,他知道,这应该是他唯一一次见那一个人的机会,后面,他们将不会再给他任何的机会。不过,这不不重要,见了一次,已经足够,剩下的,就是想着该怎么离去了!   ……秦楚快步的离去,她当然知道,封若华并没有走远,当然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但是,到底该怎么来面对他呢?是往事如烟的上前去对他一笑,还是……似乎,还是有些做不到……祁千昕跟在后面,那一袭白衣走得越快,他的心,就越沉,忽然,快步的上前两步,从身后,一把拽住那一袭白衣的手腕。   秦楚淬不及防,猛然回过头来,疑惑的望向突然拉住她的祁千昕。   祁千昕宠溺一笑,伸手,抚了抚秦楚头顶的点点白雪,原来,就这一眨眼的时间,天空,已经飘荡了漫天的白雪。   这样的白,与雪山,是何其的相似,与那一个人,又是何其的相似!   秦楚的脚步,抑制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祁千昕并不松开秦楚的手,她后退,他便靠近,眼中的宠溺,不减反增,一丝柔情,浓的化不开,“发上,沾了雪花了,要快些拂去,不然,融化了,可是会伤到身体的,那般……”   “祁叔叔……”   “……我怎么舍得!”   树枝上的那一袭白衣,凌立在半空中的身体,微微一重,落在了枝头上,令枝头上覆盖的白雪,霎时大块大块的落下。   祁千昕感觉到头顶那落下来的白雪,身体,一动不动,并且,也控制着秦楚的身体,不让她动荡分毫。   雪块,毫不意外的落在了祁千昕的头上。   祁千昕这才放开了秦楚。   面前的这个人,是故意的么?秦楚看着面前被雪块砸了一头,但又不伸手相拂的人,明显的皱了皱眉,而后,伸手,略微的为面前的人,拂了拂。   祁千昕脸上的笑容,忽的展现出来,恍若一个得到了糖果吃的孩子。   封若华看着底下的那一幕,心,猛的一痛,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法站在她面前去,无法去阻止,因为,不远处那一大行人,纷纷向着这边而来。而她,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到来!   “祁叔叔……”   祁千昕佯装没有看到秦楚眉宇间的那一抹轻皱,得寸进尺的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各处,道,“这里还有,还有这里,这里……”   “你……”   “圣女!”   “圣女好!”   一道道问候的声音,徒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秦楚的话。   秦楚收回手,侧头,笑着对着面前经过的部民,一一点头,问好。   “你说,圣女的那个叔叔,会成为圣女的夫君么?”   “他不是圣女的叔叔么?”   “他们又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还有,你难道不知道么,圣女的那个叔叔,亲手给圣女雕刻了一座冰雕城,里面,全部都是圣女的雕像。”   “是呢,你们没看到,刚才,圣女与她的叔叔,有多亲密么?”   “看来,部落内,马上就有新的喜事了!”   ……隐隐约约的交头接耳声,传入落在身后的那几个人耳中。   秦楚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而祁千昕,则是勾唇,似有似无的笑了,之后,又指着自己的头顶,道,“阿楚,这里还有白雪,你给我拂拂。”   秦楚狠狠的瞪了一眼祁千昕,转身,快速的往住的地方而去。   祁千昕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紧接着跟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   庄君泽顺着石阶,一步步的往下走去,他发现,石阶,像是永无止境一般,不知道到底通往哪里!   ……安静的屋内。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秦楚与祁千昕回到住的地方,‘冥夜十三骑’已经回来,正等候在一楼。而,当望见那一袭紧随着两人进入屋内的白发时,脸上,是止不住的诧异!   他是?   秦楚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知道,那一个人,就站在她的身后,到底,可以说什么呢?那一日他的离去,可知,她躺在冰冷的地上,究竟是何种绝望?   祁千昕感觉得出来身前之人那一丝突然散发出来的哀伤,半抬起的手,收了回去,缓缓的负于身后。   封若华静静的站在门边,那一个人,那一个思念了将近一年的人,明明近在眼前,却直觉让人觉得远在天边。   她,变了很多,很多。   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人的呼吸声,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而,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得清清楚楚。   秦楚猛然回头,冷静的对着封若华道,“洛华,你先躲一躲!”   闻言,封若华瞬间闪身,上了房梁。   谦长老带着其他七位长老前来,脚步,有些快,也有些急,白发与白色的胡须,皆飘逸在空气中,“圣女……”   秦楚笑着望着风尘仆仆前来的谦长老,示意‘冥夜十三骑’去端茶上来。   谦长老的神色,略失了以往的那一股淡然无波,上前两步,站在秦楚的面前,道,“圣女,圣卓胡言乱语,莫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是自然。”   秦楚笑道。心中,原本,只是对那一个人的话,略微思索了一下,但是,此刻,看着面前这些急匆匆前来的人。   眸光中,闪过一丝深思,看来,那一个人,应该所言不假!   只是,这其中……?   “圣女,这些天,族内的一些东西,你需要了解了解,所以,请你随我们前去‘皇汀’,今后,便住在‘皇汀’之中吧!”   谦长老还有些不放心,尽管,面前之人之前的表现,没有丝毫的异样。   秦楚没想到面前的这些人,动作竟这么快,怎么,今天就要她一个人搬去‘皇汀’住么?心中思量,面上,却是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道,“谦长老,我知道,历代的圣女,都要住在‘皇汀’之中,但是,此刻天色已黑,而我又毫无准备,能改为明天么?”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话语中,却透着一股无法更改的坚定。   谦长老略微沉思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道,“那请圣女今夜早些休息,明日,我等再来迎接圣女前往‘皇汀’!”   “好,谦长老慢走!”   望着谦长老,以及其他七位离去的背影,秦楚淡淡的笑了,眼眸里,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别样光芒,她当然知道,他们这么急着想让她住到‘皇汀’去,是不想让她再与‘圣卓那一行人’见面,而她也知道,他们此刻会退让一步,是因为他们已经困住了那一行人。   可以通过迷雾森林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呢?   秦楚并不担心那一行人,并且,为了不让他们怀疑,她也不会去找那一行人。她会等着那一行人,在离开的那一天,主动来找她!   圣卓,那一个男人身上的毒,可只有她才能解!   他们,万万想不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她已经对那一个人,下了毒了吧?   ……待谦长老走后,封若华从房梁上跃下来,一袭白衣和一袭白发,在身后,落下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秦楚望向封若华!   封若华也同样望向秦楚。   只是,秦楚的目光,渐渐地转为平淡,而封若华的目光,则是渐渐的转为热切。   突然,封若华上前一步,伸手,不顾在场的人,一把将秦楚,拥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仿佛,永远也不愿松开!   ‘冥夜十三骑’看着这一幕,已然完全断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目光,刹那间,齐刷刷的落向那一袭红衣。   只是,那一袭红衣,背对着他们,让他们丝毫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明显的感觉出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冷冽!   此刻,这样的场景……‘冥夜十三骑’一致的起身,选择了自以为最明智的做法,快速的向着楼上的房间而去,企图逃离开这‘是非之地’!   祁千昕岂容‘冥夜十三骑’离去,岂容那两个人视若无人的‘拥抱’?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道,“冥一,去端茶,冥二,去准备夜宵,冥三……”一一的吩咐下去,之后,毫无征兆的一把拽住那一袭白衣的手腕,将那一袭白衣,拽入了自己的怀中,对上那一袭白衣的目光,道,“你一定是阿楚的朋友吧?阿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请坐!”   秦楚的后背,猛然撞入祁千昕的怀中,疼痛,冲散了身上还残留着的那一个人的气息。   封若华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深谙的黑眸中,划过一系列的情绪,但终究,归为平静,用着与祁千昕之前的语气无二的语气道,“西越帝,你是阿楚的叔叔,那也就是我的叔叔。祁叔叔,你客气了!”   祁千昕的面色,倏然一黑,显然,这一刻的‘挑衅’中,他输了!   秦楚掰开祁千昕的手,缓缓的垂了垂睫毛,再掀开时,已经平静的恍若是此刻海域中波澜不起的死水,绕过两个人,向着椅子走去,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下。   祁千昕挑了挑眉,在秦楚的左侧坐下。   封若华望着那一袭白衣,最后,选择了在她的右侧坐下,不用隐约,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她,是还在生他的气么?   冥一端茶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快速的放在茶盏,不等祁千昕开口,便率先一步道,“公子,我去帮助冥二准备夜宵。”这里,还是不要多呆的好!   秦楚端起面前的茶盏,茶盏内滚烫的热水,令整个杯子,都灼热开来。   祁千昕也端起自己面前茶盏,待感觉到茶杯的灼热后,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取过秦楚手中的那一茶盏,放下,轻轻的道,“烫!”   秦楚,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肌肤的灼痛。   封若华将一幕幕收入眼中,眸底,有一抹异样的疼痛,蔓延开来,一点点的腐蚀着他的心脏,很痛很痛!   秦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从再见到封若华的失怔中,回过神来,语音,平静的道,“洛华,你见过我的娘亲么?”   之前篝火场地上的那些话,封若华也都听到了,自然也想到了什么,此刻,听秦楚这样问,并无意外,道,“没有。”之后,有些明显的欲言又止,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面前之人,她真正的身世!   秦楚注意到封若华的神色,疑惑道,“洛华,怎么了?”   ‘洛华’两个字,令祁千昕的面色,倏然一变,虽然,心里早就已经料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但此刻,听到秦楚亲口唤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封若华望着秦楚,犹豫了一下,道,“阿楚,你并不是将军的亲生女儿!”   闻言,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心中思量,一瞬间,已是千回百转,一字一顿问道,“怎么回事?”   “阿楚,你是北堂国的公主,是当年,将军从北堂国带回来的!”   秦楚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封若华知道这样的结果,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对他而言,却是天大的恩赐,道,“阿楚,你是庄君泽的妹妹!”   蓦然,秦楚站起身来,不相信,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一个自己恨的人,自己亲手毁掉了他国家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如果,他是她的哥哥,如果,她是北堂国的公主,那么,她岂不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国家么?那庄君泽……“阿楚,这是真的!”   一年中,封若华已经派人去查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秦楚的身体,霎时微微一软,无力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之后,悄无声息的缓缓闭上了眼睛。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一个人,为什么会是她的哥哥?   面前两个人的对话,祁千昕插不进去,但是,看着面色突然微微泛白的秦楚,心中,猛然划过一抹异样的心疼与不舍,手,握住秦楚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的道,“阿楚,不管发生任何事,叔叔都一直在这里!”   永远的陪着她……秦楚一时间,几乎是本能的握住了祁千昕的手。   而,这一动作,深深的刺痛了封洛华的心,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痛,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安静的气息,弥漫了开来。   谁也没有说话。   ……另一处。   庄君泽一路不停的往下而走,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并且,还伴随着一道轻轻的踱步声。   “你是……”谁……?   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卡在了被猛然掐住的颈脖处。   阿洁惊恐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惊恐的看着那落在她颈脖处,随时有可能会掐断她颈脖的手上。   “你是谁?”   换做了庄君泽对面前的女子问道。   “我……”掐在颈脖处的手,令阿洁说话有些困难,呼吸也有些困难。   庄君泽微微松开了手,再问,“你是谁?”   “我是伺候圣女的婢女,阿洁!”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圣斯部落’海底的海牢!”   “你知道怎么出这里么?”   阿洁先是摇了摇头,待感觉到掐着她颈脖的手在施力后,又连忙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出这里,但是,我出不去!”之前,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在来来回回的踱步!   “出不去?”   “是,有人守着,出不去!”   “带我去!”   “好。”   阿洁被迫的在前面带路,向前走去。   看守海牢的下人,见阿洁再一次前来,不耐烦的道,“我已经和你说了,你不能出……”……最后一字,在看到那一袭陌生的白衣时,突的停了下去!   庄君泽看了看阿洁,又看了看那一个看守的人。   一瞬间,看守的人,瞪大了双眼,一动都不能再动。   没有人看到那一袭白衣,究竟是如何出的手,又是何时出的手,若不是他的衣摆处,带着一抹的晃动,恍然会让人觉得,他其实,一动都未曾动。   阿洁没想到面前白衣人的武功,竟会如此的高强,看着看守的人被点住穴道后,眼中,闪过一抹欣喜,连忙上前,搜查看守之人的身体,企图找到海牢的钥匙。   但是,没有!   那要是,早已交给了谦长老!   阿洁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失落,回头,对着庄君泽道,“我也要出去,但是,你且等等我,我与‘圣女’说一下先。”   之前,圣菱知道阿洁出不去后,一脸的失望,还有焦急,所以,阿洁此刻能够出去了,便想要先与那一个人说一下。   庄君泽没有反对,只是脚步,一步步跟着圣菱而去。   石头铺就的地面,走着走着,变成了透明的晶石地面,低头,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圣女!”   阿洁快速的向着那一间用透明的晶石打造的封闭海牢、向着海牢内的那一个人跑去,伸手,拍打着透明的牢门。   圣菱听到声响,转身望去,待望见不远处的那一袭白衣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阿洁,他是谁?”   阿洁摇了摇头,“圣女,阿洁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的武功很高,可以带阿洁出去,到时候,阿洁就可以去找新任的圣女了!”   闻言,圣菱原本平静如水般不带情绪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欣喜,双手,触上面前透明感的牢门,急急的对着阿洁道,“阿洁,你一定要带她来见我,一定要!”   “是,圣女,阿洁一定会带她来见你的!”   庄君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海牢内的那一个白衣女子,她,真的是太美了,简直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而,脑海中,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以前见过她,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却是无丝毫的印象!   这个人,就是‘圣斯部落’的圣女么?   而那个叫阿洁的人的口中,所说的‘新任的圣女’,会是他的幽儿么?   一连串的疑惑,划过庄君泽的脑海。   阿洁转身,向着庄君泽走去,道,“我带你出去!”   庄君泽点了点头。   ……散发着静静烛光的屋内。   三个人,都久久的没有说话,‘冥夜十三骑’时不时的送东西上来,但每一次,都是一送上来,就快速的离去,绝不多呆一分钟。   秦楚的脑海中,不断的划过庄君泽的身影,从初见时的风华绝代,到再见时的冷冽,再到北堂国皇宫的,蛊毒,然后是她的算计……那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哥哥呢?   最后的印象,是密室内,他对自己的轻薄,那一刻,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是,他到最后,却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她!   明明,她感觉到了他滔天的怒意,明明,她是杀了他幽儿的人的女儿,明明,她算计了他,那他为什么没有……“庄君泽,他知道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悠悠的、自言自语的声音,恍若隔了好几个世纪的传出。   封若华点了点头,“他知道!”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许久,又道,“洛华,我问你,那一夜在北堂国的皇宫,是你从大火中,将我救出来的么?”   那一日,她感觉到被漫天的大火烧烤,感觉到有一个人,紧紧的护着他,感觉到有一抹久违的温暖,将她包围。那一刻,她没有丝毫怀疑的就认为了那一个人是面前之人,而后来,在亭子中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面前之人,所以,毫无疑问的,就认为是那样!   封若华摇了摇头,“那一夜,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亭子中了!”   那一个人,那一个在漫天大火中,护着她的人,竟然是他?   秦楚的心,突然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住,有些踹不过气来,那一个人,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不,他就算告诉她了,她也不会信!   是哥哥又如何?   那些伤害,就不存在了么?   那些轻薄,难道,也不存在了么?   不,不管他是谁,都与她无关,无关,可是,此刻泾渭分明的将自己与那一个人分开来的秦楚不知道,那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此刻所有的坚持,通通击碎,击的粉碎!那一个人,他说……说……“阿楚……”封若华望着秦楚,沉思许久的话,缓缓的开口说道,“那一日,我……”   秦楚的心,不受控制的猛然一紧!   封若华握住秦楚的手,迟来的解释,在这一刻,一字一顿的道,“阿楚,青姨告诉我,我是东华帝的儿子,我与你,是‘堂兄妹’,所以,所以……”   明白了!   一刹那,秦楚终于完全的明白了,握着封洛华的手,明显一紧,侧头,一眨不眨的望向封若华,“你是担心我知道了之后,更加的绝望,是不是?”心爱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堂哥哥’,是够绝望的!   封若华点了点头。   “你不告诉我,是为我好,是不是?”   封若华望着秦楚,再次点了点头,当时,那样的情况,他看着她的绝望,若是再说出来,他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他没有把握,所以……秦楚忍不住轻轻一笑,“洛华,你当时,若是告诉我,那该多好!”她就可以告诉他,她并不是她,她就可以告诉他,即使前面的是地狱,她也会跟着他一起跳下去,她就可以告诉他,她什么都不怕,只是怕和他分开!   “阿楚……”   “洛华,你还是不了解我!”若是他知道她当时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那么,他当时,一定会告诉她的!   一年,将近一年的分离!   “阿楚……”   秦楚缓缓的掰开封若华的手,一年的分离,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那一道伤口,伤得她痛彻心扉,即使这么久,也无法愈合!   封洛华的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仿佛,他就要失去面前之人了,又仿佛,他在一年前,便已经失去了她!   秦楚缓缓的站起身来,没有看那两个看着她的男人,抬步,一步一步的向着楼上走去,突然,有些说不出的累。   ……推开房间的门。   秦楚进入,反手将房门紧紧的合上,身体,重重的抵着身后的房门。心中,不许否认,依然有那一个人的身影,可是,真的好痛好痛,他可知,那一刻,她望着他的背影,心,在一点点的死去。   ——洛华,你我,已无法再回到过去,你知道么?   ……楼下。   祁千昕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凤眸,看不出一丝波动,片刻,声音无起伏的道,“当初,你就是因为‘堂兄妹’的关系,所以,就放开了她,是么?”   封若华没有说话。   “既然放开了,就不要再回头,阿楚如今,有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那阿楚,她喜欢祁叔叔你么?”   闻言,祁千昕的面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但也只是一瞬间,起身,也向着楼上而去,一边走一边道,“如果当初,我是你,我定不会放开她的手!”   “如果前面是地狱,祁叔叔也想拉着她一起去么?”   “是地狱,那又如何?”   ……皇汀内。   那一个被庄君泽点住穴道的看守的人,冲破穴道,突出一口鲜血来,之后,快速的启动机关,并且通知了‘皇汀’内的八位长老。   谦长老皱了皱眉,没想到一个大典,竟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来,对着三位长老道,“你们去海牢,拦着那一个人,不能让他出来,还有阿洁,不能让她见到圣女。”   三位长老领命下去。   “你们两人,看守住圣卓几人,不能让他们再见到圣女!”   被点到名的两名长老,领命下去。   “你们几人,跟我来,迷雾森林的机关,要重置!”   “是!”   ……这一夜,当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房间内。   秦楚缓缓的褪去身上一身的华衣,换上利落的白衣,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调息,企图用这样的办法,来逃避些什么。   ……另一间房间内。   祁千昕懒散的靠在榻上,面前,站在‘冥夜十三骑’!   “你们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打败那一个叫‘封若华’的人呢?”一人记短,两人记长,祁千昕充分明白这一点,要面前的‘冥夜十三骑’,帮着他想办法,大有他们若是想不出来,就不让他们睡觉之意!   ‘冥夜十三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以往,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些事。   “快想!”   祁千昕忍不住催促,他,已经感觉到了威胁了!之前那一个圣英,还未放在眼里,现在这个人,可不同了!   “公子……”   一人开口,但在触及到那一袭红衣猛然望过来的眼睛时,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低低的道,“我突然忘记了!”   祁千昕恼怒的瞪了瞪眼,“其他人呢?”   “公子……”   又一人开口。   祁千昕望去,危险的笑了笑,“你既然开口了,若是不说出一点来,就罚你绕着这个部落,跑上一千圈!”   闻言,那一个人,倒吸了一口气,其他人则是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说话。   “公子,其实我是想过,小姐今晚好像没有吃东西,你要不要亲自送一点吃的过去?”这,算是一点吧?关心入微……开口的人,摸了摸额上的那一层薄汗。   祁千昕想了想,那一个人,好像确实没有吃什么东西,站起身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不错不错!”   那人猛然松了一口气。   但却听,那一袭红衣,语气,徒然一转,道,“既然知道她没有吃东西,还这么晚才告诉我,若是饿着她了,怎么办?”   那人提起一口气来。   “算了,就罚你跑两千圈吧。”   倒吸气声一片,‘冥夜十三骑’霎时对着自己的兄弟,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公子……”   “怎么,觉得少了?”   “……当……当然不是!”能说是么?他又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隔壁的房间内。   封若华一直都知道祁千昕在那一个人心中,是不一样的。她每一次说起祁千昕的时候,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留意到,眼神,都会微微的变化!   刚才的那一幕幕,皆落入他的眼底,难道,祁千昕对她?心,感到了莫大的威胁!   已经放过一次手了,换来的,是痛不欲生,如今,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想,也不会放手了!   封若华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手,轻轻的磨砂着面前的窗棱,窗外的雪花,一朵两朵的飘进屋内,落在那一袭如雪的白发上。   ……海牢。   庄君泽由着阿洁在前面带路,快速的向上而去,一阶一阶的台阶,如下来时一样,仿佛永无止境。   突然。   庄君泽一把拉住阿洁的手,快速的往旁边一躲。   只见,他们刚才所站的那一个地方,已经如马蜂窝一样被利箭射穿。   阿洁看着,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在这里这么多天,竟一直都不知道,这里,原来存在着这样的机关。   庄君泽皱了皱眉,放开阿洁,看来,是有人发现了!   运内力与掌心,向着前方没有被利箭射穿的地方试探了一下,之后,拽着阿洁的肩膀,一跃而起,落在了那一处。   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暗器机关,一路上,可谓是层出不穷!   ……深夜,厨房,骤然一声炸响,划破了雪夜的宁静!   房间内。   秦楚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敢断定,刚才的那一道声音,应该就是这栋屋子的厨房传出来的,只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刻,房门,被七零八落的敲门声敲响。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冥夜十三骑’通通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一脸焦急的望着房门,不,是望着她!   “怎么了?”   秦楚疑惑的问道。   “小姐,是这样的,公子知道你晚上没有吃东西后,就去厨房准备吃的东西。”   “小姐,公子他,为了你,亲手学着熬汤!”   “小姐,公子把厨房给炸了!”   “小姐……”   七嘴八舌的声音,秦楚这边听一句,那边听一句,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祁千昕深夜去厨房给自己熬汤,结果,把厨房给炸了,顺道,自己也受伤了!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公子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内,不让我们进去。”   “小姐,公子他……他……”   “他伤的很重么?”   秦楚的心,不由得微微提了起来!   ‘冥夜十三骑’这一次,一致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很重!”   秦楚不容细想,快步的向着祁千昕的房间走去,期间,恰好看到打开门出来的封若华,对视一眼,侧开视线!   “祁叔叔,你开门!”   紧闭的房门,秦楚轻轻的敲了敲。   “都走,不要来烦我,我谁也不见!”屋内,传出祁千昕嗔怒的声音。   “祁叔叔,你快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冥夜十三骑’的那‘很重’两个字,让秦楚的心,已然紧张的不行,此刻,屋内的那一个人,还不让任何人进去,真是焦急死秦楚了。   封若华静静的看着秦楚,将她眉宇眼梢的那一抹担忧,尽收眼底,或者,这就叫‘关心则乱’,依祁千昕的武功,就算是再怎么的猝不及防,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阿楚……”   “阿楚,要进来,只准你一个人进来!”   封若华刚刚开口之际,被屋内传出来的那一道声音打断。   “好,祁叔叔,就我一个人进去。”   “你不准叫我‘祁叔叔’!”   “祁叔叔……”   “你叫我‘祁’,我才让你进来!”   闻言,秦楚睫毛微微一颤,几乎是本能般的侧头望向封若华,见他,也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冥夜十三骑’看着这一幕,连忙催促道,“小姐,公子伤重!”   闻言,秦楚连忙收回视线,望着面前的房门,许久许久之后,道,“……祁”叔叔……“开门!”   封若华衣袖下的手,微微一紧。   房门,这个时候,微微开出一条缝来,“阿楚,只准你一个人进来。”   他怎么像个孩子?   秦楚恨恨的瞪了瞪眼,推开门,进去。   房门,再次合了上去,将门内门外的人,隔绝了开来!   ……房间内。   烛火未点,窗户紧闭,一片灰蒙蒙的暗色!   祁千昕在秦楚进屋后,合上房门,继而背对着秦楚,不看秦楚,也不让秦楚看他。   “祁叔叔,你到底怎么了?”   秦楚绕到祁千昕的面前,却见他又转过了身去。   “祁叔叔……”   “……阿楚,我毁容了!”背对着秦楚,祁千昕低低的说道。   闻言,秦楚先是明显一怔,继而想着那样一张完美的毫无瑕疵的脸上,落下了疤痕,会是如何的‘暴殄天物’!   “祁叔叔,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这么的不小心?”声音,略待一丝指责。   “我……我是想熬汤给你喝……”依旧是低低的声音。   “那可以让‘冥夜十三骑’去做!”   “可我想亲自熬给你喝!”   “你是西越国的皇帝!”   “那又如何?”谁规定皇帝就不能熬熬汤了?如果对象是她,恩,也还是愿意的。   “你……”秦楚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面前之人,总是会做出那么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古代,可是从来没有男子为女子入厨房的!   “滴答——”   一滴水滴落的声音,在房间内,突的响了起来。   秦楚环视一周,忽的意识到了那并不是水,而是……连忙绕过祁千昕,来到他的面前,“祁叔叔……”   祁千昕已经快速的侧身的,但是,很‘不小心’的,那捂在左脸上满是鲜血的手,还是落入了面前之人的眼中。   秦楚倒吸了一口气,那么多血,他捂着的左脸,到底伤的多重啊?转身,就要去点燃烛火。   祁千昕出手相拦,“不要!”   “祁叔叔,必需要点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好,好难看!”   “祁叔叔,一定会没事的,你先让我看看!”   祁千昕不让就是不让,固执的任秦楚如何说,也说不通,“阿楚,祁叔叔毁容了,年纪又这么大了,以后,肯定没有女子会喜欢了!”   “祁叔叔,你是西越国的皇帝,要多少女人,都可以!”   祁千昕的面色,微微一变,有些不高兴面前之人说这样的话,闷闷的道,“那些女人,再有多少,祁叔叔也都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   祁千昕望着面前的人,一个‘你’字,哽在喉咙,道,“阿楚,祁叔叔这个样子,以后,我喜欢的女子,一定不会喜欢我了!”   “不会的,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那一个人的全部的,你多想了!”   “不,阿楚,一定不会喜欢了!”   “祁叔叔……”秦楚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祁叔叔,或许,不严重的,你让阿楚看看,阿楚一定能帮你医治好的,到时候,你喜欢的女子,一定会死心塌地的爱着你的。”   “真的么?”祁千昕欣喜的问。   秦楚用力的点了点头。   祁千昕望着秦楚,黑暗中,那一双魄丽的凤眸,有着异样的神采。   秦楚也望着祁千昕,就在她以为他会放下手,让她看的时候,只听他吐出两个几乎令她跳脚的字,“不信!”   祁千昕转身,向着床榻走去,生闷气一般的重重坐在床榻上。   秦楚秉着不生气的宗旨,一步步走近,在祁千昕的面前,蹲下身来,诱哄道,“祁叔叔,听话,让阿楚给你看看!”   “医治不好,怎么办?”   “祁叔叔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阿楚都听祁叔叔的!”   “真的?”祁千昕望着秦楚的眼睛,凤眸底,划过一抹灼热的光芒!   “真的!”   “那要是医治不好,没有人喜欢祁叔叔,阿楚就嫁给祁叔叔,好不?”一句话,祁千昕低下头,对着面前的抬起头的人说道。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人,会毫无征兆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祁千昕凤眸中,光芒流转,最后,只剩下黯伤,“连阿楚都不想嫁给祁叔叔,那其他人,就更不会喜欢祁叔叔,不会嫁给祁叔叔了!”   这一句话,怎么怎么听,怎么怪?   秦楚先不去探究,慢慢的平复了那一丝微微徐乱的呼吸后,道,“祁叔叔,上一次,我已经与你说了,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   “我知道。”   “我说了,以后……”   “我知道,全都知道!”上一次,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也听得很明白,“阿楚,祁叔叔并不是要你依靠祁叔叔,你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当然,在她做任何事的时候,他会在身后,一直的陪着她,顺便,守护她,同时,也会教她如何去展翅飞翔,飞向更高的天空!而他,会成为她的那一片蓝天!   “祁叔叔,我……”   “阿楚,答应祁叔叔,好么?”声音,带着一丝感人的魔力,让人一不小心,就想重重的点头,沉溺在那一道声音当中,永远不要醒来。   但是,不行!   “祁叔叔,阿楚不……”能……“阿楚,若是你不答应,祁叔叔就不让你看伤口,祁叔叔就宁愿毁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人了!”猛然打断秦楚的话,祁千昕耍小孩子脾气。   “你……”   “阿楚,你就答应祁叔叔吧,给祁叔叔一点安慰,若是祁叔叔的脸,真的好了,那阿楚的答应,自然就不作数,好么?”   脸好了,就不作数!   脸不好,就作数!   秦楚认真的想了想,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看看祁千昕脸上的伤口,而她,对于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把握,半晌,点了点头,道,“好,阿楚答应!”   “阿楚答应了,是么?”   “是!”   “脸好了,答应就不作数,脸不好,答应就作数!”   “是!”   “脸好了,答应就不作数,脸不好,答应就作数!”   秦楚猛然瞪向祁千昕,“祁叔叔,一摸一样的话,你已经问过一遍了,为什么还要问?”   祁千昕一脸‘委屈’,道,“我是怕阿楚到时候反悔,所以,就再问问。”   “阿楚不反悔!”   “那祁叔叔再问问?”   秦楚瞪眼,却败在祁千昕脸上带着的那一丝‘委屈’之下,点了点头,“你问。”   “脸好了,答应就不作数,脸不好,答应就作数!”   “是。”   “脸好了,答应就作数,脸不好,答应就不作数!”   “是!”   一句话,再三的问,在最后一次的时候,几个字,一变,秦楚没有反应过来,那一个‘是’字,早已经本能的脱口而出。   祁千昕望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笑,煞是好看。   秦楚猛然反应过来,“祁叔叔,你竟然……”   祁千昕脸上的笑意更浓,没有捂着脸的那一只手,捏了捏秦楚的鼻子,道,“阿楚,你刚才,可是答应了祁叔叔,若是祁叔叔的脸好了,你就嫁给祁叔叔的!”   秦楚咬了咬牙,瞪着祁千昕捂着脸的那一只手手上沾满的鲜血,哼声道,“这么严重,一定医治不好了,所以,到时候,肯定不作数。”   祁千昕闻言,放开捂着脸的手,一脸无辜的对着秦楚道,“阿楚,祁叔叔忘记告诉你了,其实,这血,都是手上的伤口。”   秦楚明显不信,但在点燃了烛火后,发现,确如祁千昕所说,那些鲜血,都是手上的。他的脸上,只有一个非常非常细小如银针一般大小的伤口,即使凑近了仔细看,也不怎么会看出来。   感情,他刚才,都是在设计她!   “祁千昕!”   秦楚怒了,连名带姓的叫道。   “阿楚,答应的事,可要算数哦!”祁千昕笑意不减。   秦楚冲上去就将祁千昕推倒在床榻上,重重的一拳,就向着那一张‘欠揍’的脸而去!   ……屋外。   封若华听着屋内的话,抚着扶栏的手,猛然一紧,只见,木质的扶栏上,霎时落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九章成亲了 祁千昕在秦楚的手,即将要打到他脸的那一刻,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了秦楚那一只紧握成拳的手,顺势,将秦楚往自己怀中一拽,紧接着,身体再快速的一转,将秦楚,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薄唇,勾勒出一抹异样迷人的弧度,‘媚眼’如丝,道,“阿楚,你投怀送抱哦!”   绝对的颠倒黑白,秦楚怒气冲冲的瞪向压着她的祁千昕,没好气的道,“祁千昕,你快放开我!”   “阿楚,你终于不叫我‘叔叔’;了!”   祁千昕哪里舍得放开,紧紧的伏在秦楚的身上,但那力道,又控制的非常的好,不会丝毫的压到秦楚,轻轻的唤道,“阿楚!”   那一道声音,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引人不自觉的深陷!   床榻上的白色纱幔,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垂落了下来,带着浅浅的波动。   秦楚一刹那,止不住的微微屏息,猛然侧开头,避开头顶的那一双凤眸,声音放冷,“祁叔叔,你放开阿楚!”   又是那一个令祁千昕不喜欢的称呼,祁千昕带着一丝怒意的伏下身,头,‘亲密’的靠在秦楚的肩膀上,‘惩罚’性的对着秦楚的耳畔吹气,“阿楚,叫我‘祁’!”   “祁叔叔,不要胡闹了,阿楚生气了!”手,在身侧,一点点的紧握成拳。   “我已经生气了!”凤眸一眯,恼怒身下又改了称呼的人。   “你……”秦楚明显皱眉。   祁千昕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身下的人儿,尽管,此刻垂落纱幔的床榻内,光线略显昏暗,但他,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脸上,所有的神情。心中,抑制不住的微微一痛,“阿楚,为何就不能喜欢我呢?”   秦楚蓦然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祁千昕的手,轻轻的抚上身下之人的脸,那动作,异常的轻柔,“阿楚,望着我的眼睛。”   秦楚睫毛微颤,却不曾掀开。   “阿楚,真的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么?”   秦楚从未曾想过,面前的人,有一天,竟会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睫毛,突然不受控制的颤动了起来,就如同缓缓颤动起来的心一样……“阿楚,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仿佛一个‘很’字,还不足以表达自己对身下之人的爱意,祁千昕一连说了好几遍。   秦楚衣袖下的手,一寸寸的紧握起来,指甲,深深的抠入掌心亦不自知!   “阿楚,爱我,难道,很难么?”   话语,沉的恍若有千金中,几乎让秦楚,快要踹不过气来。   秦楚猛然侧了侧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但是,那一句句的话语,还是止不住的传入了她的耳朵。   “阿楚,爱我一次,好不好?忘记那一个人,以后,都不要再想他!”声音,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抵在身下之人身侧的、那一只染血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染染鲜血,从指缝,渗透出来,染红了身下垫着的被子。   空气中,不知不觉飘散开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秦楚闻到了,倏然睁开眼睛,“祁叔叔,你的手……?”   祁千昕再听到那一个称呼,一瞬间,几乎是颓败的跌伏在了秦楚的身上。   “祁叔叔,你起来,压到我了!”再一次强迫自己忽略之前听到的话,秦楚轻轻的推了推身上的祁千昕。   “不起来!”完美的掩饰了那一抹伤痛的祁千昕,如一个‘耍无赖’的孩子,双手,用力的揉紧了身下的秦楚,头,在秦楚的肩膀处,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秦楚明显皱眉,再推祁千昕,并且,‘威胁’道,“祁叔叔,你若再这样,阿楚就使力了!”   “阿楚,舍得么?”   祁千昕依然不动,尽管,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秦楚,已经开始慢慢的运用内力。   这样耍‘小孩子’脾气的祁千昕,让秦楚一时间真的是无可奈何,也确如他所说,她瞎不了手伤他,但此刻这个样子,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就知道阿楚舍不得!”祁千昕薄唇微勾,在秦楚的耳畔呼吸。   秦楚进退不得,耳畔的呼吸,撩人的酥麻,不停的侧头,但就是闪躲不开,声音,突的转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道,“在祁叔叔眼中,阿楚就是这样一个可以随便任人‘轻薄’的女子,是么?”   祁千昕闻言,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笑,突兀的僵硬住,连带着身体,也是一瞬间的僵硬住,周身,倏然散发出一股似有似无的冰冷,似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身下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楚避开祁千昕的眼睛,半敛的睫毛,看不出眸内情绪。   空气,突然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   片刻,死寂中,响起了一声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   祁千昕懵然站起身来,用力的一拂手,将垂落的纱幔,‘呲’的一声撕裂,重重的扔在地上,而后,脚,踩在上面,头也不回的向着桌子走去,一拂衣袖,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嗤笑道,“难道,祁叔叔在阿楚的眼中,就是这样一个无耻的人么?”   秦楚缓缓的从床塌上坐起身来,刚才,她并不是有意要那样说的,只是……算了,误会就误会吧,抬步,向着紧闭的房门走去。   “等一下!”   祁千昕语调不带丝毫起伏的开口叫住已经一手抚上房门的秦楚。   秦楚未曾回头,问道,“祁叔叔还有什么事?”   看着那一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祁千昕就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火气,但,气归气,脸上,却还是带着那一抹笑,道,“今日,那一个叫‘圣卓’的人,所说的话,再结合八位长老和部落内的人的反应来看,那一位前任的‘圣女’,应该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了!”   秦楚心中,也有这种思量,只是,封洛华说自己是北堂国的公主,庄君泽的妹妹,那,如此一来,那一个前一任的‘圣女’,难道,会是北堂国皇帝的妃子么?但,先不管那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北堂国皇帝的妃子,她都想亲自见一见她,解一解心中的疑惑!   只是,该如何才能见到她呢?   那一个‘圣女’,一年中,他们可是今日,第一次听到她!   明了秦楚心中所想,祁千昕似有似无的缓缓一笑,凤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璀璨光芒,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有一个办法,不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   闻言,秦楚回过头来,“什么办法?”   祁千昕先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秦楚坐。   秦楚微微犹豫了一下,抬步,向着桌子走去,之后,在祁千昕的对面,坐了下来。   祁千昕若有若无的挑了挑眉,“坐近一些!”   “这里,也可以听到!”秦楚拒绝!   祁千昕一时间,不语,也不看秦楚,只是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喝起茶来!   秦楚再一次败在祁千昕时不时的小孩子脾气上,起身,走近,在祁千昕的身旁,坐了下来,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祁千昕这才满意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成亲!”   如千年古井般波澜不起的两个字,却让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一瞬间,祁千昕甚至听到了那睫毛,‘唰’的一声掀开的声音!   “你说什么?”   秦楚一刹那,疑是自己听错了!   祁千昕凑近秦楚一分,一字一顿、清清晰晰的道,“成亲!”音落,好笑的看着秦楚的神色,低低问道,“需要我再说一遍么?”   秦楚对上面前的那一双深邃的凤眸,企图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是,除了认真,秦楚在那一双凤眸中,再找不到企图任何东西,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祁千昕的神色,倏然转为认真,那一抹成熟与稳重,出现在脸上,分析道,“阿楚,如今,圣卓那一行人,进入部落,并且,说了那样一番话,即使,你未曾表现出丝毫对那一个‘圣女’的关心,但那些个老头,也断然不会完全的相信你,定然会有所提防!”   这一点,秦楚自然知道!   “那八个老头,绝对不可小觑,圣卓一行人,真的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么?还有,那一个被囚禁的‘圣女’,定然有人看守,岂容随意被人找到与见到?另外,那八个老头,明天一早定会来接你去那一个什么所谓的‘皇汀’,到时候,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要办什么事,甚至是出来与我们相见,而不让他们发现与怀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秦楚都有思考过,但是……“阿楚,明天就宣布我们成亲的消息,这样,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要前往‘皇汀’,并且,婚礼越是隆重,到时候的戒备,就越是松懈,正是我们可以行事之时。到那时,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那一个‘圣女’,再带出‘圣卓一行人’,之后,一同离开这里!”   祁千昕分析的条条是道,让秦楚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   认真的神色褪去,换上了一抹小孩子的“邀功”之色,祁千昕拉住秦楚的手,道,“阿楚,你觉得我说的这个办法,怎么样?”   这个办法,很好,但是,成亲……“阿楚,难道,你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么?”   ‘更好’二字,明显的着重发音,让人不注意也难。秦楚不觉得慢慢皱起了眉,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只是……“我与你成亲?”语音,怪怪的!   祁千昕凤眸危险的一眯,音调徒然变化,“不与我,难道,你还想与那一个人不曾?”说着说着,空气中,散播开一股浓浓的醋味,“你想和他也没有办法,若是让那些个老头知道他进入了部落,恐怕立即会对我们怀疑、监视起来,到时候,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秦楚知道,面前之人,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但是,一时间,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来说,她,怎么能与他成亲呢?   “阿楚,这是唯一出部落的机会,你要快些做决定,不然,谁也不能保证,时间久了,那些个长老,会不会杀了‘圣卓一行人’?”   祁千昕承认自己‘卑鄙’了,但是,今日来的那一个人,实在是太具威胁性了,他得‘先下手为强’,没办法,真的是爱上了面前之人了!   秦楚敛下睫毛,似是在思索,心,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心动的呢?其实,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对面前之人,有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愫,后来……再后来,发生洛华的事,她不想再受伤,所以,一味的拒绝面前之人……到底,有没有心动呢?   祁千昕神色平静如常,但,手中端着的茶盏,茶面上,荡漾开来的细小波澜,泄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秦楚在长久的沉思后,缓缓的掀开眼帘,对上那一双一直望着她的凤眸,语音无起伏的道,“祁叔叔,你失忆了,若是你恢复记忆,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不管失忆与否,我就是我,绝不悔!”   “祁叔叔,你对阿楚的好、对阿楚的情,阿楚不一定能回报!”   “不需要回报,那些,都是我甘之如饴的!”   “祁叔叔……”   “你还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出来!”   “……我们,成亲吧!”   这一下子,换成祁千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了,对着秦楚,小心求证道,“阿楚,你是不是答应了?”   秦楚轻轻的点了点头,但旋即,紧接着道,“这,只是假‘成亲’,做不得数的!”既然是假的,那刚才的那些话,似乎显得有些多余!可,不知为何,就……祁千昕‘只’看到了秦楚点头,至于她说的话,自动忽略。   秦楚看着祁千昕的神色,强调道,“这只是假成亲,假的,做不得数!”只是,说道最后,徒然不知道是在对面前的人强调,还是在对自己强调!   “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啰嗦!”   祁千昕不耐的挠了挠耳朵,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心中,则是暗笑:等正式拜了堂,还由得了她说一个‘假’字么?   “阿楚,我会对你好的!”   望着面前不再说话的人,祁千昕的神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声音,也是绝无仅有的认真!   秦楚的心跳,霎时漏掉了一大拍!   祁千昕伸手,宠溺的抚了抚面前之人的长发,将面前之人的头,按入自己的胸膛,声沉道,“阿楚,以后,都有祁叔叔在!”   秦楚的手,一瞬间,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揉上了此刻拥着她的人,心中,对那一袭白发,暗暗的道了一声‘对不起’!一年的时间,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想他,因为放不下,所以,也伤了整整一年,洛华,若是你当初不曾转身离去,若是你可以早些出现,那该多好!很多事,一旦错过,阿楚……阿楚…………对不起……祁千昕拥着秦楚,紧紧的,不愿松开。   秦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从祁千昕的怀中,挣脱出来。   祁千昕明显的皱了皱眉。   秦楚握住祁千昕那一只受伤的手,看着上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尽管知道,那应该是面前之人故意为之,但还是有着一丝说不出的心疼。“以后,再不可以这样了!”   祁千昕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对着秦楚点了点头,旋即,偷瞄秦楚,见她没有生气,一脸痛苦的道,“阿楚,好痛!”   “你……”活该……两个字,在看着那一张带着痛苦的脸时,又咽了回去,道,“你等着,我去端一盆水来,给你清洗一下伤口,然后,再包扎一下!”   “……好吧!”那一双凤眸内闪烁着的‘楚楚可怜’,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就知道阿楚最好了!”   秦楚瞪了瞪祁千昕,“真的很痛么?”   “阿楚不舍,就不痛!”声音,怎么这么……这么……秦楚忍不住莞尔一笑,只是笑容里,却有着一丝不容人察觉的沉重!   ……屋外,走廊的扶栏上,落下一个深深的手掌印,‘冥夜十三骑’看着那一袭白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相视一眼,下楼而去。   ……海牢。   一阶一阶的台阶走上去,机关暗器,越来越层出不穷,也越来越狠毒,突然,两个一袭白衣的老头,出现在庄君泽和阿洁的身前。   阿洁抬头望去,脱口唤道,“长老!”   “阿洁,没想到你竟然背叛‘圣斯部落’,带领外人进部落内。”两位长老中的其中一位,带着揾怒的开口说道。   “长老,不,不是……”阿洁闻言,立即开口,急切的想要辩解什么,但最后,却道,“长老,圣女要见新任的圣女,你让她见见她吧!”   “不可能!”   另一位长老冷漠的拒绝。   “长老,圣女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她就像是你们的女儿一样,你们狠心的囚禁了她十八年,就让她见见新任的圣女吧!”阿洁哀求!   两位长老面色微微泛沉,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个老头,求他们做什么!”   庄君泽淡淡的勾了勾唇,唇角,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不屑,就连声音中,也是如此!   两位长老一刹那,面色越发沉了下来。   ……房间内。   秦楚给祁千昕清洗伤口,再为他上药,之后,起身,准备离去。   祁千昕一根手指勾着秦楚的衣摆,不想面前的人离去,声音,柔柔‘弱弱’的道,“阿楚,祁叔叔受伤了,你留下来照顾祁叔叔,好么?”   秦楚看了一眼祁千昕那手上包扎着的白纱,拍开祁千昕勾着自己衣袖的手,挑眉道,“我还没有跟你计较你欺骗我一事呢,你倒还好意思说自己受伤?”   祁千昕夸张的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臂,凤眸,带着一丝明显‘委屈’的神色,对上面前那一双略带怒意的明眸,道,“阿楚,不生气,好么?”   “不好!”   “那阿楚打我吧!”   “我怕自己的手疼!”   “阿楚……”尾音,无限制的拖长再拖长!   “好了好了,你自己休息吧,真的已经很晚了!”秦楚拉回自己不知何时又被面前之人勾住的衣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早些休息!”   祁千昕不甘不愿的收回了手,依依不舍的送秦楚出房门。在,房门合回去的那一刻,笑的灿烂至极。   ……秦楚步出祁千昕的房间,一眼,便看见了走廊扶栏上的那一个手掌印,忍不住深深的闭了闭眼。之后,抬步,向着封若华的房间而去。   那一间房间内,空空如也。   秦楚怔了一怔,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推门而进,无意外的,看到了那一袭站在敞开窗边的白衣。   “洛华!”   对着那一抹背影,秦楚轻轻的唤道。   封若华闻声,缓缓的转过身来,隐藏了伤痛的深眸,带着秦楚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与深情,“阿楚,你回来了?”   一句话,令秦楚的眼眶微微泛疼。   秦楚反身,合上了房门,以此来掩饰了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异样,之后 ,向着桌子走去,翻起托盘上的两个茶杯,斟了茶,递到走近自己的人面前,“洛华,喝茶!”   封若华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面前的秦楚,单手取过秦楚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旋即,将面前的人,紧紧的拥入自己的怀中!   面前的怀抱,一如秦楚记忆中的温暖,但,垂与身侧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有什么,早已经在那一日,变得不一样了!   任由封若华拥着,秦楚没有动!   封若华紧紧的拥着秦楚,明明是该高兴的事,但周身,却不知不觉,流露出了一抹令人心痛至极的黯然,“阿楚!”   秦楚深深的闭眼,睫毛,在眼帘处颤动!   “阿楚!”   一遍又一遍的轻唤着怀中之人的名字,仿佛,要将失去的一年,通通唤回来,“阿楚,我知道错了,莫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好么?”   “洛华,没有,阿楚从来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恨过你,真的!”轻轻地摇头,即使恨天下所有人,也不会恨面前之人。   “阿楚……”   温暖依旧,但那当中,却划过一抹彻骨的冰寒,终是……秦楚缓缓地,坚定的推开面前的怀抱,后退一步,声音,清晰的道,“洛华,对不起,阿楚已经决定和祁叔叔‘成亲’了!”   “不是,假的么?”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秦楚侧开身,向着敞开的窗户走去,任由窗外飘飞进来的雪花,将她包围,声音,沉沉的道,“洛华,我们,回不去了!”   封若华刹那间,浑身一僵!   “洛华,那一日,阿楚用尽一切的想要与你成亲,可是,你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却将阿楚的一切,都打入了地狱!”   “阿楚,我只是……”   “知道,我知道。其实,也怪我,如果我当时,有听到你说的那一句话,或许,就不会那样绝望了,可是,毕竟没有如果,洛华,那一刻,阿楚对你的心,已经死去!”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秦楚的心,比任何人都来得痛,但是,却不能不说,对封若华,她已经……而他,心里还有她,若是不说清楚,对他,才会是更大的伤害!   “阿楚,为何对我这般绝情?”   那一日,真的是太绝望了,彻彻底底的绝望,心,已经完完全全的死去。这一年来,尽管始终都不曾忘记过面前之人,但,终是该断了!“洛华,这一年间,阿楚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在想,阿楚当初对洛华的感情,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依恋多一些呢?”   “你什么意思?”   秦楚静静的望着天外的飞雪,过往的记忆,突然纷纷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洛华,当初,在南宁国的牢房中,你在阿楚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不顾自己性命的救阿楚,那一刻,阿楚就忍不住开始依靠你,因为,你可以保护阿楚!”   封若华望着那一袭背影,没有说话,其实,一年中,过往的记忆,也时常徘徊在他的脑海中!   “后来,你更是一路护着阿楚,不让阿楚受到一点点的伤,于是,阿楚对洛华,就越发的依靠起来,到最后,竟已是无法离开洛华!”   “洛华,阿楚爱过你的,真的爱过,只是,在一年中,阿楚不断的去回想后,蓦然发现,对你的爱,其实,远没有对你的依恋来得多!”   那一份感情,若是身后之人当初没有放手,那么,他们可以走下去的,真的可以,那一份依恋,也会慢慢地,全部的转为爱恋,但是,终是松开了!在最关键的时候,松开了!而,松开之后,冷静的去想,才发现……“洛华,对不起!”   封若华一瞬间,忍不住猛然倒退了一步,一句话‘对不起’,远比一把锋利的利箭,直射他心口,更让他觉得痛楚!   秦楚缓缓的转过身来,对上封若华的眼睛,再一次的道,“洛华,对不起!”   “不要说了!”猛然打断面前之人的话,这,几乎是封若华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大声的与面前之人说话。   “洛华,阿楚不值得你对阿楚这么好……”   “阿楚,我让你不要说了!”   “洛华,忘了阿楚吧!”   空气,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呼吸,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痛彻心扉!   封若华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之人,本以为,找到她,所有的伤痛,就可以抚平,但是,没想到,再相见,只是更加的痛彻,“阿楚,不能再给洛华一次机会么?”   秦楚不知道要怎么说,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阿楚,喜欢西越帝么?”   “阿楚不知道!”   “阿楚……”   “洛华,阿楚真的不知道,阿楚,可能是有些心动的,可是,可是……他失忆了,他对阿楚的好,只是因为自己忘记了以往的一切,所以,阿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去接受那一份喜欢!”   秦楚的话,已然让封若华明白了她此刻的心,但是……“阿楚,若是洛华放不了手,也不愿放手呢?”   秦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眼中,有着一抹伤痛,她对他,已经没有……如果,他不愿放手,那他们之间……封若华静静的望着面前之人,她,尽管闭着眼,但是,她眼底的神情,他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瞬间,心,痛的无法言语,身体,恍若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冰窖,不愿放手,但是,自己的不放手,对此刻的她而言,会是一种困扰吧?   在封若华心中,秦楚,一直高于他的一切!   宁愿自己 一个人忍受那一份痛,也绝不愿面前之人,因为自己而……痛……许久许久!   手,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抚上面前之人的长发,深深的,深深的闭了闭眼,声音,掩藏着那一丝轻颤的道,“阿楚,洛华当初曾经说过,要阿楚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可是,洛华食言了,洛华非但没有做到,还带给了阿楚此生最大的伤痛。”   封若华的话,让秦楚的心,不受控制的一痛,“洛华,不是这样的,你带给阿楚的,是阿楚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温暖!”   闻言,封若华轻轻摇了摇头,他带给她的伤害,他自己知道。他,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一日绝望的神情。而那些,都是他带给她的!   再也,不愿伤害她一分一毫了!   “阿楚,如果……如果阿楚真的不喜欢洛华了,那洛华,也会……会忘了阿楚的!”每一个字,都如刀割在心口一般,痛入心脾,但是,不想面前的人……不想她……秦楚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握,说不出话来。   “阿楚,你只要知道,洛华真的不是诚心要伤害阿楚的,洛华也是真的希望阿楚能够一辈子的开开心心!”即使那开心,不是他给的,也可以,“阿楚,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喜欢西越帝的,是么?”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无法用言语来反驳!   “阿楚,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每一次在说到西越帝的时候,你的眼神,都会变得不一样。”在一起那么久,如何能没有看出来呢,只是……“阿楚,若是喜欢了,就要牢牢的抓住,如果哪一天,西越帝他……阿楚,洛华的怀抱,永远为阿楚敞开,一辈子不变!”   “洛华……”   “阿楚,再让洛华抱一次,最后一次,好么?”   面前的人,到底该用什么来说呢?他,无论想什么,都是以她为最先考虑,她看出了他眼中的情,可是,他却说,他愿意放手!   她知道,他的放手,是为了她!   眼眶,涩涩的!   洛华……封若华抚在秦楚发丝上的手,微微施力,将秦楚,带入自己的怀中,低低的一句话,对着秦楚的耳畔道,“阿楚,一定要幸福!不要让洛华后悔今日的放手!”   只要她幸福,他才会幸福!   ……第二日。   祁千昕神清气爽的打开房门,出来,就去敲秦楚的房门,但,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去,只见,面前的房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一袭白衣,落入了凤眸!   祁千昕的神色,蓦然一变,声音,明显泛冷,道,“你怎么在阿楚的房间?”   “阿楚刚刚睡着,莫要吵醒她了!”封若华似乎没有看到祁千昕脸上的那一抹冷意,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柔意。   祁千昕将手负于身后,紧握成拳,道,“我有话与你说。”   封若华轻轻的点了点头,出房间,轻轻的合上了房门,道,“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那正好!”   祁千昕一拂衣袖,抬步,向着楼下走去。   封若华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所有的伤痛,完美的掩藏在眼底深处,不容任何人看到,抬步,也向着楼下走去。   ……楼下。   早起的‘冥夜十三骑’,送上来两杯茶盏,快速的退了下去。   祁千昕端起茶盏,杯盖,磨砂了杯沿一阵子,又放下,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与阿楚,已经决定成亲了!”   “祁叔叔爱阿楚么?”   两句话,明显的不同一个话题,却是同一时刻响起!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回避,直言道,“爱!”   “可是,祁叔叔,你现在失忆了!”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封若华闻言,微微的敛了敛睫毛,声音,近乎是叹息,握着茶盏手,不自觉的施力。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祁千昕再次皱了皱眉,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八位长老,远远的从屋外走来。   封若华在看到八袭身影的时候,身形,快速一晃,上楼而去。   祁千昕知道,他是去看楼上的那一个人了,但是,此时此刻,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八个老头,他又无法去阻拦,只能恼怒的握了握茶盏,起身,带着一抹浅笑,迎上前去,道,“八位长老,你们来的可真早!”   八位长老也对着祁千昕道了一声,“早”。   之后,谦长老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周,随意的问道,“刚才,不知道祁公子是在与谁喝茶呢?”   “除了阿楚,谦长老以为,还能是谁?”祁千昕勾唇,似有似无的一笑。   “那圣女呢?我们前来,我来接她前去‘皇汀’的!”   “阿楚说早上起的早了,再回去睡一会!”话语,停顿了一下,旋即,紧接着道,“八位长老,阿楚恐怕无法与你们前去‘皇汀’了!”   “为何?”   “因为,我与阿楚,已经决定成亲了!”   谦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其他七位长老也是,“这一件事,之前,怎么从来也没有听圣女提起过?”   “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   “既然是昨晚才临时决定的,那么,置办成亲所需的东西、选定日子都需要一段时间,圣女可以先去‘皇汀’!”   “可是,我们决定,今日就成亲了!”   八位长老一时间,又是止不住的诧异,“为何这么急?”   “因为,我比较心急么!”祁千昕笑了一笑,仿佛,就是这样一般,“阿楚的心思,难捉摸的很,若不趁着她答应之际,快些将她娶过来,我担心过两天,她又反悔了!   八位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圣女成亲,他们自然不能阻止,并且,还得分散精力去操办,而且,圣女一旦成亲,便不可以居住在‘皇汀’了!   “八位长老,时间,似乎非常的紧,说要麻烦你们动员起部落内所有的人了!”祁千昕眼中,有着一抹明显的拜托!   八位长老长时间的沉默,道,“我们要先见过圣女!”   祁千昕挑眉,这时,一道不缓不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们,是要见我么?”   刚才的话,秦楚都听到了,对着楼下的八位长老莞尔一笑,抬步,优雅从容的一步步步下楼梯,向着几人走去!   “圣女!”   八位长老对着秦楚微微行礼!   “八位长老,早!”秦楚回以一礼,脸上的笑容,不变,“我,确实决定了与祁叔叔成亲,这件事,就麻烦八位长老去操办了!”   “圣女,这件事,可否向后推上一推?”谦长老上前一步,说道。   秦楚闻言,红唇,倏然划过一抹浅浅的弧度。   八位长老不觉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能!”   不紧不慢的两个字,令八位长老松下去的气,又猛然提了起来,“圣女,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时间准备。”   “圣女,你的婚礼,应该容重其事,这样,太匆忙了!”   “圣女……”   一道道劝说的话语,秦楚静静的听着,在等着面前八个人说累了,停下来后,才缓缓的开口道,声音,不带丝毫起伏,端的全然是命令的意味,“这一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八位长老只要去做就好了!”   “圣女……”   八个人,还想说什么,但终还是止住了那扫过来的凌厉眼神下。从来不知道,面前这个一直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的眼神!   “八位长老,下去准备吧!”   八位长老脚步沉重的转身,但其中一位,突然又转了回来。   “长老,可还有事?”秦楚笑意不变的问道。   那一位长老,望了望秦楚,又望了望祁千昕,道,“圣女,部落内历代的规矩,圣女成亲,要‘娶’,而不是‘嫁’!”   秦楚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一脸古怪的望向祁千昕。   祁千昕明显的一挑眉,这些个老头,竟然要他‘入赘’?这也……但是,眼前的机会,着实不容错失,入赘,就入赘吧,委屈,就委屈一下吧!   “我没有意见!”   祁千昕笑着说道,“一切,都由八位长老安排!”   秦楚不可置信的看着祁千昕,他是不是疯了?这样的条件,竟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祁千昕在看着那八位长老离开后,一脸毫不掩饰的‘委屈’,对着秦楚喃喃的道,“阿楚,以后人家就是你的人了,你也要好好的对人家哦!”   秦楚霎时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脚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祁叔叔,你可要考虑清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入赘,对一个人男子而言,绝对是一种耻辱!   祁千昕显然理解错了一层意思,以为秦楚是要反悔婚事,面色,倏然 一正,道,“阿楚,如今这样的局面,已容不得你反悔!”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秦楚瞪了瞪祁千昕,越过他,就向着桌子走去,一大早起来,她还没来及喝一口茶,渴死了!   祁千昕拉住秦楚的手,不让秦楚走开,神色认真的道,“阿楚,不许反悔!”   秦楚叹息的看着祁千昕,“不反悔!”   祁千昕还是有些不放心,目光,向着楼上、走廊处的那一袭白衣,望去一眼,道,“阿楚,你发誓!”   “阿楚,若是你到时候胆敢反悔,看我怎么治你!”祁千昕听着秦楚的发誓,止不住勾唇而笑,但却还是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   “你想要如何?”   秦楚微微好奇,好整以暇的望着面前的人!   祁千昕凑近秦楚,一时间,几乎是靠在了秦楚的耳边,道,“真的想知道?”   秦楚耳畔,一阵抑制不住的酥麻,忍不住想要退开身。   但是,祁千昕却不让,一手拉着秦楚的手,道,“阿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语音一停,继而启声,“不过,祁叔叔还是希望阿楚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秦楚徒然感觉到自己的耳畔,划过一阵寒风,猛然侧头望向那一双凤眸,但是,却并未看出什么,仿佛方才那一刻的冷冽,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   “祁叔叔,若是你反悔了呢?”突然,忍不住,问道。   “绝不反悔!”笑话,他怎么可能反悔!   “若是祁叔叔反悔了,阿楚就……”忽的凑近祁千昕耳畔,“杀了祁叔叔!”   祁千昕先是一愣,但旋即笑出声来,一把将秦楚打横抱起,抛向半空中,再又接起,爽朗道,“没想到,阿楚竟这般的凶悍,以后,祁叔叔可要小心了!”   “你……”秦楚猝不及防,猛然一惊,继而连忙拽住祁千昕的衣袖,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不放!”   “快放我下来,不然我生气了!”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将说话之人,紧紧的拥在怀中,祁千昕低头,额头,抵上怀中之人的额头,“一辈子都不放!”   一场成亲,祁千昕自始至终都当了真!   而秦楚,虽再三的告诉自己,却也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当真了!   ‘冥夜十三骑’从屋外进来,看到屋内的那一幕,连忙退出身去,但,无例外的,每一人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笑容。   唯独二楼走廊上的那一袭白衣,孤寂与心痛,浸染了一身!   ……海牢!   庄君泽带着不会武功的阿洁,遭遇两位长老的阻拦,一时间,被牢牢的困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位长老太过自信了,在困住他们后,竟就走了!   没有了两位长老的阻拦,庄君泽冲破束缚,终于带着阿洁,出了海牢。   阿洁闻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忍不住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庄君泽道,“已经出来了,现在,我要去找新任的圣女,你呢?”   庄君泽环视一周陌生的环境,道,“一年前,这里,是不是来了几个大陆上的人?”   阿洁点了点头,那些人,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听看守的人偶尔提起过,并且,信任的圣女,就是从外面回来的。   “那他们,现在在在哪里?”声音,压制着一丝紧张!   “你也是要去找他们么?”阿洁好奇的问道。   庄君泽注意到面前女子话语中的那一个‘也’字,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也正要去找他们,那请你随我来吧!”   ……婚事一传出,整个部落内,霎时都忙碌了开来,只见,白茫茫的雪色,通通被扫去,转眼被耀眼的红色所替代。   房间内。   秦楚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穿上古代的嫁衣,与上一次不同的事,这一次,没有那一次的惶恐与小心翼翼,浅笑间,带着一丝自信。   另一间房间内。   祁千昕穿上新郎服,炫耀的在‘冥夜十三骑’面前抖了抖衣袖,道,“公子我今日怎么样?”   ‘冥夜十三骑’赞许声一片,令祁千昕唇角的那一抹弧度,自挂上去后,就再也落不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娶到了那一个人,本还以为,要等很长一段时间呢!   ……“你们,都出去吧!”   在梳妆好之后,秦楚淡淡的挥了挥手,让 一屋子的人都出去。   片刻的时间,屋内,安静了下来!   而这时!   窗外一道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入了秦楚的耳中!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起身,走近窗边,推开窗,向下望去,一眼,便望见了那一袭熟悉又陌生的白衣,是他,庄君泽!   屋子的前面,都是部落内的人,此刻,庄君泽出现,若是被那些人看到……略微思索了一下,秦楚从窗户一跃而出。   ……阿洁,显然与秦楚是同一种考量,她,偷偷的从海牢内出来,若是被人看到,再传去长老们那里,说不定马上就会将他们引来,所以,就带着庄君泽,从甚少有人走的小路,去所要去的地方!   一袭红色嫁衣的秦楚,轻飘飘落在了地上,立在了庄君泽与阿洁面前!   阿洁抬头望去,显然,她之前并没有见过秦楚,所以,并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一个‘新任的圣女’,还有,因为走小路,一路避过部落内的人的关系,所以,她也不知道,今日部落内这么热闹,是因为圣女在今日成亲!   阿洁望着面前陌生的女子,没有说话。   庄君泽静静的望着对面一年不见的人,她的那一袭红色嫁衣,有一瞬间,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幽儿!”一道埋藏在心底的轻呼,突然不受控制的 脱口而出!   秦楚看着面前绝美的不容人直视的男子,心中的那一股恨,在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知道北堂国的皇宫,是他救了她之后,早已经一点点的散去,但是,恨不在,并不代表可以接受,冷声道,“庄君泽,你……”快走……“那边,是什么人?”   秦楚的话,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那‘快走’二字,咽了回去,并且,她听到了数道向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略蹙柳眉,火光电石间,就想让庄君泽先从窗户进入自己的房间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头顶过房间内,传来一道隐约的脚步声。   此刻,会是谁出现在她的房间?如果是部落内的人?如果那一个人走到窗边,看到了陌生的人?   一道道的脚步声,催促着秦楚,不容细想,秦楚快速的对着庄君泽道,“你跟我来!”话落,红色的衣摆,倏然一晃,飞速的消失在远方。   庄君泽紧随而去。   阿洁自然也听到了脚步声,此刻,她还不能让人见到她,于是,快速的往一旁一躲,索性,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环境,异常的熟悉,要躲开人,并不是难事!   ……房间内。   祁千昕穿戴好后,忍不住想要去见见那一个人,但‘冥夜十三骑’出言阻拦,说是不吉利,于是,就故意支走了‘冥夜十三骑’,独自一人,向着那一个人的房间走去。   轻轻的敲了敲门,屋内,没有任何的声音。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直接推门而进。   屋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窗外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道声音,似乎是那一个人,于是,向着敞开的窗户走去,待低头望去的时候,只见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而她的身后,紧跟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这个时候,她去哪里?   祁千昕明显的皱了皱眉,落在窗棱上的手,倏然一紧!未曾多想的就向着那两袭身影追去。但是,那两袭身影太快了,在他呆怔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   ……屋内!   新郎新娘同时消失不见,可急坏了所有的人!   ……秦楚一路飞掠而去,庄君泽紧跟其后,心中,诧异与她竟会了武功,并且,还这般的高深。   西边,一片平常甚少有人会前来的森林中。   秦楚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庄君泽在秦楚身后数步之遥处,也紧接着停下脚步,静静的望着那一袭背对着自己的红色身影,轻轻的唤道,“秦楚!”   秦楚再三的闭眼,半晌,才转过身来,神色平静不起波澜,一字一顿道,“庄君泽,马上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即使已经知道了我是你的哥哥,你也还是不要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么?”对面之人,原本对自己恨之入骨,此刻,他却看不到丝毫的恨意,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已经见过封若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却还是要这样说,心,抑制不住的猛然一痛!   秦楚在听到那‘哥哥’二字的时候,睫毛,‘刷’的一下敛下,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点点紧握,许久,语音不变道,“即使是哥哥,那又如何?”   “幽儿!”   “是‘哥哥’,那些伤害,就不存在了么?”   庄君泽的脚步,霎时倒退了一步,那些历历在目的伤害,早已经让他悔恨至极,但是,当时,他真的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幽儿,不知道……他只当她是秦袁的女儿了!   “庄君泽,如今,我已经不恨你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冷漠的话语,话落,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似是不想再看身后之人一眼!   庄君泽的脚步,不退反进。   秦楚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想要迈开的步伐,不知为何,竟怎么也迈不出去。   “幽儿,”庄君泽的手,自身后,轻轻的落在秦楚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伤痛,“幽儿,对不起,如果你恨阿泽的话,就杀了阿泽,如何?”   秦楚浑身一僵,没有回头,“我已经说了,我已经不恨你了!”   “既然不恨,那为何还要与我说这样绝情的话?”若是此生不能见到她,生不如死!   秦楚衣袖下的手,一紧再紧,猛然转过身来,“庄君泽,我都已经说不恨你了,你到底还想要如何?即使你是我的哥哥,但是,那些过往……看到你,我……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在石室内的一切,庄君泽,算我求你了,好么?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不要再让我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好么?”   “幽儿……”   庄君泽深眸中,划过一抹令人不忍看的伤恸,拂在秦楚肩膀的手,突然无力的滑落。   秦楚猛然侧开头去,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自己,自己恨得要死的人,竟然成为了自己的‘哥哥’!真是可笑!   ……另一边。   祁千昕到处寻找秦楚的身影,可是,就是寻找不到,心中希望那一个人已经回去了,但是,当他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一个人,一直未曾回去。   部落内全部的人都在寻找,也根本找不到她!   到底,去了哪里?   祁千昕心中担忧至极,并且,还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害怕,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她是与一袭白衣,一同离去的。   “冥一!”   猛然,祁千昕对着慌乱成一团的屋内喊道。   冥一听到声音,连忙避开挤了一屋子的人,来到祁千昕的跟前,“公子!”   “封若华呢?他在哪里?”始终不相信她是与那一个人一起消失不见了,但是,但是……冥一看了看祁千昕难看的神色,犹豫着要不要说,而说,又要怎么说!   “说!”   一个字,仿佛有千斤重,一下子重重的压在了冥一的头上。   冥一心中一凛,道,“不知道!”   凤眸,凌厉的目光,倏然扫向面前明显说谎话的人,一字一顿道,“再、说、一、遍!”   冥一一刹那,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公子……”   “说!”   “封公子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   一句话,将祁千昕心中紧绷着的那一根弦,‘砰’的一声拔断。   祁千昕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倏然展开,一掌,用力的拂向屋中心的那一张桌子,霎时,只见那一张桌子,四分五裂!   静!   死静!   喧闹的屋内,一刹那,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就连人的呼吸声,也可以听之一二。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齐刷刷的转向了那一袭红衣。   “看什么看,还不继续准备!”   摄人的戾气,冷冽的眼神,不含一丝温度的扫视一周,“什么事也没有,婚礼会如期举行,你们,都给我将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一、样、都、不、准、少!”   冥一从来没有见过祁千昕发如此大的火,心中祈祷,但愿其他出去找的人,可以尽快找到那两个人。如今,让不让人知道有陌生人进入部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最重要的是,要在面前这个怒气冲天的人杀人之前,找到要找的人。   “冥一,你在这里安排好一切,若是阿楚回来,立即派人通知我,我再出去找找!”   祁千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婚礼之时,新娘离去,并且,还是和一个曾经爱过的人一起离去,相信任谁也无法真正的冷静下来。   ——阿楚,莫要让我失望!   ……海岸边。   封若华一袭白衣、一袭白发,负手而立,部落内的人,都去忙着那一个人的婚礼了,所以,没有人会来这里。明明说了要祝福那一个人的,但是,还是做不到!   那一袭嫁衣,看的他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原来,这时间,还有一种痛,叫做——痛彻心扉!   ……森林中。   庄君泽静静的望着面前的一袭嫁衣的女子,他的妹妹,心中,尽管有着千万种疼痛,但出口,却还是最真切的祝福,“幽儿,不管怎么样,阿泽还是祝福你!”   秦楚猛然侧开头,半敛的长睫,让人看不出神色!   庄君泽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想要再触一触面前的容颜,但是,伸在半空中的时候,却有猛然停住,手指,一根根收拢,紧握成拳,再颓败的落下,“幽儿,若是当初你能够回来找阿泽,那该多好!”   秦楚没有说话,那些记忆,她没有!   “幽儿,这些年,阿泽一直为幽儿而活,幽儿曾经说,‘两个人的地狱,远好过一个人的天堂’,当初,若是阿泽没有恨,而是在抱着‘幽儿的尸体’的时候,就与幽儿一起去,是不是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恨了一生,到头来,却发现,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睫毛猛颤,身体,更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又一步,心中,原本对面前之人还存在着的那一丝的抵触,被他的那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击的粉碎。   两个人的地狱,远好过一个人的天堂!   庄君泽!   阿泽!   心,一刹那,是从未曾有过的触动。   庄君泽看着后退的人,落寞的垂下了眼睛,深邃的黑眸,一如漆黑的夜空一般死寂,“幽儿,对不起,如果可以,阿泽宁愿伤害自己,也绝不愿伤害你一分!”   无力的转身,脚步,缓缓的迈开!   “阿泽!”   一声压抑着的沉唤,突的从唇角溢了出来,仿佛,很早以前,就已经唤了千百万遍一般!   庄君泽疑是自己听错了,脚步,虽然在第一时间停住,却怎么也无法转过身去!   “阿泽!”   除了这一个名字,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阿泽,不要走,不要走了!”明明前两天还是恨的,此刻,却已是舍不得,那一句话,在出口的那一刻,便已经将秦楚的所有防备,击溃!   再也无法恨面前的人!   不仅是口上说说,是心底深处,真的无法恨了!   “阿泽,过去的一切,都让他过了好了,以后,就当阿楚的哥哥,好不好?”庄君泽,当秦楚的哥哥,好么?   这,似乎对庄君泽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庄君泽转过身来,绝美的脸上,荡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阿泽,原本就是幽儿的哥哥,一直都是!”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从秦楚的眼眶中滑落,不受控制的滑落!   秦楚本就不是一个爱哭、爱感伤的人,刚才的那一滴泪,并不是她流的,而是这具身体,自己反应的反应,原来,他真的是她的哥哥,即使没有记忆,还是会为他流泪。   “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流泪?”   一只修长的手,落在秦楚的脸上,替秦楚,一点点的拭去脸上的水渍,笑,心痛的笑,“幽儿今日成亲了,阿泽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送给幽儿,这一根木簪,是阿泽这一年中,自己雕刻的,幽儿收下,好么?”一根光滑异常的木簪,突的出现在秦楚的面前。   秦楚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这一根簪子,不是很好,不过,以后,幽儿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就与阿泽说,无论是什么东西,阿泽都可以取来,送给幽儿!”   “不,幽儿最喜欢这根木簪子了!”   任何的金银珠宝,都抵不上这一根簪子的分毫。   “幽儿,上一次封若华伤害了你,但是,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爱你的,以后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以后,有阿泽在,阿泽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幽儿!”   闻言,秦楚身体微微一僵,缓慢道,“今日,我是与祁千昕成亲!”   “什么?”   庄君泽怀疑自己听错了!   ……祁千昕到处寻找,就是找不到 一个人,不经意间,来到了秦楚平常练剑的那一个山洞,部落内的人,都找不到她,而她,不可能离开部落,那么,会不会在这里面呢?这里面,部落内的人,进不去!   想着,祁千昕便向着面前的那一个山洞走去!   ……秦楚以最快的速度、在婚礼开始的前一刻,回到屋子,但是,祁千昕不见了,任何人也找不到他,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   圣坛上的长老们,派人来催促,时间,容不得任何的耽搁!   秦楚一袭嫁衣,先一步踏上地上红色的红毯,一步步,向着圣坛的方向而去,每一步,步伐,都尽量的放缓、放慢,就等到那一个人回来!   但是,直到她走到了圣坛,那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丝毫见不到身影!   去哪里了?   秦楚心中,闪过一丝慌乱,轻提起一角过长的衣摆的手,不自觉施力。   “圣女,请上圣坛!”   久久的不动,身后跟着的人中,有人,开口提醒。   秦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想着那一个人,一定会回来的,抬头,望向圣坛上的那八位长老,抬步,踏上石阶,一步步向上迈去。   九十九阶台阶,无形中,预示着长长久久。   只是,走到尽头,那一个人,也没有出现。   秦楚回头,向着底下望去,地面上,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有穿青衣的、蓝衣的、玄衣的、什么衣服的人都有,但是,就是没有穿红衣的!   ……洞内。   祁千昕怔怔的望着石壁上的图案,那上面,除了他第一次进来时见到的剑式外,还有多达千幅的刻画,每一幅,无外乎都是那一个人,与那一袭白发的!   一年的时间,他每天都在洞外等她,接她回去,没想到,她竟在洞内,刻下了近千幅自己与那一个人在一起时的画像!   这一刻,到底是该怒,还是该痛?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章圣坛之上。   秦楚一袭火红的嫁衣,宽大的衣摆及地,拖拽在身后的地上,头上的装扮,与昨日成为圣女时如出一辙,额间的晶色宝石,在淡淡的阳光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三千青丝,笔直的垂与身后,风过处,偶尔扬起一缕两缕,肆意的飞扬。精心打扮的脸上,唇角,始终含着一抹清浅笑容,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影响到她!   秦楚对面的八位长老,看了看秦楚,又向着底下望去,半响,还是为首的谦长老,上前了一步,对着秦楚问道,“圣女,祁公子为何久久未曾前来?”   “再等等!”   音质清润,如上好的玉珠,坠落玉盘,不带丝毫的情绪!   闻言,八位长老只得耐心的等待!   ……洞内。   祁千昕静静地环视四周,任由洞内那一股强劲的力量,冲击着身体,负于身后的手,节骨,因为太过用力的紧握,而开始渐渐的泛白。   空气,呈现在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际的骄阳,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一点点的偏移弧度,人在地面斜射出的影子,在不知不觉的拖长。   “圣女?”   谦长老望着面前神色平静如水的女子,轻轻地开口唤道。   “什么时辰了?”朱唇轻启,语气,清冽如远处地面上覆盖的茫茫白雪!   “未时!”   “已经等了多久了?”   “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整整半个时辰了!”   古代的半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一个小时,秦楚轻轻地闭了闭眼,明眸如月,清冷如皎,片刻,掀唇启声,“那就再等一盏茶的时间!”   谦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面前女子的神色,又咽了下去。脚步,后退一步,站回到那一行长老当中,侧头,对着左侧的那一位长老,低低地说道,“你再派人去找找!”   那一名长老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放出一点声音的快速步下圣坛!   秦楚负手而立,面朝着面前的几位长老,背朝着圣坛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纤细的身躯,笔直而立,底下的众人,丝毫看不见她的神色,也猜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远处,一袭白衣,长发未束的男子,负手静立,目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那一袭嫁衣分毫!   阿洁从远处,缓缓地靠近,之前,她在屋子内偷偷地找了一圈,就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后来,看着被部民簇拥着的那一袭嫁衣,终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其实之前已经见过。脚步,想要上前,但是,她的周围,始终有人!   庄君泽侧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阿洁。   阿洁也看了一眼庄君泽,之后,又将目光,落回到圣坛之上的那一袭嫁衣身上,心中,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接近她!   “海底牢房中关着的那一个人,是谁?”   庄君泽未曾移动视线,不咸不淡的对着身侧的阿洁问道。   一道声音,平静无常,但,不知为何,听在阿洁的耳中,竟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她的心神,一瞬间,无法自主的被那一道声音,深深地控制住,张口,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海底的人,是‘圣女’!”   “那此刻圣坛上的人,是谁?”   “新一任的‘圣女’!”   “海底的那一个人让你来找她,究竟所谓何事?”   “新任‘圣女’,是‘圣女’的女儿,‘圣女’只是要见自己的女儿而已!”   闻言,庄君泽这才侧头,认真的望向身旁的女子,语音无变化的再问,“那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觉得新任的圣女,是她的女儿?”   “历代以来的‘圣女’,都是血脉相传的,如果,新任的‘圣女’,不是‘圣女’的女儿的话,八位长老,是断不可能让她成为部落的‘圣女’的!”   庄君泽一刹那,猛然望向圣坛上的人,只是,可能么?心中,忍不住暗暗地嗤笑一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划过脑海的愚蠢想法,道,“她不是你们‘圣女’的女儿,她是我的妹妹!”   阿洁摇了摇头,机械般的回道,“她用自己的血,打开了圣坛之上、大圆石上的那一块‘九曲十八弯白玉’,取出了大圆石内,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权杖,绝不会错的!”   庄君泽不觉得半眯起了眼睛!   ……石洞内。   石壁上的每一幅刻画,都如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在祁千昕的身上,划下一刀又一刀的伤口,凤眸半敛,幽暗深邃,不带一丝温度!   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戾气。   突然。   祁千昕用力的一拂衣袖。   但见,石壁上的每一幅刻画,画身上,一瞬间,都多出了一条被利剑深深划开的痕迹!   千幅刻画,竟是,一朝尽毁!   洞内的那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刹那间,如一只无形的手,从四面八方,狠狠的击打在祁千昕的身上,一大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点点滴滴,染红了地面,如千朵万朵的梅花,绽先绽放。   ……等待,终究是有限度的!   别说是八位长老、底下的部民,等不下去了,就连秦楚,也没有没有了等下去的耐心,与理由。负于身后,紧握成拳的手,一点点的松开,脸上清浅的笑容不变,带着无上的雍雅,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从容,淡然无波的眸光,缓缓地回过身去,清亮了嗓子的宣布道,“今日的婚礼,取……”消……“想都别想!”   就在秦楚开口,要宣布婚礼取消的时候,一道暴怒的声音,突兀的从远处传来,猛然打断了秦楚的话,迫使她将最后的那一个字,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下一刻,一袭红衣,如一道红色的流光,在半空中倏然一晃,瞬间立在了圣坛之上,秦楚的身边,带起秦楚身后的几缕发丝,飘逸而起!   “想要取消婚礼,想都别想!”   祁千昕狠狠的瞪向侧过头来望着他的秦楚,仿佛,刚才久等不到的人,是她一般!   秦楚一点点望着突然出现的祁千昕,神色,平静如常,不起一丝一毫的变化,红唇微掀,吐出冷漠至极的话语,“时辰已过,婚礼,早已经不作数!”   祁千昕亦同样望着秦楚,四目相对,凤眸中漫天的怒意,渐渐的被一抹冷笑所替代,薄唇微敛,嗤笑一声,“你以为,在你答应的那一刻,还有后悔的权利么?”   “没有么?”   明眸半眯,红唇轻悠悠、缓慢慢的溢出三个字,带着嘲讽的意味。   祁千昕闻言,一把扣住了秦楚的手腕,那力道,令秦楚的手腕,顷刻间,出现了一道青紫交加的淤痕,“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   秦楚对上那一双凤眸,眸底,渐渐滴燃烧起一股枯狂怒!   ……底下的部民,高高的抬起头,但,因为,听不到圣坛上那两个人对话的原因,所以,竟将那样对峙的一幕,当做了‘含情脉脉’的对视!   远处!   庄君泽虽然内力深厚,但距离,实在太远,只是看到了那两袭身影,衣袂,纠缠交织在一起。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因为仅仅只是怀疑,所以,还无法促使他迈出脚步。   ……圣坛上。   八位长老可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这一场婚礼,已然是势在必行,岂容人说反悔,就反悔?   谦长老上前一步,示意秦楚望向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道,“圣女,可有想过,反悔的后果?”   秦楚顺着谦长老的视线,向下望去,半响,眸光,忽的一转,迎上那一双凤眸,红唇,倏然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但眼神,却冷漠依旧,实难让人看出其心中,是喜是怒,“你,真的要成亲?”   祁千昕不语,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真的要‘入赘’?”   祁千昕面色微微一变,依旧不语!   “好,就如你所愿!”红唇,吐露出轻柔话语,秦楚略微侧头,任由长睫在眼帘下,打出阴影,遮蔽眸内闪动的光芒。   八位长老,略微松了一口气。   ……有些与现代相同,却又完全不同的婚礼。   七位长老一排而站,立在秦楚与祁千昕的对面。谦长老在侧,神情严肃而又郑重的对着祁千昕问道,“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抛弃过往的一切,包括金钱、权势、地位,成为‘圣斯部落’的一份子?”   祁千昕略一挑眉,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愿意!”   “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向上天发誓,今生今世,永远效忠守护圣女、听从圣女的吩咐,爱她、敬她?一切,都以圣女为中心?”   祁千昕闻言,神色,不知不觉变得认真起来,侧头,望向身侧的秦楚,见她不愿望着自己,就双手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望着自己的眼睛,道,“愿意!”   秦楚的心跳,霎时漏掉一拍,强行侧开视线,不看面前之人。   “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成为圣女的夫君?”   祁千昕又一次扳过秦楚侧开的视线,声音,慎重异常,一字一顿道,“愿、意!”   秦楚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心底,因为面前之人迟来而产生的那一丝冰冷,被面前之人越来越认真的那两个字,彻彻底底的驱散。   祁千昕久久等不到谦长老接下来的话,侧头望去,道,“后面呢?”   谦长老一怔,道,“已经结束了!”   闻言,祁千昕明显的皱了皱眉,望着秦楚,道,“刚才的那些话,难道,就不用对着她说一遍么?”   谦长老摇了摇头,提醒祁千昕,“祁公子,之前已与你说明,或许,你可以将这叫为‘入赘’!”既是入赘,那么,所有的一切,自然就是针对新郎而去。   祁千昕越发的皱起了眉,面前的人,明明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但是,他还是有一种自己无法抓住她的感觉,他想要她的一个承诺。   谦长老准备提醒秦楚,让秦楚宣布‘礼成’,但,突然想起什么,道,“祁公子,既是入赘,那你要记得一点,以后,只有圣女可以‘休夫’,你,无权‘休妻’!”   一刹那,祁千昕的面色,黑如墨发,抚在秦楚肩膀上的双手,不自觉施力。   “圣女,可以宣布‘礼成’!”   秦楚勾唇一笑,似乎丝毫也没有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眉目一转,对上祁千昕的眼睛,道,“不,我还有一些附加的条件,等新郎答应了再说,也不迟!”   此处,秦楚最大!   谦长老自然不会反驳什么,其他七位长老,就更不会反驳什么了!   “祁千昕,我这里有三个条件,你且听,是否答应。第一,除我之外,不许有其他任何的女人!”这里是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秦楚绝无法容忍!   “绝没有其他女人!”天下女人,他只要面前之人。   “第二,无论未来是还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你都是牵着我的手,决不放开!”   “我答应!”即使她求他放开,他也不放,想都别想!   “第三,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决不能忘!”   “此生不忘!”   这样特别的婚礼,真是想忘记都难。   闻言,秦楚忍不住缓缓地笑了,这一次,笑意,深深地融入了眼底,宽宏大量,不再计较面前之人迟到之事。   可,秦楚高兴了,祁千昕心中的恼怒,还一直未去呢,道,“我也有三个条件……”   “祁公子,你无权提条件!”   谦长老在祁千昕开口之际,一本正经的打断他的话,神色中,实难让人找出一丝有意为之的嫌。   祁千昕猛然瞪向开口之人!   ……海岸边!   风,扬起那一袭如雪的白衣白发,肆意的飞扬,笔直的身躯,无形中,透着一股浓的化不开的黯伤。其实,封若华一直都知道,那一个人的心中,是有那一个人存在的。从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那一个人时候,她躲闪的眼神,已然证明了一切!   他可以守护她,可以给她温暖,所以,她愿意放开一切,在他的身边,栖息下来。可是,当守护成为伤害,当温暖成为寒冰,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却如她所说,她对他,依恋,远胜过爱!   但是,他对她,却全都是爱,无一丝一毫其他!   如果那一日,他可以不用那么理智,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与她成亲,那么,是不是……可是,堂兄妹、乱伦的骂名,她该如何去接受世人的眼光?他自己,可以根本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不为她在意!   深深地闭了闭眼,深眸如海,海如死水!   ……圣坛之上!   秦楚握着祁千昕的手,面朝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神情郑重,一字一顿、清清晰晰的道,“从今往后,祁千昕,就是我秦楚的夫君!”   远处,缓步而来的那一袭白衣,原本向前迈出的步伐,硬生生后退了一步,身体,刹那间僵硬如一尊石像!   秦楚一眼望去,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丝毫看不清那一个人的神情,但是,她就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浓伤气息。   握着祁千昕的手,突然无力的松了开去!   秦楚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对不起那一个人了,如果,当初,她没有在分辨清对他的情,到底是爱,还是依恋多一些的时候,就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话,一切,就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此生,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偿还,即使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四目相对!   周遭漫漫景物,但两双瞳孔中,却只映衬出了对方那一袭身影,无声对视!   “洛华,对不起!”   “阿楚,不要与我说对不起,永远也不要!”   “洛华,对不起!”   “阿楚,你没有对不起洛华,一切,都是洛华的错!”   “洛华,对不起!”   “阿楚,莫要再说了,不然,洛华会忍不住想要上前,不顾一切的带你走!”   紧紧地、紧紧地闭眼,睫毛,在眼帘处,止不住的颤动,一丝水汽,掩藏在眼眸最深处,一千遍一万遍的在心底,述说着心中的歉意!   祁千昕自然也看到了远处的那一袭白衣,被秦楚松开的手,猛然握了回去,下一刻,分开秦楚的手指,与她五指相扣,不容她丝毫退却的感受自己手心的温度。   秦楚缓缓地睁开眼睛,明眸,已经恢复了平静,如一潭静水,手,紧握住此刻握着自己的那一只手,此生,都不愿松开!   欢呼雀跃声,突然,从地下,漫天的响了起来。   祁千昕近距离的望着面前之人,凤眸中,眸光,深深浅浅,却始终只有映衬着一个身影,未曾握住的手,缓缓地抬起,抚上面前的容颜,而后,一把,将面前之人的头,紧紧地按入自己的胸膛,“阿楚!”   秦楚静静地回抱住面前之人,头,依靠在他的胸膛,聆听着他的心跳,没有说话,心,是一片安宁!   ……婚礼结束,便是大摆筵席!   秦楚让八位长老一起下去准备,一定要容重其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   ……安静的房间内。   所有人退去,就只剩下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   秦楚开始算账,“祁千昕,你之前到底去哪里了?”当时,他若再晚一分出现,她定然不会再同意这一场婚礼!   祁千昕居高临下的望了秦楚一眼,长睫在眼帘处,投下一层似有似无的阴影,遮住了凤眸内的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冷冽,淡淡道,“有事!”   “什么事?”   秦楚追根究底的询问,没有人会知道,那等待的半个时辰中,她心底,到底是何种心情!   祁千昕没有说话,而是向着红绸铺就的床榻走去,身体,懒懒散散的躺入榻中,双手,交握,置于头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秦楚觉得今日的祁千昕,有些怪,非常的怪,微微蹙了蹙眉,走进榻边,伸手,用力的推了推床榻上恍若已经睡熟过去的人,“祁千昕,你给我起来!”   祁千昕微微侧了侧头,似是在躲避那一道恼人的声音,依旧不语。   秦楚收回手,今日,她都没有生气,他倒先生起气来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转身,准备出屋而去。   然,就在秦楚转身的那一刻,手腕,被一只手,突然拽住!下一刻,一道略微泛冷的声音,自床榻上那一个闭着眼的人口中传出,“你要去哪?”   秦楚没有回头,摇了摇手,示意抓着她的人,松开。   手腕上的力道,一时间,不松,反紧。   祁千昕一个用力,将秦楚,猛然拽入了自己的怀中,旋即,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上跌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腰上。   秦楚猝不及防,跌入祁千昕的怀中,下颚,猛然撞上祁千昕的额头,一阵疼痛,倒吸了一口气。   “祁千昕,你到底搞什么鬼?”   秦楚忍不住生起气来,真的不知道今日的祁千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叫我‘夫君’!”完全无视秦楚的怒气,祁千昕缓缓地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此刻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的眼睛。   “你……”   “叫我‘夫君’!”祁千昕一模一样的话,不带丝毫起伏的又说了一辩,只是,这一次,语气中,明显的带出一抹命令之意,容不得人抗拒。   秦楚凝视上面前的这一双凤眸,这,还是她这么久一来第一次这么近的望着这一双眼睛,不可否认,从第一次见面,她便再没有忘记。   “阿楚,叫我‘夫君’!”久久等不到身上之人开口,祁千昕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说道,同时,凤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森寒。   那一抹寒意,尽管细微,尽管稍纵即逝,但是,近距离的秦楚,还是敏锐的扑捉到了,她,这才发现,原来,在圣坛之上时,她感觉到的那一股寒意,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不明白祁千昕到底在气什么呢?   祁千昕一个翻身,将秦楚压在自己的身下,一手,轻柔的抚上秦楚的脸,从额头到睫毛,从睫毛到眼帘,依次往下,不漏过一丝一毫,仿佛,要将身下这一张脸,脸上的每一线条,深深地刻入心底最深处!   秦楚的呼吸,一点点的急促起来,不知何时恢复自由的手,开始推拒身上的人,“祁千昕,你放开我!”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有气无力。   “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全然是命令的语气,仿佛一定要遵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秦楚气竭!   “阿楚,乖,叫我‘夫君’,就叫一次!”   秦楚猛然侧开眼睛,面前的那一双凤眸,一瞬间,实在是太魅惑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可以变得这样。   “阿楚,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容不得人反悔!”   祁千昕将秦楚的不语,以及侧开眼的动作,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误以为她是后悔了今天的事,于是,一手挑起秦楚的下颚,垂下头,鼻尖,碰到身下之人的鼻尖,一字一顿的道,“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权利!”   秦楚并没有后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普一张嘴,呼吸间,都是身上之人吐露出来的呼吸,不由得,又猛然闭了回去:他可不可以不要靠得这么的近?   “阿楚,我不知道你与那一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要你时时刻刻的记住,你已经我我祁千昕的妻子,是我祁千昕的人,以后,不准再想任何人!”也不准再画一幅别的男人的画像!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的霸道?秦楚瞪向那一双凤眸,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的睫毛,与羽扇般,交叉缠绵,难分难舍,“祁千昕,你别忘了,这是‘入赘’,是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已经是我秦楚的夫君,我是秦楚的男人,不准有一点点的花心!”   闻言,祁千昕忽的一笑,笑容里,流露出一丝炙热的光芒,“我什么时候已经成为阿楚的男人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本来就是!”她的霸道,也一点不少!   祁千昕忍不住越发的笑了起来,眸底的那一抹冷意,倏然消失不见,鼻尖,轻轻地碰了碰秦楚的鼻尖,“让我来告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真正是你的男人。”   “你……”   声音,戛然而止,微掀的唇,被另一张唇,毫无征兆的蓦然吻住!   秦楚一刹那,猛然闭住了嘴,紧闭的唇瓣,阻止祁千昕舌尖的探入,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点点灼热起来。   祁千昕也不恼,薄唇,沿着那一张红唇的弧线,来回的舔舐磨砂,将那紧闭的红唇,一点点润湿。   秦楚的手,再一次推拒起身上的人,只是,那力气,对祁千昕而言,就如瘙痒一般,根本可以完全的忽视。   “阿楚,不要抵抗我!”   一句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对着秦楚的耳畔,轻轻地掀了掀唇,但秦楚,还是听到了,身体,倏然的僵硬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祁千昕舔舐着秦楚的耳垂,轻轻地、柔柔的、苏苏的、麻麻的……秦楚一阵抑制不住的屏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轻轻地敲响!   祁千昕明显一皱眉,秦楚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他那长睫,刷过自己脸上的肌肤,“什么事?”   “公子!”   门外,响起‘冥夜十三骑’的声音,只是,并不说什么事。   秦楚突然反应过来,今日,是准备着离开的,没想到,自己却在这里和祁千昕浪费时间,用力的推了推祁千昕,声音,已恢复到了往常,“快起来!”   祁千昕自然也知道了是因为什么事,只是,一把搂住身下之人,无比的懊恼道,“阿楚,可不可以将后面的,先做下去,离开之事,等下一次机会。”   秦楚的脸,一刹那,红如嫁衣,这个人……这个人他怎么能将那样的话,说得这样的……这样的……“阿楚,真的好想要你!”   祁千昕伏在秦楚身上,不愿起来,身上的灼热气息,丝毫未曾减去。   “难道,你忘了之前说好了的么?这一场婚礼,就是为了引开八位长老、以及部落内人的注意力,如今,已然成功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这一场婚礼,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祁千昕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冷,一热一冷之间,温差,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秦楚一时间,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深深地被面前之人的眸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阴翳,惊惧到,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了解他。   “祁千昕,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要想再找机会,就难了!”秦楚在颤抖过后,冷静的说道。   祁千昕企图从身下之人的眼中,找出些什么,但是,那一双明眸,如水如皎,不含一丝杂质,看多了,反倒令自己越发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缓缓的起身,抚了抚自己略微凌乱的衣摆,继而将手伸向床榻上的人。   秦楚望着那一只伸过来的手,伸手握住。   祁千昕将秦楚拉起,细心的为她理了理身上微微皱褶的嫁衣,之后,才淡淡的对着房门道,“进来。”   房门,推开!   ‘冥夜十三骑’走了进来,十多个人,低垂着头,目光不敢乱看一眼,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人,回身,将敞开的房门,轻轻地合了回去。   秦楚与祁千昕,一同在椅子上落座。   秦楚望着‘冥夜十三骑’,吩咐道,“冥一、冥二、冥三,你们去查上一任‘圣女’关押的地方,设法将她救出来。剩下的人,一半留在这里,免得那八位长老怀疑,一半去将‘圣卓一行人’救出来。一个时辰后,不管有没有成功,都回来这里汇合。”   “是!”   ‘冥夜十三骑’一致的点头。   这时,房门,被小心翼翼的叩响了一两下,旋即,推开一条缝,一袭白色的衣摆,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屋内的人,相视一眼,都不说话,等着那一袭白衣,自己走进来。   阿洁比任何人都早一步回来,躲在屋中的一个角落,确定部落内的人,都从那一间新房出去后,才偷偷的向着那一间新房走去,轻敲门,推门而进。   “是你?”   面前出现的人,秦楚之前见过,不就是和庄君泽在一起的那一个女子呢?   阿洁看到屋内这么多人,先是吓了一跳,连忙合上房门,身体,紧紧地抵着房门,片刻,对着秦楚道,“圣女!”   “你是谁?”秦楚疑惑的问道。   “圣女,我是伺候前一任‘圣女’的婢女——阿洁!”阿洁回道。   秦楚微微沉思了一下,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道,“你是来找我的?”   阿洁点了点头。   “你找我,为什么?”   “圣女,你母亲,她想要见你!”   一句话,令秦楚的手,微微收紧,但神色,却无丝毫的变化,“我的母亲?你会不会弄错了?”   阿洁摇头,声音坚定,“圣女,你就是‘圣女’的女儿,觉不错的。不然,八位长老,是不会让你成为新一任的‘圣女’的!”   秦楚慢慢的敛起了眉,没有说话。   祁千昕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问道,“那前一任‘圣女’,现在,在哪里?”   “圣女她被八位长老关押在海底的海牢内!”   “你能带我们去找她么?”   阿洁用力的点头,她就是来带秦楚去见那一个人的。   秦楚望着面前的女子,思索着她的话的可信度,而这时,楼下,有部民,前来催促一直呆在房间的秦楚和祁千昕,让他们出去。   秦楚闻声,望向祁千昕,道,“我与她前去,你下楼去!”   祁千昕反对,“让我去!”   “祁千昕……”秦楚知道,祁千昕是担心她,但是……“圣女,圣女要见的人,是你!”阿洁对着面前两个都争着要去的人说道。   秦楚呼吸了一口气,浅浅笑道,“我会没事的,一个时辰,就回来,你在这里应对那八位长老吧!”   门外的催促声,还在继续!   祁千昕想了想,终是退让一步,道,“让‘冥夜十三骑’中,一半的人,随你一起去!”   “好!”   “要小心!”   “好!”   笑着轻轻地点头,“你快出去吧,莫要让那八位长老怀疑了!”   祁千昕抚了抚秦楚的长发,在她额间,轻轻的落下一吻,道,“快去快回,莫要让我担心!”   “你有些啰嗦,快出去吧!”   ……看着祁千昕出去后,秦楚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心中的那一丝怀疑,依然存在,略微沉默一下,走进窗边,向外面望了望,继而发出一个信号。   眨眼的时间,只见,一袭白衣的庄君泽,出现在窗外。   秦楚向旁边侧了侧身。   庄君泽一个跃身,悄无声息的进入屋内。   “阿泽,之前,这一个女子,是与你在一起的,可以信么?”秦楚对着进屋来的人问道。而,‘冥夜十三骑’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庄君泽,一刹那,诧异的脱口唤了一声‘北堂帝’!   庄君泽看了一眼‘冥夜十三骑’,将目光,落向阿洁,道,“可以信!”   闻言,秦楚面向阿洁,道,“那请姑娘你,带我去见前一任‘圣女’!”   阿洁点了点头。   庄君泽闻言,对着秦楚道,“我与你一道前去。”   秦楚没有拒绝,带着阿洁,从窗户,一跃而出。其他人,也跟着跃出窗外。之后,再动的分成两队,快速的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秦楚望见了那一袭白衣,脚步,猛然一停。   封若华见到秦楚,也是有些诧异,问道,“阿楚,你要去哪里?”   秦楚对封若华,从来不会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   封若华听了之后,道,“我与你们一起去!”   秦楚点头。   ……漫长的阶梯,一阶一阶的下去,空气中,回荡着一声接一声的脚步声,轻轻重重,此起彼伏。   ……新屋内。   到处挂满了红色的丝绸,以及贴满了红色的剪纸,总之,一眼望去,什么都是红色的,喜庆一片!   八位长老来回环看,待只看到祁千昕一个人的身影时,不由疑惑的对着祁千昕问道,“祁公子,圣女呢?”   “在房间内。”   祁千昕接受部落内的人来回不断的敬酒,笑着回道,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任任何人也丝毫看不穿他心底存在着的那一丝担忧。   “圣女为何没有下来?”谦长老对着祁千昕问道。   “虽然这里是‘圣斯部落’,可我与阿楚,毕竟是从外面而来,有些习俗,自然还是得依从那边。”祁千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边示意人再斟满,一边说道。   “可是……”   “长老,刚才在房间内……阿楚她,害羞了,此刻,断然不肯下来,难道,你还非要将她拉下来不曾?”祁千昕拢了拢衣领,语气,有意无意的说的暧昧不清。   谦长老面色微微尴尬,其他七人也是一样,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海牢。   下去不同上来,并没有多少机关暗器,一行人,可以说是顺利的到达了海底的海牢。   那一间如水晶般透明的牢房内,秦楚远远地便望见了那一袭背对着众人,透过晶莹的壁面,静静地望着海水的白衣。   脚步,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一行人,不由自主的都停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的圣菱,缓缓地转过身来,待看到陌生之人秦楚后,先是一怔,继而瞥见她手中拿着的那一根权杖,猛然睁大了眼睛,快步的走进透明的牢门,手,触在门上,声音,略带颤抖的道,“雪儿,你是雪儿么?”   秦楚一愣,摇了摇头。   圣菱猛然反应过来,换了话的问道,“你,就是‘圣斯部落’新任的‘圣女’么?”触在透明牢门上的手,在说话间,不自觉的收紧。   秦楚点了点头,“我就是!”   圣菱蓦然屏住了呼吸,手,一瞬间,仿佛要透过牢门,去抚摸那一张脸,声音,已然颤抖的不成样子,眼中,划过一丝轻微的水气,“雪儿,我的雪儿!”   “圣女,你……”   “雪儿,当年,母亲将你留在那一个名叫‘北堂国’的皇宫,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八大长老寻来了,母亲不能让他们将你带回来!”   秦楚隔着透明的恍若玻璃一样的水晶门,静望着里面的人,她,好美,看上去,也很年轻,但她,当真会是自己的母亲么?心,突然有些加快跳动。   “雪儿,我真的是你的母亲!”母子连心,即使分辨这么多年,但圣菱,似乎还是一眼就知道了面前之人心中所想。   秦楚令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平静的环视一周,道,“要用什么办法,才可以将你救出来?是不是只有长老手中的钥匙才可以?”   “不,雪儿,你不用救母亲,母亲见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可以待在这里,不可以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马上离开!”   “为什么?”   秦楚诧异的问道,她看得出来,那八位长老,非常想要她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圣斯部落’历代的圣女,在成亲的时候,都会卸去‘圣女’一职,她之前,有对那八位长老提及过,但是,他们却没有做正面的回答。   “雪儿,二十年前,‘圣斯部落’的‘圣球’,曾发出过一个灾难预言。那一个预言中说,‘圣斯部落’二十年后,会有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而能解除灾难的人,非你不可。但是,在这一场灾难中,你却会凶多吉少。”所以,当年,情愿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圣菱也不愿让面前的人,被八位长老带回来。   闻言,秦楚终于知道了那八位长老,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成为新一任的‘圣女’了,道,“我并没有想要留在这里,我此刻前来,是为了带你一起走。”   “不,没有用的,没有钥匙,我是出不去的。”   圣菱摇了摇头,只要面前的人离开,只要面前的人平安无事,她就心满意足了。而,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嫁衣,道,“雪儿,你今日成亲?”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   圣菱心中欣喜,但这欣喜,再望着面前挡在两个人之前的牢门时,突的落了下去。圣斯部落有一个习俗,女儿出嫁,做母亲的,都要为女儿亲自梳理长发,每梳一下,送上一声祝福,这样,女儿的一生,就是幸幸福福,可是,她却被困在这里,脸触碰一下面前的人都不能!   秦楚将对面之人的神色,丝毫不漏的收入眼底,心中,突然莫名的心疼,想要亲手抚去她眉宇间的那一丝哀伤。   “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可以救你出来!”   秦楚靠近一步,手,触上牢门,与牢内的那一个人,手掌相并,轻轻地唤了一声,“母亲!”   圣菱仿佛有心灵感应般,黯然垂下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我们一起出去!”秦楚笑着对着牢内的人说道,即使是打破这一间海牢,她也一定要带着她一起出去不可!   “雪儿!”   圣菱的唇角,微微的挪动。   秦楚后退一步,手掌,缓缓地向上翻,手中晶色的权杖,翩然立在半空中,向着四周发出白色的璀璨光芒。   圣菱对着秦楚摇了摇头,想告诉,没有用的,但是,她的这一份心,却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凝聚内力,秦楚一把握回半空中的权杖,倏然向着牢门扫去,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如一把散发着银白色反光的利剑,直直向着牢门而去。   一声闷响。   牢门,无丝毫的破损,反而将那一股内力,尽数吸收,旋即反射出来,直直向着秦楚而去。   秦楚一拂衣袖,挡去,但是,光滑的地面,还是让她止不住向后滑出了一小段距离。   这时,封若华和庄君泽一起上前来。   庄君泽看着秦楚的目光,突然多出来一丝秦楚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秦楚并没有去探究。   刚才两个人之前的对话,庄君泽显然也听到了,没想到,她竟不是自己的妹妹,那他……可是,她还穿在身上的嫁衣?这一刻,庄君泽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上前去,没有去阻拦。   “阿楚,没事吧?”   封若华关切的望着秦楚,如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面前诡异的牢门,令三个人,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圣菱对着秦楚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试,“雪儿,没有用的,这道牢门,你们,是打不开的,还是走吧!”   “不!”被困之人,是自己的母亲,秦楚如何能丢下她自己走!   “雪儿,母亲在这里,没事的!”长老们只是剥夺了她的自由而已,其他的,都一直对她很好。   囚禁了将近二十年,还说好?秦楚无法想象,不管面前的人说什么。她也是不可能转身离去的,再次运力,势要打开牢门不可。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毁门的力量有多大,反噬的力量就有多大。   所有人,齐心协力,结果,所有的人,都被那一道反噬的力量所伤。   “雪儿,不要试了!”看着受伤的秦楚,圣菱担忧不已,再一次的开口阻拦。   秦楚不信邪,示意所有的人都后退一步,运足了全部的力量于权杖中,带着锐不可挡之势,袭向牢门。   猛然,反噬的力量,击中秦楚,令秦楚止不住倒退了数步,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权杖,脱手落在远处,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   水晶链在鲜血的浸染下,发出比权杖强过十倍不止的白色光芒。   圣菱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楚手腕上的水晶链,那,会是族内遗失了几百年的那一串水晶链么?如果是,那么……秦楚也看到了水晶链发出的光芒,刚进部落时,谦长老说过的那一句话,忽的划过她的脑海。这一串水晶链,里面,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她已经深切的感受过。   看着秦楚跌倒,封若华和庄君泽,几乎是同时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扶起秦楚,异口同声的道,“阿楚,你怎么样?”   “幽儿,你怎么样?”   秦楚对着面前的两个男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道,“你们退后,我再试一试!”   “不行!”   “不行!”   封若华和庄君泽同时反对,“阿楚/幽儿,要试,也让我来!”   “这一次,一定没事的!”秦楚对上两个人关切的目光,心中,划过一道说不出的暖流,只觉得自己此生,其实,也非常的幸运!   “阿楚……”   “幽儿……”   “你们,让她试吧,这一次,一定可以打开的!”   一直反对的圣菱,在这个时候,笑着打断了封若华和庄君泽的话,望着秦楚的目光,充满了自信,道,“雪儿,你一定可以的!”   秦楚对上圣菱的目光,笑着点头,手,凌空一吸,将地上的权杖吸起,握在手中。   封若华和庄君泽,见秦楚实在是坚持,无法,只得缓缓地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但那紧绷的身形,随时准备着上前。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将水晶链中的能量,转移到权杖中。而这一过程中,整个海牢,都被照的亮如白昼。   内力,加上水晶链与权杖中的能量,不断地在有限的空间内波荡。   阿洁不会武功,渐渐地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就连‘冥夜十三骑’的那几个人,也渐渐感觉到了一丝难受。   猛然。   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了起来。   牢不可催的牢门,顷刻间,脆裂成一块一块的零落在地上。   哪一些没的恍若仙子一般的白衣,缓缓的从里面走出来,及地的乌黑长发,落在身后宽大的衣摆上,衣摆,摇曳在身后。   好美!美的让人窒息!   秦楚望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进的女子,忍不住在心中,发出惊叹。   圣菱在秦楚的面前一步之遥处,站住脚步,近距离的望着面前的人,记得,当年,她还是抱在怀中的襁褓。   “雪儿!”   十九年的感情,尽融在这一声轻唤当中了!   秦楚眼眶闪过一丝酸涩,那个世界,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可以说,她几乎没有怎么享受过母爱!   圣菱的手,轻轻地抚上面前之人的脸。   秦楚任由圣菱一寸寸、好像怎么也抚摸不够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雪儿,母亲好想你!”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哽咽。   “母亲!”情不自禁的,秦楚唤出。   圣菱点头,用力的点头,只愿面前的人,可以多唤几遍。这时,一道轻微的脆裂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内。紧接着,水流声,传了开来。   众人,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只见,刚才强劲的力量,不仅打碎了牢门,也让海牢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的细缝,源源不断的海水,从细缝中渗透进来。   细缝,在不断的扩大!   涌进来的海水,越来越猛!   “不好,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看着这一变故,庄君泽最先反应过来,快速的说道。   其他人,也迅速的反应过来,齐齐向着阶梯而去。然,阶梯太狭窄,最多,只能并排走两个人。   “阿楚,你走前面!”   “幽儿,你走前面!”   “小姐,你走前面!”   “雪儿,你走前面!”   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开口,而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秦楚忍不住笑了,心,觉得异常的温暖。对着所有人道,“你们走前面,我断后。”知道所有人都会反对,秦楚无丝毫停顿的紧接着道,“海水太猛,我可以抵挡一下,你们都走前面。”   海水,向着阶梯上涌上来,每一步,若是慢上一份,都有可能被海水淹到。   突的,拉着阿洁的‘冥夜十三骑’走得太快,阿洁一步没有踏稳,第二步就踏了出去,以至于整个人,直直的向着地面跌去。   圣菱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阿洁,道,“阿洁,你没事吧?”   阿洁摇了摇头,看着底下已经涌上前来的海水,再看着被自己拖累的一行人,快要哭出声来,“圣女,你们快走,不要管阿洁了!”   “阿洁,你说什么傻话!”这十多年来,都是阿洁一直照顾圣菱,圣菱当然不可能丢下她,双手将她扶起,坚定道,“一起走。”   ‘冥夜十三骑’中,刚才拉着阿洁手的那一个人,想也不想的蹲下身来,道,“快上来。”   阿洁一怔。   圣菱则是快速的将阿洁往那一个蹲下身来的黑衣人背上一推,让阿洁伏上去。   海水,已经带着势不可挡之势,涌上来,秦楚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变故,连忙停下脚步,运用权杖和水晶链,暂且稳住海水。   ‘冥夜十三骑’带着阿洁和圣菱出去。   秦楚在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松开手,猛的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向上迈出,庄君泽和封若华,一人拉着秦楚的一只手,飞快的向上而去。   身后的海水,潮涌而出,摇曳在身后的嫁衣,衣摆,一次又一次的被海水浸湿。   底下,被海水淹没的海牢,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爆炸,整个阶梯,头顶上的石块,开始络绎不绝的掉下来。   ……海边传来的那一声爆炸声,太响,一瞬间,几乎传遍了部落内的每一个角落。   喧闹喜庆的屋内。   谦长老和八位长老,一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眉头深皱,下一刻,猛然意识到什么,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来不及说,起身就出屋,快速的往的发出声音的海边而去。   祁千昕看着八位长老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紧随着八位长老而去。   ……阶梯中。   一大块坍塌的石块,迎头砸了下来,封若华眼疾手快的微推开秦楚,结果,自己的手腕上,被掉落的石块,毫不留情的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衣袖,划开一条缝。   秦楚猛然侧头望去,同一时刻,一道担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阿楚,没事吧?”   秦楚忍不住闭了闭眼,明明受伤的人,是他,但是,他却在第一时间,先关心她,可不可以不要再对她这么好了?她还不起,真的还不起!   庄君泽挡开其他落下来的石块,向着封若华望去一眼,道,“没事吧?”   封若华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阿楚,我们快些出去。”   说着,三人又快速的奔跑起来。   海底有多深,阶梯,就有多长,飞速的奔跑,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突然,一道淡淡的光线,传了进来,出口,已近在眼前。   ‘冥夜十三骑’带着圣菱与阿洁率先出去,一行人,在出去的那一刻,便连忙回头,向着还未出来的三个人望去。   出口,已在几步之遥处。   出口处,硕大的石块,在这个时候,猛然落了下来。   庄君泽快速的松开秦楚的手,身体贴着墙面,闪躲过落下来的石块。   秦楚在庄君泽松开手的那一刻,快速往封若华这边一靠,与封若华一起,贴着另一边墙面,闪躲过石块。   石块,滚落下去,四溅起不再涌上来的海水。   霎时,溅了三人一身。   “快出来,阶梯,马上就要全部坍塌了!”   出口处,传来圣菱以及‘冥夜十三骑’、阿洁他们担忧至极的声音。   秦楚、封若华、庄君泽倒是很想出去,但是,每当他们才以迈开步伐的时候,石块,就会猛然砸下来。   “阿泽,你先出去!”   秦楚审视了一下出口后,用权杖和水晶链,暂时稳定住出口坍塌的阶梯,对着对面的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思忖了一下,快步向着出口而去。   见庄君泽出去后,秦楚望向封若华,道,“洛华,你也快出去。”   “要出去,就一起出去!”   “洛华,我没事的,你先出去……”   “一起!”任何时候,都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洛华!”秦楚闻言,心中焦急,但是,侧头望去的那一眼,虽是不经意,但却是真真切切的望进了那一双黑眸之中,猛然,心中明白了什么,但,却是止不住的一痛,连忙侧开头,声音一哽,道,“好,一起出去。”   手,牵着手。   一道向着出口处走去。   秦楚一手牵着封若华的手,一手握着权杖,控制着就要坍塌的石阶出口,在走道被石块半挡住、只能通行一个人的出口时,道,“洛华,你先走。”   “阿楚,你先走!”   “洛华,我控制坍塌的石块,你先走!”   “阿楚,你先走!”话语不变,声音不变,坚持不变!   “洛华……” 深深地明白面前之人的坚持,秦楚闭了闭眼,点头道,“好,我先走。”   一手还拉着封若华的手,一手,还控制着坍塌的阶梯,秦楚半侧身的避开挡住的石块,向着出口处走去。   在望见外面的光线的时候,秦楚发现,外面,已经毁坏的一塌糊涂,自己一个人,挡在面前这么高的石块,根本迈不上去。   “幽儿,将手伸给我!”   一直站在出口处的庄君泽,在这个时候,将手伸给秦楚,说道。   圣菱、冥夜十三骑、阿洁等人,都一同担忧的站在出口处,等着出来的那一个人,伸手,握住那一只伸过去的手,出来。   秦楚看着面前的那一只手,微微犹豫了一下,握着权杖的手,缓缓地伸去,心中想着,这么一点时间,应该无事的。   然,变故,很多时候,往往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只见,就在秦楚握着权杖的手,手指微微松开,触上庄君泽手的那一刻,没有了权杖力量控制的阶梯,一刹那,全部轰然坍塌了下去。   “不!”   秦楚感觉到阶梯石块的坍塌,心中,猛然一惊,想也不想的一把就挥开了庄君泽的手,连忙再次握紧了权杖,企图稳定住阶梯。但是,没有办法了,阶梯,损坏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根本已经无法再控制。   而,身体,在这个时候,被身下的一道力道,用力的往上一推,霎时,整个身体,立即出了出口,但是,那一个人,还没有出来。   秦楚紧紧的握住那一只手,即使凹凸不平、锋利的石块,深深地划破掀开了衣袖的手臂,鲜血,源源不断的顺着手臂往下滑,也丝毫不愿松开。   “洛华,抓住我的手!”   封洛华紧紧地抓着,抬头,迎上上面的那一双眼睛。   “洛华,你有没有事?洛华,有没有受伤?”急切的问,脸上,除了担忧,还有一丝久违了的害怕,害怕面前之人有事,“洛华……”   封若华对着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阿楚,幸好你没事!”   答非所问的一句话,令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握着封洛华的手,一时间,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怎么止,也止不住!   “阿楚,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感觉到秦楚的颤抖与害怕,封若华笑着安慰,丝毫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生死一线的境地。   秦楚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低头,望着面前的人,道,“我当然知道洛华会没事的,洛华可是说过要一辈子保护阿楚的呢。阿楚知道,洛华一定不会食言的,是不是?”面前之人看着自己受伤流血的手、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眼底深处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一丝绝望,令秦楚害怕至极,心中,只求面前之人无事,即使是用她的命去交换,也在所不惜!   “当然!”   封若华笑着点头。   庄君泽和其他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变故,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围上前去,一块一块的搬动压在上面,挡住了出口的石块。   圣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与那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见自己的女儿,这般的担忧,忍不住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略微凌乱的长发,宽慰道,“雪儿,别担心,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庄君泽也道,“幽儿,会没事的!”   冥夜十三骑一边快速的搬动着石块,也一边安慰道,“小姐,不会有事的!”   阿洁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搬动石块,想要尽自己的一分微薄之力。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底下的海水,在与海平面齐高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涌上来,一行人,用着最原始的办法,将坍塌挡住的石块,一块一块的移开。   终于,那一个人,平安无事!   封若华的身上,多处被石块划伤,略有些狼狈,但丝毫不损那俊美,手,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的长发,道,“你看,我没事!”   抬起的手,之前被划开的衣袖,手腕上,露出那一个已经渐渐淡去的牙印。那是那一次庄君泽在秦楚身上下了蛊毒,秦楚第一次发作疼痛时,咬上去的。   那一个疤痕,这么久了,一直未曾褪去。   封若华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也望见了那一个疤痕,手,缓缓地收了回来,任由微微破损的衣袖垂下,挡住那一个疤痕,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秦楚侧开头,轻轻地点了点。   ……远处!   谦长老和七位长老,一同赶过来,在看到面前的一切后,眼中,折射出一抹摄人的凌厉。   祁千昕与八位长老,几乎是同一时刻赶到,在看到那一袭略带狼狈的嫁衣时,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惊,想也未想的便快速走上前去,一手自然而然的抚上秦楚的肩膀,一手抚着秦楚的长发,道,“怎么回事?可有哪里受伤了?”   秦楚对上祁千昕关切的目光,浅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担心,道,“没事!”   看着那两个人的亲密,封若华快速的侧过视线,庄君泽也是侧开了视线。   祁千昕依旧有些不放心,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秦楚。   圣菱看着面前穿着新郎服的男子,立即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而这时,对面的谦长老带着一丝怒意的开口,“圣女,为何你要不守承诺?”   秦楚侧头望向面前的八位长老……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一章 秦楚淡笑着望着面前的八位长老,嫁衣,略微破损,却丝毫无损于那一股清冽淡然之气质,道,“我不守承诺,八位长老,又可曾守过承诺?”   八位长老面色微变。   谦长老则强行压着心底的怒意,道,“你们今日,都莫想离开这里!”   “那就要看八位长老有没有这个本事,留得住我们了!”眉宇眼梢,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清冷,一双明眸,漆黑的深不见底,带着淡淡的嗤笑。   谦长老怒!   这时,之见冥六、冥七,与圣卓,自远处,快速的往这边而来。   圣菱看到走近的圣卓,眼中,闪过一丝止不住的诧异,略失了淡然如水的平静,脱口道,“阿卓,你怎么会在这里?”   圣卓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二十年如一日的圣菱,止不住的嘲笑一声,声音冰冷异常,道,“没想到,圣女竟还记得我!”   圣菱的面色,微微的变化,心中突然想到什么,猛然侧开视线!   但,圣卓却并不放过,道,“圣女,既然你还记得我,那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阿玄’呢?”   圣菱的面色,在听到那一个名字的时候,倏然划过一丝苍白,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过多的人察觉到。   “圣女……”   “够了!”谦长老猛然打断圣卓的话,道,“那一个被逐出‘圣斯部落’的罪人,有什么好提的?”   圣卓猛的侧头望向谦长老,以及那并排而战的七位长老,眼底,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深切的恨意,声音,骤然冰冷如寒冰,道,“谦长老,七位长老,当年的那一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心中,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想到,二十年不见,你们颠倒黑白的能力,还是同二十年前一样的强。”   谦长老的脸,彻底的沉了下来,而七位长老,则是有些闪躲的侧开了视线。   面前这些人谈及的关于二十年前的事,秦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只想与所有的人,一同快速的离开这里。望向圣卓,道,“圣卓,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我下的毒,解药,只有我有。只要你带我们出去,我自会给你。”   圣卓闻言,忽的一笑,道,“当日,是我大意了。不过,小圣女的目的,既然是要出去,那么,倒也是不谋而合了!”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那‘不谋而合 ’四个字……圣卓从秦楚身上,收回视线,再落向一袭白衣的圣菱,道,“圣女,相信你也一起出去的,是么?”   圣菱看了看圣卓,将他眼底那一抹特意闪过的、只让自己一个人看到的阴翳,收入眼底,在看了看面前的八位长老,心中,略微思忖片刻,点头道,“一起!”   阿洁听着圣菱的话,看着圣菱,轻轻的唤道,“圣女!”   圣菱望向阿洁,微笑道,“阿洁,与我一起走!”   阿洁用力的点了点头。   谦长老看着对面的一行人,再看着圣卓脸上的那一抹自信,怒声道,“圣卓,你也太狂妄自大了,你以为,你可以带着他们离去么?你以为,‘圣斯部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圣卓淡淡的嗤笑一声,对着所有的人道,“你们,都往北边的‘迷雾森林’而去,那里,已经有我的人在接应。   闻言,一行人相视一眼,快速的往‘迷雾森林’而去。   圣卓断后。   ……迷雾森林外。   数名黑衣人,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见一行人到来,二话不说的带着一行人进入了‘迷雾森林’。   圣卓后面追来,也一同进入了森林。   森林外。   谦长老停下脚步,其他七位长老也跟着停下了步伐,对着为首的谦长老问道,“谦长老,如今,该如何是好?”   谦长老望着面前的森林,微微沉默了一会,冷漠的道,“启动森林内所有的机关。”话落,又紧接着追加了一句,道,“莫要伤了圣女与阿菱。”   七位长老领命下去。   谦长老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的森林,沟壑的脸上,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沉重。神情中,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此刻具体在想什么。   ……迷雾森林内。   众人见八位长老没有追来,不由得慢下了速度。   祁千昕握住身侧秦楚的手,为她挡去一条恒生出来的树枝,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祁千昕才蓦然发现,秦楚的手掌上,湿润一片。低头望去,只见,她的整只手掌,布满了红色的鲜血,甚至,还有一滴两滴的顺着指缝,不断地滴落。   秦楚知道瞒不过去,对着祁千昕笑着摇了摇头,道,“一点小伤,真的没事!”   祁千昕猛然皱起了眉,停下脚步,撩起秦楚的衣袖查看。   秦楚闪躲了一下,但,看着祁千昕眉宇间的那一抹皱痕,就不由得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但见,那一条撩起衣袖的手臂,鲜血淋漓,布满了被石块划伤的伤口,有些地方,还粘着点点小小的碎石块。   祁千昕心中,倏然划过一抹心疼,沉声道,“伤的这么重,怎么刚才不告诉我?”声音中,还有一丝对自己之前没有察觉出来的自责。   “真的没事!”手臂,看上去可怕,但伤的,真的不重,只是划破了肌肤,多流了一点血而已。   祁千昕没有说话,目光,环视一周,想要找一个水潭,给秦楚清洗一下伤口。   走在前面的人,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都停了下来。   封若华回头望去,恰见了那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心中,猛地一痛,当时,她是为了拉着自己,才受伤的。   秦楚想对祁千昕说‘先出去再说’,但抬头的那一刻,倏的就望见了封若华望着自己的手臂时,眼底的那一抹自责,于是,想也未想的快速从祁千昕手中将手抽了回来,垂于身侧,任由垂落的衣袖遮掩住,道,“我真的没事。”   祁千昕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片刻,缓缓地收回,无垠的凤眸,看不出情绪。   庄君泽自然也看到了秦楚受伤的手臂,自责自己之前的疏忽,聆听四方,道,“前面有水声,先让幽儿清洗一下伤口再说,不急于一时。”   圣菱亦是担忧,赞同点头。   圣卓淡淡的看着,也没有反对。   ……潭水边。   只有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   祁千昕撩起秦楚的衣袖,细心的为秦楚清理伤口,每一个动作,都是轻柔异常,但脸上,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表情。   秦楚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对那一个人,沉重的愧疚,几乎已经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清洗手臂,手臂上,已然凝结起来的伤口,又开始一点点的渗透出鲜血来。刺眼的红色,顺着手臂,不断的滑下,与指尖,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水面上,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浅浅波澜。丝丝缕缕的红色,一点点的被潭水稀释,消失不见。   祁千昕伸手接住那鲜血,却发现,根本接不住。每接住一滴,下一刻,便有一滴,从他的指缝滴落,但,即使接不住,他也不愿放开,绝不愿意放开。突的伸手,将面前的人,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中,手,轻轻的抚上怀中之人的长发,悠悠的叹息一声,“阿楚,我究竟该拿你在怎么办好?”   秦楚眼眶涩疼涩疼,伸手,缓缓地拥抱了回去,头,轻轻地靠在祁千昕的肩膀上,低低的道一声,“对不起!”对那一个人,她是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愧疚了,怎么也无法偿还,结果,将一切都弄得一塌糊涂!   祁千昕身体微微一僵,片刻,语音不变的道,“阿楚,永远、永远也不要与我说这三个字,永远不要!”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祁千昕放开秦楚,为她将清洗好的伤口,细心的包扎起来。   ……一行人,再次上路。   迷雾一般的森林,到处充满了机关,一步踏错,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突然,‘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不小心踩到了地上一条如蔓藤一般的树枝,下一刻,只见那树枝,抖动了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卷住了他。   ‘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他人,微微一惊,连忙就要砍断树枝,就出自己的兄弟,但是,那树枝,就像是滕固铁皮一般,硬是砍动不了分毫。并且,过程中,四周都开始有那种蔓藤的树枝,不断的蔓延而来。   “是青藤!”   圣菱望着面前的蔓藤,脱口道,旋即,急忙对着所有人说,“大家,都莫要动,也都莫要呼吸!”   所有的人,一瞬间,都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   只见,四周蔓延的蔓藤,突然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一般,在原地,旋转开来,之后,如死了一半的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之前,已经被蔓藤整个人卷住的冥六,屏住呼吸后,卷着他的蔓藤,虽然不再收力,却也并没有松开他。缓缓地,只见他的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滴答!   一滴血滴,顺着冥六的唇角,滴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是,已经一动不动的蔓藤,突然一抖,方向,都转向了被卷住的冥六,如利箭一般,带着异常凌厉的风声,直直的向着他而去!   ‘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猛地一惊,再也无法镇定,一起运力,袭向那些向着冥六而去的蔓藤。   顷刻间,人与蔓藤,混战开来。   阿洁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脚步,无法控制的后退了一步,好巧不巧的,也踩到了一条蔓藤,但是,那一条蔓藤,并没有袭向阿洁,而是试探性的触了触阿洁后,向着一旁的祁千昕、封若华、庄君泽等人而去。   秦楚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幕,微微凝眉,手中的权杖,倏然扫向那一条向着几人而去的蔓藤。   蔓藤受创,方向,陡然转向了秦楚。   祁千昕微皱眉,就要劈断那一条迎面而来的蔓藤,但是,秦楚却忽然伸手,挡住了他的手,任由那蔓藤接近。而,她未曾挡住祁千昕的那一只手,则一直处在蓄势待发之态。若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一般,那在蔓藤伤到她身体的最后一刻,她还是有办法斩断了蔓藤的。   千钧一发之际,飞射而来的蔓藤,突的停了下来。而,秦楚已然出手的手,也在千钧一发之际,瞬间停了下来。   果真如她所料,蔓藤,不伤害部落内的人。   秦楚环视一周,突的解下包扎着的那一条白色丝帕,往一条蔓藤面前晃了晃,只见,那一条蔓藤,惊惧般的快速撤退了回去。   秦楚看着,连忙将丝帕撕成数条,一一分给不是部落内的人,之后,身形一晃,进入面前那一片打斗的慌乱当中。   呈袭击状态的藤蔓,在秦楚闪身进来的那一刻,都飞速的撤退了下去。   秦楚护住受伤的冥六,落下地来,道,“冥六,你没事吧?”   冥六不甚在意的拭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摇了摇头。   秦楚将剩下的几条丝帕,一一分给‘冥夜十三骑’道,“你们,都带着它,那藤蔓,就不会上前来了。”   ‘冥夜十三骑’伸手接下。   圣卓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看着,仿佛,只是一个看客一样。之后,见,没得看了,便聊聊无趣的转身,向前走去。   那一个走在最前面的人,直觉的让秦楚觉得,他,其实比任何的机关,都要来的危险,要特别的小心!   祁千昕看着秦楚解开手臂上包扎着的丝帕,微微皱眉,撩起自己的衣摆,撕下一条红色的布条,给秦楚细心的包扎回去。   秦楚对着祁千昕微微一笑,但,在触及到不远处的那一袭白衣时,笑容,很快就落了下去,再笑不出来,心,沉重沉重的。   祁千昕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的头发,凤眸,深谙如海,道,“走吧!”   这一次,秦楚与祁千昕一起,走在了封若华和庄君泽的前面,秦楚一路头也不回的走着,未曾回一下头,身体,始终带着一丝轻微的僵硬。   ……“嘶嘶嘶……”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众人,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兆,就连一直未将森林内的机关看在眼里的圣卓,面色,都几不可查的变了变。   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忽然,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映入众人的眼底。所有人的脚步,一时间,止不住微微后退了半步。   圣卓皱眉,眼前的这些蛇,上次进来的时候,可并没有遇到。   圣菱也微微变了变神色,旋即,弯腰,从一旁的矮树上,摘下一片叶子,衣袖,轻轻的抚了抚,放至唇边。   悠扬的乐声,缓缓地传播开来!   黑压压一片的蛇,忽然有了掉头离去的迹象,但是,只见那一片蛇,在半掉头后,又急速折了回来,口中,吐出分叉的红色舌尖。   圣菱放下了手,眉宇深皱。   阿洁害怕的微微后退了一步,站到圣菱的身后。   秦楚、祁千昕、封若华、庄君泽几人,这个时候,上前了一步。   秦楚心中,最是怕蛇,这一点,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封若华,却最是清楚,侧头,看着那一个眉宇间,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苍白的人,那一声‘莫怕’,自然而然的就要脱口而出,但最后,却止在了那一袭搂上她肩膀的红衣之下。   祁千昕察觉到秦楚一刹那的轻颤,手,抚上她的肩膀,轻轻的道,“莫怕!”   秦楚侧头,对着祁千昕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用之前对付蔓藤的方法,来对付面前出现的蛇。但是,没有用。蛇闻到血腥味后,不但不退去,反而还靠近了一分。   祁千昕带着秦楚,后退了一步,手掌,倏然凝聚内力,一把带着红色火光的利剑,就出现在了手心。下一刻,一剑,扫向面前的毒蛇。   蛇,惧火。在利剑临近的那一刻,便倏然向两边分散开去,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跟上!”   祁千昕一边带着秦楚,走在前面,开路,一边对着所有的人说道。   一行人,紧随其后,圣卓等人,断后。   前方,是一片光秃秃的空地,无形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但是,蛇群包围,容不得人有丝毫的停顿。   一行人,心惊胆战的走出蛇群的包围,进入空地内。   蛇群,似乎很是惧怕面前的这一块空地,竟是微微向后退了退。   阵法!   祁千昕在低头的那一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刚要开口,让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不要动,却发现,周围的大部分的人,一瞬间的消失不见,显然,是落入了阵法当中。   祁千昕眼疾手快的握住秦楚的手,将秦楚牢牢地带在自己的身边。   秦楚环视四周,已不见了圣菱、阿洁、圣卓,冥夜十三骑一行人,就连庄君泽,也不见了,空茫茫的大地上,就只剩下自己、祁千昕,还有封若华。   “那八个老头,想来,是想用阵法来分散我们,莫担心其他人,我们走!”祁千昕牵着秦楚的手,让她跟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去。   秦楚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的封若华。   封若华走在后面,每一次,都对着回过头来的秦楚轻轻一笑,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祁千昕没有说话,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秦楚的回头。脸上,始终不待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每一次提醒哪里要小心是,还是泄露了眼底的那一抹柔情。   前方,忽然出现一条水流。   祁千昕停下了脚步,凤眸凝视,久久没有动作。   秦楚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放眼望去,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祁千昕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扔向水流对面的岸边,却见,石子落地后,竟消失不见了。   “对面,应该是悬崖,那不过是幻像!”祁千昕开口解了秦楚心中的疑惑,带着秦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迷宫一样的空地,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   ……圣菱与圣卓一行人一起。   圣卓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过程中,几乎没有看圣菱一眼。   圣菱知道,圣卓恨她,一个人,静静地走着,没有说话。   “圣女,不知道这十九年的囚禁,滋味如何?”走着走着,圣卓看着神色如水般不起一丝波澜的圣菱,忍不住嘲弄出声。   圣菱的脚步,似乎微微一顿,又似乎,并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着。   “圣女,十九年的囚禁,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当年嫁给那个人的决定呢?”圣卓继续开口,声音中的嘲弄,越发明显起来。   圣菱依旧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圣卓的话。   “圣女,你该知道,面前的这个阵法,是谦长老和几位长老亲手所置,要想走出这个阵法,除非是那八位长老。   闻言,圣菱停下脚步,这个,她心中,其实早已有数。但是,这世间,可以破八位长老所置的阵法的,除了八位长老自己,还有一个人!   圣卓显然知道圣菱想到了谁,也停下脚步,嘲笑的问道,“圣女,你想要那一个人来么?”   圣菱的脑海中,划过那一抹身影,猛然侧开了头。   “圣女,你该知道,在这个阵法中,多呆一刻,就会多一分危险,要么,你就让八位长老来带着小圣女回去,要么,你就求那一个人来帮你。”   圣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痛楚,许久,才问道,“他,好么?”   “圣女这是在关心他么?”圣卓不无好奇的问。   圣菱没有说话,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   “鞭笞之刑、挑筋之痛、烈火焚身之绝,圣女,这世间,若论绝情与无情,谁也比不过你!”圣卓看着不语的圣菱,止不住连连的嗤笑,“圣女,如此的你,当真会关心他么?”   圣菱深深地闭了闭眼,没有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辩解,道,“你请他来吧!”这个阵法,只有深知阵法的那个人,才有能力出去,她不能让八位长老带她的女儿回去。   “圣女,既然要他来,你为何布自己唤他呢?”   “我…… ”   圣女,你知道的,只要你唤他,即使是天涯海角,他也能听到的。“圣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神色中,似是在下着某个重大的决定,之后,无声的在心底,唤出了那一个名字。   ……圣斯部落的迷雾森林外,谦长老感觉到空气中的那一股波荡,知道,那一个人,终于来了。而,这时,只见七位长老从远处,快速的往这边而来,神色紧张异常,”谦长老,阵法破了,那一个人,他回来了!”   谦长老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旋即,一拂衣袖,进入迷雾森林内。   其他七位长老,紧跟其后。   ……眼前的迷雾,渐渐地消失不见,秦楚看到了那些个之前消失不见的人,忍不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圣菱眉宇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沉重,稍纵即逝,不容人察觉,之后,快步的走进秦楚,上上下下的望了一遍秦楚后,道,“雪儿,没事吧?”   对上圣菱关切的目光,秦楚摇头。   圣卓在这个时候,面无表情的道,“阵法一破,八位长老一定会亲自前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们,都紧跟着我!”   秦楚微微诧异圣卓突变的态度,之前,他可是对任何人的生死,都漠不关心、甚至是可以在一旁观察欣赏的。   圣菱也紧接着开口,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众人,不再犹豫,快速的跟随着走在最前方带路的圣卓而去。   迷雾森林,之前遇到的那些,都是小意思,后面的,才真正的危险。若是没有圣卓带路,一行人,根本不可能出去。即便可以出去,也绝没有这么快、这么轻松。   ……出了迷雾森林,入眼的,就是一片小小的森林。也就是之前封若华和庄君泽跟随圣卓进来的那一片小森林。   “你们,不能走!”   就在所有人出迷雾森林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愠怒的声音,下一刻,八位长老,出现在几人的面前,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谦长老,何必强留?”   秦楚皱了皱眉,没有想到八位长老,竟会追出来。   “圣女,阿菱,你们是属于‘圣斯部落’的,跟我回去!”谦长老微沉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若是,我们不愿呢?”   谦长老闻言,侧头望向圣菱,道,“阿菱,你该知道后果的。”   圣菱沉默着,片刻,道,“谦长老,你让雪儿他们走,我与你们回去!”   “母亲……”秦楚一时间,诧异的唤道。   圣菱对着秦楚摇摇头,继而再次对着谦长老道,“谦长老,你让他们走。”   “阿菱,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谦长老无丝毫的退让。   圣菱笑了一笑,徒步,向着八位长老走去,之后,站在谦长老的前面,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谦长老,那一个人,他马上就来了!”   谦长老面色微微一变,望向圣菱,“是你唤他来的?”   圣菱没有回答,只是叹息的道,“谦长老,当年的预言,依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一场毁灭性的灾难,那一个入魔之人,说的是谁。谦长老,只要有我在,他不会伤害部落内的人的,你让雪儿她们走吧。”   “你真的能保证他不会伤害部落内的人么?”   圣菱久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能!”   ……不知道圣菱到底和谦长老说了什么,只见,之前一直不肯退让的谦长老,竟不再阻拦几人离去,只是,圣菱必须要留下。   “母亲,我们可以一起走的,八位长老,拦不住我们的!”   圣菱笑着对着秦楚摇了摇头,“雪儿,看着你平安无事,母亲就已经知足了,母亲,是属于‘圣斯部落的’,是母亲自己,不愿离开部落!”   “可是……”   “放心吧,长老们不会再囚禁与我!”圣菱轻轻地抚了抚秦楚的长发,之后,从衣袖下,取出一块玉佩,放入秦楚的手中,道”雪儿,母亲等了你父亲整整十九年,但是,他依旧没有来。如今,母亲已不愿再等下去,这一块玉佩,是当年你父亲送给我,现在,母亲送给你。”   秦楚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发现玉佩上,刻着一个‘雪’字。   圣菱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道,“雪儿,你父亲,他叫‘庄傅雪’,所以,当初,母亲才会替你取名为‘雪儿’,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你父亲如今在哪里,若是你有一天见到他,便将这块玉佩送还给他吧,如若不然,你就一直带着。”   庄君泽听到那一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这才知道,为何自己第一眼见到面前的女子时,为何会觉得有些熟悉了,原来,是因为,当年,他曾在那一个人的书房,见到过她的画像,庄傅雪,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皇叔!脚步,上前了两步,道,“庄傅雪,他在十九年前,便已经死了!”   闻言,圣菱骤然睁大了眼睛,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认识他?”   庄君泽点了点头,“庄傅雪,他是北堂国的王爷,也就是我的皇叔。当年,他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后来,听到北堂国有难的消息,就赶了回来,至于后来,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   圣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自己等了那么久的人,没有来,原来,并不是负心,而是已经……罢了罢了,手,握住泰楚的手,让她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道。“雪儿,这一块玉佩,你要好好地留着。”   秦楚点头,但是,实在不愿圣菱与八位长老一起回去,“母亲……”   “雪儿,只要你一生平平安安的,母亲就知足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圣菱对着秦楚摇头,之后,转身走向八位长老,再之后,一起消失在了迷雾森林之中。   ……秦楚望着那消失不见的身影,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祁千昕上前一步,手,抚上秦楚的肩膀,道,“那是她自己的决定,你该尊重她。”   泰楚点了点头,但是,心中,依然有些感伤。   圣卓看着跟着八位长老一起回去的圣菱,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挡,只是唇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淡笑。   面前的路,终是要分道扬镳!   秦楚与祁千昕站在一起,对封若华,心中,虽然有太多太多的歉意,但是,却无法与他一起走,千言万语,只有默默的一声:对不起!   庄君泽站着未动,对面之人的身份,复杂多变,这一会儿,竟又变成了他的‘堂妹妹’,但,算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爱的人,始终不是他。   若是她有一点爱他的话,即使是‘亲兄妹’,他也会带她走的。   封若华望着泰楚,脚步,始终无法迈开,仿佛,有千斤重一般,“阿楚!”   秦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语!   这时,圣卓扬了扬手,让身后,自己的人,后退一步,自己上前,走近秦楚,道,“小圣女,如今,可以将‘解药’,给我了么?”   秦楚看着圣卓,伸手,从衣袖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递过去。   生拙伸出手来接。   而,就在两个人的手,即将要碰到的那一刻,圣卓眼中,倏然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把扣住泰楚的手腕,一手,向着秦楚的颈脖而去。   泰楚一刹那反应过来,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躲开圣卓向着自己颈脖而来的那一只手,同时,在圣卓的手扣住自己手腕的那一刻,反手,一把反扣住了他,冷声道,“你找死?”神色如音,含着一丝明显的冷冽。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一眨眼的事件发生。当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秦楚已经一手扣住了圣卓的颈脖。   圣卓受制,却丝毫没有一般受制于人的慌乱,淡笑着赞许到,“小圣女的身手,不错!”   秦楚闻言,止不住浅浅一笑,但笑意,却并未延伸至眼底,道,“刚才,你该不会是想要试试我的身手吧?”   “当然……”圣卓有意无意的拖长了尾音的开口,旋即,未受制的那一只手,运足内力的一掌袭向泰楚。   泰楚灵巧的侧身闪开,同时,一掌,袭向圣卓的肩膀。   圣卓没有闪开,唇角,立即溢出了一缕细微的鲜血,身体,快速的向后退去。   泰楚收回手,却发现,手心处,漆黑一片,蓦然望向圣卓,眼底,折射出一抹慑人的凌厉,“你……”   圣卓微喘息的一笑,不甚在意的抹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道,“圣女,请你随我走一趟,如何?”   祁千昕一把握住泰楚的手,看着她手心的那一团黑色,凤眸,倏然微眯,眼底,闪过一丝令人心惊的杀气,侧头,望向圣卓,“解药!”   封洛华和庄君泽,也快速的走上前来。   圣卓一步步从容不迫的后退着,之后,一扬手,让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上前,挡住前面的一行人,道,“想要解药,就请各位随我走一趟吧!”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请我们去了!”一声嗤笑,就像是响彻在圣卓的耳边一样,圣卓猛然侧头望去,只见,之前,前一刻还站在对面的庄君泽,此刻,已经翩然立在了他的身后,心中,止不住微微一惊,但面前,却丝毫未曾表现出来,平静道,“难道,你们不想要解开她身上之毒的解药了么?”   “你的这一点毒,也想拿出来要挟人?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隔着一行挡在中间的黑衣人,秦楚冷笑着对着圣卓开口。而后,在圣卓望过来的时候,淡淡的扬了扬自己的手,但见,那手心上,已经如玉莹白一片,哪里还有一丝黑色。   圣卓慢慢的皱起了眉,片刻,趁着所有人未注意之时,猛然向着空中放了一个信号。之后,毫无笑意的笑道,“小圣女,既然,我‘请’不动你,那么,就让一个可以‘请’得动你的人,来请你吧!”   闻言,所有人,微微一怔。   庄君泽则是直接对这圣卓出手,冷漠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害她!”哪怕是一丝一毫!   圣卓哪里会是庄君泽的对手,即使是加上了那一行黑衣人。   致命的一掌,直直的向着圣卓的心脏而去。   圣卓避无可避,一刹那,生死一线!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袭纯黑色衣袍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场中央,衣袖,轻轻一挥,轻便而易举的化去了庄君泽那凌厉的一击。   圣卓猛然喘了一口气,望向来人,道,“圣主!”   一行黑衣人,望见来人后,也立即屈膝行礼。   秦楚侧头望去,只见,那一个黑衣人,看上去,年约三十岁左右,身材伟岸,五官轮廓深邃而分明,透着希腊雕塑般的冷俊。然,这般俊美的男子,冰冷孤傲的瞳孔中,却没有丝毫的焦距,显然,他是一个盲人。   “起来吧!”   声音,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冰冷,不带丝毫的温度。   一行人,未出发一点声音的起身。圣卓,则是一首捂着受伤的肩膀,站到了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也就是圣卓口中的圣主——圣玄,侧头,‘望’向秦楚,而后,未曾迈动步伐的飘向秦楚,是的,他的双足,自始至终,未曾落地,一直是地面,保持着一手掌的距离,纯然就是‘飘’!   “你,就是‘圣斯部落’新一任的‘圣女’么?”一步之遥处,圣玄立住身形,语调,无一丝温度的问道。   一刹那,泰楚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手握‘圣斯部落’的权杖,不会错了!”轻悠悠的一句话,在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徒然折射出一道凌厉的杀气。   秦楚心中一惊,祁千昕则微微皱眉,面前之人的武功,绝对的深不可测,只是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   “庄傅雪的女儿,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你说,你是要自己死,还是由我来动手?”说着肃杀的话语,但声音,却一如之前,无丝毫起伏。   秦楚淡淡的勾了勾唇,“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圣玄似有似无一笑,“那你就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了!”   …………窗外,飘着纷飞的雪花。   客栈房间。   秦楚独自一个人,负手站着窗边,思绪,因为床榻上突然发出来的轻微声音,而缓缓地从昨天的记忆中,挣脱出来。转身,快步的向着床榻上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的人走去,之后,在床沿坐下,道,“醒了?”   封洛华轻轻地点了点头,下一刻,抑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口大鲜血来。   秦楚心惊,连忙握住封洛华的手,为他把脉,但是,他的筋脉,已然尽断,哪里还有什么脉搏,心,一刹那,疼痛异常,声音,压制着哽咽的道,“当时,你可知,有多危险,为何……为何要替我挡那一掌?”他可知,他的命,几乎就……就……不敢想象……“阿楚,幸好你没事!”   封洛华虚弱的一笑,抬手,想要抚平面前之人眉宇间的那一丝轻皱,但是,他的整个人,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长睫,缓缓地垂下,遮住了黑眸中的黯然。   泰楚拿枕头,垫在封洛华的身后,让他可以舒适的依靠,之后,一手握住封洛华的手,让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取出一方锦帕,一点点的替封洛华拭去唇角的鲜血。   那一个名叫‘圣玄’的人,武功,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昨日,圣玄一心要置秦楚与死地,几人联手,竟也不是他的对手,最后,是封洛华替秦楚,挡去了那致命的一掌,而他,也因此,筋脉尽断,一夜间,数次徘徊在生死线上。   “洛华,会没事的,阿楚一定可以救洛华的!”是自欺欺人也好,秦楚笑着对着封洛华说道,但是,心底,却是苦涩一片。   “阿楚,不用了,洛华自己的身体,洛华自己知道!”手,尽管抚在面前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封洛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想面前之人再费力。   泰楚故作恼怒,沉声道,“洛华,你这话,是不相信阿楚的医术,是么?”   “怎么会?”   “那既然相信阿楚的医术,就该相信,阿楚一定可以医治好洛华的!”   “阿楚......”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秦楚双手握住封洛华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眼中,压制不住的浮过一丝水汽,“洛华,阿楚的命,是洛华救的。所以,阿楚的命,就是洛华的。阿楚没有死,洛华也绝对不能死,知道么?”   一滴泪,砰然砸落在封洛华的手背上。   封洛华手掌一颤。   “洛华,答应阿楚,一定要坚持下去,阿楚会医治好洛华的,一定会的!”有多久没有哭了?但是,眼泪,怎么也无法控制的落下来,一串接着一串。   “阿楚,莫哭,洛华答应你就是,洛华一定会坚持的!”那泪,哪里是砸在封洛华的手背上,根本就是砸在他的心上,心疼至极。   “洛华,你要说话算话。”   “好,不食言!”   闻言,秦楚笑着点头,但泪,却还是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面前之人如今的身体,她如何能不知道!但是,不管是付出何种代价,她也一定要医治好他,一定要!   ......   屋外。   祁千昕看着双眼通红的从房间内出来的秦楚,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走上前去,轻轻的唤道,“阿楚!”   秦楚抬头,静静的望着面前的男子,她知道,自己,是爱着他的,但是,如今......不能,她不能再与他走,眼眶,涩疼涩疼,低低的道,“祁叔叔,你要是现在恢复记忆,那该多好?”恢复记忆的祁千昕,不爱她,那她离开他,他也不会伤心。   一句话,祁千昕已然明白了面前之人的决定,心,像是被人恨恨地刺了一刀一样。   “祈叔叔,对不起,阿楚,不能与你走了。洛华,他对阿楚而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阿楚已经辜负了他的情,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离开他了。”   “阿楚,我说过,永远也不要与我说那三个字。”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祁千昕伸手,将面前之人,紧紧地拥入怀中,“我只是恨,当时,替你去挡那一掌的人,为何不是我!”   秦楚浑身僵硬,手,缓缓的回抱了回去,许久,平静的道,“祁叔叔,快回西越国去吧,如今,战事连连,西越国,需要你。”   “若是祁叔叔想要强行带着阿楚回去呢?”   “不会的,阿楚知道,祁叔叔从来不会勉强阿楚做阿楚不喜欢做的事!”千言万语,却只有一声‘对不起’,“祁叔叔,你走吧!”   祁千昕双手揉紧,怎么也不愿松开。   “祁叔叔,在阿楚心中,祁叔叔一直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所以,不要因为阿楚而做不明智的事!”   “可阿楚不知,在祁叔叔心中,阿楚,远胜过世间一切!”   闻言,秦楚眼中的水汽,倏然更甚,忍不住深深的闭眼,强行不让它们流露出来,继而冷漠的道,“对阿楚而言,洛华,胜过世间的一切!”   祁千昕双手,不受控制的倏然松开,低头,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之人,似乎想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这,是阿楚的真心话?”   “是!”一字千钧,钧如刀,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心口。   祁千昕深深地叹息,许久许久,手,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的头,道,“阿楚,每一次你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人。阿楚,祁叔叔知道,你对那一个人,是愧疚。祁叔叔爱阿楚,却也会给阿楚展翅飞翔的蓝天,阿楚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秦楚猛然倒退了一步,一句‘不要忘记了回家的路’,直击她心底最深处。   “阿楚,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吧。不过,你一定要记住,祁叔叔会在家中,一直等着你。”祁千昕浅笑着上前,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红琉璃色的玉佩,放到秦楚的手中,再握住她的手,让她收下,道,“阿楚,祁叔叔走了。你若是累了,就回家。”   话落,祁千昕转身离去。   客栈外,早已经等候了数千轻兵。   秦楚一刹那,几乎是奔跑着出客栈的,但却只见那一袭红衣,绝尘而去。心,一时间,疼痛的无以名状,却也温暖的无以名状,右手,紧紧地握着那一块红琉璃色的玉佩,置于自己的胸口,默默的轻唤着那一个人的名字:祁千昕!   庄君泽从客栈里走出来,显然,他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幽儿,若是爱他,先在去追,还来得及!”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所有的感情,都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片刻,平静的对着庄君泽道,“哥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庄君泽听着那两个字,神色,微微一顿,旋即,却是笑了,道,“哥哥如今,独自一个人,逍遥自在,去哪里都可以,只是,还有些担心幽儿,想再保护幽儿一段时间。”   “哥哥,你小看我了!”秦楚压下心底的沉痛,对着庄君泽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哥哥是舍不得幽儿,想与幽儿在一起,可以了吧?”庄君泽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宠溺。   “阿楚也有些舍不得哥哥呢!”以前,一直以为面前之人残忍狠毒,却不知道,他竟是这么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哥哥,阿楚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傻瓜!”   庄君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   另一边。   迷雾森林内。   只见,一袭白衣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一棵树下,摇曳的衣摆,几乎与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   圣玄向着那一袭身影‘飘’去,双足,丝毫未曾落地,之后,在那一袭白衣的不远处,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没有说话。   圣菱没有听到声音,却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侧头望去,轻轻地唤道,“阿玄!”   圣玄的身体,微微一僵,旋即,面无表情的嗤笑一声,声音,寒冷胜冰,“没想到,圣女,竟还记得我的名字?”   圣菱无视面前之人的嘲讽,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男子,许久,止不住的轻轻地叹息一声,旋即道,“阿玄,谢谢你昨日放过了雪儿。”   “你该谢谢你自己,还有东西可以威胁到我!”   “阿玄,当年的一切......”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听。”圣玄打断圣菱的话,身形,向着‘圣斯部落’的方向而去。   圣菱连忙紧跟其后,白色的衣袍,拖拽在身后,沾了一地的白雪,“阿玄,那些,也是你的族人,莫要伤害他们,好么?你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么?当年,伤害你的人,是我!”   闻言,圣玄猛然停了下来,下一刻,一手,恨恨地扣上了圣灵的颈脖,毫无焦距的黑眸,泛起红色的嗜血冷光。   圣菱看着,心,突然莫名的疼痛,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之人,竟会为自己入魔,“阿玄,对不起!”   “这句话,你不会觉得晚了一点么?”冰冷的声音,冷彻入骨,“难道,你忘记了,我已经不是‘圣斯部落’的人了,当年,可是你亲自将我逐出‘圣斯部落’的。”   “阿玄......”   “圣菱,只要是你在意的东西,我都要一样一样的毁去,还记得我当年所说的话么?我说,我一定会回来的,而当我回来之时,就是‘圣斯部落’灭族之时!”   圣灵一瞬间,猛然睁大了眼睛。   ......   南宁国,古修苍突然不理朝政,将南宁国的权利,全都交到了云岫知的手中。   云岫知有心争霸天下,刚刚平息的战乱,再起!   ……客栈的厨房中。   秦楚亲自煎着药,封洛华的身体,实在是不容乐观,保住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秦楚知道,不能让那一个人一辈子躺在床上,那样会令他生不如死!   药的腥味,在狭小的厨房内,散发开来。   秦楚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毫不留情的划开自己的手腕,任由自己的鲜血,滴落在碗上,直至盛满半碗后,才收手,之后,将手腕,包扎回去,再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与血融合在一起,双手,端起,向着二楼的房间而去,只要是能救那一个人,她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   ……房间内。   秦楚进屋的时候,封洛华还没有醒来,不忍发出一点声音惊醒了他,但是,药,必须要趁热喝下才行,“洛华,醒醒!”   封洛华在不断的轻唤下,缓缓地张开眼睛,望着秦楚,虚弱的一笑,问道,“阿楚,我睡了多久?”   “不过只是一个时辰而已!”事实上,已经是一整天了!   封洛华有些不信。   “你看,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还是和之前差不多,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曾?”秦楚笑着指了指窗边的阳光,说道。   封洛华侧头望去,这才信了。   秦楚扶着封洛华坐起身,用勺子,舀了一口药,送到封洛华唇边,道,“洛华,来,喝药。”   封洛华看着,不觉得笑了笑,“阿楚,以前,都是洛华照顾阿楚,没想到如今……”话,说着说着,不觉得落幕收尾。   秦楚似乎没有听出来,挑眉道,“怎么,就不允许阿楚照顾洛华一次?”   “当然可以。”封洛华忍不住轻轻一笑,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许久后,平静的说道,“阿楚,洛华已经没事了,如今,战争起,西越帝无法长时间的留在这里,你与他一道回去吧。”   闻言,泰楚心中猛然一痛,但面上,确实轻松笑道,“他已经回去了。”   封洛华一怔,猛然想到什么,“阿楚,是不是因为我……”   “洛华,莫要多想,如今,对阿楚而言,洛华才是最重要的。”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将盛满了药的勺子,再送进封洛华一分。   封洛华张嘴含下,却总觉得自己这几日喝的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问道,“阿楚,你是不是在药中加了什么?”   秦楚的手,微微一顿,笑道,“恩,是加了一些其他的‘药材’,只是不想洛华喝的时候,太苦了。”   “阿楚……”   “怎么,洛华是怀疑阿楚的医术么?”秦楚猛然皱起了眉,似乎有些生气了。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怀疑阿楚的医术呢?”封洛华连忙解释,误以为前面的人,真的生气了,却不知,她不过是在与他开玩笑。   “洛华,阿楚不管,你一定要将药全部喝完,不然,下一次,阿楚就……就……”半天说不出威胁的词来。   “阿楚!”   封洛华常叹,若是眼前的一切,可以一直下去,该多好!   ……等封洛华喝完了药,秦楚起身,将药碗放下,折回来道,“洛华,你如今,已经是东华国的皇帝了,东华国传回来战报,需你亲自回去处理……”   封洛华闻言,黑眸倏然一黯。   “洛华,阿楚与你一道回去。”秦楚握住封洛华的手,望着封洛华的眼睛,真挚的说道。   封洛华猛然望向秦楚,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洛华,我们一起回东华国去,无论发生什么,阿楚都与洛华在一起。”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二章领兵出征,洛华,这天下,阿 东华国!封若华当初能够登基为帝,靠的,全是秦皓轩一己之力,可以说,根基,非常的不稳。之后,他又未曾全身心投注在朝政上,再加上,如今,战乱起,秦皓轩又突然转身离去,朝堂动乱,所有的矛头,一时间,几乎全都指向了封若华。   御书房中,奏折,堆积如山。   秦楚端着刚刚煎好的药,敲门而进,一眼,便看到了那一个埋首在奏折中的人,反手合上房门,就快速的向着那一个人走去,道,“洛华,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一点,莫要太劳累了。”   封若华看着进来的秦楚,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浅笑着道,“阿楚,你来了!”   秦楚点头,将药递给封若华,“药,趁热喝!”   封若华笑着将药喝下,道,“阿楚,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秦楚没有说话,只是如往常一样的替封若华认真的把脉,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苍白。   封若华伸出手去,抚上秦楚的眉宇,担忧的道,”阿楚,昨夜,又没有睡好么?这一段日子,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秦楚再三的把脉后,才将手,收了回来,笑着摇头,道,“我没事。”   “阿楚……”   秦楚莞尔浅笑,手,握住封若华的手,“我真的没事,不要为我担心。倒是你,相信你再过半个月的时间,身体,就该完全的好了。”   封若华笑着点头,这一段日子,他已经可以试着调息运功了,身体,已无大碍,道,“阿楚,这半年来,多亏了有你,我的身体,才能康复。”   “洛华,当初,你是因为就我才受伤的!”   “阿楚,莫要如此说……”   “我不这样说,那你以后,也不能再说‘谢谢我’之类的话了!”对上面前那一双深邃的黑眸,秦楚不觉真挚而笑,手,握住面前之人的手。   “好,不说!”   封若华反手握住秦楚的手,也是浅浅一笑。   ……楚宫,也就是秦楚在东华国的皇宫中,所居住的宫殿。   殿内。   宫女送上来一桌子的饭菜,旋即,恭敬的退了下去。   秦楚缓缓地放下手中执着的那一颗白子,起身,一边向着桌子走去,一边对着还望着棋盘的庄君泽道,“哥哥,阿楚要吃饭了,你先回去吧!”   庄君泽闻言,放下手中的黑子,起身,来到秦楚的身旁,一拂衣袖,落座,道,“幽儿,哥哥今日想与你一起吃,如何?”   秦楚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哥哥……”   庄君泽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吩咐了宫女,再送上来一副碗筷,之后,亲自夹了一些荤菜,放到秦楚的碗中,道,“幽儿,你最近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要多吃一点。”   秦楚看了看碗中的菜,又看了看庄君泽,许久,也未动碗筷,道,“哥哥,阿楚不饿,你吃吧。”   “就算幽儿不饿,也陪哥哥吃一点,好么?”庄君泽似乎丝毫也没有察觉到秦楚的为难,将筷子,递到秦楚的手中,“幽儿,陪哥哥一起吃。”   秦楚手中握着筷子,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幽儿,是不想与哥哥一起吃饭么?”庄君泽说着,流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当然不是!”秦楚连忙摇头,又是许久,才动了动筷子,将庄君泽夹入自己碗中的菜,一点点的送入自己的口中,一点点的咀嚼,再一点点的吞下去。   “幽儿,你太瘦了,多吃一点肉!”庄君泽看着秦楚吃下去后,夹了一块肉,放入秦楚的碗中,示意秦楚吃。   秦楚对着庄君泽的目光,不想他察觉什么,慢慢的将肉送入口中,咀嚼的咽下,对着庄君泽笑了笑,但,下一刻,忍不住一手用力的捂着胸口,趴在桌沿,呕吐起来。将刚才的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庄君泽看着,担忧至极,却并无太多的意外,一手,抚上秦楚的背,轻轻地拍了拍,让她可以好受一些。   “这样的情况,已经多久了?”   秦楚慢慢的喘过气来,知道,瞒不过面前之人,淡淡的道,“一个多月吧。”   “幽儿,你真的不要命了么?”庄君泽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臂,将她的衣袖撩起,只见,那原本无暇洁白如玉的手腕,此刻,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一条又一条的交错,惨不忍睹,“这半年来,你说,你在这里,划了多少刀?”   秦楚抽了抽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便也任由庄君泽扣着,道,“我不能让洛华有事的,决不能!”   “所以,他这半年中,所喝的药,有一半,是你的血,是么?”半年,近两百个日子,手腕上,也就划了近两百刀,“幽儿,你说,若是我现在在上面划上一道,会不会流出血来呢?”   “哥哥……”   “若不是我发现,这些天,你不断的让宫女煎催血的药,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瞒着所有人?”   “哥哥……”   “若是让封若华知道,自己所喝的药,其实,都是你的血……”   “哥哥,不要!”秦楚闻言,猛然睁大了眼睛,连忙阻止,“哥哥,不能让洛华知道,这件事,决不能让他知道。”   “幽儿……”   “哥哥,阿楚已经太对不起洛华了,阿楚真的不能让洛华有事,真的不能!若是他知道了一切,他一定不会再喝的,你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好么?”秦楚握住庄君泽的手,恳求的道。   “幽儿,如今,你说你自己身上,还有多少血呢?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没命的。”殿内的胭脂,一盒接一盒,以前,面前之人,是从来不用这些的,庄君泽不敢想象,面前之人胭脂掩饰之下的那一张脸,究竟苍白成了什么样子。   “哥哥,莫要担心,阿楚自己懂得医术,阿楚没事的。”秦楚摇头,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哥哥,算阿楚求你了,好么?”   庄君泽没有说话。   “哥哥,阿楚的命,是洛华的。洛华生,阿楚生,洛华死,阿楚死。只有洛华没事,阿楚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幽儿……”   殿外。   一袭白发的男子,不知道站了多久,殿内的话,也不知道听到了多久,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   ……“幽儿,好,哥哥答应你,不告诉那一个人!”面对面前之人再三的恳求,庄君泽沉重的点了点头。   闻言,秦楚这才不觉得松了一口气,而后,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只是,每吃一口,都忍不住趴在桌沿,大图特土,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断地强迫自己吃下去。因为,秦楚知道,只有多吃东西,再配合药物,才能更快的令血脉中滋生出血来。   一顿饭,与受刑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庄君泽突然不忍再看下去,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夜幕降临。   御花园的亭子中。   一袭白衣白发的男子,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天边明亮的皎月,月光,将他的身影,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长长的影子。   “庄兄,今日,特意约为前去‘楚宫’,就是为了让我听到那些么?”身后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封若华未曾回头,便已知道是谁,淡淡的开口。   庄君泽走进亭中,没有反驳,道,“你,都知道了吧?”   封若华沉默着,今日听到的一切,简直像刀一样割着他的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喝的,竟是那一个人的鲜血,并且,一喝,就喝了将近半年。   “你若是真的爱他、为她好,就放她走吧!”庄君泽止不住叹息的说道。   封若华身体微微僵硬,片刻,道,“你也听到了,她说,我生她生,我死她死,所以,她的心中,还是有我的!”   “可是,那是‘爱’么?”   “难道,不是么?”   “封若华,当日,你是故意要为幽儿去挡那一掌的吧?”   封若华闻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封若华,我们,来做一个试验,如何?”   封若华回头,望向庄君泽…………第二日,夜,繁星闪烁天际,月光,皎皎明亮。   庄君泽硬拉着秦楚出了宫,只见,宫外的街道上,到处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行人,肩并肩,络绎不绝。   “哥哥,今天是什么节日,怎么这么热闹?”秦楚不由得环视四周,差一点,被人海淹没。   “今日,是花灯节。幽儿时间过糊涂了,前两天,哥哥就与你说过的!”庄君泽宠溺的抚了抚秦楚的长发,将她带往人流较少的地方。   秦楚记起来了,前几日,庄君泽是与她说过,但是,她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幽儿,走,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庄君泽带着秦楚,一路向着南城的‘华阳楼’而去。   远远地,只见‘华阳楼’整座楼,都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有动物的,有鲜花的,有小人的,有……总之,只要是人能想象出来的,那里面,就都有。   “幽儿,我们上去!”   庄君泽带着秦楚进入‘华阳楼’内,漫步在花灯的海洋当中,而后,忽的道,“幽儿,去选一个你喜欢的花灯,哥哥送给你!”说着,后退了一步,让秦楚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去。   秦楚被眼前形状各异的花灯深深地吸引着,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往前迈去,然,所有的花灯,虽美,虽都引起了她的注意,却丝毫没有让她想要伸手取下来的冲动。   ‘华阳楼’对面的‘华膳楼’,两袭不分上下的白衣,并肩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那一袭漫步在花灯海洋中的纤影!   “封若华,你知道,幽儿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么?”   对面风景如画,但封若华的眼中,却只映衬着那一袭身影,再无其他。对于庄君泽的问题,久久没有回答。   ……各式花灯,越看,越是眼花缭乱,秦楚不觉得渐渐失去了兴趣,收回视线,准备去找庄君泽,一起离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角落处,一只丢弃在地上的花灯,吸引了秦楚的视线,只见,那一只花灯上,别别扭扭的写着一个‘家’字!   脚步,不受控制的向着那一只灯笼走去,弯腰,拾了起来,手,轻轻地抚上花灯上的那一个字,脑海中,倏然拂过那一袭、手拿着灯笼,对她说‘阿楚,回家吧’的红色身影。不知道他如今,好么?   手,拿着那个灯笼,下楼去。   楼下。   掌柜看着秦楚手中的那一个花灯,不无诧异的道,“小姐,你是要买这个花灯么?这是小儿随手做的,没想到,竟让他放到楼上去了。”   秦楚点了点头,“这个花灯,很好看,多少钱?”   “不,这个花灯,不卖!”   就在秦楚询问掌柜价钱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快速跑了过来,拉住秦楚的衣摆,道,“花灯不卖,你还给我!”   秦楚低头望去,道,“可是,我很喜欢!”   “不,不卖!”小男孩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语气,踮起脚尖,伸长了手的就要去夺秦楚手中拿着的那一个花灯。   “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不能卖给我么?”   “不能!”   秦楚眼中,不觉得闪过一丝失望,手中的花灯,再拿了好一会儿后,才递还给面前的小男孩。抬步,落寞的步出了‘华阳楼’。   ……“封若华,如今,你可知,幽儿她最想要的,是什么了么?”   封若华依旧没有说话,转身,一步步的离去。烛光,让他的长睫,在眼帘处,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内的情绪。   ……秦楚找了一圈庄君泽,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而,就在她不找的时候,只见那一袭白衣,隔开层层人海,向着自己走来。   “我们,回去吧!”   秦楚留意到庄君泽眉宇间的那一丝轻皱,知道他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不喜欢热闹,为了带自己出来,倒真是为难他了。   “好,回去吧!”   庄君泽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边。   封若华下楼,却恰见了之前不肯卖花灯给秦楚的那一个小男孩,被别的小男孩,推到在地上,一时间,不由得停下脚步,伸手一扶。   “大哥哥,谢谢你!”   小男孩握住面前的那一只手,站起身来。   封若华在小男孩站起身后,收回手,转身离去,但,走出两步后,又转了回来,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愿意将那一个花灯,卖给那一个姐姐呢?”   小男孩诧异,道,“那个姐姐,她想要‘家’,但那一个‘家’,是我的,就算我将花灯送给了那个姐姐,也不会成为她的。   闻言,封若华久久的沉默,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转身,离去。   ……秦楚回到皇宫,向着封若华的寝宫而去,但是,封若华并不在,于是,就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每夜,睡觉之前,她都是要为他把把脉的。   然,御书房也没有封若华的身影。   秦楚准备离去,但,掉在书桌脚下的那一份敞开的奏折,却在不经意间,吸引了她的视线,弯腰拾起,奏折上的内容,毫无意外的映入了眼帘。   是一份让封若华选妃的奏折。   秦楚知道,皇帝的后宫,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平衡权势的地方,依照封若华此刻的处境,选妃、广纳朝中大臣的女儿为妃,是巩固政权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但是,他……“阿楚!”   门外,不知何时,立了一袭白衣。   秦楚抬头望去,道,“洛华,你去哪里了?阿楚怎么也找不到你!”   封若华缓缓一笑,踏入御书房内,向着书桌走去,在看到秦楚手中拿着的那一份奏折后,目光,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洛华,不管前路是什么,洛华只要按照心的方向去走,就好了!一切的困难与风浪,阿楚都会陪着洛华!”   秦楚知道,封若华不会喜欢那些大臣的女儿,但是,奏折摆在这里,若是不纳妃,定然会招来群臣的反对,到时候,将会更加危及到他的皇位。   该是要劝说面前之人的,但是,却又不想他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所以,不管面前之人是什么决定,她都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封若华静静地望着秦楚,黑眸,深谙无底,让人丝毫看不到底。心中,已是越发明白了什么。   许久许久。   封若华在桌前坐下,道,“阿楚说的,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   “如今,东华国,外忧内患,那阿楚,是否愿意为洛华扫平了‘外忧’呢?”   “洛华……”   “外忧扫除,内患,自然就不足为惧了。阿楚,洛华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助洛华呢?”   “可是,阿楚不想离开洛华!”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阿楚,战乱已经展开,刻不容缓,阿楚,助洛华,好么?”   秦楚望着封若华,他的神色与声音,与往常一样,让人看不出丝毫,让她根本无从去猜测,他为何会突然有此决定,只当是朝中,他真的无可信之人,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洛华,这个江山,就让阿楚来为你守!”   封若华点了点头,道,“阿楚,洛华修书一封西越帝,想与西越帝联盟,你亲自前往,可好?”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阿楚,洛华今日,终于知道,阿楚最想要的,是什么了。当日,洛华并不是伤害了阿楚,而是……阿楚,去吧,去找西越帝吧!”   “洛华……”   “阿楚,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亏欠洛华?是不是觉得,你转身离开,会伤到洛华?”封若华浅笑着望着面前的人,“傻瓜,你可知,你如今这样,才是真正的伤到了洛华。”   “洛华……”   “阿楚,你说,要洛华不要与你说‘谢谢’,那么,也请你莫要对洛华感到愧疚。阿楚,洛华想要你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洛华才能够彻底的放手,放开这一段感情,重新开始,所以,阿楚,幸福给洛华看,好么?”   秦楚用了的点头,一刹那,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阿楚,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这么急?”   “战事,刻不容缓!”   “……好!”   看着那一袭离去的身影,封若华叹息的笑了:   阿楚,洛华想要留住你,在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一个‘家’的时候,洛华依旧想要留住你,因为,洛华也能给阿楚一个‘家’。   可是,洛华却突然发现,洛华给的,只能是一个破碎以后拼凑起来的‘家’了! 那个‘家’,即使给了阿楚,也不能够成为阿楚的了!阿楚,对不起,当初,是洛华亲手打碎了那一个‘家’!   去吧,洛华不想用阿楚对洛华的愧疚,困住阿楚的幸福…………第二日,朝堂上,封若华下令秦楚领兵出征,百官反对。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名太监,送上来一封太上皇的亲笔信函,寥寥数语,瞬间止住了百官悠悠之口。   众所周知,东华国的天下,乃是一名女子,与太上皇一起打下,谁还敢说,女子,不如男?谁还敢说,没有此先例?   ……城门口。   封若华亲自送秦楚出城。两袭白衣,对立在风中。   “阿楚,万事小心!”   “我会的。洛华,这个天下,阿楚一定会为你守好,万事,莫要担心!”   “我相信阿楚的能力,阿楚,这一封信函,你亲自送去给西越帝,届时,有了西越帝的支持,朝中文武百官也不敢再放肆。”封若华接过身后太监送上来的那一封信函,递到秦楚的手中。   秦楚伸手接过信函,点了点头,道,“好,放心,一切交给我!”   封若华浅浅一笑,轻轻地抚了抚秦楚被风吹凌乱的长发,眼底的宠溺依旧,含着三分放手,五分释然,两分祝福,“阿楚,以前,都是洛华不好,这一段日子,一定困扰住阿楚了吧!”   秦楚猛然摇了摇头,微皱眉道,“洛华,莫要胡说!”   “好,不会说,阿楚,去吧!”   “洛华,……好!”   ……城楼上。   封若华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那一行绝尘而去的人,眸底,虽然还残留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伤痛,但,终是,轻轻一笑!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三章 再见祁千昕 东映城,一座古老的城池,位于东华国的边境处。   高耸的城楼上。   一袭如雪白衣的秦楚,与一袭如雪白衣的庄君泽,并肩而站,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局势,风,卷起两人的衣摆,肆意的飞扬。   “没想到,云袖知,竟有如此野心!”长久的安静中,庄君泽忽的勾了勾唇,淡淡的笑道。   “男人,不都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么?”秦楚对于眼前的一切,并无太大的意外,她知道,那一个人,绝非是池中之物,也绝不会甘于屈居人下。   闻言,庄君泽望了一眼秦楚,别有意味的一笑,道,“或许,有一个人,是例外!”   秦楚倏然明白了庄君泽口中所说的那一人,是谁。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拂过那一个人的身影,良久,红唇轻抿,道,“哥哥,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西越国,如何?”   “幽儿就如此心急?”庄君泽取笑道。   “越快结束战争,百姓才能越快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秦楚平静的说道,神色中,除了认真,再难让人找出其他。   庄君泽不再言语,对着秦楚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下城楼,跃身上马,带着一行人,穿过街道,从另一个城门出城,快速的向着西越国而去。   ……西越国,西塘城内。   祁千昕收到消息,凤眸,刹那间划过一抹异样的璀璨光芒,置于书桌上的手,不由得手指微曲,有节奏的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   “皇上!”   钟以晴端着茶盏,敲门而进,一眼看到的,便是书桌前那一袭妖冶红衣脸上的那一抹罕见的笑容。目光,一时间,止不住微微一诧,继而浅笑着走进,问道,“皇上,何事如此高兴?是捷报么?”   祁千昕看着进来的钟以晴,脸上的笑容不减,道,“去,准备一下,迎接东华国前来的‘使臣’。”   那‘使臣’二字,语音,明显的着重。   钟以晴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身出去。   ……西塘城的城楼上。   一袭红衣的祁千昕,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远处那一行策马而来的身影,乌黑柔顺的长发,飘逸在空中,远远望去,恍若一副绝美至极的画卷。   而,他的身侧,站着一袭不分上下的红衣,美艳的脸上,那一抹倾城的笑容,因为越渐趋近的那一行人,而一点点的僵硬了起来,侧头,望向面容始终带笑的祁千昕,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一点点收紧,美眸之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   倾城与庄君泽一道,策马而来。远远地,便望见了城楼上的那一袭红衣,脸上,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但,余光,在触及他身侧的那一袭红衣时,突地一顿,片刻,全部敛去。   祁千昕脸上的笑容,在望见秦楚身边的一袭白衣的时候,也慢慢的敛去,甚至,隐约中,还带着一丝沉色。   ……城楼下。   秦楚与庄君泽跃身下马,早有西越国的几名将领,率领着一行士兵,等候在侧,下一刻,笑着迎上前来。   “东华国的‘使臣’,请!”   一名将领,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来,接过秦楚一行人手中的缰绳,而后,对着秦楚,以及庄君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多谢将军!”   秦楚对着面前的将领,也对着其他的将领,拱了拱手,抬步,向着城内走去。   祁千昕转身下城楼,一袭红衣,在身后,落下一道有型的弧度。   “西越帝!”   秦楚进城后,便见了下城楼来的祁千昕,于是,又是一拱手。庄君泽也紧接着对祁千昕拱了拱手。   祁千昕的面色,不是很好看,淡淡的回了一句,“东华国的‘使臣’,远道而来,辛苦了!”话落,看也不再多看秦楚一眼,转身便向着‘行院’而且。   钟以晴一直跟随在祁千昕的身后,在经过秦楚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而后,有礼的对着秦楚和庄君泽拱手,道,“请随我来!”   秦楚察觉到面前女子的打量,却只做不知,面色,平静如常,心中,暗暗的猜测着她和祁千昕,到底是什么关系。   庄君泽淡笑着望了一眼面前的红衣女子,没有说话,黑眸,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光芒。   ……行院,宽敞明亮的大殿中,座椅梁柱,盆景摆设,无一不透着贵华,与奢气。   长长方方的红木桌上,秦楚月祁千昕,面对面而坐,庄君泽坐在秦楚的左侧,钟以晴以及西越国的一行将领,则站在祁千昕的身后。   空气,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安静。   秦楚浅浅一笑,淡然从容的取出一份文件,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旋即,对着对面的祁千昕,‘公事公办’的语气的说道,“西越帝,此次,我奉东华帝之命前来,就是为了与西越帝谈两国盟约之事,希望西越帝那个派兵相助东华国,尽快平息眼前的战乱,不知西越帝对此,有何看法?”   钟以晴看了一眼的祁千昕,向着秦楚走进,双手,取过秦楚面前的文件,而后,折回身,递到祁千昕的面前。   祁千昕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一目十行的瞥了一眼文件中的内容,继而,放下,淡淡的道,“若是本皇不答应呢?”   “西越帝,云袖知有争霸天下的野心,相信,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西越国。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助东华国,对西越国而言,绝无坏处!”秦楚神色认真的分析道,声音,不含多余的感情,俨然就只是一个‘使臣’的身份。   祁千昕身体微仰,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凤眸微挑,淡笑道,“但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么?”   “若是东华国与西越国联手,除了南宁国,也非难事,如此,对西越国,还是没有好处么?”秦楚浅笑间,丢出诱惑。   “可本皇,并没有争霸天下的兴趣。”对于对面之人提出来的那一个天大的‘诱惑’,祁千昕一脸的了无兴趣。   “战乱,最终受害的,是天下百姓,难道,西越帝忍心看着天下生灵涂炭么?”秦楚再道。   “既然阁下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心肠,何不劝东华帝将东华国拱手相让呢?相信,这样,战乱定然能立即平息,百姓,也可过上安稳的生活!”   “你……”秦楚闻言,猛然皱眉,神色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心中,一时间,不明白面前之人,为何会如此的冷漠。   庄君泽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陡然,止不住微微一笑,轻轻地对着秦楚道一句:“阿楚,今日,就先谈到这里吧。”   秦楚微微一怔,侧头望向庄君泽。   庄君泽越发凑近秦楚一分,但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对面之人的神色,忽然,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浓厚了起来,道,“今日,对面之人,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就先这样吧!”   秦楚也知道,今日,再谈下去,只会僵局收场,于是,点了点头。   祁千昕看着对面‘窃窃私语’、‘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面色,陡然一黑,起身,不顾一殿人诧异的目光,抬步,头也不回的就离去。   钟以晴看了一眼秦楚,紧跟其后,出去。   秦楚向着那一袭红衣的背影望去一眼,真是‘莫名其妙’,她都没有生气,他生什么气?   庄君泽看着收不回目光的秦楚,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笑着道,“想见他,就去见吧,这样看着,那一个人,是不会回头的。”   秦楚一怔,旋即急忙收回视线,但,却已是坐不住,起身道,“我去外面走走!”   庄君泽也不揭穿秦楚的话,只是道,“这里,毕竟是陌生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秦楚点了点头,离去。   ……殿外。   祁千昕快步的离去,但是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带着一丝怒气的对着身后跟来的钟以晴道,“你,去叫那一个人到行宫东边的竹林来见我!”   “皇上,你说叫谁?”钟以晴明知故问的问道。   “还能有谁!”   祁千昕原本的好心情,在见到与那一个人在一起的那一袭白衣,见到那两个人那般‘亲密’后,早已经消失不见,压着怒意的道,“秦楚!”   “皇上,单独见东华国的‘使臣’,似乎不太合适!”   “叫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问题!”祁千昕声音微微泛冷,斜瞅了一眼钟以晴,拂袖离去。   一直不信‘冥夜十三骑’的话的钟以晴,这一刻,望着那一袭离去的红色背影,不由得开始相信。只是,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在他身边,陪了他二十年,这二十年中,他所有的神情变化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一天来得多。   美眸中,止不住划过一丝不甘! 第十四章运筹帷幄+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泰楚步出大殿,却已看不见祈千昕的身影,目光,平静的环视一周,旋即,神色淡然的对着殿外的士兵问道,“请问,西越帝往哪一个方向走了?”   士兵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继而为泰楚指了一个方向。   泰楚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遇见了那一袭之前跟随者祈千昕一道离去的红衣。于是,脚步,一时间,不由的停了下来。   钟以晴缓步走上前来,对着泰楚,浅浅一笑,神色亲和,问道,“东华国的‘使臣’,请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泰楚对着面前美貌的女子回以一笑,道,“在下正要找西越帝,有事,要与西越帝私下谈!”   闻言,钟以晴笑道,“那正好,皇上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告诉东华国的‘使臣’你,他在行院西边的桃林中等你,让你过去!”   泰楚轻轻地点了点头。   钟以晴望着那一袭离去的白色纤影,美眸,慢慢地敛了下来,长睫,霎时在眼帘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眸内闪过的那一道流光。   ……行院的西边,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桃林。   泰楚独自一人,漫步其中,任由风卷起的桃瓣,席卷自己周身,闭门轻嗅间,情不自禁沉浸在那一片花香扑鼻之中。   ……行院的东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竹林。   祈千昕闲坐林中,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把古琴,一杯香茗。静望竹林进口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宠溺!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他让她到桃林见他,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他耐心的等着那一袭白衣,却始终不见那一袭白衣出现!   ……大殿中。   庄君泽神色浅浅带笑的品着茶,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殿内,对着庄君泽屈膝而跪,之后,低低的对着庄君泽诉语了几句。   霎那间,只见,原本带笑的庄君泽,似有似无的蹙了蹙眉,沉思片刻,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便往殿外而去。   至于,那一个黑衣人,在庄君泽出殿的那一刻,便已经如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桃林中。   泰楚一袭胜雪白衣,低垂着眼睑,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触着自己面前那一棵桃树滋长出来的那一枝桃,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任漫天纷飞的桃花瓣,在眼前飘落,也丝毫不落眼底。   庄君泽步进桃林,一眼望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呼吸,一霎那,不受控制的微微一紧,但旋即,恢复平静,完美的让人看不出丝毫,笑着向那一个人走去,道,“幽儿,没有见到西越帝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霎时令泰楚收回了飘远的思绪,触在桃枝上的那一只手,忽的松开,下一刻,笑着向着说话之人望去,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松开的桃枝,在枝头荡漾开小小的弧度,枝上的桃花瓣,一瓣两瓣的飘落,无形中,为那一袭白衣,增添了一丝如梦似幻的色彩,让人不知不觉间,便被深深地吸引,不可自拔。   一瞬间,庄君泽深眸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待细细望去时,却只剩下一片深如海洋的无垠,让人窥探不了丝毫!   “幽儿,我刚刚得到消息,云袖知暗中调兵前往了‘东野城’,看来,他是知道东华国要与西越国联盟的消息了,想在那之前,尽快夺下‘东野城’。”   东野城,乃东华国边境的另一座城池,是东华国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一旦失去,对东华国而言,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庄君泽望着对面那一个凝眉沉思的女子,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向前迈步,并且,手,缓缓地抬起。   泰楚一怔,疑惑的抬头望向庄君泽。   庄君泽抬起的手,刹时微微一高,及其‘自然’的落在了泰楚的头上,浅笑着道,“发上,都落满花瓣了!”说着,将那些个白白粉粉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拂落。   泰楚闻言,也笑着伸手,拂了拂头顶上的花瓣。   在最后一片花瓣的时候,庄君泽慢慢的收回了手,负于身后,微握成拳,平静的道,“如今,西越帝还没有答应两国联盟之事,不如,你就先留在这里,东野城那边,由我先过去看看!”   泰楚摇了摇头,“一起过去!”   “西越帝这边?”   “他,会答应的!”泰楚浅浅一笑,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自信,旋即,紧接着道,“哥哥,我们现在就前往‘东野城’。”   庄君泽见泰楚如此自信,便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两袭白衣,并肩而行,快速的出了海一般‘无边无际’的桃林。桃花瓣,在两个人身后,飘飞了一地,远远望去,别样的美丽,让人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竹林中。   祈千昕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那一个人前来,面色,止不住沉了沉,唤来侍卫,命令道,“去将东华国的‘使臣’,给朕‘请’来!”   侍卫领命下去。   半响。   祈千昕将已然见底的茶盏,或轻或重的往石桌上一方,就要站起身,但,下一刻,又硬生生止住,轻轻地摇了摇头,手,缓缓地抚上自己面前的那一把古琴。   优美的旋律,顷刻间,自指尖,流泻而出,让人如痴如醉。   ……“阿楚!”   琴音流转间,竹林口,一道不紧不慢传来的脚步声,令抚琴之人,瞬间停下了指尖的波动,含笑的侧头望去。   然……“怎么是你?”待看清出现在竹林口的人时,祈千昕脸上的那一抹笑容,霎时敛去,指尖,似有似无的又抚了几下琴弦,而后,才淡淡不带丝毫情绪的问道。   六个字,两句话,截然不用的语气,钟以晴自然听出来了,美眸,不由得微微一锤,但,脚步,却无丝毫停顿的向着抚琴之人走去,平静的道,“皇上,东华国的使臣,已经离去。”   闻言,祈千昕微皱眉望着钟以晴。   “皇上,似是东华国突然出了什么事,所以,东华国的使臣,急着赶回去!”对上祈千昕的目光,钟以晴语调无起伏的说道。而,下一瞬,只见,原本坐在石凳上的人,已经消失在了竹林的出口处。   那一袭快速离去的红衣,带起空气中,一阵清风拂动。   钟以晴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肩膀处一缕被风吹凌乱的长发。而后,指腹,不由自主的抚上还残留着那一个人气息的古琴,静静地感受着琴弦那一股震荡的余韵。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参透下来的斑斑做做的阳光,照不清她此刻脸上的神色。   ……祈千昕策马而追,却已经不到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凤眸微敛,微微沉默,策马向着不远处的小山坡而去。   立在小山坡上,祈千昕遥望见了官道上那一行绝尘而去的人,望见了为首的那两袭衣诀翩飞的白衣。   官道上。   泰楚似乎心有灵犀般,感受到了身后的那一道视线,于是,猛然簕竹缰绳,调转马头,望着身后望去。   遥遥相望!   泰楚不觉浅浅一笑,片刻,调转回马头,头也不回的绝尘离去。扬起漫天的尘土,落于身后。   祈千昕一时间,也是不觉得浅浅一笑,再看了一会,直到在看不见那一行人的身影后,才潇洒的跃身上马,快速的返回城内。   ……东野城。   风尘仆仆的泰楚,一入城,就立即让侍卫前去召集城内所有的将领,到厅殿等自己。而自己,则是先上城楼,看了看守城的情况,之后,快速的向着厅殿而去。   厅殿内。   一张长约五米、宽约两米的长桌,泰楚正坐首位,庄君泽则坐在泰楚的左边、右侧第一位的位置上。而,至于其他的位置,则是空空如也。半个时辰的时间,竟是没有一位将领前来。   “怎么回事?”   泰楚没有回头,淡淡的对着身后的侍卫问道。   侍卫立即上前一步,立在泰楚的身侧,回道,“小姐,我已经通知了城内的每一位将领,但是,他们说公务繁忙,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前来。”   泰楚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明白了守城的那些将领,还没有前来的原因了!红唇,止不住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侍卫看着,心中,止不住微微一禀,恭敬的退居泰楚身后。   庄君泽端着一杯茶盏,不缓不急的品着,一脸的闲然,没有说话!   ……一边喝着茶,一边静待着。   时间,在不同寻常的安静中,飞快的流逝。   守城的将领,在正午的太阳,明显偏移开一道弧度后,才陆陆续续、不紧不慢的前来。   一个、两个、三个……每一个将领前来,泰楚都笑着示意他们不必行礼,笑着示意他们坐,在笑着让身后的侍卫,为那一个将领端茶。神色中,除了谦和,还是谦和。   如此一来,越发助长了那些个将领的傲慢与气焰,对此,泰楚只是笑笑,视若不见。   整整一个时辰后,守城的将领,终于全部到齐。   泰楚喝着茶,毫不掩饰的一个个打量着面前的将领。空气,突然陷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当中。   众将领在下面,暗暗地交汇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之后,泰楚对面的那一个将领,未曾起身,直言道,“泰小姐,请问你与北堂国的皇帝,是何关系?如今,商讨东华国的军务要事,你让他留在此,又是何意?”   泰楚望向对面开口说话的那一个人,他,看上去,年约四五十岁的样子,看众人看他的眼神,泰楚断定,他应该就是——徐傲廉了。   徐傲廉,东华国老一辈的将领,曾跟泰皓轩一起大过天下,这就不难过他倚老卖老,无视自己!   迎上一周将领的目光,徐傲廉嗤笑道,“那请问泰小姐,商讨东华国的军务要事,你让一个‘外人’在此,是何意?”   “徐将军有异议?”泰楚笑着问道。   徐傲廉神情倨傲,不答!   泰楚再问,语气,与之前相比,无一丝一毫的变化,但脸上的笑容,却明显多上了一分,“徐将军,是有异议么?”   对上对面那一个小‘女孩’挑衅一般的笑,徐傲廉心中顿然微怒,冷声道,“就是有意见,你要如何?”   泰楚闻言,身体,不紧不慢的向后一仰,闲闲的靠在椅子上,淡言道,“这是皇上的意思,难道,徐将军是对皇上的决定,有异议么?”   平静无波的声音,却暗藏着一丝说不出的冷冽。   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令在场的所有将领,一时间,再无法小看了面前似乎‘弱不禁风’的女子。   徐傲廉轻哼一声,神色不变,道,“泰小姐说是皇上的意思,可有证据?”   “徐将军这是怀疑我的话么?”泰楚笑着问道。   “我只相信证据!”   “那也就是说,徐将军还是怀疑我,是么?”   徐傲廉不语,算是缄默!   泰楚忍不住勾唇,微微一笑,对着在座的每一个将领道,“不知道各将领中,谁能向我说着军中的规矩?”   众将领又是一怔,不明白首座之人,心中,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各将领都不愿意说么?”泰楚目光平静的扫视一周,旋即,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就由你来说一遍给大家听吧!”   侍卫得令,上前一步,一字一顿的道,“在军中,作为士兵与下属,对自己的上属:第一,要绝对的服从,第二,要毫不犹豫的相信上属的决断,第三,要毫无异义的遵从上属的命令!”   泰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淡淡的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再侧某,望向一行将领,眼神,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不咸不淡的启声,“各位将领,你们先是迟迟不来,完全无视上属的命令,后又是不信、怀疑上属的话。三天规矩,已是犯了两条。各位,你们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罚你们呢?”   嘴角轻勾,美目似水,容颜倾世!这样的貌相与音质,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她太过羸弱,需要人捧在手心里细心的呵护。但是,第二眼仔细看,便会让人觉得那神色,太过淡然从容,仿佛阅尽世间百态,暗藏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锐利与锋芒,让人着实不容小事。   所有的将领,一时间,心中,止不住一阵萧然,收回与身侧同僚暗暗交汇的眼神,微低头,久久的沉默。   徐傲廉猛然站起身来,神色不屑,傲慢道,“三天规矩,本将就是犯了两条,泰小姐想要怎么处罚本将呢?”   泰楚站起身来,神色如千年古井般波澜不起,道,“自然是按照军中规矩处罚!”   闻言,众将领一致的站起身来,纷纷开口道,“泰小姐,迟到确实是我们的错,若是你要处罚,就连我们一起处罚……”   泰楚一扬手,打断众将领的话,他们以为,她真的不敢做出处罚么?他们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逼她么?笑话,“刚才,我已经让人记下了时间,迟到之人,每人罚军棍二十。另外,还要按照各位迟到的时间,一盏茶,追加十军棍!”   一刹那,众将领不可置信的望着位首之人,深深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但是,这是在军中,作为奖励的你们,应该比任何一个士兵更懂得何为服从!记住,同样的错误,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再犯一次,否则,严惩不贷!”音质与人,同样的轻调冷冽如寒冰,容不得人质疑一丝一毫!   徐傲廉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下一刻,重重的一拳,直击在面前的长桌上,令长桌,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哼声,而后,一佛衣袖,五十泰楚,转身就出了厅殿。   泰楚淡撇一眼,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带众将领下去领罚,一下都不能少。另外,受罚之后,安排各位将领在行院住下,好生‘伺候’!”   众将领面色黑沉,一致的离去。   ……代所有的人都出去后,始终静静听着、不发一言的庄君泽,才不缓不急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着开口道,“这一个下马威,下得可真重!”   “一件事,我喜欢一次性做好,不想脱离带水,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难道,你就不怕适得其反么?”   “我懂得分寸!”   泰楚莞尔一笑,不再言语,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杯盖微掀,慢慢的品了起来。   庄君泽看着,亦不在说什么。   ……东野城,南边,是一条宽约二三米的河流,西边,是一陡峭的悬崖,崖底,有一条狭窄的通行之路。南宁国的士兵,兵分两路,分别从这两个方向前来。   书桌后面的墙面上挂着的军事地形图前,泰楚与庄君泽两个人,负手而立,身后,静静地立了一行侍卫。   半响。   之前领命前去监视众将领们受罚的那一位侍卫,快不回来,手中,拿着一块号令士兵的令牌,递到泰楚的面前。   泰楚伸手接过,指腹,轻轻地磨砂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令牌,旋即,红唇微勾,上前一步,手,从容自若的指着军事地形图上、河流的上流、几条小河流的交汇处,对着身后的其中一名侍卫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拿着我手中的这快令牌,立即调三千兵马,前往上流,设法挡住、聚集上流的水流。”   那一名侍卫领命,上前接过泰楚手中的令牌,转身出去。   “你,带着我从国度带出来的那一行侍卫,前去城内,一天的时间,缴纳尽城内每一户人家家里的粮食。告诉他们,以后的日子,一天三顿,让他们都准时排队到北城门领取!”   侍卫领命下去。   庄君泽静听着泰楚下令,末了,赞许的点了点头。   泰楚笑着望向庄君泽,道,“哥哥,我们一起去西城外,看看西城外的‘风景’,如何?”说话间,已经抬步,向着殿门走去。   庄君泽换随其后。   ……另一边。   明里,云袖知兵分两路,前往东华国的东野城,暗里,则早已经派人乔装打扮,进入了东野城的城内,只为了到时候两路兵马进攻东野城时,里应外合,打他个措手不及!   “王爷,这是潜入城内的人,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大帐中,一名黑衣人,手中,拿着一封信函,屈膝而过,恭敬的对着书桌前的云袖知说道。   云袖知抬头,看了一眼,示意一旁的士兵将信函拿过来。   打开信函,寥寥数语,令云袖知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她,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招在水流封河流,已是挡去了他南边的那一路人马。   深思片刻,云袖知笑着挥了挥手,让黑衣人离去,继而,示意一旁的侍卫,让他去见方将军召来。   安静的帐内。   云袖知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匆匆忙忙前来的方将军,不紧不慢的道,“方将军,本王现在命令你,在调集三百人马,立即暗中潜入东野城,届时,等候本王的命令!”   方将军领命下去。   ……东野城城外西边的断崖上。   泰楚与庄君泽跃身下马,两袭白衣,在身后,扬起两抹有型的弧度,继而,翩翩然落下。风,扬起两个人的长发,肆意飞扬。   泰楚观察了一圈周围的地形,抬步,向着崖下的狭窄山道走去,每走一步,便将走过的景物,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地思辰着:南宁国的兵马,从西边而来,定然会经过前方的森林……庄君泽也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与泰楚,时不时的交汇一个眼神,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不尽相同的光芒。   ……夜幕降临!   泰楚与庄君泽两个人,才悠悠荡荡的回城。   城门口,两个人远远地便望见了那一袭白天见过的身影——徐傲廉,同时,也远远地就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庄君泽侧头望向泰楚,打笑的道,“看来,你的麻烦来了!”   泰楚淡淡的抿了抿嘴,马速,不加快,也不放慢。直到,越过徐傲廉,进入了城门,才勒住了缰绳,跃身下马。   徐傲廉看如此傲慢无礼的女子,心中的怒意,一时间,更甚了一分,上前就直言道,“泰小姐,请问你让你的人,收缴城内百姓的食物,到底是何意?”   泰楚似乎这才看到了徐傲廉,笑着望去,不甚在意的道,“士兵所需的粮食不多了,让城内的百姓捐献一点,又如何?再说,又不是让城内的百姓吃食了,一日三顿,让百姓们去北城门领取便是!”   徐傲廉恼怒,喝声道,“古往今来,从来不曾有这样的事!”   “那或许,还可以有幸写入史册!”   泰楚笑意不减,似是没有感觉到面前之人的怒意,又或者,对于面前之人的怒意,根本视若无睹!   “你……”   徐傲廉哪里受过一个女子这等的气,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泰楚抬头望了一眼泛黑的天际,拂了拂衣袖,道,“徐将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望着那一袭头也不回消失在夜幕下的白衣,徐傲廉怒不可谒,一佛衣袖,也转身离去。   拐角处!   庄君泽一边走,一边对着身侧的泰楚道,“其实,你大可以告诉他一切,着实没有必要与他闹得这般!”   “徐傲廉,当初曾跟随过泰皓轩,论资历,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弱女子’,就算我告诉他,他也绝不会听我的,或是,相信我!”这一点,泰楚从第一眼看得徐傲廉的时候,就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而此刻,云袖知绝不会给我那么多的时间,让我去让徐傲廉臣服于我!”   庄君泽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泰楚走着走着,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望向庄君泽。   庄君泽一怔,也跟着停了下来。   “哥哥,那个叮叮与当当,你能‘借’我用一下么?”那两个一袭红衣的‘小小’杀手,泰楚可是印象深刻,从未曾忘记过。   庄君泽望着泰楚,眸光深深浅浅,转瞬间,有完美的掩去,笑着道,“哥哥的东西,自然也是幽儿的东西,幽儿想要,拿去便是,以后,莫要再说‘借’这一字。”   闻言,泰楚不觉笑着点头,“有一个哥哥,真好!”   “有一个‘妹妹’也不错!”   庄君泽也笑着道,只是,声音中,影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叹息,“幽儿,赶了几天的路,累了吧?先回去休息!”   “好!”   “走吧!”   ……三日的时间,城外,河流上流的水,被有效地控制,只见,河流内的水流,比平时,缓了三倍不止,高度,也比平时低下了至少两米。   悬崖上,则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一千士兵,彻夜守候在悬崖上,观察着远处而来的那一行兵马!   城内。   百姓的食物,全数被缴,由刚开始的反抗,到后来,迫于饥饿而服从,每天,已是准时到北城门去排队!   只见,一日三顿用饭的时间,街道上,几乎找不到一个人影,恍若是一座空城!   ……这一日!   有士兵前来禀告,道,“南宁国西边的兵马,已经经过森林,马上就要进入悬崖底下的狭窄山道了!”   闻言,泰楚与庄君泽一道往前了悬崖!   ……悬崖上。   一目几,一盘棋、两杯香茗、两凳子,泰楚与庄君泽两个人,显然自得的品茶下棋,远远望去,就如一幅唯美的风景人物画。   “哥哥,轮到你了!”   泰楚右手落下一白子,继而,掀动左手手中端着的茶杯杯盖,道。   庄君泽右手执着黑子,但目光,却并未落在棋盘山,而是落在了身侧、悬崖底下的那一条狭窄的山道上,道,“你确定,云袖知今日会进攻东野城?”   泰楚品茶而笑,却是笑而不语!   庄君泽收回视线的那一眼,恰见了泰楚脸上的那一抹笑容,道,“既然你如此的确定,那么,这棋,我便落这里吧!”   ……东野城城内,北城门。   城内的百姓,为了领取食物,已经排队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但是,却根本不见那些侍卫,有发放粮食的意思,甚至,还阻拦了他们离去。   徐傲廉得到消息,快速赶来,命令侍卫马上就发放粮食,但是,侍卫并不听命,只道,“这是泰楚的意思。”   徐傲廉怒,道,“那便让百姓都先回去!”   侍卫阻拦,“将军,小姐下令,今日,所有的百姓,除了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大人还好些,但是,有些小孩子,在长久的等待下,忍不住哭泣了起来,一时间,场面,弄得纷乱不已。   “让小孩子自己去玩,有什么事,本将担着!”   “将军,小姐的命令,不得违背。再说,每一个人,领取每一个人的食物,就算是父母,也不允许领取自己孩子的食物。小孩子若是此刻走了,那么,自然领不到他的那一份,将军,你是想让小孩子饿肚子么?”   徐傲廉闻言,恼怒不已。   “将军,这里是东野城,谁的人马也没有你多,若是你强行要发放粮食的话,我们只能先毁了所有的粮食!”侍卫就这泰楚一早吩咐他的话,一字不差的说道。   徐傲廉怒不可谒,用力的一斧衣袖,带着满身的怒气,跃身下马,直直向着西城外的悬崖而去。   ……悬崖上,依旧是对弈的那两个人,再时不时的交谈着什么,至于,其他的士兵,则是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哥哥,你确定要走这一步么?那会输的很惨!”   “既然你已断定云袖知会走这一步,那么,到时候,岂有半途而废之礼?”庄君泽面上含笑,继续罗子。   泰楚紧随着黑子落下白子,没有丝毫的停顿或是犹豫不决,神色中,似是将一切,都算在了眼底。   这个时候,崖道上, 一人,快速的策马而来。   庄君泽听到声音,侧头望去,薄唇微勾,笑道,“那一个人,来了!”   泰楚对于徐傲廉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对于他到来的时间,也是算得分毫不差,道,“哥哥,剩下的这一步,为何久久不落子?”   庄君泽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最后一步,就让云袖知亲自来与你下吧!”话落,一袭白衣,已然翩然下山而去。   泰楚侧头望了一眼庄君泽离去的背影,在侧头望了一眼底下那一行南宁国的士兵,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徐傲廉上崖,还未下马,便对那一袭白衣喝声道,“泰小姐,请问你不让侍卫发放粮食给百姓,到底何意?”   泰楚这才望向了走进的徐傲廉,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道,“我还想问问徐将军你,南宁国有人马潜入东野城,徐将军为何事先一点都不知晓?”说话间,明眸,忽的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瞬间清冽如冰,直视面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还是徐将军早已与南宁国串通,所以,假装不知?”   徐傲廉先是一惊,因为,若非面前之人说,他是当真不知道南宁国有人潜入了东野城。而,旋即,则是一怒,因为,他对东华国的忠心,容不得任何人质疑,“你是在怀疑我么?”   “是有如何?”声音,轻缓至极,含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怀疑。   徐傲廉怒气交加,冷声道,“就算你要怀疑我,也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   “我没有证据!”泰楚缓缓地站起身来,摇曳在身后地上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而一点点收起,道,“但是,对徐将军的怀疑,一如之前。不知道徐将军是不是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徐傲廉在最初的恼怒过后,冷静下来,道,“那你要我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呢?”   泰楚闻言,凝眉,认真的思索一下,而后,伸手,指了指底下那一行经过狭窄山道的南宁国士兵,道,“只要徐将军能收复那些士兵投降东华国,我就绝对的相信将军。另外,相信,其他的人,也绝不会怀疑将军一分。”   徐傲廉顺着泰楚所指的方向,低头望去。   泰楚不再言语,直接转身就离去。   ……另一处。   大帐内,云袖知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军事地形图,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划过那一日在御书房中,那一个指挥从容自定的白色纤盈。于是,止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方将军趁着南宁国的领队人马临近东野城、东野城内的士兵专心应付之时,给本王一句夺下东野城!”   “是!”   侍卫领命,躬身下去!   ……东野城内。   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在了平常鲜少有人流的北城门,所以,街道上,一路走去,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何为瓮中捉鳖,或许,说的极是次!   南宁国的方将军,收到云袖知的命令,准备行动,却蓦然发现,其实,他们的一切,都早已经在别人的算计当中。东野城,就是一座‘瓮’,而他们,就是准备着被人捉的‘鳖’,一时间,潜入东野城的人马,几乎是全军覆没。   方将军审时度势,率领着剩余的几十人,从进来的东城门,逃离而去。   泰楚勒住缰绳,看着街道上满地的尸体与鲜血,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但,指得庆幸的是,城内的百姓,并未受到丝毫的损伤。   侧头,对着一侍卫道,“去,传令下去,将之前从百姓那里收缴上来的食物,按照收缴上来的那一份清单,原封不动的发还给百姓!”   “是!”侍卫领命而去。   泰楚再望向庄君泽,道,“哥哥,常言道,穷寇莫追,但我却着实向前去会一会云袖知,你看,如何?”   庄君泽笑道,“既然幽儿有如此兴趣,哥哥自然奉陪!”   ……大帐内。   刚刚得到的消息,是云袖知之前,不曾料到的,但他,却并未因此而恼羞成怒,相反的,只见他,似有似无的缓缓地一笑。继而,打开另一封刚刚传回来的密函,片刻后,镇定的吩咐道,“传令下去,兵分两路,立即撤兵三十里!”   ……祈千昕亲率兵而来,一路上,直取了东华国之前被南宁国夺取的三座城池。山坡上,笑着看南宁国撤走的那一行兵马。   “皇上,三座东华国的城池,是否立即派兵驻扎?”钟以晴策马跟随在祈千昕的身后,对着祈千昕问道。   “不必!”   “可是,皇上……”钟以晴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解,但旋即,明白了面前之人的意思,眼中,止不住闪过一抹诧异,以及,不可置信。   另一座山坡上。   泰楚与庄君泽勒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宁国撤走的那一行人马。不经意间,就望见了对面山坡上的那一袭红衣。   遥遥相望,就如那一日城外一样!   “幽儿,若是想见他,此刻,便可以过去!”庄君泽顺着泰楚的视线,自然也望见了远处的那一袭红衣。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那一个人的容貌,但,试问,这世间,能将一袭红衣,穿出如此妖冶气质的,除了那一个人,还能有谁?   泰楚轻轻地摇了摇头,勒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回城而去。   庄君泽望了一眼,也一同离去。   山坡上。   钟以晴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口问道,“皇上,是否回城?”   祈千昕挥了挥手,目光,落在那一袭越走越远的白影,道,“你自己一个人先带人回去吧,朕有‘要事’要处理!”   “皇上……”   钟以晴出言想换,但,一眨眼的时间,那一袭红衣,离自己,已有数里之远。   ……未曾有人留言的另一处。   一袭胜雪白衣、丰神俊美的男子,静坐马上,修长如玉的手,牵着缰绳,眼中,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意味不明的光芒,片刻,勒马,转身,绝尘离去。   ……夜幕降临!   泰楚独自一个人站在殿前,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天际明亮的月亮,神色中,看似认真,但,实际上,心,却早已经不知道落向了哪里。   “哥哥,明日便是端午节了,临近东野城的东明城,是不是有一年一度的‘龙舟节’?”听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泰楚出声问道。   “幽儿想去?”庄君泽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泰楚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紧接着到,“哥哥,我们今夜就前去,如何?”   “如此心急?”庄君泽似笑非笑,看穿泰楚心中的那一点心思!   泰楚侧头,对着庄君泽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语。   “幽儿想去,那便去吧,只是,哥哥另外还有些事,要处理,暂时不能陪幽儿了。三天后,哥哥在前去‘东明城’,找幽儿!”   闻言,泰楚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书房,将面前的事,对着侍卫,吩咐一番,而后,便直直向着东明城的方向而去。   ……临近东野城的东明城,丝毫不受东野城战乱的影响,又或者,是为了庆祝东野城一战的胜利,到处洋溢着喜气。   夜幕下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小摊小贩,多不胜数,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让行走在其中的人,心情,不知不觉的被感染!   他, 会在这里么?   泰楚一手牵着缰绳,行走在街道上,目光,静静地环视四周。   街道交叉口,最热闹的那一处,那一座‘悦来酒楼’二楼的雅间内,一袭红衣的男子,站在窗边,一手,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轻叩着敞开窗户的窗棱,一手负于身后,凤眸,在底下密密麻麻的行人中,静静地搜索着什么。   突然,凤眸一亮!   祈千昕笑望着街道尽头,那一袭漫步而行的白衣,负于身后的那一只手,凌空取过桌子水果盘上的一个苹果,在手中,轻轻地掂了掂,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那一袭白衣。   空气中忽然而来的凌厉风声,令泰楚本能的抬头望去!   一个苹果?   泰楚明显一怔,不,准确的说,是怔了很久很久。在苹果,即将要袭到自己面门的千钧一发之际,才骤然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   继而,再顺着苹果而来的那一条轨迹,望去。   那一眼,猝不及防,深深地便落入了那一双认真凝视的凤眸之中,在不可自拔!   看着底下之人那呆滞的神情,祈千昕显然心情大好,又是凌空去过一个苹果,扔了过去,凤眸,璀璨耀眼,笑弯的弧度。   泰楚看着迎面而来的苹果,在看着那一双凤眸内荡漾的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那一袭红衣就是一阵瞪眼,并且,下一刻,牵着马,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祈千昕一挑眉,直接跃窗而出,翩翩然落在了那一袭白衣的面前。   三步的距离,四目相对,周围的行人,不断地从身侧擦身而过,天地间,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自己瞳孔中正倒映着的那一抹身影。   祈千昕双手环胸,勾唇问道,“想要去哪?”   “自然是要去想去之地!”   “那,哪里是你想去之地?”   “为何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你准备告诉谁?”   “……”不语!   “过来!”   “不,你过来!”   “半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半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很多,还学会用苹果砸人了!”   “我只砸你一个人!”   “那我岂不是可怜?恩,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远离你一点!”   “你敢!”祈千昕狠狠地瞪了瞪对面之人,率先迈开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站了泰楚的面前,伸手,不顾周围的行人,直接将泰楚涌入了怀中,恶声恶气道,“以后,若是敢在想着离开我,看我怎么处置你!”   “祈千昕,你很霸道诶!”泰楚任由祈千昕抱着,唇角,裂开一抹久违的笑容。   “只对你霸道了!”   “这么霸道,我可不可以再重新考虑考虑?”   祈千昕挑眉,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诱哄的问道,“考虑什么?”   “不告诉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但是,我告诉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并且,想都别想。”低头,手,‘重重’的、‘狠狠’的捏了捏怀中之人的鼻子,待发现怀中之人的鼻子有一点点泛红时,心中,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心疼,可声音,依旧不善,霸道,更是有增无减,自信道,“再说,阿楚,这世间,你,除了我,还能爱谁?” 第十五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他是处男?   见过霸道的,也见过自信的,但像面前之人这般霸道,兼自信的,泰楚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于是,抬头,猛然瞪向此刻抱着自己的人,却,不防,再一次撞入了那一双泛着潋滟光芒的凤眸之中。   只见,那一双妖冶的凤眸,此刻,清清楚楚的只倒影着自己一个人的身影,心,一刹那,无法抑制的沦陷,再沦陷。默默的对视,险些忘了今夕是何年!   “阿楚!”   祈千昕低头,静静地凝视着怀中之人,不想,上一次的分别,竟就是整整半年,无人知晓,这半年中,他是何等的思念与她!   “千昕!”喃喃地轻唤,不由自主的从唇边溢出,无人知晓,这一个名字,在半年中,她究竟在心底深处默默地唤了多少遍!   “再换一次,我喜欢听!”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在那一声情不自禁的轻唤下,都便得苍白而毫无色彩,祈千昕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这一双眼睛,低哄的道。   “千昕!”一时间,究竟是迷惑了面前这一张妖冶的容颜下,还是顺从心声的唤出了这个名字,泰楚已经无从得知,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喜欢这么唤他,即使是唤上一辈子,也丝毫不嫌多。   祈千昕闻声,止不住轻轻地笑了,灿烂的笑容,刹那间浮现在好看的唇畔,是摄人心魂的妖魅,足以魅惑了时间任何一个人,低语道,“阿楚,我还想听,再唤一遍!”   周围的空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安静了下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下了行走的步伐!   泰楚后知后觉的观察到了四周那一股不同寻常的精密,于是,微微侧眸,向着四周望去,一瞬间,耳后,倏然划过一抹明显的红晕,连忙用手推了推面前之人,挣扎着就要从面前之人的怀中退出来。他们竟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拥抱,这实在是……实在是……祈千昕感觉到泰楚的推拒,不管不顾的双手用力拥抱住泰楚,而后,才侧头,望向四周,理所当然的道,“夫君抱自己的娘子,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我家娘子害羞了!”   闻言,四周的行人,先是微微地交头接耳一阵,之后,纷纷四散开去。   “娘子,人都走了,你还在‘害羞’么?”祈千昕在行人都散开之后,低头,对着泰楚的耳畔,轻柔的吐息道。   泰楚的耳畔,一刹那,一阵止不住的酥麻,于是,想也不想的,一把用力的就推开了祈千昕,深皱眉望向他,心中,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么‘不害臊’的话来,“你……你……”   “娘子,怎么了?”祈千昕一脸‘疑惑’的对着泰楚问道,而,说话间,掩藏在凤眸眸底的,是一抹难以开怀的笑容。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哼,不理你了!”泰楚一时间真恨不得上前去,将那一张带着‘不明所以’的神色的脸,撕破,但……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意的转身,牵着马,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去。   祈千昕好笑的跟上前去,一只手,自然而然的从泰楚手中接过缰绳,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揉了揉身侧之人的长发,道,“娘子,莫气了,好么?”   泰楚快速的侧开头,并且,躲开祈千昕的手,不看祈千昕。   祈千昕顿时拉长了音调的轻唤,活像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小媳妇’“娘子……”   霎时,泰楚身上的鸡皮疙瘩,止不住的掉了一地,狠狠地回望祈千昕,警告道,“不许在这么叫了,真是难听死了!”   祈千昕一脸的受伤,旋即,虚心的求教道,“那娘子你说,为夫要怎么唤娘子你呢?”   “我不是说不可以这么唤,只是,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个音调?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还有,娘子,你说的,是哪一个音调呢?”继续的虚心求教!   “你……你自己去想!”   “娘子……”   “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在这么叫!”   “娘子……”   “你……”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人流涌动的河畔。   只见,宽广的河流两岸,植满了枝条杨动的柳树,在月光下,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道晃动的细长的影子。河面上,则是停满了一艘接一艘的船只。   “明天便是一年一度的赛龙舟了,你说,会是哪一家的船只夺冠?”   “我猜,应该还是这五年连续夺冠的宋家吧!”   “那可不一定 。”   ……河畔停驻的行人,议论纷纷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入了也停下了脚步的泰楚与祈千昕耳中。   祈千昕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笑着望向身侧的泰楚,道,“阿楚,你说,我们未曾约定,却再次出相见,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泰楚闻言,唇角,划过一抹浅笑,却是笑而不语。   “阿楚,以后,都留在我身边,可好?”轻轻滴话语,带着一丝询问的语气,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柔情在里面,直让人心醉不已。   泰楚微微的沉默着,片刻,笑着道,“那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祈千昕不觉挑眉,“阿楚想要我怎么表现,恩?”   泰楚不语,目光,环视一周后,忽的向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一个卖面条的小摊走去。   ……小摊前。   祈千昕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摊主,让他前去拴好,而自己,则是一拂衣袖,在泰楚的身侧,悠然落座,宠溺的道,“饿了?”   泰楚点了点头,为自己叫了一碗面,旋即,对着祈千昕问道,“你要吃什么?”   “与你一样!”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很快就端了上来,祈千昕看着碗中漂浮的葱花,眉目一皱,并不动筷子。   泰楚对于祈千昕小孩子一般‘赌气’的举动,不觉失笑,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道,“之前,可是你自己说要与我一样的!”   祈千昕闻言,越发的皱眉,道,“可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出葱花,为何不……”提醒我……后面的话,突地止在了身侧之人自然而然的举动下。只见,身侧之人,动作极其自然的将自己碗中的葱花,一颗一颗的都夹到了她的碗中。   “这样,可以的吧?”泰楚挑眉笑道。   “这还差不多!”祈千昕这一下子,才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眉宇间的那一丝轻皱,也随之消失不见。   泰楚刚开始,还以为祈千昕会吃不惯这些街边小摊上的食物,但不想,却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一时间,自己的食欲,也不又得大动,心中,真希望一切,可以一直这么下去。   “阿楚,饿了,就多吃一点!”祈千昕宠溺的将自己碗中的肉丝,全数都夹到了泰楚的碗中,笑看着她吃。   “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你自己吃!”泰楚在下一刻,连忙将祈千昕夹到自己碗中的肉丝,给夹了回去,望着祈千昕,一定要他吃下去不可!   祈千昕止不住轻笑出声。   ……远处。   一袭湛蓝色衣着的英俊男子,静静地看着这边的这一幕,薄唇,忽的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而后,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阿楚,在看什么?”   祈千昕疑惑的望向突然抬头望着远方的泰楚。   泰楚目光扫视前方的人群,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叶景铄,只是,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死了么?并且,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阿楚,你到底在看什么?”   祈千昕见泰楚久久不语,再问了一遍。   泰楚缓缓地收回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看什么,不过是刚才那一个人的衣着,很想以前的一个‘老熟人’!”   “阿楚的‘老熟人’,可真不少,哪里都能遇到!”声音,仔细听,似乎有那么一丝变味。他,不喜欢她那么专注的寻找一个人的身影,非常的不喜欢!   泰楚哪里会听不出,可,刚要开口解释什么时,却蓦然想起了那一袭与面前之人‘亲密’在一起的红衣,于是,声音,突地转淡,毫无情绪的道,“‘老熟人’再多,也没有你的‘红颜知己’多!”   “什么红颜知己?阿楚,不许故作而言他!”祈千昕显然认为泰楚是故意转开话题。   泰楚垂下长睫,么有说话。虽然,她一直都知道,祈千昕的后宫之中,没有一个嫔妃,但是,没有嫔妃,就代表着他没有别的女人么?心情,突然变得闷闷的,食欲,也一下子没有了。手,或轻或重的握着筷子,在散发着热气的碗中,有一下无一下的轻轻搅动着。   祈千昕察觉到了泰楚深色的不对,略微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但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于是,疑惑的问道,“阿楚,怎么了?”   泰楚抬头望了一眼祈千昕,不语。   “阿楚,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行不行?”看着闷不出声的泰楚,在看着她看自己突然变得‘别样’的眼神,祈千昕不明所以,止不住深深地皱了皱眉。   泰楚心中,思索着该怎么问才好。   祈千昕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千昕……”长久的安静中,泰楚轻轻地换了一声。   “嗯!”祈千昕淡淡的应了一声。   “千昕……”   “……”   “你身边,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一句话,你倒是不要那么吞吞吐吐,让我费劲脑汁的去猜,好么?”说的人,祈千昕不知道她到底累不累,但是自己听着,但是累的很!   泰楚又是一阵沉默,片刻,下定了决心的一口气说道,“千昕,你身边,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祈千昕明显一怔,旋即,问道,“刚才,你吞吞吐吐的,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泰楚闻言,猛然侧开视线,点了点头,单下一瞬间,又急忙转了回来,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祈千昕脸上所有的神色变化,等待着他的回答。衣袖下的手,在这一过程中,不自觉的微微紧了紧,手心,悄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亦不知自。   祈千昕望着神色过分紧张的泰楚,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唇畔,稍纵即逝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凤眸,随之一敛,随意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道,“自然是有的!”   泰楚闻言,心中紧绷着的一根线,突地崩断,胸口,一刹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住了一样,目光,缓缓地收回,落向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晚汤面,毫无神采的望着汤面上漂浮着的葱花,轻轻地应了一声,道。“哦!”之后,心中,开始暗暗地思索起来,自己,到底该怎么来处理面前之人身边的那些个女人为好呢?她,自然是无论无核也不愿与人‘共事一夫’的,这,是原则问题!   “就这样?”   祈千昕将泰楚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原本转好的心情,突的又转坏,就像是夏日里变化多端的天气一般。并且,声音中,隐藏着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难你说,要怎么样?”反问,难道,他已经想好了办法?   “你……”   祈千昕的面色,刹那间转沉,半响,淡然的道,“我身为一个帝王,身边,自然少不了女人,你既然一点也不在意,那么,今后,就帮我多充实充实后宫好了!”   “祈千昕,你想的到美!”.   泰楚手中握着的筷子,猛然往桌子上一放,怒目瞪着祈千昕。她还在想着怎么处理他身边的那些个女人,他倒好,还想增加?想都别想!   “反正,你也不在意!”祈千昕淡漠的道,声音里,不含一丝一号的感情。   “谁……谁说我不在意了?”泰楚气结。   祈千昕挑眉,不语。   泰楚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住心底的那一丝恼意,珍重的道,“祈千昕,别忘了那一日你在圣坛上所发的誓。以前有多少女人,那都是以前的事,我不管,但是今后,你必须只有我一个,至于之前的那些女人,你要尽快想办法将他们全部都送走,不然……不然,我就休了你!”   “如此凶悍?”   泰楚越是在意,祈千昕心中的那一股不悦,小时的就越快。   “祈千昕,我说到做到!你,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将那一日站在你身后的那一个红衣女子,送走!”记得‘冥夜十三骑“曾经说过,在西越国的皇宫,只有得到祈千昕认可的人,才能够穿红衣的。所以,泰楚知道,那一日的那一个女子,她的身份,定然不低。   “摊主,有‘糖’么?送一点上来,面酸了!”面对面色不善的泰楚,以及她命令式的话语,祈千昕止不住笑出声来,回头,对着正在煮面的摊主,说道。   摊主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吃面还要加糖的,摇了摇头,道,“客官,抱歉,没有糖!”   泰楚知道祈千昕是在取笑自己,于是,站起身就走。   祈千昕连忙起身去追,自身后,紧紧地牵住泰楚的手,问道,“真的生气了?”   泰楚抽了抽手,但祈千昕握得很紧,怎么也抽不出来,于是,也就任由他握着,但是,就是不说话。   祈千昕握着泰楚的手,与她五指相扣,另一只手,递上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道,“傻瓜,除了你,怎么会有别的女人!”   泰楚脸上,浮现一抹疑惑,只是,陡然不知那一抹疑惑,是因为身侧之人所说的话,还是因为面前这一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糖葫芦。   “阿楚,钟以晴不过只是一个属下而已,若是你真的不喜欢,那我回去的时候,编遣她离开,这样,不生气了,好么?”   祈千昕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低哄的说道。   泰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但,面色,依旧沉着,道,“除了她,真的没有其他的女子了?”   “绝对没有了!”   祈千昕珍重的发誓,但手中还拿着的糖葫芦,却领着原本严肃的场景,不自觉的融入了一丝滑稽。话落,又紧接着追加了一句,道,“莫误会,钟以晴她,真的只是一个下属,并且,也真的不是我的女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好了,我相信就是!”   泰楚一把拿过祈千昕手中的那一串糖葫芦,压着笑意的说道。   “阿楚,糖葫芦甜么?我也要吃一个!”   祈千昕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深的受面前之人所影响,并且,随着她的变化而不断的变换着。   泰楚将口中含着的那半颗糖葫芦,慢慢的咀嚼咽下,点了点头,道,“甜,很甜!”   “那我也吃吃看!”祈千昕挑眉望向泰楚手中的糖葫芦。   “你若是想吃,就自己再去买一串去!”   “可我就想吃你手中的这一串!”   “不行,你……”   祈千昕不理泰楚的拒接,直接握住泰楚拿着糖葫芦的那一只手,将糖葫芦送向自己的口中,将顶部那已经被咬了一半的那一颗糖葫芦咬下。   “祈千昕,你怎么这样!”泰楚伸手去推祈千昕。   祈千昕握住泰楚是手,放在唇边就是轻轻一吻,一副‘我就这样,你能耐我何‘的样子!   泰楚猛然抽回手,怒瞪向面前‘轻薄’之人,“祈千昕,你……”   ……街道左侧的一家酒楼内,二楼的一间雅间、敞开窗户处,一袭白衣的男子,降低下的那一幕,尽收眼底,抚上窗棱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节骨处,泛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白色!   ……“阿楚,你笑什么?”   街道上,祈千昕疑惑的看着泰楚脸上那一抹突然泛起的、不明的笑意。   泰楚一时间,不但不语,并且,还倏然低下头去,身体,更是因为强行忍笑,而轻微幅度的颤抖了起来。   “阿楚,告诉我,你到底在笑什么?”祈千昕这一下子,越发的困惑了起来。   “没……没什么……你别问了……”   说话间,都带出丝丝印制不住的笑意,话语,着实难以让人相信。祈千昕双手握紧泰楚的肩膀,让她抬头,望着自己,再一次的问道,“阿楚,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没……真的没什么!”她只是突然想到……想到……“阿楚,”祈千昕显然有些生气了,手,捏了捏泰楚的鼻子,低头,对着泰楚耳畔威胁道,“你确定,真的不告诉我么?”   “我……”   “泰楚,我要听实话!”   泰楚闻言,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旋即,长久的抿了抿唇,半响,忽的踮起脚尖,在祈千昕的耳畔,低低的说了一句!   一刹那,祈千昕的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精彩,红橙黄绿青蓝紫,更是依次晃过,许久许久,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喃喃的对着泰楚道,“你刚才说我……”   泰楚观察着祈千昕的神色,脚步,在说话间,快速的向后跳了一步,道,“是你自己非要让我说的,并且,也是你自己之前说,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别的女人,那不就……”   “你……”祈千昕猛然打断泰楚的话。   泰楚眼中的笑,一时间,怎么止也止不住,身体,灵巧的躲开了祈千昕伸过来的手,并且,转身,快速的就往前跑去。   祈千昕身形一晃,就挡在了泰楚的面前,别有意味的望着逃跑的泰楚。   泰楚望着出现在自己前方的那一袭红衣,一个急刹车,倏然停了下来,既要转生。   然,这一次,祈千昕岂容泰楚再逃走?眼疾手快的就一把扣住了泰楚的手,对着泰楚的耳畔,吃起道,“是不是,我们晚上就试试,如何?”   一刹那,泰楚面色通红,远胜过祈千昕身上的那一见红衣。   “阿楚……”   “小心……”   就在祈千昕看着脸红的泰楚,而,情不自禁抬头靠近的那一刻,街道不远处,不缓不急、迎面而来的那一辆马车,马匹,不知怎么的,突然失控,快速的飞驰了起来。   祈千昕瞬速的反应过来,带着泰楚,就闪到了一旁,继而测眸,向着那一辆失控的马车望去。   失控的马车,一时间,令街道上的行人,混乱了开来,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彻一片。   忽然,人群中,一袭湛蓝色衣着的男子,一个潇洒的跃身,翩翩然立在了马车上,旋即,一把勒住车夫手中的缰绳,一个使力,眨眼的时间,便快速的令马车,停了下来!   周围的行人,一时间,止不住的发出了一片以嘘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内,伸出来一只莹白如玉的素手,缓缓地掀开了马车垂落的车帘,下一刻,倾国倾城的容颜,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四周,一阵平息!   泰楚向着马车上下来的那一个白衣女子望去,不,更准确的说,是越过那一个女子,向着那一个女子身侧那一袭湛蓝色的男子望去。没想到,真的是他——叶景铄,他真的没死!   马车上下来的白衣女子,浅笑从容的与湛蓝色衣着的男子,交谈着什么,远远看去,像是道谢之类的。而后,只见,那一名女子,缓步向着泰楚与祈千昕走来。   “公子,小姐,刚才,马儿受惊,不知道是否有伤到两位?”白衣女子在泰楚与祈千昕身前站住脚步,歉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关切的问道。   泰楚淡淡的摇了摇头,目光,自始至终未曾叶景铄的身上收回。   “公子,小姐,不知道你们二位,能否赏光,到前面镜湖的画舫一行,好让我为刚才的事,略表我的歉意?”白衣女子真心的发出邀请。末了,伸手,指了指马车旁的叶景铄,有意无意的追加了一句,道,“刚才那一位公子,已经答应了!”   闻言,泰楚敏锐的留意到,不远处的叶景铄,似有似无的对着自己使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色。心中,一时间,疑惑、纳闷不已。略微垂了垂睫毛,眸光流转间,红唇,不觉得微微勾了勾,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对着面前陌生的白衣女子道,“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   白衣女子笑着颌首,对着泰楚与祈千昕,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两位,请!”   泰楚轻轻地点了点头,而,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祈千昕握着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暗暗地使力,那力道,已经重的令自己的手,微微的发麻,侧目,不解的望向他,无声的问:干什么?   祈千昕略微低头,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泰楚耳畔,低语道,“那个男人,有那么好看么?值得你看得这么的目不转睛?”   泰楚止不住瞪了瞪祈千昕,他有的时候,真的是令她……令她……苦笑不已……“两位,请!”   白衣女子对这着久久不动的泰楚与祈千昕,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神色,始终如一的谦和,举手投足间,散发这一丝高贵的气质,让泰楚恍惚间,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面前的这一张脸,他确信,自己确实是第一次见!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16章 计中计+今夜,做我名副其实的妻子 独具匠心额精致画舫,每一栏每一柱,都是雕栏玉砌,更有洁白如雪的沙曼,遍布四周,肆意的飞扬。   白衣女子在前面领路,带着几人,就上了画舫。   ......   宽敞的船舱之内。   急人,刚一步入,便有婢女恭敬的端着茶上来。白衣女子对这几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各位,请坐。”   秦楚千千额一笑,与祁千昕在左侧的位置上落座。叶景铄则是笑着在秦楚的对面坐了下来。   白衣女子也紧接着入座,一双素手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而后将秦楚望着叶景铄的神色死好哦不漏的尽收眼底,笑着疑惑的问道:“这位小姐,星儿见你一直望着叶公子,你们是否以前认识?”   秦楚浅笑着摇了摇头淡然道:“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位‘叶公子’与在下以前的以为‘老朋友’很是相似而已。”   “这世间,相似的人,何其的多。但是真要遇上,却也是难得的缘分!”自称是“幸而”的白衣女子,不觉笑着说道,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婢女急匆匆的快步走了过来,来到了白衣女子身边,低头对白衣女子说了什么。   下一刻,只见白衣女子柳眉微处,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倒:“各位,小女子要失陪一下,稍后回来。”   秦楚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旋即抬步出去了。   ......   片刻时间,安静的船舱之内,就只剩下秦楚、祁千昕、叶景铄三个人。不,更准确地说,还有一位伺候在一旁的婢女。   秦楚以便闲然的喝着茶,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叶景铄,眸光深沉,不知道哦到底在想什么。   而在秦楚暗暗的打量着叶景铄的时候,叶景铄有何尝没有暗暗地打量和秦楚!!   叶景铄望了望秦楚,又望了望祁千昕,而后目光似有若无的向着一旁的婢女瞥了一眼去。继而,不紧不慢的起身,向着船舱外走去。   秦楚望着叶景铄出去的身影,在望了一眼那个婢女,旋即暗暗地对这身侧的祁千昕使了一个颜色,也起身向着船舱外走去。   祁千昕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棉花桑丝毫未有不表达出来,勾唇,淡淡一笑,在秦楚起身的时候、那一名婢女跟上去的时候,手中的茶盏,微微不稳的颤动了一下,霎时,令茶盏中的几滴茶水,四溅出来,沾染了一袭红衣的衣摆。   “你,过来,帮我弄一下!”   祁千昕低头看了看,节日,皱眉对这哪一名步出船舱的婢女说道。   婢女闻言回头来望他,神色中闪过丝丝犹豫,之后恭敬着向着祁千昕走去。   ......   船头。   秦楚步出船舱,静静地看了一眼那一袭背对着自己站在船头的修长身影,而后抬步,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走进,在他的身边站定,淡笑中,带着意思似有若无的嗤笑:“叶景铄,没有想到,你竟然没有死!”   “怎么,很失望?”   叶景铄侧头望了一眼秦楚,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声音被风吹乱,听不出情绪。   秦楚没有说话,其实在刚才那一刻,看到面前之人的那一瞬间,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不得不承认,经历了那么多,她的心,还是不够狠、不够辣。当初能够那么果决的射出那一箭,但之后,双手却又止不住的有些发软。   “秦楚,你真的是令我有些刮目相看。”   叶景铄望着月广西折射出粼粼波光的湖面,淡笑着说道。   “是么?”   秦楚淡然的反问一句。   也经受若有若无的笑了一笑,目光微微的环视了一周,旋即略微放低了声音,转移了话题:“秦楚,你可知道,刚才那名叫做“星儿”的姑娘是谁吗?”   “是谁?”   秦楚顺着叶景铄的话问道。   “‘百花宫’的小宫主,薛星雨。”   闻言,秦楚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看着那一个女子的时候,会觉得似曾相识了,虽然,那是一张完完全全不同的脸,但是她可以制作‘人皮面具’,别人难道就不行了吗?   之前,她也曾经听说过封洛华提起过,知道以前那一个‘小雨’就是‘百花宫’的小宫主,全名叫做薛星雨。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   那她这次‘有意’接近他们,有时为了什么?   心中疑惑不解,秦楚侧头,平静的望向叶景铄。神色中让人丝毫看不出她对叶景铄所说的话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她,确实是‘百花宫的小宫主’,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街道上的事故,应该是你们两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秦楚淡淡的说道,声音中肯定的成分居多。   叶景铄没有否认,道:“薛星雨先搞接近你们!”   “那你在这一场戏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声音淡淡的,但一丝慑人的犀利,却在不知不觉中隐藏其间。   “这也是我刚才会示意你跟我出来的原因。”   话题终于转到正题上面来了,叶景铄转过身,面对着秦楚,目光在一次小心谨慎的环视了一周,道:“薛星雨的姐姐,也就是‘百花宫’的宫主薛海棠,之前,一直在东华帝秦浩轩的手中的‘仲博雅’,在这期间内,也被南宁帝带走。并且,南宁帝又突然间消失不见,所以,薛海棠可以说是生死未仆。”   秦楚静静地听着,末了,平静地问道:“薛星雨想要调查她姐姐的下落?”   叶景铄点了点头。   “拿着,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秦楚不觉得轻挑眉毛,紧接着说:“难道,她会认为南宁帝回来找我吗?”   “为什么不会呢?”   叶景铄笑了一笑,道:“所谓的‘仲博雅’其实并没有死,这二十年来,不过是‘昏睡’而已,而她身上所中的毒,南宁帝已经暗中放出消息,只有你能解!”   秦楚心中微微思忖片刻,已然明白了什么,只是不无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叶景铄,就当之前的那一个问题再一次问道:“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这一整件事情当中,你又在扮演着什么角色?”   叶景铄笑道:“当日,你可以那么设计‘杀’死我,其中自然与南宁帝脱不了关系,薛星雨她‘救’了我,知道我对南宁帝的‘仇恨’,相信我可以帮助她,所以她相信我!”   “纳尼,真的会帮助她吗?”   “你说呢?”   叶景铄意味不明的反问。   闻言,秦楚微微眯了眯眼经,电光火石之间,忽的脱口而出:“其实,当日真正救你的人,是南宁帝是不是?”   一刹那,叶景铄不觉赞许的点了点头。   秦楚绝不相信薛星雨会那么‘凑巧’的救了叶景铄,也绝对不会相信薛星雨会预先知道那一整件事情,知道自己要杀叶景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知道一切的南宁帝古修苍在背后暗暗的操纵了一切!   “叶景铄说吧,南宁帝想要我怎么做?”此时此刻,秦楚淡然不相信叶景铄只是无聊的想要与自己说这些话。   “南宁帝与东华帝,当初是因为哪一名叫做‘仲博雅’的女子而决裂的,如今自然也可以为了就拿一名女子而联合。一年前,是东华帝亲手将薛海棠交到了南宁帝的手中,也是东华帝的帮助南宁帝,就出了‘仲博雅’。但是仲博雅身上所中的毒,乃是百花宫炙毒,这世间只有薛海棠和薛星雨两姐妹能够解开。南宁帝和东华帝无法在薛海棠身上得到解药,浴室就想到了雪海棠的妹妹薛星雨!”   秦楚静静的听着,示意叶景铄继续往下说。   “眼前的情况就是薛星雨想利用你,去找南宁帝,而南宁帝想利用你在薛星雨找到解药!而卧,会在暗中助你!”   秦楚听着听着,忽然止不住的轻轻一笑,愣神大哦:“面前的战争,不会是南宁帝贵发动,目的就是为了不想薛星雨怀疑他已经和东华帝联手是吧!”   “是!”   “可是,他们难道就不曾去想,这一场战争,已经造成生灵涂炭了吗!”   “有的时候,为了一些目的,牺牲,是必须的!”   叶景铄说的冷漠无情。   秦楚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是亲耳听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说出来,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心凉,某种缓缓地落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一轮明月,许久许久,道:“好,我答应南宁帝!毕竟,我也希望博雅能好起来!”   若是仲博雅这边的一具身体能够恢复健康,那么到时候即使是少了一颗水晶,她也依旧可以u!   远处的一艘画放上,歌舞缭绕,欢声笑语,一样的淫靡和奢气。   秦楚抬头望去,其阿健沙曼飞舞而起的船舱中,那一袭抚着琴,神色中带着一丝忧郁气息的白衣女子。红唇,霎时,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的弧度。   花房中父亲的薛星雨,似乎是察觉到了远处的目光,微微抬起了眼眸,向着秦楚看了一眼,旋即,哟缓缓的垂下了睫毛。   船舱内的婢女,提祁千昕微微整理了一番之后,步出船舱,对这秦楚与也经受道:”叶公子,小姐,请问是否要饮茶?“秦楚回头望去,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越过婢女,笑着船舱内走去。   ......   船舱内。   秦楚一走进去,就望见了哪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脸上,那一抹不太好看的面色,浴室止不住的轻轻笑了笑,缓步走进,道:”生气了?“祁千昕抬头,不带丝毫感情的瞥了一眼秦楚,道:”谈完了?“秦楚明锐的瞥见了那一名端茶走进来的婢女,道:”刚才那一个人,他确实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老朋友!““谈得起劲?”   祁千昕亦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那一名婢女。   闻言,秦楚倏地闷下了脸色,在祁千昕的旁边落座,沉声道:“他手中有一样威胁我的东西,如今,我只能听他的话,为他办一件事。”   祁千昕的眼中,倏地划过一抹戾气,冷声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威胁到你?”   秦楚轻轻地叹了一声,不语!   “我去杀了他!”   祁千昕见秦楚不语,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杀气。   秦楚连忙拉住祁千昕的手,阻拦道:“不,不要,那一件东西,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阿楚......”   “没事啦,不过就是为他办一件事请。到时候,他会遵守诺言,把东西换给我的!”秦楚不甚在意笑着说道,可是话虽然自始自终都对着祁千昕说,但是目光却时不时的望向站在门口的婢女。   婢女酱船舱内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在船舱内安静下来的片刻后,才抬步端着茶,步入了舱内,恭敬地说道:”小姐,您的茶凉了,奴婢为您换一杯。“”谢谢!“秦楚对着婢女,轻轻得点了点头。   这时,之间一袭白银的女子——薛星雨周身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步伐微微不稳的迈了进来。   婢女急忙上前去搀扶。   薛星雨挥了挥手,表示不用人扶,表示自己没事,而后踉跄的在椅子上落座下来,眼中掩藏着一丝忧郁的对这秦楚与祁千昕道:”两位,不好意思,刚才失陪了!“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关心的道:”星儿姑娘,你怎么了?喝这么多酒?“话落,示意婢女下去端一杯茶上来。   薛星雨面上划过一丝苦笑,并不想说太多的样子,道:”深部偶记,不说也罢!“闻言,秦楚不再问什么。   婢女送上来热茶,喂着薛星雨喝了。但是薛星雨脸上的酒红,却并未有丝毫的退去,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显然,是酒劲上来了。   薛星雨烦躁的挥开婢女的手,再次对这秦楚与祁千昕歉意道:”两位原本小女子请两位到画舫上来,是想为之前在街上发生的事,向两位略表歉意的,但是没有想到......两位,今日,小女子恐怕是无法陪两位了,不知道两位住在哪里?明日小女子并会登门致歉!“”东悦客栈。“子薛星雨进来后,就一直未曾说话的祁千昕在这个时候,望着最久的薛星雨,开口说道。   薛星雨对这祁千昕,点了点头,在比女的搀扶下,缓缓的站起身来,倒,:”两位,这艘画舫乃是小女子私人之物,两位若是不嫌弃,尅在画舫上尽情的欣赏城内的夜晚的风景。小女子不胜酒力,要先行一步了。告辞!“”那在下在此,先谢过星儿姑娘了!“秦楚笑着说道。   薛星雨点头,在婢女的搀扶下,抬步离去。   一直站着穿透的叶景铄,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也道:”在下有要是在身,先行一步!“或轻或重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淡去。   船舱内,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不觉得相视一眼。   祁千昕伸手,略一使力,将秦楚带入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道:”告诉我,刚才那个男人,是谁?“秦楚好笑的看着祁千昕,玩笑得道:”千昕,你不会是在吃醋吧?“祁千昕闻言,面色突然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脸去。   秦楚并不放过,一直追着祁千昕的脸看,忽的,伏在祁千昕的耳畔,低低地说:”千昕,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竟是这么的......可爱呢?“”你......“祁千昕暮然瞪向掩着笑的秦楚,而搂在秦楚腰间的手,毫无征兆的骤然施力。   秦楚一时间猝不及防,下颌,猛然撞向了祁千昕的额头,霎时,止不住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怎么样?哪里撞疼了?”祁千昕为顾得上自己额头上的那一丝疼痛,连忙检查起秦楚的下颌来,眼底,则是闪过一丝自责。   秦楚望着祁千昕,倏然,垂下了睫毛,一脸痛苦的道:“千昕,你装的我好疼好疼,我的下颌,会不会已经撞碎了?”   “笨蛋,不就是轻轻地撞了一下吗,怎么可能碎掉了!”   “可是,我真的好疼啊!”   “真的很疼吗?都是我不好,来让我看看!”只顾着担心秦楚的祁千昕,丝毫没有留意到秦楚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调皮。   秦楚一刹那,突然间止不住的笑出声道,双手一把握住祁千昕抚在自己下颌的手:“千昕,你竟然说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笨蛋!”   祁千昕骤然反应过来,凤眸,霎时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的道:“阿楚,你竟敢骗我!”   秦楚望着祁千昕的神色,心中快速的思索着后退的方法,而面上则是连忙现行讨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千昕,好千昕,不生气,好不好?”   “你说呢?”   祁千昕挑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   岸上。   一踏上岸,薛星雨便会开了婢女的手,神色中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侧头向着走在身后的叶景铄望去一眼,不咸不淡的问道:“我真的越发好奇了,你手中有可以威胁到秦楚的哪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叶景铄并不意外的就刚才的那一段路程,婢女到底对这薛星雨说了什么,淡然的道:“只要能够威胁到他就行了,至于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确实是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时好奇!”薛海棠抬步,向着前方走去。   叶景铄不紧不慢地走在一侧。   “叶景铄,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救了奄奄一息的你!”   “这一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无需时时刻刻的挂在嘴边!”叶景铄淡淡的瞥了一眼薛星雨,紧接着道:“当初的一切,我丝毫没有忘记,我会帮助你找到南宁帝,找到你的姐姐的。”   “如此最好,到时候你要杀了南宁帝报仇,我百花宫也会祝你一臂之力!”   “不需要!”叶景铄冷漠地拒绝!   薛星雨闻言,不再说什么。心中,暗暗地思索着后面的计划!   ......   船舱内。   秦楚怎么也没有想到,祁千昕竟会挠他痒痒,天知道,她生命中最怕的除了蛇之外就是痒痒了。双手推拒着祁千昕的手,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一边笑一边不停的求饶,“......千......昕,不要了,放过我吧!”   “这就是你欺骗我的下场!”   祁千昕单手扣住秦楚双手的手腕,低头,对这晓得有些喘不过起来的秦楚说道。   “千昕,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放了我好不好!”天哪,她宁愿他重重的打她几下,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简直是酷刑中的酷刑啊!   “真的知道错了吗?”   “真的真的!”秦楚就差举手发誓了。   祁千昕这才不舍得放开了对秦楚的制约,手轻轻地抚了抚秦楚额间那一缕有些凌乱地发丝。   秦楚坐在祁千昕额腿上,双手搂着祁千昕的颈脖,下颌靠在祁千昕的肩膀上,不断地喘息,委屈的道:“祁千昕,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祁千昕好笑的问道。   秦楚轻哼了一声,不说话,起到现在还没有喘过来了呢。   祁千昕静静的抱着秦楚,一时间,只觉得能够这么抱着她,一生无憾,道:“阿楚,以后,都留在我的身边,那里也不要去了,可好?”   秦楚闻言,面色不由得微微一顿。之后是许久许久的沉默,而后缓缓地从祁千昕的怀中退了出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千昕,你刚才问我,那一个男人是谁?其实,他就是南宁国的将军——叶景铄。”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虽然是失忆,但是半年的时间,也足够祁千昕了解三国的局势,以及政事。   “他并没藕丝,当初,是南宁帝救了他。”   “他刚才找你,所为何事?”   “他找我帮助南宁帝,从薛星雨那里渠道可以救仲博雅的解药!”   “你答应了?”   秦楚点了点头。   祁千昕望着秦楚,,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但越发是这样越是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了空气中波荡的那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压,“你答应,到底是为了南宁帝,还是为了仲博雅,又或者是,为了封若华?”   “千昕......”   清楚猛然的望向祁千昕,但是一时间又无法反驳被他看穿的心思,良久,道:“博雅,是洛华的亲生母亲,虽然,洛华一次都没有提及过她,但是,我知道,他心中,其实是非常想念她的。u过可以,我真的希望洛华能够见一见博雅。”   “阿楚,若是有一天,在我与洛华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怎么办?”   “千昕,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闻言,祁千昕用一种从给见过的眼神,凝视着秦楚。秦楚一眨不眨的回望过去,但是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她也看不清他此刻心底情绪。   祁千昕缓缓的站起身来,不待言的向着船舱外走去。   秦楚望着那一抹红色的背影,心,毫无征兆的突然痛了一下,未曾多想的猛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自身后,紧紧地拥住了祁千昕,道:“别,别走!”   “阿楚!”   “千昕,你与洛华,是不一样的,我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我会选择你,真的,我会选你,但是,这样的答案,让我觉得自己好对不起那个人。千昕,阿楚觉得自己真的好自私好自私。千昕,阿楚真的、真的不希望有那么一天!”若真的到了生命抉择的那一刻,她与阿尼为了那一个人,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是却会与面前的人,生死与共!   祁千昕一刹那,似有若无的轻轻地叹气了一声,回转身,双手拥住面前诸人,抚平她心底的那一丝颤抖,道:“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问那样的问题!”   “不,不是的,是我不好!”   “放心吧,西越国与东华国,没有任何冲突,决不会有那一天的!”   “真的不会有那一天么?”   “真的不会!”   祁千昕笑着立下了承诺,即便是为了怀中的人,他也绝对不会让那一天的到来。   “千昕,洛华他,如今的帝位,并不稳固,他可以信任的人,也只有我了。所以,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千昕,我想要帮助他。你,帮我,好吗?”   尽管知道这是有多么的强人所难,但是,秦楚在思忖过前面的局势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虽然知道现在都是古修苍与秦浩轩之间的算计,但是,如今,云袖知权势在手,他真的不会动心吗?她不能有丝毫的冒险。因为,那一个人,是他!   祁千昕望着秦楚,有事哪一种秦楚看不懂的眼神。   空气不知不觉中凝结了下来。   秦楚抬头玩着面前的人,明眸中,清澈一篇,知道迎着那一袭红衣:“千昕!”   祁千昕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双手,再次拥紧了秦楚,道:“我答应你!另外,前来的路上,我已经从南宁国的手上,取回了三座东华国的城池,等一下,你就去安排东华国的士兵进驻就是了!”   “千昕,谢谢你!”   “傻瓜,与我说什么谢谢!”   秦楚双手会抱着祁千昕,头,轻轻的靠在祁千昕的胸口,心中,只觉得面前的这一个怀抱,自己冥冥中,似乎已经寻找了很久很久。即使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即使自己.....他也会无线的包容自己!一辈子,找到了,就只想紧紧地、紧紧地握住,再不放开!   “千昕,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祁千昕一怔,不,是怔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明白过来秦楚说了些什么。凤眸,忽然化工一抹璀璨的光芒,道:“阿楚,再说一遍!”   秦楚玩着祁千昕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声音比之前,跟假的坚定,更加的清晰,“祁千昕,秦楚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   “世间全部人家在一起,也不及你一个人!”   “真的?”   秦楚用力的点点头。   祁千昕不觉得释然一笑,也罢:“阿楚,我会帮你,但是,等那一个人坐稳了皇位,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再不离开我!”   ,面前这个人,真是无时无刻的不霸道,秦楚笑着点点头,应道:“等到那一天,阿楚就会永远的留在千昕的身边,即使钱新年烦阿楚了,阿楚也不会离开!”   “傻瓜,怎么会烦?”手,宠溺的捏了捏怀中之人的鼻子。   秦楚侧头闪过,,“千昕,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捏我的鼻子?被捏坏了怎么办?”   祁千昕眉目一挑,:“我喜欢,怎么,你有意见?”   “......”有,非常的有意见......秦楚望着面前这一张脸,明智的美欧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阿楚,晚上的风景,似乎很不错,我们一起去看看?”   千昕牵住秦楚的手,不给秦楚丝毫说话的机会,拉着秦楚,酒望船舱外面走去。   ......   穿透。   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并肩站立。   秦楚时不时的侧头王i眼祁千昕,只觉得身侧这个人自己即使看上千遍万变,也不足够。自己,有这样的奇遇,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不时就是为了遇见他吗?   “我有那么好看吗?”   祁千昕笑着,手,酱秦楚带入到自己的怀中。   秦楚依靠在祁千昕的怀中,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   月上中梢。   秦楚与祁千昕,才不紧不慢的从画舫上下来。   接到张,人流已经散了大半。   “东悦客栈在哪里?”漫步行走在街道上,秦楚突然想起了之前祁千昕对需要说他们住在东岳客栈的话,浴室,侧头对这祁千昕问道。   “随我走便是。”   ......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   封若华收到秦浩轩的心寒,让他暂且放下了手中的朝政玛莉机启程,赶往北凉城的清风山庄。   ......   清风山庄内。   明月静照的源自凉亭中。   一袭白衣,一袭玄衣,分庭对坐,中间摆着一盘棋。   “修苍,你说,我么逆境有多久没有这样对弈了?”一袭白衣的男子,手中执着一颗白子,笑着对这自己面前那一个一袭玄衣的男子说道。   “二十多年了吧!”玄衣男子落下黑子,淡淡的应道。   “修苍,我一直都在不知道,你爱着博雅,当年......”秦浩轩说话间,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可是,博雅爱的人,一直是你!”   古修苍再一次执起那一刻黑子,在说话间,倏地放在手心,化为一小堆粉末,手,张开间,临风而逝“当年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恨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我知道!”   结拜之情,秦浩轩岂会不了解自己的这位兄弟,“我也很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她,这二十年来,喔一直都是在悔恨与思念中,走过来的。”   “这是你应得的!”   古修苍眼中划过一丝冷冽。   秦浩轩轻轻一笑,电雷案头,“确实。”接着道,“修苍,谢谢你愿意放下这二十年来的仇恨!”   “你都退位,让她成为了东华帝了,难道我还能对他出手不成?”他忽然放下一切,并不是因为面前之人, 而是因为,细刻的东华国的皇帝,是那个人的儿子!   秦浩轩韩寒搜,道:“修苍,洛华他喜欢阿楚,而阿楚如今,喜欢的人,是千昕。不知道你愿不与阿尼帮i?”   古修苍闻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那一日,若是你让洛华第一时间就回去找阿楚,或许,她就不会被千昕带走,基尼,也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可是,当时......”   “若是当时阿雅在场,她一定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别说是堂兄妹,就算是亲兄妹,那又如何?”   秦浩轩微微一怔,许久,忽的豁然,止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都是我的错,修苍,其实,这世间。最了解阿雅的人,是你!”   “最了解,那又如何?”古修苍胆小医生,旋即,道:“如今这样的局面,你该笔谁都了解千昕的性格,他一旦喜欢上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可是,他毕竟失忆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尽快恢复记忆吗?”   “那就要请你帮忙了,修苍,你也不希望洛华在今后的人生中,悔恨一生的,是么?”秦浩轩笑着说道,“我已经让洛华够来,到时候,阿楚也会前来......”   ......   街道上。   祁千昕前者沁出的手,漫步在街道上,不一会儿,远远地便看见了一宗挂着东悦客栈编排的客栈。   “到了!”   祁千昕看着显然有些走累的秦楚,笑着说道。   秦楚确实是有些累了,拉着祁千昕酒望客栈走去。   客栈内。   “掌柜,给我们来两个房间!”秦楚对这柜台上正在可孙账目的展柜说道!   “客观,抱歉,因为明天是一年一度的龙舟节,所以今日的主课特别的多,客栈已经满了。”张贵妃一边说着,以便从账本中抬起,待看到祁千昕后,连忙说道:“客观,你早上已经在本店订了一个房间,晓得一直为你准备着呢,但是......”目光,望了望秦楚,为难的道,“多出来一间就......”   “一间就够了!”   祁千昕瞪了一眼秦楚,不高兴之前说两间房间。   秦楚也是等了一眼祁千昕,见倚在就定了,那为何指定一间呢?而,瞪着瞪着,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一刹那,而后,划过了一道可疑的红晕。   “娘子,累了吗?我们回房安歇!”   祁千昕酱秦楚耳后的红晕就难受眼底,低声说道。   “你......”   秦楚恼怒的转身就往楼上的房间跑去,不理祁千昕。   祁千昕在身后,爽朗的笑了下,抬步,也想着楼上而去,并且边走边对着一旁的店小二道:“小二,送些热水来。”   店小二点头,连忙点头,下去准备。   房间内。   秦楚刚一推门进去,祁千昕后脚就跟上来了,并且,发售合上了身后的房门,一把抱住秦楚,抵在房门上,道:“阿楚,可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你,亲自来试验试验,如何?”   秦楚当然记得之前说的话,但是......但是......手,不由 的推了推面前的祁千昕。   祁千昕轻轻松松的就扣住了秦楚的手腕,压在头上,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暗哑:“阿楚,我们早已经成亲,今夜,做我名符其实的妻子,可好?”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17章 阿楚,你是我的!+为他留后 路一句话,刹那间,令秦楚的整个身体,都止不住的微微一酥。睫毛,更是在眼帘处,不停的煽动。心中,则是突然间,有了一种想逃的冲动。冉,她的身后,紧紧地抵在身后紧闭的房门上,根本无处可逃。   “阿楚,看着我的眼睛!”   祁千昕一手指尖轻轻的挑起秦楚的下颚,令眼神略微闪躲的秦楚,对上自己的视线,道:“阿楚,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根本不是因为这个!秦楚张了张嘴,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其实,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深深地爱着面前的人,也知道,面前之人,同样深爱着自己。可是,当初,他失忆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他,她曾经嫁过人,并且,还有过孩子。而,此时此刻,她不知道他这半年中,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一点。还有,他如今失忆了,若是哪一天他回复了记忆......万事,还是留有一点余地的好!   祁千昕并不知道秦楚心中所想,只当她的‘踟蹰’,是害怕,于是,越发的轻哄起来,旋即,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一刹那,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甚至划过了祁千昕的脸庞。   祁千昕扣着秦楚的双手手腕的那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指腹,轻柔的划过秦楚的眼帘,令其闭回去,笑道,“傻瓜,闭上眼睛。”   秦楚的心中,尽管清楚的知道,此刻,不该、亦不能这么做,但是,面前之人的话,仿佛又一种特殊的魔力一般,令她的眼眸,情不自禁的闭上了上去,并且,在闭上去之后,就怎么在掀不开来!   祁千昕满意的一笑,再次轻吻上秦楚的唇角,而后,在那一处,长时间的来回辗转,继而,不太熟练的、一点点的探入秦楚的口中,吸允其中的香甜。   秦楚的双手,在这一过程中,不由自主的紧楼上面前之人的腰身。   情欲的气息,在安静的房间内,不知不觉的散发开来,引人心醉。   突然。   “咚咚咚——!”   敲门声,不好和适宜的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室绵绵气息。   祁千昕止不住的暗咒一声,半响,才万分不舍的松开秦楚的唇瓣。而后,额头,轻轻的抵着秦楚的额头,长睫,交错着长睫的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一双眼睛。薄唇,缓缓的勾勒出一抹一样好看的弧度,轻唤道,“阿楚,你是我的。”   秦楚在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下,暮然回神,下一刻,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心底,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但,隐约,似乎又参杂了一丝细微的、异样的失落。   “阿楚!”   望着近在咫尺的、带着一丝酡红色彩的容颜,祁千昕情不自禁的又换了一声。   沁出的睫毛,在眼帘处,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搂在面前之人身上的手,一点点的松开,再缓缓的滑落,眼眸,旋即半睁开眼,但,并没有对上面千那一双深暗的凤眸。而后,已经落下去的手,轻轻地推了推面前的祁千昕。   祁千昕暗笑秦楚‘害羞’,脚步,后退一步。   秦楚在祁千昕推开的那一刻,就抬步,快速地向着窗边走去,双手,推开窗,任由窗外吹洒进来的夜风,吹散自己周身那一丝灼热,吹散房间内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咚咚咚——”   房间外的店小二,许久听不见屋内任何声音,不由得再次抬起手,敲了敲房门。   祁千昕打开房门,让店小二将热水放下就好。   ......   房间,再一次回复了平静。   秦楚回头,望向祁千昕,欲言又止。   祁千昕并未留意,似有若无的浅浅一笑,亲自将热水提到了屏风后,对这放假内的秦楚唤道,“阿楚,先过来沐浴。”   秦楚额脚步,一时间,反而后退一步,身体,靠在身后的的窗棱上。   祁千昕久久听不到声音,一伙的从屏风后走出来,而后,缓步,走进秦楚,手,宠溺的扶上秦楚的长发,地笑道:“傻瓜,真的害羞了?”   秦楚闪躲了一下,张嘴轻唤,神色中并不是祁千昕所说的害羞,“千昕,我......”   祁千昕认认真真的凝视着秦楚,忽的,凤眸半敛,眸底,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下一瞬间,笑着打断秦楚的话,道:“好了,不笑话你了,自己去沐浴吧!”话落,缓缓地放开了伏在秦楚发丝上的手,事宜秦楚自己一个人去沐浴。   秦楚看着祁千昕,在他的笑容下,几乎是落荒而逃了躲进了屏风后面。   祁千昕垂落下来、衣袖掩盖下的手,在秦楚从他身边擦过。进入屏风后面,一点点的握紧成拳,空气中,有着一个不同寻常的气压,稍纵即逝。   ......   屏风后面。   秦楚照在发着热气的桶边,怔怔的望着桶内散发出来的热气,刚才,当面说不出话来,在这一刻,缓缓地、一字一顿的道:“千昕,你如今失忆了,不失忆的你,是不喜欢阿楚的。”   “阿楚,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祁千昕身后依靠在不知何时关上的窗户上,凤眸,静静的注视着屏风后面那一袭纤细的身影,背光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说这句话时的情绪。   “千昕,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若是他们今日真的发生了......那么,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而她,因为爱他,真的很爱他,所以,不想走到让他无法回头的那一步。   “阿楚......”   “千昕,再给阿楚一点时间,好吗?等到你回复了记忆,告诉阿楚,你依旧爱着阿楚的时候,再......再......”   声音,不知不觉的低了下去。   房间内,一时间,也是没有一点的声音。   空气,再死一般的安静中,一丝一丝的凝结了一起了。   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盏茶的时间,祁千昕轻松的声音,忽的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内死寂的空气,道:“阿楚,先沐浴吧,虽然,此刻,亦是夏日,但你的身体,还是受不得一丝寒气。”   秦楚闻言,木然松了一口气。而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刚才,一直屏着气。   “千昕......”   “阿楚,今天好累,你自己沐浴,我先休息一下。”   祁千昕有意无意的打断秦楚的话,抬步,向着床榻走去,下一刻,身体,懒懒散散的斜躺在了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垂落的长睫,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凤眸内一闪而过的复杂。   秦楚听到房间内一道绵长的呼吸声,略微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退去身上的衣服,轻轻的步入了桶内。   当温热的水,蔓延过全身的时候,秦楚忍不住舒服的合上了眼睛,身体,靠在桶边缘。心中,默默地念叨:“千昕,阿楚今日拒绝你,只是不想你将来有一天会后悔,对于未来,是如此的不确定,可阿楚还是想要用阿楚全部的心,去好好的爱你。”   也许,这一条路,是飞蛾扑火,但是,秦楚依然不向后退,丝毫不向后退,然,她愿意为他,留下一条后路。   床榻上。   祁千昕静静的聆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那一道水声,凤眸,如蝴蝶羽翼一般,一点点的掀开,深黯无音:如果,她还没有准备好,那么,自己愿意给她时间,即使是一辈子。   ......   秦楚洗了很久,待要站起身的时候,伸手,去拿衣服,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什么衣服,唯有的,就是自己刚脱下来的那一剑。可是,那一件衣服,今日自己穿了一天,并且,还出了那么多的汗......   秦楚坐在桶中,懊恼的望着屏风上挂着的那一件衣服。   “阿楚?”   祁千昕久久听不到声音,开口,唤了一声。   “恩,什么事?”秦楚闻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连忙回道:“没事!”   “哦。”   秦楚点了点头,知道自己不能再在桶里面继续做下去了,于是起身,出来拿过屏风上那一剑i腐,不紧不慢的穿戴回去。   ......   当秦楚步出屏风的时候,之间,祁千昕安睡在床榻上,宽大的衣摆,半垂在床沿,挂落下来,摇曳在地上。   秦楚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走进祁千昕,在床沿上坐下,拉过床榻上的被子,轻轻的给祁千昕盖上,手,情不自禁的抚了抚哪一张完美的挑不出丝毫瑕疵的脸,许久,依依不舍的将手收了回来,起身准备向着桌子走去。   “阿楚!”   一只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拉住了秦楚的衣袖。   秦楚侧头望去,一眼,便陷在那一双瑰丽的凤眸中,道:“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祁千昕浅笑着摇了摇头,略一使力,酱秦楚整个人带入了怀中,而,在起初挣扎的就要站起来的那一刻,优先一步站起了身,继而,一拂衣袖,在床沿,坐了下来,双手酱秦楚按在了床榻上,道:“你睡吧。”   秦楚微怔,望向祁千昕。   祁千昕弯腰,酱秦楚脚上的鞋子,褪去,而后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的给秦楚盖上,再一次道:“睡吧。”   “那你呢?”   “你觉得呢?”祁千昕捏了捏秦楚的鼻子,挑眉道:“我当然是呆在这里,刚才,你没有听到掌柜的说,客栈已经没有别的客房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好了,我知道,安心的睡吧。”   祁千昕轻轻地摇了摇头,止住秦楚的话,中你的抚了抚沁出的眼帘,令她将眼睛闭上,然后在秦楚的额头,轻轻的落下一吻,起身放落床榻上的纱幔,向着桌子走去。   ......   因为沙曼垂落而显得昏昏暗暗的床榻内,秦楚睁开眼睛,透过面前半透明的沙曼,静静的望着桌子前那一袭看书的红色身影,不舍得比一下眼睛。   时间,在另一种温馨下,悄无声息的流逝。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微微漾动的沙曼渗透进来,照射在秦楚眼脸上的时候,秦楚缓缓地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空气中,轻轻地煽动,与眼帘处,投下一道动荡的影子。   “醒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生,突地在秦楚的耳畔,响了起来!   沁出心中,本能的一惊,猛然回头,却见自己的身侧,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拥有者时间绝世容颜的人,“你......你......”   一时间,秦楚止不住的结结巴巴起来,相信,任何一个人,一大庆在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男人,都无法绝对的冷静下来。   “阿楚,我一夜未睡,若是你醒了,就起来吧,让我睡会!”祁千昕闭着眼,轻轻地说道,末了,又加了一句,“若是你还想睡,也无妨,我不介意。”   秦楚真恨不得一拳揍向面前那张脸,但是......快速的起身......   “阿楚,桌子上有一套衣服!”祁千昕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声音,没有睁开眼睛的说道。   快速起身的秦楚,闻言,向着桌子望去,只见,此刻桌子上,正放着一套雪白的衣服,“是你一大早去买的?”   “当然不是,是让店小二去买的。”祁千昕否认。   秦楚没有再问什么,去过桌子上的衣服,向着屏风后面走去。片刻的时间,换好衣服,只见,七七啊您还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只是在养憩。   抬步向着房门走去,轻轻的打开门。   ......   楼下。   当秦楚下楼的时候,客栈一楼的大堂内,已经坐满了正在用餐的人。这些人,相信都是要去观看城内一年一度‘赛龙舟’的!   “夫人,您醒了!”   店小二看着下楼的秦楚,热情地迎上前去,道:“夫人,请问,你要吃些什么?”   秦楚邹然听到‘夫人’二字,止不住的呆了一下,而后看了一眼店小二,在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的布料,眸光流转见,忽的问道,“店小二,这衣服是你从哪里买的,不了很不错!”   掉小儿愣了一下,回答:“夫人,这衣服并不是小的我为你去买的。”   闻言,秦楚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儿,请问这店里的厨房在哪里?我可否能借用一下?”   店小二面露难色。   秦楚递上衣锭银子。   有些东西,就比方说‘钱’,不管事在那里什么世界,都是一样的通行,之间,前一刻还是为难额店小二,此刻已经点头哈腰的领着秦楚往客栈厨房的方向走去。   ......   厨房内。   秦楚简简单单的煮了一碗粥,用碗盛起来,向着二楼的房间而去。   房间内。   ......   当秦楚推门而进的时候,祁千昕还在床上‘沉睡’。   秦楚酱粥放在桌子上,向着床榻走去,将垂落的沙曼撩起,在床沿,缓缓的落座,手调皮的捏上了床榻上人的鼻子,道:“懒猪,快起床了!”   祁千昕转了了一个身子,背对着秦楚,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推开那一只扰他清梦的手。   秦楚玩心打起,一首再次捏住祁千昕的鼻子,另一只手捂住祁千昕的嘴,暗笑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在装睡。   忽然。   千千新毫无征兆的吻上了捂住她的嘴的那一只手心。   肉肉麻麻的触觉,刹那间,自手心,蔓延自全身。   秦楚猛然抽回自己的手,但还是久久无法平静自己乱开i来的呼吸。浴室、‘恼怒的瞪向孩子如此的’罪魁祸首‘,“你......”   祁千昕转回身,睁开眼,一瞬间,万千光芒,尽融汇在那一双璀璨的凤眸之中。   这一刻,秦楚不得不承认,窗外明媚的阳光,其实远不及此刻面前之人眼中的光芒的万分之一!   祁千昕伸手,拉住秦楚的手,玩自己怀中一拽,对这秦楚的耳畔,轻柔的地域,“你难道不知道,不该吵醒晨间入睡的男人嘛?”   “为什么?”   秦楚一时间,疑惑的问道。   “你说呢?”祁千昕漏尽了身上的秦楚,让她感受自己身体的灼热。昨天可是她先挑起来的火,结果却害得他坐在桌子前面,备受煎熬,看了整整一夜的书。   被子,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滑落在了一边。秦楚伏在祁千昕的身上,两个人之间,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料,很快的,秦楚就觉得感受到身下之人的身上那一股不同寻常的热度,浴室,霎时间只觉得,自己恍若是附在了一个火炉上。   “祁千昕,你这个色狼!”   秦楚猛然推开了祁千昕,快速的站起身,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略微零乱的衣服。   祁千昕挑眉,不紧不慢的起身,好笑道,“我到底哪里色了?”   “你......”   秦楚指着祁千昕,跺了跺脚,转身向着这桌子走去,带起的说道:“不理你了!”   祁千昕勾唇微微一笑,自行洗漱一番,在秦楚的身畔落座。   秦楚动作自然地为祁千昕盛了一碗粥,推倒祁千昕的面前,示意他吃。   祁千昕吃了一口,角儿很不错,道:“没想到这家客栈的粥,奥德这般的不错,不知道厨师是哪一位,会西越国的时候,顺带带回去。”   秦楚不认为祁千昕回合步出是自己熬得粥,对于他的话,沉默了一下。   祁千昕也不再开口,只是伸手,为秦楚也盛了一碗粥。   ......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也可以是’龙舟节’。   请粗与祁千昕两个人,在客栈用完早餐之后,漫步在人潮异常拥挤的街道上,不紧不慢的向着河流赛龙舟的地方走去。   河畔。   秦楚一边望着河内那十艘龙船,一边静静地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   “你们听你刚说了吗,这一届的‘赛龙舟’,的审理这可以获得一份额外的奖励!”   “是什么奖励?”   “获胜者,可以成为繁华楼‘花魁姑娘——星儿姑娘的入幕之宾。”   “是不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   ......   静静地听着,末了,秦楚不由的略微够了勾唇角,眸光流转见,忽的侧头调皮的对着身侧的祁千昕说道:“千昕,不如我们也去参加,如何?”   “你也想成为那花魁的’入幕之宾’?”祁千昕一眼看穿秦楚的心思。   琴湖略一挑眉,语气忽然变得酸溜溜的,“那名叫做‘星儿’的姑娘,长的如此美貌,我现在是在给你争取一个抱得美人归的机会,这般的贤惠,如此的大度,问世间能有几个女子能做到?你难道还不满意么?”   “最好的,早已经在我的面前,其他的,也就不再稀罕了!”   “千昕你作业,一定没有仔细看那个‘星儿姑娘’吧,否则不会这样说话的!”   “在我眼中,这时间除了你,其他的女人一个都不要看!”   明明只是玩笑的话,但却字字句句入了秦楚的心。   秦楚止不住的低头,开心一笑。   ......   艳阳天,锣鼓喧天,十艘龙船一字排开,在一声下令,箭一般的飞射而出。   岸上。   祁千昕护着秦楚,不让旁边观看的人挤着她了。   亲亲出在这一过程中,眸光流转,不意外的在对岸酒楼常开的一件雅间的窗边,瞥见一袭一晃而过的白衣,心中暗笑:“没想到薛星雨,竟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接近他们,不过这确实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只是,人人都在设计,到最后究竟是谁的更能技高一筹?而睡又会落入谁的计策之中?   明眸,倏地划过一丝类似期待的光芒!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八章 戏中高手+中春药,与洛华共处一室,千昕怒   激烈异常的龙舟赛事,秦楚才看了开头,便已猜到了结尾,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欣赏过程的魅力,手,紧紧地拉着祁千昕的手,跟随着人流,一路向龙舟追去!   拱桥上。   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并肩而站。   祁千昕伸手,宠溺地为秦楚拭去额头的那一层薄汗,笑道,“很开心?”   秦楚回以一笑,点了点头,而后,抬头,看了看头顶高挂的太阳,道“我们找一家酒楼,去吃中饭吧!”剩下的,就是等着那两个自己找上门来了!   ......   热闹非凡的酒楼内,人来人往,嘈杂一片,无外乎都是讨论者今天‘赛龙舟’的得胜情况的。其,激烈成都,丝毫不逊于当时场上的情形。   店小二肩上,披着一块白色的布巾,不断地穿梭在人群当中,忙的丝毫脱不开身。   秦楚与祁千昕环视一周,自行在角落处,寻到了一个位置,落座。   “客官,请问你们要点些什么?”   在坐下来好一会后,店小二才上前来招呼。   随意的点了两个菜,秦楚好兴致的听着四周的谈论,尤其是专注的听那些个男人口中是不是提到的那个‘繁花楼’的花魁:星儿姑娘!   一袭湛蓝色华衣、高挑、俊美的男子,缓步步进酒楼,与酒楼内的嘈杂格格不入,却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侧目。   秦楚似有似无的撇去一眼,没有说话,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祁千昕送到自己口中的花生米。   叶景铄走近,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一拂衣袖,在秦楚的对面坐下,淡淡道,“南宁帝在‘北凉城’的‘清风山庄’内。”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依旧不说话。   这个时候,店小二,将秦楚至少半个时辰前点的菜,给送了上来。   叶景铄一看,眼中,闪过一丝嗤笑,因为,面前桌子上的菜,都是他平常,碰都不碰的。   秦楚观察细微这一点,或许,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这与她以前的生活与经历,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当初,虽然只是叶景铄相处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但,已足够她大致的了解他的饮食与习性。所以,刚才,点菜之时,虽是随意,却也不乏有心。   她,并不想与他同坐饮食!   祁千昕看着,浅浅的勾唇一笑,却是笑而不语!   一餐饭,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期间,叶景铄丝毫未动筷子,只是不咸不淡的看着,宛若一个看客。   ......   三人,步出酒楼,已是下午时分。   未曾在‘东明城’内多呆片刻,便直接出城而去。   一袭白衣、长发飘逸、容颜绝丽的女子,自几个人出酒楼后,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几人的身后。   刚开始,是人来人往的城内,所以,三人,并未‘在意’,但,直到出了城,那一袭白衣,依旧一步步的跟着,于是,令三个人,不得不疑惑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   “星儿姑娘?”   当秦楚看清楚了身后跟着的人的时候,‘诧异’的脱口唤道。   薛星雨见三人回过头来,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目光,带着一丝无家可归的、楚楚可怜的落向叶景铄,轻轻地唤道,“叶公子……”   “叶公子,星儿……星儿无处可去……”音质与人,不经意间,便挑起人的那一抹怜惜之意。任是铁石心肠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心,也会软下三分。   秦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换了一张容颜的‘陌生’的人,心中,止不住的暗暗嗤笑一声:当初,自己不就是因此上了她的当么?不怪自己愚蠢,怪只怪,她的演技不错!   “星儿姑娘……”叶景铄原本平静的声音,明显的带上了一丝犹豫之色。   “叶公子,你为星儿赎了身,星儿虽然不是那种认死理的女子,却……却也想跟着叶公子,请叶公子带上星儿,可好?”话语中的那一丝祈求,显而易见。   “星儿姑娘,在下,前路茫茫,实不能带上姑娘你!”叶景铄的声音中,透过一丝挣扎之色,冷漠的说道。   “叶公子……”   “星儿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打断薛星雨后面的话,叶景铄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薛星雨祈求的目光,一时间,不由得落在了秦楚的身上,唤道,“秦姑娘……”   “星儿姑娘,叶公子这杨做,也是为了你好,我们真的不能带上你,你且回去吧!”秦楚也冷漠了一把,但说话间,声音中,透出一丝与叶景铄之前无二的挣扎。   “公子……”   薛星雨听秦楚话语中,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侧头,望向祁千昕。   祁千昕魄力的凤眸中,有着一丝男子对女子独有的‘怜惜’之意,片刻,与秦楚话语相违背的说道,“星儿姑娘,你若是真的无处可去,便跟着我们一道吧!”   “真的可以么?”   薛星雨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秦楚显然不悦,瞪了一眼祁千昕,转身就往前走去。   祁千昕佯装没有看到。   将这细小的一幕,尽收眼底的薛星雨,红唇,稍纵即逝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   一路赶路,叶景铄先闪‘没有料到’祁千昕会统一薛星雨跟着,不发一言的走在前面。   秦楚似乎是在置气,也不发一言的肚子一个人走着。   薛星雨与祁千昕并排走在最后面。   ……   夜幕降临!   几人,在月上中梢之前,终于找到了一件可以暂息的破庙。   “我去拾些柴火回来。”站在破庙的门口,秦楚没有进去,淡淡的开口说道,话落,就自行向着破庙后的小森林走去。   “祈公子,你夫人,是不是生气了?”薛星雨望着那两袭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背影,担忧的对着祁千昕说道。   祁千昕侧眸瞥了一眼,旋即,一边抬步进入破庙,一边不甚在意的道,“不过就是小孩子刷刷脾气而已,随她!”   薛星雨闻言,半垂下睫毛,掩住眸内,一闪而过的光芒。   ……   小森林内。   秦楚一边收拾着地下的柴火,一边听着身后那一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没有回头,莞尔轻笑的道,“今日,叶将军‘演戏’的本领,可真是让我刮目想看!”   “彼此彼此!”   叶景铄漠然的回应一句,而后,负手站立在秦楚身后,静静地看着那一个忙碌的人。   秦楚拾了一小堆柴火,堆积在一起后,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月光下的容颜,额角,带着一丝薄薄的汗渍,折射出另一种别样的光彩。   叶景铄的目光,一刹那,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倏然侧开。   秦楚并没有留意到叶锦铄的异样,道,“既然叶将军是奉南宁帝之命行事,那么,手中,定然有南宁帝的令牌,或是信物。”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当然是想‘请’叶将军将南宁帝给你的令牌或是信物,交出来,给我!”   “怎么,你不信我?又或者是,你不信南宁帝?”   “你觉得,我该信么?”秦楚不无嘲弄的反问一句。   “此时此刻,你都已经这么做了,难道不是已经相信了么?”   秦楚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想去深究面前之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慢条斯理道,“一条‘独木桥’,你们这般想方设法的想要引着我上去,而我,不上去,又如何能控制好它最后落脚的方向!”   叶景铄闻言,一刹那,止不住深恐与面前之人心机之深沉,以及,手段中带出的那一丝连男子都无法比拟的魄力,同时,也不由得再次对面前之人,刮目相看。   “怎么,叶将军,还是不愿意拿出来么?”   秦楚微眯了眯眼,瞳孔中的那一抹凄厉,随着眼眸的睁开,而瞬间凌射出来,“就不担心我失了耐心,半路拆了这一座‘独木桥’?”   叶景铄笑了一笑,静静地望着秦楚,片刻,取出衣袖下的那一块令牌,扔向秦楚。   秦楚轻轻松松的伸手接住,余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远处缓步走来的那一袭白衣,快速的低语道,“拖住她,天亮之前,我不想看到她回到破庙。”旋即,将手中的令牌,收好,不咸不淡的紧接着开口,道,“叶景铄,你放心,我定会带你找到南宁帝,只是,你也一定要记住,届时,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只要我找到了南宁帝,东西,自然会原封不动的归还!”叶景铄也瞥了一眼那一袭白衣,道。   “如此,最好!”秦楚漠然一笑,片刻,又道,“我们此次前去寻找南宁帝,你该知道自己生死难料,既然这样,为何还要为那一个‘星儿姑娘’赎身?就不怕,到时候,连累到她么?”   “‘赛龙舟’最终胜利的,是宋家,那个男人……”叶景铄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去。   秦楚冷哼一声,嘲弄道,“从来不知道,冷漠无情的叶将军,竟也有如此‘怜香惜玉’的一幕。”话落,弯腰,拾起地上的柴火,头也不回的向森林外走去。但,在经过迎面而来的薛星雨的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微微停了一下脚步,好心的建议道,“星儿姑娘,我看那个叫什么‘叶公子’的人,替你赎身,也不一定是安了好心的,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点的好!”   “秦姑娘……”   薛星雨诧异的脱口唤道。   秦楚再向着叶景铄冷淡的瞥去一眼,抬步,头也不回的离开森林。   知道确定秦楚走远后,薛星雨才尽数敛去了脸上的那一抹柔弱,抬步,不缓不急的走近叶锦铄,道,“秦楚,真的会带你去找南宁帝么?”   “刚才,你不都听到了么?”   叶景铄没有看薛星雨,淡然回道,目光,有意无意的追随着那一抹离去的白影而不自知。   “那么,她有怀疑什么么?”   “没有!”   叶景铄自信的道。   薛星雨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心中,不知为何,总是有着一丝无法言语的不安,总是觉得眼前的事情,太过顺利了。但是,难道不该这么顺利么?一时间,失笑自己的多心,庸人自扰!   ……   秦楚手中,拿着柴火,步出森林,目光,不动声色的向着不远处那一棵大树后不小心露出来的那一角衣摆望去一眼,旋即,红唇,倏然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大树后,一直监视着秦楚与叶景铄、而担心被他们发现而没有靠太近的小莲,在一眨眼的时间,便再看不到了前方那一袭白衣时,眼中,止不住的闪过一丝疑惑。   而就在这时,一袭白衣,悄然无声息的出现了在她的身后。   身后,突然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声……   小莲心中,猛然一惊,本能的一掌,快速的袭向身后之人。   然,却被身后之人巧妙地扣住了手腕,轻轻地一托,卸去了力道,下一刻,身体,更是被人抵在了树干上,动荡不得。   “监视人,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秦楚一手扣着一早就发现的、暗暗监视她与叶景铄之人的颈脖,一手,抵在她的颈侧,‘体贴入微’的说道。   “你……”小莲张了张嘴,却并未吐出什么话来。   “夜深寒气重,来,我为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体状况如何!”抵在小莲颈侧的手,一把,准确无误的扣住了小莲的手腕,不容她丝毫抗拒的把上了她的脉搏。而,扣着她颈脖的那一只手,自始至终,未曾有丝毫的放松。   指腹下传来的那一道不同寻常的脉搏……   “你中毒了!”秦楚十分肯定的道。   小莲受制于人,没有说话。   “这毒,我可以解!”   秦楚继续开口,敏锐的捕捉到前面之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诱惑的道,“我来帮你解去,如何?”   “你……”   小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遇上这么好的事。   秦楚说了便做,只手从衣袖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把瓶盖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颗黑色的药丸,直接给面前之人,喂了下去。   小莲立即咳嗽了起来,但却并没有办法将已经吞下去的药丸给吐出来。   秦楚在确定面前之人将药丸吞下去后,松开了对面前之人的禁锢,纯良的道,“你试着调息一下看看,相信我,我并不会害你!”   小莲犹豫了一下,暗暗地试着调息,下一刻,猛然睁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心地善良,我菩萨心肠,我喜欢救人!”   秦楚莞尔一笑,说的毫无愧色。而她的神情,亦如她所说的那般。顷刻间,令原本戒备慎重的小莲,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丝戒备,并且,毫无理由的选择相信了面前之人。   秦楚将之前的那一只小瓷瓶,瓶盖,盖了回去,放回衣袖中,而后,取出另一只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面前的小莲,声色,如一的道,“刚才那一颗药丸,已经解去了你身上的毒。但是,你中毒的时间太长,早已日积月累的亏损了身体。将这颗药丸吞下去,对你,有‘好’处!”   小莲鬼使神差般的就伸手,取过了秦楚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片刻的时间。   小莲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要知道,每一个进入‘百花宫’的人,都会服食一种特殊的毒药。那解药,只有‘百花宫’的两位宫主才有。她们,只有每月按时的领取解药,才能够生存下来。而那毒药,即使每月服食解药,也还是或多或少的会损害到身体。   “谢谢你!”   一直以来,都是如木偶人一般的听命行事。这,几乎是小莲进‘百花宫’后,第一次对人说‘谢谢’这两个字。   秦楚意味深远的笑了一笑,将瓷瓶收好,道,“你再试着调息看看!”   小莲依话行事,眨眼间,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如枯萎的花一般,凋谢下去。月光下,唇角,更是溢出一缕刺眼的鲜血,身体,紧接着倒退了一步,重重的倚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为……为什么?”   “刚才,我却是为你解去了你身上的毒,不过,我又下了另一种只有我才能够解的毒。”   “为什么?”   “当然是要你听我的话行事!”   “如果,我不听呢?”   “不,你是聪明人,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听的!”秦楚自信一笑。   ……   南宁国士兵驻扎的营帐中,一袭白衣如雪,如入无人之境。   ……   “云南王,我们,又见面了!”   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突兀的在安静的大帐内响起。   坐在桌前,认真的看着情报的云袖知,对于深夜突然来访的人,并没有太多的以外,不缓不急的抬起头来,道,“来人,端茶上来!”   帐外,不消一会二,便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秦楚身形快速的一晃,眨眼的瞬间,悄无声息的凌立在了大帐的上空中。   一士兵,恭敬的送了一盏热茶上来,轻轻地放在云袖知面前的桌子上,再安静的退了出去。   秦楚在士兵出去、帘帐落下的那一刻,翩然落下地上,白色的一百,在身后,落下一道有型的弧度,与黑发一般,飘飘隐逸。   “喝茶!”   云袖知微笑着对着秦楚示意了一下。   秦楚眉目一挑,走上前去,伸手,端起桌子上,刚才士兵送上来的那一杯茶。杯盖,轻轻掀起,摩挲了一下杯沿,却并未喝。   “阿楚这一年,过得如何?”云袖知端起另一杯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闲话家常般的对着近在咫尺的秦楚闻到。   “很好!”淡淡回应!   “与西越帝,是怎么一回事?”云袖知再问,语气,没有什么变化!   秦楚这一下子,终于疑惑的望向云袖知,半响,不无好笑的道,“云南王,你这话,我可以当做是你对我的‘关心’么?”   “有何不可?”   云袖知也笑,但,仔细看,便可以发现,那一抹笑,并没有深入他的眼底。   “那,不止云南王想要我如何回答呢?”   “照实回答!”   “可是,在我回答之前,我是否可以问云南王一句,你,是以何种身份问这个问题?”言下之意是,你有这个资格问这个问题么?   “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夫君’!”   “你也别忘了,我已经当着南宁国文武百官的面,‘休’了你!”红唇半抿,带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可还清楚地记得,云南王,是当众‘接’下休书的!”   “秦楚,那请问,‘休书’在哪?”   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一丝气息,还是让秦楚敏锐的意识到,面前之人,好像‘生气’了。   只是,越发的觉得某明奇妙!冷笑着望向云袖知,道,“云南王,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爱’上我了!”   云袖知一怔,没有说话,黑眸中,似是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易被人察觉。   秦楚刚才那话,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落,便正了神色,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下,取出那一块之前从叶景铄手中哪来的令牌,严肃的道,“云袖知,现在,我要你与我一道前去‘北凉城’的‘轻风山庄’!”   云袖知瞥了一眼秦楚手中的令牌,淡笑着道,“如果我说,不呢?”   “云袖知,风筝想要飞高,还是先依靠那一条线为好,不然,一阵狂风袭来,是很容易拂落的。”秦楚意有所指,她知道,面前之人,懂的!   “你,到底是谁?”黑眸,眯了眯,一丝凌厉,暗藏其中。   “我就是我,还能有谁?”勾唇而笑!   空气,突然掠过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压,两个人,长久的对视,没有说话。   “你不是秦楚!”云袖知万分肯定的说到。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低语轻笑,唇畔,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   云袖知沉默了一会,这时,又一道脚步声,在帐外,响了起来。   秦楚准备故技重施。   云袖知忽的勾了勾唇,收,拿起桌上刚才放下的那一封信函,不紧不慢的道,“方将军内力深厚!”   一句话,令秦楚瞬间明白,此刻要进来的那一个人,不可与刚才的那一个士兵,同日而语,于是,目光,环视一周,快速的向着床榻而去。沙缦,在身体进入床榻的那一刻,倏然落下,而,同时,帐外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将军!”   “进来吧!”   帘帐,掀起,踏步进来之人,秦楚之前在‘北野城’见过。   “将军!”方将军恭敬的对着云袖知拱了拱手。   云袖知抬起头来,神色不同于刚才对秦楚时的随意,   “方将军,本王深夜让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吩咐你!”   “将军请讲!”   “方将军,本王临时有事要办,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养兵蓄锐,停止一切对东华国的进攻!”   方将军一刹那,诧异的抬头,脱口道,“将军,若是东华国在这个时候反攻呢?”   “不会!”   云袖知自信的道,同时,一封信函,递向面前的方将军,道,“另外,按照本王信函中的命令去行事,不得有丝毫的差池!”   方将军伸手,结果信函。   期间,云袖知不动声色的向着方将军使了一个眼色。   方将军会意,将信函手下,恭敬的道,“王爷,末将定不负王爷所托!”   云袖知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面前的人出去。   床榻内。   秦楚隔着一层半透明的沙缦,静静地打量着大涨内的人,原本,心中还诧异与云袖知为何不避忌她,但,在看到那一封递向方将军的信函的时候,倏然明白过来,其实,他远比任何人都来的谨慎。古代的人,真是个个都不容小觑!一步错,怎么呗他们吃了,都不知道!   方将军见云袖知没有其他的吩咐,拱手,准备出去。而,这时,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床榻榻沿垂落下来的那一袭衣摆。   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光芒。   秦楚虽然隔着一层沙缦,却也看的清楚,恼怒的瞪了瞪眼,伸手,用力的将衣摆一拽,沙缦,霎时荡漾开浅浅波澜。   “怎么,不愿出来了么?”   一只修长如玉、完美的无可挑剔的收,突的撩起了秦楚面前的沙缦。   秦楚望向云袖知,“刚才,你是故意的?”   云袖知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   秦楚不语,快速的站起身来,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道,“云南王,既然你早就料到了一切,也安排好了一切,那么,便随我走吧!”   云袖知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两袭白衣,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重兵把守的营帐当中。   ……   破庙。   当秦楚带着一身露水回来的时候,叶景铄和薛星雨还没有回来,只有祁千昕一个人,悠闲自在的烤着手中的兔子。   祁千昕听到脚步声,侧头望去,道,“回来了!”   秦楚笑着走近祁千昕,忽的趴在他的头顶,笑嘻嘻的道,“说,有没有想我?”   祁千昕拉了拉秦楚的手,见她握得紧,便也随她,道,“没有!”   “真的没有?”声音,突然变得闷闷的!   “傻瓜!”   祁千昕轻笑一声,手,轻巧的一扣,分开秦楚交叉在自己身前的双手,反手将身后的她,带入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将手中,早已烤好的兔子,递上去,体贴的道,“忙了一夜,累么?”   “就知道千昕最好了!”   秦楚莞尔一笑,未曾伸手去接兔子,而是就着祁千昕的手,要了一扣,但,那烫人的温度,让她立刻直起身来,忍不住想要吐掉口中的兔肉。   祁千昕也连忙起身,声音中,喊着一丝指责的以为,道,“就这样咬上去,就不知道烫么?”   秦楚一边被烫,一边还有接收面前之人的‘指责’,眸中,倏然浮现一丝楚楚可怜,嘟囔起嘴,一幅深受委屈的样子,“千昕,烫……”   “竟还和孩子一样撒娇,你害不害羞!”祁千昕右手食指弯起,勾了勾秦楚的鼻子。   秦楚呵呵一笑,伸手,抱住祁千昕的那一只手,“只对你一个人撒娇了!”   祁千昕不觉失笑,一手,将秦楚,带入自己的怀中。   ……   破庙外。   叶景铄与薛星雨回来。   薛星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大树后的那一角衣摆,停下脚步,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溪边,洗一洗手。”   叶景铄没有说什么,抬步,步入破庙。   薛星雨转身,向着溪水而去。   大树后的小莲,紧跟而去。   ……   溪水边。   “如何?”薛星雨一边洗着手,一边冷漠的对着身后的那一个人问道。   小莲低垂着头,睫毛,掩住眸内那一抹闪躲,声音,平静的回道,“没有丝毫的异样,昨夜一整夜,秦楚和西越帝,都呆在破庙中。”   小莲,跟着薛星雨多年,薛星雨自然不会去怀疑她的话,道,“下去吧!”   “是!”   小莲恭敬的后腿了几步,旋即,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   破庙内。   叶景铄走进去,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幕,只见:秦楚坐在祁千昕的身边,一小块一小块的撕着手中的兔肉,送到祁千昕的口中。偶尔,祁千昕也撕一小块肉,送到显然不想吃的秦楚的口中。   “咳咳---”   忍不住,叶景铄轻咳了几声,提醒那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亲密’举动的人。   秦楚其实一早就看到了叶景铄进来,但是,没有办法,面前的人,似乎还没有吃饱呢,那就,继续喂吧!   叶景铄转开视线,不再看。   祁千昕淡淡的瞥了一眼,示意秦楚继续,尽管,他早已经饱了!   ……   用过早餐,一行人,继续赶路。因为,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薛星雨的缘故,所以,秦楚在进入下一个城镇的时候,体贴的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晃晃荡荡的行驶着,就像是漫步一般。   薛星雨急于找到南宁帝,从而找到薛海棠,约束,心中,非常不满与面前的速度,但面上,却又努力的克制,不露出丝毫。   “星儿姑娘,你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秦楚悠闲的依靠在车厢上,一边翻动着手中的医术,一边随意的开口。   薛星雨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但没想到,竟还是呗面前之人,看了出来,瞬间,笑着道,“没有。”   “可是……”   “是叶公子,他急于想要找到他的仇人,所以,星儿……”完美的找到借口……   秦楚闻言,莞尔一笑,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医术道,“星儿姑娘处处为叶公子想,似乎,很喜欢叶公子?”   “没,没有的事。”   薛星雨急于解释,却显然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若是不喜欢,那么,她‘死皮赖脸’的硬要跟着他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秦楚越发的笑开,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好意’的建议道,“星儿过娘,若是真的喜欢叶公子,那便去追就是!”   薛星雨诧异与面前之人过于大胆的话,脱口道,“秦国娘……”   秦楚笑笑,评价般的口吻,开口道,“叶公子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有时候冷酷无情了一点,虽然,手段,有时候残忍了一点,虽然,心胸,有时候狭隘、瑕疵必报了一点,虽然……”   每说一句,马车外骑马的叶景铄,脸色,就沉下来一分!   “……但,总得来说,还勉勉强强算是一个‘男人’吧。”   叶景铄握着缰绳的手,一瞬间收紧,手背上,隐约有青筋暴起。   “星儿姑娘,若是你真的喜欢,可要主动哦!不过,你也不用台担心,因为,相信他也不会被什么人抢走!”   叶景铄的面色,已然难看之极!   真是,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还冠冕堂皇的披了意见赞赏的‘美衣’,薛星雨这一会儿,知晓面前之人,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于是,道,“既然叶公子如此的‘好’,秦姑娘难道就不想‘要’了么?”   “是很不错,可惜,我无福消受!”含讽带刺,秦楚一脸笑意不减。旋即,身体,向后一仰,中心依靠在车厢上,拿起一旁刚才放下的医术。   薛星雨撩起车窗,向外望去,没有说话。心中,测试在暗暗的思索着秦楚刚才的话,无法断定,她是不是镇的相信了自己的话!   ……   “驾驾驾----!”   身后,一道飞快的马蹄声,突的传来。片刻的时间,追上马车,挡在了马车的前面。   秦楚微微一怔,刚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过路人。   “皇上!”   车外,一道秦楚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进马车。   秦楚轻闭了闭眼,没有动,继续翻动着手中的医术。   马车外。   祁千昕勒住缰绳,望向突然出现的钟以晴,道,“何事?”   “皇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请你,立即返回西越国,主持朝政!”   祁千昕略微皱了皱眉,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道,“朕有分寸,回去吧!”   钟以晴并不让开,继续道,“皇上,西越国需要你!”   “怎么,听不懂朕的话么?”声音,带着一丝冷冽。   秦楚听声音,知道祁千昕是生气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医术,站起身,撩开车帘出去,对着祁千昕换道,“千昕!”   祁千昕闻声,回头望向秦楚,眼中的那一丝冷冽,在砖头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问道,“怎么了?”   钟以晴握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收缩,为了那一个人截然不同的声色。   秦楚看了看中医生,又看了看祁千昕,思索了一下,道,“千昕,要不,你先回西越国吧!”   祁千昕蹙眉。   “千昕,国事比较重要!”秦楚为祁千昕着想。   “可对我而言,天下事加起来,亦不及一个你重要!”   祁千昕话语说的平平静静,但却让钟以晴不可置信的猛然睁大了眼镜,这,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人么?   目光,落下站在马车上的那一袭白衣。   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嫉妒,以及,阴翳。   “千昕!”   “好了,莫要多说!”   祁千昕打断秦楚的话,牵动手中的缰绳,后退一步,继而拉住秦楚的手,一把,将秦楚带到自己的马上,坐在自己的身前。继而,面无表情的对着钟以晴道,“你且回去吧,另外,以后,你便于‘冥夜十三骑’一起,不用时刻留在我的身边!”   钟以晴怔怔的望着祁千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祁千昕带着秦楚,未曾侧一下眼的越过钟以晴,先一步向前而去。   二十年的暗恋,二十年的陪伴,因为那一个突如其来的人,一朝散尽。钟以晴如何能甘心?在她心中,她自认为,这世间,只有自己,才真正的懂那一个人,才真正的配得上那一个人,才真正的可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那一个女人,她算什么?   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再紧,空气中,似乎能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叶景铄将钟以晴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薄唇,倏然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不咸不淡的吩咐车夫,“赶路!”   ……   一行人,将那一袭红衣,远远地甩在身后!   钟以晴心中,恼恨不已!   ……   一连数天的赶路,北凉城,已近在眼前。期间,钟以晴并未回西越国去,而是一直跟随着一行人。   夜幕降临!   一行人,再一次夜宿破庙!   “我去拾些柴火回来!”庙内,秦楚笑着对着祁千昕说道。   祁千昕点了点头。   ……   溪水边。   小莲,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见秦楚到来,便将秦楚这几天要自己准备的那些奇怪的药材,一一拿了出来,递上去。   秦楚伸手接过,逐一检查了一边,之后,再问了一遍,道,“你确定,中‘炙毒’的症状,就是之前你所说的那样么?”   “是!”小莲点头。   “没有其他的了?”淡淡的话语,似是随意疑问,但,那一股迫人的压力,却令周围的空气,都突然紧张了起来。   小莲不自觉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自定,道,“……是。”   秦楚将小莲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红唇半抿,将药材,轻轻地放在溪水边,缓缓地蹲下身,不紧不慢的洗了洗手,道,“我自己配的药,自是有解药,但是,到时候,若是被我发现,你欺骗我,那么,就别怪我心狠!”   瞳孔中折射出来的那一丝狠戾,在抬头望向小莲的那一刻,被明亮如皎的月光,照射的清清楚楚。   小莲一时间,连连的后退了两步,“你……”   秦楚冷笑,“毕竟,我要你做的事,并不多,而,就是这不多的事当中,你也做不好的话,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   小莲一直以为,‘百花宫’的两位公主,已是时间狠毒至极之人,但是,面前之人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事实上,她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   “小莲,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否还有别的症状?”音质如深冬的寒水,冷冽刺骨!   小莲双手交叉在身前,不停的搅着,良久,终是受不了面前之人眼前的那一抹森冷,道。“中了‘炙毒’的人,除了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些症状外,中毒之人的手腕上,会出现一只‘红色的蜘蛛’。”   “当真?”秦楚微微眯了眯眼,如果镇的是这样的话,那仲博雅当初,不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中毒的。   小莲点头,“中毒之人,前三天,没有丝毫的症状,后面,若是没有解药,手腕上的那一只‘蜘蛛’,就会慢慢的显现出来。但,若是有解药,或是压制的解药的话,中毒之人,就会如中毒的前三天一样,没有丝毫的异样,并且,决不可能发现自己中毒。”   秦楚留意着小莲的神色,确定她并不是在说话,于是,点了点头,将一旁的那些药材,逐一捣碎,按不同的分量,混合在一起,咽下。   下一刻,一缕鲜血,倏然从唇角溢了出来。   ……   破庙内。   叶景铄侧头,看了看庙外的夜幕,微微的沉默了一下,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薛星雨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苏而去。   ……   溪水边。   秦楚任由那一缕溢出来的鲜血,挂在唇角,快速的将地上的药材,毁尸灭迹。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缓步走来的那一袭身影,对着小莲,示意了一下。   小莲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一眼,衣袖下的手,紧握了那么一下,喝声道,“秦楚,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秦楚一手捂着胸口,缓缓地站起身来,远远望去,就像是之前跌倒在地上,此刻爬起来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楚喘息的质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你是东华国的战神,秦袁的女儿!”   “你认识我父亲?”秦楚的声音中,透满了诧异。   “即使化成灰,我也认得!”小莲咬牙切齿的说道,神色中,尽是恨意。   叶景铄看着溪水边的那一幕,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上前去。   薛星雨几乎也是同一时刻加快了速度,怎么也没有料到,溪水边的那一变故!   “你认识我的父亲?你和他有仇?”秦楚一边慢慢后退,一边问道。   小莲冷笑着逼近,一字一顿清晰的道,“当年一场战乱,我的父亲、母亲,以及弟弟,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中,是我亲眼所见!”   秦楚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秦楚,你可知,你三日前,便已经中了‘炙毒’,我今夜等在这里,就是要看着你毒发。秦楚,‘炙毒’乃是世间至毒之一,只有两位宫主才有解药,任你医术再高超,今夜,也只有死路一条!”小莲残忍的说道。   “是么?”   秦楚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冷静下来,嗤笑道,“这世间,还从来没有我解不开的毒!”说着,数根银针没入自己的体内,欲要暂且压制住毒发。   但是,下一瞬间,一大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   小莲冷笑起来,“现在,你相信了吧?”   秦楚捂着胸口,痛苦的喘息。   小莲手抚上自己的腰间,用力的一抽,之间,一把在月光下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利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原来,她腰间绑着的,并不是什么腰带,而是一把软剑。   “秦楚,父债女偿,天经地义,金日,我就要你血债血偿!”   说话间,小莲手中的利剑,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的向着秦楚的颈脖而去。   秦楚想要闪躲,却是我能为力,一时间,之恩给你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把利剑,飞一般的临近她,威胁着她的生命。   忽然,千钧一发之际!   一袭湛蓝色华衣的男子,一把带过秦楚,同事,反手一挥,硬生生的折断了小莲手中的利剑,再,紧接着,一掌,毫不留情的袭向小莲的胸口。   所有的动作,都只在刹那间发生,完美的一起呵成!   小莲倒退了数步,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手臂,重落在溪水的边沿,溅起一大滩水渍,并且,有一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被清澈的溪水,一点点稀释开去。   “秦楚,你没事吧!”   叶景铄抱着秦楚,担忧的问道。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但,下一刻,却忽然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溪水边,就只剩下跌倒在地小莲,昏迷的秦楚,以及叶景铄和薛星雨四人。   薛星雨一步步走近小莲,月光下的美眸中,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阴冷。   小莲忍不住浑身一颤,倒在地上的身体,挪动的往后退去。   “小莲,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星雨在小莲的身侧,站定脚步,一幅衣袖,缓缓地蹲下身来,玉手,高高的挑起小莲的下颚!   小莲无法抑制的战栗着。   “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么?”薛星雨再不维持声音中的那一抹平和,厉声道。   “……小……小宫主!”   “说!”   小莲止不住的想要后退,但是,却是无路可退,颤抖的道,“小莲十岁之后,在进‘百花宫’之时,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因为,小莲的父母,都被秦袁杀死了!”   “你一直想杀秦楚?”薛星雨的指腹,或轻或重的摩挲着小莲的下颚,淡淡的问道。   小莲点了点头,“我确实一直都想要杀秦袁,想要杀她,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待在‘百花宫’中,根本无法出来。”   “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你就想利用?”   小莲轻轻地点了点头。   “‘百花宫’的‘炙毒’,能接触到的人,屈指可数,你又是怎么偷出来的?”   “……我……是求荷姐姐,荷姐姐给我的!”   薛星雨的严重,有着浓重的杀气,挑在小莲下颚上的那一只手,顺着小莲的颈脖,一点点的话落,改为扣住小莲的颈脖。   小莲倏然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   “她中的既然是‘炙毒’,那么,你定然有解药,快点拿出来!”将昏迷的秦楚放在地上后,一直护着秦楚,而未曾开口说话的叶景铄,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   薛星雨一怔,侧头望去。   小莲借着这个机会,一把拂落薛星雨的手,身形一晃,消失在夜幕中。   薛星雨心中恼恨,但也知道,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秦楚的安全,于是,起身,快速的走近秦楚,手,一把撩起秦楚手腕上的衣袖,借着天际的月光,确确实实的在她的手腕上,看到了那一只若隐若现的‘蜘蛛’。   “你还愣什么,没看到她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么?”叶景铄皱眉对着只顾着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楚的薛星雨道。   面前之人此刻所有的症状表示,她确实是中了‘百花宫’的炙毒,但是,薛星雨深深地犹豫着,不想讲解药拿出来。   “难道,你不想找到你姐姐了么?”叶景铄漠声问道。   薛星雨沉默着,许久,冷笑着道,“前面,就是‘北凉城’了,或许,南宁帝就在‘北凉城’内,如此,任由面前之人自生自灭又何妨?”   叶景铄轻笑,“你也说了,是或许,如果,不是呢?”   “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有从她的口中,得知我们这一行最终的目的地么?”薛星雨皱眉道。   “你也知道,她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即使是受了我的威胁,又怎么会愚蠢的将南宁帝所在的地方,告诉我?”   薛星雨心中,找人心切,而,如今,确实只有面前‘奄奄一息’之人,才能带她找到要找之人。于是……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九章 千昕怒,后果非常严重(一)   封若华抬步,快步的向着床榻走去。只见,床头沙缦垂落的地方放着的那一条小木几,此刻,正倒在地上,而趴在床榻上的那一个人,潮红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眼角眉梢,还明显带着一抹令人心疼至极的轻皱!   “阿楚!”   封若华在床沿,坐了下来,一手,倏然扶上秦楚的肩膀,一手,直接扶上秦楚红得不成样子的脸,担忧一场的问道,“阿楚,你到底怎么了?”   额间,突然放上来的那一只手,温暖中,带着一丝清冽的气息,刹那间,令浑身燥热非常的秦楚,觉得异样的舒服,于是,忍不住的,想要更多,而,与此同时,视线,越发的朦胧、模糊了起来。   “阿楚,你究竟怎么了?”   封若华扶起床榻上的秦楚,黑眸,对上那一双虽然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却找不到丝毫焦距的眼眸。心中的担忧,一时间,无法抑制。   “……我……我难受!”   秦楚知道,此刻,自己的面前,有一个人,他的手,正扶着自己,但是,他的脸,任她怎么睁大眼睛,就是看不清。不过,那一抹包围着自己的、熟悉的气息,却是令她异样的安心的。心中的戒备,可以放心的收起。   封若华微微凝眉,静静地望着面前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媚态的秦楚。   身上,越来越热,越来越热,额间的那一丝清冽,渐渐地,已经远远不够用来缓解,于是,秦楚本呢过的趋近面前的人。   “阿楚!”   封若华抚在秦楚额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不断的往自己怀中钻的人。   ……   北凉城外的官道上。   已然策马离开很长一段路程的祁千昕,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这一次,是临时决定陪着秦楚出来的,并没有事先通知过‘冥夜十三骑’,那么,他们又说如何一下次就找到他的呢?   猛然勒住缰绳!   凤眸,不觉得微微眯了起来,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   钟以晴当初下药之时,便已是下定了决心,所以,用的,并不是一般的春药,而是春药中的极品,名为,‘春极海棠’。此种‘春药’,乃是媚药之最,服食了它的女子,除非,在一盏茶的时间内,立即与男子搅合,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房间内。   秦楚的神智,在一点点的散失,感官上,只觉得,至极面前之人,身上的清冽气息,令自己非常的舒服,于是,就像是吸食大麻一般,忍不住的想要更多、更多。   “我,好难受!”   秦楚伸出双手,一边紧紧地抱住面前的人,一边喃喃的低喃道。   封若华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前面之人,拥入了自己的怀中,手,轻轻地抚了抚面前之人的长发,道,“这样,可有舒服一点?”   秦楚在封若华的怀中,寻找了许久,终于,令她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于是,唇角,不由地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很舒服!”   “阿楚,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封若华似有似无的皱了皱眉,那一个人,难道,就是这般照顾她的么?将中毒的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置之不理?   “是那一碗药,药中有春药!”脑海中,已然完完全全的朦胧一片,令秦楚,一时间,无法去认认真真的思考,自动自觉的就将此刻抱着自己的人,归为了自己此刻心中最想念的那一个人:祁千昕!毕竟,气息,是那般的让她觉得熟悉,与,安心!   封若华后知后觉的也已经意识到了秦楚是中了媚药,但,亲口听秦楚说出来,还是诧异了一把,道,“你知道那一碗药中,有春药?”   秦楚点了点头。   “是什么药?你既然知道里面有‘春药’,为何还要喝?”   秦楚在封若华的怀中,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不想面前的‘祁千昕’知道,自己喝的那一碗‘药’,其实是‘毒药’,不想他过分的为自己担心!   “阿楚……”   “……又开始难受了!”   身体,越来越烈的燥热,一个怀抱,已根本不足够。秦楚的眉宇间,渐渐的,染上了一丝说不出的痛楚,搂着‘祁千昕’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收紧,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硬生生的融进面前之人的血肉里面去一样。   “阿楚,很难受么?”   封若华心中一惊,当初,蛊毒发作时,面前之人,都可以咬牙,忍受下来,那么,此刻,她接二连三的说‘难受’,究竟已是难受到了何种程度?   心,不舍至极!   秦楚用力的点了点头,下一刻,又觉得光是点头,还不能够完全的表达自己此刻身体内的难受,于是,道,“很难受,非常非常的难受!”   “阿楚,你再忍忍,一会就过去了!”除此之外封若华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手,越发的拥紧了面前之人。   秦楚听话的忍受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行,真的不行,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哭音的道,“真的很难受!”   “阿楚!”   “难受,热,”秦楚的唇角,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几个字,搂在封若华腰间的手,倏然松开,扯上自己的衣领处,似乎,是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撕扯掉一样。   封若华按住秦楚的手,不让她动,道,“阿楚,再忍忍!”   “不,不要,真的难受!”秦楚不断地挥手,企图挥开封若华按住她手的那一只手。   封若华略一使力,再次将秦楚带入自己的怀中,控制住她的行为。   一时间,秦楚动荡不得,只得靠在封若华的怀中,默默的咬牙,忍受着那一股非人的折磨。   ……   大堂内。   钟以晴帮着忙碌的大夫抓药,绝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实难让人将她,与她之前的行为,联系在一起!   封若华带来的那些侍卫,安静的站立在医馆外,等着那一个人出来!   ……   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内,敞开的窗户,风,吹不散一室的炙热气息。   秦楚安安静静的靠在封若华的怀中,默默的忍受着。但,身体内的那一股燥热,并没有因为人的强人,而弱下去,相反,反而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额头、脸上,渐渐地布满了汗水,点点滴滴的顺着脸庞滑落,与下颚处,汇集,一滴、一滴的滴落。   “阿楚,此刻,你觉得怎么样?”封若华静静地拥着秦楚,只觉得自己似是拥着一个燃烧的火炉。心中思忖,到底是什么‘春药’,竟有如此大的药效?   秦楚用力的咬着唇,唇角,隐隐有鲜血溢出,已是说不出话来。   封若华久听不到秦楚的回答,连忙低头望去,一瞬间,快速的分开秦楚的嘴,不让她再咬下去,唤道,“阿楚!”   秦楚紧闭的眼眸,眼帘处,有着一层似有似无的水汽。任何的听筒,她都可以忍受过去,但是,此刻,身上,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不断地攀爬与撕咬一样。真的,忍受不过去。突然间,甚至有了一种想要‘死’的冲动!   “我难受,真的好难受!”   低低的一句话,压抑着从唇角溢出来,似是在对面前之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楚,西越帝……”在哪里?……   此时此刻,封若华知道,不该、亦不能再让自己怀中的人,强忍下去,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那一个人。但是,刚刚出口一半的话,徒然想起怀中的人,要被另一个人男人碰触,就……就怎么也再说不出来。   秦楚脑海混沌一片,听不清自己面前之人,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手,再一次,本能的、一个劲的撕扯上自己的衣服。   夏日的衣服,不像冬日那般厚实,手,再三的撕扯之下,衣领,已是裂开,隐约的,可以看见里面那若隐若现的白色肚兜!   一刹那,封若华的心跳,微微的徐乱,猛的侧转过视线,但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还是不断地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又是一道衣钵碎裂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整件外衣,已是彻底的破了!   封若华许久许久的犹豫,终于,缓缓地、缓缓地侧头望去。面前之人,她的每一寸容颜,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是他生命中,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女子。没有她在身边的那一段日子,他瑞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过自己,这一段情,应该压制住,不能再有丝毫的表现出来,不能再给面前之人,带来丝毫的愧疚,与困扰,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这样子的她,那一抹强行压制的情,突然间,像是反噬一般的猛然窜了起来……   手,情不自禁的抚上面前之人的眉、宇、眼,一寸寸的,万分珍惜的抚过!   在面前之人的手,轻柔的抚摸下,难受至极的秦楚,忽然觉得异样的舒服,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一抹舒适的浅笑,并且,忍不住轻呼吸了一口气。   然,此时意识不清的秦楚不知道,她这样的表情,对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还一直爱着他的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一时间,封若华的呼吸,也微微徐乱了起来!   “阿楚!”   低低的轻唤,似是在试探着什么!   秦楚直起身体,原本,置于身前的双腿,改为了屈于身后,屈膝跪在床上,双手,搂上面前之人的颈脖,低头,缓缓地、轻轻地吻上了此刻轻唤着自己的人!   封若华猛然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化主动为被动,一手,搂上秦楚纤细的腰,一手,扣住秦楚的头,加深这一个吻。   情欲的气息,在安静下来的房间内,丝丝缕缕的波荡开来!   沙缦,在一阵风的吹拂下,忽的落下。   ……   祁千昕快马加鞭的赶回,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行清一色侍卫打扮的人,整齐的站在医馆外面,凤眸,微微敛了敛。   “西越帝!”   站在医馆外的侍卫们,看见面前跃身下马的人,恭敬的拱了拱手。   祁千昕没有说话,直接踏入医馆内。   钟以晴没有想到,祁千昕会这么快回来,但是,算算时间,红唇,倏然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弧度,不易被人察觉。而后,放下手中刚抓了一半的药,快步的迎上前去,道,“皇上!”   祁千昕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钟以晴,一股无形的低气压,伴随着他的沉默,而肆意的波荡开来,令医馆内,还排着队看病与抓药的人,刹那间,都自动的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医馆,一时间,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医馆外的侍卫,疑惑的向着医馆内望了一眼,但是,并没有进入!   许久,又或者,只是一刹那!   看病与抓药的人,实在无法忍受。亦受不了空气中的那一股低气压,接二连三的跑出了医馆,就连医馆内的大夫,也混在了人群中,出了去。   片刻!   医馆内,只剩下祁千昕与钟以晴两个人!   钟以晴在祁千昕的目光下,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想逃的冲动。并且,脚步,在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微微的向后退了半分。   祁千昕没有说话,在看了看钟以晴后,一拂衣袖,向着医馆的后院而去。   钟以晴一怔,紧追而去。   ……   后院之中,空无一人。   祁千昕心中,担心秦楚,直接向着他与秦楚的房间走去,并且,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未曾敲门的便一把推开了面前紧闭的房门!   房间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请与气息。   顺着静静垂落的沙缦,一点点的往下看,可以看到,床榻的榻沿,有一角凌乱的辈子,无声无息的垂落下来。地上,还有一件破裂的白衣,木几,倒在地上……一切的一切,无形中,都在昭示着什么!   钟以晴跟随着祁千昕进入房间,美眸,环视一周后,并没有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产生丝毫的诧异。   祁千昕内力深厚,在踏入房间的下一刻,就敏锐的发现了,房间内,空无一人。虽然,眼前看到的一切,令他衣袖下的双手,在第一时间,紧握成拳,但是,他相信她,没有理由的相信!并且,很快的冷静下来,将钟以晴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   凤眸,倏然闪过一道冷到极致的寒光!   钟以晴也很快的从刚才大堂中的、面前之人的目光下产生的战栗中,冷静下来,平静的恍若陈述事实一般的道,“皇上,之前,东华帝突然到来,秦小姐让所有的人都离去……”言下之意,已是显而易见!   “是么?”   祁千昕淡淡的反问,凤眸,不带情绪的瞥了一眼面前略低着头的钟以晴,转身,头也不回的踏出房间!   钟以晴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有寒气拂过,抬头望去,却只见那一袭红衣的背影,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跟着前面那一抹身影出去!   ……   正午的阳光,明媚而又灿烂,带着灼人的温度,不容人直视!   祁千昕负手而立,妖冶的摄人心魄的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一字一顿的对着面前的钟以晴问道,“你,跟随我多久了?”   钟以晴微微一愣,脑海中,倏然拂过过往的记忆,红唇,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回忆般的笑容,道,“已经,二十年了!”   “这么久了?”祁千昕叹息的道!   钟以晴笑着点了点头,道,“皇上,当初,还是你救了生命垂危的晴儿,你说,‘钟’,是一个好‘姓’。”尽管,她后来才知道,面前之人,当时,之所以会说自己的‘姓’,是一个好‘姓’,是因为,恰好与那一个人的‘姓’,同‘音’的缘故!   “我有,这么说过么?”   钟以晴又是点头,神色中,闪过一丝遗憾,而,就是这一抹遗憾,让她越发的坚定了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没有错!   “你既然跟随了我这么久,就该清楚地知道,我的脾气!”声音,依旧是哪一个不紧不慢的‘调’,无丝毫的起伏。   “晴儿知道!”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   “真的知道?”祁千昕又反问了一遍!   钟以晴还是坚定的回答。“知道!”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二十章 千昕怒,你说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本皇?   闻言,祁千昕不觉得轻勾起了薄唇,唇角,一瞬间,带出一丝异常冷冽的弧度,手,在下一刻,毫无征兆的一把扣住了钟以晴纤细的颈脖,并且,毫不留情的一点点收紧,道,“既然知道,那么,你就该知道,没有保护好我在意的人、欺骗我,设计我,甚至伤害我在意的人,是什么后果!”   一刹那,生意请呼吸困难,骤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之人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杀气!   “皇上!”   他,竟然真的要杀她!   “钟以晴,之前,你对阿楚的态度,一直不好,可是,我看在你跟随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并没有计较,但是,这一次……”   “皇上,我没有!”钟以晴否认。   祁千昕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不松反紧,道,“没有么?”   ……   北凉城外的小森林中。   溪水内。   秦楚的肩上,还披着封落华的那一件外衣,整个人,只露出颈脖的侵泡在水里。心,还是一阵不规则的徐乱,忍不住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之前,在医馆的房间内,若不是封洛华及时的停下来,那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想起当时的情形……   秦楚缓缓地蹲下身去,任由溪水,将自己,彻底的淹没。   背对着溪水而站的封洛华,黑眸,‘平静’的望着不远处沐浴在阳光下的花草。那一刻,他清楚地听到她口中轻唤出来另一个人男人的名字,幸好,幸好及时的助手,否则,他竟是又一次的伤害了她!   “阿楚,对不起!”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洛华……”一缕鲜血,在刚开口的时候,抑制不住的从唇角溢了出来,顺着下颚,‘滴答’一声,滴落在了溪水中,一丝一缕的被稀释开去。   封洛华没有回头,所以,并没有察觉到秦楚的异样。   “阿楚,现在,你好一点了么?我带你去找……去找……西越帝!”一句话,前半句,因为关切,而说得很快,后半句,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前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不用去找千昕,他回西越国了。”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一来,是根本追不上那一个人的速度,二来,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   “阿楚……”   “洛……洛华,我真的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说话间,还有丝丝缕缕的鲜血,不断地顺着唇角滑落,褪去潮红的面色,惨白一片!   ……   医馆内   祁千昕凤眸半敛,冷眼看着面前的钟以晴,紧扣的手,似乎随时有可能捏断钟以晴的颈脖。   钟以晴的面色,渐渐地,呈现灰紫色,双手,紧紧地握住面前扣着她颈脖的那一只手,喃喃的、颤抖的低唤道,“皇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冷声质问,音质内,透着一丝森寒到极致的杀意。令人不寒,而颤。   “我没有!”   钟以晴依旧否认,而,回应她的,则是祁千昕又一次收紧的手。   “皇上……”   “真的不想说么?”   “没有……”   杀意,在凤眸内凝聚,手,倏然一扣!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半空中,忽的落下来十三抹清一色的黑衣,带着风尘仆仆的低喘,单膝而跪,开口求情道,“公子,请手下留情!”   祁千昕侧眸望向面前突然出现的‘冥夜十三骑’,声音突然间敛了一切情绪的道,“是谁通知你们,让你们来这里的?”   ‘冥夜十三骑’闻言,几乎是一致的侧头,看了一眼呼吸困难、还被祁千昕扣着颈脖的钟以晴,而后,复又低下头去,久久没有说话!   祁千昕虽然没有听到‘冥夜十三骑’亲口的回答,但,却已是证实了心中的答案,眯了眼的望向钟以晴,“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上身边,需要人保护,晴儿只是通知了‘冥夜十三骑’前来而已!”钟以晴艰难的说着。   “包括,设计让我离去?”凌厉的眼神,不带温度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冥夜十三骑’,而后,越发冷了一分的落在钟以晴的身上。   钟以晴睫毛微颤,终是无言以对,但内心,却已无丝毫的战栗,因为,跟随在祁千昕身边二十年,与‘冥夜十三骑’,可以说,也是相交了二十年,交情,不浅。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祁千昕杀她,这也是她算计好时间,通知他们前来的原因!   祁千昕看出钟以晴的心思,薄唇,忽的荡漾起一抹似冷非冷的弧度,手,一点点的松开了钟以晴的颈脖。   钟以晴重拾呼吸,忍不住一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不停的喘息起来!   “‘冥夜十三骑’,你们说,设计本皇的人,本皇究竟该如何处置?”手,负于身后,祁千昕面无表情的说道。   ‘冥夜十三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普一看到刚才那一幕的时候,心里,在第一时间,便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依旧不语!   “说!”   一字千钧,重重的砸在‘冥夜十三骑’每一个人的头顶!   “……杀!”‘冥夜十三骑’迫于空气中的那一股压抑,半响,终是吐出一个字!   “既然你们知道,那么,钟以晴该如何处置,就不需要本皇多说了吧?”音如人,冷漠、残忍的简直让人心寒、心颤!   钟以晴闻言,如之前祁千昕突然扣住她颈脖时一样,猛然睁大了眼睛。   “公子……”‘冥夜十三骑’心中一肃,齐齐的开口,欲要为钟以晴求情!   “谁要是敢求情一句,同罪论处!”一字一顿,凤眸,幽冷弑杀一片。   一时间,‘冥夜十三骑’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钟以晴在最初的不可置信与颤抖过后,慢慢的冷静下来,衣袖下的手,一点点的握紧城拳,指甲,深深的扣入掌心而不自知,问道,“为什么?”   “怪就怪你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可是,我跟随了你整整二十年,难道,竟还比不上那一个人与东华帝‘不清不楚’的女人么?”   凤眸之中,一闪而过一抹戾气,令人心惊,也令人胆战,“若是再让本皇听到一句毁谤阿楚的话,本皇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一刹那,钟以晴无法抑制的倒退了一步,但紧接着,又忍不住上前两部,直直的站在祁千昕的面前,道,“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乐呢好!”   “为我好?”   祁千昕语音微微拖长的反问。   “是,是为了你好!以往的你,处处以大事、以西越国为重,从不会做任何不理智的事,可是,如今的你,却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置西越国与不顾!”   “那是本皇自己的事!”   “不,你如今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十一了,因为被她迷惑了而已!等你恢复记忆,一定会后悔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的。还有,秦楚,敢问世间哪一个人不知她与东华帝的关系?你敢百分百的肯定,她此刻,与你在一起,不是在利用你么?她,根本配不上你!”   “那你觉得,这时间,又有谁,配得上本皇呢?”冷笑的问,“难道,是你么?”   钟以晴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她跟随了整整二十年,也默默地爱了整整二十年的男人,一时间,对于他的话,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顺从心底深处那一道隐藏太久太久的声音,道,“是,这时间,只有我最了解你,也只有我……配得上你!”   闻言,祁千昕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般,止不住的轻笑了一声,忽的压低了音调的问道,“那好,你说,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本皇?”   “论容貌、论清白、论武功,秦楚哪一样都比不上我,更遑论,对你的了解了!”   “是么?”祁千昕闻言,又是轻声一笑,缓步,走近钟以晴,一手,不亲不重的挑起钟以晴的下颚,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容貌,清白,武功,了解,是么?”声音,顿了顿,继而,阴鸷,闪过那一双妖冶的凤眸,“那么,本皇就亲手毁了这些,届时,本皇倒要看看,你还有哪一点配得上本皇!”手,在话音刚落的时候,猛然收回,红色的衣摆,霎时,在帮空中,划过一道有型的弧度,垂与身后。   周围的空气,一刹那,倏然凝固了下来!   钟以晴抑制不住的倒退了一步又一步,身体,一个不稳,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地上的狮子,刹那间,毫不留情的划破了手心,丝丝缕缕的心血,渗透出来。蓦然抬头望去,明媚的阳光,直射在那一袭红衣的身上,反射出更加明媚的光线,但却只让地上的钟以晴觉得冷彻入骨,恍若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尾!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二十一章 巧设计,拿到'解药   叶景铄与薛星雨,这个时候,‘凑巧’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沉默的站在一旁,不语!   过分明媚的阳光,照耀在那一袭红衣之上,跌倒在地上的钟以晴,抬头望去,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天际的阳光,还是因为那一袭红衣身上反射出来的光芒,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而,越是看不清,越是冷彻入骨!   祁千昕没有动,只是冷漠的对着‘冥夜十三骑’道,“你们,还等什么,难道,要本皇亲自动手不成?”   ‘冥夜十三骑’闻言,猛然抬头,望向祁千昕,而,下一刻,又静静的垂下头去!   “皇上……”   钟以晴喃喃的轻唤,还没有彻底的死心!   祁千昕看着一动不动的‘冥夜十三骑’,冷笑一声,忽的出手,眨眼的工夫,毫不留情的废去了钟以晴一身傲然的武功!   霎时,钟以晴整个人,像是骤然被人硬生生的抽去了脊椎一般,无力的趴到在地上,一缕刺眼的鲜血,抑制不住的从唇角,溢了出来,一滴、两滴……不断地滴落在地上,远远望去,煞是可怜!   ‘冥夜十三骑’不曾想祁千昕会亲自动手,一时间,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以晴趴在地上,不断地低喘!   不远处的薛星雨,虽然什么场面都见过,但,一瞬间,还是止不住的用右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止住了那一声即将脱口的惊呼!   叶景铄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就是你上海她的下场!”对着此时此刻的钟以晴,祁千昕硬是没有半分的怜惜,或是不舍,声音,除了冷意,还是冷意!   钟以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呗地上的石子划破手心的手,缓缓地、一点点的拭去唇角的鲜血,再侧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动不语的‘冥夜十三骑’,继而,狼狈的站起身来,一眨不眨的望向自己面前的那一袭侧对着自己的红衣,一字一顿的道:   “皇上,晴儿这一身的武功,拜你所赐,如今,你要收回,晴儿亦是无话可说。可是,晴儿自认,自己所做的一切,虽有死心,但更多的,却是为了你好!为何,你竟可以为了那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女人,这般毫不留情的伤我?你,可有念及我陪伴你二十年之情?”   “别说是二十年,就是百年,亦及不上她一根头发!”凤眸,不带丝毫起伏,话语,如同亲吐出它的薄唇一般凉薄无情!   这一刻,钟以晴终是明了自己与那一个人,在面前之人心中的地位区别,可是,如何能甘心,冷笑的坦然承认道,“皇上,一切,确实是我所设计。我在秦楚的药中,下了春药,‘极品海棠’!”   “你说什么?”   冷到极致的寒意,一瞬间,从凤眸内,急射而出!   钟以晴不惧不怕,甚至,又是一声冷笑,道,“皇上,你该知道‘极品海棠’的吧?中了此春药的女子,唯有与男子交合,才能解,才能活命。就算秦楚医术再高超,亦是无用!就算她之前,与东华帝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但此刻,恐怕……”   一只手,再一次的紧扣住了钟以晴的颈脖。   话语,戛然而止!   钟以晴蓦然屏住了呼吸,此刻,自己眼前,这样子的祁千昕,是她二十年间,从未曾见到过的,颤抖、战栗、惊恐、害怕……脚步,不由自主的想要后腿,但,却是退无可退!   钟以晴儿的那一番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止不住的一惊。   而,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薛星雨!   之间,原本,像观客一般看着面前那一幕的薛星雨,几乎是在祁千昕伸手,扣住钟以情颈脖的那一刻,就快速的迈开了步伐,直直的向着钟以晴走去,并且,边走边不可置信的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那一碗‘药’,掺杂了‘春药’,其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   城外的森林中!   夏日的溪水,并不冰冷,但沉浸在其中的秦楚,却颤抖的不成样子,牙龈,紧紧地咬住,双手,紧握成拳,溪水的睡眠上,不曾间断的荡漾开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阿楚,你没事吧?”   封洛华渐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想要回头,却又猛然收住!   秦楚摇了摇头,知道自己不能再在水中待下去,踉跄的步上岸,跌倒在地上。   “阿楚……”封洛华一惊,再顾不得什么,连忙回头,快步走近跌倒在地上的人,伸手,将其扶起。   秦楚并不想封洛华搀扶,但是,咬了咬牙,还是使不出一丝的力气!   封洛华担忧至极的看着面前、面色惨白如纸的秦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真想一切,都由自己为她当着!   这时,半空中,忽的晃过一抹黑色的身影。   秦楚与封洛华,几乎是同一时刻抬头望去,但见,那一抹熟悉的黑影身后,还跟着一群‘穷追不舍’的蜜蜂!   ……   医馆内!   就在所有的人,都出去,四处找寻秦楚与封洛华的时候,只见,一袭白衣、一头白发的封洛华,怀抱着一袭白衣的女子,缓步踏进了医馆!   祁千昕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回来,站在门口,望着房间内的那一袭白发!   封洛华将‘面侧惨白’、‘奄奄一息’的秦楚,轻轻地放在床榻上,继而,顺着声音,向着门口望去。   祁千昕的目光,从封洛华的身上移开,落在床榻上那一张毫无声息的容颜之上。许久许久,脚步,才缓缓地迈开!   “西越帝……”   “阿楚她……”   “砰……”   一声重物打在房门上发出来的声音,猛然打断了封洛华与祁千昕同时开口的那一句话!   薛星雨急急忙忙的赶回来,身体,重重的依靠在房门上,喘息的向着房间内,向着床榻上的人那一个人望去!   “我,我只是太担心秦姑娘了!”   薛星雨为自己过分的‘关心’,找出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叶景铄紧接着也赶到了!   封洛华环视了一下面前的几个人,脑海中,响起回来之前,秦楚与他说的话,片刻,平静的道,“阿楚身上的‘极品海棠’的毒,已经解了,就只剩下另外一种毒,若是不马上解去,恐怕……”   祁千昕衣袖下的手,在听到封洛华前半句话的时候,骤然收紧,节骨处,泛起一片白色!   叶景铄闻言,则是看了一眼薛星雨,而后,迈入房间,向着床榻走去,在榻沿,坐下,细细的看了一会床榻上的人。   薛星雨美眸一垂,不动声色的跟着叶景铄走向床边。   居高临下的望着床榻上任,这一刻,薛星雨再没有什么怀疑,心中,只是暗暗地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将自己手中,刚刚收到的。百花宫内的人送来的解药,给床榻上的人服下,而又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与叶景铄交汇了一个眼神!   叶景铄会意,站起身来,身体,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同样站在榻沿的祁千昕的目光!   薛星雨趁着这个机会,弯腰,将一颗药丸,送入床榻上、秦楚的口内。   所有的举动,配合得,简直是天衣无缝!   叶景铄在薛星雨直起身的时候,动作自然的侧开了身体,站到一旁去,淡然的开口,道,“我说过,秦楚身上的毒,我有解药,所以,你们,莫须担心!”   薛星雨也站到了一旁!   而,在薛星雨抬步,走到一旁去的这一小个过程中,薛星雨丝毫没有察觉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快速的将口中未曾吞下去的‘药丸’给取了出来!   叶景铄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唇角,稍纵即逝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紧接着开口,道,“我去让大夫煎药!”话落,人,已经出了房间!   薛星雨也跟着出去!   这时,房间内,就剩下封洛华与祁千昕,以及,床榻上的秦楚,三个人!   床榻上的秦楚,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惨白的唇角,缓缓地一勾,如濒临死亡的蝴蝶般垂敛的长睫,一点点的、轻颤的掀开!手,握紧了手心的那一颗药丸,终于,还是让她拿到了,虽然,吃了一些苦!   封洛华为刚才所说的话,想要对祁千昕解释什么,但是,看着床榻上睁开眼睛的人,又觉得,自己此刻站在这里,或许,有些多余!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黯然,抬步,轻声的踏出了房间,并且,反手合上了房门!   秦楚双手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身来,浅笑着望向面前的祁千昕,刚才,让他担心了,“千昕!”   祁千昕望着秦楚,片刻,走近床榻,在床沿,做了下来,手,自然而然的深处,想要抚摸自己面前的人,但,即将要落下的手,眸光,在不经意间,瞥见那纤细的颈脖上的那一个吻痕时,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收紧,与半空中,紧握成拳!   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一时间,几乎是响彻在了秦楚的耳边!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二二章   秦楚微微一怔,继而,顺着祁千昕的目光,缓缓地低头望去,虽然,她并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颈脖,但是,她却已知道了祁千昕生气的原因,于是,连忙的解释,道,“千昕,你不要误会,没有,我与洛华之间,真的没有发生任何的事!”   祁千昕看着急急解释的秦楚,凤眸,倏然一谙。   四周的空气,一时间,都随着那一袭红衣的沉默,而丝丝缕缕的凝结了下来!   秦楚伸出手,紧紧地拉住祁千昕的手,“千昕,你听我解释……”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祁千昕在秦楚解释的时候,忽然一把拥住她,将她紧紧地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紧紧地、紧紧地,那力道,甚至,弄疼了秦楚!   “千昕……”   “阿楚,对不起!”一刹那,祁千昕自责歉意的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恨自己为何就没有保护好怀中之人!身体,有生以来,第一次带着轻颤!   秦楚又是一怔,随即,却是轻轻的笑了,原来,面前之人,他竟是在生自己的气。这个人,叫她如何能不爱!双手,用着同样的力道,紧紧地拥抱了回去!尽管,身体,还残留着一丝溪水的寒意,但整个人,却只感觉温暖如春。道,“千昕,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我自己,我答应你,以后,再不会让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伤了,我发誓!”   祁千昕没有说话,只是越发的拥抱紧了怀中之人。与她的性命安全相比,一切,都不重要,即使……即使……   “千昕……”   “阿楚,先休息一下,我在这里陪你!”祁千昕有意无意的打断秦楚的话,缓缓地放开秦楚,让她躺下来!   秦楚反手握住祁千昕的手,不松开,还想开口解释,但,又突然想起什么,疑惑的问道,“千昕,你怎么会突然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祁千昕摇了摇头。   “千昕,不能告诉我么?”秦楚不希望面前的人,有任何的事,瞒着她,就像她,对他坦诚,从不隐瞒他任何事一样!   祁千昕望着秦楚,伸手,轻轻地为她整了整身上的被子,不咸不淡的道,“是钟以晴她假借‘冥夜十三骑’的名义,想将我调开!”   “钟姑娘?”   秦楚微微诧异,但,紧接着将整一件事都连起来想了想后,却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而,这时,恰望见祁千昕的眼中,闪过一道明显的杀气,于是,急忙道,“千昕,你将她怎么样了?”   祁千昕没有说话!   “千昕,算了,让她离开就是,莫要杀她!这一次,还多亏了她,我才能这么快的拿到解药,并且,她怎么说,也跟随在你身边二十年。”并不是秦楚有多仁善,只是,那一个人,毕竟跟随了面前之人那么多年,若是面前之人真的杀了她,岂不让其他跟随他的人心寒?更何况,如果可以,她不想他为了她杀任何一个人!   祁千昕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凤眸中,倏然闪过一道秦楚看不懂的光芒   “千昕,答应我,好么?”秦楚很少会求祁千昕什么。祁千昕许久许久的沉默,终是微微松了口,道,“好,我答应你,不杀她!”但仅仅只是‘不杀’而已,而他,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秦楚得到祁千昕的答应,放下心来,而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一切,远超过了身体的负荷,于是,长睫,缓缓地垂了下去,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沉的安睡当中!   祁千昕望着床榻上的人,尽管已告诉自己,她的性命最重要,但是,颈脖上,以及,衣领掩盖下的那些隐隐约约的痕迹……终是,做不到毫不在意   手,倏然收回,站起身,在窗边站定!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陷入了一片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当中!   夜幕降临!   秦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屋内,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的声音,让秦楚恍惚觉得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口干舌燥,双手,趁着身体,坐起身来,掀开身上的锦被,就要起身。   而,这时,窗边的那一抹身影,不经意间,吸引了秦楚的视线!   秦楚微微一恁,疑惑的唤了一声,“千昕?”   身影丝毫不动,似是未曾听到声音!   秦楚略微皱了皱眉,起身,点燃桌子上的烛火,而后,向着那一袭红衣望去,道,“千昕,你怎么不点灯?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   “阿楚,若是我要你现在就随我回西越国,你会如何?”   站在窗边的人,负手而立,没有回头,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窗外的夜风吹洒过的缘故,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低冷!   这个问题,其实,他们之前,已经明确的谈论过,并且,秦楚也给了答案。但是,这一刻,秦楚不知道祁千昕为何突然的旧事重提,道,“千昕.…   “阿楚,你只要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祁千昕打断秦楚的话!   “千昕……”就是‘是非选择题’一般简单的回答,可秦楚,一时间,却怎么也无法干脆利落的回答不出来!抬步,缓缓地向着窗边的那一个人走近。   祁千昕侧转过身来,双手,抚在秦楚的肩膀上。那一双出来妖冶如孽的凤眸中,有着一丝秦楚从未曾见到过的彷徨与不安,“阿楚,你可知,你此刻,即使站在我的面前,我还是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拥有了你!无法彻底的安下心来!”   “千昕,你为何要这般说,阿楚,就是千昕的,一直都是!”   “可是,你却一直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愿与我回去!”   秦楚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不由自主的伸起,抚上了面前之人的脸。   “阿楚,莫要让我如此的不安,好么?若是你觉得自己欠了那一个人什么,告诉我,一切,都由我来为你还,只要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他!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祁千昕扣住秦楚的手腕,不给秦楚有任何后退的机会,“阿楚,将心比心,换做你是我,你会如何?”   秦楚无言以对,深深地闭了闭眼,许久许久,终是下定了决心,道,“我们先上‘清风山庄’,等给博雅解了毒后,阿楚就随你回西越国!”   祁千昕点了点头,手,微微用力,将秦楚带入自己的怀中!   第二日!   秦楚起身,打开门,就看到了久别的‘冥夜十三骑’,于是,脸上,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一抹笑容,一一与他们打招呼!   ‘冥夜十三骑’一大早等候在门口,自然是有事,但,刚要开口的时候,话语,倏然止在了不紧不慢从屋内踏出来的那一袭红衣那一凌厉的眼神之下!   “公子!”   ‘冥夜十三骑’对着祁千昕行了一礼,退到一旁!   祁千昕当然知道‘冥夜十三骑’是想为钟以晴求情,但是,却佯装不知。之后,在看到对面房间内出来的那一袭白衣时,手,亲密的拉起秦楚的手,道,“我们,快去快回!”   秦楚看到了对面房间内出来的封若华,浅笑着对着他点了点头,随着祁千昕,先一步向着医馆外而去!   一行人,策马而行,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北凉城北城门外的北凉山上的‘清风山庄’!   此时此刻,秦楚并不想杀薛星雨,至少,在解去仲博雅身上的毒之前,她还不想杀她。于是,任由她一路跟随着他们!   薛星雨一袭白衣,站在‘清风山庄’的门口,静静地望着头顶那一块历史久远、略显陈旧的牌匾。心中,有些后悔之前将解药给了秦楚。其实,她当初,早就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万般的肯定而已!   ‘冥夜十三骑’中的一人,上前,叩响紧闭的府门!   开门出来的人,是一个年约七旬的老人,别看他白发苍苍,但听他的脚步声,就可以知道,绝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主!   “秦姑娘,各位,请!”   老人有礼的对着秦楚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拱手,旋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秦楚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老人,但是,对于他一眼就认出她来,还是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与祁千昕相视一眼,抬步,踏入面前与世隔绝般的山庄!   其他人,也一道迈入!   叶景铄走在后面,淡笑着对着薛星雨道,“我们,也进去吧!”   薛星雨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叶景铄似乎早已习惯薛星雨时不时的脾气,也不在意,自己先踏进了山庄!   偌大的山庄内。   柔软石铺就的小道,两侧,各色奇珍异草,有些珍贵的品种,即使的皇宫的御花园,也不曾有!房屋建筑,更是雕栏玉砌,别具一格,让人恍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祁千昕缓步行走其间,沐浴在花香扑鼻当中,凤眸,不动声色的环视四周,观察着此地的地形与建筑,恍惚间,忽然有一种似曾来过的感觉! 上穷碧落下黄泉 石室内见到‘博雅'   年迈的老人,一边在前面不紧不慢的带路,一边和蔼的开口,道,“秦姑娘,各位,主人,正在闭关当中,明日才会出关。所以,请各位先暂住一夜,有什么事,等明日见了主人再说!”说着,将一行人,分别送至各个庭院当中,躬身退下!   昕逸院!   祁千昕望着院子的拱门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秦楚在迈出两步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于是,回过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祁千昕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那三个字!   秦楚往回迈了两步,站在祁千昕的身边,抬头,顺着祁千昕的目光望去。刚才,并没有怎么留意,此刻,才发现,那三个字,俨然就是身侧之人的笔迹!不过,也并没有太多的惊奇,因为,“千昕,这一座山庄,是当年你们四人,亲手建立的!”   祁千昕闻言,略微的轻点了一下头,迈入院中!   客院中。   薛星雨笑着挥退了伺候的下人,合上房门,来到书桌前,快速的在纸条上落下一行字,而后,来到窗边,唤来一只白色的鸽子,将落下字的纸条,卷起,绑在鸽子的腿上。挥手,让鸽子悄无声息的飞走!   然,她并不知,他们上来的那一条唯一通到山顶山庄的山道,布满了各种诡异的机关与阵法。他们,刚才,之所以可以轻轻松松的上来,只是因为前一刻,有人特意将那些机关与阵法关闭了而已。   而此刻,已然全部打开,人,要想进来,或是出去,已非易事!   夕阳西下!   一行人,在之前带他们进山庄的那一个老人的安排下,一起用了晚餐,之后,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昕逸院正屋内。   秦楚欲要褪了外衣休息,但却见,祁千昕认真的环视着屋内的一景一物,眉宇微敛,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回忆!   “是不是有想起以往的什么事?”   秦楚神色平静的对着祁千昕问道,但,衣袖掩藏下微微紧握的手,却出卖了她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祁千昕对着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而,下一刻,忽然快步的越过秦楚,向着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幅名贵的风水画走去。   秦楚微微一怔,也跟着走近!   祁千昕静看了一会,旋即,毫无征兆的一把拉下了墙壁上的那一幅画!只见,落下画的墙面,洁白如雪,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   “千昕,怎么了?”祁千昕的动作,让秦楚感到莫名!   祁千昕没有说话,只是,手,微微一松,任由手中拉下来的那一幅画,飘飘然的落在地上!而后,凤眸半敛,另一只手,触上洁白的墙面!   忽然,墙面,轻轻地震动了起来!   洁白的墙面上,完美的没有一丝缝隙,若不是此刻亲眼所见,秦楚实在不敢相信,墙面上,竟有一道可以移动的石门!   “去,将烛火取来!”祁千昕望着石门打开后,里面那一条漆黑悠长的密道,对着身侧的秦楚说道。   秦楚点头,连忙回身,取了桌子上的烛火!   祁千昕伸手接过,另一只手,护着秦楚,一道步入密道内,轻轻地一句‘小心’,在秦楚的耳畔,一拂而过!   秦楚唇角带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点了点头!   另一边。   封若华独自一个人,在房间内看书,忽然,有一抹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房间内。   片刻的时间,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并且,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密道中!   每隔三四步,石壁上,便安置着一烛台,上面,有一根已经燃烧了近一半的火烛。祁千昕与秦楚两个人,每每经过一个烛台,便将上面的烛火,点燃。渐渐地,幽暗的密道,光亮一片!   “小心!”   顺着密道一直往前走,拐角处,秦楚才刚刚迈出一步,身体,便被祁千昕倏然往后一带。同时,闻得空气中,传来数道异常凌厉的风声。一刹那,只见,刚才踏足的那一个地方,此刻,钉了数枝半截箭身没入地面的箭矢!   刚才,好险!秦楚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祁千昕没有过往的记忆,但却对密道中哪里有机关、什么机关,都奇怪的可以事先知道一般,每每都带着秦楚险险的躲过!   秦楚自认自己已非刚开始那般需要人处处保护,但是,此刻,身处的密道中的机关与暗器,还是让她一阵止不住的胆战心惊,同时,也让她对那一个布置了密道中如此精妙的机关与暗器的人,惊叹不已。   一阵风,在这个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毫无征兆的袭来,令人猝不及防,令密道中的烛火,一瞬间,通通泯灭。就连祁千昕手中的那一盏火烛,也不可避免的灭了下去!   密道中,从光明到黑暗,那一刹那的时间,人的视线,还没有适应过来,尤觉得四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秦楚本能的闭了闭眼,继而,再睁开时,只见,密道的上空,一双双诡异的红眸,在不停地的眨动着!   抑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祁千昕丢开手中拿到火烛,一手,搂住秦楚,将她严严实实的护在自己的怀中,凤眸,冷静的环视一周!   “莫说话,走!”   祁千昕护着秦楚,将她的头,紧紧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不让她看外界的情形,带着她,缓步向前走去!   秦楚聆听着祁千昕胸口传来的熟悉的心律,周围的动乱,以及,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反而带起了她异样的安心。   头顶,星星点点闪动着的红光,原来,竟是蝙蝠的眼睛!只是,不知道它们到底是被什么饲养的,眼睛,竟是异于普通蝙蝠的红色!   祁千昕内力凝聚起一把利剑,手起刀落间,毫不留情的斩杀了四面八方呈包围态而来的蝙蝠!   不知道过来多久!   一只手,带着安抚的气息,轻轻地抚上秦楚的头顶,道,“没事了!”   秦楚闻言,这才从祁千昕的怀中,抬起头来。只见,他们此刻所站的位置,已非漆黑的密道,而是一座在镶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芒照射下,恍若白昼般明亮的偌大的半圆形石室。   石室内的正中央,正安安静静的安放着一副透明的水晶棺,棺内,躺着一抹红色的身影。   而,就这个时候,秦楚忽然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水晶链,泛起了一层白色的光芒,那光芒,比之石壁上的夜明珠,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瞬间,秦楚心中,已然万分的断定了水晶棺内的人是谁。于是,抬步,欣喜的就向着水晶棺走去。而,也是在这个时候,余光,不经意的瞥见祁千昕缓缓负到身后去的右手,指尖,那一缕渗透出来的猩红!   “千昕,你受伤了?”   秦楚心中倏然一忧,先顾不得水晶棺内的人,伸手,就拉住祁千昕的手,将他的手,抬自自己的面前。   只见,密密麻麻的、细小的伤口,以及,泛着丝丝黑色的血丝,遍布了那一只修长、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手。   “我没事!”   祁千昕不想秦楚担忧,笑着摇了摇头。   秦楚没有说话,只是毫不犹豫的低头,吸允上祁千昕的手掌,将那带着一丝黑色的鲜血,一点点的全数吸允出来。   几抹身影,在这个过程中,从另一道石门,缓步,迈了进来!   或许,是因为脚步声太轻,或许,是因为秦楚和祁千昕都太过专注,所以,竟丝毫也未察觉到!   “阿楚,莫担心,没事的!”   祁千昕未受伤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秦楚的鼻子,动作亲昵,恍若那一个有些孩子气的、在‘圣斯部落’中的‘祁千昕’,又突然回来了。   秦楚不满与祁千昕那毫不在意的神情,瞪了瞪他,道,“伤口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不会,这么小的伤口……”祁千昕依旧是那一幅神情,但,在看到面前之人慢慢的深蹙起眉时,连忙改了话语的道,“我知道阿楚是‘神医’,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所以,自然不担心!”   “你……”   秦楚再次瞪了瞪眼,旋即,从衣袖下,取出一番白色的丝帕,细心的为祁千昕包扎起来!   祁千昕浅笑着凝视面前之人无比认真的神色,凤眸之中,划过一道宠溺的光芒!   几步之遥的那几个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一幕,皆没有说话。   一袭玄依的古修苍,侧头,望了一眼左侧的封若华,只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而后,再侧头,望向秦皓轩,那眼神,似乎在说,“看阿昕的神情,你觉得,阿昕恢复记忆,真的可能会放下阿楚、放下这一份爱么   “总要试试!”秦皓轩回以一个眼神!   “随你吧!”   秦楚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石室内出现的几人,侧身望去,唤道,“洛华,东华帝、南宁帝!” 上穷碧落下黄泉 恢复记忆!   秦皓轩与古修苍一同点了点头,封若华也是浅浅一笑。   祁千昕望向对面的几人,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是,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眉宇,稍纵即逝一抹轻皱!   “阿昕,真的对我们一点印象都没有么?”古修苍上前了一步,走近秦楚与祁千昕,对着祁千昕问道。   祁千昕望了一会面前近在咫尺的古修苍,还是摇了摇头。   “那么,对阿雅呢?”古修苍侧身一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水晶棺内安然躺着的那一抹红色身影!   祁千昕的脚步,一时间,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向着水晶棺走去,并且,原本握着秦楚的那一只手,在这一过程中,不知不觉的松了开来。   秦楚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叹息的一笑,将手,缓缓地收于身后,也走近水晶棺!   只见   水晶棺内容颜绝丽的女子,一袭潇洒利落的红衣,腰间,用一条红色的软纱,轻轻挽住,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肤如凝脂,手如柔荑,三千青丝,简简单单的用丝带束与身后,整个人,即使是‘沉睡’着,周身,也散发出一层若有若无的英气,直觉给人一种干练、果决的感觉!   与现代完全不相同的两张脸,秦楚想,或许,即使没有任何人说,她也可以在第一眼断定,她,就是她!   因为,那种感觉……   祁千昕静静地望着水晶棺内的人,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几个熟悉又陌生的画面,眉宇,渐渐地皱了起来。   秦楚的目光,从冰棺内的人身上移开,落在祁千昕的身上。   这一刻,变成了祁千昕专注的望着冰棺内的人,而秦楚,专注的望着祁千昕。周围的一切声音,不知不觉静了下去!   封若华在许久之后,也抬起重如千斤的步伐,向着水晶棺走去。最后,在水晶棺前,站定脚步,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冰棺内那一个‘陌生至极’的人,他的亲生母亲!   秦楚听着声音,侧头,望向封若华。他眼中的神情,与祁千昕不同,让她恍然忆起了当初在冰冷的灵堂中,她凝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的父亲,时的场景!   秦楚对封若华此刻的感受,完全的能够体会,话语,一刹那,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洛华,别难过,博雅她,没有死,并且,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封若华闻言,望向秦楚,却恰见祁千昕望着秦楚时,那一双凤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秦楚怔怔的顺着封若华的视线,回头望去,可,祁千昕已然再次垂下了眼帘,收回了望着秦楚的目光。   一丝失落,在秦楚的眸中,一晃而过。   秦楚取出衣袖下的收入药瓶的那一颗从薛星雨手中得来的‘解药’,弯腰,微微掰开水晶棺内的人的唇角,将药丸,送了进去,并且,一抬下颚,让冰棺内的人,将药丸,吞下去。   古修苍与秦皓轩,快步的走近,神色罕见认真的望着冰棺内的人。   秦楚在水晶棺内的人将药丸吞下去后,撩起水晶棺内的人的衣袖,细心的为她把脉,柳眉,似蹙非蹙。   时间,在安静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另一边!   薛星雨飞鸽传书给‘百花宫’后,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趁着夜深人静,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在山庄内搜查起来,企图找到薛海棠!   叶景铄与先一步到来山庄的云袖知,一起在亭子中饮酒,目光,时不时的淡瞥一眼远处房屋屋顶那一袭来回闪动的身影。   “叶兄,这一次见你,再看不到你对秦楚的恨意,是不是已经放下了过往的恩怨?”云袖知自斟自饮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开口道。   叶景铄闻言,微微一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沉默了一会,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的道,“其实,那仇恨,并不该冲着她一介女流而去,只是,秦袁一死,她是秦袁唯一的女儿,杀父杀兄之仇,不可不报!”   “那如今呢?”闲然而问,俨然就是闲话家常的样子。   “她,令我刮目相看!”   叶景铄脑海中拂过那一抹白影,赞赏般的语气开口,旋即,不紧不慢的接着道,“并不是放下了仇恨,而是,她已然与所有人站在同一地平线上,再不是以往那一个柔弱的女子。而我,要报仇,自是不能再与当初一样!”   “那叶兄想要如何?”   “当初,我父亲与大哥,是在战场上败在了秦袁的手中,如今,她既然有这个能力,那么,”说着,叶景铄的手,闲闲的转动了一下手中刚刚斟满了酒的酒杯。月光映衬下,酒杯内,反衬出琉璃色光芒的液体,倒影着那薄唇一划而过的兴味弧度,“我倒想在战场上,与她一较高下!”   “如今,东华帝的儿子登基,南宁帝是决计不会真正的对东华国出兵的,叶兄的这个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云袖知淡笑着说道。   叶景铄望了一眼对面的云袖知,如何能听不出来他话语中隐藏的那一丝弦外之意,微微的勾了勾唇,相视一笑,半空中,交汇了一个不容外人看透的眼神,没有说话。   密室内。   秦楚再三的替水晶棺内的人把脉后,缓缓地收回手,对着一行人道,“博雅她,‘沉睡’了二十年之久,如今,尽管已经服下了解药,但是,她体内的血脉,没有如正常人一般活跃的运转,也就是说,在一般人体内可以很快生效的解药,博雅她至少需要数倍、或是数十倍的时间!”   秦皓轩望着水晶棺内的人,神情平静,但黑眸之中,却含着一丝黯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那个时间,等着她醒来,再见她一面。   古修苍亦望着水晶棺内的人,深眸,有着无法掩饰的欣喜,不管需要多少时间,他都会耐心的等下去。   封若华抚在冰棺上的手,在秦楚话音刚落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倏然扣紧   秦楚望了一圈所有人后,将目光,落在祁千昕的身上。心中,无声的问,这个结果,他开心么?   祁千昕抬起头来,恰好与秦楚四目相对。   “阿楚,我们出去吧!”祁千昕略一敛眸,瞬间,完美的掩去了那一双凤眸内,所有的光芒,语气,淡淡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微微一怔,祁千昕说话的语气,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可,又有些熟悉,手,明知已经不可以再伸出,但还是自然而然的、情不自禁的伸了出去,紧紧地握上了祁千昕的手。   祁千昕的身体,倏然的微微一僵,另一只手,缓缓地覆上秦楚握着她的那一只手,微微使力,似乎是,想要推开。   秦楚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丝不重、甚至可以说是很轻很轻的、几乎完全可以忽略掉的力道,眸中,渐渐地黯然一片,手指,一根一根的、极其缓慢的松了开来。   但,就在秦楚的手,将要脱离祁千昕的手、而还未脱离的那一刻,整只手,突的被祁千昕握入了手掌心,与往常无二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说着,牵着秦楚的手,就往密室外而去。   秦楚一时间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两只相握在一起的手,下一刻,反应快速的反握了上去,唇角,止不住的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的柔弱弧度,与祁千昕一道,抬步离去。   封若华只是回头望了一眼那一袭白色的背影,眼中,并没有太多的留恋,也不许自己有太多的留恋。而后,平静的对着自己对面的秦皓轩道,“父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要西越帝恢复记忆。可是,阿楚爱他,若是西越帝恢复了记忆后,舍阿楚而去,那只会让阿楚痛苦,而我,也会比失去她更痛苦!”   “洛华,难道,你愿意选择放手么?”   “爱,不一定要得到!”   古修苍闻言,抬头,望了一眼封若华,继而,又望向水晶棺内的人,对着秦皓轩道,“当年,我也是因为阿雅她爱你,所以,才选择的放手。可是,最后,你并没有好好的待她!不过,阿昕不一样,你我,应该都了解他才是。他绝不会伤害阿楚一分一毫,洛华的放手,才有可能让阿楚真真正正的幸福!”   秦皓轩没有说话。   古修苍依旧望着水晶棺内的人,道,“阿雅,阿楚乃是阿袁的女儿,当初,你最是疼爱阿袁,但是,我却曾经伤害过她。如今,但愿阿昕可以好好地待她吧!”   几乎是熟门熟路般的,祁千昕带着秦楚,从另一条密道出去。   当,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下的时候,秦楚停下了脚步,侧头,望向祁千昕,握紧了那一只没有被祁千昕牵住的手,尽量的维持着平静的问道,“千昕,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该来的,终究要来!   祁千昕闻言,望向秦楚,长睫,在月光的照射下,与眼帘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严严实实的遮住了那一双凤眸内的光芒。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二十五章   宁静的月光下,秦楚一眨不眨的凝望着面前的祁千昕,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就像是法院上,等候判决的刑犯一样。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手心,在这一过程钟,悄然无觉的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清冷的夜风,迎面而来,卷起两个人的衣摆,在半空中,难分难舍的交织在一起,白衣如雪,红衣如血!   “阿楚!”   祁千昕在长久的沉默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秦楚紧绷的神经,一瞬间的松懈下来,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下一刻,却越发的紧绷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的望着面前之人,不愿错过他眼中、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亦不自觉!   祁千昕敛了敛眸,有意无意的避开了目光,不与秦楚对视,伸手,褪下自己身上的那一件外衣,披上秦楚略显单薄的肩膀,持稳.的道,“夜冷,莫要着凉了!”   秦楚望着祁千昕闪躲的眼神,再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怎么也无法猜测出答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回去吧!”   祁千昕似乎没有留意到秦楚的异样,语调,没有什么变化的说道。话落,率先一步向前而去,待走出数步,发现落在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时,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半响,回过身去,犹豫了一下的牵起秦楚的手。这才发现,那一只手,手心,满是汗渍,手背,冰冷一片。眉宇,略微闪过一丝轻皱,将秦楚的另一只手,也牵了起来,牢牢地握在自己双手的手掌心,为她祛除寒冷,道,“这样,好些了么?”   秦楚望着面前之人那持重的凤眸下浮现出来的那一抹关切,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长睫,缓缓地垂落了下去,心中,已然清楚的知道,那一个未曾失忆的、成熟稳.重的祁千昕,又回来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一个说‘爱’她的男子了!   祁千昕握了秦楚的手好一会儿,确定那一双手,不再冰凉后,才慢慢地放开其中的一只,牵着秦楚,向着灯火通明的山庄而去。   一路的静默,谁也没有说话!   回到山庄。   祁千昕站在房间的门口,松开了秦楚的手,并不准备进去,身侧,对着秦楚道,“夜已深,早些休息!”   秦楚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起来,显然,是回来的路上,吹了夜风的缘故。   祁千昕略一皱眉,手,抚上秦楚的额头,只觉得触手处,滚烫一片,道,“阿楚,你着凉了。”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秦楚不想面前之人担心,浅浅一笑,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   祁千昕面色微沉,不喜欢面前之人对自己的身体,如此的不在意,道,“你先进屋,我去让‘冥夜十三骑’煎一碗驱寒的药来!”   “不用那么……”麻烦……剩下的话,止在那一双凤眸望过来的眸光下   “进去休息!”淡淡的话语,端的是不容人拒绝的语气,那一股独属于帝王的威仪,在自然而然中,流露出来。   秦楚顺从地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屋内。   安静的房间,烛火亮起。   梳妆台前。   秦楚缓缓地取下发髻上那一根当初庄君泽亲手所做、送给她的木簪,任由三千青丝,飘逸而下,垂落在身后。手,拿起镜前的那一个桃木梳子,有一下无一下的梳理着细长的发丝。目光,静静的望着镜子中的容颜,直到,那一张容颜之后,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才缓缓的收回。   “药,趁热喝!”   祁千昕进屋,在看见那一袭身影,像是等候着深夜未归的‘夫君’一般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的时候,端着药碗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紧,继而,恢复平静。   秦楚放下手中的梳子,站起身来,笑着端过祁千昕手中的药碗,将碗内散发着热气的黑褐色药汁,一滴不剩的饮尽。   祁千昕接回空了的药碗,道,“晚上,早些休息!”话落,转身,抬步离去。   而,就在祁千昕一脚刚刚迈出房间的时候,腰间,忽然缠上了一双手。有一个人,从身后,猝不及防的抱住了他,“千昕,今晚,不要走,好么?   祁千昕身体微僵,没有端着药碗的那一只手,覆上秦楚交握在他腰间的那一双手。   “千昕,我们,早已是‘夫妻’,同居一屋,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况且,之前在医馆,我们也一直都是同居而睡!”尽管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可秦楚还是不愿松开手,想要努力的再争取一番,“千昕,别走,好么?”   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将两个人的身影,倒影在身后,重叠在一起。   祁千昕沉默,似是在考虑,半响,覆在秦楚双手上的那一只手,一寸寸的掰开秦楚的手。   秦楚心中抑制不住的慌乱,反手,一把握住了祁千昕的手,想要不顾一切的、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抓住不放。但是,不知为何,不论-她怎么的使力,那一只手,还是在一点点的、无法阻挡的滑出她的手心,于是,在那一只手完全滑出自己手心的那一刻,秦楚忍不住双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祁千昕一刹那快速的回身,伸手,扶住秦楚之前还并未完全康复的虚弱身体,之后,又是一阵沉默,道,“好,我不走!”   闻言,秦楚猛然抬起头来,浅浅的笑了。不过,那一抹笑,徒然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还是因为实在太浅,很快便落了下去!   祁千昕退回屋内,合上了房门,将手中的药碗,放于桌上,神色,一如之前的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变化,道,“去睡吧,我在这里,不走!”   秦楚没有动,只是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祁千昕。衣袖下的手,微微的紧握起来,暗暗地下着某种决定。良久,面色,不知不觉的带起了一丝异样的红韵,开口道,“千昕,我们……一起睡,好么?”   祁千昕闻言,伸手,抚了抚秦楚的长发,凤眸,波澜不起,道,“我还不困,想要看一会书,你自己一个人先睡!”   若是以前,面前之人听到自己说这样的话,一定会立即抱住自己,但是现在……秦楚终是全然的、彻底的懂了,没有再说什么,落寞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在祁千昕的目光下,褪去鞋子,放下床榻上的纱幔,躺进了床内。   祁千昕在秦楚睡下后,向着书桌走去,在书桌前落座,手,睡意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开来。   床榻上。   秦楚透过半透明的纱幔,静静的望着书桌前的那一袭红衣,心中,苦涩的庆幸:幸好,当初,他们之间,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否则,他又该如何转身呢?   书桌前。   祁千昕看似认真的看着书,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字都未看进去。修长的手,指尖,轻轻地扣着手中的书页,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不觉,有些累,眼皮,也有些酸,有些涩。秦楚不愿抗拒,顺从眼皮的那一抹重量,缓缓地瞌上了双眼。   一夜似睡非睡。   清晨的时候,秦楚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向着书桌望去,那里,空空如也,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眼眸,在看了那一眼后,带上了睡梦中的酸涩,有些疼!   清晨的凉亭,阳光,还未完全的普照开来,残留着一丝夜晚的沁冷。   祁千昕独坐亭中,面前,站着一字排开的‘冥夜十三骑’!   ‘冥夜十三骑’在不同寻常的安静氛围中,静静地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而后,又各自的相视一眼,心中,同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冥一,冥二,冥三,冥四,你们四人,立即返回西越国,令大将军将西越国的兵马,全数撤回西越国去。”   冥一,冥二,冥三,冥四一怔,应道,“是!”   “冥五,冥六,冥七,你们立即回西越国的都城,传本皇的命令,让左丞相暂时执掌朝政,本皇三日后回去!”   冥五,冥六,冥七闻言,一时间,诧异的脱口道,“三日后?”   “怎么,你们有问题?”   凤眸,不咸不淡的扫视一周,眸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那一股慑人的气势,却瞬间散发出来,令人在场的‘冥夜十三骑’,都止不住的一凛,立即单膝而跪,恭敬的道,“是,皇上!”   祁千昕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行人,并没有开口让他们起来,而是继续吩咐道,“剩下的人,留在这里,三日后,随本皇一道回去!”   “是!”   ‘冥夜十三骑’同时应声,也同时清楚的知道了今日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同,是为何了。心中,已然万分的断定,以往的那一个‘祁千昕’,又回来了,于是,卡在喉咙多日的话,犹豫了一下后,道,“皇上,请看在钟以晴跟随了皇上二十年的份上,饶钟以晴一次!”   祁千昕这才想起了那一个险些被遗忘的人,凤眸,倏然划过一道令人心惊的凌厉,淡瞥了一眼‘冥夜十三骑’,不轻不重的开口,道,“怎么,我之前的话,你们都当做耳边风了不成?”   “皇上!”   “本皇说了,给她求情者,同罪论处!”   “可是,皇上,当初你下那一个命令的时候,是不记得了以前的事,如今,既然……”冥一在‘冥夜十三骑’中的年龄最大,与钟以晴的感情,也稍微要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所以,忍不住再说了一句!   凤眸,突的一敛,周围的空气,在刹那间,都硬生生的冷下三分,“怎么,你是对本皇的话,有异议?”   ‘冥夜十三骑’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今日的罚,都自己记得,回西越国的时候,再论处,下去吧!”祁千昕察觉到身后由近及远的那一道脚步声,挥了挥手,让‘冥夜十三骑’下去   ‘冥夜十三骑’行了一礼后,恭敬的退下!   秦皓轩缓步向着亭子走来,与离去的‘冥夜十三骑’擦身而过,步入亭中,一拂衣袖,在祁千昕的对面落座,笑着道,“千昕,好久不见!”   祁千昕望了一眼对面的人,淡淡的一句,“好久不见!”   “千昕,今后,有什么打算?”秦皓轩接过一旁下人送上来的茶盏,杯盖,摩挲了一下杯沿后,不紧不慢的问道。   祁千昕不语,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   “千昕,当年,你也是喜欢博雅的吧!”   一句话,叹息的出口,令廊道上,端着早点而来的秦楚,听了个正着。端着托盘的手,几不可查的紧了紧,然后,恢复平静,向着亭子走去。   祁千昕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慢慢的回头望去,凤眸中,待望见那一袭白衣后,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   “千……”昕……脱口的称呼,明显的顿了一下,秦楚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该唤那一个什么,是‘千昕’,还是‘祁叔叔’?   不知道,索性就不唤,侧头,对着秦皓轩唤了一声,“东华帝!”   秦皓轩浅笑着望向秦楚,目光慈爱,全然是一个长辈,望着自己晚辈时的眼神。那眼神,秦楚曾经在祁千昕望着自己的时候,看到过,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痛,但却掩饰的很好,没有丝毫的表现出来。   “阿楚,叫我‘伯伯’就好!”秦皓轩对于秦楚生疏的称呼,笑着说道   秦楚愣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手中托盘上的早点,一样样的端出,放在石桌上,道,“你们,都还没有吃早点吧?这是我刚刚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秦皓轩望去,称赞道,“没想到阿楚竟还有这等厨艺。”   秦楚笑了笑,拿起其中的一双筷子,递给祁千昕。   祁千昕伸手接过,指尖,在这一过程中,无意的触到了秦楚的指尖,两个人,都是颤动了一下,但,也都是在下一刻,完美的掩去。   “阿楚,你也坐下吃吧!”祁千昕平静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笑着在祁千昕的身侧坐下,慢慢的拿起筷子。   秦皓轩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微微的沉思了一下,没有动筷子,起身,道,“我去看看博雅,你们吃!”   亭子中,一时间,只剩下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   “身体,好些了么?”祁千昕一边慢慢的吃着早点,一边关心的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点了点头,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不愿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伤感,困扰住面前之人。   “以后,注意身体,要照顾好自己!”   “恩!”   “以后,记得保护好自己,莫要再让自己受伤!”   “恩!”   字字句句,都是关切的话语,但却令亭子内的空气,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的感伤。秦楚心中想了一早上的话,又在脑海中徘徊了一阵,之后,缓缓地开口,平静的道,“西越国需要你,博雅这里,有我在,莫须担心,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闻言,祁千昕没有说话。   空气,一瞬间,融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静谧!   另一处,房间内。   薛星雨用了一夜的时间,几乎找遍了山庄的每一个角落,但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薛海棠的身影,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沉思!   秦楚与祁千昕一同用了早餐后,恰见古修苍前来,给了自己一个离开的借口。于是,就起身,收拾了一下碗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   秦楚踏入,只见,桌面上,摆放着一匹红得耀眼的名贵丝绸,那是她一早起来的时候,就让管家去准备的,没想到,他的办事效率这么的高,这么快就送来了!   手,轻轻地抚上丝绸,想要趁着那一个人离开之前,为他再做一件衣服。当初,在‘圣斯部落’的时候,那一个人,特别的挑剔,怎么也不愿穿别人做的衣服,以至于,慢慢的,练就了她针线的手艺。   依旧是那一个凉亭中,一盘棋,对坐两人。   古修苍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望着棋盘上的棋局,然后,运筹帷幄的落下棋子,每一步,都带着深思熟虑。   祁千昕也没有说话,落子,带着稳.操胜券之势。   时间,从两人的指尖,悄无声息的流逝。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   古修苍将指尖久久未落下的那一颗棋子,放回了瓮中,端起一旁已然冷却掉的那一杯茶,抿了一口,道,“千昕,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未变!   祁千昕浅浅一笑,“二哥,你也还是一样!”   古修苍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声,道,“可这样的自己,并未让我有丝毫的喜欢!”   “二哥,何出此言?”   “当年,就是因为阿雅喜欢大哥,所以,我就选择了放手,可是,换来的结果却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后悔,时常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放手,是不是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二哥……”   “千昕,”古修苍打断祁千昕的话,接着道,“你与我不一样,此刻,你的面前,还有一个选择的机会。莫要让这么多年来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持重,磨灭了当初的那一份心性。人生太短,顺着心走就好,二哥,不想你到头来与二哥一样!”   祁千昕没有说话!   古修苍再望了一眼棋盘,拾起瓮中之前放下的那一颗棋子,落子。而后,不等祁千昕落子,便起身,离去。   祁千昕望着自己面前的棋盘,望着棋盘上的棋局,明明胜券在握,但多年来的持重,却让他一时间怎么也落不下那一颗棋子。   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的犹豫不前!   房间内。   缝衣服的针,毫无征兆的又一次狠狠地刺入了秦楚的指腹,一点红梅,霎时,绽放在已经布满了细细伤口的肌肤上。   秦楚抬起手指,放在唇间,微微的吸允了一下,弄不清自己今日,为何会如此的心不在焉。半响,低头,再次认真的落针。   另一间房间内。   薛星雨感受着山庄内的氛围,渐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柳眉微蹙,思忖了一下后,打开门,向着叶景铄的房间而去。   叶景铄正在房间内,不紧不慢的用着早餐,对于薛星雨的突然前来,并没有什么意外。   薛星雨踏入屋内后,视线,环视了一周后,在叶景铄的对面,坐下,不动声色的问道,“如今,你的仇人南宁帝,就在这里,你怎么还如此的平静?不去找他报仇?”   叶景铄似有似无的笑了一笑,淡淡的开口,“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只是想要快些找到我的姐姐!”   “那去找便是!”   叶景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神色,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变化。   “叶景铄,当初,我救了你一命,如今,你难道不该帮一帮我么?”薛星雨将叶景铄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心中的那一丝不安,止不住的微微加重。   “那么,你要我怎么帮你呢?”叶景铄问道。   “昨天,那一个管家不是说南宁帝今日出关么?那么,我要你今日就杀了他报仇!”薛星雨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阴翳,注视着叶景铄的神色说道。   叶景铄摇了摇头,拒绝道,“这,太冒险了,你该知道,南宁帝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   “我可以帮你!”   “你的武功,当初,不是已经被废了么?如何能帮我?”叶景铄反问。   “武功被废了,难道,就不能帮你了么?”薛星雨冷笑一声,同时,心中对当日废了她武功的秦楚的恨意,也越发的深了一分: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害得。   “那你要如何帮我?”   薛星雨用着只有她与叶景铄两个人才听得到声音,低低的说了几句。   叶景铄听完后,蓦然望向了薛星雨。   薛星雨勾了勾唇,自信满满道,“届时,只要拿秦楚来做威胁,相信,南宁帝定然会就范!”   叶景铄很快的冷静下来,心中暗忖间,面上神色不变的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薛星雨笑着点了点头,同时,起身离去。   叶景铄在薛星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外后,也起身,迅速的向着另一个院落的方向而去。   不远处,并未真正走远的薛星雨,望着那一袭快速消失在小道尽头的身影,扣着旁边矮树树枝的手,倏然使力,将那一根脆弱的树枝,硬生生折断,美眸中,闪过一丝扭曲的恨意。   昕逸院,敞开着门的房间。   叶景铄敲了敲门,缓步踏入。   秦楚听到声音,侧头望去,看到是叶景铄,神色,微微怔了一下,问道,“何事?”   叶景铄淡淡一笑,走近秦楚,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针线,以及,那一件衣服,道,“没想到,你竟会这个?”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了!”秦楚见叶景铄不转入正题,也淡淡的笑了笑,并不急,再次低头,落针。   “我有一件衣服破了一个口子,能替我缝一下么?”望着低垂着头,神色认真的人,叶景铄未加思索的话,竟是脱口而出。   一时间,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秦楚抬起头来,诧异的望着叶景铄,疑是自己听错了。   叶景铄霎时闪躲般的转开视线。   “不能!”秦楚平静的回道。   “什么?”叶景铄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不能帮你缝,你让庄内的婢女帮你吧!”   叶景铄闻言,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诧异。   秦楚见叶景铄沉默,并且,久久不说话,于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突然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一句话,令叶景铄这才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面色,带起了一丝沉色的道,“刚刚,薛星雨来找我,与我说,她当日给你服下的那一颗‘解药’,其实,并不是真的‘解药’,只是一颗可以暂时压制住毒素的药丸而已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那一颗药丸,她自然是确认过的,所以,昨夜,才会给仲博雅服下,薛星雨为什么要对叶景铄如此说呢?   “我过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另外,薛星雨想要用你来威胁南宁帝‘…   叶景铄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说呀,继续说,为什么不说了?”女子嘲弄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   秦楚望向突然出现的薛星雨,没有说话。   薛星雨缓步步进屋来,手,缓缓地除去了脸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令那一张绝美至极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嗤笑道,“我自认为,是自己,在背后,算计了一切,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跌在了你们的陷阱当中而不自知!”   叶景铄一愣后,明白了自己是被薛星雨算计了,俊美的脸上,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带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   “秦楚,很得意吧?”   薛星雨随手将手中褪下来的那一张人皮面具往地上一丢,笑着道。   秦楚不语,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欢被人打扰了自己替那一个人缝制衣服。之后,不紧不慢的收了手中的布料。   “秦楚,解药,你们已经得到手,我的姐姐,是不是可以放了?”   “你的姐姐,并不在我的手中。这一句话,你不应该与我说!”秦楚声音淡然,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虽然不在你的手中,但是,我知道,你有办法可以说服南宁帝放了我的姐姐!”   “我是有办法,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秦楚好笑的看着薛星雨,唇角微勾,声音,说不出的淡漠。   薛星雨心中恼恨,但也知自己此刻落在别人的陷阱当中,自身难保,没有将那一丝怒意展露出来,道,“仲博雅已经被你们带走,而我的姐姐,如今,已经对你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为何你们要如此的狠心,囚禁与她?”   “在说别人狠心之前,为何不想想你们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秦楚瞥了一眼薛星雨,抬步,越过她,向着院子外走去。   薛星雨握紧衣袖下的手,紧随着秦楚步出房间,站在阳光明媚的院子中   静静地对峙!   秦楚还没有想过要拿薛星雨怎么办,到底是杀了,还是?   封若华恰巧在这个时候,从院子外经过,本未想进入,但,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薛星雨那一张去掉了人皮面具的脸,于是,抬步,走了进来。   薛星雨望了一眼秦楚,再望了一眼封若华,眸光流转间,忽的对着封若华道,“封公子,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你,想要见见他么?”   一句话,瞬间,激起千层浪!   封若华、秦楚,以及,最后一个步出房间的叶景铄,一时间,都难以置信的望向薛星雨,神色,略显呆滞,疑是自己听错了!   封若华很快反应过来,皱眉望向薛星雨,漠然道,“什么孩子?”   薛星雨在那一句话出口后,反而异样的冷静了下来,心中,再无丝毫跌入陷阱的慌乱,一字一顿,清晰的道,“那一夜,小青告诉了你,你的身世。在秦楚的房间,你很痛苦,也很挣扎,并且,将我当成了秦楚!”   早已遗忘的记忆,随着薛星雨的话,拂过封若华的脑海,封若华猛然望向薛星雨。   薛星雨笑了,一步一步的走近封若华,眸含情意,深情款款的道,“那一夜,你将我当成了她,你……后来,我回‘百花宫’后,就发现自己有了你的孩子。当时,我不愿打掉那个孩子,就将他生了下来!”   那一夜的记忆,封若华虽然隐隐约约的记了起来,但,依旧非常的模糊。只记得自己当时拥抱住了一个人,唤她‘秦楚’,并且,还亲吻了她,至于后面……   薛星雨当时在房间内下了药,当然知道封若华不会记得那么的清楚,所以,说话间,无丝毫的顾忌,侧头,望向秦楚,道,“秦楚,那一夜,你亲眼看见我从那一间房间内出来的,不是吗么?”   那一夜的画面,秦楚记得清楚,但是,她却莫名的相信封若华未曾碰过薛星雨,道,“即使我亲眼看见你从房间内出来,那又如何?”   封若华望向秦楚,她的话语,听在他的耳中,只是证实了那一夜的那一个人,确实是薛星雨,而非她!   眉宇,深深地皱了起来!   “封若华,骨肉亲情,你难道真的不想见见那一个孩子么?”   “洛华,莫要信她的话!”   两句话,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   薛星雨笑了,看穿秦楚心中的想法,道,“秦楚,你说的‘不要相信’,无非只是你自己个人不愿相信封若华当夜碰了我而已,但是,你有没有问过封若华呢?不想听听他到底是怎么说的么?”   所有人的视线,一时间,都集聚到了封若华的身上!   封若华确实不记得当夜后面发生的事了,久久没有说话。而薛星雨看着,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说得,就如真的一般,“封若华,我承认,当初,我是有些‘乘人之危’,但是,我也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明知道你爱我,还是辛辛苦苦的生下了那一个孩子。”   封若华的脚步,微微后退了一步。   薛星雨靠近,“封若华,那一个孩子,他长得和你很像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即使,你不相信我的话,可只要你见一见那一个孩子,就会相信了!”   封若华望向薛星雨。   薛星雨不闪不避,迎上封若华隐含着锐利的目光,声音没有变化的继续道,“封若华,真的不想见一见那一个孩子么?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最后四个字,成功的打动了封若华,封若华虽然还未完全的相信,却也是非要亲眼见一见那一个孩子,证实一番不可了,“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薛星雨知道自己成功了,脚步,一时间,反而后退了两步,好整以暇的望着院子中的所有人,不缓不急的道,“孩子,自然是在我的手中,你们,想要见他么?”   几人不语。   “封若华,仲博雅身上的毒的解药,你们,已经拿到手,若是想要见那一个孩子,就让南宁帝放了我姐姐,否则,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秦楚蹙眉,封若华刚才的话,难道那一夜,真的……?   叶景铄自始至终未曾开口,只是淡淡的看着,而这,确实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若那一个孩子,真的是你所生,你当真会对他下手?”封若华听着薛星雨的威胁,反客为主,冷冽的开口道。   薛星雨冷笑一声,“我会对那个孩子下手,前提,是他的父亲都不在意他的生死了。如此,我又何必在意!”   若论无情,薛星雨丝毫不逊于世间任何人!   “叶景铄应该知道,‘百花宫’是从不收留男人的,即使是男婴也不行,所以,在孩子一出生的时候,我便让人将他送走了。你们不用试图去找他,因为,你们不可能找到。要想将他,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形势,一时间,粉末颠置!   密室中。   这一段日子,一直照顾被囚禁的薛海棠的小青,打开了铁门,对着被囚禁在里面的薛海棠道,“走吧!”   薛海棠一怔,抬头望向小青。   小青再次重复了一遍,道,“小宫主来救你了,走吧!”   薛海棠这一刻,已然听清楚了小青的话,于是,眼中,抑制不住的闪过一丝欣喜,快步的就向着铁门迈出。但是,武功被废,又根本没有好生的调养,让她的身体,在囚禁的这一段时间内,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整个人,在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无法控制的向着地上,重重的跌去。   小青看着跌倒的薛海棠,本能的向着她走去,但,下一刻,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薛海棠心中的恨意,在看着自己此刻的狼狈下,如潮水般蔓延、滋生开来,半响,硬咬了咬牙,艰难的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幽暗的密道,地面潮湿,隐隐约约的还可以听到老鼠四处乱窜的声音。石壁,带着一层永远干竭不了的水渍,每落下一步,都可以听到永无止境的回声,在肆意的回荡着。   一脚踏出密道,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直射在身上,令一时间适应不了光线的薛海棠,忍不住伸手,挡了挡。   小青没有看薛海棠,越过她,向前走去。   薛海棠跟在后面。   山庄的大厅中,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薛星雨竟然会为封若华‘生下了一个孩子’。尽管,所有的人心中都清楚的知道,那话,不可信的成分居多,可是,却容不得人不去证实一番。   薛星雨悠闲的品着茶,等着薛海棠的到来,并且,还时不时的、饶有兴趣的向众人描述一番那一个孩子的容貌。   祁千昕望了一眼身侧的秦楚,见她没有神色变化,自己,反倒陷入了沉思当中,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秦楚为祁千昕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   封若华坐在对面,对于薛星雨时不时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秦皓轩并没有到来,首座上坐着的,是古修苍,他对薛星雨的话,也是不发一言!   “踏踏踏”   不规律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一抹消瘦的身影,在不一会儿后,出现在大厅外。   薛星雨在看到薛海棠的那一刻,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快速的走上前去,难以置信的看着狼狈不已的薛海棠,脱口唤道,“姐姐!”   薛海棠看了一眼薛星雨,之后,目光,越过薛星雨,向着大厅内望去,可是,并没有看见她想要看到的那一个人。   厅内的人,出了祁千昕还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外,其他的人,都纷纷的起身,步出了大厅。   “薛星雨,如今,你的姐姐就在这里,孩子,可以给我们了吧?”古修苍淡声说道。   薛海棠疑惑,薛星雨解释道,“姐姐,我为封若华‘生下了一个孩子’,他们如今,就是看在那一个孩子的份上,才放过你的!”   薛海棠蓦然望着薛星雨,惊口道,“你竟然生下了封若华的孩子?”   薛星雨点了点头,道,“姐姐,我知道你一定会不高兴,但是,如今,孩子都已经出生了,你不要生气,好么?”   薛海棠瞪向薛星雨,心中不信她的话,却没有表露出来,对着古修苍道,“我要见秦皓轩!”   “他不会见你的!”   薛海棠闻言,倏然握紧了手掌。   “姐姐,我们先回去,一切,等回去再说!”薛星雨知道薛海棠对那一个人的执着,开口劝道。   薛海棠久久的沉默,最后,虽然心有不甘,恨意弥漫,但还是点了点头,在薛星雨的搀扶下,转身,一步步向前走去。   封若华脚步微微顿了顿,也跟着两人而去。   秦楚终是有些担心,在封若华擦身而过时,道了一声,“此去,小心!   封若华脚步未停,点了点头。   一行人离去,那一个人,是不是也要离去了?秦楚回头,望向厅内的那一袭红衣,为他做的衣服,还没有做好,他,愿意多留几日么?   祁千昕察觉到那一道目光,回头望去,但却没有说话。   夜幕降临!   秦楚深夜不睡的缝着手中的那一件衣服,因为,不知道那一个人,到底什么时候离去,所以,她更要抓紧时间!   大厅内。   三人,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自是把酒言欢!过往的恩恩怨怨,先暂且放到一边!   酒过三巡!   秦皓轩开口,对着祁千昕道,“千昕,之前,你与阿楚在一起,我只当你是失忆的缘故,所以,想要你恢复记忆。可是,洛华的一句话,点醒了我,我不能因为想要弥补洛华,就只想着要阿楚回到洛华的身边去。”   祁千昕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长辈的口吻开口,道,“洛华,是一个好孩子!”   秦皓轩点了点头,“千昕,你恢复记忆的事,有与阿楚说么?”   祁千昕没有说话,杯中酒,一饮而尽!   “千昕,不管你是什么决定,我们都尊重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与阿楚尽快说明。若是不想放手,就抓牢了,让洛华可以彻底的死心。若是想要放手,那也尽快,说来说去,我作为父亲的,私心里,还是希望洛华莫要遗憾一生。”   房间内,灯火通明。   秦楚用牙齿咬断线后,将手中的针,放在一旁,揉了揉酸涩不已的眼睛,起身,抖了抖手中的衣服,浅浅的笑了。   而后,透过敞开的窗户,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知道那一个人,不可能会回来后,准备吹熄了烛火,休息!   可,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秦楚一怔,放下衣服,打开了门,诧异的看着喝醉了酒、被冥十扶回来的祁千昕。   “小姐,皇上他醉了!”冥十将祁千昕扶入屋内,对着秦楚说道。   “快将他扶到床榻上去!”秦楚反应过来,连忙帮助冥十,将祁千昕扶到了床榻上,躺下。   “小姐,那请你好好地照顾皇上,属下先行告退!”冥十对着秦楚行了一礼后,恭敬的退下。   秦楚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床榻上的人,恢复记忆了,就连‘冥夜十三骑’,也守规矩的恭敬了起来。就只有她,在他还没有明确的与她挑明时,还是想要自欺欺人,不愿先行去挑开!   房门,被出去的冥十合上,房间内,陷入了之前的安静当中。   秦楚在床沿坐了下来,手,抚上床榻上之人的脸,第一次看到他喝醉,是不是因为这一段关系,让他非常的痛苦?当初,明明说得很清楚,那一场婚礼,是假的,他们,是假成亲,可是,他却耍赖,害得她在不知不觉间,也忍不住当了真!   到底,她该怎么办?   情已出,难收回!尽管,早就有预料这一天的到来,但,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痛彻心扉!   “阿楚!”床榻上醉酒的人,轻轻地唤出一声。   秦楚以为祁千昕醒了,于是,连忙转过脸去,收拾好自己脸上所有的神情,再转过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他的梦语!   “阿楚!”又是一声轻唤!   “我在!”   秦楚声音平静的回道,同时,伸手,想要为祁千昕褪去外衣,让他可以睡得安稳一些!   “阿楚,莫走!”手,在刚刚解了床榻上之人的腰带时,被一只滚烫的手,紧紧地握住,并且,拉着,放到了那带着心跳的胸口!   秦楚的心,突然随着那跳动的心律,而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祁千昕的另一只手,将秦楚,带入了怀中,让她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胸口。   秦楚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搂上,“千昕!”   醉酒的人,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就在秦楚再一次以为他醒了之时,身体,一个旋转,被压在了身下,炙热的吻,随之落在她的脸上。   “千昕!”   秦楚不料,睁大了眼睛的望向此刻亲吻着自己的人!   祁千昕亲吻着秦楚,却并未睁开眼睛。在吻遍了秦楚的整一张脸后,深深地吻上秦楚的唇,缠绵交缠!   秦楚的呼吸,被夺走,而此刻吻着她的人,又是她心中深爱的男子,所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双手拥抱了回去,别且,回吻回去。   情欲的气息,在晃动着烛火的房间内,散发开来!   秦楚腰间的衣带,不知何时,已经被扯开,白色的衣摆,垂落在床沿,莹白如玉的锁骨,敞露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   祁千昕一手扣住秦楚的双手手腕,压在头顶,一手,透过秦楚的衣服,抚摸上秦楚的身体,同时,还秦楚呼吸,唇,从秦楚的唇上移开,一点点往下而去。下颚,颈脖,锁骨……一直往下……   秦楚急促的呼吸,并没有因为祁千昕从自己的唇上移开而缓和,整个人,陷入了一片从未体会过的情欲当中。心中,一万个声音在呐喊,愿意自己与身上之人,就此沉沦下去。但,也有一万个声音在阻拦,身上之人,他只是醉了。他已经放开了她,若是今夜……他该怎么办呢?不能,不能看着他痛苦!   滚烫的身体,一点点的冷却了下去。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从秦楚的眼角滑落,隐入发髻!   身上之人所有的动作,一刹那,都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秦楚恍然觉得祁千昕其实并没有醉,但是,他闭着眼睛,所有的举动,都像是一个醉了的人,渐渐地,她看不清了!   窗户,敞开着,未关!   一阵风,忽的吹进屋内,桌上的烛火,突的灭了!   安静中,两个人紧靠着一起的人,几乎可以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秦楚不知道祁千昕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突然停了下来,此刻,他从身后,紧紧地抱着自己,那一个怀抱,秦楚怎么也无法推开,于是,不由得放任自己再依靠一次!   黑暗中,祁千昕‘无意识’般一点点吻干了秦楚眼角的泪水,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地闭着眼睛。   秦楚不愿睡,就这样靠在祁千昕的胸口,身体,依入他的怀中,静静地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仿佛,想要将那心跳声记下来一般。   “千昕,你可是,阿楚有多爱你么?”   “千昕,你知道阿楚是多么的不想放手么?可是,阿楚不愿自己成为你的困扰!”   “千昕,你知道阿楚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是,你却不知道阿楚在那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在那里,阿楚曾有过一个‘丈夫’,刚开始,阿楚以为自己是对他动了心的,至于后来的不爱,只是因为他对阿楚太过无情。再后来,是洛华,阿楚也以为自己对他动了心,但是,突然有一天,阿楚才蓦然发现,不是,那些,都不是爱,阿楚此生,真正爱过的人、正在爱的人,是你,也只有你!”   眼中的泪,一时间,怎么止也止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争先恐后的、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全数隐进用着自己的那一个胸膛当中。   秦楚心中,有千言万语,每每都忍不住想要倾吐而出,但是,却不能。爱一个人,不能成为他的困扰!   祁千昕拥着秦楚的手,在感觉到胸口的湿润后,一点点的收紧,魄丽的凤眸,悄无声息的睁了开来!   第二日。   秦楚是在一个温暖异常的怀抱中,醒来的,睡梦中的那一抹令她安心的感觉,始终包围着她,未曾离去。   “醒了?”   一道带笑的声音,在秦楚睁开眼睛的时候,自秦楚的头顶,响了起来。   秦楚猛然睁大眼睛,抬头,望向此刻与她一同躺在床上,并且,还紧紧地拥抱着她的人,“千昕!”   祁千昕宠溺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调皮的捏了捏秦楚的鼻子,道,“小懒猪,快起来,我的胳膊都被你压酸了!”   时间,似乎回到了过去!   那一个人孩子气的祁千昕,那一个在‘圣斯部落’时不时捉弄秦楚的祁千昕,那一个‘讨厌’的经常以捏秦楚的鼻子为乐,还理所当然的说‘喜欢’的祁千昕,又回来了!   秦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傻了?”祁千昕蹂躏着秦楚的长发,将它们弄得凌乱不堪!   秦楚笑了,如果是梦,请让她永远也不要醒来。伸手,‘重重’的拍了拍祁千昕作怪的那一只手,恶声恶气的道,“不许弄我的头发!”   “可是……”声音微微拖长,带着一丝懊恼!   “可是什么?”秦楚顺着祁千昕的问。   “可是,我喜欢!”说得理直气壮,让人忍不住恨得牙痒痒的。   秦楚猛然起身,一把推开祁千昕,双手,同时拨上祁千昕的长发,一刹那,就将那乌黑如缎、柔顺飘逸的长发,弄得像个鸟窝一样!   “阿楚,你干什么?”祁千昕在下一刻,也猛然坐起身来,双手,扣住秦楚的双手,不让她再动。   “为什么?”秦楚压低了声音的反问,紧接着,丢出一句令祁千昕差点跳脚的回答,“哪有什么为什么,只因,我喜欢!”   “你……”祁千昕‘怒’,作势扑倒秦楚。   秦楚闪身躲过,并且,跃下床来,在地上站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祁千昕手臂一伸,轻巧的就将秦楚带入了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臂,将她牢牢地圈住。   秦楚挣扎了一下,却抵不过祁千昕的力道。   “阿楚,你要负责将我的头发梳回去,不然,我就永远不出门了!”   “不出门?”   祁千昕点了点头,神情坚定!   秦楚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双手,绕过祁千昕的颈脖,拂上祁千昕凌乱不堪的长发,打笑着道,“这里的女子,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么?不如,你也如此,如何?”   祁千昕蓦然皱眉,但下一刻,又笑了,道,“夫君我,若是不出门,什么事都不做,拿什么养活娘子你呢?”   秦楚面色微红,娇羞道,“谁要你养活,我自己有能力!”   “真的么?”祁千昕笑道。   “自然是真,并且,我也可以养活你!”   祁千昕掩眼底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道,“那为夫以后,可要仰仗娘子来养了!”   “这,我可得好好地想想!”秦楚状似思索!   祁千昕挑眉,“怎么,不养我,你难道还准备养其他人不成?”一幅她要是敢说‘是’,就磨刀款款的样子!   “夫君,娘子不敢!娘子只养夫君一个人!”秦楚一脸赔罪的说道,而后,道,“现在,就请夫君放开手,娘子去厨房,给夫君准备早点!”   “这还差不多!”   祁千昕满意的松开了手,但还不忘在秦楚的额上,印下一吻。   秦楚一时间,几乎是逃也般的跑出了房间。而,在跑出房间后,眼角,猛然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眼泪,一滴在刚才的笑声中,一点点凝聚起来的泪滴。为什么在她要放手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一个‘失忆的祁千昕’呢?失忆的祁千昕爱她,而不失忆的祁千昕,不爱她。不失忆的祁千昕,她可以忍痛放手,失忆的祁千昕,她……她……   祁千昕在秦楚出房间的那一刻,也收了脸上的笑容。轻轻地闭了闭眼,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万事,不可贪,不可恋,不可强求,心如止水,才能不受伤害!这一点,秦楚心中,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当那一个人,露出那般懊恼的、委屈的、不甘的、难过的……等等等等神情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为他而跳动!   房间内。   祁千昕张开双臂,俨然一副公子哥的样子,对着秦楚道,“给我着衣!   秦楚‘恼怒’的瞪向祁千昕,“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可是,你是我的娘子!”   祁千昕挑眉而笑,加了一句,“如果是丫鬟,我还不要她为我着衣呢!   秦楚对着耍小孩子脾气的祁千昕无可奈何,只能拿起那一件昨夜才刚刚缝制好的红衣,伺候人般的为祁千昕穿上。   “头发压在衣服下了!”   “知道了!”   “前面的衣领有一点皱!”   “知道了!”   “这一件衣服……”   “知道了!”秦楚在祁千昕话未说完,便顺口接上了。   祁千昕笑着望着秦楚。   秦楚这才意识过来,望向祁千昕,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祁千昕宠溺一笑,伸手,想要抚秦楚的长发。秦楚像是‘惊弓之鸟’般的立即闪开,避开祁千昕的‘蹂躏’,道,“有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祁千昕双手环胸,道,“我是想说,这一件衣服很合身,我很喜欢!”   “喜欢,那就一直穿着!”   “好!”   秦楚为祁千昕穿上衣服后,把他按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拿过桃木梳子,为他打理起那一头凌乱的长发,如果,能一辈子为他梳理头发,那该多好   “哎呀!”   一声惊呼,令秦楚收回了飘远的思绪,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一没注意,就扯断了祁千昕的一根头发!   “阿楚,你要赔!”祁千昕从梳子上取下那一根长发,对着秦楚道。   “那你要我怎么赔?”秦楚笑,不就是一根头发么?需要如此大惊小怪么?人每天梳头,还不是都会掉几根!   祁千昕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起身,背对着梳妆台上的梳妆镜,面对着拿着梳子的秦楚。   秦楚突然有一丝不好的征兆,忍不住想要后退。   祁千昕岂容秦楚推开,长臂一伸,便将秦楚牢牢地锁在了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直接拔下秦楚头上的一根头发。   霎时,引得秦楚一阵皱眉、瞪眼!   祁千昕笑了笑,将两根头发,灵巧的绑在了一起。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心中,尽管还不知道祁千昕这一动作,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可,心,还是在第一时间,不受控制的震动了!   “阿楚,‘圣斯部落’成亲的时候,好像没有‘结发’这个仪式,我们现在补上,反正,头发都已经扯下来了,不能浪费!”语气,轻松的说道。   秦楚无法说清自己这一刻,到底是怎么感觉,伸出,想要接过那两根头发的手,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深深地叹息了一下,许久,才唤出一声,“阿楚!”那一声轻唤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秦楚无法理解的感情,秦楚抬头望去,却只见那一双凤眸,深谙无垠,再无其他。   山庄的后崖,是一片辽阔的空地!   一早上,祁千昕亲手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风筝,带着秦楚,往后崖而去   秦楚好奇不已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只风筝,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身侧的人,简直就像是万能一般,什么都会!   祁千昕看出秦楚的疑惑,语气有些泱泱的道,“是圣英当初教我做灯笼的时候,教我的!”   说起那一个灯笼,秦楚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祁千昕疑惑的问。   “那一个灯笼,我们出来的时候,未曾带出来!”那一个灯笼,对秦楚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远胜过世间任何金银珠宝!   “如果想要,我再做一个便是!或者,我派人去‘圣斯部落’取来?”祁千昕说道,末了,又加了一句,道,“不过,我做得,没有别人的好!”   “我比较喜欢难看的!”秦楚垂着头,低低的说道。   祁千昕闻言,止不住的取笑,道,“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做得比较难看,所以,才有幸入了你的眼?”   秦楚哪里会听不出来,不由得瞪了瞪眼,拿着手中的风筝,就往前跑去,将祁千昕一个人,远远的甩在后面,不理他!   山顶的平地上,长满了小朵小朵的白花,一片一片的,密密麻麻,甚是好看。还有那绿油油的青草,就像是现代的草坪一样。   秦楚手中牵着风筝的线,尽情的奔跑在平地上,将风筝,一点点放高。白色的衣摆,随着她的跑动,而飘逸翩飞起来,恍若凌风而去一般。   祁千昕站在不远处,宠溺的看着。   “累么?”   看着停了下来的秦楚,祁千昕抬步走近,伸手,为她拭了拭额上的汗。   秦楚摇了摇头,但旋即,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线,塞入祁千昕的手中,道,“好累,你先拿着!”   “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下!”祁千昕将秦楚塞入他手中的那一根卷着线的铁柄,往不远处的地上一执,半根铁柄,瞬间埋入地面,固定住。   秦楚点头,一拂衣袖,直接在草坪上坐下!   祁千昕也随之坐了下来。   秦楚双膝微曲,双手的手忖,抵着膝盖,撑着下颚,好整以暇的望着面前的祁千昕,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千昕,你真好看!”   这,算不算是调戏?祁千昕怔了一下,不,更准确的说,是怔了很久很久,道,“真的很好看?”   秦楚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的,不过,这也不排除‘情人眼里出西施’,把那美,提升了一个层次!   “有多好看?”   “胜过世间任何一个人!”   “那你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大好看么?”笑着问。   秦楚面色的笑容,微微一顿,旋即,‘重重’的敲了敲祁千昕的头,努嘴道,“若是漂亮就喜欢的话,那我岂不是连喜欢都喜欢不过来了?”   祁千昕挑眉,不喜欢秦楚那模棱两可的回答!   秦楚的耳后,划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但,依旧坦然的道,“我,秦楚,喜欢千昕,就只是因为,你是你,与容貌,与权势,与任何东西都无关!”   “是这样么?”   秦楚一愣,刚才的话,她只当是祁千昕在与她说笑,可后面的那一句话,却让她后知后觉的听出来了,并非如此!他,到底想要问什么呢?心中,疑惑!   祁千昕眼中复杂沉重的神色,也只是稍纵即逝,下一刻,即使认真的去看,也找不出丝毫的痕迹,恍若会让人觉得一切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阿楚,与我回西越国吧!”祁千昕开口道!   秦楚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良久,抬头,望向祁千昕的眼睛,慎重的点了点头,应允,“好!”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一章 再见杨辰奕   设施先进、仪器精密的实验室内。   一身白衣、英俊帅气的男子,敲响了透明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对着里面操作着仪器的男子打招呼。   男子回过头来,公式化的道,“仲先生,秦小姐的身体,已经好转,相信用不了几天,就可以苏醒过来。”   仲博宇笑着点头,道谢道,“多谢你!”   男子摇头,依旧是公式化的口吻,道,“这些,都是祭师的功劳,我只是打一个下手!”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仲博宇将手中盛着水的玻璃杯,递向男子,一脸温文尔雅的儒雅。   男子与仲博与相处了两个多月,知道他虽是名门公子,却没有什么脾气,很是平易近人,于是,伸手,去接了仲博宇递过去的茶杯。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的事,发生了。   只见,仲博在与男子握上茶杯的那一刻,与毫无征兆的一转手腕,将杯中的水,全数泼向男子的脸,下一刻,不给男子任何反应的机会,一手扣住男子的手腕,一手丢开手中的茶杯,并且,一掌直接劈晕了男子。之后,身形一晃,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手脚灵快的关闭了实验室内一切的监视仪器,以及一些机关。最后,出办公室,向着实验室中央那一水晶床上的女子走去,弯腰,抱起女子,就向着实验室的出口而去。   一些列的举动,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阿宇,你这是要去哪呢?”出口处,恰巧前来的司空轩,拦住了离去的仲博宇,笑着问道。   仲博宇在司空轩的逼近下,皮笑肉不笑的微微后退,道,“轩大哥,你怎么突然前来了?”   “我不来,你不是就把人带走了?”   “阿楚沉睡了两个多月,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想带她出去晒晒太阳!   “如果是这样,那么,让其他人代劳,如何?我刚好有事要与你谈。”司空轩佯装没有看到过道上被关掉的机关与监视器,道。   “轩大哥,不同了!”   “如果不用,那么,便将人抱回去,如何?这样,我便可以当这一件事成为发生过!”   仲博宇知道,今日,是不可能轻松的离去了,于是,开门见山的道,“轩大哥,让我将人带走吧!”   司空轩也有他的为难,道,“阿宇,你该知道夜謩对你姐姐的感情与势在必得!今日,你将人带走,明日,你姐姐势必就会从夜謩的身边悄无声息的离去。这个后果,我可担当不起!”   仲博宇当然知道这一点,并且,不久之前,他就已经暗地里与仲博雅通了电话,“轩大哥,若是我今日非要将人带走呢?”   司空轩耸了耸肩,道,“那么,你便将我打趴下吧!这样一来,人,你要横着带走,还是竖着带走,都随你,而我,也可以交差!”   仲博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司空轩的对手,但是,这一件事,一旦被夜謩知道了,到时候,就根本别想离开了,所以,明知结果,也还是要试上一试!   标题上有写,订阅本章前,先看过风华在留言区的留言。下面的内容,是错的,风华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改回来!   东南亚的夜晚,夜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无形中透着一股静寂的神秘。而与这静寂不相符的,是街道尽头一建筑独特、豪奢的令人瞠目结舌的酒肆内,那震耳欲聋的喧闹。   酒肆内。   二楼,一富丽堂皇的包厢内,一个俊美的不容人直视的男人,一手轻搂着怀中俏丽的女子,一手轻佻的在女子的身上放肆的流转,目光,则是直直的落在对面黑暗掩饰下那一个拥有着一双冷冽慑人蓝眸的男人身上,趣味的道,“你们,今晚谁若是有本事将本少的‘朋友’伺候好了,本少重重有赏   包厢内所有的女人,一时间,都止不住的心动,因为,开口之人平时一个小小的‘赏’就已经足够她们一辈子的开销了,那重重的‘赏’……   然,在这样巨大的诱惑下,女人们虽然心动了,却没有一个人向着那一个隐藏在暗光中的人靠近。直觉的,那一个人,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并且,他的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忽然,一道手机铃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那铃声,在喧闹的包厢内,恍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清濯。   所有人,都一瞬间的安静。   “都出去!”   出声的人,是自进入包厢后,便未曾开口的那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有着古代帝王那种令人不得不遵从的威严。   暗光中,众人看不清出声之人的容貌,但单凭那低沉的、醇厚好听的男性磁音,便可以无限制的想象他是如何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   先前开口说话的男人,手,放开了怀中的女子,轻轻地挥了挥了。   一眨眼的时间,喧闹的包厢内,就只剩下两个男人,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和前一刻相比,简直是天然之别。而那些离开的女人,行动与速度,简直可以和训练有素的士兵相媲美。   暗光中的男人,握紧了响动的手机。这一个号码,这世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打,而那个人,整整五年不曾打,手机,便也安静了整整五年。可尽管如此,他竟还是五年间都一直将手机带在了身边。   这一刻,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另一头。   仲博雅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当年,那一个人曾经说,这一个号码,是独属于她的,世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打。不管她何时何地拨通这个号码,他都会接起。   只是,不知道五年过去了,是否还能打通?   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将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通了……   那一首熟悉又陌生的音乐,突的响彻在了仲博雅的耳边,让她的睫毛,不受控制的颤了颤,静静地等着对方将手机接起。   许久又或者片刻后,对方接起了,但没有说话。   仲博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手机那头的人道,“请你帮我一个忙。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   仲博雅接着道,“这世间,只有你出面才能请动祭师,我想救一个人。”对他,仲博雅总是最先妥协的那一个,所有的潇洒、干练、果决,在他的面前,每每都显得很是没用,不堪一击。   “男人?女人?”   手机那头,终于传来了简简单单、冷冷漠漠的四个字,就如他的人一样   “女人。”   手机那头又没有了声音……   仲博雅即使没有看到对方的神情,也清楚的知道对方显然是不信,尽管,她已经五年不曾见他,并且,五年不曾听过他的声音,“是阿宇喜欢的女子。”用这一个借口,仲博雅知道,对方会信。   果然,只听手机那头再次传来了声音,“三个月!”   作为代价,她陪他三个月!   不知道算不算‘心有灵犀’,对方只说了三个字,仲博雅便知道他要说的意思。轻轻地闭了闭眼,道,“成交!”早在拨通了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现在就和阿宇带着人过去,你安排人来接我们。”   “不,让阿宇带人过来,你直接去非洲等我,那里有一笔交易。”   仲博雅看了一眼仲博宇,又看了一眼秦楚,道,“好,只是,你要保证阿宇的安全,五年前的事,我不想重演。”平静的一句话,无形中的那一股气势,彰显无疑!   手机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半响,道,“……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近乎是叹息的话语,那语气,是仲博雅从未曾听过的。   仲博雅命令自己不要去在意,当年,若不是他用‘伤害’仲博宇来威胁她,她也不会做得那么的绝,以至于,带着仲博宇来到这里后,发生后面的事,无可救药的爱上另一个世界的那一个男人。   安静的包厢内。   暗光中的男人,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嘴角带起一丝笑,薄唇,半勾起一抹弧度,舒适的伸长了腿,双脚,在脚踝处交叠。   “是阿雅?”   虽然没有听到手机那头的声音,但单单从对面之人那从不曾对其他人有过的语气中,司空轩断定,打电话来的人,一定是消失了五年的仲博雅。   夜謩没有说话,算是承认。   “阿雅一消失便是五年,她现在突然打电话来找你,一定不是因为想你,”司空轩从容自若的承受对面一瞬间射过来的厉光,不紧不慢的道,“是有事找你?”   夜謩向前倾身,五官如刀刻般俊美绝伦的面容,出现在光线中,低沉的声音里,没有明显情绪的道,“她要我出面请祭师救一个人。”   “阿宇?”第一直觉,司空轩就想到了仲博宇。这世间,能让仲博雅开口求人的人,莫过于仲博宇,她的弟弟。当年,那一对姐弟,感情深的简直是两个人一条命,而夜謩,就是因为没有觉悟到这一点,以至于‘不小心伤害’了仲博宇,所以,致使仲博雅以最决绝的方式离去,并且,一去不回。   “不是。”   “那是谁?”司空轩止不住的惊奇,趣味道,“难道是阿雅这些年看上的男人?不过,听你刚才的声音,不像啊?”   夜謩黑眸中冷光一闪,此刻说话的人,若不是司空轩,恐怕,已经再开不了口了,不过,这世间,也就只有司空轩敢这样跟他说话。   夜謩的身体,向后一躺,面容,再次隐蔽进了黑暗中,周身那逼人的气势,犹如黑夜中的帝王,带着睥睨与世的倨傲,“阿轩,我明天便前往非洲,你亲自带人去接阿宇,绝不能让他少一根头发。”   司空轩暗笑,“夜,你真的是被那个女人吃的死死的。”在对面锐利的目光下,司空轩依旧用着不变的语调道,“不然,五年来,皇廷集团就摆在那里,你何不妨直接抓了阿宇来,还怕逼不出她来么?”因为害怕五年前的事再次重演,对面的人,五年间,竟没有用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去逼那个人现身,而是采用了最愚蠢的方式监视,司空轩不可思议的看着夜謩,断言道,“夜,你爱上她了!”   “那又如何?”   夜謩并没有否认,“五年前,她是我的女人,五年后,也只会是我的女人。”   司空轩笑,端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道,“夜,希望这一趟非洲之行,能够让你抱得美人归。”   夜謩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迈着沉稳的脚步,寂静无声的踏在奢华的地毯铺就的地面上。背影,在灯光的照射下,犹如森林中漫步的野兽,每一个步伐,都是优雅的,但却带着无尽的蓄力。而那一件纯黑色的大风衣,更是增添了他一丝摄人的气势。   司空轩看着提前离去的夜謩,好看的薄唇,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接着之前的那一句话道,“顺便解决解决你这五年来的欲火。”   离去的人,脚步没有停顿,似是没有听到身后之人的话。   司空轩在夜謩离开后不久,也起身离去,他倒很是好奇,能令仲博雅开口求夜謩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手术室中。   仲博雅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指尖轻轻地抚了抚秦楚苍白的脸,再对着仲博宇道,“阿宇,你带着秦楚过去。”   仲博宇看着仲博雅,再一次深深地意识到了那个世界的那一个人对仲博雅的重要性,让她为了回去,竟可以再次找上夜謩,那一个狂妄、不可一世、在东南亚的黑道势力中稳坐第一把交椅的男人。   其实,夜謩是喜欢姐姐的吧!仲博宇经常这样想,虽然,他当初伤仲博雅至深,但却也给了她最无上的宠爱。并且,若是不喜欢,依仲博雅当年对他所做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他不可能不出现的……   “姐姐,其实,当年夜謩……”   “阿宇,已经过去了五年,当年的事,莫要再说。这世间,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一分一毫,任何人……”包括那一个人   “姐姐……”   仲博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道,“姐姐,我带着阿楚过去,不过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跟在那一个人身边,每一天都会面临生命的威胁   “放心吧。”仲博雅笑了笑,她什么没有经历过,“倒是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秦楚,别让姐姐担心。”   “会的。”   仲博宇点了点头。   “另外,你带着秦楚的走的时候,留一份‘死亡证明’吧。”仲博雅微微思量了一下后,对着仲博宇道。   “为何?”   “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查到杨中天的底细,这反倒让人越发难以预测他的势力。而反观杨辰奕如今这般不顾性命的救秦楚,若是他醒了之后,一定要找秦楚,依杨中天对杨辰奕的爱,很有可能……我不想徒生枝节。”   仲博宇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思忖这杨中天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还不知道杨中天的底细,但仲博雅已经可以断言,他一定和那边的势力有关,而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即使再怎么改变,也还是会残留那一丝狠绝的。   其实,仲博雅完全可以理解杨中天的所为,因为,哪一天若是她的弟弟仲博宇出了事,她也会像他一样的不惜一切!   秦楚,别恨,也别绝望,你不过只是没有找到一个把你放在‘最’字上面的人而已。安心的呆在那个世界吧,该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回来!   三天后。   医院中的扬辰奕,醒了,但醒过来的,似乎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罢了。   安静的房间中,扬辰奕似乎总能听到珠子落地的脆响,而伴随着那脆响的,便是永无止境的回忆。   每一次的回忆,都让扬辰奕痛不欲生。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那记忆就是困扰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   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   那一日,仲博宇带着秦楚走了,但却留下了一份‘死亡证明’,当扬辰奕知道秦楚‘已死’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很多很多天以后。   杨家,房间内。   扬辰奕看着房间内的每一样东西,心,像是撕裂般的疼痛,一滴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许久,慢慢的拿过一只旅行包,将屋内一切与孩子有关的东西,都一件不漏的装了进去,然后,打开门,向着楼下的大厅走去。   杨中天看着手中拿着旅行包的扬辰奕,不安的问道,“辰奕,你这是要去哪里?”   “西藏。”她走了,就连骨灰也不愿安葬在这里,让仲博宇送回了西藏,就留下那一张薄薄的‘死亡证明’……   “辰奕……”   扬辰奕越过杨中天,向着外面走去,擦身而过间,叹息的道,“爷爷,我当时毫不犹豫的救秦楚,就是将她的命看得比我还重,就是想要一份解脱,但没想到……”   “辰奕,你是自责么?但这是阿楚‘心甘情愿’的。”   “不,爷爷,你别骗我了,她恨我,不可能会救我的,我知道,一定是你拿了什么逼她。”   “辰奕……”   “爷爷,你救回了我,可我活着,却远比死更痛苦。”   “辰奕……”   “爷爷,秦楚她不要在杨家的任何东西,但这些孩子的东西,我想,她一定会要的,如今,既然她……那我便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去西藏给她′吧,让这些东西,可以陪着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扬辰奕摇了摇头,目光缓缓的环视了一圈,然后,带着手中孩子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杨中天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心中,亦是空荡荡一片。两个孩子,在那一刻,只能选择一个,而他,只不过是相比较而言,选择了自己更爱的那一个而已。难道,这样错了么?若是当初他选择的人是秦楚,就意味着,他要失去扬辰奕,失去他唯一的孙子……   不,他不能失去扬辰奕……   深深地闭了闭眼,如今的一切,造成这一切的人……   杨中天倏然睁开了眼睛,是贾馨瑜,是那一个女人造成了如今的一切,若是没有她,他们这个家,还会是完整的。   慢慢的向着沙发走去,杨中天拨通了律师的电话,“我不要贾馨瑜死,我要她一辈子在牢内度过。”   杨家别墅,宏伟的像一座城堡。   以前,这一座城堡虽然不是特别的温馨美满,却依旧会时不时的充满欢声笑语,但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毫无生气的空盒……   杨中天独自一个人,守着这一座城堡!   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沉睡!   在金光明媚的旭日下重生!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开始改变! 还是‘夫妻’?   杨辰奕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前面两个多月未见的人,当初,他以为她已经……可是,当他前往西藏的时候却发现,假的!那一刻,狂喜占据了他整颗心,于是,迅速赶回来,着手调查她的消息。   值得庆幸的是,半个月后,终是被他查到了。   可,东南亚这边,并没有杨家的势力,于是,在他强令的要求下,终于继承了杨中天当初在东南亚的势力,此次要回国,纯然是因为杨中天身体突然不适的缘故。   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想找到的人,会在蓦然抬首的那一刻,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秦楚!”   秦楚望着面前的男人,总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于是,眉宇轻皱,似是在认真的回忆,半响,问道,“你是谁?”   杨辰奕扣着秦楚手腕的手,在这三个字下,不受控制的松了开来,甚至,脚步还微微的后退了一部,然后,苦笑道,“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恨我。”   秦楚闻言,越发的皱眉,不明所以。   仲博宇没想到会在这里以外的碰到杨辰奕,明显的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快步走进秦楚,道,“阿楚,这里不可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可能是因为第一眼睁开的时候,看到面前之人护着自己的缘故,所以,秦楚对仲博宇,无形中,已经有了另一种信任,于是,不再纠结突然遇到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与自己有关系、是不是认识自己,与仲博宇一道,飞快地离去。   杨辰奕望着那一抹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心,突然猛地抽痛了一下。但下一刻,紧随而去,无法再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   起飞的飞机上。   秦楚与仲博宇面对面而坐,坐在窗边,旁边,是一名中年妇女。   “请问,是否可以与你换一个位置?”   忽然,一到有点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秦楚抬头望去,原来是之前在机场中拉着自己的那一个男人,走过来,与她身边的那一名中年妇女说话。   如此英俊帅气的男人开口,中年妇女岂有不答应之理,立即笑着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了面前的男人。   仲博宇似有似无的皱了皱眉,望向秦楚,却见她无丝毫的神色变化,俨然当杨辰奕是一个陌生人。刚才机场中那一句并未太过在意的话,此刻,令他不由的微微沉思起来。   “秦楚……”杨辰奕与中年妇女换了位置,坐在秦楚的身边,但,过往的伤害太深、太重,并且,还历历在目,以至于,开了口后,却徒然不知到后面可以说什么。   “先生,你认识我么?”   秦楚就这之前的那一句话,神色平静的再一次问道。   因为伤害太深,所以,形同陌路么?杨辰奕只这般认为,但是,她留下一纸“死亡证明书”转身离去,是不是也有些过分?   仲博宇仍是一个旁观者,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秦楚并不是佯装不认识杨辰奕,而是真的不认识他了。   难道,她失忆了?   偌大的机舱内,独独这一处,空气,萦绕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死寂!   杨辰奕无法去回答秦楚的问题,转了视线望向对面的仲博宇,这一件事,与他脱不了关系,道,“仲总裁,真是好久不见!”   这时,有空姐,将刚才仲博宇与秦楚要的咖啡,送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男人太过英俊出众、气质非凡,还是因为仲博宇那一笑,太过迷人,令一贯沉静的空姐,竟也罕见的失了水准,在咖啡还未放稳的时候,便愣愣地松了手。   于是,倾倒的咖啡,啥时弄脏了秦楚的衣摆。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 空姐反应过来,连连道歉,道,“小姐,对不起!” 秦楚看着道歉的空姐,轻轻地摇了摇头,起身,越过杨辰奕,向着洗手间走去。 空姐连忙跟上,询问是否需要什么帮助,想要弥补一下自己所犯的过错。 位置上。 杨辰奕在秦楚离开后,开门见山的对着仲博宇道,“仲总裁,我倒想问上一句,你当初,为何要带走秦楚?并且,还伪造了那一份假的证明?”提起这个,再想起当初自己知道秦楚‘死亡’的消息时的洞彻心扉,杨辰奕就一阵怒意,手掌,紧握成拳。 仲博宇浅浅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才道,“这与你何干?” “别忘了,在法律上,她是我的妻子!” 仲博宇越发的笑了,但那一抹笑,却并未深入眼底,“你又何时将她当做过你的‘妻子’?”最后两个字,语音,有意无意的拖长,带着讽刺的意味。 杨辰奕怒,只是,不知道是怒仲博宇,还是怒他所说的话,是事实! 仲博宇不再说话,心中,暗暗地思索着待会到底要怎么告诉秦楚她的过往。如果可以,他到真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在回忆起过去,不过,杨辰奕的话却提醒了他,他们两个人,在法律上,还是‘夫妻’! 杨辰奕也不再说话,当初,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对秦楚的爱、再到她的‘离世’、再到两个多月、日日夜夜的思念,令他此刻,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过往的伤害,他愿意好好地弥补她,即使是倾尽他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洗手间内。 秦楚茫然地望着镜子中的那一张脸,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脑后的发丝间,竟隐隐有着血渍,应该,是之前跌倒在地的时候撞伤造成的。 她,到底是谁? 秦楚觉得自己似乎丢失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记忆,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去寻回来。并且,心的一角,时刻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疼痛。 …… 下了飞机,温润的气息,迎面而来。 早有司机,等候在机场外。 仲博宇对着身侧的秦初道,“秦楚,坐了一天的飞机,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休息,我自己,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秦楚心中,对毫无印象的城市,存在着一丝茫然,望了一眼车子,又望了一眼仲博宇,道,“我能与你一起去么?” 仲博宇想到什么,点了点头,“好!” 这时,一道声音,突地从身后传来,阻拦了仲博宇与秦楚离去的脚步,“秦楚,爷爷现在在医院中,就算你再怎么恨我,也该去看看他!” 秦楚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爷爷?” 杨辰奕点了点头,当初,他只知道,秦楚是因为杨中天的关系,才答应救的他。却不知,事实上,是杨中天拿了贾馨瑜逼迫秦楚,并且,还跪下求秦楚,才令秦楚最后点头应予。 仲博宇微微蹙眉,想起那一日在医院中的情形,于是,冷漠的道,“阿楚并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杨辰奕闻言,眉宇间,倏然闪过一丝怒意,声音,同样变冷的道,“仲总裁,请问你与秦楚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秦楚沉默了起来,他们此刻所有的人,是她的“爷爷”么?如果是,那她…… “阿楚,所有的事,等回去之后,我再一一告诉你,届时,你在自己决定到底要不要去看杨董事长。”仲博宇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了,只是,突然想起那一个躺在手术室中无声无息的人、再想起那一个将她推入手术室的人,他就无法不怒。 “秦楚,那是爷爷,你真的不去看他么?”杨辰奕希冀的望着秦楚。   秦楚看了看杨辰奕,又看了看仲博宇,最终,还是选择了与仲博宇一道离去。   当车子从身前驶过,扬起衣摆的时候,杨辰奕衣袖下的手,一点点的紧握了起来,漆黑的眸底,有着一抹难以言语的伤痛。   ……   一离开,就是两个多月,皇廷集团总裁的办公室,已堆满了需要仲博宇亲自处理的文件。   秦楚看着那一个埋首在文件中,连抬一下头的时间都没有的人。夕阳的余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窗折射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异样的俊美与好看,让人看了一眼后,便舍不得移开视线。难怪当时在飞机上,空姐会失神了。   “阿楚,今夜,我需要留在公司加班了,你自己先去吃晚饭吧!”仲博宇没有抬头,说道。   秦楚闻言,走近,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么?”   仲博宇笑着抬起到头来,那一声‘不用了’在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忽然又咽了回去,道,“要不,你帮我看看这边的这几份文件?”   说着,将左手边的几份文件,往前一推。   秦楚点了点头,拿过文件,在办公室会客的沙发上坐下,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   医院中。   杨辰奕前去看望杨中天。   两个多月的时间,那一个意气风发的老人,瘦了好多,也没有了以往的精神,神色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落寞。   “爷爷!”   杨中天回头望去,道,“回来了?”   杨辰奕点了点头,并且道,“爷爷,我见到秦楚了,她……很好。”   杨中天一愣,下一刻,欣喜地迈开脚步,走近杨辰奕,问道,“你真的见到阿楚了?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看爷爷?是不是还恨着爷爷?”   一连串的问题,让杨辰奕回答都会打不过来,扶着扬中天在床上坐下后,道,“爷爷,秦楚她……她有事,过两天再来看你!”   “真的么?”当初,杨中天先是失去了秦楚,后来,杨辰奕也离去,可以说,他一下子是去了所有的亲人。独自守在杨家别墅的时候,他也和别的所有老人没什么两样,带着风烛残年的孤寂,渴望有孩子,承欢膝下。   杨辰奕点头,“真的!”   欣喜,布满了那一张沟壑的脸,令原本苍白的面色,染上了一丝红色,杨中天握紧了杨辰奕的手,道,“辰奕,以后,要好好的对待阿楚,让这个‘家’,恢复完整。”   杨辰奕闻言,没有说话,如今,那一个人,对他形同陌路,还可能么?   ……   安静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当秦楚将手中的几份文件看完的时候,仲博宇也已经处理了近一半的公事。   秦楚起身,走近仲博宇,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道,“这些文件,我都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   仲博宇点头,接过后,翻开文件的最后一页,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不再看一遍吗?”秦楚诧异的看着。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仲博宇微微一笑,侧头,看了看窗外霓虹的灯光,道,“剩下的,明天再处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去休息!”   ……   银白色的法拉利跑车,飞驰在静寂无人的街道上。   仲博宇一边看着前方的方向、打着方向盘,一边时不时的看一眼秦楚,那欲言又止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想与我说什么?”秦楚望向神色犹豫不决的仲博宇,问道。   仲博宇一踩油门,道,“回去再说!”   闻言,秦楚不再开口,侧头,静静的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   ……   仲家别墅内。   车子驶入,早有下人等候在一旁,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刻,便立即恭敬的上前,打开车门,迎接着车内的人下来。 他的情深   东南亚的夜晚,刚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沁凉的夜风,带着一丝潮湿,扬起落地窗的纱帘,漫天飞舞,让人不由自主的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司空轩深夜回到自己的别墅,推开大门,敏锐的便察觉到了漆黑的别墅内那一抹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风景的纤细身影,于是,还抚在门的把手上的那一只手,不易察觉的顿了顿,下一刻,灯,打开,房间,霎时明亮如白昼!   坐在落地窗前的仲博雅,一时间没有适应光亮,抬起一只手,在眼睛上方挡了挡。   司空轩反手关了门,来到吧台前,拿起一个倒置的干净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起身,在奢华的沙发上落座,一只手,扯了扯衣服的领子,对着仲博雅淡淡笑道,“你来我这里,这不是害我么?”   仲博雅也笑了一笑,起身,缓步来到司空轩对面的沙发上落座,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如此,又何来‘害’字一说?”   司空轩越发的笑开,身体后仰,懒散的倚靠在沙发上,双足抬起,交叉置于面前的茶几上,道,“你就不怕我待会一转身就告诉他?”   “我们,也算是‘朋友’,你会帮我这个忙的吧?”仲博雅笑道。   司空轩沉默一会,似是在考虑,而后,一脸悠闲地转开话题,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里?”   仲博雅知道,司空轩已经答应了,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司空轩与夜謩,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喜欢独往,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喜静,还是戒备太重的原因,而这,恰恰好成为了仲博雅会选择到司空轩这里来的另一个原因。   ……   天际的月亮,在屋内两个人的交谈中,悄无声息的穿透云层,一点点的露了出来。   仲博雅不经意间侧头望去,心跳,忽然不受控制的快了起来,再也坐不住,起身,道,“夜深了,我先去休息了!”   司空轩笑着点了点头,似是不再说话。然,在仲博雅刚踏上楼梯的时候,忽的又启声,道,“你心里,难道真的已经没有夜謩了么?”   仲博雅的脚步,猛然一顿,继而, 加快了速度的上楼。   司空轩听着那一道脚步声,心中,止不住幸灾乐祸的为夜謩哀叹了一声:看来,那家伙还有的受了!   ……   房间内。   仲博雅站在窗边,右手,轻轻地拨动着左手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那一天,她前往实验室,从仲博宇的手中接过水晶链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那一个世界的那一句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也就是说,即使没有找回那一颗遗失的水晶,她也可以回去了。   心,在那一刻,忽然沉重的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不过,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不管那结果,究竟是什么!   水晶链在月光的照射下,倏然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在漆黑的房间内,稍纵即逝。   之后,房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   与此同时的国内。   ……   仲家别墅。   ……   仲博宇让下人为秦楚准备了一间客房,让秦楚先去洗漱一番,而自己,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   杨家别墅内。   杨辰奕独自一个人,负手站在窗边,房间内的摆设,与秦楚在时,一模一样。月光,将那一抹高大的身影,与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带着一丝孤寂气息的影子。   ……   客厅中。   秦楚沐浴过后下楼,只见,仲博宇已经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正慢慢地品着,听到声音,抬头望向自己。   “秦楚,到这边来坐!”   秦楚点了点头,走过去,这时,有下人,送上来一杯热牛奶,秦楚道了一声‘谢谢’。   仲博宇在下人离开后,沉默了一下,对着秦楚问道,“你是旦旦不记得了一些事情,还是,全都不记得了?”   秦楚闻言,神色认真起来,道,“后者!”   仲博宇又是一阵沉默,道,“那你是不是很好奇,今日遇到的那一个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秦楚点头,“他说‘爷爷’在医院中,所以,我很想知道,自己与他,是什么关系。”   “如果我说,那一个人,他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你呢?”   “伤害我?”   “对,他伤害过你,并且,在法律上,严格来说,他还是你的……‘丈夫’!”   秦楚睫毛颤动了一下,重复着仲博宇口中的‘丈夫’二字,良久,道,“那他,是怎么伤害我的?”   “这个……”并不是仲博宇想要隐瞒,只是,那一段过去,不堪回首,他想了很久很久,还是不想让面前的人,在绝望一次,于是,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当初我带你离开的时候,你便已经决定与他‘离婚’!”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问,“那我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朋友!”这个问题,比之前的那一个问题,好回答多了,只是,或许仲博宇自己都没有留意到,自己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那我醒来的那个地方,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那里?”   对于秦楚的问题,仲博宇一一回答。   夜,无声无息的流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下升起。   ……   东南亚。   半个夜晚的时间,不过五六个小时,当中博雅下楼的时候,楼下司空轩,刚刚挂上了电话,侧头望去,发现仲博雅的神色,异样的苍白,甚至,身体还带着一丝摇摇欲坠之感。这是他从未曾在她身上看到过的,于是,立即担忧的上前,问道,“阿雅,你怎么了?”   仲博雅轻轻地摇了摇头,瞬间掩去眼中一切的神色,平静地道,“我要回国!”   司空轩感到诧异,却并未阻拦,道,“夜謩刚刚来电话,说是找出了前段时间一直在查的叛徒,让我过去。另外,你与夜謩的关系,阿宇与你的关系,前一段时间,一直让阿宇呆在实验室中,并不是想囚禁他来牵制你,而确实是为了阿宇的安全着想。可昨天,发生那一件事,阿宇又独自回国,如今,阿宇很有可能会有危险,你立即通知阿宇,这一段时间,要格外小心一些!”   仲博雅闻言,蓦然想到什么。   司空玄看着仲博雅的神色,一眼便看穿了她此刻心中所想,略微沉声,神色,是仲博雅罕见的严肃,道,“阿雅,你该相信夜謩。”   那一个念头,在仲博雅的脑海中,也只是一晃而过而已,半响,轻轻地道了一声,“你让他,小心一些!”   闻言,司空轩沉色尽去,道,“这一句话,若是你亲口与他说,他一定会很高兴!”   “我与他之间……”早已经回不去了……一句话,仲博雅只说了一半,后半句,不知为何,咽了回去,转身,快速的上楼收拾东西。   机场。   司空轩亲自送仲博雅离去,转身之际,那一句话,久久的盘旋在仲博雅的耳边,挥之不去,“阿雅,你可知,你白手起家的‘皇庭集团’,在五年间,为何会扩展的如此顺利?发展的如此之大?阿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夜謩他,还为你做了很多很多,如若,当年伤害阿宇是他所犯的错,那么,他已经用了他五年的时间了弥补,偶尔,也请你看看他的付出,与好!”   仲博雅浑身一僵,望着司空轩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动荡,直到机场的广播,响了一遍又一遍,才蓦然一闭眼,转身。   司空轩从机场出来后,立即驾车而去。   ……   仲家别墅的书房内。   仲博宇挂断仲博雅的电话,起身,打开门,正欲上楼去找秦楚的时候,只听下人道,秦楚独自一个人出去了,而想要给她打电话时,才发现她身上,根本没有带手机,心中,微微担心。   ……   秦楚漫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昨夜,听仲博宇说,她在这里居住了整整三年,所以,她便想着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回一些记忆,如果不行,她想着是否要回家乡去。   杨辰奕开车去公司,红绿灯时,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前方的人流中一晃而过,来不及细想,直接下车,想着那一抹白影追去,任由身后车鸣声、叫骂声一片。   “秦楚!”   杨辰奕追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唤道。可,在那人转过身来时,黑眸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竟是多么的愚蠢。   秦楚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唤她,于是,猛然转过身望去,可周身,都是冷漠的擦身而过的行人,不由失笑,以使自己的幻觉。   灿烂的阳光下,两抹身影,中间隔着两三个人,擦身而过,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而去。   ……   秦楚走了近一个小时,有些累了,便想着找一间餐厅吃一点东西,可,就在踏入餐厅时,忽的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带,于是,只能转身离去。   街道的对面。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内,数名黑衣黑墨镜的人,透过紧闭的车窗,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一抹从餐厅内出来的身影。其中一人道,“就是她与仲博宇在一起。上头吩咐了,这一次,一定要抓到仲博宇与她,拿去威胁夜謩!”   ---------------------题外话------------------------   其实这一章标题上的‘情深’说的是夜謩,呵呵,虽然没有正面出现,但是,透过司空的话可以看出来啦,嘿嘿,支持夜謩早些拿下阿雅,从而让阿楚早些回去找大叔亲亲留言呀~夜謩其实是一个深情的娃~ 惊险   黑色的面包车,从身后而来,速度很快,在接近秦楚、与秦楚擦身的那一刻,车门突地打开,重重的撞向秦楚,同时,一个尖锐的急刹车,瞬间停了下来。旋即,车上,下来两名黑衣黑墨镜的男人。   秦楚行走在街上,不料这一危险,猝不及防,猛地被撞倒在了地上,下一刻,双手手臂被四只强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扣住,直接给带上了黑色的面包车。   车子,绝尘而去。   所有的一切,从发生到结束,顶多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   街道上的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的绑架,一时间,都止不住的呆愣住了,良久,直到车子没影了,才骤然反应过来,急忙的报警。   车上。   秦楚双手手腕被缚,最先的那一丝慌乱,已经被冷静所替代,她发现,‘绑架’了她的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绑匪’,因为,他们的行动与手法,非常专业,很像是训练有素。   “接来下怎么做?”其中的一名黑衣人开口,对着副驾驶座上的那一名黑衣人寻问道。   副驾驶座上的那一名黑衣人闻言,正准备开口,却被一道突兀响起来的手机铃声给打断,连忙接起,对着手机那方恭敬地道了几声‘是’,然后挂掉,道,“上头刚刚交代,直接回东南亚!”   “那仲博宇呢?不用抓他了么?”   “上头怎么交代,我们就怎么做,哪有那么多问题。”声音中含了一丝微微的恼怒。   “是是!”连忙附和。   秦楚不动声色的听着车内几个黑衣人的对话,静静的沉思,同时,缚与身后的手,开始巧妙的转动,企图挣脱开绑绳。   ……   另一边,仲博宇戏中担忧秦楚,一刻也等不了,便开车出来找寻。恰在这时,接到司空轩的电话,于是,立即调转车头,往机场的方向而去。   ……   与此同时,杨辰奕那边也接到了消息。   ……   黑色的面包车,一路飞驰的来到飞机场私人的地下停车场内。   一行黑衣人,人多势众,所以,越发不将秦楚一介女流看在眼里。停下车后,散漫的将秦楚退下了车,而后,推着秦楚往快速通道、私人飞机停靠的那边而去。   突然,就在这时,一辆银白色的跑车,飞一般的驶了停车场内,刺眼的光线,刹那间直射而来。   黑衣人心中微微一惊,本能的伸手,挡了挡面前的光线。   秦楚一时间也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银白色的跑车,没有丝毫的减速,直直的开过来。   黑衣人越发心惊,急急地侧身,向旁边闪去,同时,还不忘拽一把秦楚,将秦楚也带到边上去。   车子,与人擦身而过间,猛然急刹车,车门打开,撞向黑衣人,同时,车内的人瞬间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拳袭向其中那一名拽着秦楚的黑衣人,并且,手收回间,巧妙的一把扣住秦楚的肩膀,将秦楚带到了自己这边。   秦楚若不是睁开眼的时候,亲眼看到过仲博宇出手,倒还真有些难以相信,阳光帅气、如世家公子的他,竟会有这般身手。   仲博宇带过秦楚后,一个仰身,躲开黑衣人的袭击,旋即,一边带着秦楚后退,一边手指灵巧的一转,解开了秦楚之前在车上怎么解也解不开的绑绳。   黑衣人在最初的震惊后,冷静下来,然后,不无冷笑的望着对面突如其来的仲博宇,道,“仲博宇,没想到你竟自己送上门来。”   仲博宇并不认识面前这些人,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他们主人的主人是谁,嘲讽一声,道,“要对付夜謩,就请那一个人自己‘真刀真枪’的打败他,用这些卑劣的手段,也不怕降了他的身份?”   “这些话,不如你随我们回去,亲口与他说?”   “那就要看你们又没有这个本事了!”   “如此,你觉得我们有这个本事么?”黑衣人话落,不紧不慢的从衣服掩盖的腰间,取出一样东西,对准了仲博宇。   空气,瞬间陷入了一触即发的死寂,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   秦楚动了动自己微微酸痛的手腕,眯了眼的望向对面那一行用枪指着她与仲博宇这边的人。   “仲博宇,我们不过奉命行事,只要你和你身边的那一个女人,肯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复命,我们定然不会伤害你们分毫!”   “我还是那一句话,看你们的本事!”中波与淡淡嗤笑,神色波澜不起,脚尖,不动声色的拨动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子,然后,迅疾的袭向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的那一把枪。   那一名黑衣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手掌突然一麻,手中的枪,霎时不受控制的脱离手心,‘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其他黑衣人因为这一变故,本能的向着那一名黑衣人侧望一眼,而,等他们再次向着对面望去的时候,对面,早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不过就是这一眨眼的时间,人就如蒸发了一般不见了,速度之快,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一行黑衣人相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枪,分散开来寻找。   拐角的一石柱后,秦楚与仲博宇两个人,临近而战,同时抬头相望时,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倾吐在自己脸上的那一道呼吸。   仲博宇望着秦楚手腕上那一道因为绳子紧绑而造成的红肿不堪的血痕,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无声的道,“连累你了!”   秦楚摇了摇头,微侧出视线,向着那些寻找的黑衣人望去,而后,无声的对着仲博宇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仲博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没有说话,心中,暗暗地思忖着该怎么安全的离去。   “出来,我看到你们了!”一名黑衣人突然停下脚步,开口说道。   秦楚与仲博宇相视一眼,一动不动。   “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那一名黑衣人再道。   秦楚与仲博宇还是不动。   下一刻,消声的枪,发出凌厉的子弹,往四面八方四射开来。   秦楚收回视线,躲开子弹穿透石柱拐角时带出的那些灰尘,与仲博宇交汇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然后,故意发出声音,身形一晃,飞快的往对面那一根石柱闪去。   所有黑衣人的注意力,一刹那,都被秦楚所吸引,一步一步,向着秦楚所藏身的那一根石柱走去。   仲博宇趁着这个机会,从另一个方向闪身,来到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黑衣人的身后,一掌劈晕黑衣人,同时,顺手牵过黑衣人手中的枪。   秦楚听着那临近的脚步声,唇角一勾,向着另一个方向闪去。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举枪就要射击,但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打掉,道,“笨蛋,我们要抓的,是活的!”   闪身的秦楚闻言,眸光流转间,自动走了出来,举起自己的双手,做出一副‘投降’之态。   黑衣人疑是有诈,思忖了一下后,谨慎地向着秦楚靠近。最终,一个黑衣人手中的枪,指在了秦楚的头上,于是,面上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向着身后的黑衣人望去。而那一眼,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正站在她们的身后,笑着望着他们!   “小……”心……两个字,才刚吐出一个,便突兀的戛然而止,只见,所有的黑衣人握着枪的那一只右手,手掌上,突地多出来意个血洞,手中的枪,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纷纷掉在地上。   用枪指着秦楚头的那一个黑衣人,电光火石间,连忙将自己手中的枪,转向了那笑着开枪的仲博宇,但,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一只白皙的手,忽的扣上了他手中的枪,并且一个转头,将枪头,指向了他自己。心中,猛然一惊,于是,急忙松开了手。   哀嚎声,刹时此即彼伏的响了起来。   仲博宇淡瞥一眼,黑眸中,闪过一丝与面容的阳光不相符的阴霾,手腕一转,收了手中的枪,道,“滚!”   黑衣人无法回去交差,心中不甘,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咬牙止住了声声哀嚎,左手紧紧按着右手手掌心的伤口,一步一退的向着不远处那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而去。   被秦楚用枪指着头的那一个黑衣人,也悻悻的向后退去。   仲博宇走近秦楚,取过秦楚手中的枪,扔在一旁,道,“这不适合你拿!”   “这样血腥的画面,似乎,也不适合我参与!”秦楚不带笑意的一笑,心中,对仲博宇的身份,多了一丝疑惑,同时,也对自己敏捷的身手,多了一丝怀疑。心中暗暗沉思,除了面前之人与她所说的那些过往外,她似乎还缺失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一部分记忆。那些记忆,到底会是什么呢?直觉得,秦楚觉得那会很重要。   “阿楚,先不说这个,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仲博宇歉意的笑道。   秦楚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留意到,最先被仲博宇打晕的那一个黑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并且,悄无声息的拿起了零落在地上的一把枪……   --------题外话--------   下一章,有个不容错过的画面,另外,还会恢复记忆,(*^__^*) 嘻嘻…… 杨辰奕:阿楚,给我一次机   忽然,又有一辆车,飞速的驶进了安静的私人停车场,刹那间,停在了秦楚与仲博宇的前面,旋即,车上快速的下来一名五官如刀刻般完美、不容人直视的英俊男子。   “秦楚,有没有受伤?”   杨辰奕刚一步下车,便急急地对着秦楚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秦楚看着前面的男人,昨天晚上,仲博宇曾告诉她,他还是她法律上的“丈夫”,不过,他伤害过她,她正要与他“离婚”。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伤害过自己,弄得两个人竟倒了要离婚的地步,但此刻,面对着他的关心,秦楚先无法去想那些,浅浅一笑,道,“我没事。”   闻言,杨辰奕放下心来,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那一只指向他们这一个方向的枪口。   “小心!”不容细想,杨辰奕一把抱住秦楚,一个快速的转身,挡在了秦楚的身后。   下一瞬间,秦楚只听到耳畔响起了一道压抑的闷哼声。   秦楚与仲博宇背对着身后的那一个拿枪的人,所以,事先一点也未曾察觉到。   秦楚一刹那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一个奋不顾身救了她一命的男人,喃喃地问道,“为什么?”   杨辰奕未曾侧眼看一眼看自己右手手臂的那一个枪伤,任由伤口上的鲜血,顺着手臂,透过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对着秦楚,缓缓一笑,答非所问的道,“幸好,你没事!”   秦楚睫毛颤动,这一刻,心中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刚才杨辰奕的舍命相救。   仲博宇快速的反应过来,右手,倏然往腰间一拂,一把枪,已经握在了手中。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只见,刚才开枪的那一个男人手心,陡然多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小洞,子弹,硬生生的穿过她的整一只手臂,从肩膀处,飞射而出,深深地埋入了他身后的墙壁当中。   霎时,一声惨叫,一遍遍的回荡在静谧的空间内,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幸好,这里是私人的停车场,平时甚少有人会前来,所以,没有人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   仲博宇并没有杀任何一个人,原因,一是因为这里是国内,出了人命,届时会非常的麻烦,二是因为他答应过仲博雅,绝不杀人,“滚!”一个字,冷冽得令人不寒,而颤,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也都硬生生冷下来三分!   黑衣人顿时狼狈的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了无生气的手臂,静静的垂与一侧,鲜血,滴了一路的向着黑色面包车跑去。   车子,刹那间,逃也般的快速离去。   “我们,先送他去医院吧!”   秦楚双手扶着面色渐渐便得有些苍白的杨辰奕,一手的手心,已然被他伤口上不断蔓延出来的鲜血浸透,侧头,维持着平静的对着仲博宇说道。而,眼中,则布满了掩饰不住的忧心,丝毫顾不得那些个离去的黑衣人。   仲博宇点了点头。   ……   皇庭集团名下的一所医院中,带着扶着杨辰奕的秦楚,坐电梯,直接往顶层而去。枪伤,不同于普通的伤,不能让外界知晓,否者,会引来很多的麻烦。   ……   ‘叮咚’一声,电梯的门,缓缓的向两侧开了,消毒水的气息,一瞬间,变得越发的浓郁,扑面而来,令秦楚突然间再也忍受不住,一手捂着唇,低低的呕吐了起来,并且,面色,在不知不觉间,也染上了一丝异样的苍白,直觉的,竟有了一丝想逃的冲动,说不清为什么。   “阿楚,你怎么了?”   “秦楚,你怎么了?”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秦楚强忍住心底那一股莫名的、窒息压一般的绝望,对着关心的仲博宇,和面色惨白的杨辰奕,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说着,扶着杨辰奕出了电梯。   电梯外,因为仲博宇来的路上已经打过电话的缘故,所以,早已经等候了一排白衣白大褂的医生。   秦楚望着那一行略呈包围之态站在面前的医生,扶着杨辰奕的手,忽然间,不由自主的松了开去,脚步,甚至还微微的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画面。不过,那一个画面闪动的速度太快了,她一时间,没有抓住。   一直望着秦楚的杨辰奕,将秦楚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心中,猛然一窒,呼吸间,都是抑制不住的疼痛,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行医生,显然是训练有素,有条不絮的准备好一切。   手术室的门,缓缓的合上。   灯,亮了起来。   仲博宇察觉到秦楚神色的不对,关切的道,“杨辰奕伤的,不过只是手臂,不会有事的,不如,我们先下楼吃一点东西?”   秦楚点了点头,但却并不是因为饿,而是存粹的想要逃离这里。   ……   对于杨辰奕的相救,秦楚心中,是怀着感激之情的,但是,那一个到处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地方,她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再迈进脚步,于是,唯有通过电话,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你现在的身体,有没有还一点?”秦楚独自一个人站在仲家别墅的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仲博宇的手机,对着手机那头的人问道。窗外的灿烂的阳光,透过水晶般的玻璃折射进来,静静地映照在那一张美貌绝伦的脸上,无形中,成为了一道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风景。   “莫担心,我没事!”   秦楚的来电,令杨辰奕非常的意外,他不认为自己救了她,她就能原谅他过往所做的一切,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的预兆。   “那就好!”   秦楚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秦楚想着是不是要挂断电话,而,就在她想要开口说一声‘再见’,继而,挂断的时候,手机那一头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欲言又止,“秦楚……”   “嗯?什么事?”秦楚疑惑的问道。   手机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不像是杨辰奕平常的作风,许久,等的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听他再一次缓缓地启声,道,“秦楚,昨夜,爷爷已经出院了,中午的时候,不知道可否请你回家一趟,去看看爷爷,爷爷他,非常的想你。”   秦楚微微一怔,那一个‘家’字,无形中,似乎对她有着一股非常有人的魔力,令她一时间竟怎么也无法开口拒绝,只是,声音异常的平静,“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秦楚……”   “我失忆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杨辰奕握着手机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收紧,心跳,更是无法抑制的加快,压抑着呼吸的问道,“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对!”   病床上的杨辰奕闻言,侧头,望向窗外,只觉得此刻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甚是明媚,漆黑如墨的瞳孔,不知不觉带起了一丝异样的浅浅波澜。   ……   仲家别墅内。   秦楚挂断电话,脑海中,还不断的回荡着那一个‘家’字。其实,她心中,隐隐约约的知道仲博宇对她的过往,有所隐瞒,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她,但是,她却非常的、迫切地想要了解清楚。微微地思忖了一下后,向外而去。   ……   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踏入着一座富丽堂皇恍若城堡宫殿一般的欧式别墅。   “少夫人!”   送秦楚前来杨家别墅的仲家司机,才刚一停下来,便有杨家的下人,热情地迎了上来,并且,恭敬地打开了车门,等候着秦楚下去。   秦楚对着面前的人,有礼的一笑,而后,回头,示意司机先回去,而自己,跟随着下人,向着别墅内走去。   “少夫人,董事长在花园中喝茶,我带你过去!”下人对着秦楚笑着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后,远远地便望见了那一个坐在花园中、沐浴着阳光的老人。   杨中天隐隐约约的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沟壑的脸上,在看到那一个人时,立即布满了和煦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阿楚,过来爷爷这边,让爷爷好好的看看你!”   秦楚的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轻踏在柔软石铺就的小道上。   下人,在这一过程中,早已经轻声的退了下去。   “阿楚,这两个多月,爷爷真的好想你!”杨中天在秦楚离自己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便急急的站了起来,大步的向着秦楚迈去。   秦楚连忙伸手扶住。   下一刻,杨中天反手一把握住秦楚的手,手掌,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连连的唤道,“阿楚,阿楚……”   秦楚静静的看着面前过分激动的老人,脑海中,没有印象,到无形中,却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犹豫了许久,不确定的轻轻唤道,“……爷爷!”   闻唤,杨中天笑着连连点头,许多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爷爷,我扶你坐下吧……”秦楚犹记得昨天杨辰奕说的,面前的老人住院的事,于是,关切的道。   “好好好!”杨中天唇角的那一抹笑容,一时间,怎么合也合不上,仿佛,要将这两个多月失去的欢乐,通通补回来一般。   ……   杨辰奕不顾医生的阻拦,从医院回来,挥退了下人,独自一个人向着花园的方向而去,远远地便望见了那一幕异常熟悉的画面。只是从前,他一直不曾正眼相看,更别提珍惜了。   “是辰奕回来了!”   还是杨中天最先察觉到杨辰奕的到来,回头望去。   秦楚一时间不由得顺着杨中天的视线望去,只见,站在廊道上的那一个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棉质上衣和长裤,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他健硕的体格,以及修长有力的双腿,俊美的毫无瑕疵的脸上,唇畔,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整个人,一般隐在暗处,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侧身的光线,愈发的衬托出了他周身萦绕着的那一股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   杨辰奕向着花园中有说有笑的两个人走去,不紧不慢的步伐,风过处,微扬起他如缎的黑发与一角衣袍,令那一抹俊美中,又不知不觉融入了一丝飘逸的气息。   这一刻,再争奇斗艳的花草,再美的花园,也成为了他的陪衬。   “爷爷,阿楚!”   杨辰奕走近后,浅笑着对着两个望着他的人唤道。并且,目光,在触及到秦楚的时候,那笑,便越发的深了一分,直入眼底,让人一不小心,便很容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辰奕,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杨中天望着近前来的杨辰奕,诧异地问道。   闻言,秦楚猛然想到什么,骤然反应过来,连忙向着杨辰奕右手的手臂望去,眼中,同时划过一抹明显的担心。   杨辰奕对着秦楚微微的摇了摇头,继而对着杨中天道,“公司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杨中天注意到面前两个人的神色交汇,唇角,带出一道轻轻的笑声,道,“辰奕,你既然没事,就好好的陪陪阿楚,爷爷有些累了,要上楼去休息一下。”   秦楚知道,杨中天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可杨辰奕似乎不想杨中天知道自己受伤的事,于是,也就没有解释。   杨中天拄着拐杖起身,走出两步后,回头,对着秦楚嘱咐了一句,道,“阿楚,你刚才答应爷爷要留下来吃中饭的,别忘了!”   “爷爷,阿楚记得的!”面前的这一个老人,显然是孤独太久了,秦楚从他的言行与神色中,可以清楚的看出来,不忍拒绝,点了点头。   ……脚步声,渐渐远去。   花园中,一时间,只剩下坐着的秦楚,和站在她面前的杨辰奕。   秦楚站起身来,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出院了?手上的伤,好些了么?   杨辰奕笑着点头,没有说自己是在接到下人说他到杨家来的消息后,急急忙忙赶回来的。而后,在之前杨中天所坐的那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道,“不过只是一些小伤,莫担心,另外,我希望你能够像爷爷保密,爷爷他老了,我不想他担心!”   他,是一个孝顺的人。寥寥数语,秦楚对面前的人,又多了一层了解,含笑道,“好。”   “阿楚,坐!”   杨辰奕对着还站着的秦楚说道,同时,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楚坐了下来,心中,久久的犹豫后,依旧还未曾与杨中天说的话,对着杨辰奕开口道,“我丝毫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此次回来,是想看看以前住的地方,看看能否记起些什么!”   杨辰奕闻言,忽的一阵沉默,许久,自言自语般的低低道了一句,“如果可以,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记起来!”   “你说什么?”杨辰奕刚才那一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轻了,秦楚即使与他坐的那般的近,一时间,还是没有听清楚,于是,不由的问道。   杨辰奕旋即笑了一笑,黑眸中,所有的神色,刹那间,滴水不漏的掩去,道,“那待会,我带你去看看你以前住的房间。”   “好!”   ……   中饭,是留在杨家别墅吃的。   饭桌上,一眼望去,都是秦楚平常喜欢吃的菜,杨中天的心情,显然非常的不错,一个劲的给秦楚夹菜,示意秦楚多吃一点。而杨辰奕,偶尔也给秦楚夹一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阿楚,吃这个,爷爷特地让李嫂准备的,你以前做喜欢吃。”   “嗯。”   “阿楚,这个也吃。”   “嗯。”   “阿楚……”   同桌吃饭,不像别的大家族那般,有那么多的规矩,整个餐厅,充满了欢声笑语,秦楚不觉得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温暖,似乎,有些喜欢这里呢!   “爷爷,你也吃。”   “好好,爷爷吃,阿楚,你也吃。”   ……   饭后,客厅中,下人送上来已经切好的水果。   杨中天示意秦楚多吃,然后,忽的对着秦楚道,“阿楚,你住在仲家,终究有些不合适,搬回杨家来住,好么?”   秦楚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爷爷,这一件事不急,让阿楚考虑考虑再说!”杨辰奕留意着秦楚的神色,适时地开口,解了秦楚的围。   秦楚感激的向着杨辰奕一笑。   杨中天看着对面那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也笑了,暂且不再提这个问题。   这时,有下人从楼上下来,杨辰奕抬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对着秦楚道,“阿楚,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秦楚笑着点头。   杨中天看着那两个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满足的松了一口气,心中,也不希望秦楚恢复记忆,只希望此刻这样的温馨,能够长久下去。   ……   安静的廊道,跟随者杨辰奕的步伐,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后,杨辰奕带着秦楚,在一间虚掩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秦楚微微的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推门而进。放眼望去,只见房间内的格局与摆设,每一样,都带起了她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踏了进去,而后,在不由自主的向着床头的那一个床头柜走去,手,在自己都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伸向了床头柜抽屉的把手。   然,在即将要拉开床头柜的时候,却又突地顿住,继而,缓缓的收了回来。   “阿楚,这本就你的房间,你当然可以动这里面一切的东西!”杨辰奕站在秦楚的身后,声音,‘平静’说道,可衣袖下不自觉微微握紧的手,出卖了他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的平静。   秦楚回头,望向杨辰奕,似是在思索着他的话,然后,缓缓地、缓缓的打开了抽屉,低头望去。下一刻,眸中,X然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失落,喃喃的道,“这里面,好像应该有小孩子的衣服与袜子的。”为什么应该有,不知道,只是一种莫名的直觉,而后,心口,毫无征兆的开始疼了!   杨辰奕留意到秦楚的异样,开始后悔自己为何只是吩咐下人将所有有关小孩子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而来,而不是直接让下人重新整理一个房间。   “阿楚,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让他过去,好么?”同时,也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么?……后半句话,杨辰奕没有说出来,周身,不知不觉萦绕上了一色沉重得压抑人呼吸的哀伤气息。   秦楚被那一丝气息包围,望着杨辰奕,脱口的询问中,带着一丝肯定的道,“我们曾今,是不是有过孩子?”   杨辰奕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个问题,猛地侧开视线。   “那一个孩子,如今,在哪里?”   杨辰奕的神色,无形中,证实了秦楚心中的猜想,于是,秦楚不由得反回身,走近杨辰奕,心跳,在行走的过程中,无法抑制的加快了起来,仿佛,就要跳出她的胸口一般。双手,更是在站定脚步后,不自觉的就握牢了杨辰奕的手。   杨辰奕一时间倒退了一步,本能般的拂开了秦楚的手,无法对上她那一双期盼的眼眸。   秦楚不防,也是退了一步,顿时,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胸口,因为杨辰奕的那一个动作,而猛然像是被压上了一块令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心中,真的好想好想及其以前的一切,记起有关那一个孩子的一切,想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了?长得什么样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杨辰奕心中不舍,猛然闭了闭眼,然后,跨近一步,在秦楚的面前,缓缓的蹲下身来,一字一顿、紧张地道,“阿楚,那一个孩子,是你我之间的痛。不过,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的,好么?”   秦楚低头望去,面前的这一双眼睛,是那般的深邃,点点滴滴,都散发着悔恨的气息,手,一刹那,鬼使神差般的伸了起来,抚了上去。   “秦楚……”   “仲博宇对我说,你曾经伤害过我,那伤害,是不是与孩子有关?”   “……”   “孩子,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明明没有记忆,但心口,却还是抽丝剥茧般的疼痛,快要难以呼吸。   “……”   “到底,是什么伤害?”双手,在克制不住的轻颤。   杨辰奕凝望着秦楚,无法再一次的失去她,敛了眼帘的道,“那一日,我‘没有照顾好你’,你跌倒了,孩子,没有了,你因此怪我!”   秦楚的手,猛然握紧成拳,原来,孩子是因为她自己才会……   “阿楚,那些,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么?让这一个‘家’,恢复到以前一样,我会对你好的,再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家,无法抗拒的诱惑。   秦楚静静的凝视着杨辰奕,一时间,无法点头,亦无法摇头,道,“其实,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都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杨辰奕……我们,离婚吧!”   杨辰奕不可置信的望着秦楚,一刹那,甚至怀疑他突然恢复记忆了。   “杨辰奕,你无须自责,一切,都是我的错,应该由我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另外,当初,我既然决定于你离婚,那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再加上,我如今,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猛然打断秦楚的话。   “杨辰奕……”   “阿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   秦楚回到仲家别墅,脑海中,都不断的还回荡着杨辰奕对她恳求的那一句话,然后,飘远的思绪,被身后的一道突如其来的刹车声,给唤了回来。   “阿楚!”   身后传来的女子声音,秦楚熟悉,回头望去,从车上下来的,是仲博雅,和亲自去机场接她的仲博宇!   仲博雅普一下车,便快速的走进秦楚,那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她通过回去的那六日,都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年的那一个孩子,竟还活着,并且,还爱上了面前的人。而与他同时爱上面前之人,还有祈千昕。   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突然,变得有些混乱。   “姐姐!”   秦楚同仲博宇一样,对着仲博雅唤道。   “阿楚,我这一次回来,主要是想送你回去的,洛华与千昕,都非常的想你!”仲博雅急切地开口,忘记了之前在车内,仲博宇与她说的有关秦楚失忆的事。   “回去?去哪里?还有,洛华与千昕,是谁?”非常熟悉的名字,但秦楚怎么也想不起来。   仲博雅闻言,蓦然反应过来,失笑自己今日怎么失去了以往了淡定,只是,只要一想起自己的亲生儿子,正因为面前之人的舍命相救而陷在痛不欲生的悔恨自责当中,她便无法淡定下来,道,“我们,进屋再说。”   ……   厅内,下人送上来茶盏后,都安静的退了下去。   仲博雅开门见山的对着秦楚问道,“阿楚,以前的一切,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秦楚点了点头。   “有关那一个世界的一切,也都不记得了么?”   “哪一个世界?”   秦楚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仲博雅再问,“洛华与千昕,你也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秦楚的脑海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抓不住,看不清,头,有些微微的疼了,手,便忍不伸起,抚了抚额角。   仲博宇察觉到秦楚眉宇眼梢的那一丝痛色,道,“姐姐,你先别急,慢慢来。”   仲博雅自然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起身,轻轻的拍了拍秦楚的肩膀,叹息的道,“不急,慢慢地想,不过,一定要想起来。”柔软的话语,说到后面,语气,不知不觉的加重。   “为什么?”   “因为,那边,有好多人,都在等着你回去!”   ……   夜晚。   仲博雅的房间。   仲博宇端了一杯茶上去,敲了敲门,推门而进。   “阿宇!”听着身后传来的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仲博雅笑着回过头去,而脸上的神色,在回头的瞬间,悉数掩去。   仲博宇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走近仲博雅,而后,站定脚步望着她。这世间,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他,虽然,再次见面后,她除了对秦楚失忆之事外,一直都表现得很是平静,可他就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那一丝掩藏极深的涩然。   “姐姐,是不是已经弄清楚一切的事了?”   仲博雅轻轻地点了点头,失笑,笑容中,有着一抹说不出的酸涩,侧头,望向落地窗上倒映出来的身影,许久,喃喃自语的道,“原来,一切不过只是误会。当年,薛海棠在我的身上下了毒,可我自己却已无所觉,而他,因为这个受制于薛海棠。他当日逼我喝下的,并不是什么毒药,而那样做,不过是演戏个薛海棠看,从而想从她手中拿到解药。”   “那姐姐,接下来,你想要如何?”   文言,仲博雅右手指尖拔了拔左手手腕上的那一串透明的水晶链,沉思的道,“这世间,水晶链,只有一串,只能维持一个人如正常人一般的永远的呆在那一个世界当中。如今,洛华与千昕,都在等着阿楚回去……”   “姐姐,那你是想将水晶链给阿楚么?”   仲博雅点了点头。   “姐姐,我想问你一句,你将水晶链给阿楚,仅仅只是因为那边有人在等着阿楚,而不是因为你已经放下那一个人了么?”   仲博雅回望向自己的弟弟仲博宇,良久,笑一声,“阿宇,还是你最了解我!”说着,目光,再一次缓缓的落向面前的落地窗,继而,透过落地窗望向窗外明亮的星空,“这么多年来,姐姐一直执着一个答案,但是,时至今日,得到了答案,才蓦然发现,自己这些年来,是那么的愚蠢。不管当初他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么做,一切,早已经回不到过去。无情伤我,回不去,友情伤我,则表示着他不了解我,若是了解,便不会这么做!”   “姐姐,莫要难过,有阿宇在!”仲博宇自身后拥住仲博雅,轻轻地道。   仲博雅笑着点头,将脑海中那一抹缠绕着她多年的身影,一点点的、不再犹豫的、彻彻底底的抹去,而抹去后突然灵一抹身影所替代,她傻,原来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傻。她如何能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对她的付出,只是,那样一个霸道强势惯了的人,她要如何告诉他一切?告诉他,她为别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们,终已成过去,回不去了!   “阿宇,去休息吧,姐姐也要休息了,顺便要告诉那边的人一声,阿楚如今很好!”   “那好,姐姐,你早些休息!”   “好!”   ……   退出房间,仲博宇反手合上了房门,站在廊道上,一眼便看到了楼下那一个独自坐在沙发中发呆的人,于是,抬步,下了楼,走近,道,“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秦楚抬头望了一眼仲博宇,道,“睡不着!”   “因为什么?”   秦楚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睡不着,轻轻地摇了摇头,旋即,道,“你能与我说一说你姐姐之前说的那两个人么?”   “你说的是‘封洛华’和‘祈千昕’?”   秦楚点了点头。   仲博宇在秦楚的对面坐了下来,仲博雅当初在那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会与他说,所以,他对祈千昕倒是有些了解,至于‘封洛华’这个名字,今日,他也确确实实才是第二次听到。第一次,是面前之人那一次在大雨中晕倒后,低喃的对着他换出来的。   ……   夜,月光明亮,繁星,如闪烁的灯光,点缀其中,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辐射进屋内的时候,秦楚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那一抹身影,莫名的熟悉,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的牵动起她的心来。   “秦楚,天亮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至于其他的,你等姐姐醒了之后,亲自问姐姐吧,姐姐能更好的回答你。”   秦楚闻言,点了点头,起身,想着楼上而去。   ……   房间内,秦楚负手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阳光,口中倾吐出的呼吸,在玻璃窗上,不知不觉晕染开了一层浅浅的水汽。   眸光,微微一顿,下一刻,手,抬了起来,在玻璃窗上,鬼使神差般的落下了三个字:祈千昕!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秦楚回头望去,道,“进来。”   推门而进的人,是一名下人,只听她恭敬的道,“秦小姐,你的电话!”   “是谁打来的?”   秦楚微微犹豫了一下,没有拭去窗户上的那一个名字,抬步,下了楼,接起电话,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事。”   电话那头,传来男子好听的磁性声音,“秦楚,今天中午,我可以请你吃饭么?”   秦楚抿唇,似是在考虑,半响,应道,“好!”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去环球集团找你吧!”   “好!”   秦楚挂断电话,记忆的空白,注定了生命的不完整。不管过去的那一段记忆,究竟是酸,是甜,还是辣,她都想记起来,也一定要记起来。   ……   环球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   杨辰奕在对方挂断电话好一会儿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手机,一切的雨雾,都已经过去,以后,都会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阿楚,以后,再不会伤你分毫了!”   独自一个人,自说自语,俊美的脸上,布满了令任何一个女子都忍不住心动的温柔笑容,那几乎是很少很少在一贯冷冽的杨辰奕身上会出现的。   ……   可能是坐了一天飞机的缘故,仲博雅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都还未曾醒来,秦楚等不了她,便独自出门而去,目的地,是本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厦:环球集团大厦!   高耸入云的建筑,直入云层,站在地面上的人,仰头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秦楚下车后,环视了一圈,继而,步入大厦!   “少夫人好!”   “少夫人,你好!”   “少夫人,请随我这边来!”   一个个热情迎接的员工,令秦楚一时间应接不暇。而他们的称呼,在杨家别墅的时候听那些吓人这样唤,还不觉得什么,然此刻,确是有些别扭,可又不好说什么。   --------------------题外话------------------------   本来以为今天空,可以多写一点的,不过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不过,也比前两天多写了一点,不过后面那一个精彩的画面还没有写到来着,汗呀,晚上风华再写一点,直接加在本章后面吧,但时间可能会比较玩来着,建议亲亲们明天再回来看,重新打开,是不会重复扣费的,么么! 动了真心   虽不奢华,但却清雅至极的餐厅内,两个人,对坐在窗边,静静地吃着送上来的西餐。远远望去,只见,俊美的足以吸引任何一个女人目光的男子,视线,时不时的落向他对面的那一个女子。黑眸中,有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就此沉沦的温柔。   秦楚略微低着头,似是丝毫也没有察觉到杨辰奕的视线,而,无人看得到的心底,却与表明表现出来的平静,截然相反!脑海中,还止不住的盘旋着办公室内那一个浅尝辄止的、令她猝不及防的吻。   那一个吻,秦楚深切的感受到了对面之人的柔情,但却未曾带起她的心跳,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自己以前,真的爱过他么?   杨辰奕并不知秦楚心中所想,之前的那一个吻,虽然在他想要更深一步的时候,突地被对面之人推开,但依然甜美的令人回味。   “阿楚,是不合胃口么?怎么都不吃?”   杨辰奕望着这么久才微微吃了一点东西的秦楚,体贴的问道。   秦楚笑着抬起头来,心中微微思忖间,道,“你能多与我说说以前的事,带我去一些以前常去的地方看看么?”对面知人之前再三提到的‘孩子’,另脑海中一片空白、但心却每一次都被深深牵动的秦楚,怎么也无法开口拒绝,唯有希望自己尽快的恢复记忆,届时,才可以冷静的做出最明确的决定!   杨辰奕闻言,不由的沉默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也都随着他的沉默,而丝丝缕缕的静谧了下来,半响,只听他缓缓的应道,“好,不过,你要先将面前的东西都吃掉!”   ……   人山人海、喧闹无比的游乐场,欢声笑语,萦绕在周围,秦楚不由的环视四周,眼中,闪过一丝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茫然。   “小心!”   这时,耳畔,响起一道关切声音,同时,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当中。独属于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刹那,秦楚几乎是本能般的伸手,推开了杨辰奕,并且,后退了一步。   当杨辰奕缓缓的将手收回,负于身后,微微的紧了紧,旋即,俊颜含笑,另一只手,将刚刚买来的奶茶,递到了秦楚的面前,示意秦楚接下。   秦楚接下后,疑惑地问道,“以前,我们经常来这里玩么?”她想要让他带她去她以前常去的地方,而他,将她带来了这里。   杨辰奕浅浅一笑,却是笑而不语,犹豫了一下的握住秦楚空着的那一只手,不给秦楚抽离的机会,带着秦楚,穿过层层人群,就向着摩天轮的那一个方向而去。   “杨辰奕,你想干什么?”秦楚一边被带着往前走去,一边问道。   杨辰奕还是不语。   片刻后,两个人,坐上了摩天轮。   秦楚透过壁窗向外俯瞰着四周景色,心中,还是疑惑自己以前怎么会喜欢这些东西。   杨辰奕站在秦楚的身侧,在他望着外面风景的时候,静静地望着她,然后,手,情不自禁的抬了起来,抚上那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   秦楚蓦然回过头来,望着杨辰奕。   杨辰奕快速的一转眸光,完美的掩去了黑眸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异样,之后,与秦楚并肩而站,望向窗外,道,“阿楚,外面的风景好么?”   “很好!”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狭小的空间内,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另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当中,有些陌生,但却并不讨厌。   ……   接下来的时间,杨辰奕还带着秦楚,玩遍了整个游乐场。   望着秦楚脸上那一抹不自觉扬起的笑容,杨辰奕的心中,忽然比拥有了世间一切东西都还觉得满足,默默地道:其实,我也可以带该你快乐!   ……   一日下来,秦楚无疑是轻松,也是快乐的。   而后,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杨辰奕亲自送秦楚回仲家别墅。   ……   别墅内,灯火通明。   当秦楚踏入的时候,仲博雅和仲博宇,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听到声音,停了下来,抬头,望向自己。   “阿楚,这一整天,你去哪里了?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仲博宇对着秦楚关切地问道。   秦楚如实回答,没有隐瞒。   仲博雅微沉下脸色,当初,从杨辰奕接手杨中天在东南亚那边的势力、暗中派人调查有关秦楚的消息的时候,她就知道了,那一个人,是对面前的人,动了真心了,可是面前的人……声音,不自觉地微微加重,带着一丝严肃的意味,道,“阿楚,你如今,还未恢复记忆,我只想提醒你一声,万事,在做之前,都须考虑清楚了,莫要到了他日后悔!”   “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   “最好如此!”   仲博雅起身,越过秦楚,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而去。   仲博宇再次开口,道,“阿楚,刚刚姐姐与我说了一些有关那个世界发生的事,她让我与你说说,看看能否帮助你想起些什么。”   秦楚静静地听着,末了,望着仲博宇,问道,“没有了么?”   仲博宇浅浅一笑,问道,“你还想听什么?”   秦楚微微的沉默,刚刚,仲博宇说的,都是有关‘封洛华’的事,而她的心中,不知道为何,竟莫名的想要多了解了解那一个名叫祈千昕的人。   “阿楚,你还想听什么?如果没有的话,我便去休息了!”仲博宇再问了一遍,旋即,缓缓的站起身来,想着楼梯走去。   秦楚双手交握,置于身前,有一下无一下的搅动着,许久,对着正要步入自己房间的仲博宇的背影道,“没有有关‘祈千昕’的事么?”   仲博宇的脚步,微微一顿,对于身后之人追上来的问话,没有太多的意外,转过身,道,“你很想知道他的消息?”   秦楚点了点头,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遍布想再做掩饰。   仲博宇从中博雅的话中,已经知道了对面之人于祈千昕之间的关系。而,此刻从她的表现来看,尽管她失忆了,却依旧对那一个人特别。   “没有么?”心,忽然间失落落的,说不清为什么。   仲博宇不忍看到对面之人眼中的那一抹黯然,走近一步,道,“有!”   “是什么?”秦楚的心,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紧张了起来,一眨不眨的望着仲博宇的眼睛。   “他让姐姐带一句话给你,‘莫要忘了回‘家’的路,他在‘家’中等你回去’!”   一句话,令秦楚一时间猛然倒退了一步,脑海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但,与前几次几乎一摸一样,没有来得及抓住。   而,秦楚后退的时候,未曾留意到,自己的身后,是楼梯。   一脚退空,整个人,霎时直直的向着楼下跌去。   仲博宇一惊,火光电石间,一把拉住秦楚的手,但下一刻,却是被她带着向下跌去。   二十多阶的台阶,仲博宇护着秦楚,落地的那一刻,秦楚被仲博宇抱在怀中,毫发无损,而仲博宇,却是整个人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喉间压抑着一声闷哼声。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伤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秦楚急忙站起身来,伸手,扶起地上的仲博宇。   仲博宇依旧是那一抹浅浅的笑容,反过来安慰秦楚,道,“我没事,别担心!”   先前已经进入房间的仲博雅,显然也听到了声音,打开门出来,看到楼下的那一幕,急急忙忙下楼,与秦楚一道扶起仲博宇,道,“阿宇,有没有哪里受伤?”   “姐姐,我真的没事!”   仲博宇笑着摇头,不想仲博雅为他担心。   仲博雅不放心,扶着仲博宇往沙发而去,秦楚也一道过去。   ……   另一边,东南亚!   夜謩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面色,罕见的带上了一丝阴沉,没想到那些人,竟将主意打到仲博宇的身上去了,真是该死!   司空轩零散的坐在夜謩对面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叉置于矮几上,笑望着夜謩不太好看的脸色,道,“这么担心,为何不打个电话去问问?”   夜謩挑眉,片刻,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外而去。   司空轩一怔,急忙对着夜謩的背影问道,“你要去哪里?”   夜謩没有回答,只是到了一句,“这里的事,都交给你去办,我回来的时候,不想再看到那些人。”   “你真的要动手了?”司空轩的神色,认真了起来。   夜謩不再说话,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当中,那一股迫人的气势,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在空气中。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七章求婚,恢复记忆 仲家别墅内,仲博雅确定仲博宇没事后,松下一口气,而后抬头,望向对面的秦楚,歉意的道,“阿楚,对不起,我之前的语气有些不好!”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   仲博雅不再说什么,起身上楼而去。   ……秦楚的房间内。   秦楚洗漱一番后,上床熄灯休息。只是,安静的平躺在床上,闭上眼好一会儿后,还是了无睡意,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的并不是今日与杨辰奕在一起时的开心画面,而是那一袭自己凭借仲博宇的述说勾勒出来的模糊红衣。   长睫,在黑暗中缓缓地掀开。   明眸,带着一丝茫然的望着漆黑的屋顶。   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那一个人到底是谁呢?   祁千昕!   好耳熟好耳熟的名字!   又躺了一会儿后,秦楚起身抽出抽屉内的一张白纸,平铺在桌面之上,继而拿出一只水笔,闭上眼,落笔。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后。   秦楚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出现在白纸上的那一抹身影。手中的笔,在这一过程中,‘砰’然从手心滑落亦不自觉。   头,突然间开始微微的泛疼。   ……第二日。   杨辰奕来接秦楚,这是他们前一日便约定好了的。   秦楚没有拒绝,笑着上了杨辰奕的车。   ……第三日,亦是如此!   第四日,第五日……皆是如此!   ……这一日,风和日丽,杨辰奕依旧前来接秦楚。   飞驰的车上,杨辰奕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向秦楚。自坐上车后就一直静静的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的秦楚,一时间假装没有看到,也不能。   “怎么了?”秦楚回头望去,疑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杨辰奕浅笑着摇了摇头,黑眸眸底划过一道情意温柔的光芒,道,“没什么!”   闻言,秦楚并不太信,只是,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就不愿多问,目光再一次落向了窗外,这似乎是一个习惯。   “阿楚……”   “嗯?”   “阿楚?”   “什么事?”   “没事!”杨辰奕再一次摇头,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多唤一唤这一个名字而已。   秦楚缓缓地敛下了长睫,明眸,泛起了一丝沉思。   ……车子一直往郊区的方向而去。   秦楚后知后觉的发现,不解的望向杨辰奕,问道,“我们以前会经常去郊外么?”   杨辰奕笑而不答,这些日子,身侧之人想要恢复记忆的心一天胜过一天,而他也因此每天都能与她在一起。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秦楚见杨辰奕不答,再问。   “马上就到了!”   杨辰奕浅浅一笑,旋即一个转身,拐进了一条通往郊区桃花坞的盘旋公路。   ……大约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了下来,杨辰奕下车来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示意秦楚出来。   秦楚下车后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中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扑鼻花香,很是好闻,然后环视四周,并未看到什么人。   “阿楚,走吧!”   杨辰奕笑着说道,这里,他三天前便已经全部包下来了,今日除了他们两个人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出现!   秦楚跟上杨辰奕的脚步,发觉越是往里走花香越浓,像是桃花的香味,只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桃花呢?心中疑惑不已。   杨辰奕不时的回头,察觉到秦楚的不解,解惑道,“这里的桃花开花的时间比任何地方的都要早些,并且花谢的也比任何地方的都要晚些。”   秦楚点了点头,这时,未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脚倏然一扭。   杨辰奕眼疾手快的扶住秦楚,旋即一把讲秦楚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关切的话脱口而出,“小心!”   秦楚一怔,下一刻退出了杨辰奕的怀抱,道,“谢谢!”仔细听,可以察觉到其中隐藏着的那一丝疏离。   杨辰奕笑笑,收回手。   ……桃花坞,顾名思义,里面种满了桃花。杨辰奕带着秦楚漫步其中,周身都是纷飞的花瓣,远远望去如梦似幻。   秦楚走着走着,忽的在一棵桃树前站定脚步,一手不由自主的抬起,轻轻地触上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株桃枝,只觉得此刻的画面莫名的有些熟悉。   于是,视线突的向着身后望去。   后面空空如也!   “阿楚,怎么停下来了?”走出两步的杨辰奕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望去。   秦楚眼中的那一丝茫然,在转望向杨辰奕的时候悉数掩去,道,“没什么!”说着,走近杨辰奕,与他一道往前走去。   “阿楚,我们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好么?”   “好!”   “这里的鱼不同于其他地方,不过,这鱼得我们自己亲自钓,我带你去!”   “……好!”也许他们以前真的经常来这里,不然刚才那一刻,她怎么会觉得熟悉呢,秦楚一边走一边心中想着。   ……碧蓝碧蓝的湖水,如山间的泉水般清透,阳光照耀其上,令荡漾开波澜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秦楚在岸边的一条小板凳上落座,等着杨辰奕将鱼钩弄好后,递给自己。   “阿楚,坐这边来!”   突然,杨辰奕开口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似乎有些累了,不想动,摇了摇头,道,“我就坐这里吧!”   “阿楚,那一处甚少有鱼,来这边。”杨辰奕再次说道,并且,说话间,在他所说的那一边,坐了下来。   秦楚犹豫了一下,起身走近。   杨辰奕将鱼竿递给秦楚。   秦楚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鱼钩落水后,静静的等着鱼儿上钩,只是,很多时候,耐心并不能与幸运等同。   两个人在岸边坐了足足半个钟头,也没见一条鱼儿上钩。   秦楚止不住取笑道,“你不是说这里鱼多的么?”恐怕,这里是这一个湖内,鱼最少的地方了!   杨辰奕微微挑了挑眉,不语,耐心似乎比秦楚还多些。   秦楚准备换一个地方,手抬了抬手中的鱼竿,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楚发现自己的鱼竿沉甸甸的,难道已经有鱼儿上钩,而她自己却一直未曾察觉到么?   这般想着,秦楚将鱼竿抬了起来。   只是,浮出水面的并不是一条鱼儿,而是一个精致的锦盒。   秦楚一怔,下一刻,却是明了,望向杨辰奕。   杨辰奕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根鱼竿,浅笑温柔的回望向秦楚。   秦楚摇头微笑,道,“杨辰奕,我已经与你说过了,我并不想要你送的东西,你……”   “阿楚,这可并不是我送的,是你自己‘钓’上来的!”   秦楚笑着讲鱼钩收起,之后取下鱼钩上的那一个锦盒,并无意外锦盒上面有磁性,与鱼钩刚好吸引在了一起,“如此,你还要否认么?”   “阿楚,锦盒这么小,而鱼钩更是小之又小,今日虽然有我的特意安排,但你不觉得你能钓起这个锦盒,也是一种‘缘分’么?”   秦楚莞尔一笑,不理杨辰奕的‘强词夺理’。   “阿楚,打开看看!”   秦楚摇头,“杨辰奕,我不能收!”   “阿楚,你先打开看看,好么?”杨辰奕眸含真挚,而当那一抹真挚一眨不眨的凝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很难令那一个人开口拒绝,就连秦楚一时间也无法拒绝。   秦楚犹豫了一下后打开。   里面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异常璀璨耀眼的光芒,一刹那,险些灼伤了秦楚的眼睛。   秦楚握着锦盒的手不受控制的猛然一紧,长睫‘刷’的一下掀开,不可置信的望向杨辰奕,“你……”   杨辰奕握上秦楚的手,紧紧地、紧紧地、仔细察觉甚至还能察觉到一丝轻微的颤抖,“阿楚,这几天来,我们在一起,你也是开心的,是么?”   “……”   “阿楚,以前我是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但是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么?”   “……”   “阿楚,既然你忘记了以往的事,那么就让我们也重新开始,好么?”   “……”   “阿楚,这些天,我每天都送你回‘仲家’,你可知,每一次离开的时候,我都希望以后可以不用送你回那里,而是我们一起回我们的‘家’。”   “……”   秦楚怎么也没有想到,杨辰奕竟会突然对自己‘求婚’,他深情的话,他认真的神色……相信,此时此刻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拒绝,亦无法拒绝,但秦楚却还是一点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非常坚定的抽回,半晌,平静的道,“杨辰奕,我之前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我只是想要找回我失去的记忆而已!”   “我知道,可是,阿楚……”   “杨辰奕,对不起!”   杨辰奕倏然握紧了手掌,但下一刻又松开,起身拉着秦楚的手,往湖对面的方向而去。   “杨辰奕,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楚的手微微的挣脱了一下但并未挣开。   “阿楚,我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与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此刻对你是真心的,以后也绝不会变!”   “杨辰奕……”   “阿楚,随我来!”   穿过层层桃林,杨辰奕带着秦楚来到了一片辽阔的山坡上。   居高临下的往下望去,只见下方千万只娇艳欲滴的火红色玫瑰花摆成一个偌大的、爱心的形状!   一刹那,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脚步更是止不住的倒退了一步,脑海中,一盏一盏写着‘家’字的、奇形怪状的红色灯笼忽的亮了起来,照亮了她空白的记忆。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八章杨辰奕,你的爱,一文不值 杨辰奕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面前的秦楚,漆黑的瞳孔中,泛着一片令人忍不住想要就此沦陷下去的深情,“阿楚,我对你,是真心的,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的事!”   秦楚脚步不自觉的越过杨辰奕,怔怔的凝望着面前的那一片花海,身侧之人究竟说了什么,她没有听,也听不进去,脑海中,一霎那,早已经被那一袭红衣所占据。   杨辰奕看着对着那一片花海发呆的秦楚,忍不住浅浅一笑,那些,可费了他不少的时间与精力,不过,若能赢得她的欢喜,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值了,“阿楚,喜欢么?”自身后,杨辰奕亲密的拥上了秦楚的腰,对着秦楚的耳畔问道。   秦楚依然沉浸在了不断涌入脑海的记忆当中,没有推开杨辰奕,并不是被他打动,也不是动心,而是,整个人都已无法做出反应。自己,怎么会忘了那一个人呢?又,怎么能忘了那一个人呢?她该死,真的该死,心中,默默地道,“千昕,你现在,好么?”   “阿楚,既然你失忆了,那么,便再‘嫁’我一次,好么?”杨辰奕的下颚,轻轻地抵在秦楚的肩膀上,与秦楚一道,望着前方,所以, 他丝毫也没有察觉到,此刻映衬在自己怀中之人那一双瞳孔中的,并不是美轮美奂的花海,而是一抹妖冶的红色身影。   “阿楚,‘嫁’我,以后,回来与我一起,好么?”   秦楚的久久不语,并不能打击到杨辰奕的憧憬。只见他,俊美的脸上,唇角,在不知不觉间,便勾勒除了一抹足以令人心醉的弧度,左手,拿出之前秦楚递还给他的那一只精致的锦盒,右手,打开,取出里面的那一只名贵的钻戒,然后,左手扔了锦盒,执起秦楚的左手,将钻戒,缓缓地推进秦楚左手的那一个无名指上。   钻戒,一寸一寸的推进。   杨辰奕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屏住。   硕大的钻戒,在阳光下,四射开璀璨耀眼的光芒!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果……如果那无名指,没有突然地屈起,阻止了钻戒的前进……杨辰奕的心,在秦楚这一微小的动作下,不受控制的咯哒一下,下一刻,手,停下了一切的动作,侧眸,望向此刻还被他拥在怀中的秦楚,轻声的唤道,“阿楚?”   一霎那,秦楚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杨辰奕的睫毛,刷过自己的脸颊。忍不住轻轻地嗤笑一声,低头,怔怔的望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一个卡在节骨处无法前行的钻戒,然后,然后,右手,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代替杨辰奕的手,覆在上面。   杨辰奕的呼吸,一时间,几乎已是全部的屏住,从未曾有过的紧张,望着秦楚。   弯曲的节骨,未曾放直!   钻戒,未曾再推进半分,反而是毫不犹豫的倏然取下。   旋即,秦楚掰开杨辰奕的手没有丝毫留恋的推出杨辰奕的怀抱!   骤失了怀中的那一抹柔软,杨辰奕还维持着拥抱姿势的那一双手,一点点的僵硬了起来,随后,一点点的收回,‘平静’的又换了一声,道,“阿楚!”   “杨辰奕,我们,离婚吧!”   秦楚对上杨辰奕的目光,说出的话,非常的平缓,面色,也非常的冷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此刻的她,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为什么?”   一字一顿,杨辰奕问道。   秦楚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失笑一声,“杨辰奕,你竟问我为什么?”   杨辰奕望着秦楚,半响,脚步,忽然抑制不住的倒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脱口道,“秦楚,你记得以前的事了?”   秦楚点了点头,“是!”   杨辰奕又退一步,旋即,快速的上前两步,双手,紧紧地握上秦楚的肩膀,微微地施力,想要问问她‘为什么要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想要问问她‘恢复记忆了,是不是代表一切都结束了?’但是,望着面前着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说不出来。   秦楚的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杨辰奕覆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然后,将手中刚刚取下的那一个‘钻戒’,放入了他的手心,再屈起他的手掌,让他握住,道,“杨辰奕,我会马上签署一份‘离婚协议书’,让律师拿给你,请你尽快签字。另外,杨家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要。爸爸离去前留给我的那些环球集团的股份,我也会转到你的名下。”   既然离婚,既然要走,那便干脆利落一些,杨家,已再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留恋!   “一定要撇的这般干净么?”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从来都没有与‘杨家’,沾上一点关系!”秦楚深深的闭了闭眼,继而,越过杨辰奕,头也不回的步入桃花林中,离去。   杨辰奕缓缓的回过头望去,那一袭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间,令他怒意横生。他,费尽心机的讨她的欢心,想方设法地想要求的她的原谅,可最终换来的,却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撇清关系,这算什么?   上万只的玫瑰,每一只,都名贵异常,前一刻,还觉得美奂如画,此刻,却觉得刺眼至极!无形中,像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衣袖下的手,一寸接一寸的收紧。   节骨处,开始泛起一层白色。   空气中,隐约可以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秦楚抬步离去,漫天纷飞的粉红色花瓣,在行走的过程带起的风中,如淅淅沥沥的雨点般,飘飘荡荡的萦绕在周身,就如那一日她在桃林中耐心的等着那一个人前来时一样。   细细回想,这些记忆空白的日子,就恍若是做了一个噩梦一般!是的,对秦楚而言,没有了有关那一个人的记忆的人生,就是一场噩梦。   不过,幸好,她的噩梦,醒了!   可,此刻的秦楚不知,她的噩梦醒了,却代表着另一个男人噩梦的开始!   ——祈千昕,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么?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千昕,等我,等阿楚,阿楚已经记起了回家的路了,马上就要回家了!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秦楚一边走,步伐,一边变的轻快起来,这一刻,她恨不得立即飞回到仲家别墅去,有家的世界去。   千昕!   笑意,盈满了那一张绝美的脸。   天际灿烂明眸的阳光,带起人希望的气息!   “杨少夫人,你这是要走么?”桃花坞内的工作人员,看着独自一个人离去的秦楚,疑惑的上前来询问道。   秦楚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道,“以后,都莫要再叫我‘杨少夫人’了,我不是!”   “杨少夫人……”工作人员疑惑不解。   秦楚不再理会,抬步离去。   ……桃花坞,地属偏远的郊区,而今天,这里,又被杨辰奕全部包了下来,所以,桃花坞外那一条通往公路的盘旋山道上,久久没有看到任何人、任何车子经过。以至于,之前坐杨辰奕的车前来的秦楚,只能选择步行下山去。   可,尽管如此,依旧无损秦楚的好心情!   而,就在这时,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道飞驰的车声,下一刻,一辆黑色的跑车,便停在了秦楚的面前,挡住了秦楚的去路。旋即,车内,下来一个秦楚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秦楚微微的抿了抿唇,望向面前紧追而来的杨辰奕,没有说话。   杨辰奕下车后,绕过车子,来到秦楚的面前。   当那一抹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倒影出来的高大身影,将秦楚,严严实实的包围住的时候,一股迫人的气势,随之而来。   一时间,秦楚竟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杨辰奕面无表情的逼近。   秦楚很快的冷静下来,抬头,直视着面前的杨辰奕,平静的声音,无形中带给人一丝冷漠的感觉,“让开!”   “若是我说不让呢?”   杨辰奕微勾薄唇,不退反近。   秦楚身形未动,两个人此刻的距离,已然近的不到一拳头,秦楚甚至已能清晰的闻到杨辰奕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令她感到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男子气息。   “杨辰奕,你想干什么?”秦楚不无淡漠的问道。   杨辰奕止不住自嘲一声,道,“秦楚,应该是我想问你想干什么才是?”   “对不起,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秦楚皱了皱眉,脚步,退后一步,然后,越过杨辰奕,再越过挡在面前的车子,准备离去。   可,擦身而过间,手腕,突地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扣住。   “杨辰奕,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楚的脚步,被迫的停下,侧头,没什么好脸色的望向身侧一动不动的人。   杨辰奕不说话,但扣着秦楚的手,却在不断地施力。   秦楚渐渐地开始感觉到了疼痛,于是,另一只手,强硬的去掰杨辰奕的手,声音,也随之冷下了温度,道,“杨辰奕,放手!”   “如果我说,不放呢?”   杨辰奕无视秦楚掰动的那一只手,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扣着秦楚手腕的手,急的一使力,将秦楚,带至了自己的跟前,旋即,一个转身,将秦楚困在了自己与跑车的车头之间,低头,极其缓慢地说道。   秦楚一霎那,本能的用自己自由的那一只手,去推面前的那一个胸膛。可那一个胸膛,宽厚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更是在她手掌触到的那一瞬间,透过手心,直直地传入了她的脑海当中!   手,霎时,逃也般的快速收了回来,想要负于身后。   可,杨辰奕却是不让,空着的那一只手,一把扣住了秦楚逃离的那一只手,继而,不容她丝毫反抗的撑平她的手掌,置于自己的胸口。   秦楚用力的抽了抽,但很多时候,女人的力气,永远也大不过男人。   “杨辰奕,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楚的语气,一时间,越来越冷,如果可以,这一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他,再也不想!   “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   黑眸,深谙无垠,像极了黑夜里如墨的星空,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但,仔细听,便可以敏锐地察觉出面前之人隐藏在声音中的那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伤痛。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杨辰奕,我只想你现在放开我,之后,你是你,我是我,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干!”平平静静的一句话,从清楚微掀的唇角,不紧不慢的溢出来,波澜不起。但她不知,听在她对面之人的耳内,是多么的伤人,幻若神兵利刃!   杨辰奕扣着秦楚手腕的手,不自觉的再行施力,仿佛,像是要将秦楚的手腕,硬生生折断一般,“你,再说一次!”   “杨辰奕,再说多少次都是一样的,我们,离婚吧!”   其实,骨子里,秦楚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一旦转身,那么,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去,绝不会拖泥带。当然,这是在没有了‘情’的前提下。   杨辰奕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楚,黑眸,渐渐地,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燃起了一抹名为‘恼怒’的火光,然后,那火光,在秦楚冰冷的表情浇盖下,越演越烈,只觉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燃烧尽世间万事万物的感觉。   空气,不知不觉,凝结了起来,如冰一般,易碎易破,令人只想屏住呼吸~!   秦楚看着看着,忽然间,忍不住想要后退。   但是,她身后抵着的,是车子。   她,无路可退。   “杨辰奕,你放手,放开我!”早已经不知道‘怕’为何物的秦楚,在这一刻,竟罕见的,无法抑制的,再一次浮现了这一种感觉。   秦楚的害怕,尽落杨辰奕的眼底,并且,恍恍惚惚的,在他的瞳孔中,竟与那一日在医院中,面前之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无尽害怕,重叠在了一起!   于是,一霎那,杨辰奕猛然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双手松开了秦楚的手,将秦楚,紧紧地涌入了自己的怀中。   那力道,实在是太大,秦楚可以说是重重的‘撞’入了杨辰奕的怀中也不为过。   “杨辰奕,你……”   “秦楚,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秦楚恼怒地开口,但话语出口一半,却被杨辰奕忽然伏在自己耳畔的声音给打断。   之后,是久久的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空气中,只听得秦楚那双手,不断地推拒着杨辰奕怀抱的声音。   天际的太阳,不知何时,暗了下去。   远处,飘来一朵乌云。   杨辰奕抱着秦楚,仿佛想要将她硬生生的融进自己的骨血中去一样,而后,带着说不出的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秦楚,过去的一切,我们谁也无法改变,但是,你既然恢复了记忆,就该知道,我对你的情,就该知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活在悔恨当中,就该知道,我是真的想要弥补,难道,你就真的不能放开过去的一切么?”   “杨辰奕……”   “秦楚,一直抓着过去的那些事,难道,你就会开心么?”   秦楚闻言,推拒着杨辰奕的手,忽的停了下去,而后,是止也止不住的嗤笑、冷笑,“杨辰奕,我开不开心,不需要你管!”   “可是,我想要你开心!”   一句掩藏在心底深处的话,顺应心声的脱口而出。而导致的结果,却是秦楚的嗤笑声,顷刻间,越发的重了起来,而后,只听得一道嘲弄的声音,随之响起,“杨辰奕,你想要我开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此刻,这样强迫性的抱着我,我开心了么?”   杨辰奕不语,手,在许久之后,缓缓地、缓缓地松了开去。   秦楚一感觉到杨辰奕手臂的松动,就立即用力的推了一把杨辰奕,‘迫不及待’的退出了他的怀抱。   那逃也般的动作,看在专注的望着秦楚的杨辰奕的眼中,兼职比世间任何锋利的刀刃,更加的伤人,并且,还是兵不血刃!   “杨辰奕,若是真的想要让我开心,那么,麻烦你,签字离婚,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冷漠的话语依旧,突然间,秦楚心中失笑面前的人竟还可以带起自己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而后,漠然的转身,大步的离去,似乎,是再也不想看到杨辰奕了。   “秦楚,难道,你就一直要抓着过去的那些事不放么?”   “……”   “秦楚,难道,你就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   “……”   “秦楚,难道,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么?”   ……身后的声音,不断的传来,秦楚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但是,它们还是一字不漏的钻入了她的耳内,并且,越发的激发了她本就已经有些波动的情绪。   不放?机会?心?   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也莫过于这几个字了!   于是,秦楚止不住的笑了,而步伐,也不知不觉中,也小了下去。   过往的一切,更是伴随着身后依旧继续传来的声音,一件一件的拂过秦楚的脑海。历历在目。   暮然。   秦楚回头,望去。   只见,数步之遥外的那一个人,光鲜依旧,于是,心,忍不住恨了!   放?那是她的亲生孩子,如何能放?   机会?那是什么东西?   心?   嗤笑不再,嘲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苍凉,与苦涩,“杨辰奕,你爱我,是么?”   几步的距离,杨辰奕突然间觉得,此刻说话的那一个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杨辰奕,我为何要放?而我,又为何要给你机会?你的心,那算什么?你知道么,此刻,看着你痛苦,我有多么的开心?”   “……”   “杨辰奕,你真的觉得我失忆了么?”   “……”   “不,不,杨辰奕,我从来不曾失忆,我的失忆,不过是为了骗取你口中的、所谓的,对我的‘爱’而已,如今,你的‘爱’,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清楚的看到了,你,想知道我在看到后的感受么?”   “……”   “一文不值!杨辰奕,你的爱,对我而言,根本一文不值。看得我只想狠狠地。狠狠地将它踩碎,然后,丢弃!”   杨辰奕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一点点紧握了起来,半响,一字一顿的道,“一直以来,你根本不曾失忆,一切,都只是在欺骗我?”   “是,我没有失忆,我就是在欺骗你!”   空气中,慢慢的,响起了节骨格格作响的声音。   “杨辰奕,你此刻,很痛苦,是么?”痛苦么?但是,与她以前所承受过的一切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秦楚……”   秦楚一直以为,看着杨辰奕痛苦,会是一件最令她开心的事,就连刚才,在她忍不住恨了的时候,她也还是这般觉得。可是,事实上,真的亲眼看着对面之人眼中拂过的那一抹痛楚,她却又无法真正的开心起来,相反,心,还隐隐约约的痛了,痛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天际,不知何时,落下了点点滴滴淅淅沥沥的雨丝。   朦胧的,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眼!   忽然,秦楚觉得有些累了,说不出的累,恨,才刚刚开始,就已经不想在继续了,如果,一切,都是对杨辰奕的惩罚,那么,她也愿意让这惩罚,就此结束,“杨辰奕,这是一场游戏,你入局了,所以,注定输了。而我,赢了,便没有再陪你继续往下去的兴致了。明天,我就会将‘离婚协议书’,送到你的办公室,届时,你我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所有的关系,也一刀两断!”   恨,不在了!   爱,也早已经不在了!   过往的一切,她放了他,也想放了自己!   以后,便这样吧!   秦楚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   老是沉浸在过往当中,真的是太累太累了!   杨辰奕闻言,忽的笑了,笑容,说不出的冷,说不出的寒,语调,古怪的重复了一声,“离婚?签字?”   ……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九章我们是夫妻,我要你,天经地义 细雨朦胧,秦楚看不清几步之遥外,杨辰奕那突变的神色,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对,离婚,签字!” “如果我说,我不原因呢?”几个字,极缓极慢的吐出。 这一下子,秦楚总算察觉到杨辰奕的变化了,微凝细眉,片刻沉默,叹息道,“杨辰奕,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辰奕闻言,薄唇微勾,止不住的淡笑一声,心中,更是倏然划过一抹说不出的伤痛,但是,他掩饰得很好,未曾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冷笑着道,“秦楚,怎么,你以为,在你‘戏耍’了我之后,自己,还能安然的抽身而退吗?” 秦楚再一次的凝眉,刚才的那些话,虽是口不择言,但她此刻,却并不准备、也不想解释。 “秦楚,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离婚,休想!”声音,冷寒的毫无温度可言,话落,杨辰奕不再看秦楚一眼,打开车门,发动车,绝尘而去。 车子,箭一般地从自己的身侧飞驰而过,扬起秦楚滑落肩头的长发,猛然拂在她的眼帘之上,丝丝缕缕的遮住了她的视线,待她抚开后,盘旋的山道上,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风,拂过周身,带起了一丝沁心的寒意。 秦楚双手环胸,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而后,一步步下山而去。 …… 时间,飞快的流逝。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 仲家别墅内。 仲博宇与仲博雅两个人,都担忧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时不时的望一眼大门的方向。 “姐姐,你别着急,阿楚早上是与杨辰奕一起出去的,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杨辰奕。”仲博宇对着面含担心的仲博雅说道,话落,取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但,手机那方,却久久没有人接听。 “姐姐,阿楚可能是留在杨家吃饭了,我亲自去看看!”前些日子,秦楚虽然每天都与杨辰奕一起出去,但是,下午时分,都会准时回来,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仲博宇说着,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起身离去。 仲博雅点了点头。 …… 杨家别墅外。 仲博宇停下车,不顾外面的大雨,快步下车,向着别墅内走去。 看守大门的保安,看见前来的仲博宇,也不敢阻拦,只是在前面带路,将他请进了大厅。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 仲博宇一步入,一眼,就看到了那一个坐在沙发上,显然刚刚用过晚餐的老人。只见,那一个老人,在听到声音后,也抬头,向着自己这边看来。 杨中天诧异仲博宇的突然到老,下一刻,笑着道,“仲总裁,你怎么突然来了?” 仲博宇微微的环视一周,走近,有礼的唤了一声“杨董事长”,之后,开门见山的道,“杨董事长,我是来接阿楚回去的,请问,阿楚现在在哪里?” 杨中天闻言,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微顿,道,“仲总裁,先坐!” 仲博宇沉默了一下,落座。这时,已有下人,恭敬的送上来一杯茶盏,放在仲博宇的面前。 杨中天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询问般地道,“仲总裁,你说你是来接阿楚回去的,那么,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接阿楚?而你又想将她接回到哪里去?”   淡淡的几句话,无形中,确实犀利尽显。   仲博宇从未曾小看过面前的老人,似有似无的一笑,不紧不慢的回道:“我以什么身份来接阿楚,这一点,我想,恐怕我此刻说了,杨董事长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杨董事长让人去请阿楚出来,让阿楚亲自告诉你?”   杨中天闻言,浑浊的双眼,透过一抹锐光,道;“可是,阿楚并不在这里!”   “那她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与辰奕在一起!”   “在哪里?”   “仲总裁,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问的,似乎有些多了!”杨中天言尽于此,不欲再说。   仲博宇纵横商场也有好几年了,细微之处,自然敏锐的听出来了,眉目,倏然一敛,半响,却是嗤笑一声,道,“杨董事长,此刻,你与杨总裁,不过是在欺骗阿楚。你们想要隐瞒当初所做的一切,我可以理解,但是,万事,都要有一个‘度’,你们有没有想过,过了这个‘度’,若是哪一天阿楚恢复了记忆,难保不会成为她的另一道伤口?”   “仲总裁,我也与你说,阿楚这一辈子,都是我杨家的人,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而她与辰奕,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任何‘事’,都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参与!”   “你……”   “来人,送客!”   杨中天面无表情的直接下逐客令。   仲博宇的面色,顿时一阵难堪,但心中,更担心的,是此刻深夜还与杨辰奕在一起的秦楚。   ……漆黑的夜空下,暴雨倾盆的山道上,一抹纤细的身影,一步一拐的慢慢走着,浑身,早已经被雨淋得湿透湿透。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在夜晚寂静的杨家别墅内。   一抹脚步微微踉跄的身影,在下一刻,从车内下来,步入别墅内。   客厅内的杨中天,看着喝醉了酒回来的杨辰奕,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向着他的身后望去,待确定,并没有人后,疑惑的问到:“辰奕,阿楚呢?”   杨辰奕微微一怔,黑眸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看杨中天,抬步,向着楼梯走去。   “辰奕,爷爷在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杨中天的声音,明显的加重了一分。   杨辰奕脚步未停,淡淡的道。“我怎么知道!”   “阿楚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么?”   “没有!”   闻言,杨中天眉宇深皱,对着那一抹已然上楼去的背影道,“刚才,仲博宇前来,说是阿楚一直未曾回去。”   杨辰奕似乎没有听后面传来的声音,继续往前走去,但,在走出三步之后,又蓦然回头,然后,快速的下楼,出门,开车出去。   杨中天一怔,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山道上。   秦楚的面色,微微的苍白,伸手,抚了抚额上时不时滑落下来的湿发,而后,俯视下方一圈接一圈的盘旋山道,心中,忍不住一脸的哀叹自己今天的霉运。早知道,就应该收下仲博宇送给她的那一只手机了,以至于,此刻倒好,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杨辰奕将车飙到最快的速度,目光,不停的环视着山道的两旁,企图找到那一抹白天被自己一气之下丢下的身影。   刺眼的光线,突然,直射而来。   秦楚不料,快速的抬手,在眼脸处挡了挡,继而,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那一抹欣喜,还未完全展现在脸上,便突兀的落了下去,因为,她看清了从车内下来的那一个人。   “秦楚!”气归气,但看着这般狼狈不堪的秦楚,杨辰奕的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划过一抹怜惜,未曾多想的就褪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一件外衣,披在了秦楚的头上。   秦楚霎时疏离的后退了一步,淡淡的道,“你怎么来了?”   杨辰奕的面色,因为秦楚的这一举动,而猛然一变,并且,拿着外衣的双手,在不自觉中,紧了紧,道。“你就这般的厌恶我?”   “没有!”   秦楚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否认。   杨辰奕闻言,面色,分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难看,一手,紧紧地扣住秦楚的肩膀,不顾秦楚的挣扎,便将外衣,强硬地披在了秦楚的肩膀上,冷声道,“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秦楚沉默了一下,不在动荡。   “上车!”杨辰奕扣着秦楚的肩膀的那一只手,未曾松开,微微使力的将秦楚带往车子。   秦楚被杨辰奕倒着往前走,脚步,猛地踉跄了一下,同时,一声闷哼声,压抑在喉间。   杨辰奕连忙停下脚步,低头望去,关切的话,脱口而出,于面上依旧泛着的冷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怎么了?”   “我的脚扭了一下。”   秦楚清楚地知道,此刻的自己,并不是与杨辰奕闹‘矛盾’的时候,她应该尽快下山,回到仲家别墅才是,于是,再一次开口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淡。   杨辰奕怪自己的疏忽,打横抱起秦楚,就往副驾驶座而去。   秦楚猝不及防,本能的伸手,环抱住了杨辰奕的脖颈,但却在下一刻,却突地松开。   杨辰奕心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一丝抽痛,将秦楚,抱入了车内,用力的合上车门,再自己回到驾驶座上落座。   ……盘旋的山道上,车子,不像来时那般的极速,但也因此,越发的凸显出了车内低迷的气氛秦楚那边的车窗,并未打开,但是,杨辰奕那边敞开着的窗户,还是将冷风,不断的灌倒了她的身上,身体,忍不住,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杨辰奕似乎是在于秦楚生气,抿着薄唇,完美的脸部,线条紧绷,但,手,却是将车窗,给合了回去,并且,同时将车内的暖气,开到最大。   秦楚看着杨辰奕的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索性将目光,落向了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景物上。   长久的安静中,杨辰奕侧过脸,瞥了一眼秦楚,发现,她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纤细的身体,仔细看,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秦楚……”杨辰奕打破一路以来的死寂,出口,轻轻的换了一声,但是,对方根本毫无反应。   杨辰奕犹豫了一下,停下车,将先前扔到后排的那一件外衣,给拿了起来,伏过身,披在了秦楚的身上。而,待要坐回身的时候,手,却是鬼使神差的抚摸了那一张沉睡的脸,然后,轻轻地、用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秦楚,即使知道一切都是你在报复我,可是我还是……还是……”   “千昕……”   杨辰奕出口一半的话,被沉睡之人唇角无意识吐出来的梦魇,给忽的打断。   杨辰奕一怔,似乎是没有听清楚面前之人说了什么。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只见,沉睡之人的唇角,再次掀了掀,“千昕,阿楚也好想你!”   这一次,杨辰奕终于听清楚了,于是,面色,也因此,瞬间黑沉了下来,一手,用力的摇醒沉睡的人,如一个‘捉奸在床’的丈夫一般寒声质问道,“千昕是谁?”   秦楚在不断的摇晃中,茫然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双泛着火光的黑眸,片刻的迟钝,笑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我还是你的‘丈夫’!”   “是么?”不冷不淡的反问一句,秦楚拂开杨辰奕的手,再次将目光,落向窗外,想看看自己此刻到哪里了。   杨辰奕怒,双手掰过秦楚的肩膀,让她不得不面对着自己,道,“什么‘是么’?我本就是你的丈夫,这是事实!”   秦楚敛眉,不语。   “秦楚,是不是我一直对你太放纵了,所以,让你一直未曾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秦楚嗤笑。   “不知道?”杨辰奕勾唇,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吻上了秦楚的唇。   秦楚不曾料到,急忙侧过脸,同时,伸手去推杨辰奕。   杨辰奕一手扣住秦楚的双手,将它们,压在车窗上,然后,伏过身,贴在秦楚的耳畔,低语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是什么‘身份’!”   秦楚闻言,恼怒不已,“杨辰奕,你放开我!”   “秦楚,别忘了,我们依旧是夫妻,我要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此刻,我不过是在行使丈夫的‘权力’而已!”   “你……”   秦楚越发恼怒,不停的侧头,企图闪躲开杨辰奕不断落下的吻,但却是徒劳。   杨辰奕一路往下,吻着秦楚,而,紧扣着秦楚的那一只手,在这一过程中,不知不觉的松了开去,转为去解秦楚衣服的衣扣。   秦楚察觉到手腕的自由,立即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了杨辰奕!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十章 颈脖上的吻痕当浑身湿漉漉、略显狼狈的秦楚,回到仲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但下人,还等候在大门口。   别墅内的灯光,也都还静静的亮着。   “秦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等候的下人,普一看到秦楚,就快速的迎了上去。   秦楚浅浅的笑了一笑,由下人搀扶着,一步一拐的往别墅内而去。   仲博雅独自一人站着落地窗前,正在通电话,听到声音,回头望去,见秦楚进来,对于手机那头道,“阿宇,不用找了,她回来了!”说着,挂断电话,一边向着秦楚走去,一边问道,“阿楚,一整夜,你都去哪里了?”   秦楚知道自己令仲博雅和仲博宇担心了,于是,连忙简洁明了的做了回答,并未隐瞒,只是,中间,略去了杨辰奕对自己的‘轻薄’,旋即,急切的问道,“博雅,千昕他现在好么?”   仲博宇明显一怔,似是没有想到秦楚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主动的问起祁千昕。   “博雅,我已经恢复记忆了!”秦楚在问完后,就一直看着仲博雅,等着她的回答。于是,自然而热的,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疑惑,尽收了眼底,这次忽然记起,自己刚才,似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未说,于是,紧接着开口。   仲博雅闻言,面上,倏然划过一抹欣喜,在秦楚的对面,坐了下来,道,“阿楚,你真的记起以前的事了?”   秦楚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仲博雅不觉得松下一口气,然后,将那边的情况,对着秦楚说了一遍。之后,空气,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当中。   当日,秦楚是用换血的方法,救了封洛华与那一个孩子,可以说,‘一命换一命’。那边的那一具身体,已然在那一天‘死去’,尽管,尸身,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   “阿楚……”   仲博雅握住了秦楚的手,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楚黯然的闭了闭眼,如今的情况,与博雅当初的情况,并不相同,她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是,要如何回去呢?   脑海中,不断地浮动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阿楚,不要悲观,一切,事在人为!”仲博雅安慰道。   秦楚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仲博雅的手,而这时,手掌,不经意间,触到了仲博雅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   一段早已经沉忘了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复苏了过来。   长睫,猛然掀动了一下。   “阿楚,怎么?”   仲博雅看着秦楚的神色,疑惑的问道。   秦楚低头,望向仲博雅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良久,忽的道,“如果我说,我在十岁的时候,曾今去过那一个世界呢?”   仲博雅似乎没有明白过来秦楚的话。   秦楚微微的闭了闭眼,那一段尘封的记忆,此刻浮现在脑海中,竟是那般的清晰,就恍若是昨日发生的事一样。   “十岁的时候,我去过那一个世界,成为了北堂国的公主,庄君泽的妹妹。我们,一起在冷宫中相依为命。后来,他带着我,逃离了皇宫,但在路上,因为皇后的人追捕,他放下了我,独自去引开那些人,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秦袁。”   仲博雅不可思议的听着,没有打断秦楚的话。   “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总是围着一只火红的狐狸,狐狸的体内,有一颗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的水晶,和你此刻手腕上所带的水晶一摸一样。并且,火狐还可以将它时不时的吐出来玩耍。那一夜,庄君泽离开后,我非常的害怕,担心他,所以,火狐就又将那一颗水晶吐了出来,在我的面前玩耍,企图哄我开心。然后,就有一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就是秦袁,显然,他听到了我对火狐说的话,知道火狐的身上,有着一颗他们看不到的水晶。”   “那后来了?”仲博雅的心,不由得被秦楚所说的那一段过去,给牵动了进去,开口问道。   “秦袁要那一颗水晶,但是,他根本看不到,于是,我便与他交易,我跟他说,我可以将水晶给他,但是,他必须跟庄君泽说,他亲手杀了我,让庄君泽他日去找他报仇!”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无法再坚持下去。而庄君泽,他是一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他若是知道我死了,一定不会独活下去。可是我,却想要他活着,好好地、开开心心的活着。”秦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与庄君泽之间,竟还有这样一段感情,心,忽然猛烈的抽疼了一下,原来,那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他的那些恨,都是因她而起,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仇恨当中,也是因为她!   不过,幸好幸好,他还活着!   仲博雅完全能体会秦楚当时说那一番话的心情,双手,紧紧地握住秦楚的手,给予安慰的道,“你当日所做的一切,是对的,如今,庄君泽还活着。而人,只有活着,一切,才有意义。”   秦楚点了点头,压住心中的那一抹疼痛,继续道,“我离开那里后,回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是我的奶奶。而我,在醒来之后,将那一段过去,都给忘记了。只是听奶奶告诉我,我因为太想念数月未回的爸爸,而离家出走,去找爸爸的时候,在高原上,晕倒了,并且,昏睡了很久很久。现在想想,当初,我也曾有过一串水晶链。”   “那它现在在哪里?”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再看见了,想来,应该是被奶奶收起来了。”也就是说,那一串水晶链,此刻,应该是在西藏!   秦楚与仲博雅相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致的决定!   “我现在就让人去订去西藏的机票,我们马上亲自去一趟!”仲博雅忍不住一笑,话落,就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姐姐,你们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子声音,原来,是先前出去寻找秦楚的仲博宇回来了。   秦楚将情况,大致的与仲博宇说了一遍,按照时间去算,那一串水晶的功能,显然与仲博雅手中的那一串,是不一样的。   也许,一切,都会好的!   挂断电话的仲博雅,也笑着道,“阿宇,一切,都会好的!”   仲博宇闻言,眼中,划过一丝欣喜,但是,仔细看,便可以察觉到,那一丝欣喜当中,还掺杂了一丝其他不该有的成分。   “阿楚,恭喜你!”   一刹那的时间,仲博宇的黑眸,回复如水般平静,笑着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欣喜,溢于言表。   这世间,仲博宇是最了解仲博雅的人,而,反而言之,仲博雅也是最了解仲博宇的人。刚才,仲博宇眼中的那一丝波动,虽然非常的细微,但却并未逃过她的眼睛,于是,神色中,不知不觉含上了一丝沉思。   仲博宇这时注意到,秦楚身上穿着的衣服,还在微微的滴着水,连忙道,“阿楚,先上楼换一身衣服吧!”   秦楚这才察觉到冷意,于是,笑着起身。而身上紧贴着肌肤的衣服,因为起身的这一动作,而被牵动,露出了颈脖处那一个若隐若现的吻痕,恰入仲博宇的眼眸。   仲博宇未曾多想的倏然一把扣住了秦楚的手臂。   秦楚一怔,疑惑的望向仲博宇。   仲博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了手,并没有说什么,可,因为这一动作而望过来的仲博雅,却是猛然皱起了眉,道,“阿楚,你之前的话,似乎,有所隐瞒。”   秦楚微微拧了拧眉,似乎没有听明白仲博雅的话,是什么意思。   空气,突然间,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   “怎么了?”   秦楚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个人久久不说话的人,而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快速的拢了拢湿漉漉的衣领,开口解释道,“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与杨辰奕,什么也没有发生!”   仲博雅与仲博宇都没有说话,神色中,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真的,并没有发生什么!”   秦楚再一次的解释,但心中也知道,自己之前隐瞒在先,此刻的解释,似乎更像是掩饰,于是,不等两人开口,转了话题的道,“博宇,请你为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书’,明天离开之前,我想先签了字,让人送去环球集团!”   仲博宇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就让人去准备!”   秦楚感激一笑,抬步,上楼而去,心情,并未因为仲博宇和仲博雅的这一点点小误会而受到丝毫的影响。因为,再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回去了,去找那一个人了。   然,此刻的秦楚不知,那一串当初被她奶奶收起来的水晶链,早已经被前往过西藏的杨辰奕给带回来了!   届时,又该如何?   似乎,与杨辰奕之间,总是有那么多的纠缠!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十一 博雅心动 第二日一早,略微感冒加发烧的秦楚,与仲博雅两个人,便坐飞机,前往了西藏。至于仲博宇,并没有一道前去,只是到机场,送了送她们。而秦楚,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表面看上去阳光帅气健康的仲博宇,其实,他的身体.一直都不是非常的好。   “姐姐,阿楚,你们一路上小心!”   “会的,阿宇,回去吧!”   机场内,简简单单的告别!   ……飞机,穿透云层,直飞西藏!   ……经过漫长的高飞后,飞机,在西藏的飞机场内,停了下来。   普一出机场,纯净的空气,迎面而来,闭目呼吸间,只觉得整个人都异样的神清气爽!   “博雅,我们走吧!”秦楚回头,对着仲博雅浅浅一笑。   仲博雅点了点头,与秦楚一道而去。   ……眼前这个久别的美丽家乡,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秦楚特别留恋的了,但是,偶尔回忆起以往的一切,脸上,还是止不住的会泛上一丝甜甜的微笑。   ……秦楚的突然回来,微微的引起了街坊邻里们的骚动,以及,止不住的惊讶。秦楚疑惑的侧头望去,然后,上前,笑着一一去与他们打招呼,于是,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杨辰奕曾今来过这里的事。   熟悉的家,秦楚推门而进!   略微的灰尘,从屋梁上,飘落下来。   “博雅,你先坐,我出去一趟!”秦楚进屋后,招呼仲博雅在家内稍坐片刻,而自己,则是一个人出了门,去拜祭一下亲人。   大约两个小时后。   眼眶微微带着一丝血丝的秦楚,回来,没有耽搁的与仲博雅开始在屋内寻找了起来,尤其是当初秦楚的奶奶居住的那一间房间。   可是,任秦楚和仲博雅将整座房子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一串水晶链!   “阿楚,你奶奶当初会不会扔掉了?”仲博雅提出这种可能性。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依她的了解,应该不会,道,“我们,再找找看!”   仲博雅点头。   而这时,房门,被敲响。   秦楚回头望去,下一刻,笑着唤道,“穆波懂奶奶,你怎么来了!”说着,急忙抬步,扶着门口的老人进了屋。   仲博雅也对着老人笑了笑,拉过一条干净的椅子,给老人坐。   “穆波懂奶奶,坐!”   秦楚扶着老人,坐了下来,而,在她待要退开一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被那一双布满了老茧的手,颤抖的握着,于是,又笑着唤了一声,“穆波懂奶奶!”   “阿楚,真的是你回来了!”   老人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使,听得那声音,点了点头,手,试探性的抚上秦楚的脸,语出哽咽。   秦楚在老人的面前,缓缓地蹲下身来,脸,贴着老人的手掌,道,“是,穆波懂奶奶,阿楚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的眼中,拂过了一丝水汽,但却是欣喜的道,“去看过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了么?”   “去看过了!”   “阿楚,这次怎么不是与阿奕一起回来?”   秦楚怔了一下,好久才反应过来面前之人口中所说的‘阿奕’是谁,道“穆波懂奶奶,阿楚与他……”话语,叫出口了一半,但忽的想到什么,徒然一转,道,“他比较忙,所以,就阿楚一个人回来了!”   老人点了点头,想起上一次那一个人独自前来时,带来的消息,道,“阿奕也真是的,这种事也会弄错,不过,幸好阿楚没事!”   秦楚笑着附和,然后,突的问道,“穆波懂奶奶,阿楚想问你一件事。就是阿楚十岁那一年,在高原上晕倒了,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阿楚的手腕上,有一串白色的水水晶链?”当初,是奶奶与面前的老人,一起照顾的自己,秦楚希望,她或许会知道一些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穆波懂奶奶有些疑惑。   “就是突然想起了那一串水晶链,非常的喜欢,可是,现在又找不到。”   闻言,穆波懂奶奶笑着道,“当初,你受伤被人带回来,手腕上,突然多出来那一串水晶,还染着鲜血,你奶奶就觉得它是不祥之物,想要丢掉。”   秦楚的心,微微一紧,忙问,“那后来呢?真的丢掉了么?”   穆波懂奶奶摇了摇头,道,“你奶奶觉得不祥,可奶奶我却觉得它是一件吉祥之物,因为有它在,所以阿楚才能够平安无事,于是,奶奶我就将它收了起来。”   欣喜,浮上秦楚的脸,同时,也浮上了仲博雅的脸,但却听穆波懂奶奶紧接着道,“阿奕前两个月突然前来,说走阿楚你已经……可是,那并不是真的。后来,阿奕要回去找你,奶奶便将那一串水晶链找了出来,让阿奕带走了。”说着,老人抚在秦楚脸上的手,改为重新握上秦楚的双手,“阿楚,那一串水晶链,能够保你平安的,以后,你便一直带在身边吧!”   秦楚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勉强,心中,开始微微的思忖了起来。   仲博雅脸上的笑容不变,毕竟,此刻,已经知道那一串水晶链在哪里了!   ……送走了穆波懂奶奶,秦楚与仲博雅两个人,直接启程回去。   飞机场内。   秦楚与仲博雅一道,静静的等着航班,冷气,充斥了机场的每一个角落。   “阿楚,你冷么?”仲博雅觉得温度刚刚好,但是,秦楚自那夜淋了雨后,一直微微的发烧,未完全的好,于是,担忧的问道。   秦楚摇了摇头,但下一刻,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仲博雅将自己手腕上披着的那一件红色外衣,递给秦楚,道,“披上吧!”   秦楚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过,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对着仲博雅问道,“阿雅,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你饿不饿?”   仲博雅听秦楚这么一说,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些吃的东西回来!”秦楚说着,站起身来。   仲博雅点了点头。   ……机场旁边、没有什么客人的便利店内。   秦楚用着略显陌生的藏族语言,对着收银小姐诉说着自己所要的东西,未曾留意到身后靠近来的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以及他们从腰间,无声无息的抽出来的那一把把锋利的匕首。   扬刀,落刀!   一切,皆是训练有素,狠绝得毫不留情,甚至,还让人来不及做丝毫的反应!   然,就在匕首已经落在秦楚的颈脖上,削掉了秦楚散落在脖间的数根发丝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匕首折断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秦楚迅疾的反应过来,急忙一个侧身,同时,身体向下一仰,成功的躲过了另外的几把匕首,可,尽管如此,脖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刚才折断的那一把匕首,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但,依旧不得不佩服,刚才那一枪击,位置力道把握之精妙!   那些个凶神恶煞的人,一击不中后,同时收回了手,向着便利店外望去。霎时,眼中,抑制不住的闪过了一丝惊恐。   秦楚也侧头望去,但只瞥见了一角黑色的衣摆,还未看清人时,身体便落入了一个宽厚有力的胸膛当中。   止不住的一怔,下意识的就要推开。   然,秦楚才刚一抬起手,身体,便已经被拥着她的那一个人,毫不犹豫的推开,头顶,随之响起一道低沉的、醇厚好听的男性磁音,带着威严,“你不是阿雅!”   秦楚脚步踉跄了一下,站稳,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的男人,五官如刀刻般俊美绝伦,周身的气势冷冽逼人,犹如黑夜中的帝王,带着睥睨与世的倨傲。   他是谁?   他刚才救她,显然是将她错认为了仲博雅。难道,他是仲博雅的‘朋友’?   一连串的疑惑,在秦楚脑海中,一晃而过,然,此刻,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那些个凶神恶煞的人,快速的反应过朱,丢弃了手中的匕首,改为掏出了枪子。尽管,他们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原本一直低垂着头,刷着食物的收银小姐,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动静,抬起头来,霎时,尖叫了起来。   一眨眼的时间,便利店内,混乱一片,枪击声,络绎不绝!   ……机场内等候的仲博雅,显然也察觉到了机场外的动静,略一皱眉,抬步出去。   ……秦楚在那一个世界,见惯了杀戮,但是,这个世间,这样血腥的一幕,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六分闪躲,三分反击,一分伤人,同时,对刚才救了她的那一个男人,生出了一丝深深地战栗,仲博雅怎么会认识这样危险的人物?   “小心!”   忽然,秦楚瞥见便利店门口那一玻璃窗因为子弹射击的缘故而碎裂下来、砸向因为害怕,而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向着门外爬去的收银小姐,担忧的脱口道。并且,快步的向着那一个惊恐的睁大眼睛、忘记了反应的收银小姐而去。   “小心!”   在秦楚扶起地上的收银小姐,闪躲开碎裂的玻璃的时候,又一声‘小心’,响了起来,但,并非出自秦楚之口,也非出自秦楚扶着的收银小姐之口,更非出自那些个凶神恶煞的人之口,而走出自先前救了秦楚的那一个男人之口。   并且,秦楚的身体,在下一刻,再一次落入了那一个男人的怀中。   隐约的,还听见了一声子弹穿透肌肤的声音。   仲博雅出了机场,一眼望去,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于是,已然凝结成冰的心,有一角,不受控制的碎裂了开来!   秦楚在这个时候,倏然一脚一掠地面,巧妙地扬起地上数块碎裂的玻璃,下一刻,袭击那些拿着枪的人的手腕。   枪,一刹那,纷纷落地。   同一时刻,秦楚敏锐的察觉到,男人的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一下,回头望去,恰见了身后不知何时到来的仲博雅!   仲博雅环视一周,神色异常冷静的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略显冷漠的越过了秦楚与仲博雅,向外而去。   仲博雅走近秦楚一分,关切的问道,“有没有伤到?”   秦楚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似乎对面前发生的一切,并未感到太多的意外,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对秦楚而言,有些天方夜谭,而反观仲博雅的神色,太过平静了,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仲博雅没有解释,只是眸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对面面面相觑,思索着该怎么安然脱身的那些人。   “走吧!”   仲博雅示意秦楚走在前面,然后,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一把枪,斜瞅了一眼,找准角度,利用子弹射出时与事物摩擦产生的热量,瞬间,令便利店燃起了火苗。   那些人,本能的想要逃离,但是,仲博雅就浅笑着站在门边,一时间,如何离得去。   “动了不该动的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在火势,蔓延过半个便利店的时候,仲博雅一扬手,丢弃了手中的枪,潇洒的转身离去。   还未走远的秦楚,听到声音,回头望去,猛然倒吸了一口气。   这时,不紧不慢走上前来的仲博雅,沉默了一下,道,“阿楚,其实,这才是我的世界,你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不过只是假象!”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仲博雅淡淡一笑,示意秦楚跟上她的脚步。   然后,只见不远处,停着一架私人飞机。   飞机,在事态蔓延开来,警察赶到的前一刻,起飞离去。   ……飞机上。   到了这一片陌生的土她,分头寻找了一圈后,先一步回来,坐上飞机的司空轩,并未料到突发的变故。站在机舱门边,对着上飞机来的秦楚与仲博雅两个人,灿烂的笑了一笑,道,“阿雅,美丽的小姐,好久不见!”   秦楚看着面前这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沉默,没有说话。   仲博雅也是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司空轩闻言,忽然笑得意味深远,悠悠的道,“如果我说,是我们收到消息,有人要对你们不利,然后,夜謩因为担心你,就急急忙忙赶来了,你相信么?”   仲博雅长睫缓缓地敛了下来,遮住了眸内的光芒,不语。   “阿雅,他就在里面,你不去看看他么?”司空轩微侧开身子,身体,懒懒散散的依靠在一边,对着仲博雅勾了勾唇的道。   仲博雅微微的闭了闭眼,抬步,踏入机舱内。   ……机舱门边。   一时间,只剩下神色淡然的秦楚,与目含打量的司空轩两个人!   ……机舱内。   仲博雅看着那一个坐在窗边的黑色身影,脚步,略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的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语气无起伏的道,“让我看看你的手臂!”刚才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他为了救秦楚,手臂,被子弹打中。   “只是擦过,无碍!”话语,简洁明了,言简意赅,就如他的人,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   闻言,仲博雅没有说什么,只是再一次缓缓地敛下了睫毛,许久,轻轻地道,“为什么要替阿楚挡那一枪?”其实,心中,早已经知晓了答案,但不知为何,还是想听面前的人,亲口说出来。   “她是你在意的人!”   一句淡然无波的话,令仲博雅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开来,衣袖下的手,更是一刹那不由自主的收紧,“夜謩,值得么?”   “阿雅,对不起!”那般高傲、不可一世的人,这三个宇,恐怕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人说。   仲博雅深深地闭了闭眼,虽然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当初,她之所以会离开夜謩,就是因为他当时伤害了她的弟弟仲博宇,就是因为他当时不顾仲博宇的性命,就是因为他太过霸道,要了她的身,要了她的心,却从不愿去了解她的心,更不屑去知道她心中最宝贵的是什么。   可如今,一句歉意……但有些事,还能够回头么?   良久良久。   仲博雅曈眸恢复了平静,声音,亦是平静如常,道,“即使是小伤,也不可以马虎,我为你包扎一下!”   夜謩闻言,漆黑深邃如谭的眸孔,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仲博雅低着头,细心的为夜謩包扎。事到如今,她徒然发现,她可以放下那边的那一个人,却怎么也放不下面前这个人!   ……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十二章 回去了!  机舱门边。   司空轩第一时间就已察觉到了秦楚颈脖上的那一条血痕,只是,反观她自己,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双手环胸,笑着道,“需要我替你包扎一下么?”   秦楚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问道,“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司空轩指了一个方向!   ……洗手间内。   秦楚对着镜子,望着颈脖上的那一条血痕,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洗手间的门口,被敲响,一抹秦楚熟悉的身影,步了进来。   仲博雅进入洗手间后,反手合上了洗手间的门,然后,身体,抵在门上,静静的抬头,望着头顶,神色中,一时间,让人无法看穿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秦楚侧头望去,片刻,唤道,“博雅!”   仲博雅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各色复杂的神情,在呼吸间,一一敛去,一眨眼,已然恢复成了以往那一个沉着、穏静、泰然处之的女子,道,“阿楚,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闻言,秦楚的神色,变得慎重起来,问道,“阿雅,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么?”   仲博雅点了点头。   秦楚看着,尊重仲博雅的决定,不劝什么。   仲博雅退下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递给秦楚,道,“若是你回去了,就替我跟他说一声,‘我不恨他,也不怪他’!”   秦楚接过水晶链,点了点头。   仲博雅不再说什么,打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出去,但,在一脚刚踏出去的时候,又迟疑的收了回来,侧身,对着秦楚道,“阿楚,我知道,感情的事,不可以勉强,但是,洛华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未曾有一天做到过一个当母亲的责任,所以,我希望,若是可以,请你代我好好地照顾照顾他!”   秦楚没有说话,目光,越过仲博雅,停在了洗手间门外那一袭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具体听到了多少的黑衣身上。   仲博雅一怔,继而,顺着秦楚的视线,缓缓地向后望去!   ……再次回到这一个熟悉的城市,秦楚步出机场,走向机场外那一个前来接她的男人,仲博宇。   “阿楚!”仲博宇普一见到秦楚的身影,便从车内下来,笑着对着秦楚唤道。而他这一唤,再加上俊美非凡的容颜,自然而然的便吸引了来来往往众多的目光,尤其是女子的。   “博宇,你等很久了么?”秦楚浅笑着走近,问道。   仲博宇笑着摇头,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不累,我们先回去!”说着,来到副驾驶座那边,绅士的为秦楚打开车门,示意秦楚坐进去。   秦楚对于仲博宇的举动,微微的摇了摇头,让他不用这样。   仲博宇耸肩,不语,在秦楚坐进去后,合上车门,回到驾驶座那边。   子,绝尘而去。   而,这期间,秦楚与仲博宇两个人,谁也没有留意到机场门边那一抹带着黑色的鸭舌帽、一直望着他们、眼中折射出阴翳扭曲光芒的纤瘦身影。   只见,那一抹身影,在下一刻,原本踏入机场的脚步,退了出来,快速的拦了一辆出租车,紧追着前面那一辆银白色的跑车而去。   ……高架上,飞速行驶的车内。   秦楚将大致的情况,与仲博宇说了一遍,而后,对着神色平静的仲博宇问道,“博雅与那一个人一起走了,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么?”尤其是当时那一个人的神色,有些不好!   仲博宇笑着摇头,一边开车,一边道,“司空轩打电话过来找姐姐,是我告诉他姐姐的行踪的,所以,姐姐与夜謩回去,早在我意料之中。”   “为什么?”秦楚疑惑。   “你是问,我为什么要将你们的行踪,告诉他们,是么?”   秦楚点了点头。   “其实,这世间,最爱姐姐的人,莫过于夜謩,”虽然,他也很爱很爱他的姐姐,但是,和那一个人比起来,他不得不承认,那一份爱,或许,在某种方面,自己还远不如他,“当初,姐姐是对夜謩,也是动过心的,但是,因为我的缘故,姐姐离开了他,或许,姐姐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次从夜謩的身边回来,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恍惚。”   “你这是在为他们提供机会么?”秦楚明白过来,打笑道。   “我不过只是想要姐姐给她自己一个机会而已!”   仲博宇回望向秦楚,两个人,相视一笑。   而这时,车上原本打开着的广播电台,音乐停了,转为了一个缉拿公告。原来,是有一个多次上诉后,法院依旧维持了原判、判了有罪的女犯人,在法院出来,押解上车的时候,逃了出去。   那一名犯人的名字,叫——贾馨瑜!   ……秦楚前往环球集团赵杨辰奕,因为,前几天来过的缘故,所以,前台的人员,都记得秦楚,直接将秦楚,请上了杨辰奕的办公室。   安静的廊道上。   秦楚礼貌的敲了敲门,直到听到办公室内响起‘进来’两个字后,才推门而进。   “什么事?”杨辰奕压根没有抬头,一直看着手中层层叠叠的报表,神色淡漠的对着敲门而进的人问道。   “杨辰奕,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秦楚平静的对着办公桌前那一个忙碌着工作的人道。   杨辰奕听到熟悉的声音,倏然抬起头来,整个人,咋一眼看上去,有些颓废,也有些萧瑟,而后,只见他,诧异的神情,悉数转为一声冷嘲,薄唇微勾,道,“你是来问我,离婚协议书签字了没么?”   秦楚一怔,虽然这一次前来,最主要的,并不是因为这个,但也没有否认。   “秦楚,我还是那一句话,离婚,休想!”从来不是一个纠缠不休的人,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杨辰奕,你我之间,根本已经不可能,你这又是何必呢?”秦楚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声,如今,她真的不想再纠缠在过去的事情当中了。   “我不管可能不可能,秦楚,这般戏耍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杨辰奕冷笑一声,视线,在此落回到手中的报表上,无视秦楚的存在。   秦楚沉默,良久,转了话题的问道,“杨辰奕,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前往过我的家乡?”   杨辰奕闻言,意外了一下,道,“是又如何?”   秦楚立即脚步上前了两步,站在办公桌的前面,语音,仔细听,隐隐的还带上了一丝激动,“那么,你是不是带走了一串白色的水晶链?”   杨辰奕打量着面前的秦楚,忽的知道,若非那一串水晶链,对她而言,非常的重要,她此刻,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   久等不到回答,秦楚又问了一遍。   杨辰奕好整以暇的看着神色越来越紧张的秦楚,然后,缓缓地笑了,手,松开手中的报表,身体,向后一仰,斜躺在了高级座椅上,道,“是又如何?”   “把它还给我!”   秦楚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置于杨辰奕的面前。   杨辰奕斜瞅一眼,似笑非笑,“若是我说,我不愿意呢?”   “什么意思?”那一串水晶链,对面前的人而言,根本形同废物,但隐约的,秦楚已经知道了他不愿还给她的原因了,声音,明显的冷下了一分。   “就是你猜的那个原因!”   杨辰奕依旧温柔的笑着,但是,语音却已然比秦楚的还要冷。   秦楚静静的看着杨辰奕,忽然,不觉得微微的失笑。面前的人,就算她‘不’了解他,却也应该清楚地知道,依他的倨傲,容不得人丝毫的挑衅,而她,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了他,“杨辰奕,如果我先提的‘离婚’,令你不高兴,那么,我收回我的话,可以由你来提。还有,那一夜我所说的一切,全都是气话,当时,我是真的失忆了,并没有欺骗你,更没有耍弄你!”   这样,可以了么?   但是,却丝毫不见杨辰奕面色的好转。   杨辰奕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待望去时,只剩下寒澈入骨的冰冷,一字一顿,开口道,“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那还能是什么?   秦楚不语,静静的望着杨辰奕。   杨辰奕的手掌,紧了紧,片刻,忽的,薄唇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站起身来,道,“真的想要拿回那一串水晶链?”   秦楚点头。   杨辰奕绕过办公桌,来到秦楚的面前,高大的身躯,带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再道,“既然知道‘挑衅’了我,那么,就该付出一点‘代价’!   秦楚的脚步,微微的后退了一步,臀部,抵在了身后的办公桌边沿,冷静的道,“那你想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杨辰奕勾了勾唇,双手手臂一撑,撑在了秦楚身体的两侧,瞬间,将秦楚牢牢地困在了自己与办公桌之间,旋即,伏下身,对着秦楚的耳畔低语道,“若是我说,我要你呢?”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疑是自己听错了!   “秦楚,想要取回那一串水晶链,那么,就留在我的身边,陪我一年的时间!”这,已经是变相的挽留了。她,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对她,动了心,放不了手么?他的情,他的痛,又该如何?   “杨辰奕,绝不可能!”毫不犹豫、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   杨辰奕心中,闪过一丝伤痛,不容人察觉,薄唇,轻轻地在秦楚的脸庞,落下一吻,而后,在秦楚伸手推开他之前,自行后退了一步,不无冷漠的道,“我现在,要去开会,你可以留在这里慢慢的考虑,但是,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一声,若是结果令我不满意的话,我会毁了那一串东西!”   “杨辰奕,你……”   杨辰奕不理身后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   一时间,秦楚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答应杨辰奕,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但若是不答应,她知道,杨辰奕并非是在威胁她,而是一定会说到做到!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敞开的办公室门,被一只手,轻轻地、轻轻地合了回去!   ……秦楚独自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思索,待回过神来时,只见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看来,只有先拖住杨辰奕,再另想办法了!   心中,这般想着,秦楚向着紧闭的办公室门走去,准备打开门,去看看一直开会到这么晚还未结束的杨辰奕。   但是,开了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汽油的味道。   并且,有一道火苗,倏然从底下的门缝,窜了进来。   一刹那,秦楚本能的倒退了两步。   ……办公室外的廊道上。   一个身着保洁员工作服的女人,冷笑的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一个明显被人移动过的监控器,然后,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红唇,勾出一丝扭曲的弧度,漠然的转身离去。   一切,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这么晚了,该下班的人,都下班了,而没有下班的那几个人,又都在会议室内。办公室,只剩下那一个心不在焉的女人…………火势,飞速的蔓延开来!   ……秦楚被烟熏了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才发现,办公室的地面上,不知道从哪里流进来一层汽油。   ……会议室内的人,在感觉到不对劲,冲出会议室的时候,只见,前方,已经是大火一片。   杨辰奕的心,一刹那,恐惧到了极点,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就向着火海中冲去。   ……火海中!   秦楚不断地咳嗽,呼吸,越来越困难。   而这个时候,只见,她手腕上的一串水晶链,光芒,越来越甚,并且被大火烧坏的办公桌内,也亮起了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光芒!   原来,杨辰奕竟将那一串水晶链,留在了办公室内。   秦楚心中欣喜不已,不顾火势的来到光芒处,双手,珍惜异样的拾起了地上的那一串水晶链!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窗外明亮如皎的月光,折射了进来。   一道异常绚丽的白光,在火海中,稍纵即逝!   ……当秦楚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眼的,是清风山庄内的那一间密室,也就是当初存放仲博雅‘身体’的那一间密室。   只见,那一副水晶棺,依旧如当初一样,静静的安放着。   秦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地站起身来,明眸,不可置信的再三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打量着自己此刻身上现代的穿着!   …… 爱若在情深永寿第十三章 瓮中捉鳖 这时,水晶棺内安然躺着的那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吸引了秦楚的目光。秦楚微微的犹豫了一下,抬步,走了过去。只见,棺内的女子,不就是‘自己’么?哦,不,不是,是当初她穿越而来所占据的那一具‘秦楚的身体’。   秦楚站在水晶棺旁,指尖,轻轻地叩着水晶棺的边沿,细细的将一切都整理了一遍,然后,弯腰,为水晶棺内已然没有气息、但看上去,却只是如沉睡了一般的人,把了把脉,抬步出去。   熟悉的山庄,熟悉的环境,秦楚漫步其中,但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自己,回了那个世界半个多月,这里,已然过了将近半年。   心中,无比的思念着那一袭红衣,秦楚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身上‘异类’的装束,旋即,按着记忆,来到了以前与祁千昕一起居住过的那一间房间,换了一身装扮,打开门出去。   山庄门口。   秦楚远远地便望见了那一个当初他们来到这里、带他们进山庄的老人,也就是山庄的管家。只见他,带着两个人,神色过分沉重的望着山下的小道。   于是,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自然而然的,秦楚望见了那一袭闯阵的熟悉白衣。   怎么回事?   心中,布满了疑惑!   “管家,他马上就要破了最后一道关卡,上来了,怎么办?”   “管家,如今,三国交战,天下大乱,若是他上山庄来,带走了秦姑娘,用来威胁西越帝与东华帝,这该如何是好?”   “管家……”   管家身边的那两个人,因为担忧而不停的说着。   管家显然比两个人要镇定得多,冷静的道,“别急,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西越帝,相信他马上就会前来了!”   ……秦楚听着那边的对话,心,忽然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一直破阵、并且,胜利在即的那一袭白衣,忽然转身离去了。   心,倏然划过一丝不安!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会放弃才是,那么,到底是什么令他此刻转身离去呢?   ……那边的三个人,见人突然走了,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头,就看见了身后那一袭男子装扮的白衣,戒备的脱口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秦楚开口,但话到一半,却突然停住,如果,此刻,她说他就是他们刚才口中的那一个‘秦姑娘’,他们可会信?   答案,当然是,不信!   “你到底是谁?”三个人,再次异口同声的质问道。   “我是西越帝的朋友!”思忖过后,秦楚如此回答,只是,三个人,显然不信!于是,紧接着道,“若是你们怀疑,我可以等在这里,等西越帝前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点了点头,道,“如此,便请公子在庄内一坐!”   秦楚颌首,但当一脚刚刚迈入山庄的时候,却又忽的停住,火光电石间,已经知道刚才那一袭白衣忽然离去的原因了!   转身,不理三个人质疑转为敌对的目光,就向着山下而去。   所幸,当初,祁千昕曾告诉过她破阵的方法,所以,秦楚很轻松的就下了山。   ……山下。   秦楚环视着四周,希望那一个人,不要前来,否则,就中了云袖知的计了。但是,隐隐的,又希望那一个人能够前来。   有些,说不出的矛盾!   “公子,好巧!”   这时,一道秦楚熟悉的声音,在秦楚的面前,响了起来。原来,是已然走远,但不知为何,又突然折回来的云袖知。   秦楚敛了敛眸,瞬间,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如江湖人一般,对着云袖知拱了拱手,彬彬有礼的道,“公子,我们,见过面么?”   “对不起,是在下认错人了!”云袖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刚刚从山上下来的人,然后,不无抱歉的说道。   秦楚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公子,相逢就是有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与我一道进城,坐下来喝一杯呢?”云袖知似乎有‘结交’的意图,提出邀请。   秦楚沉默了一下,她知道,云袖知显然是知道了她走从山庄内下来的,他此刻,是在试探自己,到底,要不要答应呢?片刻,笑着点头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请!”   “请!”   两个人,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道向着北凉城内而去。而,接近北城门的时候,秦楚敏锐的察觉到,四周,埋伏了不少兵马,看来,果然不出她所料,衣袖下的手,似有似无的紧了紧!   ……北凉城内最大的酒楼,二楼靠街的一间雅间内。   秦楚与云袖知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有些,是秦楚平时喜欢吃的,有些,是秦楚平时连动都不会动的!   “公子,请问你贵姓?在下总不好一直‘公子公子’的称呼你!”云袖知笑着对着秦楚问道,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优雅与高贵。   秦楚微微的勾了勾唇,眸内,一道光芒,稍纵即逝,开口道,“在下姓‘楚’,公子唤我‘楚公子’便可!”   “楚公子不愿说出名宇,是看不起在下么?”一个‘楚’字,令云袖知对对面的人,越发多了一分怀疑,而,平静的话语,仔细听,暗藏了一丝无形的迫力。   “当然不是,名字,不过只是一个称呼,不足挂齿!”秦楚似是无觉,说话间,完美的将话题,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问道,“还不知道公子贵姓?”   “在下姓‘云’!”   “云公子,幸会幸会!”秦楚笑着拱了拱手。   “哪里哪里!”云袖知回以一礼,然后,状似漫不经心的随意问道,“楚公子是从‘清风山庄’下来的么?”   秦楚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摇了摇头。聪明的人,不会说假话,只会在假话中,穿插入一些不真实的字眼,“准确的说,在下并非是从‘清风山庄’下来,而是从‘北凉山’下来。”   “不知楚公子上‘北凉山’,所谓何事?”   “在下的一个朋友,前几日,不幸中了毒,而配置的解药中所需的一味药引,只有‘北凉山’上才有。”秦楚说着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恰好能够被对面的人抓住的憾意,“上山的道路上,到处布满了机关阵法,在下实在是汗颜,并未能够上去!”   “那阵法,确实厉害,我也刚刚上去了一趟,也没能够破阵!”云袖知余光注意着对面之人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秦楚闻言,眼中露出一抹诧异,道,“云公子也刚刚上去过么?我们,竟然没有相遇!”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云袖知笑笑。   秦楚长睫一敛,思忖道,“想来,是我在云公子的前面,所以,我们便没有遇见!”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她比他有能耐,在他的前面,“只是,不知道云公子上‘清风山庄’,所谓何事?”   “前段时间,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我的‘好朋友’,被人‘葬’在了‘清风山庄’内,所以,想上去‘拜祭拜祭’她!”   两人,都是精明的主,言语间,都完美的滴水不漏。   云袖知似有似无一笑,继而,一边示意秦楚动筷,一边道,“楚公子,在下随意点了几道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在下对饮食,并无挑剔!”秦楚拿起了筷子,自己面前的几盘菜,都微微的动了动,举止间,显露出良好的教养。   “楚公子,在下敬你一杯!”云袖知对着秦楚举了举酒杯,道。   秦楚浅浅一笑,端起自己的酒杯,将杯中的酒,饮尽!而后,将手中的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可是,不知怎么的,酒杯忽的一倒,杯内残留着的几滴酒水,霎时沾湿了指尖。   一条白色丝帕,在这个时候,呈现在了秦楚的面前。   秦楚抬头望去,感激一笑,伸手去接。   而云袖知在秦楚手刚一动的时候,也动了,手掌一翻,落在了秦楚伸过来的那一只手的上方,将丝帕,向着秦楚的手中放去。过程中,指尖,似有似无的拂过秦楚的手腕。   秦楚似乎无觉,神色不变的接下云袖知手中的丝帕。但心中,确实止不住淡淡的一笑,她此刻,是‘秦楚’,但又不是‘秦楚’,云袖知越是试探,只会越发的证实她‘不是’而已!   “楚公子,如此不小心!”云袖知指秦楚未放稳酒杯之事。   秦楚莞尔一笑,不说什么。   接下来,两个人,继续用饭!   在酒足饭饱之际,雅间的房门,被轻轻地叩响,一个侍卫装束的人,走了进来,恭敬的对着云袖知道,“王爷,有探子来报,西越帝已在前来的路上,不出三日,便会到达此地!”   云袖知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将对面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暗忖: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人了?他,难道并设有带人皮面具,真的不是秦楚?   挥了挥手,云袖知示意侍卫退下。   秦楚不无诧异的望着云袖知,半晌,问道,“你是王爷?”   云袖知点头,道,“在下并非存心期满,楚公子莫要见怪!”   秦楚眼中的诧异不减,沉默下来,没有说话。倒是听云袖知紧接着道,“楚公子,若是本王有意想要招揽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效忠本王?”   “王爷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秦楚反应过来,摇头拒绝。   “楚公子何必自谦,‘清风山庄’本王也上去过,里面的阵法和机关,也是亲自见识过,而楚公子,能在本王的前面,这还不能说明楚公子在这方面的能力么?”   秦楚犹豫着,似是在想着用什么借口来拒绝。   “楚公子,本王会在这里多留几日,你先别忙着拒绝,认真的考虑一下,如何?”云袖知在秦楚开口之前开口。   秦楚闻言,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着窗边走去。而,转身之际,眸底,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云袖知也不急,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秦楚’,他有的是办法来证实!   秦楚站在窗边,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扣着窗棱,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街道上那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此次,云袖知故意上‘清风山庄’,显然就是为了将祁千昕引来此地,到时候,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而他,绝对是那种没有把握不会去做的人。   那么,眼前即将来临的这一场危机,到底该如何来化解好呢?并且,此刻的云袖知,还在怀疑她的身份,明显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去的!   ……官道上。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策马而行。   为首之人,一袭妖冶的红衣,衣袂翩扬间,耀眼夺目远胜过天际灿烂的阳光。   忽然,只见为首之人,一勒缰绳,俊马仰天一声长鸣,双蹄霎时腾空而起,瞬间,停了下来。其后的那一行人,也纷纷勒马。   “皇上,云袖知此举,明显就是想引你前去,为何……?”说话之人,俨然就是‘冥夜十三骑’当中的冥一。   祁千昕如何能不知,只是,此计虽不高明,让人一眼就看穿,但利用的,却是他对水晶棺内那一个人在乎的程度。他如何能让云袖知带走了水晶棺内的人,即使这种可能,只是万分之一!   “继续赶路!”   “是!”   一行人,一扬马鞭,再次飞快的行驶起来。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十四章 巧设计,再相见 云袖知望着站在窗边的那一袭纤细的背影,薄唇浅勾间,将杯中泛着琉璃色光泽的醇酒,不缓不急的一饮而尽,也不催促!   秦楚沉思着,片刻,浅笑着回过头来,颌首道,“天下大乱,正是展露拳脚之际,既然王爷给在下这个机会,那在下又岂有错失之礼!”   “如处说,楚公子是答应了?”   秦楚点了点头,旋即道,“只是在下的那一位朋友,危在旦夕,着实需要立即拿药引回去救命,王爷,可否多给在下几日的时间?”   “这个自然,只是不知道楚公子的那一位朋友在哪里,不如让本王派人前去接过来,如何?”   “这个,就不劳烦王爷了!”秦楚婉言谢绝。   “楚公子是本王的上宾,那楚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本王的上宾,楚公子不必推辞!”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秦楚着实拒绝不得。只是,一时片刻的时间,她要去哪里弄出这么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人来消除云袖知的怀疑呢?心中,暗暗思忖间,秦楚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眸光一亮,道,“我的那一个朋友,此刻,正在雪山之上,只是,雪山太大,恐怕王爷贸然派人前去,不一定能找得到。”   “只要楚公子说明具体的地址,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的!”   “如此,也好!”   秦楚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继而,模棱两可的说了一个位置,任由云袖知派人前去。相信,三天的时间,那些人,绝对回不来!   云袖知在侍卫奉命离去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道,“楚公子,既然你已经答应效忠本王,那么,随本王前去一趟北城门,如何?”   “好!”其实,哪里容得秦楚开口拒绝!   ……北城门的城楼上。   秦楚与云袖知两个人,并肩而站,静静的望着官道的尽头。   长久的安静中,只听云袖知缓缓地开口,对着秦楚问道,“楚公子,你说,西越帝会前来么?”   秦楚敛了敛睫毛,瞬间,歉意的道,“王爷,在下在阵法与机关方面,虽然有些能力与天赋,但是,在下在之前的几个月,一直与在下的那一位朋友,隐居在雪山中,与世隔绝。此次下山,也只是因为在下的那一位朋友中毒之故,所以,对目前天下的局势,还不甚了解。”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半年多,而刚醒来,下‘清风山庄’,就遇到了云袖知,确实是还没有机会了解目前的局势,“王爷,不知你是否能与我讲一讲呢?如此,在下也能大致有个了解。”   闻言,云袖知侧头望向秦楚,深邃的黑眸,暗藏着犀利。   秦楚迎上云袖知的目光,四目相对,不闪不避,诚然的‘虚心求教’。   半晌,云袖知忽的笑了一笑,言简意赅的几句话,概括了目前的局势,而后,有些突兀的问道,“楚公子是否会对本王‘谋权篡位’的做法,觉得不耻?”   “王爷为何如此说?”   秦楚勾唇而笑,有些意外,但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因为,从第一眼对上面前之人那一双散发着冷冽、锐利而深不可测的眼睛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绝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的男人,傲气的道,“这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   云袖知笑了,黑眸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道,“如今,楚公子觉得,西越帝明知道是陷阱,还会前来么?”   “其实王爷心中,早就有答案,又何须问在下呢?”就如一个滚动的圆球一般,秦楚浅笑嫣然间,又将问题,给成功的推了回去。   “那楚公子觉得,要怎么做,才更有胜算呢?”云袖知换了话题的询问。   秦楚望向云袖知,心思流转间,似笑非笑,道,“火攻!”   云袖知不语,静等着秦楚后面的话!   “世人谁都知道西越帝的武功,无人能及,即使这一次他急着赶来,没有办法带过多的人马,但以一敌百、以一敌千,又何尝不可。一般的陷阱,未必能伤得到他。但他既然前来的话,那就定然是非常的担心那一位‘秦姑娘’了,如此,相信他一定会上山,届时,一把火,烧了整座山,量他有飞天的本领,也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好歹毒的方法!云袖知心中赞许,但面上却是略带为难的道,“如此,定然会伤到无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试问,古往今来,有哪一位帝王的双手,会是干净的呢!”款款而说的话语,一股傲然凌峰的气质,在不知不觉间,散发出来,令云袖知一刹那不由得多侧目了一眼,道,“那么,就按照楚公子的办法做!”   秦楚点头,可旋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略显急切的道,“一旦烧山,我朋友所需的那一位药引,定然被毁,如此,我需要在烧山之前,再上山一趟!”   “别的地方,难道就没有这位药引了么?”云袖知眸底倏然划过了一抹高深莫测的思量,笑着道。   秦楚摇了摇头,叹息的道,“若是有,在下也不用路途遥远的赶来此地了!”话落,紧接着道,“之前,在下已经前去过一趟,并未能够破阵,不知道王爷可否随在下前去一趟?”希冀的目光,落在云袖知的身上。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此刻,不是还在怀疑她的身份么,那么,怎么可散会放机会让她脱身离去。   果然,只见云袖知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西越帝速度再快,也至少还需要两天的时间,足够本王陪楚公子上山一趟了!”   “那在下,先谢过王爷了!”一旦上山,哪里还岂容你轻易下来!唇角,稍纵即逝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容不得人察觉!   ……其实,秦楚得诚实的承认,自己再破阵与机关方面,并没有什么能力与天赋,但是,当日下山之时,祁千昕曾详细的为秦楚讲解过上山路上的阵法与机关,所以,秦楚对别的阵法,或许是无能为力,但对面前的阵法,却是绝对的游刃有余,不经意间拨乱的几颗石子,已然彻底的改变了原有的阵法!   云袖知微微的皱了皱眉,秦楚也皱了皱眉,先一步的开口,道,“之前来时,并不是这样的阵法,想来,是庄内的人担心我们去而复返,临时改动了!”   云袖知点了点头,确实只有这一种解释说得过去。只是,此刻面前的阵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丝毫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阵!   “这里,我们刚才似乎已经来过了!”秦楚环视着四周的树木,然后,目光落在了一棵她之前做了标记的大树上。   云袖知早已察觉,他们,已然陷入了迷阵当中。   “我们休息一下吧!”秦楚露出一抹疲惫,说话间,已经一拂衣袖,在一棵干净的大树下,席地坐了下来,抚了抚额上的汗渍。   云袖知没有拒绝!   ……两天的时间,在被困在迷阵中的两个人寻找出去之法的时候,飞速的流逝!   ……另一边。   一行日夜兼程赶路的人,一勒缰绳,在山下,停了下来。   祁千昕跃身下马,凤眸,漠然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冷笑一声,抬步,就向着山上而去。   “皇上,请三思!”   身后,‘冥夜十三骑’齐齐单膝下跪,劝止!他们,也已然敏锐的察觉出了四周不同寻常的氛围。   此次上山,定然是就死一生!   “你们,在山下等着本皇!”祁千昕没有回头,冷静的吩咐道。   “皇上……”‘冥夜十三骑’惊呼!   祁千昕不再有片刻的停顿,即使上面是龙潭虎穴,他也势在必行!   ‘冥夜十三骑’自然知道祁千昕留下他们的原因,压下心中的那一抹担忧,各自瞬间分散开去,消失不见!   ……迷阵内。   秦楚乱拨动石子,只为改变阵法,拖延时间,但没想到,竟弄出了一个云袖知两日也破不了的迷阵,心中暗笑,但面上,却是同云袖知一样的低沉,道,“王爷,都怪在下,如今,两日时间已过,西越帝定然已经前来了!”   云袖知闻言,轻敛浓睫,反过来宽慰秦楚,道,“楚公子莫要自责!”   “可是,王爷下不了山,山下的人,定然不敢放火烧山,届时,不是功亏一篑么?”秦楚神色中越发的自责起来。   云袖知音调不变,依然语出宽慰,“有楚公子在本王身边相助本王,本王相信,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楚公子你说是么?”   “这是自然!王爷,在下以后,定竭尽全力相助王爷!”秦楚一弯腰,拱了拱手,诚恳而言!   云袖知看着,步近秦楚,双手,握住秦楚的手,近距离的、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番面前这一张脸后,扶起面前之人,道,“楚公子,莫须多礼!”   秦楚颌首,缓缓地抬起头来,而余光,就在这个时候,越过云袖知的手臂,瞥见了远处那一袭红色的身影,心,忽然狂乱而跳! 爱若在情深永寿 第十六章(精,建看) 通过相触的身体,云袖知敏锐的察觉到秦楚身体一瞬间的僵硬,薄唇浅抿,火光电石间,忽的带起秦楚,悄无声息的就跃上了旁边的那一棵大树。   秦楚一怔,待迅疾的反应过来时,已然被云袖知点住了全身的穴道,动弹不得、言语不得!   “楚公子不会武功,若非如此,呼吸间,定然会被西越帝发现!”云袖知一手搂着秦楚的腰,一手扶在粗大的树干上,微微的张了张嘴,未曾启声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看懂了云袖知的意思,心中,一时间,那叫一个恼恨,但却又无计可施,唯有将‘希冀’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远处那一袭红衣之上,企图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过于纤细的腰肢!   呼吸间,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股独属于女子的清香之气!   从上往下的审视,透过脖颈间的衣领露出来的那一线缝隙,可外清楚的察觉到,怀中之人的颈脖,光洁如玉,根本没有喉结!   ‘他’是女子!这一刻,云袖知已然可以断定,搂在秦楚腰间的手,似有似无的紧了紧!   依自己此时此刻的状况,秦楚敏锐的察觉到了云袖知审视的目光,但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索性随他去,而自己,不加理会,只是,望着那一袭红衣的目光,却怎么也无法克制的越发灼热了起来,并且,心跳也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自己的胸口一般。   他,明显瘦了!   当那一袭妖冶如初的红衣,从树下经过的时候,秦楚居高临下的望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心疼,真想直接跳下去,紧紧地拥抱住他,抚平他眉宇眼梢的那一丝寂寥!   一只手,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后面伸了过来,牢牢地捂住了秦楚的嘴与鼻。世界,忽然间,变得很静很静,只听得那一声声踩在落叶上离去的‘莎莎莎’声音!   当那一袭红衣,终于彻底的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秦楚忍不住深深地、深深地闭了闭眼,而心中激荡的感情,也随之一丝一缕的压制住,然后,神色平静如常的侧头,望向还捂着她嘴巴的云袖知,用眼神示意:我们,可以下去了么?   “再等等!”   云袖知轻轻地摇了摇头。片刻后,带着秦楚,翩翩然跃下了大树,站在了地面上,顺道,解开了秦楚身上的穴道。   秦楚普一恢复自由,便忍不住扶着树干,低低的咳嗽了几声,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到底要怎么摆脱云袖知,上山顶的山庄去呢!   “楚公子,你朋友所需的那一味药引,想来,一时半刻是找不到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想办法下山去,如何?”   云袖知征求般的语气开口,但是,秦楚却听出了蕴含在其中的那一丝不容人反驳的强硬!于是,浅笑从容的点了点头,道,“因为在下的缘故,已经令王爷错失了一次大好的机会,自然不能再令王爷陷入险境当中,我们,这就寻路,下山去!”   ……另一边。   祁千昕虽然疑惑于上山道路上改变的阵法,却没有丝毫的耽搁,快速的向着山顶的山庄而去。   ……迷阵当中,树影交错,层层延伸。   秦楚一边跟随着云袖知的脚步,一边细细地打量四周,忽然,一棵矮树上攀升着的那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吸引了秦楚的视线,红唇微敛间,缓步走了过去。   “楚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就在秦楚的手,向着那一株‘小草’而去的时候,云袖知的声音,忽的在秦楚的身后,响了起来。   秦楚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浅笑着转过身,用身体,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身后的那一株‘小草’,对着云袖知,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负于身后的手,悄悄地取下了‘小草’上的几片叶子。   “本王听到那边似乎有水声,我们过去看看!”云袖知一边说,一边走近秦楚。   秦楚将‘小草’的叶子,收入衣袖下,道,“好!”   于是,两个人,并肩向着溪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只是,过程中,云袖知似有似无的向着刚才被秦楚挡在身后的那一棵矮树,投去了一眼。   ……溪水边。   秦楚蹲下身来,撩高衣袖,洗了洗双手,继而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云袖知,道,“王爷,如今,一直破不了阵,出不去,究竟该入如何是好?”   闻言,云袖知黑眸倏然一敛,一道细微至极的光线,在漆黑的瞳孔中,稍纵即逝,旋即,侧头,向着左手边的那一个方向,淡淡的望了一眼,道,“我已经找到破阵的方法了!”   “真的么?”秦楚脱口问道,面上,欣喜不已,可无人看得到的心底里,却是截然相反!   云袖知点了点头,“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就离去!”   “好!”   秦楚颌首,心中,知晓摆脱云袖知已是刻不容缓,目光,环视了一周后,起身,来到溪水的对岸,摘了几个红艳艳的野果。衣袖拂落手掌间,暗暗地掩藏在衣袖下的那几片‘小草’叶子的液汁,涂抹在了野果上,笑着递给云袖知,道,“王爷,一日未曾吃东西,先吃些野果果腹吧!”   “这些果子,可以吃么?”云袖知低头望着秦楚手中的野果,未接。   秦笼眸光一闪,不容人察觉,面上已然如水平静,缓缓道,“自然可以吃,若是王爷不放心的话,在下可以先吃!”说着,将一个果实,送入了自己的口中,当着云袖知的面,吃下。   云袖知垂眸看着,浅浅一笑,那一股似有似无的迫人压力,随着这一笑消失不见,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这些野果有些脏么?”   “啊?”秦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先洗洗!”   原来,是嫌脏!秦楚听明白了之后,反而放下心来,莞尔一笑,道,“那在下为王爷洗洗。”话落,来到溪水边,将手中的野果,逐一清洗干净。而后,秦楚余光不动声色的向着身后望去一眼,紧接着,又暗暗地在每一个野果上,涂抹上了‘小草’的汁液。   等一切都弄好后,秦楚站起身来,转身,一抹白色的衣摆,在这个时候,淬不及防的落入了秦楚的视线中,秦楚一刹那止不住的猛然一惊,不知道云袖知到底在自己的身后站了多久,一边本能的后退,一边脱口道,“你怎么不出声的站在我的身后。”   “小心!”   在秦楚开口之际,云袖知也开口,并且,向着秦楚伸出手去。   秦楚那一退,毫无意外的退入了溪水中。凹凸不平的石子,令她的脚步,立即踉跄了一下,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向着溪水中跌去。   于是,当看着云袖知伸过来的手,未曾多想的便握了上去。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秦楚一刹那的错觉,她觉得,在自己握住云袖知的手的时候,他似乎用了一道非常小的力道,推了自己一把!   交握的手,止不住的滑动,指尖一触后,彻底分开。   身体,重重的落入了溪水中。   水花,霎时四溅开来!   “楚公子,你怎么如此的不小心!”云袖知看着落入水中的秦楚,立即担忧的俯下身,再一次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秦楚在水中,一连吞了好几口冰凉的溪水,浑身,颤抖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地站稳脚步,继而,皱眉望向云袖知伸向自己的那一只修长如玉的手。   “楚公子,难遂溪水中有宝物,舍不得上来了么?”难得的,云袖知开口取笑。   秦楚挑眉,这一次,用力的握住了云袖知的手,从溪水中,步了上来。而,待要松开云袖知的手时,却忽听面前的人道,“楚公子,先别动,发上有点脏东西!”   说着,只见云袖知的另一只手,落向了秦楚的鬓发。   火光电石间,秦楚已是看穿一切。原来,面前之人,故意使计让自己落水,是为了看看自己的脸上,到底有没有带着人皮面具!   “喷嚏!”   忍不住,秦楚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云袖知随之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道歉的道,“楚公子,都怪本王刚才忽然来到楚公子身后,却又没有发出声音,惊吓到了楚公子,才令楚公子不慎跌入了水中。”   “哪里哪里,是下载自己太不小心了!”秦楚摇头,将责任,都归结在自己的身上。   “楚公子,如今已是入冬时间,并且这天色,也马上就要暗了,而你身上湿透,我们还是赶快下山,然后,你再换一身干的衣服才是!”   “这……”   看着已经越过自己,向着前方走去的云袖知,秦笼无法,只得跟上。   而原本隐藏在衣袖下的那几片绿色的叶子,与那几个红艳艳的野果,沉沉浮浮的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山顶的山庄。   祁千昕刚一出阵,便看见了早已等候在阵外的管家,于是,快速的问道,“阿楚如何?”   “楚姑娘在水晶棺内!”管家一边行礼,一边回道。   “云南王没有将她带走?”   “云南王并没有破阵,也没有上来过!”   闻言,祁千昕向着山庄内而去的脚步,顿了顿,回头道,“未曾破阵,也未曾上来过么?”那会是谁改变了山道上的阵法?   管家点头。   “那庄内,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管家认真的想了想,不知道之前那一个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年轻公子’,到底算不算是奇怪的事,道,“白天的时候,庄内倒是出现了一名陌生的公子,他说,自己是皇上你的‘朋友’。”   “哦?那他现在在哪?”   “走了!”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那一名公子,长什么样?”   管家描述了一番,但综合起来,却只给人一个非常笼统的样子,根本没有将那一个人的特征,细细的描述、概括出来。   祁千昕点了点头,稍稍的放在了心上,却并未上心,道,“本皇会在此地留三日,走之时,会重新布阵,届时,会多安排一些人在这里!”   “是!”管家应声。   祁千昕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可以下去了。而后,自己独自一个人,向着密室的方向而去。一袭妖冶红衣,缓缓地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山脚。   秦楚发现,云袖知自从证实了自己脸上没有带人皮面具、不是‘秦楚’后,对自己的‘掌控’,微微的放松了一些。但是,自己若稍微落后两步,他还是会马上转过身来,‘关切’的询问自己怎么了,询问自己是不是‘累’了,令自己一路上怎么也无法脱身离去。   下了山后。   云袖知黑眸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圈,继而回头,对着每每落到身后去的秦楚道,“楚公子,我们现已下山,所有的事,先进城再说!”   秦楚此刻,哪有说‘不’的权力,唯有抬步,跟上!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漆黑的夜幕中,突然划过数道银白色的光芒!秦楚霎时反应灵敏的后退了一步。   五名凭空而降的黑衣人,片刻的时间,将一袭白衣的云袖知,围在了中间。   是‘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五人!   秦楚待望请了面前五人后,心中,倏然一喜,但旋即却是一忧。果然,不出她所料,面前的五人联合起来也不是云袖知的对手,片刻的时间,就已经败下阵来。   “快走!”   溢上喉咙的担忧,哽咽着吐不出来,亦不能吐出来,秦楚心中,暗暗焦急,双手,时不时的紧握。   突然。   只见云袖知衣袂飘扬间,跃身而起,手掌向着旁边的大树一拂,就凌空控制住了数十片叶子,再一拂手掌,所有的叶子,便幻化成了一只只的‘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了五人。   五人或翻身、或闪身躲过,却也还是有一人,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你们在这里,那么,西越帝定是前来了,是么?”云袖知凌立半空中,白衣黑发飘飘逸逸,低头,对着五人问道。   五人不语,继续发动攻击。   云袖知不再留情,招式上,渐露杀气。   秦楚心中的担忧,在听着空气中那一道道凌厉的风声时,越发的甚了。但混乱的脑海,却反而异常的冷静了下来。心思流转间,双手,负于身后,取出衣袖下的那一方巾帕,用指甲毫不犹豫的划破了指腹,在上面,快速的落下了几个字,然后,找准了时机,从云袖知的后方冲上前去,‘相助’云袖知。   “王爷,小心!”   秦楚以身挡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楚公子,你……?”云袖知不料秦楚会突然冲上来,并且,为了他,还如此的不顾自己的安危,心,忽然轻微的动了一动,快速的收了那凌厉的一击,改为护住秦楚。   “王爷,你没事吧?”   关切,是需要的,但用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些不合时宜!但秦楚就是不合时宜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云袖知的双肩,对他大肆的关心了一番。   云袖知护着秦楚,渐渐地,从主动,转为了被动。   而这边的声音,也很快的引来了云袖知先前埋伏在这里的兵马。   五人见机会已失,相视一眼,身形一晃,如来时般,一眨眼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王爷,你受伤了?”眼尖的发现云袖知手腕上的那一道伤痕,秦楚双手扣住云袖知的手,力道不重,却很巧妙,令他怎么也挥不开去。   “一点小伤,无碍!”云袖知望着面前的人,黑眸中,一道不明的光芒,稍纵即逝。   秦楚知道,原本对自己一点点放下怀疑的云袖知,又一次怀疑上了自己,而自己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离去,又是多了一层困难。但,这又如何,她不能看着‘冥夜十三骑’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事,他们,就像是她的‘朋友’一样。   埋伏的士兵,很快就聚集而来了,但与预期中相比,还是慢了一步,云袖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士兵中领头的那一个人,上前两步,单膝而跪,回禀道,“王爷,先前有人突然袭击,我兵不敌,损失惨重!”   “对方几人?”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边两人!”说道这一句话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低下了头去,他们那么多人,竟抵不过区区的两个人,着实脸面无光。   云袖知的脸色,黑沉了下来,空气,霎时陷入了一股低迷紧绷的氛围当中。   ……另一边。   五名‘冥夜十三骑’快速的撤退,与其他八名‘冥夜十三骑’汇合,准备一起上山去,但是,普一进山道,就飞快的撤了出来,因为,阵法不对!   “怎么回事?”   ‘冥夜十三骑’暗自疑惑。   这时,冥一黑色的衣袖中,露出来一角白色,在月光下,非常的明显。   “冥一,你衣袖下的那是什么?”冥六首先留意到,疑惑的问道。   冥一低头望去,一时间,也是疑惑纳闷不已。取出来之后,才发现,竟是一方白色的丝帕,并且,丝帕上还染着点点猩红的血渍。   观察血渍的颜色,应该是新鲜的血。   几人,立即感觉事态的不对,连忙展开丝帕,只见,丝帕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火攻、离、虚张声势!   什么意思?   ‘冥夜十三骑’来来回回的研究着这几个字,而从字迹中,根本不能断定是谁的笔记,那么,“冥一,这到底是谁放到你衣袖中的?”   冥一摇了摇头,又暗自的回忆了一番,忽然,眼前一亮,断言道,“是刚才‘不自量力’冲上来救云袖知的那一个人!他当时冲上来的时候,轻轻地撞了我一下,当时,我并未在意,现在想想,丝帕,一定是他在那个时候放入我衣袖中的。”   只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而他,到底又是谁?   “大家觉不觉得,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冥二伸手接过冥一手中的丝帕,细细地研究了一会后,将视线,落在最前面的两个字上,紧接着道,“难道,他是想告诉我们,云袖知想要采取火攻么?”   几人闻言,思索一番,皆点了点头,觉得这种可能性较大,只是,那一个人,可以相信么?   “我相信他!”就在所有的人因为怀疑而犹豫不决的时候,冥一忽的开口,“大家还记不记得,刚才,若不是他,我们根本不能全身而退!”   与冥一一道刺杀云袖知的四人,回忆了一番,纷纷点了点头,也选择了相信。   其他人见五人如此肯定,便不再怀疑。   可是,若是云袖知采取火攻的话,他们此刻无法上山顶去通知那一个人离去,究竟该如何是好呢?若是能拖延一段时间,能够等到后面的部队来到,那就好了!   这般想着,后面的几个字,忽然令十三个人计上心头!   ……这边。   秦楚‘关心’的为云袖知包扎好伤口,静等着士兵地毯式去搜查的结果。   片刻。   有士兵匆匆忙忙前来禀告道,“王爷,刚才有一名身着红衣的男人,怀抱着一人,从山上下来,冲突重围.与一行黑衣人一起离去了。”   “他们一共几人?”   “十多人!”   “可是西越帝?”   “光线不明,应该是西越帝!”士兵跪着回话,身上,因为空气中那一股莫名的压力而出了一层不小的汗渍。   秦楚这个时候开口,道,“王爷,此刻从山上下来,想来应该是西越帝无疑了,如今,他们已离去,看来,此次时机已失!”   云袖知闻言,侧眸,瞥了一眼秦楚。   那一眼,令一贯从容冷静的秦楚,都止不住的滋生出了一丝后退之意,不过,好在云袖知下一刻已移开了目光,才令她用轻轻地喘息,恢复过来。   “既然光线不明,那就不一定是西越帝。就算是西越帝,也可能是别人‘易容’而成,来人,给本王烧山!”   秦楚心中知晓云袖知对自己越来越深的怀疑,但是,还是忍不住‘多嘴’,因为,她无法确定,‘冥夜十三骑’到底有没有看懂她留给他们的字的意思,有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王爷,烧山会残害诸多生灵,还望三思而后行!”   “楚公子倒是仁慈!”   云袖知侧转过身,面对着秦楚,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楚公子难道忘记了,处计,乃是前不久楚公子亲自所献,并且,本王此刻还清楚的记得楚公子当时所说的话!”   这般前后不一的话语,别说是心思缜密的云袖知,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也要怀疑,秦楚稳住脚步,只能用无可挑衅的微笑,来掩饰自己内心已然泛滥开来的忐忑,“人性本善,却有诸多贪念之人,在下见得多了,也就麻木,可生灵不问!”   “没想到楚公子竟还有此等善良之心!”云袖知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但紧接着却道,“可是,本王没有。即使错杀百千生灵,本王爷不愿错失一次能够杀西越帝的机会。”   话落,就示意士兵防火。   秦楚看着那明晃晃的火光,心,霎时紧绷到了极点,就要上前去阻拦,而,就在这时,又有士兵快速的前来禀告,道,“王爷,前方尘土飞扬,有大队西越国的人马前来。”   云袖知微微蹙了蹙眉,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也不觉得完全不可能,尤其是那一个人,旋即,冷静的下令道,“整顿兵马,立即撤退!”时机已失,离去,是日前而言,最明智的做法!   秦楚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听云袖知侧头,对自己道,“楚公子,你说要效忠与本王,那么,便随本王一起走吧!”   “这是当然!”秦楚皮笑肉不笑的点头。   片刻后。   南宁国的兵马,整齐有序的全部撤出了北凉城。   ……官道上。   ‘冥夜十三骑’突然勒住马,漫天的尘土,密密的围绕在周围。只见,他们身下马匹的马尾上,绑着一棵枝叶繁茂的树枝,身后,有着一群近百人、赶车、赶马的百姓,他们手中的马匹、车尾上,也都绑上了树枝。   “如此,云袖知会相信么?”冥六开口问道。   “后方的人马,至少还要一日才能赶到,我们也只能如此,但愿云袖知能够相信吧!”冥一回应了一声,继而用钱打发了身后临时雇来的一行百姓。   ……山顶。   祁千昕打开密道,步了进去,水晶棺内的人,还是同上一次来时看到的一样,安安静静的躺着,悄无声息!   静静的在水晶棺旁站了一会,祁千昕弯腰,将水晶棺内的人抱了起来,转身,步出密道,向着洞口外不远处的那一个凉亭走去。   月光,静静的洒落在那一张被打横抱在怀中的人的脸上,肌肤处,闪动着诗意的光泽,美轮美奂!   步入亭子。   祁千昕将怀中的人儿,轻放下来,让她的背,靠在身后的亭柱上,手,放在亭棱上,就像是平日里最平常不过的闲坐一样。   “阿楚,在哪个世界,一切可好?”   祁千昕一拂衣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双手,抚上石桌上的古琴,悠扬悦耳的琴音,霎时从指间流泻了出来,令人如痴如醉!   ……三日的时间,一晃即过!   密室中。   祁千昕将沉睡的人,轻轻地放了回去,手,流连的抚了抚沉睡之人的额发,“阿楚,只有这里才能存放住你的身体,安心的‘睡’吧,等我处理好一切,便回来陪你!”   话落,猛然一闭眼,棺木,发出一声闷响,紧紧地合了回去。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密道的石门,在沉稳的脚步声中,缓缓地开启又落下!   ……连续三日不眠不休的赶路,秦楚随着云袖知来到了‘北暨城’。此次‘北凉城’一行,云袖知空手而归,着实让叶景铄笑话了一番,而秦楚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云袖知与叶景铄的交情,还不浅。云袖知夺权,欲要称帝,叶景铄竟在背后助他!   两个人背地里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呢?秦楚微微好奇!   城门口。   出来迎接的叶景铄,疑惑的打量着云袖知身旁的秦楚,问道,“云南王,这位是?”   云袖知开口介绍,“叶兄,这位楚公子,是我此次在‘北凉城’认识的一位‘朋友’。楚公子,这位是叶景铄,叶将军!”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叶将军,百闻不如一见!”秦楚听了云袖知的介绍,立即拱了拱手,略显‘兴奋’的开口。   “你认识我?”   “当然,叶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当年,在下还有幸一睹了叶将军凯旋回朝的盛况呢,只是当时,叶将军又岂会留意到茫茫人海中渺小的在下!”场面话,谁人不会说!   “是么?”叶景铄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时,云袖知开口,“叶兄,最近东华国与西越国有何动静?”   “两国皆按兵不动!”叶景铄收回望着秦楚的视线,与云袖知两个人,一边谈,一边往城内走去。   秦楚望着那两袭并肩而行、不回头的背影,真想直接跃身上马,向着西越国而去,但是,她才微微动了一动脚步,前方的那一袭白衣,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回过头来,亘古不变的微笑道,“楚公子,你怎么站着不动?”   “在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秦楚一边说,一边跟上脚步。   叶景铄望着突然停步的云袖知,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走上前来的秦楚,身形偏瘦、身量一般(自然是从男子的角度去衡量的)、肌肤过于白皙,比之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眉宇眼梢,有着一丝英气,却无太多男子的气概,十指纤纤,总而言之,应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不明云袖知为何对他另眼相看!   秦楚迎上叶景铄打量的目光,神色从容,淡淡一笑,一丝别样光彩,在唇间静静绽放。   叶景铄的目光,微微的顿了领,隐隐约约的,他似乎透过面前的人,看到了另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止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疑是自己这几日未曾休息好!   ……别院中。   早有下人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三个人,一同入座,但,酒才饮至一半,就见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前来,单膝而跪,“禀告王爷,东城门的城楼下,有东华国的士兵叫阵!”   云袖知与叶景铄闻言,相视一眼。   云袖知随之放下手中的酒杯,却是对着秦楚浅笑道,“楚公子,随本王一起前去看看,如何?”   秦楚原本佯装劳累,想要拒绝的借口,在云袖知的笑容下,咽了回去,放下筷子,点头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叶景铄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换来一个士兵,低低的吩咐几句,“去给我查清楚那个人的底细。”   ……夜幕降临!   安静的书房中,灯火通明。   云袖知与叶景铄两个人,连夜商衬着用兵之策,并不避讳秦楚,甚至,还是有意让她在旁边聆听,不时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秦楚每每都是敷衍了事,实在被问得烦了,便道,“在下对‘北暨城’并不熟悉,实在不敢妄自言论。”说着,手捂了捂唇,做出一副困睡之态。   “楚公子可是累了?”叶景铄问道。   “连续多日的赶路,在下的身体,着实有些疲惫。”   “那我让下人先带楚公子下去休息吧!”叶景铄换来下人,吩咐了一声,秦楚对着云袖知与叶景铄拱了拱手,跟随着下人而去。   等确定那一个人已经走远后,叶景铄微沉了沉脸,对着云袖知问道,“他到底是谁?”   云袖知不答反问,“你觉得她像谁?”   叶景铄略一沉默,薄唇吐出两个字,“秦楚!”   “刚开始,我也觉得他是‘她’,但是,事实上,他不是!”   “既然他不是,那么,你又为何‘强’留他呢?”细微之处,叶景铄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   “难道,我就不能单纯的只是看中了她的能力么?”   “若是如此,又何必处处试他?”   云袖知闻言,笑了一笑,浓密的睫毛,密密的掩住了那一双漆黑的深眸内闪动的不明光线,转了话题的道,“明日,西越帝的人马也要回来了,你派人,暗中截断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缓缓地落在桌面平铺的军事地图上的某一处,“就在这里吧!”   叶景铄顺着云袖知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不语!   ……静谧的房间内。   秦楚挥退了下人,合上房门,快速的来到书桌前,用茶水磨开了黑墨,再摊开一张白纸,按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张军事地形图描绘开来。   片刻后。   秦楚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双手撑住桌子两边的边沿,细细的看着‘北暨城’四周的地形,暗暗地思索着究竟该怎么离开这里。   北暨城,原属北堂国,现为南宁国境地,东临东华国,西临西越国,若是自己离开,自然是前往西越国,秦楚向着西方的方向望去。   一处峡谷,忽然引起了秦楚的注意。   心中,不知为何,止不住的划过一丝微微的不安。   ……第二日。   秦楚一大早,便起身,洗漱一番后,向着客厅的方向而去。在半路上,看到了正在凉亭内品茶的那一袭白衣,于是,瞬间收敛了脸上,包括眼中一切的神色,浅笑着走了过去,“王爷,好雅兴!”   “楚公子,起的这般早?”云袖知望向来人,分神俊美的容颓上,泛起了一丝弧度。   秦楚点了点头,在云袖知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才发现,石桌上,摆放着一盘棋,而云袖知的手中,也正执着一颗白色的棋子,“王爷,自己与自己下棋,不觉得有些无聊么?”   “确实有点,不知道楚公子愿不愿意陪本王下完这一盘棋呢?”   “荣幸之至!”   秦楚微笑,伸手,执起了一颗黑子,但还未落下,便听得云袖知开口道,“楚公子,本王刚才一直苦思,接下来这一步子,白子究竟该落在哪里好呢?”   “那王爷想出来了么?”   云袖知摇了摇头,放下白子,“楚公子,不如,由你来下这一步子,如何?”   秦楚闻言,纤长的睫毛,倏然一敛,遮住了眸内一闪而过的那一道精光,取过白子,毫不犹豫的落下,浅笑从容道,“如此,王爷觉得如何?”果不其然,昨夜,对面的人是在试探她,只走,她躲过了他的试探,却更加的担心起了那一个人。尽管心中清楚地知晓,他绝不会有事!可,有时候,太过在乎一个人,知道与担心,就会成为两码事!   云袖知执起一颗黑子,步步紧逼的落下。   秦楚分毫不理那围困的棋子,从另一方,沉稳的进攻。   云袖知收了手,挂着秦楚那几颗‘垂死’的白子,微微一笑,“楚公子,昨日,你说你仰慕叶将军,那么,待会本王亲自带你去目睹一番,如何?”   “荣幸之至!”   ……与云袖知一起用了早餐后,云袖知带着一行轻兵,再带着秦楚,向着‘北暨城’与‘西桦城’交嚷的‘暨桦谷’而去。   暨桦谷,乃是祁千昕回西越国的必经之地。   此谷,地势险要,两边,乃是陡峭的峡谷,只有地上一条狭窄的通道。   ……官道上。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策马而来,为首的那一袭红衣,衣袂翩扬间,令峡谷上的秦楚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了起来。   云袖知自身后靠近秦楚,与秦楚并肩而站,风扬起他的白衣,似出尘,恍若临风而去,“楚公子,你说,这一战,西越帝与叶将军,谁会胜呢?”   “战场之上,胜取,往往都是一线间的事,说不准!”秦楚淡言。   “之前的那一盘棋,楚公子可有兴趣再下下去?”   “若是王爷有兴致,在下自然奉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向着士兵刚刚在平坦的大石上置好的那一未下完的棋盘而去。   两袭白衣,面对面而坐。   峡谷下的厮杀声,清晰的传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这一刻,秦楚才真正的意识到了战争的无情,体会到了何为‘一将功成万骨灰’,但奇怪的,心,反而异样的平静了下来,如一潭波澜不起的清水。似乎,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楚公子,你笑什么?”   “我有笑么?”唇角微抿,浅浅的孤度,轻轻地悬挂在上面,纤纤素手执棋、落棋间,带动棋盘内的局势,令其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改变。   云袖知的眼神。晃了一晃,那一抹笑容,好生清魅!   “王爷,争霸天下,位居高位,真的有那么的重要么?”   云袖知闻声,快速的收回视线,再落在棋盘上,却发现,就自己那么一晃神的时间,局势已然又是一变,‘她’,究竟是什么人?   “王爷,要知道,古往今来的战争,受害的,都只有百姓!”   “人生在世,无非是那么短短的几十年,若不能一展抱负,岂不是一大憾事?”   闻言,秦楚向着对面之人望去一眼,眸光流转间,却是缓缓地笑了,“那确实会是人生的一大憾事,这般看来,在下,也当试上一试!”   “哦?那敢问楚公子的抱负是什么?”   “他日,王爷自会知晓!”话落,落下一白子。黑子,已是四面楚歌,“王爷,得处处小心了,大意不得!”   云袖知爽然一笑,放下棋子,“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在棋艺上胜了我的人!”   秦楚莞尔一笑,却是笑而不语,抚了抚衣袖后,向着峡谷边走去,那里,血腥味更浓,却浓得今人心‘静’,负手而立,俯视下方,已没有了那一袭红衣的身影。   唇角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美艳如画。   转身,向着峡谷下走去,白色的衣摆,随着飘荡的风,摇曳而起。   云袖知站在峡谷边,静望着下方那一袭为受伤的士兵包扎的白衣。那忙碌不停的身影,令他的视线,一直尾随而不自知。   ……时间,就在云袖知的试探与秦楚的淡然从容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一晃眼,已是三日。   ……这一日,阳光和煦,有士兵匆匆忙忙前来禀告,道,“王爷,西越国的兵马,由西城门攻城!”   “多少人马?”   “三万!”   “去看看!”   ……高茸的城楼上。   秦楚与云袖知和叶景铄并肩而站,放眼望去,只见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为首之人,一身铠甲,面容粗犷,年约半百。   “看来,祁千昕是准备一举攻城了!”叶景铄看着面前的阵势,浅笑说道。   云袖知神色平静,没有说话。   秦楚不动声色的扫视下方,并没有看到那一袭红衣,缓缓地收回视线,静听云袖知与叶景铄有什么应对之策。   城楼下的那一名西越国将领,勒马上前了两步,高仰着头,叫嚣道,“云南王,本将仰慕已久,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下来一决高下呢?”   云袖知淡淡一笑,依旧是不语。   这时,又有士兵前来禀报,道,“王爷,东华国的兵马,由东城门攻城!”   “多少人马?”   “两万!”   看来,东华国与西越国是暗中达成共识了!秦楚微敛下长睫,却是一抹异样的笑意,在无人看到的瞳孔中,一闪而过:一切,来得可正是时候!   “王爷,‘北暨城’离南宁国有一段距离,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在下倒是有一计,只是不知道王爷愿不愿采纳?”   “说说看!”   “‘北暨城’内,现有兵马五万人,让叶将军和另外一名将军分别带两万人马,从两个方向秘密的绕道到西越国与东华国兵马的后方。届时,再大开城门,来个前后夹击!”   叶景铄沉思了一会,提出此计的不可行性,“带兵绕道到两国兵马的后方,至少需要两日的时间,而这两日,城内只有一万人马,如何抵挡得住两国兵马的同时攻城?”   “若是王爷与叶将军信得过在下,那么,第一日,就由王爷和另外一名将军分别带五千的人马守住东西两个城门。而第二日,所有的兵马,都撤到东城门,由王爷亲自守城。至于西城门,便有在下来守,在下保证不让西越国的任何一兵一卒踏入城内半步!”   浅笑嫣然,那一抹从容与自信,悬挂在唇角,在灿烂的阳光映衬下,异样的好看,令面前的两个男人,竟是同时晃了晃神。   “王爷,叶将军,你们以为如何?”见两人不语,秦楚再问了一遍。   叶景铄刹那间回过神来,好奇道,“那可否问一下,楚公子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的办到这一点?”   “这就是在下的事了,在下只问,王爷与将军信不信在下?”   叶景铄不语,因为,这是非常冒险的一件事。而,就在这个时候,反倒是一直未曾开口的云袖知缓缓地开了口,道,“信!”   闻言,秦楚不由得笑了,只是,笑意并未深入眼底。   云袖知侧过身,再望了一眼城下的情形,抬步,步下城楼,一边走,一边对着叶景铄和另一名将领吩咐道,“叶将军,王将军,你二人分别带两万人马,立即抄小道,前往两国兵马的后方,两日后,前后夹击,打两国一个措手不及!”   “是!”   两人,应声离去。   秦楚缓步跟随在云袖知的身后,静静的望着身前的那一抹白影,眸光流转间,淡淡轻笑,笑得意味难明!   ……一日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日。   东城门依旧是箭如雨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一将功成万骨灰,说得,也就是如此!   厮杀声,血溅声,连成一片!   ……至于西城门!   一架古琴,一方小凳,一袭白衣,优雅而坐。   悦耳的琴音,如一道优美的旋律.从那拨动的琴弦上流泻开来。   西越国领兵攻城的那一名将领,看着这阵势,突然间有些踌躇不前,直觉里面有陷阱,深深地犹豫了一阵后,立即下令暂停攻城,派人回去禀告帝王。   一袭红衣,不一会儿,出现在黑压压一片的兵马的后方。   秦楚淡淡的撇去一眼,指尖的拨动,未停滞分毫。当初,还是那一个人手把手的教她抚琴的,不知,他可还记得她这一个‘愚笨’的学生?   ……远处。   祁千昕内力深厚,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是清晰的听清了每一个音符。那一首熟悉的曲子,当初,他也曾教过那一个人!   心,微微一黯!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敏锐的听出了琴音中有一个地方,出了错!   非常非常和小的错误,若非熟悉琴曲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到!   凤眸,倏然划过一抹异样的光亮,连带着牵着缰绳的手,也不受控制的紧了紧。刚才,那错误的地方,竟是和那一个人分毫不差!   “这里,该是这样!”   “对呀,我就是按照你说的抚的,哪里不对了?你不要鸡蛋里挑骨头!”   “明明抚错音的人是你,难道还是我错不成?”   “对,就是你错!再说,就算我错了,我也喜欢这样抚,怎么样?”   “强词夺理!”   “就对你强词夺理了,千昕,不要对阿楚要求那么高么,好不好?以后,阿楚就都这样抚了!”   “你呀……”   唇角,不知不觉间带起了一丝宠溺的弧度,连续听了两遍后,已是万分断定了此刻城楼上抚琴之人是谁。心,忽然不受控制的徐乱而跳,宛若是年少轻狂的少年一般。   “皇上,李将军请示,是否要继续攻城?”地上单膝而跪,等着帝王回复的士兵,久久听不到一点声音,不由得微抬起头来,恰见了帝王脸上那一抹久违的笑容,整个人,愣了一愣。   “不攻,按兵不动!”阿楚,你终于回来了!   “是!”   士兵领命下去。   ……城楼上。   秦楚望着那一抹消失不见的红衣,唇角,缓缓地勾勒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默默的道:千昕,再等一日,阿楚就回到你的身边去!   ……一琴一人,震住三万兵马!   那一日,城楼下的每一个人,恐怕,都永远忘不了那一抹长发飘逸、白衣飘飞的身影!   而这一切,在不久之后,被不明其中缘由的世人广而传之,渐渐的,竟演变成了一个传奇!白衣公子的传奇!更有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子,深而仰之,深而慕之!   当然,这已是后话!   ……另一边。   云袖知在听到这一切后,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倏然沉下了脸,并且,立即下令大开城门。但可惜的是,东华国的士兵,几乎在同一时刻停止了攻城,有序的撤退。   重重的一拳,打在城墙上!   一角瓦块,霎时破碎开来!   下一刻,冷静的下令,“来人,立即给本王整顿城内的两万人马,半刻钟后,到西城门集合!离将军,你带着东城门的兵马,守住东城门。”   ……西城门。   秦楚看着街道上那整齐有序的两万人马,神色中,并没有太大的诧异。因为,她知道,云袖知嘴上说‘信’她,事实上,未必‘信’她。他以为,她会趁此机会引西越国的兵马入城,打他个‘全军覆没’,所以,在叶景铄和那一名将领带兵离开后,定会暗中分别调回一万人马,想届时来一个‘瓮中捉鳖’!   这一步棋,到底,谁赢了?   若是云袖知‘信’她,那么,输的人,定然是她!   可她赌他‘不信’!   “王爷,这兵马?”抚了抚衣袖,在云袖知望向自己的那一刻,状似疑惑的问道。   “楚公子,个中缘由,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叶将军和宋将军分别带了一万人马绕道到两军的后方,定不是两军的对手。纵观局势,定是要舍其一了。”   秦楚微微沉默一下,点了点头,道,“王爷,在下不动武功,到时候,与你在一起,定会连累到你,不如,等叶将军那边的人马绕道到了西越国兵马后方后,你带着人马离去,在下随后混到百姓当中,等安全之后,再前去与你汇合?”   此时此刻,云袖知已不再怀疑面前之人是祁千昕的人了,若她是,那么,这一步棋,他就绝不会输,轻轻地点了点头。   ……时间,在等着西越国兵马后方尘土的扬起中,缓慢的流逝。   终于……云袖知望着后方漫天的尘土,侧身,轻轻地拍了拍秦楚的肩膀,道,“楚公子,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还有一句‘我等你’,在喉间徘徊了一下后,又咽了回去,一拂衣袖,转身,轻下城楼。   ……城楼上。   秦楚站在城墙边,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城楼下震天的呐喊与厮杀。   身后,是空寥寥的城池,没有一个人。   远处。   那一袭妖冶如初的红衣,策马而来!   远远地相视,看不清容颜,但秦楚就是知道,那一双凤眸中,含着她梦中所熟悉的宠溺,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脸,他会喜欢这样子的她么?   ……城楼下!   云袖知轻轻松松的便挡开了四周不断围上前来的西越国兵马,取人性命,就如囊中取物一般,甚至,出尘的白衣还不沾染半点血腥,笑望向迎面而来的那一袭红衣,“西越帝,别来无恙!”   “云南王,好久不见!”   祁千昕一勒缰绳,身下的骏马,双蹄霎时腾空而起。淡淡的话,虽对着云袖知说,但视线,却自始自终未曾离开过城楼上那一抹身影分毫! 爱若在情深永寿 大结局(上)四目相对!   灿烂明媚的阳光,刹那间拨来厚厚的云层,从天际直射下来,辐照在城楼上那一袭负手而立、俯视下方之人的身上,为她的周身,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流金色彩。   祁千昕仰头望去,光晕中,他看不清她,但是,凤眸,依旧荡漾着一抹罕见的笑意。   云袖知顺着祁千晰的视线望去,那城楼上之人,白衣如雪,衣袂翩飞,发丝飘扬,美轮美奂,出尘不染,恍若随时有可能乘风而去。令他的心,一瞬间,不受控制的狠狠震了一震,同时,牵着缰绳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或许,他该直觉将她带走。   刀光剑影的厮杀,还在继续,但是,为首的那两袭身影,却已然都被城楼之人夺去了目光,久久不动!   “小心!”忽然,城楼上的人,脚步快速的迈开了一步,一句担忧至极的话,紧张的脱口而出,清晰的砸在下方两个人的头顶。   祁千昕蓦然回过神来,身形随之轻轻一晃,微微的跃起,便轻松的躲开了身后南宁国士兵那已然临近的一剑,同时,衣袖一挥,毫不犹豫的便夺去了那名士兵的性命,再翩然落回到马匹上。一行一举间,都恍若行云流水般干脆利落。   云袖知也瞬间回过神来,同时闪躲开了攻向自己的西越国士兵,对着对面的祁千晰淡淡一笑,“西越帝,上一次在北镜城有幸见识了你的武功,今日,不知本王是否有幸亲自领教一番?”   “久闻,云南王的武功也不错,本皇倒也想领教一番!”祁千昕浅笑一声。   霎间,一白一红两袭身影,凌空而起。   城楼上。   秦楚自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后,就在没有移开半分视线。当看到危险临近他的那一刻,蓦然屏住了呼吸,本能的就要上前,并且,脚步也未经思索的迈了出去。当,半角踏空的时候,才猛然意识过来自己是站在城楼上。   幸好,他没事!   但紧接着,又止不住的紧张了起来。云袖知,他很少在人前动武,当她却清楚地知道,他的武功,绝不在庄君泽之下。   这个人,他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深!   ……半空中。   两袭不相上下的身影,恍如两道流光,难分难舍的交缠在一起,片刻便令人分不清了身影,只听得空中传来一道又一道凌厉的风声。   ……城楼下。   厮杀声、呼喊声,震天动地。   利剑刀刃在空中反射出的银白色光芒,刺人眼球!   令人作呕的鲜血,如雨滴般不断的洒落,汇聚在地上,流淌开来,染红整片大地!   秦楚的视线,不知不觉从半空中交缠的身影上移开,移至地面上,垂于两侧的手,缓缓地交握在了一起,手指,不停地轻轻搅着。   这便是战争。那些权位者的野心!但,到底有多少人真的去想过,‘权位’堆积下的层层白骨,泉泉血水,条条亡灵?寒光一闪,一闭眼,又是有多少人为此白白的丧失了性命?   秦楚住不住深深地闭了闭眼,不想让自己再看面前的那一幕,但是,那一幕,早已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海当中,闭眼,不过只是徒然令那一幕更加清晰的在自己的脑海中呈现而已!   渐渐地,心中,越发坚定了一个信念!   远处。   一袭铠甲的英俊男子,从容不迫的挥剑,杀出重围,向着这边而来。   半空中的云袖知,望见来人,眼底,不觉得闪过一丝光芒,出其不意的一掌,袭向祁千昕,借机与他分开,快速的落下地去,对着来人道,“速战速决,我们撤退!”   到来的叶景铄点了点头!   祁千昕并没有去追,而是不紧不慢的一收手,宽大的红色衣摆,霎时在半空中划过一抹翩然的弧度,落在了身后,侧头,向着城楼上的那一抹身影望去。   只见她:清雅秀气!眉目如画,肌肤莹白如雪,身上穿了一件男子的白月长衫,乌黑齐腰的长发用一只简单的簪子束与头顶,发尾,有些大波浪的弯曲。   秦楚在云袖知落地的那一刻,抬起头来,向着半空中的那一个人望去。他还是和当初一样,只是周身,隐隐的萦绕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孤寂气息,令她止不住的心疼与不舍。   “千昕!”不知道在心底里无声的呐喊了多少遍的名字,在这一刻,在终于可以大声的喊出来的这一刻,却忽然没有了声音!   他身形飘移,下一刻,已经翩然立在了她的面前。这么近的距离,他发现,她远比仲博雅当初给他画的那一幅画像,更加的美!   手,一刹那,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一一的抚过那额角、眼眸、鼻梁、脸庞、下颚,最后,又落回了那一双清清楚楚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帘之上。指腹,触上那纤长的睫毛,细细的感受着那长睫,在自己指腹下的颤动,轻轻地两个字,从微掀的薄唇,喃喃的出口,“阿楚!”   秦楚的心,猛然一震,胸口,那一股波涛汹涌的感情,像是突然找了一个出口,霎时汹涌澎湃而出。双手不由自主的抬起,就要抱上去。可,可在指尖即将要触到对方的时候,却猛的收了回来,同时,脚步退后了一步。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知她心中所想,祁千昕浅浅一笑,上前一步,凤眸内的宠溺,一如当初,令人心醉,“傻瓜,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容貌无关!”   秦楚睫毛重颤,下一瞬间,刷的一下睁开,望向他!   城楼下。   云袖知忽的抬头望去,只见那一袭红衣,‘逼近’那一袭后退的白衣,于是,心,抑制不住的划过一抹担忧,正准备离去的脚步,刹时停了下来。   叶景铄杀退周身靠近的士兵,疑惑的侧头望去,“怎么?”   “带她一起走!”语气中带着坚定,不容人质疑!   叶景铄闻言,也向着城楼上望去,灿烂的光晕中,丝毫看不清城楼上那两个人的神情,只依稀看到两个人靠的很近很近。   “你将兵马都集合在了西城门,东城门那边,坚持不了多久,若是在耽搁时间,到时,离去就困难了!”思忖间,叶景铄理智的开口。   “那又如何!”云袖知淡然一笑,毫不在意,黑眸中,有着一丝睥睨之气,“若是一个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么,其他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叶景铄心下诧异,不由得又抬头,望了望城楼上的那一抹白色身影,不明白她到底有那一点值得云袖知这般看重。   “此役,已是败了,你带着人先走,回南宁国,后面从长计议!”面对四周不断涌上来的危险,云袖知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从容不迫的交代,旋即,身形一晃,向着城楼上而去。   叶景铄审时度势,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南宁国的兵马,且行且退!   ……东城门!   区区的几千兵马,哪里挡得住东华国两万大军的攻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城门大开,东华国的士兵,蜂拥入城,向着西城门而来。   ……西城门。   叶景铄集合全部兵马,渐渐地杀出了重围,快速的向着南宁国的方向而去。   城楼上。   秦楚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在熟悉不过的男人,下一刻,止不住为自己之前的‘庸人自扰’笑了,轻轻地抿了抿唇,一声‘千昕’,从微微掀开的红唇中溢了出来。而,语音还未落下,身后,便随之响起了一道盖过她声音的清越男音,“西越帝!”   诧异的回头望去,是云袖知!   祁千昕也抬头望去。   “西越帝,两国交战,是你我之间的事,她一介外人,与她无关,希望你莫要牵连他人!”云袖知并没有察觉出两个人之间流转着的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淡笑着开口,平静的神色,掩藏了眸底的那一抹担忧。   闻言,祁千昕低了低头,望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人。   秦楚微微一怔,再侧头看了看已经带兵离去的叶景铄,没想到云袖知竟会为了自己留下来,眸光,倏然转了一转。   僵持的场面,展了开来!期间,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秦楚刚才虽然没有一直看云袖知与祁千昕交手,但从此刻两个人的身上,可以得知,刚才两个人打了个平手。祁千昕他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东华帝封洛华也没有。如今,有着野心的,只有云袖知。而眼前所有的战争,也是由他一手挑起。   若是他不在了呢?这个想法,曾不止一次的在秦楚的脑海中浮现过!此刻,更甚,更坚定!长睫,缓缓地敛下,掩盖了明眸内那一道一闪而过的杀气!   “楚公子,过来!”长久的静谧中,云袖知一手负于身后,对着沉默而站的那一袭白衣唤道。   秦楚闻言,脚步,微微的动了动,但下一刻,手腕,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给紧紧地握住,抬头,对上一双眉宇轻皱,看不出情绪的凤眸。   祁千昕握着秦楚的手,没有松开。   “西越帝,这是何意?”云袖知将对面的那一幕尽收眼底,轻轻地笑了一笑,但是,那一抹笑,从薄唇凝结到眼底的时候,徒然已经变成了令人心惊的冷意。   “云南王,如今,你只身深处重重包围当中,你以为,你还有资格与本皇说话么?”祁千昕神色不变,话语中透着一股凛冽。   “不过区区的几万人马,西越帝以为凭此就能困得住本王么?”南宁国的人马,已经渐渐的消失在了远方。城内东华国的兵马,开始聚集而来,低头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头颅,银晃晃的一片铠甲,寒萧萧一片的兵刃,令人不寒而栗,但却丝毫不入不了那一袭胜雪白衣之人的黑眸,云袖知笑得不屑!   “若要留云南王,本皇一人足矣,何须他们!云南王莫要太狂妄自大了!”   “是么?”   神色依旧含着不屑,云袖知借机说道,“本王愿意与西越帝再较量一番,若是西越帝赢了,本王甘愿留下。但若是西越帝输了,人,让本王带走,西越帝让城下的士兵开道让路如何?”话落,黑眸一扫,再接一句,“西越帝敢么?”   “你可以试试!”祁千昕轻哼一声,手,松开了握着秦楚的手。   ……两人,面对面而站。下一刻,风起云涌,衣袍,在风中翻转。   秦楚,以及城楼下的所有士兵,一时间,都忍不住伸手,挡了挡眼睛,再睁眼望去,只见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直冲云霄的漩涡。   一袭白衣与一袭红衣,身在漩涡之中。   眼睛,渐渐地,一点也睁不开来。秦楚不由得深深眯了眯,继而,一手挡在眼眸的上方望去。身后的长发,根根飘飞而起,时不时的散落在眼前,肩上,凌乱飞舞。   底下密密麻麻的士兵,长剑插入地上,双手,紧紧地握住剑柄,才勉强以来来稳定住了晃动的身形。   秦楚负于身后的那一只手,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亦不自觉。心中,默默地祈祷着那一袭红衣没事!   忽然,风乍小!然,就在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风又忽的瞬间转大。   秦楚身形,霎时抑制不住的猛然一晃,险些跌倒,随之,心中的担忧更甚。而与此同时,城楼的阶梯上,缓步艰难的上来一行东华国士兵,一步步向着秦楚逼近。   全身心注视着那两袭身影的秦楚,丝毫未曾留意到。   身后,银晃晃的利刀,高高的扬起!   而,就在利刀落下的那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异常凌厉的风声,倏的从秦楚的两耳畔划过,削落了她两旁数根长发,带起身后一道道连绵不绝的震呼声。   秦楚霎时回头望去,入眼的,是身后两排如骨牌一般倒下去的士兵,以及,最后的那两名士兵流淌着鲜血的胸口处,那两张一半没入他们心脏的绿色树叶。   石阶上,正步上来、而还未上来的那些士兵,一时间,被震在了原地,手中的利刀,在掌心,紧了又紧,步伐,上了一步便退两步,仿佛那一袭白衣,是妖魔鬼怪一般。   秦楚惊险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再望向了半空中那两个交缠的人。担忧、焦急、紧张、害怕……一整颗心,都被那一袭红衣,深深地牵动着!没想到云袖知竟能与他打成平手!   红衣妖冶!白衣出尘!身形闪动,轻纱如龙之矫健。狂风席卷,暗沉如浓云蔽日,白雾蒙空!   秦楚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明眸紧盯不移,许久,忽的转身,冷漠的绕过地上的尸体,向着阶梯上的那一行还未推下去的士兵走去。   士兵们看着突然走进的人,眼中,纷纷闪过一丝惊恐,举步不前的步伐,开始一步步的后退。   “给我一把箭!”站在阶梯口,秦楚居高临下的对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士兵说道。   士兵止不住的怔了怔,待反应过来时,只见自己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把由身后的人,一层层递上来的利箭,于是,也接了过来,向前面那人递去。   秦楚伸手接过,漠然道,“退下!”两个字,不轻亦不重,但却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击在每一个士兵的头顶。士兵们一刹那似是被那声音所控,如海浪一般,缓缓地退了下去。   秦楚转回身,再次在城墙边站定脚步,凝视静观着半空中交缠的那两袭身影,而后,一手握紧了弓箭,一手握紧了箭矢。精妙绝伦的箭法,瞬间,凌厉的一箭,带着千钧之势,势如破竹,直直向着漩涡中的那一袭白衣而去:云袖知,莫要怪我无情!   风,一刹那,越发的大了!但紧接着,如退潮的海水,瞬间落了下去。片刻后,两袭修长的身影,翩然落在了城楼上,当庭对立!   云袖知喉间抑制不住的溢上来一口鲜血,但又硬生生的咽下去,黑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一袭手持弓箭的白衣,下一刻,一手握上肩膀处的箭矢,一咬牙,面无表情的拔下来,任由鲜血四溅,染红那一袭出尘的白衣,语音无起伏的问,“为什么?”   秦楚回过身来,不变的神色,看在对面那一袭受伤的白衣眼中,异样的冷漠与无情,“天下百姓,需要有一个和平的天下!”另一个原因则是,两个人这么长时间分不出一个高下,她担心那一袭红衣,不想看到那一袭红衣受伤,哪怕是有可能的受伤!   “你是站在西越帝那边,是么?”明明伤的是肩膀,但是心却不知为何,有一丝丝异样的抽痛,很轻很轻,却忽视不了。   “是!”   忍不住的对自己自嘲失笑,今日,他不顾安危的为了她留下来,刚才,看着她面临危险的那一刻,更是担忧到了极点,可最终换来的却是……语音无波无澜的再问,“你一直是西越帝的人?”   “是!”答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空气中,骤然响起一道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那是一袭染血的白衣手掌紧握成拳发出来的,“好好好,没想到我云袖知也有这般眼拙的一天!”   秦楚不语,只是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云袖知冷然一笑,面对那对着自己、蓄势待发的利箭,一动不动!   又是一箭,飞射而出!正中那一袭白衣肩膀处的伤口,在穿透那肩膀,在那一袭白衣的身后划过一道长长的弧度,带着鲜血落在地上。   为什么不闪?   秦楚诧异的猛然睁大了眼睛!   祁千昕也是一怔,但紧接着意识到不妙,可已是晚了。只见,那一袭白衣,在所有人怔住的那一瞬间,已经近到眼前来。   火光电石间,祁千昕一把带过秦楚,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运足内力的一掌,对上云袖知迎面而来的那一掌!   “今日之仇,他日必报!”云袖知在临近的那一刻,力道徒然一转,旋即,巧妙地借着祁千昕那一掌的力道,翩然掠过底下那一片黑压压的头颅,飞身离去。八个字,清晰的划过秦楚的耳畔!   秦楚一刹那的屏息,再望去时,早已不见了那一袭白衣的身影,没想到今日这样的重重包围,竟还是让他离去了,有些不甘心!   “阿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祁千昕暗自平复下胸口那一股隐隐翻涌的血气,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对上那一双凤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   云袖知带着重伤,飞身而去,在落地的那一刻,抑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来带着胸口的血气,一刹那更是翻涌的厉害。没想到祁千昕的武功,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出许多,自己刚才,也只能是勉强与他打成平手。   而那毫不留情的两箭……黑眸,止不住的倏然一黯,旋即,快速的点穴,止血,将心底那一丝不该有的莫名情绪,摒弃在外!   ……一场战役,两方人那都损失惨重!‘北暨城’四周的城池,都沉浸在一片浓浓的血腥味当中。   夜幕降临!‘西觅城’的行宫内。   秦楚缓缓地褪去身上的衣服,步入泛着氲气的池水当中。当温热的泉水,密密的包围住不着一缕的身躯时,忍不住闭上眼,发出一声轻叹。   ……书房内。   祁千一一批阅着各地传回来的奏折,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当合上最后一份奏折、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梢。起身,打开门出去。   明亮的月光,静静地照耀在廊道上那一袭红衣的身上!   当秦楚缓步而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只觉得自己这一生,怎么看也看不够!   到底,有多爱他呢?脑海中,忽然全都是以往的画面,一张张,一段段,围绕成圈,如幻灯片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过。   “阿楚,过来!”未曾回头,却断定身后之人是谁!   秦楚走过去,双手,自然而然的自身后拥住那一袭红衣的腰身,脸,紧贴在那一袭红衣的背上,仿佛漂浮了好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歇的港湾。   祁千昕握住秦楚交握在自己身前的双手,轻轻一带,便将她带至了自己的面前,一手,挑起面前之人的下颚,借着月光,细细的打量,“阿楚,让我好好地看着你!”   闻言,秦楚睫毛颤动,旋即,如蝴蝶的羽翼般,安然的敛在眼帘之上,耳后,划过一丝浅浅的红晕,轻轻地唤道,“千昕!”   他轻笑,下一刻,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   紧紧相拥,静静而战,世间的万事万物,似乎突然间远离。   “阿楚,与我说说看你是怎么回来的,说说看你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   “……”   时间,在她的叙述中,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紧拥的手,在这一过程中,未曾有半分的松开。   ……“你说,那一日,你在‘北凉山’上,还看到了我?”在秦楚说道那一段的时候,祁千昕拥着秦楚的手,松了一点,低头望着向她。   秦楚点了点头,旋即,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就看到你快速的走过去了,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我!”语气,说着说着,变着‘酸溜溜’的。   “确实不曾察觉到!”祁千昕微微的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懊恼。   秦楚心中暗笑,继续说后面发生的事。   当说到‘暨桦谷’那一段的时候,秦楚明显的感觉到搂着自己腰身的那一双手,猛然一紧,抬头望去,入眼一双暗沉的凤眸。   “那一日,你既然就在峡谷上,为何不唤我?”   “云袖知他有野心争霸天下,而我,却不想看到流血,只想天下天平。”说着,秦楚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只可惜,算计好的一切,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让他给逃走了!”   相对而言,祁千昕并不关心这些,只担心怀中之人的安危,语出责声,“你难道不会想想,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会担心么?”   “我会保护好自己!”她的眼中,有着一抹自信与从容,但是对上那一双越发暗沉下来的凤眸时,忽的一转,明智道,“因为我知道有千昕在,所以,一切都不担心!”   他的面色,还是没有改善。   她缓缓地退出他的怀抱,红唇一勾,右手抬起,作发誓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我保证!”   “你呀!”凤眸内,有着对任何人都没有的宠溺,长臂一伸,再将人紧紧地拥入怀中,霸道道,“以后,就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她点头,静静的聆听着那梦里渴望的心律,“以后,阿楚要寸步不离的与千昕在一起,就算千昕赶阿楚,阿楚也绝不离开!”   “傻话!”他皱眉,但唇角,却是划过一丝浅浅的弧度。   秦楚不再说话,只是靠在祁千昕的怀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如此,真好!   ……一道脚步声,隐隐约约的传来。祁千昕敏锐的察觉到了,却并未松开手。   ‘冥夜十三骑’中的冥一,手中拿着一份信函,快步而来,当看到书房外面那一幕,祁千昕亲密的拥着一个女子时,止不住的诧异了一下,疑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直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才猛然回神。   “何事?”   “回皇上,南宁帝修书一封!”   “拿过来!”祁千昕松开秦楚,接过冥一手中的信函。   冥一一边将手中的信函递上去,一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秦楚,只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秦楚对着冥一浅浅一笑,正待说什么时,明显的感觉到了祁千昕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于是,连忙侧头望去。   “冥一,退下吧!”祁千昕挥了挥手,示意冥一退下去。   冥一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下。   “千昕,发生了什么事?”秦楚担忧的问道。   祁千昕将手中的信函递给秦楚,声音带着一丝不常有的沉重,“二哥信中说,大哥的身体,可能坚持不了几天了!”   秦楚接过信函的手,猛然一紧,心中担忧,但一时间却又不知自己可以说什么,快速的将信函看了一遍。   “阿楚,你先回去休息,我将一些重要的国事交代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前去‘狼牙谷’!”   秦楚点了点头。   ……寝宫内。宫女电灯,恭敬的伺候在一旁。   秦楚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不短的时间,可依旧不太习惯有人伺候,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宫殿的门,发出沉重的声音,缓缓地合了回去。   秦楚向着寝塌走去,呼吸间,似乎还能闻到那一个人的气息,于是,脸上不知不觉的便带上了一抹笑容。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宫殿门,被轻轻地叩响。微微的证了一下,开口道,“进来!”   推门而进的人,是之前刚刚出去的宫女。而宫女的身后,跟着十二个清一色黑色的男子,是‘冥夜十三骑’中除冥一以外的其他十二人,并且,只见冥六的手中,抱着一个沉沉入睡的孩子。那孩子看身形大小,也就两岁左右的样子。   十二个踏入殿内,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终于信了冥一说的话,只是,面色渐渐地有些不好看起来。   “你们这么晚了前来,有什么事么?”秦楚察言观色,疑惑的问道。   十二人相视一眼,正准备开口之际,冥六怀中的那一个孩子,忽的伸了伸小小的、短短的、白白的手臂,睁开了那一双黑白分明、如泉水一般透彻的大眼睛。旋即,眼眸转了一圈后,哇哇的哭了起来。   秦楚心中一动,快步的走进,软软糯糯的孩子,身上穿着红色的锦袍,头顶梳着一个小小的发髻,小唇角带着点点的口水,非常的可爱,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孩子呢?“他,是不是饿了?”看着哭个不停的孩子,秦楚暂顾不得心中的疑惑,猜测的开口。   冥六一个大男人,拿刀舞剑倒是游刃有余,可这抱孩子,就……这不,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换若面临大敌。   宫女这个时候连忙上前来,伸手,想要抱过孩子。   冥六如释重负般快速的将孩子递了过去,可,就在松手的那一刻,却是忽的一收手,避开了宫女的手。   秦楚看着,明显一怔,却听冥六开口对自己道,“这是皇上的孩子!”   闻言,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冥六看着面前女子大受打击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皇上早已经有心爱的女子了,他是断不会真心待你的,我们劝你还是从哪里来,尽快回哪里去的好!”   宫女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十二个突然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于是,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秦楚,踌躇的低下头去。她们,可是收到皇帝亲口下的命令,让他们好好地照顾面前之人,若是她有什么事,她们可担待不起!   秦楚不可置信过后,很快就明白了十二人到来的意图,心中,忽的一暖,旋即,缓缓地垂下长睫,掩住了眸内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低低的、弱弱的问道,“皇上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十二人一致点头,“对,所以,姑娘,还是请你尽快离开的为好!”   秦楚闻言,仍旧低低的开口,带着一丝无力的、强撑的反驳,“可是,皇上刚刚对我说,他喜欢我!”   十二人一时哑语。其实,他们到此刻,心里也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就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女人?   秦楚心下暗笑,但神色中,却分毫不露,“这个孩子,是皇上与他喜欢的那一个女子所生的么?”   十二人再一点头。   秦楚不由得纳闷了,她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曾给那个人生了一个孩子呢?还是,她的记忆,还少了一段没有找回来?   空气,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沉静当中。而也因此,愈发的衬托出了孩子哭声的响亮!   孩子,似乎是在用哭声提醒着一殿之人对他的忽视。   “能让我抱一下他么?”秦楚霎时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望向冥六怀中的那一个孩子,心的一角,被那哭声一点点的触动开来,柔软一片。   冥六犹豫了一下,最后,鬼使神差般的将孩子递了上去。   孩子,在秦楚接手的那一刻,转哭为笑,那还含着水光的大眼睛,像是被天上上流淌下来的血水清洗过一般,异样的明亮,皎皎如月。   小孩子的手,高高的抬起,‘打’在秦楚的下颚上,如同抚摸一般。秦楚止不住笑出声来,“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代孩子回道,“姑娘,小皇子名‘家齐’,是皇上亲自取的!”   闻言,秦楚轻轻地唤了一声,立即引来孩子裂开嘴的甜甜笑容,小小的身子,也随之一蹦一跳起来,似乎是想要站起来。   真的好可爱!秦楚忍不住就喜欢上了怀中的孩子!   ……十二人,直到退出了宫殿,看到大殿的门,在眼前合上的那一刻,才蓦然回过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来了。而原本想借着孩子让那个女人自动的离开,却没想到最后将孩子留给了她!   她的笑容,柔和温软,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安静的大殿内。   秦楚抱着孩子,浅笑着向着寝塌走去。自然,她是不相信怀中的孩子是祁千昕和别的女人生的,不过,止不住的有些好奇,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   ……当祁千昕处理好一切,踏入安静的殿内的时候,只见黯淡的烛光下,纱缦垂落在寝塌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抹身影。心,忽的一安!   抬步,轻轻地走了过去,缓缓地掀起纱缦,悬挂在床头的挂钩上,继而一拂衣袖,在寝塌上坐了下来,低头,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静静地望去。那一眼,柔情四溢!许久,手,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   秦楚是在轻柔的触碰下,缓缓地睁开眼睛的,当望见那一袭红衣时,唇角,自然而然的就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唤道,“千昕!”   一觉醒来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沙哑,有着一种莫名的蛊惑力。祁千昕的呼吸,霎时一顿,抚在秦楚脸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秦楚脸上的笑意,越是看着面前之人,就越浓,连带着那一双明眸,都微微的弯了起来,锦被下的右手,缓缓地伸出,覆上祁千昕的手臂。   “阿楚,你在诱惑我!”他低声,声音中,忽的就带上了一丝说不出的暗哑。   秦楚明显一愣,一时间,着实咩有反应过来,无辜的睁着眼睛,望着面前的人。   祁千昕呼吸一沉,抚在秦楚脸上的那一只手,一点点下滑,手指,插入秦楚的发丝间,来到她的脑后,微抬起她的头。下一刻,俯下身去。   独属于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刹那间将自己密不透风的包围住。秦楚的呼吸,一时间,不由得微微急促了起来,似乎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害怕着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这样的场面,可是,这一次又似乎有些不同。异样的紧张,双手拽紧了祁千昕的衣袖,喃喃的唤道,“千昕!”   “莫怕,闭上眼睛!”祁千昕轻轻地吻了吻秦楚的额角,继而在秦楚的耳畔说道。   他的话,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秦楚未加思索的便按照他的话做了,长睫,缓缓地敛下,轻轻地附着在眼帘之上,就如同收翼沉睡的蝴蝶一般。   细碎的吻,轻柔的落下,从眼帘鼻梁,再落在那一轻抿的红唇上。   秦楚几乎是本能的闭紧了唇。   祁千昕浅笑,吻,从红唇上移开,一路向着颈脖而去。   秦楚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明眸,带着一丝迷离的闪烁,只觉得被身上之人亲吻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热了起来。   异样陌生的情潮,渐渐的席卷全身,秦楚不由自主的启声,“千昕!”   “嗯!”他轻轻的应她一声。   “千昕!”她再唤!   他抬起头来。她望向他!下一刻,他再次低头,这一次,他的吻,不在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不轻不重的蜻蜓点水,而是由轻柔的吸吮,慢慢的移向深缠。   “千昕!”她的呼吸,愈发的急促起来,似乎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声音,便被身上之人夺了去。   舌齿交缠,抵死缠绵!殿内的烛光,轻轻地晃动,映衬着寝塌上两抹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情欲的气息,已经遍布了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祁千昕一边吻着秦楚,一边一手顺着秦楚的身体向下抚摸而去,身上的锦袍,不知不觉,已经掀开,滑落在一旁。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父皇!”   两个已然沉浸在情欲中的人,猛然一惊。下一刻,只见一抹小小的身影,艰难的从层层的锦被覆盖下,爬了出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两人。   祁千昕懊恼的侧头望去,但对上那一双不谙世事的澄清瞳孔时,又忽的泄气,慢慢的平复下自己徐乱的呼吸,将秦楚被自己扯乱的衣领拉回去。   秦楚满脸通红,责怪自己怎么就忘记床榻上还有一个孩子呢!刚才……刚才……脸,越发的红了,简直与祁千晰身上的红衣有得一比。   “父皇!”小小的人儿还不知道自己坏了‘好事’,脚步不稳的就扑向祁千昕。   祁千昕眼疾手快的抱住孩子,将他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微微的皱了皱眉,问秦楚,“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楚也已经慢慢地平复了过来,双手撑着坐起身,望向那一大一小两个人,挑了挑眉,一脸‘醋’意,“我还想问你,他是谁呢!”   “阿楚……”他唤她,却被她打断,“他们都说,他是你的孩子,我……我……”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似乎充满了委屈,但无人看到的眼底,却是藏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是你的孩子!”   “我怎么不记得我生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当日,你为了就洛华与他……”祁千昕耐心解释,但话到一半,又突的一顿,继而道,“他的身上,流淌着你的鲜血,那便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闻言,秦楚眼底的那一抹笑散去,面色沉黯,双手,握住祁千昕的手,“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反握住她的手,“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秦楚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孩子不断地在祁千昕的怀中乱动,也跟着道,“不,不离开!”   秦楚心中柔软,手,轻轻地抚上孩子还不算浓密的发丝,对着祁千昕道,“他叫‘家齐’,是么?”   “嗯!”   秦楚缓缓一笑,对上那一双倒映着自己的凤眸,“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一家人,算是‘齐’了,以后,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永不分开!”   祁千昕浅笑,凤眸中含着宠溺!   秦楚双手接过祁千昕怀中的孩子,越发的喜欢,仿佛怎么抱也抱不够,轻轻地诱哄道,“家齐,唤一声‘娘亲’!”   小小的人儿转动着灵动的眸子,望了望秦楚,不语,挣脱着要扑向祁千昕。   秦楚似是故意与孩子作对一般,怎么也不松手。   “父皇!”小小的人儿脸上的神情,一时间,委屈极了!令秦楚忽然间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也嘟喃着嘴的望向祁千昕,“原本,他很喜欢我的,可是你来了,他就不喜欢我了!”   祁千晰闻言,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抚了抚秦楚的长发,对着秦楚怀中还不断挣扎的小小人儿道,“家齐,唤‘母后’!”   小小的人儿一静,黑眸转动。就在秦楚想要取消祁千昕的时候,只听得一道令自己的心跳,骤然漏掉一拍的软糯声音响了起来,“母后!”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   “母后!”在祁千昕的示意下,小小的人儿又唤了一声。   秦楚的眼眸,不受控制的划过一丝水汽,用力的点头,双手,将小小的人儿抱得很紧很紧!   “阿楚,我让宫女将孩子带下去!”祁千昕这个时候伸手过来。   秦楚闪开,不让祁千昕抱,道,“让孩子留在这里,好不好?”   “阿楚……”祁千昕不赞同的微微皱了皱了眉,身上之前燃起的那一股灼热,现在还未退去。   “千昕,好不好么?”秦楚摇了摇祁千昕的手臂,祈求的望向他。下一刻,只见祁千昕沉沉的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就向着殿隔间的那一浴池而去。   秦楚忍不住浅浅一笑。   ……安静的夜。殿内点着几盏小小的宫灯。秦楚抱着怀中渐渐安睡过去的孩子,舍不得闭上眼睛。   祁千昕坐在书桌前,翻动着桌上的文函。   一殿的安宁!   ……秦楚虽然舍不得,但是,此去‘狼牙谷’,路途遥远,而他们赶时间,小孩子根本承受不住此等劳累。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十日后,东华国与南宁国交界处的那一处峡谷——狼牙谷内!秦楚与祁千昕跃身下马,望向面前的层层竹林。旋即,祁千昕牵住秦楚的手,带着秦楚向着竹林内小石铺就的小道走去,“阿楚,这里布满了阵法,你跟住我的脚步!”   秦楚点了点头。   翠绿的竹子,散发出清新的气息,闭眼深呼吸间,只觉得异样的舒畅,“千昕,当年你们就是这里遇到博雅的么?”   祁千昕点了点头,“当年,这里不过是一个光秃秃的峡谷,我,东华帝、南宁帝三人,被燕国的两万大军围困在这里。正进退维谷时,意外的遇到了博雅……”   秦楚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东华帝与南宁帝为什么会独独选择在这里隐居了。   穿过竹林,前方,是一条清透的小溪。   “此水,不可触碰!”祁千昕一边说,一边带着秦楚,越过了溪水,再向着前方走去。   再走了一会儿,只见前方,高耸的山谷挡路,只有一线光亮,从那狭窄的山缝间渗透出来。   两人,向着那一处走去。一刻钟后,两人已经站在了山谷的进口处。山缝异常的窄,一次只能通过一人。   祁千昕走在前面,对着秦楚道了一声‘小心’,牵着秦楚的手,让她紧跟上自己的脚步。片刻,步出山缝,眼前豁然开朗!   太阳西沉,满谷霞光,谷中央,是一个大大的幽静湖泊,在翠绿的群山绿树包围之下,波光粼粼。而湖泊的左边,有着一间草屋,右边,也有着一间差不多的草屋。   “走,我们过去!”祁千昕带着秦楚,向着右边的那一间草屋走去。   当临近草屋的时候,只见一白一玄两抹身影,静坐对弈。   “千昕,你来了!”最先察觉到来人的,是面对着秦楚与祁千昕而坐的古修苍,只见他浅笑着望过来。   祁千昕点了点头,走过去。   秦楚也跟着走过去,这才发现,秦皓轩的面色,异常的苍白,仔细蓝,执着白子的手指,还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伯伯!”秦楚一时间不由得开口唤道。   秦皓轩侧头望向秦楚,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眸中,有着一丝长辈望着晚辈时的慈爱,道,“阿楚,你终于回来了!”   秦楚诧异秦皓轩竟能认出自己,刚才的那一声称呼,不过是自己一时的不由自主罢了,但此刻,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上前一步,关切的道,“伯伯,先让阿楚为你把把脉,好么?”   秦皓轩轻轻的摇了摇头,笑着道,“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只是,阿楚,阿雅她……”目光,似有似无的向着秦楚的身后望了望。   “博雅她……”秦楚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又不想欺骗,想了想后,据实以告,“她,不会再回来了!”   一颗白色的棋子,‘啪’的一声,毫无征兆的掉落在了棋盘上,霎时拨乱了一盘的棋局。秦皓轩倏然闭了闭眼,良久没有说话。   “伯伯!”   “我没事,没事!”笑着摇了摇头,“博雅她在那个世界,一切都好么?”   “她很好,她要我告诉你,她没有怪你,也没有恨你!”   “无爱,便亦无恨么?”喃喃的低语了一句,声音很轻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半响,秦皓轩缓缓的站起身来,“我懂了!”抬步,越过几人,向着草屋内走去。   秦楚向着那背影望去,只觉得异样的萧条与落寞。而这时,古修苍也站了起来,不发一言的向着湖泊的对岸走去。秦楚发现,那一袭玄衣的身影,同样带着一丝寂寥。   “我刚才,是不是不该那么说?”秦楚侧头望向身旁的祁千昕,圣印与神色,都是沉沉的。   “大哥一直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一个结果,如此,也好!至于二哥……”祁千昕声音一顿,没有说下去,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千昕!”   祁千昕低头望去,伸手,将面前之人紧紧地拥入自己的怀中。   ……峡谷内,共三间草屋,分别是秦皓轩、古修苍、祁千昕的。祁千昕的那一间草屋,在刚进山谷时,在刚进山谷时,那湖畔的对岸。   秦楚随着祁千昕踏入,屋内,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千昕,你先坐一下,我来打扫!”   “一起!”祁千昕笑笑!   大约一个时辰后,屋子已经彻底的打扫干净,并且,桌上还摆上了一桌子的菜,和一壶酒。   “千昕,我去叫南宁帝过来吃饭,你去叫东华帝!”   “好!”   ……秦楚顺着湖畔一路走去,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一抹坐在湖边的大石上吹箫的落寞身影。那箫声,让人听着听着,只觉得说不出的伤感!   “阿楚!”箫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可秦楚,却依旧久久的沉浸在其中,知道吹箫之人出声相唤,才蓦然回过神来。下一刻,发现自己的眼角,带着一死死浅浅的水渍,本就不是爱哭、爱感伤的人,但是,那箫声真的是……他对仲博雅的爱,相信,一定不会比人任何人少!   “阿楚,过来坐!”古修苍浅笑着唤道。那俊美的侧脸,长发飘飞在身侧,蒙蒙的光线,宁静的湖泊相映衬,一眼望去,恍若是一幅浓淡得宜的山水墨画。   秦楚缓步走了过来,“南宁帝!”   古修苍颔首,示意秦楚在自己的身旁坐。   秦楚微微的犹豫了一下,在古修苍的身侧坐了下来。   “阿楚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要问我,是么?”古修苍望着面前的湖泊开口,手,轻轻地抚摸着手中光滑的玉箫。   秦楚点头,她确实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面前的人,“南宁帝,为什么你会将权势交给云南王呢?你明知道他有野心,会挑起战乱纷争!”   闻言,古修苍目光远望,似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接下来,是长久的静默。而,就在秦楚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他轻轻的道,“他是我此生亏欠最多的一个人!”   诧异!秦楚的眼中,满是诧异!   “阿楚,你该知道,南宁国的后宫之中,有一名嫔妃!”   这个,秦楚当然知道,并且,也见过多次。可以说,一个帝王,后宫之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女人,是古往今来都是甚少有的,堪称为‘传奇’。只是,十分的不解古修苍为何会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个。   “当年,阿雅嫁给大哥,那一夜,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而自己,却还要笑着祝福她、喝她的喜酒,那种心情,若非亲生经历,是任何人都不会懂的……后来,醉了。那一夜,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喝得那么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而也是那一夜,误要了一个女子的身体!”   秦楚静静地听着。   “原本,在那个时候,纳个妾也没有什么,只是,那个女子,第二日便消失不见了!很多年后,一次意外,再次让我遇到了那一名女子,才知,她为我生下了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被她不小心弄丢了!”   秦楚闻言,火光电石间,猛然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倏然睁大了眼睛,“难道,那个孩子是……”   古修苍点了点头,证实秦楚心中的猜测,“原本,是想要认回他的,可是,从他的眼神与话语中,我知道,那些年,他和他的母亲两个人,漂泊无依,受人欺凌,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尤其是他的母亲,所以,他恨他的父亲入骨……”   “所以,你因此没有认回他!”   古修苍再一点头,“这么多年来,我并未纳妃,纳那一个女子,也不过是因为亏欠,并且,我也没有子嗣,所以,那皇位,他既然想要,便给他!   “南宁帝……”   “阿楚,这一件事,如今,只有你、我、还有婉仪三个人知道,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另外,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能答应我么?”   秦楚无法拒接,尤其是刚才看到身旁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落寞后。心底里,她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长辈,“南宁帝,你说,只要阿楚做得到,阿楚一定去做!”   “我想请你……”   ……简洁的屋内,方方正正的木桌上,摆着酒菜,四个人,分四个方向而坐。秦楚坐在祁千昕的左边,右边是古修苍,对面是秦皓轩。   当年在此处结拜为兄弟的三人,似乎忆起了以往的画面,言谈间,笑意不绝。而古修苍与秦皓轩,也终是冰释前嫌。   秦楚原本想要劝祁千昕少喝一些,但是,难得的看他如此开心,便也不说什么,还在一旁,静静地为他添酒。   祁千昕一边喝着酒,一边夹了菜到秦楚的碗中,示意她多吃。   秦楚笑着点头。   今夜,窗外的月光,似乎特别的明亮,静静地通过敞开的木门渗透进来,映衬着那一屋的欢声笑语!   ……夜半,三人都有了明显的醉意。   秦皓轩与古修苍两人,这才步履蹒跚的站起身来,要离去。   秦楚亲自送两个人出门,回身时,只见祁千昕笑着望着自己,那一双凤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琉璃流光,异样的魄力,让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深陷其中。   “千昕,我先扶你回房去睡!”   秦楚走过去,伸手去扶祁千昕,却不料被他微一使力,带入了怀中,霎时,浓浓的酒气,席卷而来,忍不住捂唇,轻轻地咳嗽一声。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起身,牵着秦楚的手,向着屋后而去。   “千昕,这么晚了,要去哪里?”秦楚诧异的跟着祁千昕的脚步,眼中满是不解。   屋后,是一片紫竹林,中间,有一条小道。祁千昕一边走,一边道,“跟我来!”   那沉稳的脚步声,那清晰的话语,丝毫没有醉意,不由得让秦楚疑惑,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好!刚才,他可没有比那两个人少喝!   走了一小会儿,前方,出现了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有一泛着白色氲气的温泉,在层层竹叶渗透下来的月光下,如一仙境。   “千昕……”   祁千昕带着秦楚走进去,松开了秦楚的手,继而将秦楚拥入怀中,下颚,轻轻地抵着秦楚的头顶,“这一次,可再没有人打扰了!”   闻言,秦楚的脸,霎时通红,仿佛可以滴出血来。忍不住想要挑,可身体,却被祁千昕牢牢的抱着,丝毫动荡不得!   祁千晰笑了一笑,手,抚上秦楚腰间的衣带,轻轻一拉,便解了开来,任由它滑落在地上,而后,欲褪去秦楚身上的那一件外衣。   秦楚满脸通红的低着头,不敢看祁千昕的眼睛,双手,紧紧地握住祁千昕的手,不让他动。   “阿楚,放开!”   秦楚用了的·摇了摇头。   “阿楚!”   “那个……那个……”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阿楚,难道你是不愿么?”祁千昕声音微沉,满是酒气的呼吸,密密的吐在秦楚的耳畔,令秦楚一阵止不住的酥麻。   “当……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要自己脱!”天呐,谁能告诉她,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秦楚一刹那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后都再也不要开口说话了。他,可不可以当刚才的话,没有听到?   答案,当然是,不能!   祁千昕明显的怔了一下,不,更准确的说,是怔了很久很久,旋即,轻笑出声,松开手,退开一步,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一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人,促狭道,“好,你自己脱!”   “你,你闭上眼睛!”   “阿楚!”   “你若是不闭,我就不脱!”天啊,她怎么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脱光!   祁千昕知道,对面之人,是真的羞涩了,于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取消她。   “转过身去!”   祁千昕听话的转了个身。   秦楚再三的看了看祁千昕,确定他不会回头后,快速的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步入了温泉内,任白茫茫的氲气,掩盖住那一具光洁的身躯。下一刻,只见转过身去的人,不紧不慢的回了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   秦楚连忙低下头去,脸,一时间几乎已经快要埋入泉水之中。这时,一条红色的腰带,翩然落在地上,划过秦楚的眼眸。   秦楚不由自主的侧头望去,只见,一件红色的外衣,紧接着翩然落了下来,再然后……猛然闭上眼,整个身体都通红一片。紧接着,敏锐的感觉到岸上的人,一步步步入了温泉之中。   温泉,并不是非常的大,也就似行宫的浴池一般。祁千昕站在秦楚的对面,靠在岸边,闭目养神,乌黑的长发,一半浸入水中。   秦楚许久听不到一点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见祁千昕似乎睡着了,于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只听对面之人开口道,“阿楚,过来。”   脚步,一时间不进反退!纤细的身躯,紧紧地靠在边沿。   “阿楚,过来!”对面之人为睁开眼睛,再唤一声,声音,隐约含了一丝命令的意味。   秦楚龟速般的走过去,身体,只露出颈脖与头在外面。   “阿楚,为我垂一垂肩膀!”   秦楚闻言,靠过去的速度,依旧是龟速。在祁千昕的身侧站住脚步,撩起一团水,浇在他的强健有力的臂膀上,双手微握成拳,有一下无一下的垂着。   夜已深。秦楚一边为祁千昕垂着肩膀,一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是想要睡了,而,就在这时,秦楚感觉到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腰身,抚摸上了自己。   本能的,秦楚连忙后退了一步。而下一刻,身体,已经被牢牢地抵在了边沿与一具矫健的身躯之间,再无退路。   “阿楚,抬起头来,看着我!”祁千昕双手撑在秦楚身体的两侧,低头,对着怀中尽在咫尺的人开口,暗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有别于以往的沉稳。   秦楚似是被蛊惑般,缓缓地抬起头来,月光下的那一双凤眸,清清楚楚的映衬着自己,并且,只有自己。   “千昕!”唇角,情不自禁的溢出这两个字!   “阿楚,莫怕,把自己交给我!”祁千昕一手挑起秦楚的下颚,俯身吻上那微掀的红唇,一手搂住秦楚的腰身,细细的抚摸上泉水掩盖下的那一具身体。   秦楚的心跳,快的不能再快,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双手,不知道究竟该放在哪里,最后,在机子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搂上了不断亲吻着自己之人的腰身。   祁千昕扣住秦楚的手腕,将她的双手带至自己的颈脖处,让她搂住。旋即,紧扣住秦楚的腰身,试着进入她的体内。   秦楚猛然咬住牙,有点疼,止不住的想要推开面前的人,但是,看着他额头上不断滚落下来的汗珠,所有的动作,都刹那间的停住。   祁千昕不断地问着秦楚,引导她一点点的为他敞开。   ……令人脸红心跳的破碎呻吟,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紫竹林内传出来。天际的月亮,也不知不觉羞涩的隐入了云层!   ……一夜索求无度的缠绵!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下折射而起,令大地都呈现在了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当中。   ……细微的光线,辐射在眼帘之上。秦楚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屋子内没有人,被子下的自己,不着寸缕。于是,突然想起了昨夜的缠绵。;脸,瞬间红了起来,整个人都不由得钻到了被子下!   房间,在这个时候,被轻轻的推开,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阿楚,醒了!”祁千昕的声音,随之在头顶响起。   秦楚闷在被窝中,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摇了摇头,“我还要睡一会!”   “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祁千昕宠溺的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伸手,欲掀开秦楚身上的锦被。   秦楚双手拽紧,不让祁千昕拉开,“可是,我还是很累,我还要再睡一会!”   “那你继续睡!”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门开启又合上。   秦楚直至确定祁千晰已经出去后,才慢慢的从被窝中探出头来,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对着上方的纱缦发了一会呆,浅笑一声,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当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的时候,秦楚忍不住惊呼一声,连忙又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的掩盖住。但,那还裸露在外面的双手手臂,以及颈脖,却依旧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原本光洁的肌肤,此刻,到处布满了一点点深浅不一的吻痕。   这……整个身子,再一次都红了起来!   这是,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显然是去而复返的祁千昕。   祁千昕推门而进,手中,端着一碗泛着腾腾热气的汤,走近坐起身的秦楚,道,“阿楚,一天未吃东西了,先吃一点再睡!”   秦楚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微低着头,有些羞涩的不敢面对祁千昕,喃喃的问道,“今天早上,是你抱我回来的?”不能怪秦楚体力不支,在温泉中昏睡过去,而实在是面前之人……“难道,你以为是别人?”祁千昕挑了挑眉,坐下。   “当然不是,我……”这个问题,似乎不该解释,越解释,越那个……祁千昕笑了一笑,不再揶揄床上之人,道,“你是要起来呢,还是让我喂你?”   秦楚可没有忘记自己被子下什么也没有穿,目光,环视了一圈,企图找到自己的衣服。   祁千昕起身,将手中的汤,放在桌上,再从桌子上取来那一套早已经准备着的干净白衣,回身,递给秦楚。   “你放在床上就好,那个,纱缦能够放一下下来么?”   祁千昕点了点头,将纱缦放下,自己来到窗边,负手而立。   秦楚快速的在床榻上穿戴起来,片刻后,掀开被子坐起身,将两旁的纱缦挂了回去,然后,脚踏在地上,准备站起身来。但,双足才刚一落地,便无力的屈了下去。   祁千昕回身,眼疾手快的扶住秦楚,打横抱起她,将他安置在椅子上。   秦楚的脸,不争气的又是一红,连忙转开口祁千昕的视线,好奇的问道,“这汤,是你熬的么?”   祁千昕轻轻的摇了摇头,“刚到外面的镇上买回来,你趁热喝!”   秦楚点了点头。一碗汤,很快便见底了,秦楚发现,自己倒还真是非常的饿了!   祁千昕抚了抚秦楚的长发,笑着走出去。   ……房间内。   秦楚将长发用一根银色的丝带,束与身后,再理了理衣服,也踏出屋子。发现,此刻已经是日落时分,没想到自己竟那么能睡!   厅内、厨房、屋后,到处都没有祁千昕的影子,不知道他这么片刻的时间,去了哪里!   秦楚一时间找不到,索性也就不找,自己独自一个人,漫步在河畔,晚风扬起衣袖,非常的舒爽,如果以后能一直住在这里,也不错!   唇畔含笑。这是,不远处那一山峰上的那一袭临风而立的白发,不期然的映入了眼帘!   没想到,他竟已经到了!秦楚抬步,向着那一山峰走去。   ……峰上,有一座亭子,亭子外的峰崖边,静静的立着一个一袭白衣、一头白发的修长男子!“洛华!”秦楚在那一袭白衣身后十步处,缓缓地停下了脚步,轻轻地唤道!   霎时,只见那一袭白衣,猛然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封洛华轻轻地唤道,“阿楚!”   秦楚点了点头,此刻,已然知道当初仲博雅画过自己的画像,所有,他们都认得自己,“洛华,是阿楚回来了!”   封洛华一眨不眨的望着对面的那一袭白衣,沉重痛彻的心,终于松下了一口气,“阿楚,幸好你,没事!”也幸好你真的回来了!   秦楚浅笑,一步步走进,“我怎么会有事呢!”   “阿楚,你可知当初醒来,知道是你用生命救了我,我有多痛恨自己!那一刻,若不是听父皇说你还会回来,我……”   “洛华,若是眼睁睁看着你有事,那我才会痛恨我自己!”她打断的话。   “阿楚……”   “洛华,你可知,在阿楚的心中,你的命,比阿楚还来得重要!”   封洛华心下颤动,情依在,丝毫未减,却又已经有所不同,半响,终是浅浅的笑了一笑,似是懂了,“阿楚,我没事,以后,也都会好好地!”   秦楚用力的点头。   “阿楚,这些日子以来,你在那边过的好么?”   “很好,就是非常的想你们!”   “与我说说你在那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好么?”   “好!”   风,扬起那峰崖上的两袭白衣,交织在一起。远远望去,美靥入画!   ……“没想到,你在那边,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封洛华轻轻地叹息一声,黑瞳中,有着深深地不舍与心态,望向身侧之人,“以后,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分一毫!”   秦楚侧身,对上封洛华的目光,缓缓一笑,“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阿楚,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你的‘哥哥’,好么?”   “好!”   “阿楚,让我最后抱你一次,好么?”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依入封洛华温暖一如当初的怀抱之中,良久,对着那漫天的彩霞,自言自语般的轻轻地道了一句,“洛华,你可知,那时候的阿楚,绝望至极,幸好,幸好有你,才不至于令阿楚在那片绝望中走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封洛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拥着怀中之人。   ……三日后,秦皓轩去世,同时,仲博雅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具身体,也毫无征兆的停止了呼吸!   那一日。古修苍在秦皓轩与‘仲博雅’的墓前,站了许久许久,转身的那一刻,仿佛苍老了不下十岁。之后,彻底的消失不见,再没有人见过他!   那一日。封洛华在两个人的墓前,站了很久很久,背影笔直,让人看不到他面容上的神色。第二日,那一张俊美的脸上,不含一丝悲伤的气息,或许,他也已经学会了隐藏,将一些东西,隐藏的很深很深!   那一日。秦楚与祁千昕也站了很久。   ……两日后,秦楚、祁千昕,与封洛华在峡谷外分道扬镳,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祁千昕带着秦楚,回到了西越国的皇宫。这还是秦楚第一次来到这里。   皇宫,古往今来,都是权势争斗的场所,后宫,更是血雨腥风之地。但,秦楚望着此刻牵着自己手的男人,眉宇不觉染上一抹笑容!   进入皇宫。   秦楚迫不及待的就前去看望家齐,这一次,孩子已经不用祁千昕示意,就对着秦楚‘母后,母后’的喊个不停。   秦楚真是爱极了这个孩子!但,每夜入睡时,祁千晰看着寝塌上多出来的身影,却总是连连的皱眉。父子两人,时不时的在寝塌上大眼瞪小眼!   秦楚不觉好笑!   ……战争,依旧在继续!各地的加急战报,每天都有传入宫中。这一日,祁千昕对着秦楚道,“阿楚,三日后,我要御驾亲征,你与孩子留在皇宫中,等我回来!”   这个决定,秦楚并不意外,握住祁千昕的手,道,“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好么?”   “阿楚,战场上威胁万分……”   “千昕,我不想与你分开,一刻也不想,让我跟你一道去,好么!”   祁千昕沉默了许久,最后,终是点了点头。   ……烽火战乱,天下百姓流离失所!一路上,随处可见逃难的百姓!   ……夜晚。秦楚端了一些点心,进入大帐内,只见,那一袭红衣,正坐在书桌前,神色认真的凝视着桌子上的军事地形图,眉宇轻皱!   “千昕,先吃一点东西吧!”秦楚将手中的点心,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关心的说道。   祁千昕未曾抬头。谈谈的道,“想放着吧!”   秦楚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祁千昕那专注的神情,实不愿扰了他,于是,也侧头,认真的向着地形图望去。   山脉河流,密集分布。秦楚大致的看了一遍后,找到了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再延伸向四方望去,发现,有一条小道,竟可以快速的前往南宁国的国都,并且,快马加鞭的话,一来一回,还不用两天的时间。   “阿楚!”祁千昕不知何时已经从地图上收回视线,看着发呆的秦楚,不由得唤道。   秦楚快速的回过神来,将心底的那一丝暗暗思量,掩盖住,笑着对上祁千昕的凤眸,道,“怎么了?”   祁千昕摇了摇头,手,轻轻一带,将秦楚带入自己的怀中。   秦楚的手,极其自然地搂上祁千昕的颈脖,坐在他的腿上,拿起一块点心,向着祁千昕的嘴送去。   祁千昕就着秦楚的手咬了一口,“亲自做的?”   秦楚点了点头。   “以后,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敏锐的察觉到秦楚左手食指上的那一个小小的伤口,祁千昕敛眉说道。   秦楚浅笑,“可是,我想亲自做给你吃!”   祁千晰不语,眸底,有着一丝浅浅的柔情。   接下来,秦楚再喂了祁千昕两块糕点,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千昕,连日来,战争不断,后方已经有许多伤兵。从明日开始,我便去后方医治伤兵,你说好不好?”   “不是说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不离开我的么?”祁千昕取笑,同时,也略微的思索了一下。   “没有离开呀,我就是去后方而已!”   “……也好!”祁千昕点头同意,旋即,打横抱起秦楚,向着简陋的木床走去。   秦楚惊呼一声,双手急忙搂住祁千昕的颈脖。   祁千昕将秦楚,轻轻地放在木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道,“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先休息吧,我还有一点事,要找几位将军商谈!”   秦楚,点头,轻轻的闭上眼睛。   祁千昕抬步离去,吩咐帐外的士兵严加守护。   ……第二日。秦楚一大早起身,为祁千昕准备好了早餐后,便带着祁千昕先前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那几名侍卫,前往了后方。   半道上。   秦楚勒马,对着几名侍卫细细的吩咐了一番,继而,只带着其中的两名侍卫,向着昨夜地图上的那一条小道策马而去!   ……日落十分,秦楚在南宁国国都的城楼下,勒住了缰绳,抬头望去。熟悉的城池,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又一次回来了。   进入城内。秦楚正思索着该如何进宫去见宫内的那一个人是,忽的听到消息,知道宫内的那一个人,明日要出宫,去城外的‘清华寺’上香!于是,一清早,率先前往了‘清华寺’守候!   清华寺,一座皇家寺庙,宏伟庄严,香火鼎盛。辰时。只见一华丽的车辇,不紧不慢地从官道上驶来,前后左右,都是手执利刃、训练有素的侍卫!   片刻的时间,‘清华寺’庄严的正殿,被清空,那一袭华衣的女子,下了马车,摇曳的走来,步履生花,身后宽大的衣摆,由数名宫女轻轻地提着。   仪贵妃,南宁国后宫之中唯一的一名嫔妃,身份尊贵堪比‘皇后’。但见她,步入正殿后,双手并拢至于前身,嗫诚的对着高高在上、金碧辉煌的偌大佛像,拜了一拜,旋即,在明黄色的蒲灿上,缓缓地屈膝而跪,默默地祈祷着什么。   身后的宫女,轻轻地放下衣摆,恭敬地、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正殿的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缓缓地合上。   一直隐蔽在一石柱后的秦楚,这个时候,缓步步了出来,在那一名贵气逼人的女子身侧的那一个浦灿上,屈膝而跪,缓缓地闭上眼,心中,也默默地祈祷了一声:希望那一个人,能够平平安安。希望自己能够永远与他在一起,希望孩子能够健健康康!最后,希望天下能够太平!   仪贵妃听到声音,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侧身望去,就要惊呼出声来。   “是南宁帝让我来的!”在女子发出声音之前,秦楚不缓不急的先开了口。   仪贵妃闻言,显示不可置信,继而,焦急的对着秦楚问道,“你可知他现在在哪里?可好?”   秦楚望向面前的女子了,以前,因为她一直帮着柳如梅、因为她时不时的劝那个‘秦楚’退出、成全柳如梅和云袖知而有些不喜欢她,可此刻才发现,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拥有世间尊贵的身份,却永远也拥不了那一个男人的心。   “真的是南宁帝让你来的么?”面前之人的久久不语,令女子产生了一丝怀疑,漂亮的眼眸中,倏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任何一个后宫的女子,都不可以小觑!秦楚此刻,总算是明白了这一句话,莞尔一笑,从容道,“确实是南宁帝让我前来!”   “你可有什么证据?”   “云南王,仪贵妃的亲生儿子,这算不算是证据?”平静的一句话,令女子猛然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已是相信了面前之人,转身,面对着佛像再拜,问道,“他好么?”   “很好!”   “他让你前来,所为何事?”   “……”秦楚一边说道,一边注意着女子的神色的变化。   仪贵妃三拜佛像,许久,道,“我知道了!”   闻言,秦楚站起身,准备离去。而,才刚一迈出步伐,便听得身后突的转来阻拦的声音,“等一下!”   秦楚回头望去,“仪贵妃还有什么事么?”   “他,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仪贵妃还俯拜在地上,所以,秦楚看不见她的神情,可从声音中,还是可以明显的听出一二,半响,道,“我也不知道!”   “若是你再见到他,就请告诉他,其实,他根本不欠我们母子什么!”   “好,若是我再见到他,会转告他!”见女子不再说什么,秦楚抬步从殿的后门离去,与那两名侍卫汇合,快马加鞭的赶回去。   ……回到西越国大军驻扎的大帐,秦楚掀开帘帐,步了进去,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那一袭红衣,正在认真的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千昕!”秦楚站在书桌旁,轻轻地唤了一声,以为祁千昕不会应自己,却不想,他放下了手中拿着的奏折,侧身,面对着自己,“阿楚,这两日,你去哪里了?”   秦楚眸光一闪,敛睫毛,道,“我不是与你说了,去后方医治伤兵了么?”   祁千昕望着秦楚,就在秦楚迫于空气中那一股无形的气压,忍不住准备来个‘坦白从宽’的时候,只听得祁千昕似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阿楚,我究竟拿你如何是好!”   “千昕!”秦楚明显拖长了音调的唤道。   祁千昕又是一叹,道,“我已让士兵准备热水,待会,你先沐浴,再休息一番!”   秦楚用了的点头,还是面前的人最好了!   ……另一处大帐内。   云袖知褪去身上的衣服,一边翻看着手中的奏折,一边任由军医为肩膀处的箭伤清洗、上药、包扎。   军医随军多年,什么样的伤口咩有见过,可是,面前这般硬生生穿透肩膀的箭伤,一时间,还是令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处理好伤口,包扎回去,恭敬的启禀道,“王爷,此伤慎重,着实不易劳累,还望王爷能够多加修养!”   云袖知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神情,仿佛伤根本不是在他身上一般,冷漠开口,“退下!”   军医不敢多言,连忙收拾好东西,轻声的退了下去。   这是,帐外响起了一道通报声。   “进来!”   步入帐内的叶景铄,闻到了空气中那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微微皱了皱眉,道,“你的伤?”   “无碍!”   “当日,到底是谁伤了你?”   “未曾看清!”短短的几个字,黑瞳中,闪过一丝阴翳!   “楚公子呢,当时,你不是说要带她一起走么?”   “莫要再提这个人!”云袖知的声音,隐含着一丝冷意,叶景铄听出来了,只是,越发的觉得疑惑与好奇。   “你突然前来,有什么事?”   “是刚刚传来消息,西越帝与东华帝已经联手。”   “他们,不一直都是同气连枝的么?”云袖知冷淡一笑,笑意,并非入眼底,旋即,示意叶景铄走进,望向自己此刻的手所指的地形图上面的那一座高山!   叶景铄望去,却是疑惑不解,不知道云袖知打得什么主意。   “‘凤扆山’,此山高耸入云,险峻陡峭,世人,皆以为上山、下山只有一条通道,但是,我却知道还有一条小道。明日,我要你带三千人马前往,用三日的时间,在山顶的悬崖上,步下机关。”   瞬间,叶景铄已是明白了云袖知的意图,可是,“你确定能将他们引到此山上去么?”   云袖知笑而不语。   ……这一日。西越国,突然截获了一份重要的情报,知晓南宁国有十万援兵,五日后便会抵达此处。于是,连忙将消息禀告了皇帝。   与此同时的东华帝封洛华,也截获了同样的消息!   帐内。   祁千昕召集一干将领商议,秦楚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的聆听着。这消息,应该错不了,因为,前段时间,南宁国就加派了数倍运粮的士兵。   半个时辰后,商议出结果,那就是:在南宁国的援兵到来之前,速战速决!   “程将军、李将军,你二人,各带一万兵马,分别从这两个方面进攻!”祁千昕的手,指了指军事地图上的其中两个方面,旋即,又指了指另两个方向,对着另外两名将领道,“薛将军、梁将军,你二人,各带八千兵马,分别从这里个方向进攻……”   运筹帷幄的从容,举手投足间,秦楚看到了那独属于帝王的威仪!   “是!”   四名将领异口同声的应声,拱手退下去。   “阿楚,你与我一道!”祁千昕一拂衣袖,向着帐外而去。   秦楚点头,连忙跟上去。   ……而东华国那边,几乎也是一样的结果!   ……一个时辰后。   两国大军,共兵分十路,进攻南宁国的都城。   秦楚坐在马上,立在远处的山坡上,静静的望着前方的烽火硝烟,身侧,是一袭红衣的祁千昕。   ……南宁国的兵马不敌,弃城向着‘凤扆山’的方向凌乱的退去。   “阿楚,走!”   祁千昕一扬马鞭,策马而去。   秦楚隐约觉得,南宁国败得似乎太快了!可是,两国联手,数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包围,兵临城下,南宁国难道不该立即溃败么?   压下心底那一丝莫名的不安,秦楚跟上前方的祁千昕。   城楼上。   一袭如雪的白衣,唇角划过一丝银鹭的冷光,旋即,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不见。   秦楚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蓦然回头望去,可是,身后除了那血流成河的城池,以及那推挤如山的尸体,根本什么也没有!   ……东华国的士兵,同样紧追!   ……南宁国的士兵,一路上,且行且退,很快便退到了‘凤扆山’的山脚下。一袭白衣出现在退兵中的云袖中,在这个时候,冷静的下令,让所有的士兵,退到了山上。   祁千昕一勒缰绳,刹那间停了下来,凤眸,向着面前的‘凤扆山’扫视而去。   秦楚也随之停了下来,据知,面前的这一座山,名叫‘凤扆山’,上山下山都只有一条道路,那么,云袖知率兵退到山上去,不是自寻死路么?   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一点?   东华国的士兵,也紧追而来,在临近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远远地,秦楚便望见了那一袭如雪的白发,于是,对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祁千昕也侧头望去,相视一眼!   片刻的时间,两国的人马,便将‘凤扆山’水泄不通的团团围住。   这是,山上突然滚落下来大块大块的石头,并且,还伴随着箭端燃火的密集箭矢。   山下的所有人,一时间,都猝不及防。   士兵,损失惨重!   ……连续四天四夜的围困,山上的南宁国士兵,没有丝毫突破重围的意思,似乎,很是有耐心,静等着援军的到来。而相较而言,山下的两国兵马,却是渐渐的失去了耐心,尤其是得知南宁国的那十万援军,明日就会赶到此处的情况下!   正午时分!   祁千昕在大帐中,约见封洛华,两人经过商议后,一致决定,由封洛华率兵守在山下,由祁千昕率兵上山去。   “千昕,我与你一道去!”不知为何,秦楚的心中,始终有着一丝隐隐的不安,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怎么也抑不住。   “阿楚,你呆在山下!”   祁千昕考虑到秦楚的安全,不赞同。   “千昕,不论是否危险,我们都在一起,好么?”秦楚知道,祁千昕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也想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一味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手,握住祁千晰的手,她很坚持!   祁千晰微微沉默,下一刻,牵着秦楚的手,出帐而去。   ……当日,云袖知率领退上山的溃败兵马,不足三千。   今日,祁千昕带着五千的兵马,一路上山而去。路上,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一个南宁国的士兵。   而,也是这样的安静,秦楚的心,就越是跳动的厉害。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在五千兵马过后不久,山道上,徒然出现了黑压压一排的士兵。   叶景铄吩咐士兵按照之前的吩咐行动,在四周,依照方位,分毫不差的布上阵法,阻止山下的士兵再上山。   ……一路上山。   在崖顶,秦楚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白衣。只见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崖边,面前,摆着一张小木几上,放着一棋盘,棋盘上,布满了交错的黑白子。   神色中,竟隐约带着一丝闲情逸致!   “你们,终于来了!”   向着山道那边,淡淡的瞥了一眼,云袖知浅笑着说道。下一刻,一拂衣袖,将木几上。自己对面的那一茶盏,拂向远处的那一袭红衣。   祁千昕伸手,轻松的接住,甚至没有洒落半滴茶水。   秦楚侧头望去,只见,祁千昕此刻手中拿着的那一茶盏,是上好的白玉所制,莹白剔透,价值不菲!   火光电石间,秦楚猛然知道了,一切,竟是掉入了那一袭白衣所设的陷阱。若他当日真的是溃败逃到此处,又岂会带着这样讲究的茶具!   祁千昕也已然明了,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执了回去。   云袖知手掌一翻,便将茶盏,平平稳稳的安放在了原本的位置上,淡笑着道,“西越帝,此处风光极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过来欣赏一番呢?”   “既然是云南王邀约,本皇又岂能驳了云南王的面子。”   祁千昕若有若无的一笑,紧接着道,“即是邀约,那么,便无需那么多人跟随在侧。”说着,示意身后的五千士兵下山去,而自己,牵着秦楚的手,缓缓地走了过去。   云袖知并不阻拦,目光,似有似无的掠过秦楚的脸,看不出情绪。继而,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茶盏,杯盖,轻轻的磨砂了一下杯沿,似笑非笑的开口,“西越帝不是一直对你的‘夫人’情深一片么,怎么,这么快就纳了别的女人为妃了?”   “怎么,云南王对此如此关心?”   祁千昕在云袖知的对面,坐了下来,凤眸,淡淡的向着面前的那一棋盘投去一眼。   秦楚在祁千晰的身旁站出脚步,目光,也向着那一棋盘望去一眼,待收回视线时,却突地对上了那一双深谙的黑眸。   云袖知浓睫轻敛,抿了一口茶,不语。   这是,刚刚退下去的五千名士兵中的其中一名,浑身鲜血、步履踉跄的跑了上来,并且,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喘息道,“皇上,山道上,有南宁国的士兵埋伏,众将士,全军覆没!”话落,一头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鲜血直流。   当秦楚快速的跑过去为他把脉的时候,已是没有了心跳!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崖边那一袭依旧无丝毫神色变化的白衣,无法想象他的心,到底有多狠,竟可以在半盏茶都不到的时间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便夺去了五千条人命!   祁千昕凤眸倏然一敛,手,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紧,但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平静的问道,“南宁国的十万援军,是你故意透的消息?”   云袖知含笑点头。   “一路上山,路上,并未看到一个南宁国的士兵,不知那些士兵,究竟隐秘在何处,还望云南王能够指教一二!”   “指教可谈不上!”   云袖知笑了笑,“就是不知道西越帝知不知道,上‘凤扆山’,还有另一条路呢?”   瞬间,已经明白!   “西越帝,如今,你孤身一人在此,身旁,还带着一个全然不会丝毫武功的女子,不知,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你可以试试!”   “我劝西越帝还是莫试的好,若是到时候真的伤了‘谁’,怕西越帝会悔不当初!”   祁千昕的面色,沉了沉。   秦楚当然知道云袖知口中的那个‘谁’,指的是自己,抬步,想着祁千晰走去,站在他的身后,淡笑着针锋相对,“不知道云南王身上的伤,可是好些了?”闻言,云袖知的眼中,霎时划过一抹明显的阴翳,破坏了他那丰神俊美的容颜上那一抹淡若的‘笑’容,旋即,向着出言之人望去,黑眸中,暗藏着一丝冷冽。   秦楚迎上云袖知的目光,不闪不避,莞尔轻笑。   云袖知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一点点收紧,节骨处,隐约可见一丝白色。   周围的空气,不知不觉,一丝丝凝结了起来!   而,就在空气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时候,却只见,那一袭白衣,忽的一勾唇,薄唇,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浅淡弧度,“西越帝,如今,山下的人上不来,而山下,去都是本王的人,只要西越帝应予本王两个条件,本王定安然送西越帝下山!”   祁千昕望向云袖知,不语!   “第一,本王要西越帝下山后,立即撤兵三百里!”说着,云袖知不知名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秦楚的脸孔,“第二,西越帝留下此人!”   秦楚长睫倏然一敛,眉宇轻皱。   “西越帝,这一笔交易,很合算,你是聪明人,相信一定会做出最明智的抉择!”云袖知的神色,笃定的成分居多!   祁千昕微微眯了眯眼,但是,却紧接着听对面之人道,“可惜,云南王不知道,本皇此生,最恨被人威胁么?”   一句话,几乎是毫无温度可言!   秦楚刹那间只觉得周身都倏然划过了一道冷冽刺骨的寒风,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云袖知并未将那一丝冷意看在眼里,面上的那一抹笑容,依旧勾着,甚至,仔细蓝,还隐隐的扩大了一分,嗤笑道,“不过只是一个‘替身’罢了,西越帝用得着为她犯险么?   秦楚明显一怔,半响才蓦然反应过来。原来,云袖知竟是以为祁千昕将她当做那一个‘秦楚’的替身。   “云南王,你似乎对她很是在意?”   出声之人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站在他身边的秦楚就是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一个差一点取了本王性命的人,西越帝觉得,本王可以不在意么?” 肩膀上未曾有一刻停止过的疼痛,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什么。云袖知的浓睫,缓缓地敛下,遮住了黑眸内那一丝波动的情绪。   “云南王既然如意在意,那么,便要看看云南王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从本皇的手中,将人留下来了!”   闻言,云袖知已是知晓了对面之人的决定。   而这时,上山的那一条大道,有序的快步上来一行手持弓箭的士兵。为首之人,一袭湛蓝色的锦衣,容颜俊美,衣袂飘飘。   “西越帝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云袖知似是‘好意’,再给了一次机会,‘询问’了一遍!   祁千昕斜眸一眼,轻哼一声,神色不屑。   于是,云袖知不再开口,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手持弓箭的士兵,以及,上来的叶景铄。   下一刻,密集如雨的箭矢,便带着一道道凌冽的风声,迎面而来。   空气中,渐染了肃杀之意。   祁千昕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腕,将秦楚带至自己的身后,同时,手掌一运力,用内力在周身结成一个红色的光圈,将所有的箭矢,统统抵挡在外面。   云袖知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在自己的周身结了一个白色的光圈,挡住箭矢。黑瞳中,随之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指尖轻轻一点,瞬间便执起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对面之人。   祁千昕手指轻挥,凌空拨开棋子。   而,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棋子,连续不断的袭来。   秦楚站在祁千昕的身后,向着对面的云袖知望去,恰见了他也正巧望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将他瞳孔中的那一抹冷笑,尽收眼底,火光电石间,心中,猛地划过一丝不安,未曾多想的便急忙低头对着祁千昕道,“小心!”   可,即便是这样,似乎还是晚了一点!   只见,就在自己开口的那一刹那,云袖知便已然手掌一撑棋盘,身形迅疾的一晃,运足了内力的一掌,直直向着她与祁千昕这边而来。   猛然,倒吸了一口气!   祁千昕几乎是在云袖知动的下一刻,便倏然起身,一把搂过秦楚的腰,脚尖一点,便带着秦楚凌空飞了起来,与千钧一发之际,险险的躲开了云袖知的那一击!   一时间。   脚下,是密集的箭雨,是万丈悬崖!   秦楚有祁千昕带着,凌空而立,衣袂发丝,飘飘逸逸。   云袖知也一个跃身,立在了半空中。手,负手身后,不带丝毫笑意的‘笑’望着对面的那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既然西越帝非要如此,那便怪不得本王出手无情了!”话落,长臂一杨,瞬间不可思议的凌空固定住底下纷飞的所有箭矢,再旋即运力一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齐齐的袭向对面的那两个人!   祁千昕面不改色,一手搂着秦楚,一手反手一挥,再一个借力,向更高处跃起,同时,对着秦楚道了一声‘我们走’,带着秦楚,从那一片黑压压的士兵头顶,飞掠而去。   轻功之高,着实令人望尘莫及!   静静望去,那两抹交缠在一起的衣摆,飘逸出尘。   随着祁千昕的掠过,士兵们都一刹那先暂停了射箭,快速的回转过身。   而与此同时,山道上,又涌上来一行士兵。   两行士兵,一时间,呈前后夹击之势。   云袖知在这个时候,一拂衣袖,翩翩然落地,伸手,接过一名侍卫手中的弓箭,下一瞬间,利箭上弦,对准了半空中的那一袭白衣。   凌厉的风声,霎时从身后传来。   祁千昕微一皱眉,带着秦楚,轻巧的闪躲开去。   又一箭,紧接着而来,丝毫不给人喘息、反应的机会。并且,每一箭,都狠厉至极,似乎,意在不取人性命不罢休!   “千昕!”   秦楚虽然一直都被祁千昕好好地护在怀中,但是,望着那不断迎面而来的利箭时,还是抑制不住紧张的开口相唤。   “莫怕!”   祁千昕的声音,拂过秦楚的耳畔,安抚秦楚心中的不安,同时,用手掌硬生生接下一只利箭,再反手一执,与另一只迎面而来的利箭,在半空中相撞,同时而折!   “西越帝,只要你此刻放下你怀中的人,本王可以放你离开!”云袖知面容冷峻,淡淡的开口,而手,依旧做着利箭上弦的动作。   “本皇说了,只要云南王你有这个能力!”   ……山下的大帐中。   突然有一名士兵,惊慌失措的前来,屈膝对着看书桌前翻看奏折的东华帝封洛华禀告,“皇帝,刚才有士兵,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闻言,封洛华微微皱了皱眉,平静问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士兵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诉说了一遍。   封洛华眉宇间的皱痕,微微的加深一分,旋即,起身,一边唱着帐外走去,一边对着士兵道,“去看看!”   士兵快速起身,急忙跟上。   片刻的时间后,封洛华来到了士兵所说的那一个地方。负手而立,静静地望去,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微微思忖间,缓缓地摘下旁边矮树上的一张绿叶,微运力,向着士兵所指的那一处执去。   只见,那一张绿叶,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进入士兵所说的哪一位置后,突然的消失不见。   一旁立着的士兵们,亲眼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不由得先害怕、战栗了起来。   封洛华抬步,向着那一处走去,身后,是士兵此必彼伏劝阻的声音。   ……山上。   祁千昕带着秦楚,被云袖知以及叶景铄、层层士兵困得无法退身。   一时间,只有被动闪躲的份。   显然,云袖知早已经将一切都算计的天衣无缝!   ……官道上。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飞快的行驶着,车内,时不时的探出一个脑袋,不断地催促着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仿佛恨不得马车飞起来一般。   ……山脚。   封洛华敏锐的察觉出面前的山道上,让人摆了阵法。此阵法,前几日都还没有,而此刻,却突然出现,让人不得不沉思。   同时,也开始止不住的担心起了之前上山去的人。   “来人……”   “皇上,有一名‘夫人’求见!”   就在封洛华下令之时,远处,匆匆忙忙而来一名士兵,打断了封洛华的话,对着封洛华禀告道。   封洛华一怔,回头望去,“什么‘夫人’?”   “属下不知,只是,那一名‘夫人’说,她又很重要的事,求见皇上。”   “不见,打发走!”   “皇上,那一名‘夫人’还说,她要向您说的事,与此刻山上的云南王有关!”   闻言,封洛华略一沉思,快步的向着大帐的方向而去。   ……大帐外的士兵,远远的看见那一袭白衣,便恭敬的掀起了帘帐,为为低下头。   封洛华步入帐内,只见,帐内背对着自己而立的那一名女子,身着华衣、梳着‘妇人’髻,头上一只金步摇,身旁,立着一名左顾右盼的丫鬟。   那一名女子,听到身后的声音,猛然转过身来。   “是你!”诧异出声。   面前的女子,封洛华曾见过几次,是南宁国后宫之中,唯一的一名嫔妃——仪贵妃。传言,南宁帝对她宠爱有加,传言,她集万千宠爱与一身,传言,她身份神秘,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传言……只是,不知她此刻突然到来,究竟所谓何事!   云婉仪没有想到,面前的男人,竟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来,余光,向着他的身后望了望,从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对他的恭敬态度来看,他应该就是东华国继任不久的年轻帝王无疑了!于是,开口唤了一声,“东华帝!”   封洛华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的问道,“不知道仪贵妃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本宫知道,东华国与西越国两国的大军,在此处,围困了南宁帝的兵马。所以,冒昧前来,希望东华帝能够允许本宫上山去,见一见云南王!”   “原因?”   “本宫可以劝云南王放弃战争!”   闻言,封洛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只见她,眉宇眼梢,都带着一抹从容与自若,并非是在开玩笑。   ……山上!   祁千昕低头,与怀中的秦楚,暗暗地交汇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旋即,身形快速的一晃,在箭矢迎面而来的那一刻,出其不意的迎面而上。   一手,运用巧力接住一只箭矢,瞬间一折为二,将前半只,放入秦楚的手中,后半只,运足内力的快速射出。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转眼的一刹那发生。   而那一刹那,两个人,竟是异样的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   云袖知一扬手,示意所有的士兵都住手,冷笑着望去,似嘲非嘲道,“怎么,堂堂的西越帝也要用威胁这一招么?”   秦楚淡笑一声,亦是话含讽意,“此刻,胜负已分,怎么,堂堂的云南王,连这一点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么?”   “你……”   云袖知的面色,蓦然一沉,非常的难看!   秦楚又是一笑,手中的利箭,不松反紧,越发抵近了叶景铄的颈脖一分,对着云袖知威胁道,“若不想他有事,让我们离开!”   闻言,云袖知望着对面的人,半响,忽的笑了,笑容中,有这意思额残忍的意味。   秦楚看着,心中,不觉得划过一丝不安。   “你以为,你们真的赢了么?”   云袖知修长如玉的手,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弓箭,而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指尖,如拨动琴弦般,拨了拨弓箭上的弦。黑眸内,闪过一丝杀气。   “难道,你不顾他的安危么?”   秦楚敏锐的察觉到云袖知眸底的杀气,眼中,倏地拂过一丝不可置信。   而,相较于秦楚神色变化之大,她旁边的两个男人,却是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变化。   “阿楚,待会,你站在这里,别动!”低低的一句话,熟悉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忽的划过秦楚的耳畔。   秦楚蓦然侧头,向着祁千昕望去,却见他已经转开视线,望着对面的云袖知。眸光流转间,转而望向叶景铄,道,“云袖知根本不顾你的安危,难道,你还要为他做事么?”   “你此刻,是在说服我与他‘兵戎相见’么?”叶景铄听了秦楚的话后,薄唇,缓缓地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说道。   “眼前的一切,难道,你自己没有眼睛,不会看么?”秦楚挑了挑眉。   “可是,若是我说,我一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呢!”叶景铄面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一分,而后,忽的认真凝视起面前尽在咫尺的人,许久,声音肯定道,“你就是‘楚公子’?”   秦楚不语,显然是缄默。   叶景铄,“没想到我叶景铄也有这般眼拙的有一天!”说着,神色,忽的一变,声音一转,“或许,我已经知道云袖知为何会这般在意你了!”   其实,这也是秦楚想知道的,“为什么?”   “想知道?”叶景铄放缓的语调的反问,待看见面前之人,一点点被自己挑起来的好奇后,语调,却有事徒然一转,凑近了秦楚的耳畔道,“你自己慢慢去猜!”   “你……”一刹那,秦楚不由得狠狠瞪了瞪面前的人。   与此同时,对面的云袖知,利箭上弦!   秦楚快速的侧头望去,再道,“云袖知,就算你不在乎叶景铄的生死,难道,你就不怕自己此举,会引来南宁国士兵的寒心么?”   “没想到,你竟这般的在意我的安危!”故意曲解面前之人话语中的意图,叶景铄轻笑开口。   秦楚瞥了一眼叶景铄,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给我闭嘴!   叶景铄似乎看懂了,果然不再开口!   云袖知勾了勾唇,上弦的利箭,不松反紧,然后,无声的开了开口,他说:这一件事,永远没有人会知道!   猛然,秦楚知道了,对面的那一个人,并不想让这山上的任何一个人下去,包括南宁国的士兵!   这,会不会太狠了!   出弓的利箭,带着千军难挡之势。   空气中,骤然传来一声破空的声音。   下一瞬间,一道红色的光芒,在半空中一晃而过。   秦楚担忧的望着那一袭红色的身影,上一次,他与云袖知打了个平手,这一次不知道会如何!抵在叶景铄颈脖上的利箭,在这一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微微动了开来。   “担心别人之前,步入先担心担心自己!”一道很轻很轻的生硬,若有若无的拂过秦楚的耳畔,带去她耳旁的几根发丝,飘逸而去。   秦楚闻言,蓦然向着叶景铄望去,之间他对着自己,淡淡一笑,目光,似是无意的移向旁边。   秦楚顺着叶景铄的视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些个蠢蠢欲动、一点点靠近过来的南宁国士兵,于是,一把抵紧了叶景铄,也不顾利箭的尖端。是否会划破他的颈脖上的肌肤,冷声喝道,“全都给我退下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没有动。   叶景铄看着这一幕,也是冷喝一声,“没有看到本将军被她挟持了么,还不快退下去!”   士兵们这才退了下去。   秦楚一时间疑惑的望向叶景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记住刚才西越帝的话,站在这里别动!”叶景铄不看秦楚,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道了一句。   “为什么要帮我?”秦楚也放低声音。   “我有么?”   叶景铄否认,“我此刻在你手中,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已。”   这样的话,秦楚显然不信,但是,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将目光,再一次落在那一袭红衣之上。   云袖知肩膀上的伤,并未痊愈,上一次勉强与祁千昕打成平手,这一次,一对一的交手,自然不是祁千昕的对手,很快的便败下阵来。   ……山道上。   一行刚出阵法的人,快速的上山而来。   ……云袖知远远的瞥见山道上的那一个人,心下诧异,一个不留神,便被祁千昕击中了一掌,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下一刻,翩然落地。   云婉仪看到云袖知受伤,飞快的跑上前去。   这是,封洛华带来的人,已经将南宁国的士兵,团团围住。   封洛华快步的走进秦楚,上下的查看了一番,确定她没事后,才放下心来,同时,一拂衣袖,点住了叶景铄全身的穴道。   秦楚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手一松,任由手中拿着的那半只利箭,掉落在地上。   云婉仪跑进云袖知后,无比担忧的开口,“知儿,你怎么样?”   云袖知不甚在意的拂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云婉仪不知道该如何说,目光,环视了一圈。   封洛华示意士兵将南宁国的那些士兵通通带下去。   片刻的时间,崖上,就只剩下了那么几人。   “知儿,其实,其实南宁帝他……他是你的亲生父亲,知儿,南宁帝他在宫中留下了一份圣旨,他传位于你,以后,南宁国就是你的人,平息战争吧!”云婉仪再三思忖过后的话,终是吐了出来,话落,紧张的注视这云袖知的神情,不愿错过他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是么?”   云袖知的声音,很淡很淡,淡得没有一丝情绪。   “知儿……”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知儿……”   云袖知淡笑一声,越过云婉仪,就往前面走去。   祁千昕伸手相拦,秦楚连忙跑上前去,对着祁千昕摇了摇头,“千昕,让他走吧!”   闻言,云袖知望了一眼秦楚,漆黑的眸底,深谙无根,让人看不出情绪。   云婉仪随着云袖知离去。   秦楚望了望那一袭白衣的背影,再转而望向那被点住穴道的叶景铄,微微的犹豫了一下,让封洛华解开穴道,让叶景铄也离去。   但愿,云婉仪能够劝服云袖知。   崖上。   秦楚、祁千昕、封洛华三人,面对面而站。   封洛华的目光,从秦楚的身上移开,对着祁千昕唤了一声,“西越帝!”   祁千昕点了点头,迁出秦楚的手。   三人,准备下山。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空气中,骤然传来一道凛冽的杀气。   秦楚猛然侧头望去,入眼的,是一袭白衣,出尘之姿,面含杀气的绝美男子。   祁千昕眼疾手快的将秦楚往自己这边一带,封洛华则是对上男子,两人,转瞬间交了数十招,然后,一道从半空中落下地来。   是庄君泽!   秦楚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要杀自己的人,竟是庄君泽!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神色中,隐含着一丝不悦,但声音依旧平静,“庄兄,这是何意?”   庄君泽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不,更准确的说,是非常的难看,一拂衣袖,手掌握成拳的负于身后,冷声道,“我一直以为西越帝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但没想到,幽儿才离开不到半年的时间,西越帝便另纳了女子。幽儿她,真是看错了人!”   说着,目光转向封洛华,声音更冷,“封洛华,当初幽儿是为了救你才死,没想到,你今日竟会帮着这个女人,你到底置幽儿与何地?”   闻言,三人,皆是笑了!   庄君泽的面色,一时间更沉了,已是恼怒之极。   秦楚这时将自己的手,从祁千昕的手中,抽了出来,缓步,向着对面的庄君泽走去,然后在他的面前一步之遥处,站定脚步,静静的望着面前的男子。小时候的画面,在这个时候,一一清晰的徘徊在脑海中,恍若昨日一般,“阿泽,你不记得幽儿了么?”   庄君泽骤然听到那一声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原本不屑一顾的瞥向一旁的目光,猛然转了回来。可是,面前这一张脸,异常的陌生,他能确定自己以前未曾见过。   “幽儿,以后有阿泽保护你,再不会让任何人上你一根头发,谁要是伤你,阿泽就去杀了他!”   “幽儿,不管天堂还是地狱,阿泽都会带着幽儿,绝不会松开幽儿的手!”   “幽儿,等着阿泽,阿泽去引开那些人就回来。”   ……一句一句,秦楚述说着当年面前之人曾对她说过的话。   庄君泽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我当年与幽儿说过的话?”   “阿泽,我就是幽儿啊!”一句欣喜的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   “这怎么可能?”   “阿泽,你可是,当初幽儿为什么会说自己已经十岁了么?”   庄君泽想起当时小小的人儿那坚持的摸样,黑眸,渐渐地,颤动了起来。   “阿泽,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幽儿。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当年,你离开口,幽儿等不到你回来,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然后,然后幽儿该死,幽儿忘记了阿泽。后来,再一次回来后,幽儿还是没有记起阿泽。阿泽,对不起!”   冷宫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些过往,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人会知道,庄君泽久久没有说话,但心底里,却已是信了面前之人。   尽管,一切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她确实就是阿楚!”   祁千昕与封洛华对着庄君泽点了点头。   庄君泽的手,在下一刻,缓缓地抚上了秦楚的脸,带着明显的轻颤,“幽儿,真的是你!”   秦楚用力的点头,眼眶中,不知不觉凝聚而起的那一滴眼泪,因着这个动作,而滚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庄君泽的手背上。双手,缓缓的抬起,抚上庄君泽覆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只手,唤出那迟到了近二十年的轻唤,“阿泽!”   庄君泽猛然闭了闭眼,遮住了眸内颤动的情绪,而后,忽的伸手,将面前的人,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幽儿,回来就好,刚才,阿泽差一点伤了你!”   秦楚摇头。   ……许久许久,庄君泽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继而道,“幽儿,你的父亲,他其实没有死!”此刻,应该已经不能说是面前之人的父亲,而是应该说是‘清风山庄’内安然躺着的那一个‘秦楚’的父亲。   秦楚一怔,脱口道,“他如今好么?”   庄君泽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阿楚,还记得端午节前的那一日么,你要去‘东明城’找西越帝,当时,我与你说,我有事要去办。那个时候,我便是得到了消息,知道皇叔有可能还没有死。可是那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就没有事先告诉你。”   “那现在……”   “我已经找到了他,他被我父皇与一个神秘的人,联手困在了雪山之上。我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他救出。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将那一个人困在那里那么多年的人,是自己父亲,庄君泽当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也就没有说。   突然听庄君泽提到‘雪山’。秦楚猛然想到了一个人,侧头,向着封洛华望去,显然,他与自己心中所想一致。   “那‘父亲’他现在,在哪里?”   “我找到他后,要救他,但是,他似乎对能不能出去,丝毫也不在意,可是,当我告诉他,‘圣斯部落’的前一任圣女,还在等他时,他突然就变得很激动,似乎不敢相信那一个人还活着。后来,一出雪山,他便前往了‘圣斯部落’。   秦楚没想到那一个人,竟还活着,并且,自己很早以前就见过他。这,是不是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呢?”   希望,那两个分开多年的人,最终,可以在一起。   ……说了那么久的话,太阳,已经悄无声息的落了下去,只余那最后一缕晚霞,静静的悬挂天际,美轮美奂。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一道下山去。   当,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几人,都猛然停下了脚步,震惊与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那,简直就是一个人间炼狱!   之间,茫茫海水,汹涌澎湃,席卷而来,水面上,飘满的尸体,还有挣扎呼救的人。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水灾?这几乎是以前未曾发生过的事!   而,这么大的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没有猜错,这一片大陆上,只有唯一的海域‘圣斯海域’才可能有。而‘圣斯海域’距离此地,至少相隔了五六个城池,那也就是说,前方的五六个城池,都已经被大水淹没了?   风起云涌,天地,都陷入了一片炼狱当中。   哭声、呼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震天动地!   时间,容不得人发呆,几人,快速的跑上前去,去营救水中的人。   ……大水,整整三天三夜,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初步统计,少说也有将近二十座的城池,受到了殃及。其中,一半,是南宁国,还有一半,是东华国。至于西越国,因为地理的原因,并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而近二十座城池中,有五座城池内的百姓,全部受难,无一生还!   ……大水退后,地上,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有小孩的……秦楚简直不敢看面前的画面,它远比‘一将功成万骨枯’更加的凄惨。至于战争,若不是屠城,不会死那么多的孩子、老人,与女人。   双足,突然间,有些异样的无力。   祁千昕伸过手,扶住秦楚,才免去了它险些跪倒。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呼吸了一口气,侧头,对着祁千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与各国调集过来的军医、御医、大夫们一起,快速的去诊治那些受伤的百姓。   ……大水,虽然已经褪去了,但是地上,还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便陷到了脚踝处,衣摆,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沾满了点点污渍。   可是,在这一刻,再,没有人会去在意、注意这些。就连有严重洁癖的庄君泽,亦是没有去顾及一分。   战乱,忽然间,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远的事了。   这一刻,秦楚是那般的庆幸,幸好自己会医术。   ……大水泛滥之广,受难城市之多,几人,略商量后,各自带人马去往了不同的城市。   而秦楚,带着一批大夫,留在‘凤扆山’的山脚下。   这一日。   有一名士兵,救回一名奄奄一息的孩子,飞快的跑回来,对着秦楚道,“楚姑娘,那边的森林中,还有一个孩子,不过,那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是血,属下不知道可不可以移动他!   闻言,秦楚让一名大夫,接过士兵怀中的孩子,让士兵快速的带自己去。   森林中。   秦楚远远地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那一个孩子,于是,急忙跑过去,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他,应该是之前被大水冲到了树上,而大水退后,从树上跌了下来,才会伤的这般的重。   “姐姐,疼!”   小孩子看见周瑜有人前来,一直强压抑的炎烈,霎时如洪水决堤般,一个劲的滚了下来。   秦楚心疼不已,轻轻的安慰,然后,叫过身后的士兵,让士兵将孩子抱回去。地上的孩子,看看样子有七八岁,她抱不动。   士兵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   而,正当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秦楚心中一忧,立即让士兵抱着孩子先回去,自己独自一个人,向着声音传来的那一个方向而去。   不一会儿,一袭狼狈的华衣,映入了眼帘。   是她!   再顺着那一袭华衣惊恐盯着的方向望去,是一条不断吐着舌头的毒蛇!   云婉仪万分惊恐之际,忽的看到了出现在面前的秦楚,于是,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的求救。   “你站在哪里别动!”   秦楚向着云婉仪投去一个眼神,然后,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瓷瓶,再取出一根银针,往瓷瓶内沾了沾,旋即,精准的射向毒蛇。   霎时,只见毒蛇毫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   云婉仪看了半响,确定毒蛇真的已经死了后,猛然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望着秦楚,道了一声“谢谢!”   这是,也听到了之前惊呼声的叶景铄,赶了过来。   叶景铄诧异的看着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秦楚,然后,黑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走进秦楚,道,“当初在‘北暨城’中,你曾出手救过一名受伤的士兵,我知道,你会医术,不知可否请你出手,救一救云南王?”   云婉仪听到叶景铄说面前的人会医术,面色,倏然划过欣喜,也快步的走进,祈求的道,“姑娘,你当日即是受南宁帝之命前来找我,那定时南宁帝的人,如今,知儿受伤,你一定会出手相救的,是不是?姑娘,你一定要出手救救知儿,他当时若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伤上加伤,伤的这么的重。”   秦楚微微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带我前去!”   ……一位居高处的山洞内。   云婉仪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了进去,将手中,用叶子打来的水,双手递给洞内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的人,“知儿,水来了,你喝一点。”   云袖知没有接,目光,落在洞口的那一袭白衣之上。   秦楚缓步踏入,借着洞外折射进来的光线,发现洞内的云袖知,面色异常的苍白,肩膀及下方的胸口处,灰白色的衣服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渍。心中,霎时微微一优,快步的走了过去,在云袖知的身旁,蹲了下来,一边将手伸向他的手腕,一边倒,“云南王,让我为你看看伤口!”   云袖知神色淡然,毫不犹豫的一把挥开秦楚的手,冷漠道,“不需要!”   而,就是这一小小的动作,就立即令他忍不住一手扶住身侧的石壁,低低的咳嗽了起来,同时,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知儿,你怎么呀?”   云婉仪看着那鲜血,担忧至极。   秦楚面色微沉,关心的声音,忽的转讽,“身体是云南王你自己的,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那么,别人也没必要为你担着个心!”   云袖知的面色,微微一变。   秦楚紧接着道,“只是,云南王,就此丧命,你甘心么?”   云袖知的面色,再一变化,望向秦楚时,浓睫掩盖下的黑眸,眸光复杂至极。   “楚姑娘,请你一定要医治好知儿,求求你!”这一刻,华衣女子已不再是那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而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母亲罢了,为了自己的孩子,苦苦的恳求他人!   秦楚点了点头,让她放心,而后,再一次将手伸向云袖知的手腕。   这一次,云袖知没有挥开!   静静的把脉,秦楚慢慢的皱起了眉,没想到云袖知竟伤的这么的重。下一刻,手,就去褪云袖知身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   云袖知猛然皱了皱眉。   秦楚神色平静,道,“你当初所受的箭伤,根本没有好好地修养,之后,又被千昕所伤,再长时间浸了水,伤口溃烂,需要马上处理。”   听着面前之人对那一个男人亲密的称呼,云袖知的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半响,淡漠的道,“为什么要救我?我出事,你们不是应该很开心么?战乱,也可以停止,你们找我母亲前来,不也是为了这个么?”   闻言,秦楚眸光一敛,不动声色的问道,“你知道是我们找你母亲前来的?”   云袖知不语。   秦楚望着云袖知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南宁帝是你的‘亲生父亲’,是不是?”这就可有解释当时云婉仪说出那一切时,他没有丝毫的诧异,并且过分冷静到几乎冷漠的神情了。   云袖知眼中闪过一道凛冽,衣袖下的手,一瞬间的握紧,依旧没有说话。   云婉仪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袖知,“知儿,你真的早就知道了么?”见云袖知还是不语,云婉仪的眼眶,不由得开始泛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袖知不愿面前的人伤心,可出口的话,却抑制不住那一丝冷漠,“什么时候知道的,并不重要,在我眼中,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   “可是,他……”   “以后都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云袖知衣袖下的手,一寸寸的扣紧,安静的空气中,甚至可以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秦楚没有说话,只是专心致志的查看了一番云袖知肩膀上已经溃烂的伤口,然后起身道,“你且等等,我去外面采一些草药回来。”   说着,转身出去。   ……洞外。   站着一袭湛蓝色衣着的男子。   秦楚并不关心刚才洞内的话,他听到了多少,走上前去,开口道,“或许,你该去找一些食物回来。”   叶景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秦楚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片刻后。   秦楚采了一些需要的草药,那草药上,布满了泥泞,于是,向着溪水边而去,想要清洗一下。   而走近了,才发现,溪水边蹲着一袭低低抽泣的华衣。   之间,那一袭华衣,听到脚步声,立即拭去了眼中的泪水,片刻,神色平静的抬起头来,若非那一双红肿的眼睛,恍惚让人觉得刚才的哭泣,是错觉。   秦楚走过去,在其旁边蹲下,将草药放入水中,一株一株的清洗起来。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安静中,云婉仪询问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姓‘楚’,你叫我‘楚姑娘’便可!”   闻言,云婉仪想起什么,道,“知儿的王妃,名字中也有一个‘楚’字!只是,那一个孩子……”声音,说着说着,不知为何,低了下去,渐渐转为无声。   秦楚也不关心,只是清洗着自己手中的草药。   “楚姑娘,你与西越帝是什么关系?”许久过后,云婉仪又开口问道。   “他是我‘夫君’!”突然想起那一个人,秦楚洗着草药的手,顿了顿,眼中,划过一丝浅浅的波澜,唇角,也不觉勾起了一丝微微的弧度。   “可是,西越帝心中,已有喜欢的女子!”   秦楚不知道云婉仪到底想要说什么,疑惑的侧头望去。   “楚姑娘,我知道与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样的痛苦……”   “仪贵妃……”   “楚姑娘,知儿心中有你,我作为母亲的,能够看出来。所以,你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一直照顾他么?”   闻言,秦楚终是明白了面前之人的意图,只是,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云婉仪不死心,“楚姑娘,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考虑考虑!”   “不需要考虑,此生,我只想与那一个人在一起!”那一个人,在她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秦楚坚定的话,不经意间,出动了云婉仪久远的记忆,只见她,眸光,忽然变得悠远,没有再劝什么,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般的道,“当初,我也曾有与你一样的坚定!”   “仪贵妃……”   “当年,我独自一个人带着知儿漂泊流浪,曾有那么一个人,对我与知儿很好很好,可是,当我再一次见到南宁帝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自己的心,早在多年前便给了他。那个时候,明知道他的心中永远也不可能有自己,但是,当那一个可以与他一生在一起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坚定的抓住了它。”   “仪贵妃……”   秦楚想要打断云婉仪的话,但是,她似乎已经陷在了自己的记忆当中,自己唤了两声,她也没有从记忆中挣脱出来。   “纬二路能够与他在一起,我甚至舍弃了知儿。当年,知儿很恨自己的父亲,南宁帝曾试探过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于是,我便只能欺骗他,说南宁定并不是他的父亲。而一个帝王,纳一个生过孩子的女子为妃,是一件非常不合理的事,为了避免他的怀疑,我又欺骗他,说南宁帝是爱自己才纳的自己,说南宁帝并不知道自己已有一个孩子。于是,他便不能与自己在一起,不能在人前唤我‘娘亲’。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知儿他,竟早就知道了一切!”   一条白色的丝帕,忽然呈现在云婉仪的眼前。   云婉仪这才发现,自己竟又哭了,于是,连忙转开视线,伸手接过丝帕,轻轻拭了拭,半响,才转过身来,“楚姑娘,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希望你……”   “我与你的情况,不一样!”   秦楚浅笑着摇头,站起身来,抬步离去。   ……洞内。   秦楚单膝跪在地上,用叶子打来的水,为云袖知清洗一下伤口,然后,将草药捣碎,细细的敷在他的伤口上,再从衣摆上撕下一条布条,为他包扎起来。   当一切都弄好的时候,秦楚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下一刻,不经意的就对上了那一双静静地凝视着自己、漆黑深谙的眼眸。   秦楚微微一怔,疑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用手抚了抚。   云袖知转开视线。   秦楚并未察觉到云袖知的异样,又或者是察觉到了,只当不知。开口,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交代了一遍,“你身上的伤,需要静养,这一段时间,切忌触水,动武!至于药方,我已经告知了叶景铄,你要每天按时吃药。”话落,准备站起身离去。她离开这么久,那些士兵到处招不到她。难保不会惊动那一个人,到时,又该让他担心了!   而,就在秦楚抬步之际,手腕,被一只手扣住。   秦楚低头望去。   云袖知倏然松开,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   ……出了山洞,恰见回来的云婉仪,秦楚礼貌的点了点头,越过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云婉仪想要开口阻拦,但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一袭白衣,就已经消失在了竹子中。   ……秦楚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终于走出了林子。入眼的,是那熟悉的凄惨画面,不由得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的想到什么,眸光一敛,转身,快速的往回而去。   ……步入洞内,并未看到那一袭熟悉的白衣,秦楚疑惑的对着云婉仪问道,“云袖知?”   云婉仪诧异的看着去而复返的人,然后,道,“知儿说要到外面走走,刚刚出去。”   闻言,秦楚连忙转身。   而速度太快间,与身后刚步进来的叶景铄,撞了个正着。   秦楚连忙后退一步,道了一声‘对不起’,然后,越过叶景铄,步出山洞。   站在洞口,秦楚静静的环视了一圈后,向着左侧的那一个方向而去。   左侧,是通往山顶的。   秦楚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四周,终于,在抬头的那一刻,看到了站在崖边的那一袭白衣,于是,快速走过去。   “云南王!”   秦楚对着那一袭背影唤道。   云袖知其实早已看到了秦楚,并且,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的身上,直至她拐弯来到自己的身后。   秦楚走进那一个头也不回的人,在他的身边站定脚步,然后,开口道,“云南王,前不久的那一场大水灾,你也亲生经历过了,你该比谁都清楚它的残酷。南宁国很多陈池,都城池,都受到了殃及,并且,有很多的百姓遇难。”   “所以呢?”   云袖知静静的听着身侧之人的话,在她停下后,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所以,天下已经禁不起任何的战乱了,希望你下山后,多为南宁国的百姓、以及天下的百姓着想,停止战争,令天下恢复和平!”   “若是,我不愿意呢?”   “其实,经过这一件事,南宁国损失最为惨重,已不是任何一国的对手了,云袖知,其实两国,大可以一举灭了南宁国的!”   “是么?”   云袖知淡笑了一声。   “云袖知,南宁帝已经传位给你,以后,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这样的一个宝座,难道,你好不满足么?”   “一直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何来满足一说!”忽的,云袖知叹息一声。   秦楚一怔,权势,难道不是他想要的么?那他一直发动战争,弄的天下民不聊生,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间,秦楚发现,身侧的这个人,真的是入迷一样,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当年,我无意中听到南宁帝于我母亲之间的对话,知道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他却不愿认我,还再三的吩咐我的母亲,绝不可以将这一事件告诉我。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那般的不受他的待见。于是,我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他的赞赏与注意,以为这样,他便愿意承认我的身份。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才知道,我错了!”   云袖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与身侧的人说起从未对任何一人说起过的往事,或许,他是不想让她误会什么。   “我等了这么多年,依旧等不到他愿意承认我的那一天。或许,在他的眼中,我根本什么也不是。所以,我要毁了他一切在意的东西,我倒要看看,到了那一天,他还怎么忽视我的存在!”   闻言,秦楚猛然睁大可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云袖知的目的,竟是为了这个!许久,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你觉得很好笑?”   云袖知侧头望去,黑眸中,带着冷意。   秦楚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好笑,只是,他们父子两个人兜兜转转,竟从来没有一个人看透过另一个人,也许,他们真的是太缺少沟通了,“你可知,南宁帝为什么一直不认你么?”   云袖知面色一沉,没有说话。   “其实,他只是太在意你了!”看着云袖知那变化的神色,秦楚继续说道,“南宁帝他真的很在意你,他以为你心中恨他,所以,一直都不敢道出实情,只愿维持那君臣之情。”   云袖知眼中闪过诸多神色,最后,沉淀为一抹冷笑,“没想到你为了希望我能够放弃战争,竟变出这样的谎言。”   “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么,我问你,你是什么身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云袖知咄咄逼人的话,令秦楚一时间哑口无言,难道,她要向他解释。她是‘秦楚’么?   秦楚的不语,看在云袖知眼底,就是无言以对,于是,面色愈发沉了一分。   “若是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问你的母亲!”   “那一日,你们可以劝动我母亲前来,你觉得,我还会相信她的话么?”云袖知勾了勾唇,唇角带出一抹冷然的弧度。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秦楚冷静的问。   云袖知略一沉默。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楚,黑眸中,渐渐地燃起了一抹异样的灼热光芒,“信不信,并不重要。想要我放弃战争,其实,还有一个有效的办法!”   “什么办法?”秦楚顺着云袖知的话问道。   云袖知勾唇一笑,“离开祁千昕,留在我的身边!”   “不可能!”   秦楚断然拒绝,没有丝毫的犹豫。   云袖知一刹那握紧了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秦楚视而不见,退后一步,笑道,“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我想,南宁帝一定会答应!”   “说说看!”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好奇。   “之前在山洞中,你说得对,如果你死了,那么,就没有人会再挑起战争,天下,也就可以太平了。既然如此,你说,我有可能出手救你么?”   “你……”   “我不过是想借机在你的身上下毒而已。”   “你……”   “如今,你身上的毒,只有我有解药,而,只有你放弃战争,我才会给你解药!”秦楚说的有声有色,仿佛事实就是这样一般。   云袖知的面色,已经黑沉的不能再黑沉。   “此毒,在没有发作前,人不会有任何的一样,并且,根本感觉不出来,云袖知,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一点,怎么抉择,我想,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秦楚浅笑说道,眉宇眼梢,带着一抹嫣然自若的神态。   而她不知,这样的神奇,在夕阳的映照下,是如何的魅力,动人心魄!   云袖知的目光,久久的落在上面而无法移开。   秦楚一怔,不自觉的摸了摸脸,转身,避开云袖知的目光,准备离去。   而手腕,忽的被人扣住,一如山洞内她转身离去时一般。   只是,这一次,扣着她手腕的那一只手,不再如山洞内那样的松开,而是不断地收紧,“其实,之前我已经放开你了,是你自己回来的,所以,怪不得我!”   “你……”   “你知道么?你有的地方,和一个人,真的非常的像,难道西越帝会将你当成那一个人的‘替身’!”   “你……”   “既然他可以,那我也可以!”   闻言,秦楚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凤扆山’上时,与叶景铄之间的那一段对话。或许,她此刻已经知道面前之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了。   只是,有些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旋即,秦楚令自己冷静下来,淡笑着道,“云袖知,别忘了,你身上有我下的毒,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么?”   “人生,不过是短短的数十载,若真的只有几日的寿命,那我更该好好地珍惜才是。”说着,云袖知的另一只手,缓缓地抚上了秦楚的脸庞,继而,在秦楚的下颚处,暧昧地摩挲了起来。   秦楚浑身战栗,猛然侧开头,避开云袖知的手。   而下一刻,被云袖知点住穴道,丝毫动荡不得! 爱若在情深永寿 大结局(中) “你……”   秦楚满脸愠怒地瞪向云袖知,而下一刻,身体,强劲却不失轻柔地被他拥入了怀抱之中。男子清冷的气息,顿时萦绕上鼻尖。   “云袖知,你放开我!”秦楚的声音,骤然转冷。   云袖知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拥着秦楚,下颚,抵在秦楚的头顶。   秦楚丝毫看不到云袖知的神情,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在安静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渐渐陨落的夕阳,将崖上那‘相拥’的两抹身影,密密的重叠在一起,与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长长的影子。   “云袖知?”   渐渐地,秦楚的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僵硬了,于是,不由得开口唤了唤!他,该不会是睡着了吧?而,就在秦楚以为拥着她的这个人,不会应声时,只听他在自己的耳畔,喃喃地对着自己问道,“为什么要与西越帝在一起?”   “不关你的事!”   “离开他!”   “不可能!”   一刹那,秦楚明显的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那一双手,紧了紧。   周围的空气,都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寒意。   秦楚止不住微微的战粟了一下,心中,暗暗地思忖着脱身之计,而就在这时,只见身后的树丛中,一步步踏出来三只体型硕大、目露嗜光的老虎!   瞳孔,霎时一缩,身体,刹那间一僵!   呼吸,猛然屏住!   云袖知显然也听到了声音,缓缓地松开秦楚,回头望去,黑眸,慢慢的眯了起来。显然,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水灾,也令山中的动物受到了波及,面前的这几只老虎,看样子,已是多日未曾进食了!   “怎么办?”   秦楚担忧地开口问道。   “不过是几只老虎罢了,怕什么!”   云袖知瞥了一眼战栗不已的秦楚,神色淡淡,丝毫未将面前的危险看在眼里。   秦楚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老虎,并且,还是体型这般彪大的,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维持镇定,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是,你现在已经受伤了,决不能动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在关心我么?”   云袖知的眼中,闪过些什么。   秦楚侧开视线,道,“你先解开我身上的穴道!”   云袖知指尖在秦楚身上一点,再收回手,宽大的衣摆,在半空中划过一抹弧度。   秦楚一恢复自由,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而后,脚步,不由自主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手,一点点摸索上衣袖下带着的毒药。   云袖知忽的上前一步,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腕,阻止她后退,狠狠地瞪着她!   秦楚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是万丈悬崖,刚才,自己若多退一分,后果将不堪设想。心中,霎时一阵止不住的后怕。而后,抬头,对着云袖知道,“我身上有毒药,也有银针,待会,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瓷瓶递给云袖知。   云袖知伸手,接过秦楚手中的瓷瓶,黑眸,忽的转了转,似笑非笑道,“原本,你是想准备用它来对付我的吧?”   秦楚笑了笑,却是笑而不语。   对面的三只老虎,显然都已经是饿极了。蓄势待发的步伐,优雅中,带着无尽的蕴力,一步步的逼近秦楚与云袖知。然后,其中一只,猛然一跃而起,直直地扑了过去。   硕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空气中,还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一声划破静谧的凌厉风声。   秦楚与云袖知两个人,反应敏捷地飞快往旁边一闪,与千钧一发之院,险险地避开了扑过来的老虎,同时,云袖知指尖的数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另外两只逼近的老虎。   第一只老虎扑了个空后,准备折回身再扑,但是,它之前那一跃,步伐实在是太大,已然跃出了悬崖的边际,所以,下一刻,一个落实,直接掉入了万丈悬崖。   空气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吼声。   另外两只老虎,虽然被银针射中,但由于体型的缘故,并没有马上致命,只是摇了摇庞大的头,再次逼近。   秦楚手中的银针,也射向老虎。   忽然,两只老虎,分了开来,分别逼向不知何时已经分开来的秦楚与云袖知。   秦楚踱步在悬崖边沿,脚下的石子,随着她的踱步,不断地往万丈悬崖下掉去。崖下席卷上来的风,扬起那白衣黑发,肆意地飞扬。   秦楚暗暗地思忖着究竟该如何是好,暗暗地思忖着如何引自己面前的这一只老虎与第一老虎一样落下崖去,暗暗地思忖着……一人一虎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一时间,秦楚甚至能听到老虎的呼吸声。   侧头,向着身后的万丈悬崖望去一眼。待猛然收回视线时,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崖下一丈处那一从悬崖峭壁中生长出来的树木。   眸光,忽的一亮!   红唇,已是带起了自信与从容。   右手五指间的所有银针,一刹那,全部袭向老虎的两只眼睛。   老虎双瞳被毁,红色的鲜血,霎时布满了那两只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并顺着眼眶不断地滑落下来。下一刻,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丧失理智的猛然往前一扑。   老虎的速度太快、太猛,但却在秦楚的意料之中,来不及闪到一旁的她,便直接跃下崖去。   老虎,一个扑空,也随之掉了下去。   云袖知被老虎的那一声怒吼,吸引过了目光,于是,恰见了秦楚落下崖去的那一幕。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暂停,旋即,再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运功,一掌打死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只老虎,继而一个跃身,未曾多加思索的就直追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而去。   “云袖知?”   秦楚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发现他肩膀上隐隐有血渍渗透出来,心中一忧,脱口道,“不是说不能动武么,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闻言,云袖知却是笑了,牛头不对马嘴的道了一句,“幸好,你没事!”   秦楚目光一怔,旋即,又一次闪躲开去。   这时,被两人同时拽住的那一棵树木,明显的松动了一下。   两人一道抬头望去。   一刹那,不仅看到了树木根部的松动,还看到了树干上盘旋着的那一条毒蛇。   秦楚没有拽住树木的那一只手,连忙去摸自己的衣袖,但是,衣袖下,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那毒蛇,像是冬眠突然醒了过来一般,吐着红色的尖尖舌头,一寸寸的靠游了过来。   点点鲜血,霎时染上了近在咫尺的秦楚的朐口。   秦楚快速的侧头望去,发现云袖知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成样子,心中,一时间又急又忧,“你不要再运功了,否则,真的会没命的。”   “我们,必须要上去,难道,你想等在这里被蛇咬么?”难得的,云袖知竟开起玩笑来。   “当然不想,可是你的身体……”   “这么‘一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云袖知淡笑一声,手,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动,覆上了秦楚拽着树干的那一只手,而,几乎是同一瞬间,毒蛇的毒牙,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声闷哼,硬生生压抑在喉间,没有发出来,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秦楚感觉到云袖知的手突然覆上自己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就要抬头望去,然,身体,却在这个时候,忽的被云袖知带起,衣袂飘飘间,向着崖上而去。   内伤加箭伤,再加因为运功而加速蔓延至全身的互素,令勉强运功的云袖知,下一刻便骤然失了力,眼看着悬崖就在眼前,但……硬咬了咬牙,云袖知一把扣住崖沿,然后,用力将秦楚送了上去,而自己,在送秦楚上去后,已是一丝力气也无。   扣着崖沿的手,一点点的滑落。   秦楚跌倒在崖上,顾不得双膝撞在地面上磨出的伤口,快速的转身,在云袖知扣着崖沿的手,滑落的那一瞬间,一把抓住他的手。   幸好,幸好!秦楚忍不住庆幸!   云袖知本以为自己会掉落悬崖,没想到,手,竟在这个时候,被一双手,紧紧地拉住。那拉住他手的双手,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的颤动。   “云袖知,抓紧我,别松开!”   秦楚一介女子,要抓住云袖知一个大男人,力道,实在是不够,渐渐地,被云袖知带了下去,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悬崖,身后的发丝,顺着两侧肩膀,滑落下去,在风中,飘飘逸逸。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丝毫不愿松开手,一再的道:“云袖知,别松手!”   而后,透过手心黏糊的湿润,后知后觉的发现,云袖知被自己握住的那一只手,手背上,有两个黑色的小圆形伤口,正不断的溢着暗红色的鲜血!   “云袖知,你被蛇咬到了?”   秦楚暗怪自己粗心,这个时候才发现,继而,微微思忖了一下,俯身,便吸允上了云袖知的手背,一口一口,将他体内的毒血,一点点的全数吸允出来。   云袖知的心,有一角,忽的动了动。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动得很明显!他抬头,静静地望着那一个抓着他的手不放、不顾自身安危、为自己吸允毒血的女子,许久许久,缓缓而笑,“为什么要救我?”   “是你先救的我!”她回答的很简洁,也很干脆,似乎,还有意在撇清着什么。   “若是我死了,天下就可以太平,为什么要救我?”   “我希望天下太平,是不想有人再丧命,既然如此,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却不出手相救!”   “可是,我死了,很多人就可以活着!”   秦楚闭了闭眼,终是无言以对。她救他,只是想救他罢了!   “你真的和那一个人很像,若不是容貌完全不同,不,即使是容貌完全不同,我也几次将你当成了她!”   “你……”   “罢了,你松手吧,别为了我白白送命!”   说着,云袖知一点点的松开了秦楚的手,不再看秦楚。   秦楚感觉到云袖知的手,滑出自己的手心,顿时,心慌一片,急切的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却已再不抬起头来。   “云袖知,难道你不想想你母亲么?”   “云袖知,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南宁帝能够认你的么,难道,你不等那一天了?”   “云袖知,我没有力气,我抓不住你,你不要松开,好么?”   ……秦楚一遍又一遍不停的说着,最后,在云袖知是手,还是不断的滑落自己手心的时候,忍不住绝望的闭上了眼。   而,她不知,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那一个被她拉住的人,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她难道不知,他若不放手,会将她一道拉下去么?   终于,指尖触过指尖。   两只手,彻彻底底的分了开来!   秦楚蓦然睁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那一袭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下去的白衣。   “云袖知!”   一声呼喊,响彻云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袭湛蓝色衣着的男子,追着那一袭白衣,跃下了崖去。   ……片刻后,崖上。   秦楚看着面前的云袖知,猛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叶景铄站在一旁,刚才,幸好他及时的赶到,才救回了落下崖去的云袖知。片刻,平静的道,“云南王,其实,你或许误会南宁帝了,他真的很关心你!”   闻言,秦楚与云袖知都一同望向了叶景铄。   “你可知,当日,在‘凤×山’,当仪贵妃说出你的身世的时候,我为什么会没有诧异么?以前,我一直疑惑,为何南宁帝会如此的看重你,并且,还暗中吩咐我,一定要助你。如今,终是明白了!还有,你当初能那么迅速的掌控朝局,不还觉得有些奇怪么?”细微之处,点点滴滴加在一起,其实,还是可以察觉出那一个人对面前之人的在意的!   云袖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浓睫,遮住了眸内牵动开来的那一丝波澜。   秦楚看着,轻轻地叹息一声,旋即,开口道,“云袖知,你如今身上的伤很重,需要静养,需要各种草药,随我回城内去吧!”   见面前的人久久不说话,秦楚又道,“放心,我保证,绝没有人会伤你的!”如今的城内,到处都是西越国与东华国的士兵,秦楚能够了解面前之人心中的顾忌。   叶景铄看着从未曾有过这般狼狈的云袖知,也开口附和道,“你的伤,确实需要好好地静养,一切,都等伤好了再说。下山后,我会立即调集南宁国的兵马前来。”   秦楚闻言,目光顿了顿,没有说话。   云袖知思忖着,良久,抬头望着秦楚,点了点头。   秦楚立即上前去搀扶。   ……一行人下山,已经是傍晚时分。   远远地,秦楚便看见了到处寻找自己的士兵,于是,开口相唤,也这才知道,祁千昕前来了,正带人到处寻找自己。   秦楚回头,对着云袖知、叶景铄等人道,“你们先进城吧。”话落,令士兵将人送进城内的行宫之中,好生照顾。   “你呢?”叶景铄问道。   “我等千昕,一道回去!”秦楚浅笑着道。   闻言,云婉仪敏锐的察觉到云袖知瞬间转开的视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等几人离去后,秦楚询问了士兵那一个人是往哪一个方向而去的,准备前去寻找。可不想,在转头的那一刻,便见他从远处走来。   红唇,不觉得便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祁千昕走近,余光瞥见秦楚胸口上的鲜血,目光一顿,风眸悠然划过一抹担忧,“阿楚,你哪里受伤了?”   秦楚顺着祁千昕的目光低头望去,是先前云袖知沾染在她身上的鲜血,于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   祁千昕还是有些不放心,上上下下巡视了一遍秦楚。   秦楚莞尔一笑,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那边城内受伤的百姓,都安顿好了么?”   祁千昕点了点头,“莫担心,一切都好!”   秦楚颔首。   祁千昕旋即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先走,自己牵起秦楚的手,漫步走回去。   地上,到处都是泥泞,秦楚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小心,但鞋子与衣摆,还是不知不觉被弄脏了。忽然,脚,踩到一块石子,若不是手被祁千昕握着,恐怕就要跌倒了。   祁千昕停下脚步,打横抱起秦楚。   秦楚一恁,双手搂住祁千昕的颈脖,道,“我没事,让我自己走!”   “像你这么慢,天黑也走不回去!”   “可是,就算要走到天黑,你也会一直陪着我的,不是么?”秦楚浅笑,明眸,都微微的弯了起来。   祁千昕低头望着怀中的人,“是!”一个字,不轻亦不重,却格外的认真。   “千昕,我想牵着你的手走!”   祁千昕抱着秦楚,再走了一会后,来到地面稍微干爽一点的地方,将秦楚放了下来,手,抚了抚秦楚凌乱的长发。   秦楚笑着抓住祁千昕的手,与他五指相扣,紧紧地不分开。那手心内的温暖,源源不断的传递到了她的心里,“千昕!”   “走吧!”   祁千昕凤眸中划过一丝宠溺,牵着秦楚的手,护着她,一步步往城内而去。   当两个人,终于进城后,衣摆上,都已沾满了泥泞,当然,祁千昕会弄得这么脏,全都是因为秦楚之敌。   ……行宫内。   一场水灾,几乎将里面一切能够移动的东西都冲走了。四面墙壁,勉强不过是一个遮风挡雨的避所。   秦楚洗了洗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快速的往云袖知所在的那一院落而去。   ……房间内。   秦楚刚一步进去,就听到了那一声声压抑的咳嗽声,连忙上前。看到,云袖知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白衣,可也因此,越发衬托出了他胸口处渗透出来的红色鲜血。   云袖知听到声音,侧头望去,不甚明亮的光线下,让人看不清他眸内的光芒。   秦楚步近,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为云袖知把脉,半晌,收回微微颤动的手,平静的道,“一定会没事的, 我一定会救你的!”   “无所谓!”   云袖知的声音,淡淡的,仿佛生死对他而言,都是一样。   秦楚看着云袖知,依旧是那一句话,“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门外,端药而来的云婉仪,听到房间内传出来的声音,脚步,微微的顿了顿,继而敲门而进,将手中的药,直接递给了秦楚,道,“我还有点事,楚姑娘,麻烦你照顾一下知儿。”话落,便走了出去。   秦楚看了看手中被强塞进来的花碗,再看了看云婉仪离去的背影,将药碗,递向云袖知,道“喝药!”   云袖知伸手去接,但是,手上并没有什么力道。药碗,在秦楚放入他手中的那一刻,忽的就从他的手中滑了下去。   秦楚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药碗,碗内,黑褐色的药汁,不可避免的洒出来一点,全数溅在了她的手背上,瞬间带起一片烫红。   “你没事吧?”   云袖知关切的道,手,就握上秦楚的手。   秦楚将手抽回来,神色声音都没有什么变化,俨然就像是对待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伤者,道,“我喂你!”   云袖知察觉出来秦楚的疏离,黑眸一敛,没有说话。   房间内的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一片低气压当中。   秦楚似是无觉,喂云袖知喝完药后,起身离去,道,“你先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夜晚。   安静的屋内。   秦楚沐浴,洗去一身的疲惫,当步出浴桶时,祁千昕推门而进。   “晚上,早些休息!”祁千昕反手合上房门,对着眉宇眼梢都掩不住疲惫的秦楚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向着床榻走去,躺入榻中。   不一会儿后,不紧不慢褪去衣服的祁千昕,也躺了进来。   秦楚半侧过身,面对着祁千昕,手,在被子下,搂上祁千昕的腰。   祁千昕仰躺在床榻上,将秦楚,整个人捞入自己的怀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轻轻抚着秦楚的长发,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秦楚将一天内发生的事,简简单单的与祁千昕说了一遍。   祁千昕微微的沉默起来,许久,道,“睡吧!”   秦楚无法入睡,只是静静的聆听着身旁之人的心跳。   夜,无声无息的流逝。   ……三日后,消失不见的古修苍,突然出现,所有的人都感到诧异,除了祁千昕。   那一日。   云袖知与古修苍两个人,在亭子中,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西下,古修苍才站起身来。只见,他轻轻地拍了拍云袖知的肩膀,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难得的笑容。   亭子外。   云婉仪一直站着,可以说,亭子内的人坐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古修苍步出亭子,望着面前的女子,轻轻地叹息一声,“婉仪,以后好好地照顾袖知。”   “那你呢?”   云婉仪急切地问道,而问出后,又徒然害怕起面前之人的回答。   古修苍笑了一笑,不语,越过云婉仪,头也不回地离去。   高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云婉仪双足微微一软,那一个人,他真的自始至终都不曾回一下头!   ……一场水空,祸兮,福所倚!   三国,由开始的战乱,转为了空前的团结,一致面对灾难。   ……三个月后。   云袖知登基为帝,封‘仪贵妃’云婉仪为‘太后’,同时,向两国发出‘和书’!   ……三国交界处。   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的行驶着,前后左右,都是侍卫。车内,时不时的传出孩子的欢声笑语,冲刷了天地间的那一股潸然。   车内。   秦楚怀抱着家齐,不时的用手逗弄他,玩得不亦乐乎。   云袖知斜靠在榻上,手中翻着书,但却丝毫也没有看进去,最后,索性放下书,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那一对母子。   点点柔情,溢满那一双魄丽的凤眸。   秦楚察觉到祁千昕的目光,对着怀中的家齐道,“家齐,叫‘父皇’!”   家齐闻言,胖嘟嘟的小脸上,黑白公明的大眼睛,不断的转动着,然后,机灵地挣脱开秦楚的手,四肢并用的从秦楚的腿上向着榻上的祁千昕爬去,用嫩嫩的小手,拍上祁千昕的脸,继而,整个人趴到祁千昕的腿上,脆生生的叫道,“父皇!”   闻声,秦楚吃醋了,“为什么他每一次叫你都比叫我大声?”   祁千昕失笑,一手护住怀中的孩子,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   秦楚坐过去,与祁千昕挤在一起,伸手去碰孩子小巧的鼻子。   孩子猛然张口,一口就对着秦楚的手指咬下去。   秦楚眼疾手快的悠然收回手,才免去了被咬到,而后,不由得瞪起眼睛,问祁千昕,“这到底是谁教他的?”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显然,他也不知道小孩子什么时候有这种习惯了!而后,敏锐的察觉到孩子衣领包裹着的劲脖子,多出来一条红色的细线。   将细线拉出来一看,是一个非常小的香囊,侧头,望向秦楚。   秦楚摇头,道,“我没有给他带过这个,并且,一个时辰前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都没有这个香囊的!”说着,伸手去接祁千昕手中的那一个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地嗅了嗅。   霎时,面色变得异常地奇怪了起来。   “这香囊有问题?”祁千昕问,同时,扯断香囊的红线。   秦楚耳后划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半晌才道,“这香囊里面,不是香料,而是……是……”半天也‘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祁千昕皱眉,“到底是什么?”   “是春药!”   秦楚一闭眼,猛然脱口说道。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无聊的人,竟在这么小的小孩子颈脖上,挂这样的东西。按照时间来看,这个香囊,应该是半个时辰前,马车停下休息时,被人带上去的,而那个时候,只有宫女抱过孩子,可是,宫女怎么可能会不要命的给小孩子挂这个?   祁千昕取过秦楚手中的香囊,再次打量了一番,凤眸微眯。   小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面前的那一个小小东西好玩,就挣扎地要去拿。   祁千昕随手将香囊扔出窗外,将孩子递给秦楚。   秦楚抱过来,耐心地安抚含泪欲泣的孩子,问道,“家齐,你有没有见什么奇怪的人?”   小孩子眨着好奇的眼睛,下一刻,又挣扎着往祁千昕怀中而去。   秦楚发现了,这个孩子,特别喜欢祁千昕。于是,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若是再动,娘亲就不要你了!”   小孩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双脚在秦楚的腿上蹦蹦跳跳。   ……南晋城。   马车,缓缓地在南晋城内的‘凤凰台’,前停了下来,南宁国的帝王与东华国的帝王,已经先一步到达,就等着因为孩子耽误了一点时间迟到的祁千昕。   祁千昕步下马车,挥退了侍卫,亲自伸手,扶着怀抱着孩子的秦楚下车。   红衣白衣,并肩站在一起,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下,美艳如画。   城内早早聚集在此处的百姓,在见到秦楚的那一刻,纷纷涌了上来。那一日,若不是面前的女子,或许他们早已经死了。最后,竟一致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感谢。   秦楚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宫女,旋即,急忙上前去搀扶,让所有的人都不要下跪。   ……凤凰台,两百零八阶的台阶,秦楚与祁千昕一道,一步一步走上去,宽大的衣摆,摇曳在身后,摺摺叠叠,如一朵盛开正艳的花朵。   阶梯尽头。   两袭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底下走上来的人。   “西越帝!”   封若华与云袖知分别对这祁千昕唤了一声,目光,在秦楚的面上,一掠而过。   “东华帝、南宁帝!”   祁千昕与秦楚一道对着面前的两个人唤了一声。   几人,相视一笑。   而后,一同在台中央摆放着的那一石桌的三侧而坐。   ……今日,三国帝王齐聚在这里,为的,就是签署‘和平盟约’。承诺,有生之后,绝不发起任何战争,三国,和平共处!   当三份签上了三国帝王名字的盟约,呈现在各自面前的时候,坐在祁千昕身侧的秦楚,心下颤动,双手拿起祁千昕面前的那一份盟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然后,止不住的欣喜而笑。   笑容,是悬挂在她的脸上。三人,同时望去,忽觉,如画江山,似锦繁华,如斯美好,到头来,其实,还不及面前之人脸上那浅浅一笑。   底下,猛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呐喊声,震天动地!   ……台上。   秦楚与祁千昕并肩站在一起,静静地俯瞰着底下的城池与百姓,俯瞰着远处的大地,心,从未有过的美好。而这时,眼尖的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在底下,一晃而过,随之,响起了宫女的惊呼声。   不好!   秦楚与祁千昕相视一眼,下一瞬间,祁千昕已经搂着秦楚的腰,带着她,飞跃下凤凰台。   底下的百姓,仰头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那两抹自头顶飞掠而过的身影,衣袂飘扬间,恍若仙人下凡,美得不可思议!   还是晚了一步!   当祁千昕与秦楚落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同时,孩子也不见了!   秦楚的心,刹那间,焦急、担忧到了极点,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封若华与云袖知也随之飞掠下来。   三人,快速的下令封锁城门,令侍卫挨家挨户的去搜查!   ……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孩子的身影。   而那一个绑走孩子的黑衣人,也丝毫没有头绪,根本查不出他的身份。   “阿楚,别急,一定会找到的!”祁千昕一边安慰着秦楚,一边派人去查,再一边调集人马过来,即使是翻遍天下,也定要找出孩子来。至于,那一个黑衣人,凤眸内,划过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   另一边,封若华与云袖知也不断地加派人马寻找着。   但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孩子与黑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一夜!   秦楚从睡梦中惊醒,猛的坐起了身,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而后,才记起,自己白天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环视一周,祁千昕并不在房内。   深深地喘息了一下,秦楚掀开被子起身,来到桌子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窗边,窸窸××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吸引了秦楚的注意。   秦楚侧头望去,恰见一袭有些熟悉的黑衣,从窗外,轻手轻脚的跃进了来,“是你?”来人,竟是许久不见的苏寻欢!   旋即,猛然想到什么,秦楚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带走了孩子?”   苏寻欢绽放一个风靡万千的笑容对着面前的人打招呼,而后,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带走孩子的。”继而,好奇的问道,“你认识我?”   秦楚没有理会苏寻欢后面的那一句话,道,“不,一定是你,孩子劲脖上的那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春药’,这世上,除了你,谁还会做这样的事?”   苏寻欢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是么?”   “你……”   秦楚看着面前之人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觉恼怒。   苏寻欢察言观色,神色认真起来,道,“那香囊,确实是我偷偷挂上去的。其实,西越帝是我一个‘好朋友’喜欢的人,他如今身边突然带着一个新的女人,我很好奇,就来看看。然后,意外的看到了那个孩子,他很可爱,于是,就送了他一点‘见面礼’,不过那个孩子,真的不是我带走的。”   “真的不是你么?”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苏寻欢点头,耸了耸肩道,“再说,我带走那个孩子干什么?又不是我自己的孩子!”   秦楚倒退了一步,跌坐在窗边的那一竹榻上。这么久没有孩子的消息,已然令她陷入了慌乱当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寻欢看着面前女子那绝望的样子,心有不忍,快速地说出自己今夜来此的目的,道,“其实,我今夜前来,是想告诉你,那一夜,我似乎、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出了北城门。”   闻言,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快速的起身,一把拽住苏寻欢的衣袖,“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拦?”   苏寻欢再一挠头,“当时,我喝醉了,其实,并没有看清楚,只是你们这么久没有找到孩子,所以,我就来给你们提供一条线索。”   “那带着孩子离去的那一个人,他长得怎么样子?”   “没有看清,不过,那一个人,有一头白发。”   “白发?”   秦楚诧异,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是祁千昕回来了。   苏寻欢听到声音,立即跃窗而出。他似乎,很怕祁千昕的样子,上一次,也是看到祁千昕来了,就走了。   祁千昕推门而进,快步来到窗边,向着窗外望去,继而回头,对着秦楚问道,“刚才,是什么人?”   “一个朋友。”看苏寻欢那么怕祁千昕的样子,秦楚便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而是转了话题的急切问道,“孩子,找到了么?”   祁千昕摇了摇头,在秦楚失望之际,再丢出一个令秦楚心惊的消息,“庄兄,得知消息后赶来,路上,遇上了‘仇家’,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秦楚双眸猛然睁大,这世间,能伤庄君泽的人,屈指可数,那到底会是谁?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有我在!”祁千昕伸手,将秦楚纤瘦的身躯,拥入自己的怀中,驱散她周身的寒意。   秦楚靠在祁千昕怀中,点了点头,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可以想出办法。然后,将苏寻欢对自己说的话,对着祁千昕说了一遍。   “我这就多安排些人,往北城门的方向去寻!”   “好!”   ……又是两日后。   派出去寻找的士兵,带回来一封信函。   祁千昕打开,片刻,猛然一收手,信函,霎时被他捏成一团,对着士兵问道,“这一封信函,哪里来的?”   士兵如实禀告,“启禀皇上,这信函,是一名乞丐送来的,说是里面有皇子的消息,所以,属下就连夜送了回来。”   闻言,秦楚激动起来,立即起身,取过祁千昕手中的那一封信函,打开。里面,寥寥数语。说:若想见到孩子,三日内,赶到‘北凉城’外的‘北凉山’山脚下。   当,看完最后一个字后,秦楚拿着信函的手,指尖,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祁千昕则对着士兵问道,“那一名乞丐,现在在哪里?”   “就在门外。”   有一会儿后,那一名乞丐,便被带了进来。   细细的询问了番乞丐后,得知,给他这一封信函,让他这么做的那一个人,年约半百,一头白发,手中,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应该就是他了!”   秦楚双手紧紧地握住祁千昕的手。   祁千昕点了点头,吩咐士兵下去准备,一炷香的时间后,就出发!   ……信函上,被点头要求前去的人,有三个,一个是祁千昕,一个是封洛华,还有一个,就是此刻跟随在祁千昕身边的女人,也就是秦楚!   云袖知得知消息后,也一道前去,笑着道,“那一个人,竟在我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着实没有将我看在眼里,我倒要亲自去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楚眼中闪过些什么,在经过云袖知身边的时候,轻轻地道了一声‘谢谢’。   ……三日的时间,四人,快马加鞭赶到‘北凉城’外的‘北凉山’山脚下。远远地,便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庄君泽,和一袭白发、怀抱着孩子的‘老人’。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中年人’,因为,那一个人虽然满头白发,但是,容颜俊美,顶多不过半百的年纪。   秦楚一看到庄君泽,眼中,倏然闪过一抹欣喜,幸好他没事。而,在看清‘老人’的容貌时,诧异的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那一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困在雪山上、教过她医术、也教过封洛华武功的老前辈!而依照庄君泽当日在‘凤×山’上所说的话,他应该就是‘秦楚’的亲生父亲、北堂国的王爷&&庄傅雪了!   只是,他偷抱走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封洛华显然也认出了‘老人’,唤了一声“老前辈”!   庄傅雪抬头望过来,那一双黑眸,有着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只见他,目光,一一望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秦楚、祁千昕与封洛华的身上。   眸底,稍纵即逝一抹杀气。   庄君泽看到来人,急忙开口道,“幽儿,你们快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一落下,身体,便被狠绝的一掌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再砰然落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空中,随之飘落下来漫天纷飞的树叶。   秦楚心中一惊,猛然屏住了呼吸,下一刻,跃身下马,抬步,就要向着受伤的庄君泽走去。   祁千昕几乎同一时刻跃身下马,一把扣住了秦楚的手腕,阻止她的脚步,继而,似笑非笑的对着对面的庄傅雪道,“不知道前辈这是何意?”   “你不配与我说话!”   一句话,倨傲狂妄不屑至极,令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祁千昕,都蓦然变了脸色。   秦楚明显的感觉到祁千昕扣着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紧。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老前辈’望去。   封洛华上前一步来,与秦楚和祁千昕并排而站,有礼地对着庄傅雪拱了拱手,道,“老前辈,你……”   “你也不配与我说话!”   不等封洛华将话讲完,庄傅雪便冷漠地打断了他,声音,不带一丝的温度,甚至,可以说是冷冽入骨,令人不寒,而颤。   祁千昕心中已是恼怒不已,但面上,却反而是笑了,神色,亦变不屑起来,淡漠道,“一个用掳劫孩子来做威胁的人,那你觉得自己有资格与他人说话么?”   庄傅雪猛然望向祁千昕,黑眸中,迸射出凌厉,同时,抱着孩子的手,倏然一紧。令原本沉睡的孩子,霎时,大声地哭了出来。   那哭声,立即牵动起了秦楚的心,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祁千昕一时间亦是明显地皱了皱眉。   封若华眸中划过一丝忧心、云袖知沉默不语。   庄傅雪将对面每一个人的神色变化,都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许久,缓缓地笑了。任由怀中的孩子哭个不停而丝毫不加理会。   小孩子在庄傅雪的怀中,不断地挣扎、动荡着,小手乱挥,含泪的大眼睛,直直的向着秦楚与祁千昕这边望过来,不停地喊‘父皇’、‘母后’!   秦楚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即跑上前去,将孩子抱入怀中。   这时,庄傅雪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祁千昕,我要上山去见我的女儿,你带我上去!”   原来,他为的,竟是这个目的!   “当然可以,不过,先让庄兄过来!”知晓庄傅雪的目的后,祁千昕凤眸一敛,用着同样不紧不慢的语气,开出条件。   “你以为,你们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么?”庄傅雪止不住地冷笑一声。   “除非,你不想见到你的‘女儿’了!”   祁千昕说话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变化,神色,渐渐转为淡然。   僵持的场面,展了开来。许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空气中,只听得小孩子力竭嘶喊的哭泣声。   最后,还是庄傅雪退了一步。   秦楚连忙上前去,搀扶起地上的庄君泽,手,立即把上庄君泽的脉搏,下一刻,猛然睁大了眼睛,脱口道,“你的武功?”   “废了!”   庄君泽淡淡说道,似是根本不在意,但是,无人看到的眸底,却是有着一抹恨意。然后,平静地道,“你们,不该来的。”   “可是,孩子在他的手中!”   庄君泽闻言,向着庄傅雪怀中那一个大声哭泣的孩子望去一眼,然后,似是突然双足无力,整个人向着地上倒去。   秦楚连忙弯腰,双手扶住他。   而,就这时,庄君泽一句很轻很轻的话,拂过秦楚的耳畔,“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咬住那个孩子,是水晶棺木内的那一个‘秦楚’的孩子,而不是你的。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伤害孩子!”   秦楚一怔,快速地望向庄君泽,却见他已经将目光,落向了他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似是根本不曾开口说话。   心中,一时间,充满了太多太多的疑惑!   秦楚扶着庄君泽,跟在一行人的身后,向着山上而去。   ……山道 上的阵法,当初,云袖知曾亲自领教过,若没有祁千昕,所有人根本不可能上去。而就算能上去,也不可能这么快。   山庄内的管家,早已经等候在阵外,恭敬地迎接一行人进入庄内。   “带我去见我的‘女儿’。”庄傅雪直截了当地道。   祁千昕不语,带着一行人向着密室而去。   ……一刻钟后。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密室之中。   只见,密室的正中央,安静地摆放着一具水晶棺木,棺内,安然地躺着一袭白衣的绝色女子。那女子,毫无声息,却只似睡着了一般。   庄傅雪一看到棺木内的人,立即快步地走了过去,神情激动,双手,一和抱着怀中因为长久哭泣而慢慢转为哽咽的孩子,一手颤抖地抚上棺木内的人的脸,轻轻地唤道,“雪儿!”   云袖知的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黑眸中,有什么,被深深地掩藏,无从窥视!   “你们,都给我出去!”   突然,庄傅雪一瞬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神情,冷漠地发话。   秦楚向着庄傅雪怀中的孩子望去,脚步不自觉地微微上前,根本不愿离去。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低低地道了一句,“我们先出去再说!”   “可是……”   “阿楚,相信我,我不会让孩子出事的!”   一句话,令心中忐忑至极的秦楚,慢慢地安下心来。他,仿佛就是有这种能力。秦楚侧头望去,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随之祁千昕一道,退了出去。   余光,在这个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云袖知与封洛华望着水晶棺木内的人时,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异样暗沉光芒。   ……秘道外的凉亭内。   祁千昕运功,为庄君泽调息了一番,但他身上的武功,却已是没有办法恢复。   “阿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在祁千昕为庄君泽调息完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庄君泽微微地吐息了一下,睁开眼睛,黑眸平静如水,道,“皇叔下了雪山后,便前往‘圣斯部落’寻找‘圣斯部落’的前一任圣女,可是,前一任圣女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拒绝了皇叔。”   秦楚长睫不可置信地颤动了一下。   庄君泽继续道,“皇叔恼羞成怒,与那一个男人动了手,数月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水灾,但是因此之故。”   一刹那,几人的神色,都不由得变得异常慎重了起来。   “皇叔败给了那一个男人,因此生恨,恨前一任圣女的叛情,恨我父皇当年的囚禁,同时,也恨西越帝‘另结新欢’,对他女儿的背叛!”   至此,几人终于明白了整一件事情!   只是,秦楚开口,“我可以跟你解释……”我的身份……“你以为,他会信么?”   “这?”   “我已经与他说过了,你看他对你露出来的杀气就可以知道了!”   那样的事实,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只是,现在究竟该如何是好?那一个人,是‘秦楚’的亲生父亲,他们自然不能对他‘不敬’,可要是他对孩子不利……密道的门,这个时候,缓缓地开启。   亭子内的所有人,一时间,都不由自主地向着声音传过来的那一个方向望去,唯独庄君泽,背对着那一个方向没有动,淡淡的语气道了一声,“你只要记住我之前与你说的话,就会没事!”   猛然,秦楚懂了!   庄傅雪步出密道,怀中,抱着毫无生息的女子,一步步的走过来。   秦楚忽的睁大了眼睛,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他,他竟然没有将孩子抱在怀中,难道是,是放在了密室中么?   庄傅雪经过凉亭的时候,冷笑着瞥了一眼亭子内的人,然后,脚步无丝毫停顿地抬步离去。   秦楚顾不得其他,连忙向着密室奔去,长长的密道内,只听得那一声声急切的脚步声,不断地、清晰的回荡个不停。   “家齐!”   远远地,秦楚便望见了水晶棺内那一个小小的身影。   于是,心,止不住地一松。   然后,跑近水晶棺,弯腰就抱起水晶棺内安然沉睡的孩子,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心疼的拭去他眼睫毛处还带着的那一丝水光。   “家齐,家齐!”   后知后觉的,秦楚察觉到了不对劲,孩子的面色,泛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绯红,而自己叫了他半天,他也没有一点反应,手,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抚上孩子的脉搏。   整个人,瞬间僵硬!   “阿楚,怎么了?”后面快步而来的祁千昕,看着神色不对的秦楚,担忧地问道。   “他,他向孩子下毒!”   秦楚慌乱的抓住祁千昕的衣袖,神色颤恸。   祁千昕向着秦楚怀中的孩子望去,凤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气,迅即,牵着秦楚的手,就往密室外而去,道,“走。”   ……一行人,在山脚下,截住了抱着‘秦楚’正准备上马车离去的庄傅雪。   庄傅雪回头望去,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淡笑道,“我世间,我下的毒,只有我一个人有解药,若想要孩子没事,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就必须跟我走!”目光,锐利的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能力最‘弱’的秦楚身上,“就你吧!”   秦楚抱紧了怀中沉睡不起的孩子。   祁千昕冷笑,“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离得去么?”   “你们,大可以试试,不过,话说在前头,这赌注,可是孩子的‘性命’!”   “你……”秦楚心中恼怒,但下一刻,却是反常的冷静了下来,语气一转,道,“这是你女儿的孩子,难道,你真的连自己‘外孙’都不顾了么?”   庄傅雪眼中,倏的闪过一道诡异的阴翳光芒,不容任何人察觉,嗤笑道,“这是你们说的,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么?”   “可他真的是你女儿的孩子!”秦楚语气越发坚定!   庄傅雪漠笑,“他到底是不是我女儿的孩子,我以后自会去求证,至于现在,你们可要考虑好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几人的神色,都非常的肃然。   秦楚望着怀中一动不动沉睡的孩子,再想着他平常的灵动,一时间,只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疼痛不已。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对面之人高超的医术,确如他所说,孩子体内的毒,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解。虽然,她已经探出了那毒是什么。   ‘琼脂毒’,一种以十八种草、十八种毒物依次提炼而成的毒。那十八种毒草与毒物,放入的次序,有一个弄错,就会变成另一种‘琼脂毒’,就连加的水的分量,都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脚步,缓缓地向前迈出。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力道,一点点加重。   秦楚笑着望去,轻轻地摇了摇头,“千昕,放心,阿楚说过要一辈子与你在一起,就一定会说到做到,阿楚绝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孩子有事!”   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祁千昕的手,无声的加了一句,“千昕,阿楚知道,你一定会来救阿楚与孩子的,所以,阿楚一点也不担心,阿楚一定会好好地!”   庄傅雪看着对面两人那情深的样子,眼中,一丝狠戾,稍纵即逝。   ……马车,绝尘而去!   ……五日后。   庄傅雪亲自驾着马车,来到了‘圣斯比海’!   ……清风山庄内,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那一日,庄傅雪驾着马车离开后,四人,立即派人前云追查,而,在道路的交叉路口处,徒然多出来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顿时,三辆马车,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之后,每到一个路口,便会出现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依次下去,马车,已有数百辆、近千辆之多,往各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那一个人,竟是早有准备!   “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怒喝声,不时地从山庄内传出来。   ……圣斯比海。   秦楚抱着一直未曾醒过的孩子,缓缓地从车内下来。看到庄傅雪独自一个人,负手而立,站在海边,静静地望着海的对面。   背影,隐带出一股萧条之感。   秦楚微微的犹豫了一下,抬步,准备走过去,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庄傅雪转过身,向着马车这边走来。之后,上马车,将马车内的‘秦楚’,抱了出来,再一拍马腹,令马车驶入海中,从身后,发出一枚暗器,狠绝地取了马匹的性命,任由马车,一点点地沉入海底,再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秦楚跟上去。   走了近一个时辰,庄傅雪在一森林外停下了脚步。   秦楚环视一周,觉得这个森林,有些熟悉。   瞬即,眸光一亮,面前的这个森林,不就是那一日他们出‘圣斯部落’的那一个森林么。在这里,封若华为了救她,还险些丧了命。   或许,她已经知道打败庄傅雪的那一个男人,是谁了!   对那一个男人,秦楚可谓是记忆时刻!   庄傅雪向着一个隐蔽的山洞走去,在山洞内,将怀中的人,轻轻地放了下来,旋即,回头对着秦楚道,“你带着孩子,呆在这里,照顾好我的女儿,我要离开三天!”   闻言,秦楚急忙道,“那孩子……”   “放心,三日内,孩子不会醒来,体内的毒,也不会发作!”   说着,庄傅雪快步地出山洞而去,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急。空气中,紧接着传来他一句警告的声音,“若是被我发现你联系其他人,那么,孩子就不再需要解药了!”   秦楚僵在原地!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秦楚在森林外采了一些野果,准备回山洞看孩子与‘秦楚’。而这时,隐约听到了森林内传来的脚步声,侧头望去,是庄傅雪与圣菱。   圣菱的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有些说不出的疲惫与憔悴,圣洁的白衣,摇曳在身后,一如当初的美×。   “雪儿与孩子,在哪里?”   天籁般的嗓音,伴随着那脚步声,喘息的响起。   庄傅雪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的出森林,在经过秦楚的时候,冷漠的瞥了一眼秦楚,直接擦身而过。   圣菱,在经过秦楚的时候,微微地停了停脚步。   秦楚张了张嘴,却并未说什么。   山洞内。   圣菱一看到那安然躺在石床上的人,就快速地跑了过去,在石床的边沿,坐了下来,神情悲恸,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手,轻颤地抚上石床上之人的脸,“雪儿,我的雪儿!”   庄傅雪站在一旁,一手负于身后,手掌,微微地紧握。   秦楚步入洞内,看到了圣菱的神情,但却看不到背对着洞口的庄傅雪的神情,心中思忖,没想到庄傅雪竟将圣菱带了出来。   秦楚一怔,难道,庄傅雪没有告诉圣菱,那个孩子,是男孩么?   庄傅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沉色,“是!”   “孩子她怎么了?”   圣菱慢慢地察觉出孩子的异样,担忧的问道。   “孩子中毒了,但是,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开孩子身上的毒。”说话间,庄傅雪回头望了一眼秦楚,那眼中,有着深深地警告,继而继续道,“不过,你要跟我走!”   圣菱‘刷’的一下睁大了眼睛,似是怎么也不敢相庄傅雪竟会拿此来威胁自己,良久,道,“我今日随你出来,是瞒着阿玄的,若是被他知道……”   “怎么,你就这般地在意他?”   庄傅雪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隐含着怒意。   圣菱似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眼中,有什么,快速地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许久,只平静地道,“傅雪,上一次水灾的教训,已经够了,我不想再来一次!”   “好,我不逼你,你自己选!”   庄傅雪拂袖离去,在经过秦楚时,黑眸中,闪过一丝冷诡,“跟我来!”   秦楚的心中,忽然泛起深深地不安,可是,如今庄傅雪竟然用孩子来威胁圣菱,定是更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给出解药了!   脚步,长久的停顿后,转身,跟上庄傅雪的脚步,离去。   ……森林外的断崖山。   庄傅雪站在崖边,风,扬起他的衣袂。   秦楚站在庄傅雪身后三步之遥处,站定脚步,静静地望着身前的那一抹背影。   庄傅雪转过身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人,许久,开口道,“庄君泽说,你就是我的女儿‘雪儿’?”   秦楚不知道庄傅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起这个,而他既然问了,那她便用力的点了点头,“老前辈,我真的是你的女儿,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可以一点一滴地都讲给你听,我甚至还可以将当初我们在雪山相遇的一切,都讲出来。”   “是么?”   庄傅雪步进秦楚,在秦楚的面前,站定脚步,下一刻,手,毫无征兆地扣上了秦楚的颈脖。   秦楚霎时呼吸困难,唤道,“老前辈?”   “西越帝祁千昕‘喜新忘旧’,我女儿才离开半年的时间,便有了别的女人。至于东华帝封若华,我女儿当初舍得救他,可他如今,却处处地维护你。当日在雪山发生的一切,难道,封若华不可以讲给听么?你觉得,我会愚蠢的相信么?而那些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的谎话,还是拿着欺骗其他人好了!”   “你……”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选你同行么?”   “为什么?”   “我讨厌你代替了‘雪儿’的身份,让那些原本在意‘雪儿’的人将她遗忘,狠心地将她独自一个人留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之内。”   秦楚瞥见庄傅雪眼中的那一抹杀气,心中一惊。   “如今,我不能让菱儿知道孩子身上的毒,是我下的,所以,你就更得死!”   “你……”   “放心吧,那个孩子,虽然不是‘雪儿’的亲生儿子,但身上却流着‘雪儿’的血,只要菱儿答应跟我走,我绝对会好好地待他的!”   庄傅雪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是冰冷的,“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曾相信那是‘雪儿’的孩子,因为,那是一个男孩。”   ‘圣斯部落’的‘圣女’所生的孩子,从来只会是‘女孩’,绝无例外。   “我之所以没有揭所你们的谎言,就是为了那些人、让你怀着一丝侥幸,不然,当日的那些人,哪里肯那么‘放心’的让你跟我走!”   “你……”   秦楚衣袖下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而庄傅雪扣着秦楚颈脖的手,也同时开始一点点的施力!   呼吸,越来越困难!面色,青紫交加!   秦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忽的落向他处,艰难的道出一声,“菱圣女!”   庄傅雪一诧,几乎是立即向着秦楚所望的那一个方向望去,同时,扣着秦楚颈脖的那一只手,也微微地松动了一分。   秦楚握着庄傅雪扣着自己颈脖的那一只手的双手,趁机运用巧劲,巧妙的从庄傅雪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继而,快速的取出衣袖下的一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挥向庄傅雪,同时,数根泛着翠蓝色光芒的银针,就向着庄傅雪而去。   庄傅雪一挥衣袖,轻松的将银针悉数挥落,一步步逼近秦楚。   秦楚一步步后退,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突然,庄傅雪凌空一掌便袭向了秦楚,速度之快,容不得人做任何反应。   秦楚唇角立即溢出一缕鲜血,顺着下颚,滴落在地上。   庄傅雪冷笑一声,迅即,身形一晃,便站在了秦楚的身后。   秦楚猛的回头望去,只见庄傅雪扬起的手,落回了背后,而自己,身体整个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所落的地方,是万丈悬崖!   一声惊喊声,霎时划过云霄。   庄傅雪料定秦楚必死无疑,转身,向着山洞的方向而去。   而他不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悬崖下,折射出一片白色的光芒,片刻,才落了下去。   ……另一边。   清风山庄内的几人,终于查到了消息,于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向着‘圣斯海域’这边而来。   ……秦楚坠落悬崖,就在万念俱灰之际,手腕上一直暗淡无光的两串水晶链,忽的发出了璀璨的白光,一如那一夜在杨辰奕的办公室时一样。   下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大火,不停地燃烧着。   秦楚突然间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炙烤着一样,刹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现代,正身处在杨辰奕的办公室当中。   “秦楚,秦楚!”   杨辰奕担忧至极的声音,顷刻间,从茫茫大火的那一边传来。隐约,还可以听到不少劝阻的声音。   秦楚很快地令自己冷静下来,先顾不得去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努力的思索着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安全地离开这里。   目光,向着月光普照的窗外望去。   大火,就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席卷而来。   秦楚小心翼翼地快速退到了窗边,探出头,向下望去,发现,整一座大厦,就自己所在的办公室着了火。回头,再看了一眼已经整个沦陷在火海中的办公室,咬了咬牙,孤注一掷地从窗户一跃而出,之后,下坠的过程中,一把抓住了下一楼层办公室的窗户,一个跃身,直接跳了进去。   劫后余生,秦楚忍不住扶着窗户,深深地喘息了一下。   旋即,看了看自己身上‘另类’的衣服,再环视了一圈自己此刻所在的办公室,打开门,向着楼上杨辰奕那一间休息室而去。   步上楼梯后,拐弯的那一刻,秦楚余光瞥见廊道上聚满了公司的人员,并且,还能清晰的听到杨辰奕喊自己的声音,但却看不见他的人。   显然,他站在最前面,离办公室最近的地方。   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秦楚一个转身,进入了杨辰奕的休息室,再反手锁上房门,打开里面的衣柜,取出一套未曾撕掉标签的衣服,快速的换上。幸好,那一段时间,她时不时的前来‘环球集团’,而杨辰奕,也为她买了很多的衣服。尽管,她当时一件也不曾要。   ……换好衣服后。   秦楚打开门出去,神色淡然平静,一脸疑惑的开口,对着廊道上的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声音,虽然不重,却清晰的传入了廊道上的每一个人耳内。   一时间,廊道上的人,都纷纷转了过来,诧异至极的望着安然无恙的秦楚,脱口唤道,“少夫人?”   秦楚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刚才,在总裁的休息室内休息,你们……”说着,目光,似乎这才望见了前方的大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怎么着火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杨辰奕的那一个秘书,霎时,惊呼一声,“总裁他,刚刚冲到火海中去了!”   闻言,秦楚心中一惊,那一个人,难道不要命了么?立即快步上前,穿过一层层的人,来到最前方。只见,被大火烧毁的办公室门,倒在地上,敞开的门口处,大火从里面冲出来,异常灼人。   秦楚立即用手在眼前挡了挡,脚步,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这时,隐约地听到了大火漫漫的办公室内,传出杨辰奕呼喊自己的声音。   “杨辰奕,你快出来,我在外面!”   秦楚亦立即大声的喊道。但,里面的人,似乎根本听不到,依旧不停地喊着秦楚的名字。   秦楚不知道,原来,自己有一天,竟还是会对杨辰奕如此的关心。心中,一刹那,想了又想,忽然,也冲入了大火中,“杨辰奕,你在哪里?”   廊道上的人员,在越来越大的火势下,都已是退避三舍。一边不停的担忧着大火中的两个人,一边焦急的等着久久没有到来的消防人员。   ……火海中。   “杨辰奕,你在哪里?听到的话,就应我一声!”   秦楚在漫天大火中呼喊着,喉咙,因为吸入了过多的浓烟而疼得厉害,忍不住想要咳嗽。眼眸,被烟熏得快几乎快要流出泪来。   “秦楚,你在哪里?”   杨辰奕也不停地呼喊着,声音,带着沙哑,还有显而易见的慌乱。   浓烟,四处流窜着!   原本奢华、贵气的办公室,火舌,已然舔吮过每一寸土地,烧毁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与名贵的摆设,以用,所有的重要文件。   “杨辰奕,你到底在哪?”   办公室,说小不小,但说大,双不大,可是,秦楚怎么也找不到杨辰奕的身影。高热中,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发丝,都烧起来了。   “杨辰奕!”   忍不住,又大声的喊了一声。   眼眸中,被浓渐熏得滚落下一连串一连串的泪水。   “秦楚!”   就在秦楚怎么也找不到杨辰奕的身影,想要放弃的时候,身后,徒然传来了一道秦楚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秦楚蓦然回头望去……杨辰奕出现在秦楚的身后,他静静地望着那一袭在茫茫大火中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纤瘦身影。而当她蓦然转过身来的时候,火光,映照着她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让他,骤然失了心跳。   看到杨辰奕没事,秦楚忍不住笑出声来。而眼眶中,依然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   浓烟,实在是太熏眼了!   杨辰奕大步的上前一步,长臂一伸,便将秦楚整个人都拥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似乎,再也不愿松开。   “秦楚,秦楚……”   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怀中之人的名字,仿佛怎么也唤不够一般,杨辰奕微微的松开秦楚,指尖,异常心疼地拭去秦楚脸上的泪水,然后,护着秦楚,带着她冲出火海。   火光,在两个人的身后,形成一个乱世的光景。映衬着两抹逃出火海的身影。美得,简直不可思议!   电梯的门,这时,‘叮咚’一声,缓缓地向两侧敞开。   急速赶来的消防人员,有序地冲出电梯。   ……秦楚浑身的肌肤,都被轻微程度的烧伤,但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运之极。   杨辰奕并没有比秦楚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一同住院。   ……医院中。   仲博宇前来看望秦楚,手中,拿着一束白色的‘茉莉花’。   秦楚看过去,浅笑着接过,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花?”‘茉莉花’,秦楚之所以喜欢,并不是因为它的清纯,朴素,与美丽,而因为,她喜欢它名字里的前两个字。   茉莉茉莉,莫离!   “你忘了,开始之初,我让人调查过你!”   不过短短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但对于秦楚而言,却已是好几年了。一时间,不觉得莞尔一笑,将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仲博宇不语,黑眸中,闪过一丝秦楚看不懂,或是不愿去看懂的光芒。   两个人,接下来,长久不语!   但,就是这样安静的氛围,反而营造出了另一种无法言喻的清馨。   杨辰奕敲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秦楚身后垫着枕头,仰躺在病床上,仲博宇一身体闲的白衣,身体依靠在窗边。阳光,静静地从窗外照射进来,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杨辰奕只觉得刺眼至极,眉宇,划过一丝皱痕。   仲博宇看着进来的杨辰奕,缓缓一笑,道,“杨总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相比较而言,杨辰奕的声音,很淡很淡。   仲博宇也不在意,但突然想起什么侧头,望向秦楚。   秦楚看懂了仲博宇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道,“下午的时候,你便让人送过来吧!”   仲博宇点了点头。   手机,忽的响了起来。   仲博宇接起,说了几句后,挂断,对着秦楚道,“阿楚,我突然有些事要去忙,晚上再来看你!”   “好!”   杨辰奕恼怒与那两个人之间无形的‘默契’,但下一刻,又将怒意掩去,步近秦楚,在秦楚的病床上坐了下来,关切的道,“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我没事!”   秦楚本就已经放下了对杨辰奕的恨,而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后,更是连一丝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更想快些的与他‘离婚’,她知道,自己上一次拜托仲博宇为自己准备的‘离婚协议书’,他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杨辰奕,我们……”离婚吧!   “辰奕,原来你在这里!”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的从门口传来,恰巧打断了秦楚的话。   秦楚侧头望去,微微地犹豫了一下,唤道,“爷爷!”   杨中天笑着点头,拄着拐杖走进来。他的身体,经过一连串的事件后,已是大不如前。“阿楚,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秦楚扶着杨中天在病床上坐下来,笑着颔首,“爷爷,别担心,阿楚只是小伤,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中天是真心的欢喜,沟壑的双手,带着一丝轻颤的握住秦楚的手,“阿楚,爷爷的好孩子!”   秦楚察觉到杨中天手掌的轻颤,停下了原本想要抽离的动作,另一只手,覆上杨中天的手,“爷爷!”   杨辰奕坐在一旁,望着这一幕,黑眸内,荡漾起一丝漪澜。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又灿烂!   秦楚步出病房,下楼,向着医院的花园而去,想要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   杨辰奕站在病房中,低头望去。底下,那么多的人,但他却还是一眼就看到那一个与小孩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身影。   ……秦楚浅笑着望着面前那一个玩耍的小孩子,但是心,却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她一定要找到原因,一定要尽快的回去,她不想在两个世界晃荡,只想一辈子呆在那一个人的身边。失去他,每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煎熬!   一片阴影,覆在了秦楚的身前。   杨辰奕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但是,面前的那一个人,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竟是一点也没有回过神来,于是,只得唤道,“秦楚?”   那人还是没有反应。   杨辰奕索性直接在秦楚的身边坐了下来,仰头,望着天际的太阳。   两个人,身体,近在咫尺,可心,却不知道相隔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   一个小皮球,迎面砸了过来,砸在秦楚的身上,拉回了秦楚的思绪。秦楚弯腰,捡起小皮球,递给跑过来捡球的小孩子,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身侧的杨辰奕,对着他微微一笑。   杨辰奕一直都知道,秦楚是美的,即使不施粉黛,也美得令人炫目,但却从来不知道,她可以美得如此刻这般的不可思议。只见,她的唇角,扬着一抹浅浅的弧度,弯翘的长睫,与眼帘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明眸中,泛着柔和的光芒,天际洒落下来的阳光,轻打在她的脸上……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一窒!情不自禁的唤道,“秦楚!”   秦楚缓缓地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不变。   杨辰奕不由自主地握上了秦楚的手,神色中,是从未有过的真挚,令人动容,“秦楚,我们,重新开始吧!”   秦楚一怔,着实没有想到杨辰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秦楚,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秦楚一点点,缓慢、却又坚决地将手抽了回来,目光,缓缓地落向远处,久久,道,“杨辰奕,如果我说,我真的已经放下过去了,你信么?”   杨辰奕不语,但置于膝上的手,却是微微的紧了紧。   “杨辰奕,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告诉你,我是真的、真的放下了,也不再恨你了,只是,你我之间,已是不可能的了!”   “你不是说已经放下过去了么,那为什么还不可能?”杨辰奕的声音,不自觉地加重了一分。   秦楚目光悠远,声音,恍若隔了一个世纪后,幽幽地传出,“当年,‘爸爸’要我嫁给你的时候,我没有犹豫。一方面,是因为我太想要有一个‘家’了,我以为,我嫁给了你,我们就可以有一个‘家’,杨家,就会是我的家。另一方面,那个时候,我也是有些喜欢你。可是,在经过那么多的事后,我才徒然发现,原来当初对你的喜欢,并不是爱!而如今,当那一份怨都消失的时候,我对你,已是什么感情都没有!”   杨辰奕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人,企图从她的眼中找出些什么,但是,没有,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就连恨,也成了一种奢侈!   只是……双手,用力的握上面前之人的肩膀,激动的道,“不信,我不信,若是你心中真的没有我,昨夜,你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的冲入火海中找我?”   “那一刻,换成是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   一句话,将人毫不留情的狠狠打入了地狱!杨辰奕握着秦楚肩膀的手,猛然一紧,随即,一点点的松了开来,心,一瞬间,痛得难以呼吸。   “杨辰奕,我已经准备了‘离婚协议书’,等一下就会送过来,你签字后,我们就再没有一点关系!”面前的男人,曾经最亲密的丈夫,却已再牵动不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声音,自始至终平静的恍若是在与一个已然陌生的人说话。   有什么,在心口,撕扯般的疼痛。   杨夺奕倏的起身,快步的离去,高大的背影,隐约带着一丝踉跄。   秦楚闭了闭眼,将眸底深处的那一丝波动,一点点的抚平下去,然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另一边。   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房内,一个女人,满脸扭曲的望着电视内播放的新闻,那一夜,她明明看到那一个女人就在办公室内,最后,怎么可能又会是在休息室内?但,若不是在休息室内,她怎么可能会逃过这一劫!   ——秦楚!   ——我会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害的,你该死!   用力的将手中的摇控器执向播放着画面的电视。瞬时,电视,不正常的闪动了一下,变成黑屏!“我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绝不!”   ……医院中。   当仲傅宇的人将‘离婚协议书’送来医院的时候,秦楚签上字,亲自送去给隔壁病房的杨辰奕,但却见护士正在整理病床。里面,并没有杨辰奕的身影。   “护士,请问该病房内的人呢?”   “他已经出院了!”   “什么?”秦楚诧异,明明一个多小时间,他们还在楼下说话来着,“他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走,若是你此刻去追,或许,还追得上也不一定!”   闻言,秦楚快步的步出病房,就向着楼下而去。   医院的门口。   那一抹高大的身影,踏入前来接的轿车之中。剪裁合理的手工黑色西装、长裤,将他完美的身材与修长有力的双腿,衬托得一览无余。   “杨辰奕!”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杨辰奕的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坐入车内,直接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医院内跑出来的那一个人,犹豫了一下,最后,在后座上之人撇过来的凛冽目光下,发动车,绝尘而去。   秦楚捂着胸口喘息,还是差了一步!   ……环球集团总裁的办公室突发火灾,有关人员调了监控查看后,发现,竟是有人故意纵火,于是,很快便介入了警方的力量,开始大肆的调查!   杨家。   杨中天在得知是有人纵火后,面色黑沉。可,杨辰奕前一段时间刚刚接手了他以前在东南亚的势力,惹上一些人,也在所难免。以至于,此刻,想要找出究竟是谁是背后动的手,就有些这等无头绪了!   ……仲家。   仲博宇不可思议地听着秦楚诉说那一段经历,“你说,你身体穿越到了那边?”   秦楚点了点头。   “你说,你在那个世界,呆了三个多月?”   秦楚又是点头。   “但是,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个世界,还是静止在原来的时间么?”   秦楚明白仲博宇话中的意思,他以为,是自己太想回去而将梦境当成了现实,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所以,我也觉得很奇怪!”   仲博宇静默了许久,道:“我打电话问问姐姐!”   片刻后。   电话接通了,但传来的,并不是仲博雅的声音,而是男人磁性的沉厚嗓音。仲博宇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道,“夜×,请你让姐姐接电话!”   “她睡了!”   “我有急事,请你叫醒她!”   手机那端,一阵安静。半晌,传来仲博雅略微沙哑的声音,“阿宇,这么晚了,什么事?”   仲博宇看了看秦楚,将手机直接递给秦楚,示意秦楚自己跟仲博雅说。   秦楚接过手机,简洁明了的将事情述说了一遍。   手机那头,长久没有声音。   “博雅?”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现在,回不去,你耐心的等我几日,我……”话语,才刚刚讲到一半,手机内,徒然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秦楚一恁,急忙唤道,“博雅……”可是,那一头,已经没有人会回答。   秦楚快速地回拨了回去,但是,就这片刻的时间,对方的手机,已经是关机状态,怎么也打不通,担忧的望向仲博宇浅浅的笑了笑。   ……第二日。   一夜未睡的秦楚,早早的下楼,只见,下人双手捧着一个鞋盒般大小的盒子,走了进来,对着自己道,“秦小姐,刚刚,有人送来包裹,是给你的!”   “这么早送包裹?”   秦楚微微迟疑了一下,而后,接过下人手中的包裹,向着客厅走去,将包裹,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再拆开精致的包装。   当包裹打开的那一刻,盒子内的东西,令秦楚一刹那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重重的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仲博宇从楼梯上下来,恰见了这一幕,担忧的上前,问道,“阿楚,怎么了?”   秦楚没有说话,只是伸手,颤抖地指了指茶几上的包裹。   仲博宇顺着秦楚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一个精致的盒子内,有一个异常可爱的婴儿洋娃娃,洋娃娃的腹部,插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尖刀的四周,涂满了绝色的番茄酱,恐怖至极!   到底是谁这般‘恶作剧’?   仲博宇皱眉,即刻唤来下人,将整件事问了一遍,然后,让大门处的保安,将监控的视频送过来。   视频上,一大清早送包裹过来的那一个人,带着鸭舌帽,根本看不清样子,但是,从那一头长发和过于纤细的腰肢可以看出,她应该是一个女人!   尽管,包裹已经被下人收拾了下去,但是,秦楚还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怎么会有人送这样的东西?那一个人,似乎非常的了解她心底里最害怕什么东西。   突然,秦楚指着监控上的人道,“你觉不觉得,那一个人,和贾馨瑜很像?”   听秦楚这么一说,仲博宇再次望去,还真的觉得很像。   可是,怎么可能会是贾馨瑜?她不是已经三审判决入罪了么?秦楚用‘事实’来打消自己心底里的那一丝怀疑,但是,却听仲博宇道,“昨天,我刚刚接到消息,说贾馨瑜逃走了。因为事情太多,就忘记与你说这一件事了!”   秦楚神色一怔,片刻后,冷静的道,“环球集团的火灾,是有人故意纵火,那一个人,也是带着鸭舌帽,你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很有可能!”   仲博宇思忖,继而,点头。   ……当这边的视频,传给杨辰奕看了之后,证实了纵火和送包裹的,是同一个人!贾馨瑜,她是针对秦楚而来的!只是,她是不是疯了?   “阿楚,这些日子,你呆在别墅内,哪也不要去!”仲博宇早上出门时,嘱咐秦楚。   秦楚笑着点头,她此刻,只想回到那一个世界去,至于其他的,一点都不关心,也不想关心。但,有些事,并不是你不关心、不理会,它就会消停下去。相反,它只会越演越烈。   中午的时候。   仲博宇打电话回来,说是‘中午回来吃饭’。   秦楚握着电话,不觉微微失笑,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也不需要特地跑回来陪我吃饭,我呆在别墅内,没事的。”   “今天没什么事,就想早些回去。”   电话内,传来男子清润的嗓音,秦楚一时间甚至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的脸上,带着是,是怎样一抹笑容。有那么一刻的怔神,话语,未经思索地脱口而出,“那我中午做菜,等你回来!”   “你竟会做菜?”怀疑、不信的语调。   “你可不要小看我!”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声音中带起笑意。   “你就等着大吃一惊吧,好了,我现在去做菜,等你回来!”   “好!”   仲博宇笑着挂断了电话,加快车速。而,在前方的红绿灯,需要刹车时,却突的发现,刹车失灵,怎么也刹不住。   车子,直接闯过了红绿灯,飞一般的向前驶去。   下一个十字中口,红绿灯闪烁。   行人,蜂拥着过马路。   仲博宇看着前方的行人,无法与上一个十字路口时一样的闯过去,于是,火光电石间,一个极快的九十度大转弯,车子,直直地撞向了一旁的建筑,头,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盘上,鲜血,立即从额头上涌了出来,一缕一缕,顺着方向盘、手臂滴落。   ……仲家别墅内。   当正在切菜的秦楚,听到消息后,菜刀,一个没有拿稳,直接切上了自己的手指,丝丝缕缕的鲜血,霎时滑落在干净的菜上面,异样的刺眼。   ……医院长廊上。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而秦楚的心,一直紧紧地提着,心中,默默地祈祷:仲博宇,你一定不能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幸好幸好,手术室的灯熄灭后,走出手术室的医生,带来了令人欣喜的消息!   病房中。   秦楚亲自照顾仲博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最后,终是累级,趴在病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病床上的人,浓密胜过女子的长睫,如冬眠过后的蝴蝶羽翼般,缓缓地、缓缓地掀了开来,深谙的黑眸,闪动着令人心动的深邃光芒,流泻了一室的璀璨,静静地望了一会雪白色的天花板,之后,被那一个压住他手臂沉睡的人,吸去了目光。   指尖,轻轻动了动,一点点的抚上那一张沉睡的脸。   秦楚感觉到脸上的触摸,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只见,那一个昏睡多日的人,终于醒了。欣喜,立即泛上了憔悴的脸,双手,反握住仲博宇的手,欣喜的道,“你醒了!”   仲博宇点了点头,双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身来。   秦楚上前帮助他,同时,也将枕头垫在他的身后,让他可以人仰躺得舒服一点,道,“我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检查了一番后,告知,已无大碍,只要安心休养便可。   病房中。   两个人,相视一笑!   秦楚压在心底的那一块巨石,至此,终是搬开,只觉得呼吸都是异样的轻松!   “阿楚,对不起,令你担心了!”   “不,其实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阿楚?”仲博宇疑惑。   “你的车子,被人动手脚,而那一个人,已经抓到了,他供认,是贾馨瑜给他钱,让他做的!”秦楚想,那一个人,她或许,真的是疯了!   “那现在,抓到她了么?”   “还没有,不过,警方已经在加派人手缉拿了!”   “阿楚……”   “嗯?”   “没什么!”仲博宇移开视线,将即将脱口的话,压了回去。   秦楚没有察觉到仲博宇的异样,道,“博宇,你出车祸这一件事,我没有告诉博雅,怕她担心!”   “嗯,不用告诉姐姐,我没事的!”   ……安静的病房中。   秦楚坐在床沿,为仲博宇削苹果。   仲博宇则是仰躺在病床上,认真的看着笔记本内的报表文件。   一室的安宁!   “博宇,你才刚刚醒来,先休息一下吧!”秦楚将手中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仲博宇,浅笑着开口。   仲博宇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正要接过秦楚手中的苹果时,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秦楚的手指上,贴了一个创可贴,于是,心,立即一忧,同时,也怪自己那么粗心,现在才发现,关切的道,“阿楚,你的手指怎么了?”   秦楚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不小心被刀切了一下,没事!”   仲博宇还是担心,拉过秦楚的手。   秦楚缩了一下。   “你刚才削苹果,苹果的汁,将这个创可贴弄湿了,我帮你换一个!”仲博宇握紧秦楚的手,并未让她抽离。   “我自己来就好!”秦楚再抽了抽。   “你照顾了我这么久,难道,连让我帮你换一个创可贴都不愿么?”仲博宇挑眉说道,眉宇眼梢,稍纵即逝一丝异样的温柔。   秦楚转开视线,手,却已不再动。   仲博宇小心翼翼的撕开秦楚手指上的创可贴,发现,秦楚手指上的那一道伤口,虽然很短,但却很深,心中的担忧,一时间更甚,“怎么会这么的不小心?”   “可能是长久没有下厨了,就有些生疏了!”秦楚莞尔一笑,没有说自己是因为听到面前之人出车祸而怔了神切伤的。   仲博宇心中微微一动,黑眸中,飞逝一丝光芒。   接下来的时间,仲博宇细心的为秦楚重新贴好创可贴,再三的吩咐,“前几天,千万不要喷水,最好都不要触到这个手指,不利于伤口愈合。”   秦楚扑哧一声失笑出声,揶揄道,“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竟这么的啰嗦!”   仲博宇抬起头来,只见,窗外折射进来的灿烂阳光,恰好打在自己面前那一个人的笑脸上,熠熠生辉,流光溢彩,“阿楚,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笑起来,很美!”   一句话,未曾思考的脱口而出。下一刻,仲博宇自己都止不住怔了一下。   秦楚脸上的笑容,微微的顿了顿,旋即,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从仲博宇的手心抽了回来,悠悠的道,“没有人与我这么说过。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他若笑起来,日月星辰也不觉为之失色。”   “阿楚,我们中午吃什么?”   “那一个人,对阿楚而言,就是阿楚生命的全部……”   “阿楚,我的身体没事,你帮我去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此生,阿楚只想看着他的笑容……”   “阿楚……”   仲博宇一次又一次的截断秦楚的话,但是,她还是断断续续的将话讲了出来,这一刻,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心有那么一丝微微的抽痛。   秦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对仲博宇说这些,只是……但愿,只是她的错觉。他对她的好,她真的没有办法回报一分。   安静。   病房内,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静谧当中。即使一根针掉在地上,恐怕,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依旧灿烂、依旧静静地洒落进来。将房间内的两抹身影,与身后,拖出长长的、长长的影子。   ……下午。   秦楚打电话给杨辰奕,道出了自己找他的原因与目的。贾馨瑜,若是不尽快抓住她,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而她,再也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为她受伤了!   再也不想那一个病床上的人,受伤了……手机那头,杨辰奕沉默了好久,沉声道出一个字,“好!”   ……夕阳西下,漫步沙滩!   秦楚与杨辰奕并肩走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记者,围聚过来。   “杨总裁,前段时间传你与你夫人感情不和,要离婚,是真的么?”   “杨总裁,传言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是真的么?”   “杨总裁……”   记者的问题,接二连三的问个不停。   杨辰奕拥住秦楚的肩膀,面向镜头,黑眸中,泛着温柔的漪澜,一句反问,回答了记者所有的问题,“前两天发生在环球集团火灾的新闻,你们都看了吧?”   那新闻,夸张,却也据实的报导了‘杨辰奕当时是如何奋不顾身的冲进火海,报导了秦楚是怎样的‘生死相随’’。   两个人,哪有什么感情问题,根本就是‘情深似海’嘛!   “杨总裁,你们夫妻的感情,真的是令人羡慕!”   “杨总裁……”   ……杨辰奕低头,向着怀中的秦楚望去,无垠的黑眸,闪过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得黯然伤恸,笑着道,“我们夫妻的感情,一直很好,那些传言,皆是‘子虚乌有’!”   秦楚被杨辰奕拥在怀中,对于他的话,回以浅浅的一笑。   记者们扑捉住这一幕,飞快的连连按下相机的拍摄键,问道,“杨总裁,这么美丽的海滩,你以后会经常带你夫人来此漫步么?”   杨辰奕笑着望过去,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却抑制不住真情流露,“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带着我的妻子,来此漫步!”   ……平民房内,一个盯着报纸看的女人,突然,一把用力的撕碎了手中的报纸,狠狠地扔在地上,并且,还在上面踩了又踩,仿佛与那一份报纸,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杨辰奕、秦楚,你们将我害得这么的惨,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两个人的!”   ……夜幕降临。   秦楚与杨辰奕两个人,静静的站在海边。海风,吹扬在两个人的周身。   秦楚面朝大海,开口道,“你说,贾馨瑜会出现么?”   “不知道!”杨辰奕也面朝着大海,夜晚冷冽的海风,似乎隐隐的冷却了他心底的那一分疼痛。   “杨辰奕,你相信这世间,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么?”   “……”   “那一个世界,它就像是古代的中国一样!”   “……”   秦楚望着茫茫海域,多么希望面前的海域,就是那个世界的‘圣斯比海’。自己,曾那么多次的说,再也不离开那一个人了,说,再也不会让他担心了,可最后,她还是食言了,“千昕,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阿楚都会回去的,阿楚此生,只想留在你身边!”   杨辰奕不知何时,已经侧头,望向了秦楚。静望的眸光中,有太多太多的感情,一一晃过。不明白她为何上一刻可以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冲入火海,而下一刻,却又可以冷漠的送上‘离婚协议书’!如果,她是在用感情来报复他的话,那么,他得承认,她成功了!   “秦楚,我承认,我以前,是对你很残忍,但是,你也很残忍!”   “杨辰奕……”   “难道,真的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一次就好!”   “杨辰奕,其实,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我想要有一个‘家’。所以,当找到那一个‘家’的时候,若非到了万不得已、不得不离开的地步,我绝不会移动。以前,我当杨家是‘家’,而出了杨家后,我又找到了另一个‘家’。待在那一个‘家’里,我便已经再不想移动。”   “杨家,还可以是你的‘家’。”   “不,不一样了,那个‘家’,它冷了,呆在里面,我只会随时担心着被‘冻’着!”轻轻地叹息一声,“你听说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   “你……”   “杨辰奕,若你真的觉得对我有一丝丝的亏欠,那么,便签字,放我自由!”尽管,不管面前的人签不签字,他都困不住她,可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全身心,从头到尾,一切的一切,都是只属于那一个男人的。   杨辰奕倒退了一步,暗淡的月光下,看不清他眸中闪过的悲恸。   迎面而来的海风,席卷过全身每一个角落,原来,有一种冷,竟是可以深入骨髓的!   “这么晚了,我想,贾馨瑜是不会来了,我们,回去吧!”秦楚转了个身,从杨辰奕的身旁,擦身而过,往回走去。   杨辰奕伸手,想要抓住身侧之人的手,但是,徒然抓了个空。紧握的手掌,里面,什么也没有,就连空气,也稀薄得可怜。   ……上车。   秦楚坐在副驾驶座上,静静地等着还站在海岸边的那一个人。   一只手,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从后排的位置上伸了出来,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了秦楚的口鼻,力道之大,似是想要直接将人捂死。   秦楚心中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透过上方的镜子,向着身后之人望去,是她!   “秦楚,没想到是我吧!”贾馨瑜俯过身来,话语,几乎是贴着秦楚的耳畔,轻轻地吐出,让人恍若觉得是毒蛇,在自己的耳边吐息。   “贾馨瑜,怎么会是你?”秦楚故作惊恐状,“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贾馨瑜依旧贴在秦楚的耳畔,另一只手,扣上秦楚的手臂,企图将秦楚的双手,反绑住。   秦楚唇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在贾馨瑜的手,扣上她手臂的那一刻,巧妙地一转,直接将贾馨瑜的手臂按在了座椅上,旋即,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内一转,闪开贾馨瑜捂着自己口鼻的手,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伤得了我么?”   贾馨瑜根本不曾想到,面前的人,竟有这样的身手,一惊之下,提早一把从敞开的包包内拿出了那一瓶液体,指尖一拨,打开来,对着秦楚威胁道,“秦楚,我的一生,都已经被你、被杨家毁了,今日,我也一定要毁了你!”   秦楚皱眉望向贾馨瑜手中的那一瓶液体,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想知道这是什么么?”贾馨瑜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液体,对着秦楚满脸‘笑容’的问道。   “不想知道!”   “没关系,当我将它泼在你的脸上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说话间,贾馨瑜已是将手中的那一瓶液体,对着秦楚的脸泼过去。   秦楚刹那间松开了对贾馨瑜那一只手的禁锢,同时,打开车门,一个跃身,跃了出去,才险险的避开了没有被液体洒到。再回头望去,只见,副驾驶座上的皮椅,已经被腐蚀出坑坑洼洼的洞来,脱口道,“你手中拿着的,是硫酸?”   “算你还有点见识!”   贾馨瑜动了动被秦楚扣疼的手腕,不紧不慢的打开车门,步了出来,手中的那一瓶液体,还有半瓶在瓶子内晃荡。   秦楚微微的后退,道,“贾馨瑜,你先是放火,后又让人破坏博宇的车子,现在,又前来泼硫酸,你疯了么?”   贾馨瑜闻言,立即大笑出声,笑容里,确实有着那么一丝疯狂,尖锐道,“是,我疯了,可我疯,也是被你们副疯的!”   海岸边的杨辰奕,听到了声音,回头望过来,然后,快步地向着这边走来。   贾馨瑜望着对面那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再想着报纸内的一切,眼眸,慢慢的浮现出令人心惊的阴翳,“你们害得我那么惨,怎么可以‘幸福’的在一起,怎么可以!”   暗处,有一行警察,在三个人对峙的时候,弯腰、弓着身,悄无声息的靠近。   “秦楚,当初若不是你的突然插入,我与杨辰奕早就结婚了。若不是你非要调查,那一件事,根本就已经过去了,所以,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   目光,落向杨辰奕。   “还有你,你不是说爱我的么,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为什么当初的承诺、誓言,你都可以一一忘记,看着我被爷爷送入法庭,也不救我!”   没有人知道贾馨瑜监禁的那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但无疑,那一段时间的监禁,已然让她的心,变得扭曲。   杨辰奕没有说话,只是黑眸,越过贾馨瑜,向着她的身后望去一眼。   这一段时间的逃亡,早已令贾馨瑜如惊弓之鸟一般,任何的一个小动作,都可以引起她反射的神经。贾馨瑜立即向后望去,然后,双眸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转过身,身体轻颤,“你们,你们设计我!”   秦楚神色淡淡,“贾馨瑜,原本,我不想再理会你。你既然逃了出来,自然会有警察想方设法的抓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伤害博宇,他有哪一点害过你?”   “他?他错就错在爱上了你,秦楚,你在意的任何东西,我都要毁掉!”贾馨瑜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突然向着秦楚与杨辰奕跑过去。   依秦楚的身手,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便躲过去。   但是,担心她的杨辰奕,却先一步本能的护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的怀中,令秦楚一时间动荡不得,侧头望去,“杨辰奕……”才吐出三个字,便见杨辰奕反手一挡,用自己的手臂,挡开了贾馨瑜手中的那一只瓶子。   霎时,瓶子内倒出来的液体,一半倒向了杨辰奕的手臂,一半反泼向了贾馨瑜的脸。   尖叫声,一刹那,响彻云霄。   秦楚蓦然屏住了呼吸,那一张原本美貌的脸,此刻……形同鬼魅……“我的脸!我的脸……”贾馨瑜手中的瓶子,从手心滑落,‘砰’的一声,掉在了地面上,双手,想扶,又不敢抚的颤抖置于面上一寸之上,双眸,瞪得老大老大。   身后的那些警察,见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便不再轻手轻脚,直接蜂拥的跑过来。   贾馨瑜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转身,疯狂的向前跑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被抓回去,即使是死!   一波海浪,猛的席卷而来。   贾馨瑜冲入了海中,但脚步,依旧没有丝毫的停顿。   杨辰奕一惊,顾不得自己的手臂,也向着海边跑过去,大声的喊道,“贾馨瑜!”   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拨接着一拨,连绵不绝!片刻的时间,已经没有了那一个人的身影!   警察立即打电话请求支援,同时,也纷纷下海去寻找那一抹被大海吞噬的身影,可是,茫茫海域,月光不甚明亮,如何还能找得到。   秦楚望着面前的大海,神色静默,半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二日。   秦楚亲自将‘离婚协议书’送到环球集团。步出电梯的时候,杨辰奕的秘书上前来,恭敬地道,“少夫人,总裁让我来将要签字的‘文件’拿进去,他……”不想见你……秦楚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递给秘书。   秘书双手接过,送入杨辰奕的办公室。   这时,杨辰奕的秘书,从廊道的尽头,走了过来,对着秦楚道,“少夫人,杨董事长在办公室,想要见你!”   秦楚微微犹豫了一下,向着杨中天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敲门声,才一响起,办公室内变传来了秦楚熟悉的声音,“进来!”   秦楚推门而进,一眼便望见了那一袭拄着拐杖、站在落地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苍老身影。他的整个人,虽然都沐浴在阳光中,但是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明显的落寂。   “阿楚,来,到爷爷这边来!”   秦楚转身,关了办公室的门,向着杨中天走去,之后,在杨中天的身侧,站住了脚步,同他一样,静静地望向了窗外。   “阿楚,你恨爷爷么?”   “不恨!”   “阿楚……”   “爷爷,阿楚是真的没有恨过你。每一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为了那一个人,可以不惜做任何的事。阿楚以前不懂,觉得爷爷无情,可是,当阿楚心中也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阿楚就懂了!阿楚是真的不恨爷爷。”   “那一个人,不是辰奕?”   “不是!”   “……是仲氏集团的总裁么?”   “不是!”   秦楚摇了摇头。   “阿楚真的不能再给辰奕一次机会么?这一次,他再不会伤害你了!”   “爷爷,阿楚已经有爱的人了!”   “阿楚,若是爷爷求你呢?爷爷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爷爷在有生之年,只想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阿楚,能答应爷爷么?”   “爷爷,阿楚刚才已经说了,一个人,可以不惜为心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人,做任何的事。而阿楚为了那一个人,不能答应爷爷,爷爷莫要怪阿楚!”   杨中天的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但却是懂了。以前的阿楚,会因为他的身体而妥协,因为,那个时候,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此刻的阿楚……“阿楚,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阿楚要去找那一个人,然后,永远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杨中天侧转过身来,松开手中的拐杖,握上秦楚的手,“阿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爷爷都是阿楚的爷爷,阿楚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来找爷爷!”   秦楚眼中闪过一丝水汽,眨了眨眼睛,掩去,“爷爷,谢谢你!”   ……再陪着杨中天站了一会儿后,秦楚转身出去。   当开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杨中天回头望去,一瞬间,竟是苍老了不下十岁!   ……秦楚步出杨中天的办公室,轻轻地合上门。门外,杨辰奕的秘书,已经等候在那里,手中,拿着自己之前递给她的那一份‘离婚协议书’。   秦楚伸手接过,打开,里面已经落下了杨辰奕的名字。   唇角,带着了丝浅浅的弧度。   秦楚抬步,头也不回的向着电梯走去,然后,进入电梯,下楼,出环球集团的大厦。   ……杨辰奕的办公室中。   杨辰奕独自一个人,负手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街道、行人。当在那当中,寻到那一抹身影后,目光便追随在她的身上,再不愿离开。   不见,并不是不愿见。   而是,怕见了,会不顾一切的将她拥入怀中,不愿放开!   ……耀眼的阳光,辐照着大地。   秦楚的心情,可以说是异常的好,从未有过的好。   出院的仲博宇,原本在书房中看文件,但不知为何,竟移到了客厅中。目光,时不时的落向在厨房内忙碌不停的那一抹身影。   秦楚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回头,浅浅一笑。   仲博宇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身体,慵懒的仰躺在沙发上,静静地向着厨房望去。眼眸中,璀璨的流光,流泻了一室。   ……秦楚将菜全都准备好后,一一端出厨房,放在餐桌上,继而,对着客厅中的仲博宇唤道,“博宇,可以吃饭了!”   仲博宇笑着站起身来,来到餐厅,坐下。   秦楚随之在仲博宇的对面坐了下来。   “阿楚,是发生了什么事么,这么的高兴?”仲博宇不知不觉被对面之人的欣喜传染,疑惑的问道。   秦楚闻言,忽的一笑。昨夜,她想了整整一夜,终于,被她想清楚了整一件事。那一夜,她穿越去那一个世界,是身处火海中,生死一线。而回来,是落入悬崖,同样的生死一线,所以……她想,她或许已经找到去那一个世界的方法了…… 爱若在情深永寿 大结局(下) “博宇,你尝尝看我的手艺,看看怎么样!”秦楚夹了菜,放入仲博宇的碗中,笑意,隐瞒那一张灿靥的容颜,如诗如画,美得异样耀眼与夺目,令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夺去了呼吸与目光,再无法移开。   仲博宇不再问,笑着点头。面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真让人有些不敢相信,是面前这个人一手做出来的。   偌大的别墅,下人都放了一天假,别样的安静。   饭后。   秦楚与仲博宇两个人,一同坐在花园中品茶,阳光,静静的洒落在两个人的周身,恍若给两个人披上了一件金缕玉衣。   “阿楚!”安静中,仲博宇忽然出声唤道。   秦楚侧头望去。   仲博宇浅浅一笑,有些欲言又止,片刻,抿了一口茶,道,“没什么!”   秦楚收回视线,目光,落向远处的花丛。只见,两只相依相伴的彩蝶,一下一下的煽动着翅膀,环绕在一朵盛开正艳的玫瑰花上。   仲博宇也望过去。两个人,一时间,望着同样的一幕,但心中所思、所想、所念,却是全然不同。   时间,在安静中,悄无声息的流逝。   秦楚端起自己的茶,准备喝时,看到仲博宇杯中的茶,已经喝尽了,于是,不由的开口道,“博宇,你还要喝茶么?我去帮你倒!”   仲博宇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秦楚端起仲博宇面前的茶杯,起身,向着别墅内走去。而,当她离开后,只见,那两只原本环绕着玫瑰花飞舞的彩蝶,有一只,忽的煽动翅膀飞走了。只剩那其中一只,孤零零的栖息在玫瑰花瓣上,敛着翅膀,一直凝望着那一只彩蝶飞走的方向。   心,微微一动!   秦楚倒了茶水回来,弯腰,将手中的茶杯,放与仲博宇的面前。而,正当收回手之际,手,突地被一只手握住。   握住秦楚的那一只手,白皙、修长、节骨分明,完美的毫无瑕疵,就像是造物者偏心的特意恩赐,让人羡慕又嫉妒。   秦楚顺着那一只手的臂膀,一点点的往上望去,骤然跌入了一双荡漾着熠熠波澜的黑眸之中。但见,那一双黑眸,此刻,正清清楚楚的倒影着自己一个人的身影,目光一恁,急忙转开,微微的抽了抽自己的手,“博宇?”   仲博宇笑着望着秦楚,手,一丝一丝的收紧,像是暗暗地紧张些什么,许久,道,“阿楚,以后,都留在仲家,可好?”其实,没有人知道,这一句话,他一早就想说了,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又怕自己说出来会太过唐突,吓到了她。   秦楚自然听出了仲博宇话语中隐含的另一层意思,长睫,缓缓的放下,密密的遮住了明眸之中流过的那一丝叹息,半响,平静的道,“博宇,对不起!”   仲博宇握着秦楚的手,霎时,明显一紧,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与黯然,他快速的转开目光,故作轻松的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唐突了,我该再给你一些时间。”只是,刚才那一刻,看着那一只孤零零留在玫瑰花上的彩蝶,让他的心,莫名的泛起了一丝说不出的不安,害怕面前之人,有一天也会如那一只飞走的彩蝶一样,消失不见。   “不是的,博宇,是我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是,那并不是在这个世界。”   “不管在那一个世界,他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心。”   “阿楚……”   “博宇,阿楚知道你对阿楚好,这一段时间以来,阿楚真的非常感谢你,若是没有你,阿楚就不会是现在的阿楚。甚至,早就已经死了!”   “阿楚,不要说这样的话!”仲博宇站起身来。   “博宇,真的很感激你!”   四目相对,他的眸中,有浅浅漪澜,而她的眸中,平静如一弯清水,明明印着你的身影,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仲博宇忽然的再次专开视线,发现,那一只栖息在玫瑰花上的彩蝶,依旧保持着那一个仰望的姿态,一动都不曾动的,就好像是……“阿楚,若你真的喜欢那个世界的那一个人,放不下他,你也还是可以留在这里。”这句话。仔细听,已是有些卑微。   秦楚心下一痛,没想到仲博宇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她,值得么?她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不值得他这般为她,“博宇,不要为了阿楚这样!”   “阿楚……”   “博宇,两个世界来来回回,阿楚觉得好累,阿楚只想一直留在那一个人的身边,若阿楚能够回去,阿楚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永远留在那里,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虽然真话,非常的伤人,但是,她却不想骗他。   仲博宇握着秦楚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松,而再次想要握紧时,徒然只剩下一片空气,许久许久,叹息的道,“阿楚,当初送你去那一个世界,或许,是我这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一个永远也无法挽回的错误!   “不,博宇,我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与博雅,阿楚不会找到那一个人。”   “他,真的值得你这般为他么?”   秦楚的脑海中,倏然拂过那一抹红衣,用力的点了点头,唇畔含笑,“他值得!”那一个人,对她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仲博宇没有在说话,坐下身,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冷却的茶,他似乎品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一如他此刻的心。   ……夜,点点繁星,落下帷幕。   房间中,秦楚独自一人站在窗边,左手的手腕上,两串水晶链,交缠不休。   另一间房间内,仲博宇也是独自一人,站在窗边。   月光,流泻而进!   ……第二日。   下人敲门,想要叫秦楚起身吃早饭,但是,门,敲了半响,里面也没有一点声音,担忧之际,立即去请示了楼下餐厅中的仲博宇。   仲博宇快步上楼,敲了敲门,继而,直接推门而进。放眼望去,房间内,已没有了那一个人的身影与气息。   一刹那,仲博宇倒退了一步,身体,依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这时,桌子上那一叠折叠的信纸,吸引了他的视线。缓步走过去,拿起,敞开。   ——博宇,当你看到这一封信的时候,阿楚已经走了!   ……仲家别墅,建在郊区的山上。   空无一人的盘旋山道上,秦楚手中空无一物的漫步走着。原本,她想收拾一点东西的,可是,徒然发现,自己早已是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手机,还是当初仲博宇送给她的。   ……——博宇,莫要找阿楚,阿楚只是去了阿楚想要去的地方。也莫要为阿楚担心,阿楚会在另一个地方,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   ……一个人,静静的走着。   忽见前方,一辆轿车,撞在了山道上。副驾驶座上,还卡着一个满身鲜血、四五岁的小孩、小孩的父亲,焦急的想要将孩子抱出来,但是,却怎么也抱不出,只引来了孩子越来越大的哭声。   汽车上的车油,不断地滴落下来,流淌在地上。   秦楚连忙跑过去帮忙。   当两个人,终于千辛万苦的将受伤的孩子抱出来,而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秦楚发现,地上的石油,冒起了点点火光。   电光火石间,秦楚未曾多想的道了一声‘快走’,然后,用力的推开面前的父子。   那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跑出一段距离后,骤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回头望去,只见那一辆车,已是火光冲天,至于,刚才出手救了他们父子的那一个女人,已经没有了身影。   ……——博宇,再见!   ……在秦楚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脑海中,滑过那一个山洞,划过山洞内的孩子。   ……普一睁开眼,秦楚发现,自己竟回到了那一个山洞,难道,自己脑海中最后的意识里想的是什么,就会回到那里么?   心中,有些疑惑,但秦楚没有去细想。环视一周后,发现,洞内只有石床上‘沉睡’的‘秦楚’,而没有其他任何人!   秦楚步出山洞,霎时,隐隐约约听到打斗声,循声走过去,远远地便看见了封若华、云岫知、庄君泽一行人。以及,正在与庄博雪动手的祁千昕!   至于圣菱,则怀抱着孩子,担忧的站在一侧。   眸光流转间,秦楚返身,回到了山洞,将洞内的人,抱了出来,然后,藏在了森林内的一棵大树后,对着‘沉睡’的人道,“秦楚,对不起,先委屈你一下,我想,你也不想你父亲与人动手,伤人别人,或是自己受伤的,对不对!”   ……“住手!”   缠斗中,一道声音,突地从后方插了进来。   祈千昕听到熟悉的声音,蓦然回头望去,下一刻,与庄博雪对上一掌,一个跃身,便来到了秦楚的面前,双臂一伸,用力的将秦楚拥入了怀中,“阿楚,你没事?”   这还是秦楚第一次看到祈千昕如此的失态,她想,他应该是知道了庄博雪‘杀’了她的消息,手臂,拥抱了回去,不顾四周那一双双的眼睛,“千昕,我没事!”   祈千昕依旧抱着秦楚,心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而后,慢慢的平复下心底的那一丝颤动,缓缓的松开了手,声音沉沉,“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再让你离开我一步了!”   秦楚重重的点头,不过短短的几天的分别,她却觉得已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若是再来一次,她想,她一定会疯掉的!   封若华、云岫知、庄君泽看到安然无恙的秦楚,也快速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同样的欣喜。   “阿楚,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阿楚……”   秦楚对上面那关切的眼睛,莞尔一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云岫知没有说话,黑眸暗沉,似乎,在思索什么。   庄博雪将手收入身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那一个人,那一日,他明明亲手将她打入了悬崖,她怎么可能还会活着,“你……”   祈千昕一手拥着秦楚,凤眸眸底那一丝浓重的杀气,暂且压住,“本皇看在你是‘小阿楚父亲’的份上,已经多次想让,请你好自为之,若再有下次,本皇定不会手下留情!”   闻言,庄博雪怒,“我可以杀她一次,就可以杀她第二次,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么?”   圣菱心惊,抱着孩子上前,“博雪,不要再造杀戮了!”   “是他先负了我们的女儿!”   “博雪,我们的女儿,她已经走了。她那么善良,若是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希望西岳帝能够幸福快乐的,你又是何必……”   庄博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秦楚的眼神,依旧冷冽如冰。   祈千昕这个时候牵起秦楚的手,走向圣菱,道,“菱圣女,这是我与阿楚的孩子,请你将孩子交给我们。”虽然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是,语气中的那一丝强硬,却容不得人质疑。   圣菱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美眸中,尽是不舍,半响,终是闭了闭眼,将孩子递了过去,道,“西越帝,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对待孩子。”   祈千昕点了点头,示意秦楚将孩子接过来。   秦楚心中一喜,立即伸出双手。而,就在圣菱将孩子放入秦楚怀抱中的那一刻,一道劲风,忽的打了过来。   祈千昕挡开了庄博雪的手,一眨眼的时间,两个人已是过了十多招。   秦楚趁机快速的将孩子抱入怀中,向祈千昕身后一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圣菱用身体挡在庄博雪与祈千昕的中间,面朝着庄博雪,急切的道,“博雪,快住手!”   祈千昕与庄博雪急急地收手,才险险的避免了错伤圣菱。   庄博雪面色微沉,冷冽的眼神,扫了一眼祈千昕身后的秦楚,突地一笑,道,“孩子身上的毒,只有我可以解,你们将孩子抱回去,又有何用!”   秦楚闻言,眸光一闪,从祈千昕的身后,微侧出身,对着庄博雪张了张嘴,无声的道,“给我们解药,否则,你信不信我告诉圣菱,孩子身上的毒,其实是你下的?”   庄博雪的面色陡然变得难看之极,同时,眼中也闪过一道杀气。   秦楚看得出来,庄博雪很爱圣菱,利用这一点,再次无声的张了张嘴,“别考验我的耐心,我数三下,若是你再不交出解药,我就大声说出来了!一、二……”   “博雪,孩子身上的毒,若你真的可以解,就请你帮她解开,好么?那是雪儿的孩子……”圣菱听了庄博雪的话后,带着一丝祈求的开口。   “三……”   “好!”就在秦楚无声的突出‘三’那一个字的时候,庄博雪突地应予,冷眸,不带温度的再撇了一眼秦楚,令人如坠冰窖,继而,无不温柔的对上圣菱的目光,“好,菱儿,我答应你,为孩子解开身上的毒!”   圣菱脸上划过一抹惊喜,“博雪,谢谢你!”   庄博雪笑而不语,从衣袖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扔向祈千昕,“从我第一天知道孩子中毒后,就已经开始在为他研制解药了。”   众人,并不揭破庄博雪的谎话。   祈千昕将手中拿到的瓷瓶,递给秦楚。秦楚留了一个心眼,并未立即为孩子服下解药,而是将瓷瓶收入了自己的衣袖中,然后,对着祈千昕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祈千昕点头,带着秦楚,越过庄博雪,往前走去。   封洛华、云岫知、庄君泽也一道而去。   “等一下。”庄博雪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开口阻拦。随即,在几人戒备的神情下,眼中闪过一道似有似无的不明光芒,“我还想看看我的‘外孙’!”   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秦楚却隐约觉出了不安,庄博雪,他是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外孙女‘的。   庄博雪走近几人,‘单纯’的望着秦楚怀中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良的举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庄博雪似乎怎么也看不够。这时,身后站着的圣菱,忽然抚了抚额头,觉得眼前的事物,渐渐地都重叠处影子来。   庄博雪在圣菱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回身,在她倒地的前一刻,将她拥入怀中,然后,漠笑着望着前面的那一行人,“你们以为,你们走得了么?”   原来,他刚才,竟是在拖延时间!   “那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们么?”庄君泽亦是漠笑一声。   “你们,大可以试试!”庄博雪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秦楚望去的时候,恰好捕捉到,心中一惊,开口威胁道,“老前辈,你的女儿,她现在在我的手中,若是你还想见到她,那么,就请你莫要再阻拦我们离去。”   霎时,庄博雪的神色,陷入了冷然!   僵持的场面,展了开来。   秦楚拉了拉祈千昕的手,再怎么说,对面的那一个男人,曾经教过自己医术,教过封洛华武功,还是那一个‘秦楚’的亲生父亲,她不想与他动手,也不想双方有任何的损伤,“千昕,我们走!”   庄博雪站在原地,这一次,他没有阻拦。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冷冷嗤笑,令人不寒,而栗。   森林中。   秦楚用银针轻轻的刺破家齐一根手指的指腹,挤出一滴血来,再将瓷瓶中的解药用水兑开,取出其中的一滴,与鲜血混在一起,指尖,点了点,放置唇间。   确实是解药,看来,自己是多心了!   秦楚给孩子喂了解药,片刻后,再给孩子把脉,孩子的脉搏,已经渐渐趋向平缓,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醒来,心,终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祈千昕看了看秦楚怀中的孩子,也是神色一松,旋即问道,“阿楚,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秦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以后,我再慢慢与你说。”而后,目光,落向依靠在大树下‘沉睡’的那一袭身影,对着一旁的封洛华道,“洛华,你先带着她回‘清风山庄’吧!”   封洛华诧异的望了过来,听秦楚的语气……“难道,你们不回去么?”   秦楚点了点头,对着祈千昕缓缓一笑,“我们,去一趟‘圣斯部落’,可好?”‘圣斯部落’那八个长老,显然比她更清楚、更了解她手中的水晶链,并且,那一日,谦长老也曾说过,水晶链,是从‘圣斯部落’流传出去的。所以,她心中的那些疑惑,或许,他们能够帮她解!   祈千昕虽然不知道秦楚要去‘圣斯部落’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既然他想去,那么,他便陪她,一个字回道,“好!”   秦楚忍不住浅浅的笑了。   一旁没有说话的庄君泽,这个时候开口,“听说圣女之前所说的话,当日的那一个男人,此刻,应该就在‘圣斯部落’中。你们既然要去,那大家便一起去。”   “可是……”秦楚微微犹豫,她当然知道,那一个人,就在‘圣斯部落’中。所以,才更不想其他人为她去冒险。   当然,祈千昕是不同的。   封洛华也有些放心不下秦楚前往‘圣斯部落’,道,“阿楚,你若要去,那便一起去。”语气中的坚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云岫知笑了笑,神色淡然无波,恍若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既然大家都去,没理由要我独自一人回去。再说,我倒也想去见识见识那一个传说中的部落。”   秦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去,定然会有危险,面前的这几个人…………最后,一行人,还是一起前往了‘圣斯部落’,就连那一个‘沉睡’的人,也由封洛华抱着,一起前去,因为,实在是不放心将她留在森林里。   步出迷雾森林,目光所及处,景色风光与当初离开时,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空气中,却萦绕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   几人,相视一眼,向着部落内而去。   石道上,一路走过去,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渐渐地,建筑风格恍若宝塔一般的‘皇汀’,便出现在了眼前,而空气,不知不觉也越发的凝沉起来,只让人觉得,部落内出事了。   ……轻步走近‘皇汀’,突然,祈千昕拉住了秦楚的手,停下了脚步。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下一刻,祈千昕带着秦楚、封洛华抱着怀中之人、云岫知带着被废了武功的庄君泽,齐齐无声无息的跃身上了二楼的屋檐,向着里面走去。   阶梯口。   几个人一字排开,静静的向着一楼的大堂望去。只见,部落内的人,全都聚集在了这里,每一个人,都盘膝而坐,最前面,坐着那八位白胡子白衣服的长老。   “圣主,一个时辰过去了!”   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但是,因为角度的关系,秦楚看不到那一个出声的人。心中,因为那一个人的话,而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不一会儿后,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手中拿着一个碗与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向了部落内的人。   他想干什么?心,微微提起。   手起刀落,那一个人,毫不犹豫的划开了部落内其中一个人的手腕,取了一碗血,再扔了一个小瓷瓶给他,转身,往回走。   秦楚这才发现,八位长老的身前,摆了一个偌大的类似炼丹的炉子。那一个取了血的人,将碗中的血,倒了进去,再向着部落内的其他人走去,用同样的方法,连续不断的取血。   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空气中,慢慢的带上了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圣玄,阿菱会回来的,若是她看到这一切,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安静中,谦长老苍老了许多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喘息。   “若是她回来,用她的血来镇压‘权杖’的力量,一定事半功倍!”男子低沉、冷漠、恍若死人一般毫无生气的声音,随之响起。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刹那从心底里产生战粟,继而,深深地屏息,不敢发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声音。   “你……”谦长老的面色,怒了怒,但最后,却又是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时,那一个取血的人,来到了八位长老的面前,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取了一碗血。   “是你回来了么?”静谧中,秦楚的耳畔,忽的轻轻响起了一道声音,秦楚先是一怔,继而,猛然想起那一日在海域上时,此刻对自己说话之人对自己说的‘意念’二字,于是,微微的闭上了眼睛,用心无声的说道,“是,是我回来了,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那一日,你们离开后,圣玄便回来了。他控制了整个部落,原本,有阿菱在,圣玄并没有对部落内的任何一个人不利,可是,前几天,阿菱突然不见了,所以……”   闻言,秦楚已经明白了,只是,该怎么做?   “你们先马上离开这里,莫要被圣玄发现了!”   秦楚点头,对着自己身旁的几个人示意了一下。几人,如进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去。   ……海域边。   海水平静如一滩静水,仔细看,明显比以前浅了很多。若那一日的水灾,是那一个人所为,那么,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大呢?真是,令人心惊!   “幽儿,你突然要回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庄君泽问出心中早就想问的疑惑,相信,这也是面前所有人想问的问题。   “我有一件事,非常的重要,一定要当面请教‘圣斯部落’的八位长老!”   “看刚才的情况,‘圣斯部落,都已经被那一个叫‘圣玄,的人,控制住了,他的武功,上一次我们也见识过,高深莫测。”   秦楚点头,她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冷静的道,“他不可能一直呆在‘皇汀,当中,我们就等他离开的时候再去。”   几人颔首。   ……夜,繁星点缀!   一行人,在一个山洞中燃起柴火。烤肉的香味,令沉睡多日的小家齐醒了过来,黑白分明的水灵灵大眼睛,好奇的乱转,软软糯糯的双手,不停地拍打在秦楚的脸上,如挠痒一般,“母后!”   秦楚欣喜不已,“家齐,你终于醒了!”   小家齐转动着脑袋,没有说话,挣扎的要站起身来。   秦楚不由得将怀中的小人儿,放在了地面上,一手,轻轻地扶着他,免得他摔倒。   小家齐似乎不领情,有些不耐烦的想要挥开秦楚的手,好奇的向着燃烧的火光处走去。   祁千昕大手一捞,直接将小人儿那小小的身躯,抱入了怀中,微微皱眉,道,“莫吵!”   小家齐果真安安静静下来,乖得不行!   秦楚真的非常好奇,小小的人儿,为什么就会那么听祁千昕的话。   对面的几人,看着这一幕,各自转开视线。空气中,一时间,只听得那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小家齐时不时发出来的‘咯咯咯’笑声。   ……丑时。   前去探查了一番的祁千昕和云袖知回来,告知那一个人,已不在‘皇汀,之中,于是,便带着秦楚立即前往。至于封洛华与庄君泽两个人,则留在洞中,照顾孩子,还有‘沉睡’的‘秦楚’。   来到‘皇汀’,祁千昕与云袖知分别将里面看守的人引开。   秦楚悄声步入,来到八位长老的面前。   当秦楚说出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八位长老,除了谦长老以外,其他人,都露出了诧异、不可置信的神情。而身后的那些部民,则早已经虚弱、体力不支的昏睡了过去。   “谦长老,那一个叫‘圣玄’的,到底是什么人?”秦楚问道。   谦长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其他七位长老,一时间,也是神色复杂,许久,也没有一个人回答。   秦楚见面前的人都不愿说,便转了话题,扬起自己的手腕,置于谦长老的面前,道,“谦长老,我能够来这里,都是因为手中的这两串水晶链,你看……”   八位长老,一瞬间,皆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楚手腕上的水晶链,似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谦长老因为身体的原因,抑制不住带着一丝颤抖的手,即刻抚上了秦楚的手腕,“没想到,没想到这两串水晶链,有一天,竟真的聚集在了一起!”   “谦长老……”   “‘圣斯部落’有救了!”谦长老激动地开口,打断了秦楚的话,“圣女,请你务必要出手,救救‘圣斯部落’。”   “那我可以怎么帮你们?”   “圣玄,他早已入魔,武功高深莫测,这世间,再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但是,他所练的魔功,有一‘克星,,那就是‘圣斯部落历代相传的权杖’!那权杖内,蕴含着与水晶链相辅相成的能量,若两者密切的结合在一起,其能量,将不可想像!”   “你们是想要我对付那一个人?”秦楚一时间诧异的脱口,但又有些意料之中。   谦长老点头,一双苍眸,似是可以看透前世今生,当初,他不也是一眼就看透了面前的秦楚么,“圣女,你这一次回来,相信,定是有事,若是圣女能助‘圣斯部落’逃过这一劫,那我们八人,定竭尽全力帮助圣女。”   “若是我说,我想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呢?”秦楚知道面前的人是在与自己谈条件,试探性开口。   谦长老望向秦楚手腕上的那两串水晶链,抚须一笑,“这有何难!”   闻言,秦楚的心,霎时抑制不住的激动了起来。之后,在谦长老一步步的指示下,取出了丹炉中被鲜血炼煅的‘权杖’!   当秦楚握住‘权杖’的那一刻,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水晶链,渐渐地泛起了白色的流光,“谦长老?”   “你可以的!”谦长老给秦楚信心!   而这时,引那些看守的人离开的祁千昕和云袖知回来。旋即,三个人,如来时一般,静悄悄的离去,带走了丹炉中的‘权杖’!   当三个人回到山洞的时候,洞内,并没有封若华、庄君泽等人的身影,只有那一堆已然燃为灰烬的柴火。心中,忽起不安,难道,他们出事了?   三人,立即分成两路,到处寻找。可,到了天明之际,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   ……另一边,幽暗的房间内,圣卓恭敬地对着背对自己、站在窗边的那一袭黑衣道,“圣主,她就是菱圣女的女儿了,不过,她已‘去世’很久!”   那一袭黑衣身形瞬移,来到床榻边,手掌向下,在床榻上之人的心口一探,冰冷毫无温度可言的声音,缓缓地开启,道,“她并没有死!”   “圣主可以救她?”圣卓诧异的脱口道。   黑衣人一收手掌,宽大的衣摆,霎时在半空中划过一抹弧度,落于身后,冷笑一声,“为何要救?”四周的空气,都一刹那的降低了不下三分。   圣卓心中一凛,立即低下头去,半响,道,“圣主,已经查到菱圣女的下落了,庄傅雪正带着她前往雪山。”   “圣菱带回来,庄傅雪杀无赦!”话语,一字一顿的从黑衣人的口中吐出来。   圣卓点头,只听黑衣人接着道,“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是!”不一会儿后,去而复返的圣卓,便带回了小家齐。小小的人儿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危险,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两只小手,在半空中挥舞。   “去‘圣坛’。”黑衣人漠然的出声,出了房间,往前而去,身形,一路上都是飘的!   圣卓连忙跟上。   ……到处寻找封若华等人的秦楚,祁千昕,云袖知,看到部落内的人,被人带着往一个方向而去,不由得相视一眼,暗暗地跟了上去。远远地,便看见了圣坛之上的那一袭纯黑衣身影,以及,被圣卓抱在怀中的小小人儿。   秦楚心中一惊,脚步,忍不住就要上前,却被祁千昕拉住。   圣坛之上。   黑衣人圣玄,负手而立,高大的身躯,在身后,拖出修长的影子,开启的声音,恍若经过了冰窖的冷冻,雪水的洗礼,寒风的侵蚀,“取血,开‘圣坛石’。”圣坛石,也就是圣坛之上、当初秦楚从中取出‘权杖’的那一块巨石。   圣卓会意,没有丝毫犹豫的抱着怀中的孩子,上前了一步,从腰间取出一把削铁如泥的锋利匕首,撩起小家齐软软糯糯的小小手腕,就要划下去。   秦楚看着这一幕,再无法冷静,祁千昕与云袖知亦同。祁千昕瞬即凌空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圣坛上的圣卓。   圣卓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骤然而来的那一道凌厉风声,手中的动作一停,抬头望去,猛然,倒吸了一口气,而想要闪躲之时,却已是为时已晚。   圣玄神色无波,不紧不慢挥了挥衣袖,与千钧一发之际,轻松的便挡开了迎面向着圣卓而去的石子。而,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时间,祁千昕已经带着秦楚,与云袖知一道,翩然落在了圣坛之上,衣袂飘逸,与身后,落下一道优美的弧度。   圣卓立即抱着孩子,往圣玄的身后退了一步。   小家齐丝毫也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危险,也没有感觉到对峙的紧张,小脸灿烂如一朵小花,张开一双小手臂,整个人,就前倾的向着秦楚的方向而去,“母后,抱!”   秦楚向着小家齐望去,衣袖下的手掌,一寸寸的收紧,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恼恨,“为什么你们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圣玄没有说话,只听圣卓语调中隐隐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松气,开口道,“这世上,如今,只有他的血可以打开这块‘圣坛石’。”   火光电石间,秦楚蓦然懂了,只是,当日,她把自己的血,换给了封若华和小家气两个人,若是只有‘圣女的血,可以打开这块‘圣坛石’的话,那他们也应该取封若华身上的才是,毕竟,封洛华是一个大人,而小家齐还那么的小,身上也不会有太多的血。   而,小家齐既然在他们的手中,那封若华和庄君泽定然也在他们的手中。那他们此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封若华身上,和小家齐流着同样的血。   皱眉,秦楚问道,“小家齐身上流着‘圣女’的血,这究竟是谁告诉你们的?”   圣卓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问的问题,心,许久后,仍有余悸刚才的惊险,转了神色的嗤笑道,“你们以为,你们昨日出现在‘皇汀’,圣主会不知道么?”   “你们……”   “在你们进入部落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对你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之所以离开‘皇汀’,让你们可以成功的拿走炉子内的‘权杖’,只是因为,‘权杖’在扔入炉子的那一刻,部落内就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将它取出,而你们,不是部落内的人,当然可以。”   “你们,是故意让我们取走‘权杖’的?”   圣卓笑了笑,没有说话。   “为什么?”   直觉的,秦楚觉得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当中,而祁千昕与云袖知也隐有同感,只是,两个男人,神色中,都未曾有丝毫的流露出来。   “因为,你们会自动送回来的,不是?”   圣卓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确实,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不是变相的将‘权杖’给送回来了么!   “取部落内的人的血来毁了‘权杖’,一方面太过耗费时间,另一方面,也不是最有效的。原本,我们以为,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但没想到,这个孩子身上,竟留着‘圣女’的血,那么,只要用他的血来打开‘圣坛石’,再将‘权杖’放回去,圣主自有办法,彻底的毁了‘权杖’。”   秦楚到此,已是明白了整一件事,但是,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地方,需要面前的人给解惑。那就是,她之前问了,但面前的人却没有回答的那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小家齐的身上,流着圣女的血的?”   “难道你们还不知,庄傅雪集结了他以前在北堂国的那些旧势力,到处寻找他的‘外孙女’,也就是这个孩子么?”   当圣卓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秦楚明显的察觉到自始至终未曾说话的那一个黑衣男人,周身的气息,刹那间降低了一分。可此刻,她并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些,而是庄傅雪……他大张旗鼓的这么做,她敢肯定,他绝对是有意的,有意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小家齐是圣女的孩子。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圣卓感觉到身前之人气息的转冷,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再不开口。   小家齐似乎也被空气中的冷冽给惊吓到了,整个人,顿时安安静静的不再动荡,也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小嘴高高的撅着,似是在生气秦楚和祁千昕为什么不过去抱他。   秦楚心中暗暗地思忖着,忽然,莞尔一笑,道,“你们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圣女’的孩子,身上,流着‘圣女’的血,可是,你们难道就没有检查过,他是一个男孩么?”小家齐还非常的小,长得又异常的可爱与漂亮,若是不检查,倒当真说‘男’说‘女’,都会让人相信。   闻言,圣卓神色一愣,紧接着,快速的去解小家齐身上的衣服。   小家齐挣扎了一下,但是,那力道,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根本是轻若鸿毛。很快的,圣卓证实了秦楚的话,只是,诧异、疑惑、不解……“那庄傅雪,为什么会到处找他?难道,他也被骗了?”   “不,他没有被骗,他一直都知道孩子是一个男孩!”秦楚平静的说道。   蓦然,圣卓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望向面前的圣玄,只见他,神色一如一座雕像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点也看不出其此刻心中所思、所想。   空气,不知不觉安静了下去,沉入一片令人屏息的低气压当中。   圣卓怀中的小家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着秦楚一眨一眨的,神色中,尽流露出要被拥抱的渴望,看得秦楚恨不得立即上前去,“现在,孩子既然是男孩,自然不可能是‘圣女’的孩子,也不可能打开面前的‘圣坛石’,请你们把孩子还给我们。”   圣卓望向圣玄,他没有说话,他不敢乱作决定。   “权杖!”   安静中,两个字,恍若两块冰雹,刹然从从天际落下来,带起人寒毛直竖。他,仿佛就是有这个能力,一字一句,即使一动不动,也可以让周围的人,都为他战粟不已。   秦楚深深地犹豫着,心思流转,缓缓地取下腰间的‘权杖’,递给圣玄。   圣玄自然不可能伸出手来接。这时,他身后的圣卓,上前了一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拿秦楚手中的‘权杖’。   当圣卓的手,与秦楚一同握着那一根‘权杖’的时候,秦楚眸中,忽的划过一丝诡异。圣卓惊觉不对,就要侧身,但,却已是晚了一步。   秦楚握着‘权杖’的手,灵巧的一转,再顺着‘权杖’滑落到‘权杖’的尾部,一使力,‘权杖’直袭向圣卓。   圣玄的双目,在当年被驱出‘圣斯部落’的时候,便已失明,无法视物。但也因此,对周围空气的波动,感觉异常灵敏。几乎是在秦楚动手的那一刻,便拂袖袭向秦楚。而,几乎是默契一般的,在秦楚出手的那一刻,祁千昕与云袖知也同时出手,一边护住秦楚,一边挡住了圣玄。   圣卓猝不及防,倒退了一步,紧接着,怀中一空,孩子,已是落到了对方手中。   秦楚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权杖’指向圣卓,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凌厉的眼神一扫,竟是令圣卓片刻无法上前。   小家齐普一被秦楚抱入怀中,就立即张开双臂,搂住了秦楚的颈脖,一个劲的对着秦楚的耳垂吹气,“母后,母后……”   秦楚心下柔软一片,唇角,不觉带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祁千昕与云袖知两个人,和圣玄交手,勉强只是打成了平手,不,更准确的说,已是渐渐呈落败之势。当日,祁千昕、封若华、庄君泽三个人联手,也不是圣玄一个人的对手,他武功之高,竟已是无法令人想象!   圣卓也看着面前的打斗,忍不住对着秦楚嘲笑一声,“你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根本不是圣主的对手,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秦楚知道圣玄与圣卓,是被驱逐出‘圣斯部落’的。‘圣斯部落’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愿提这一件事,就好像是一个‘禁忌’一般。就连昨夜,那样的情况下,自己问八位长老,八位长老也不愿说。眸光流转间,似嘲非嘲的对着圣卓开口道,“当年你们被驱逐出部落,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定是你们有错,现在回来报仇,不觉得太过可笑了么?”   闻言,圣卓的神色,立即变得激动恼怒起来,喝声道,“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秦楚依旧是那一幅神情,唇角,轻轻地勾着,带着嘲讽的意味,不语。   “当年的那一件事,根本就不是你们、还有部落内的人想的那样,是八位长老故意诬陷圣主,然后,借机赶我们出‘圣斯部落’的。”   “八位长老德高望重,何至于诬陷你们。要说谎,也该说得完美一些!”秦楚轻笑出声,全然的不信,并且,还不屑的转开了视线。   圣卓愠怒不已,话语,脱口而出,“当年,庄傅雪意外的闯入部落,八位长老都对他礼遇有加。而,就当圣主要与菱圣女成亲之际,菱圣女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误会圣主的父亲因为爱恋菱圣女的母亲,也就是上上一任圣女,在上山打猎之际,借机害死了菱圣女的父亲。圣主拼命地向菱圣女解释,可是,菱圣女就像是已经认定了一般,怎么也不相信。同时,八位长老,囚禁了圣主,要处罚圣主。”   秦楚神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不动声色间,却是没有漏过圣卓所说的每一个字。   “圣主逃出去,他告诉圣女,他一定会找证据回来。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夜里,圣主身受重伤,满身鲜血的回来。当时,菱圣女住在‘皇汀’当中,圣主前去,菱圣女已经睡了,于是,他便将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证据,交给了八位长老,要八位长老还他清白。可是……可是……”说到这里,圣卓的神情,变得忿恨起来,眼中,还闪过明显的杀气。   “可是什么?”秦楚不由自主的接口问道。   “可是,八位长老竟毁了证据,他们诬陷圣主,将所有的罪名,都按在了圣主的身上,再加上圣主逃走之时杀了看守他的人……”   “怎么会这样?”秦楚看着圣卓,他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八位长老怎么会这样做?   “菱圣女完全相信了八位长老的话,她不相信圣主,可是,这却并不是最令圣主绝望的。最令圣主绝望的是,鞭笞之刑、挑筋之痛、烈火焚身之绝,每一样,都是菱圣女亲手执行,并且,菱圣女还当众宣布要嫁给庄傅雪。那一日,圣主被驱逐出部落,全部落的人,都用鸡蛋、菜叶扔他,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肯走,一直站在圣坛下,亲眼看着菱圣女成亲。那一刻,他看着看着,眼睛便瞎了……”   秦楚呼吸一窒,猛然望向半空中的那一个黑衣人,难怪,难怪他的周身,每时每刻都散发出那样冰冷的气息。昨夜,八位长老说,圣玄是在他们走的那一天便回来了,那一段时间,没有伤害过部落内的任何一个人,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圣菱突然走了,跟着庄傅雪走了。他的心中,还是爱着圣菱的,是么?可是,他又知不知道,圣菱并不是主动跟庄傅雪走的?   “那一日,我也一同被驱逐出部落,原因,只是因为我不小心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圣卓双手紧握成拳,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秦楚在听了一切前因后果后,再无法讨厌起面前的圣卓,更无法讨厌那一个名叫‘圣玄’的黑衣男人,只是……“你们若是恨,可以冲着八位长老去,为什么要伤害部落内的人呢?他们不明所以,他们没有错啊!”   “是么?”   圣卓嘲讽一声,后知后觉的已经知道,身旁之人,是故意引自己说出那些话,不过,他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因为,那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确实需要说出来,好好地重温一下,否则,岂不是会少了很多报复的快感,“相信昨夜那八个老头已经跟你说了,圣主入魔,‘权杖’是他的克星。你们不是部落内的人,此刻,若是乖乖的留下‘权杖’,再立刻离开部落,我们绝不阻拦!”   秦楚倒是很不想‘多管闲事’,只是,要如何才能永永远远的留在这个世界,方法,只有那八位长老才知道,若是她今日不助那八位长老,那么……“‘权杖,,我不能给你们!”   圣卓又是嘲讽一声,不再开口说话。   这时,半空中交缠的三抹身影,对上一掌,分开,落在圣坛上,当庭对立。   祁千昕与云袖知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溢出一缕小小的鲜血,圣玄神色如常,连呼吸,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轻喘。   圣玄双目无法视物,可是,当他向着秦楚这边望过来的时候,秦楚还是神色一凛,猛然屏住了呼吸,步伐,也微微的倒退了一步。   圣玄的手,负于身后,一步、一步,向着秦楚走去。   秦楚随着圣玄的脚步,一点点的不断往后退!   ……另一边。   圣菱在行驶动荡的马车中,缓缓地睁开眼睛,呆愣了一下后,连忙掀开车帘,望向赶车的庄傅雪,问道,“傅雪,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庄傅雪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望去,眼中,浮现出点点柔情,道,“我们,回雪山去!”   圣菱一听,心中想到什么,快速的道,“不,不,傅雪,停车,我要回部落去!”   庄傅雪拿着马鞭的手,一紧,旋即,一扬马鞭,打在马腹上,令马车加速行驶了起来,根本无视圣菱的话。   圣菱步出马车,在庄傅雪的身边蹲下身来,双手,握住庄傅雪的手臂,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傅雪,停车!”   庄傅雪瞥了一眼圣菱,那一眼,毫无温度可言。   圣菱神色一凛,懵然松开了手,但下一刻,却是站起身,毫不犹豫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庄傅雪心中一惊,一个跃身,在圣菱落地前的千钧一发之际,拥住她,再带着她,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沉声道,“菱儿,你可知,你刚才那样,有多危险?”   圣菱顾不得那些,她只知道,自己离开这么久,那一个人,他一定会伤害部落内的人的。她后悔,后悔自己的离开,可是,那一日,面前之人突然前来,告诉自己雪儿去世的消息,再告诉自己,雪儿已经有孩子的消息,令她一时间忍不住……忍不住就想看上一眼……她以为,她只看一眼,就可以立即赶回去的,可是后来……后来……圣菱推开庄傅雪的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回去!   庄傅雪扣住圣菱的手腕,她的那点力道,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问道,“你是不是担心‘圣斯部落’内的人?”   圣菱用力的点头。   “你是不是‘只是’担心‘圣斯部落,内的人?”两句话,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因为第二句话,多了两个字:只是!   圣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久许久也吐不出一个字。   庄傅雪的神色,变得很难看,从再一次见面的第一眼开始,他就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不愿相信,怎么也不愿相信,“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被困在雪山么?”   圣菱望向庄傅雪。   “当年,我急急的赶回‘圣斯部落’,可是,在到达‘圣斯比海’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原来,是我的皇兄,他担心我威胁到他的皇位。尽管,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我以后,再不会回去。可是,他还是不相信,位居权位的人,总是有那么多的疑心。本来,那些人,根本伤不了我分毫,可是,最后,你知道是谁来了么?”   圣菱睫毛颤动,隐隐的,她想,她或许已经知道了。   “是圣玄,是他打伤了我!后来,我在一具冰棺内,看到了你的‘尸体’。圣卓告诉我,当日,我出海后,你就出来找我了,结果……结果……他说,圣玄在海中找了十天十夜,才找回你的尸体……当时,我以为……我万念俱灰,皇兄要杀我,我反而觉得解脱。可是,圣玄他阻止,他的武功,在当时,就已经诡异莫测,皇兄害怕他,不得不听他的。最后,他们两个人,将我囚禁在了雪山之中,这一囚,就是近二十年。”   圣菱猛然睁大了眼睛,自己,等了面前之人这么多年,他没有回来,是因为被人囚禁,而囚禁了他的,是那一个人!   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庄傅雪一把将圣菱拥入了怀中,一句话,对着圣菱说,又似乎是对着自己说,“我知道,你急着赶回去,只是因为他用部落内的人威胁你,是不是?”拥抱的力道,紧了紧,紧接着道,“菱儿,不用担心。若是你真的不放心,我可以带你回去看看!”   圣菱被庄傅雪拥住,所有,她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庄傅雪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冽杀气,整个人,呆呆的,怔怔的。   庄傅雪将圣菱带上马车,驾着车,突的转了一个方向,绝尘而去。   而道路上,在庄傅雪转弯之后,徒然出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快速的往前行驶而去。   ……圣坛之上。   圣玄一步步的逼近秦楚,虽然,双目无法视物,但是,就凭着一丝细微至极的气息,他也可以准确无误的判断出一个人来。   秦楚战粟的后退着。怀中的孩子,分毫感觉不到危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英俊冷然的男人,甚至,还伸手,想要去触碰一下。   一脚踩空,秦楚整个人,猛然向着圣坛下跌去,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呼。   一袭红色的身影,身形,瞬间一晃,与空中,拥住掉下去的秦楚和她怀中的孩子,再带着秦楚,翩翩然落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   部落内的人,黑压压一片的站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双目无神,毫无焦距,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唯一还带着神采的,是八位长老,不过,八位长老的神色中,都流露出丝丝隐忍,额间,也冒着薄薄的汗渍。   “圣女,杀了圣玄!”   秦楚在向着八位长老望去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谦长老的声音。她望向祁千昕,从他的神色中,她知道,那声音,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如果是之前,她一定会点头,可现在……用‘意念’对着刚才与自己说话的那一个人开口道,“谦长老,圣卓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耳畔没有声音。   秦楚继续道,“圣卓说,你诬陷圣玄,这是不是真的?”   那一个人,一下子微抬头,望向秦楚。于是,秦楚知道了,圣卓所说,皆真,只是,“谦长老,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耳畔,响起一道轻弱无声的叹息,之后,便是死寂。而,就在秦楚以为谦长老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只听他悠悠的道,“我们会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为什么?”   “‘圣斯部落’的圣物水晶球,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一日,你们进入‘圣斯比海’,我们在‘皇汀’之中,就通过水晶球看到了你们。而当年,我们在利用水晶球探知未来,想要看看‘圣斯部落’会有什么灾难,从而避免的时候,就探到了今日的这一幕。”   “今日?”   “对,就是今日。圣玄入魔,给‘圣斯部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而唯一可以解救‘圣斯部落’的人,是你,庄傅雪的‘女儿’。或者,可以这样说,是因缘巧合,由庄傅雪和阿菱的女儿,引来这个世界的异世之人!”   秦楚想到了什么,长睫因不可置信而轻颤。   “当日,圣玄带回了证据,可以证明阿菱的父亲,根本就是意外而死,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八人,便已经决定……杀他!”   “你们……”   “并非我们残忍,只是,为了部落内的所有人,我们不得不那样做。”又是一声几不可查的叹息,“毁了证据,并且将罪名都推在圣玄一个人的身上,再加上,他‘打死’部落内的人逃出去,按部落内的规矩,已是死罪!可是,阿菱那个傻孩子,她明知道了圣玄的父亲,是她的‘杀父仇人’,他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还是跪下来,苦苦的求我们几人放他走。阿菱,几乎是我们几人看着长大的,我们一时心软,就退让了一步,三种刑罚,每一种,都是九死一生,若是圣玄侥幸能够活下来,我们就驱他出部落,放他走。而阿菱她,害怕圣玄会死在这三种刑罚上,害怕部落内的人,因为恨圣玄而下重手,于是,她就请求自己亲自来。”   一个可以让圣菱下跪祈求八位长老的男人,当刚才圣卓所说的那些刑罚,由她亲自落在那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秦楚无法想象圣菱当时的心情。   也许,是落在那一个男人身上,同时,也痛在了她的心里。   忍不住低笑一声,“你们看到了今天这一幕,想要预防,但是,你们却不曾去想,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幕!”   “这……”   “若不是当初你们的‘防范于未然’,或许,根本不会有今天这一幕。与其说是圣玄给‘圣斯部落’带来了灾难,还不如说,是你们,是你们一手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谦长老倏然倒退了一步,整个人,一刹那,像是苍老了不下二十岁!   其他七位长老不明所以,皆担忧的望向谦长老,齐齐关切道,“谦长老,你怎么了?”   圣坛之上的圣玄,一步步踏下来,黑色的衣摆,落在身后的石阶上,一阶接一阶的划过。双目无光,却令周围的空气,都因他而凝结。一声声回荡的脚步声,更像是踏在每一个人的心底一样。   谦长老看着下石阶的那一个人,慢慢的,抚落了旁边两位长老对他的搀扶,缓步迎上去,“圣玄,当年的一切,皆是我们八人之过,若是你恨,便冲着我们八人来,放过部落内的人吧!”   圣玄停下脚步,‘望’着走到自己面前来的人,没有说话。   压迫感,席卷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圣玄,请你放过部落内的人,他们,也是你的族人。”谦长老恳求的开口,也许,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低声下气,“圣玄,我可以将我的命给你,只要你放过部落内的人!”   说着,谦长老用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凝聚起一股力量,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的面门而去。   其他七位长老看着这一幕,飞快的上前阻拦,“谦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部民,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盆水,骤然清醒过来,对着圣玄,皆露出了忿恨与杀气,“圣玄,你这个被逐出部落的罪人,我们绝不会屈从与你的。”   “圣玄,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让你伤害谦长老一分!”   “圣玄……”   圣玄忍不住笑了一笑,不过,那笑,冷得令人心颤,“谦长老,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而后,无光的眼眸,向前一扫,“你们以为,我不会杀你们么?”   话落,狂风,乍起!   所有的人,一时间,都被越来越大的风,吹得东摇西摆。   祁千昕一把将秦楚和她怀中的孩子带入自己的怀中,眯了眼的向前望去。   秦楚可以听出谦长老刚才话语中的那一丝诚意,她知道,他真的是心有悔意,但是,不想他的举动,反而适得其反了!   望着那一个杀气越来越浓的男人,秦楚心惊到了极点。   “圣玄,住手,不要伤害部落内的人!”谦长老回头一望,旋即,快速的回头,对着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的圣玄说道。而,回应他的,是数名部民,被狂风席卷出去,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   “圣玄,住手,快住手!”这一刻,谦长老终于体会到了当年他们几人亲手酿成的苦果。毫无征兆的,他骤然屈膝而跪。   那一声双膝落地的声音,重重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耳内。再在每一个人的耳内,一遍遍、重复的回荡着。   风,忽然弱了下去。   部落内所有的人,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愤恨越甚,趁着喘息的空挡,团结在一起,“谦长老,不要求他!圣玄,我们不怕你!”   一声失笑,响了起来,紧接着,弱下去的风,数倍的递增。   谦长老悔恨至极。   圣坛之上的圣卓,这个时候飞快的跑下来,意外的,他竟然开口向圣玄求情,“圣主,若是再这样下去,部落内的人,皆必死无疑。”声音,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圣主,向着,只有部落内的人的血,才可以毁了‘权杖’,现在,还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还请圣主,三思而行!”   圣玄没有说话,秦楚望过去,发现他的眼眸,渐渐地染上了一层血红色。   杀气弥漫!   下一刻,所有的部民,全都被狂风席卷了出去,七零八落的跌在地上,无例外的,每一个人的唇角,都溢出刺眼的鲜血来。   就连八位长老,也是面色惨白。   秦楚被祁千昕密不透风的护在怀中,所以,她丝毫也感觉不出来那一阵狂风中,蕴含着的浑厚内力。那内力,足可以使不会武功的人致命,使会武功的人,身受重伤。   圣玄越过八位长老,扬起的衣摆,落下冰冷的弧度。他们,他要在最后杀,他要让他们看着,部落内的人,全都因他们而死。   谦长老喘息的向着秦楚望过来,“圣女,今日,我已意识到自己当日所犯的错,为此,我愿意赔上我的性命,只是,此时此刻,我的悔恨,已无用,圣玄他……圣女,请你务必保护部落内的人……”   秦楚向着那一袭向着部民逼近的黑衣望去,再回头,望了望那八位长老,“告诉我,就究竟该如何才能阻止他?”   “用你的血,立即驱动起‘权杖’内的力量。”   闻言,秦楚手掌一握,毫不犹豫的用指尖在手心划出一条血痕,再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从手心溢出来的鲜血,一点点的被‘权杖’吸食,渐渐的,‘权杖’发出越来越明亮的白色光芒,将秦楚、以及护着她的祁千昕包围。   秦楚怀中的小家齐,好奇的望向秦楚手中发光的‘权杖’,伸手就要去碰。   秦楚后退一步,退出祁千昕的怀抱,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他。   “阿楚……”   祁千昕微微皱眉,秦楚对着他点了点头,让他相信她,尽管,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相信自己,“千昕,你照顾家齐。”   说着,将孩子放入祁千昕的怀中,一个跃身,向着那一袭黑衣而去。   圣玄敏锐的察觉到‘权杖’的光芒,一抹轻皱,在眉宇间,稍纵即逝,一个跃身,闪躲开身后而来的那一根‘权杖’。   手中的‘权杖’,秦楚曾用过,虽不能说是得心应手,但是,也还是可以把握。   一黑一白两袭身影,对立,漂浮在半空中。   底下。   七位长老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谦长老,不解的开口,“谦长老,你刚才为何?”   谦长老向着那一袭黑衣望去,沉沉的叹息,“真的是我们,错了!”   闻言,七位长老皆沉默了下去。   圣卓听到谦长老承认自己的错误,竟没有预期中的快乐,目光,落向那一袭可以驱动起‘权杖’力量的白衣身上,心中暗暗沉思她究竟是谁!   ……迷雾森林外。   一辆行驶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头白发的庄傅雪,下车,扶着车内的圣菱下来。   ……半空之中。   秦楚感觉到手中的‘权杖’,力量时高时低,不由得微微皱眉,下一刻,再在手心一划,力道更重,伤口更深。鲜血,霎时争先恐后的从手心溢出来,一半被手中的权杖吸食,一半如一条细小的水流,滑落半空中。   “你,究竟是谁?”圣玄漠然的开口。   “我也不知我是谁。”   她是秦楚?是庄傅雪与圣菱的女儿?是庄君泽的妹妹?亦或是另一个世界而来的陌生人?这一刻,连秦楚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谁了!   “不管你是谁,今日,你既然可以驱动‘权杖’,那么,就只能死!”   秦楚不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风起!云涌!乌云密布!   秦楚手中的‘权杖’,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将她护在一个白色的光圈中,阻挡了外界一切的侵袭。   圣玄一闭眼,当再次睁开时,已经完全被血红替代。手掌,倏然向上一番,手心,霎时冒出来一株如‘小草’一样的细小流光,然后,那一道流光,逐渐扩大,变成了与秦楚手中如出一辙的‘权杖’模样,只是,他手中的‘权杖’,是血红色的,带着血光之气。   红色的‘血杖’一扫,一道劲力,霎时一划而过。   秦楚身手敏捷的闪躲而过。下一刻,只见,身后、远处、地面上的那一块巨石,瞬间化为了一堆粉末,风一过,飘散在空中。   圣玄逼近,出手,招招狠戾。秦楚一时间只有被动闪躲的份。   ……迷雾森林中。   圣菱恨不得飞快的跑回去,但是,庄傅雪却突然点住了她的穴道,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慢悠悠的走着,“菱儿,地上潮湿,凹凸不平,莫要跌倒了!”   “傅雪,放开我!”   “菱儿,都到这里了,急什么!”   庄傅雪的步伐,依旧是那样的不缓不急,优雅从容,并且,在看着圣菱焦急的神色中,一点点的越发慢下来。   ……红色的流光,每一次划过半空,就如一把夺命的利刀,迎面而来。   秦楚每每闪躲,余光,望了一眼地上因为空中内力的波荡,而面色渐渐变为惨白的部民,一个飞身,向着海域而去。   圣玄紧追而去。   带着小家齐的祁千昕,以及云袖知,也一道而去。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   秦楚与圣玄两个人,凌立其上,海风,卷起两个人的衣摆,肆意的飞扬。   圣玄似是渐渐失去了耐心,出手,变得残戾起来,速度,也越来越快,瞬息一晃,一掌,直击向秦楚的胸口。   那速度,快得令人匪夷所思。秦楚想要闪躲,却已是来不及了,火光电石间,握着‘权杖’的手,往前一伸,竟是硬生生对上了圣玄的那一掌。   瞬即,整个人,直直的被击飞了出去。   祁千昕和云袖知翩然而来,落地,看着这一幕,就要上前,但,就在这时,看到那一袭白衣,手掌一撑海面,竟借力,跃了起来,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异样。   秦楚咬了咬牙,将喉间溢上的那一口鲜血,硬生生的咽下,刚才,她以为自己……但,没有想到,手中的‘权杖’,竟一瞬间散发出更加炙眼的白光,为她挡去了至少九成的力道,而落向海面的那一刻,也是白光护了她一把。   脑海中,忽然拂过当初在‘圣斯部落’时,练习的那一套剑法——圣湮十一式!   秦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不再闪躲。   圣玄手中的‘血杖’,一划海面,瞬时,一注水流,破空而出,如一只出弦的利箭,带着呼啸之势,直击向对面的秦楚。   秦楚飞身后退,同时,手中的‘权杖’一拂,将水柱打落。点点滴滴,如雨珠,落回海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浅浅的波澜。下一刻,手腕一转,如闪电,以风扫落叶之势,带着强劲的力道,还了对面之人一招。   圣玄一拂衣袖,轻而易举的将秦楚的攻势转了回去。   秦楚亦是衣袖一拂。   那力道,便落向了两人之间的海域上,猛然激荡起一片海浪。   两道强劲的力道,由两个相反的方向,控制着半空中被激荡而起的海水。那海水,便如一个偌大的水球一样,权衡在了两个人之间。   许久。   ‘轰’得一声巨响,水球暴破,海水四溅。   秦楚与圣玄双足一点四溅的海水,身形如利箭般,后退了开去!   ‘血杖’之上,红焰炽热奔腾。   ‘权杖’之上,白光蜿蜒流转。   圣玄一施力,将手中的‘血杖’,执向半空中,双臂向前,缓慢的抬起。秦楚蓦然低头,发现底下的海水,竟整个被对面之人控制住了,随着他抬起的手,而高涨了起来。   涨了数尺,圣玄双臂向前一伸,手掌一推,海水,便如狂涛巨浪般,铺天盖地地席卷向了秦楚。   秦楚心惊,手中的‘权杖’,也立即执向半空,利用‘权杖’的力量,抵挡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水。   当日的水灾,就是因此而来么?抵挡间,秦楚微微分了一分心,顿时,海浪,便从头顶整个扑了下来,呼吸一窒。火光电石间,一收‘权杖’,身形一晃,闪躲进海浪扑下的那一弧度中,再破浪而出,白衣,竟未染半丝海水。而,也就是同一时刻,圣玄迎面而来的一掌,击向了秦楚的肩膀。   秦楚吃痛,从半空中落下,整个人,漂浮在海面之上的一寸之地。唇角的点点鲜血,不断地滴落,在海面上,荡漾起细微至极的小小波澜,再被无边无际的海水,稀释不见。伸左手,去拭,水晶链上,不由得沾染了鲜血。   祁千昕与云袖知这个时候,飞身上前,两人,挡开了圣玄紧接着向着秦楚而去的那一掌,再带着秦楚,飞身后退,落向了远处。   圣玄落在海面上,一步步向着三人走去。   祁千昕一手抱着小家齐,一手牵着秦楚的手。秦楚手腕上的其中一条水晶链,被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齐,通过两个人相握的手,拨到了祁千昕的手腕上。   祁千昕感觉到手腕上一凉,低头望去。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圣玄毁灭性的一掌,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直直袭向对面的三个人,毫不留情。   三人,反应迅捷,几乎是本能的,就要抵挡。   一颗散发着耀眼白光的水晶,就在这个时候,从渐渐平静下去的海面上,破空而出,挡在了几人面前,将迎面而来的力量,瞬间吸食了进去。   圣玄倒退了一步。   秦楚‘刷’的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半空中的那一颗水晶。   那一颗水晶,倏的一闪,落在了秦楚的手腕上,与她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融为一体,带起其余的十一颗水晶,发出光芒。   而被小家齐拨到祁千昕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也同时散发出了白光。两道光芒,相辅相成,融为一道炙眼的光芒,射向秦楚右手手中拿着的那一根‘权杖’。   权杖,瞬间光芒大炽。   圣玄难以置信对方竟拥有那传说中的‘水晶链’,手掌倏然一握,一望无际的海域,便波涛荡涤起来,海浪,层层汹涌,从四面八方,以覆盖之势,扑向三人。   秦楚‘权杖’一拂,海浪,便落了下去。   圣轩身形一晃,一条由海水幻化而来的巨大水龙,便乘水而出,带出滔天的波浪。他,隐身其间。旋即,水龙,张着巨大的龙口,迎面袭向三人。   秦楚握紧‘权杖’,本以为,以‘权杖’此刻的力量,应该能像拂落海浪一般的拂开对方,但是,真正交手,却发现,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几人,刹时飞升后退。   水龙,紧追不舍!   几人,面色都剧沉,唯有祁千昕怀中的小家齐,反而露出了兴奋的光芒,兴致高昂的望着那不断迎面而来的水龙,仿佛,那是一件好玩的玩具一般。   蓦的,水龙袭近几人,同时,巨大的龙尾,带着千钧之势,横扫向几人。   秦楚猛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祁千昕担忧至极,几乎是本能的,就伸出手去护秦楚。但不料,怀中的小家齐,这个时候,被那一道劲风给带了出去,抛向了天空。   水龙一击过后,再来一击。   秦楚握着‘权杖’的手,运足了内力,就向着水龙而去。但那水龙,早已近在咫尺,面对袭向自己的‘权杖’,龙头一低,张开大嘴,就落了上去。   秦楚心惊,想要收手,却为时已晚。   火光电石间,祁千昕忽的握住秦楚的手,意图带着她后退。而,就在祁千昕与秦楚同时握住那一根‘权杖’的时候,两串水晶链,碰撞在了一起,一道划破天际的白光,突的窜过‘权杖’,从‘权杖’的顶部射出,袭入龙口,再从龙头射出,落向乌黑的天际。   乌云,瞬间向四周飘去。   一线阳光,霎时从天空,落了下来。   水龙,在下一刻,四分五裂,如一场暴风雨,落回了海面。   一袭黑衣的圣玄,则重重的落在了海面上,唇角,溢出一缕鲜血,面色,微微发白。   几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猛的屏住了呼吸。因为,之前被甩到半空中、几人无暇顾及的小家齐,这个时候,恰落在了圣玄的身边。   圣玄横倒在海面上,一伸手,便接住了落下来的小家齐。对于这个小人儿,他并没有什么仇恨,眼眸中的血光,在败的那一刻,便已经渐渐的散去。微微使力,准备将手中的小人儿,抛回给对面的几人。   但不想,小家齐忽的低头,舔舐上了他的手。   软软糯糯的触觉,圣玄一怔,没有了动作。   秦楚担忧至极,害怕那一个人会伤害小家齐,就要上前去。但手腕,却被一只手扣住,侧头望去,入眼祁千昕对自己摇头。   祁千昕看得出来,那一个人身上,已无杀气,并且,他想将孩子抛还给他们的那一个动作,虽然小、虽然细微,可还是没有漏过他的眼睛。   ……海岸上。   看着圣玄落败,部落内的人,皆是大快人心的欣喜。   而圣卓,以及他身后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则是担忧不已,可茫茫海域,他们又不可能和那几个人一样如踏地面,所以,担忧归担忧,没有上前。   远处。   缓步而来的庄傅雪,这个身后,放下了怀中的圣菱,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黑眸中,闪过一道光芒:看来,来得正是时候!   圣菱普一落地,感觉到自己可以动荡,便飞快的向着海边跑去。刚才的那一幕,她看得真真切切。这一刻,她竟分不清自己这么拼命的奔跑,是因为担心那一个在圣玄手中的孩子,还是因为担心……他…………海面上。   小家齐舔舐着圣玄的手指,仿佛那是一样很可口的食物,软软柔柔的双手,抚摸上圣玄的脸,口齿不清的道,“龙……哥哥,龙……”   圣玄虽然已有四十余岁,但是,面容俊美,容貌上,丝毫也看不出来年纪来,也难怪小家齐会将他当做‘哥哥’了。   “哥哥,龙……龙……”   小家齐双手推着圣玄,显然,在他小小的脑袋里,龙便是面前的人,面前的人就是龙,而龙,是‘好玩’的东西。   圣菱跑到海边,望着那一个受伤的人,眸光颤动,似是有什么,就要从心口汹涌而出,手,紧紧地拽着胸口的衣服,那圣洁的白衣,在她手心,被捏得褶皱。   即使相距那么远,圣玄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一个人的气息,察觉到她由原先的缓步而来,到他落败后的飞快而来。一瞬间,爱恨交织,周身落下去的杀气,突然暴涨。   小家齐害怕的哭了起来。   秦楚担忧,祁千昕皱眉,两人,同时飞身向着圣玄而去。   圣玄一拍海面,身形一跃而起,带着小家齐立在海面上,冷声道,“退开!”   秦楚与祁千昕立即停下了脚步。   圣菱看着海面上发生的那一抹,心中一惊,抬步就向着圣玄走去,波澜微起的海面,如踏平地,“阿玄,请你不要伤害她!”   “不过只是一个被你们利用,用来对我的小孩罢了,怎么,到了此刻,反而假仁假义起来了?”   这还是秦楚第一次听圣玄说这么长的话,她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误会圣菱和和庄傅雪两个人合谋,散播孩子是她的‘亲外孙女’,,从而引他利用伤害孩子来毁“权杖”,令两边,两败俱伤,然后,再来一个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他却不知,庄傅雪是连圣菱都欺骗了,她根本一点都不知情。   果然,只听圣菱面露不解,急切的道,“什么‘利用’,阿玄,她是雪儿的孩子,是我女儿的孩子,请你不要伤害她,一切都冲着我来,好么?”   “圣菱,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想骗谁?下一次 ,记得找一个‘女孩’, 不要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闻言,圣菱猛然想到什么,脱口道,“她,是‘男孩’?”话落,猛的回头,望向已经来到海岸边的庄傅雪,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难怪,难怪那一段日子,她抱孩子的时间,总是那么有限,难怪孩子的一切,他都亲自着手,难怪……他竟这般的骗她!   可是,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雪儿的孩子,她都不想他伤害他,不想他伤害任何一个人,不想他的双手,再沾染上一丝血腥,“阿玄,将孩子给我,好不好?”   “如此在意他?”圣玄的声音,又平又缓,却依旧让人战栗。   “阿玄,他还是一个孩子!”   “过来!”   圣菱听话的走过去,一步,又一步。但是,突然,手腕被身后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给扣住,紧紧地,任她怎么也挣脱不开。紧接着,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菱儿,我知道你仁善,见不得人受伤,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但是,你别担心,他今日既然败了,便不会再有什么能耐,他们……”目光,望了望秦楚一行人,“……也绝不会让他伤害孩子的。”   “谁说我败了?”圣玄冷笑一声,忽的,目光望向了秦楚,使用了他一生中最不屑、也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威胁,开口道,“想要孩子没事,那么,杀了他!”   “怎么,堂堂的圣玄,也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么?”庄傅雪神色中,尽是不屑。   圣菱用力的摇头,一边挣脱着庄傅雪的手,想要走向圣玄,一边开口道,“阿玄,不要打了……”   圣玄不语,说出的话,绝没有收回的道理。   秦楚望向祁千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圣玄感受着空气中呈现出来的安静,拾着小家齐衣领的手,一点点收紧。   小家齐被圣玄拎在半空中,小脸上不见丝毫俱色,反而露出来灿烂的笑容,一双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圣玄的手背,一个劲的道,“哥哥……哥哥……”   圣玄眼中划过一抹杀气。   小家齐一惊,笑容一僵,但下一刻,却是被更绚烂的笑容所替代,再次‘哥哥’、‘哥哥’的唤个不停,其亲密程度,与对秦楚和祁千昕差不多。   秦楚看过去,不知为何,心,忽然不再为小家齐担心。   这个时候,庄傅雪扣着圣菱手腕的手,松了一松,令圣菱挣脱了开去。   圣菱没有多想,快步向着圣玄而去,在走近了那一刻,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阿玄,孩子给我,好不好?”   圣玄没有动。   圣菱直接自己伸手去抱。   圣玄没有推开,拎着孩子的手,一点点松动,孩子,落入了圣菱的怀中。   圣菱将孩子抱入怀中后,转身,想要将孩子交给秦楚等人。但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圣玄被人一掌打飞了出去。   原来,竟是庄傅雪,他趁着圣菱抱孩子、圣玄因为圣菱而分神之际,出其不意的袭向了已经身受重伤的圣玄。   圣菱蓦的侧头望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庄傅雪点了圣菱的穴道。   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力道,根本就是要夺人性命。圣玄重重的跌落在了海平面上,一大口鲜血,张口就吐了出来,然后,他感觉到那两个人的气息,交汇一起……那两个人,他们站在一起……“阿菱,刚才,幸好有你,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所以,我才能够一举击败他,以报当日他伤我之仇!”就在所有人因为这一变故而震惊的无法动荡之际,庄傅雪不轻不重的声音,响了起来,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圣玄。   一刹那,圣菱几乎是本能般的向着那一袭黑衣望去,张口想要解释,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庄傅雪这个时候,手掌,忽的落在圣菱怀中的小家齐身上,凌厉的眼神,带着威胁的意味,冷冷的扫了一眼几步之遥的秦楚等人,令他们,通通闭上了嘴。   圣玄一点点拭去唇上的鲜血,缓慢的站了起来,脸上,竞露出了罕见的笑意,笑自己的愚蠢。然后,当年的一幕幕,清晰的划过他的脑海。   恨意,弥漫!   “庄傅雪,想要杀我,你还不够资格!”   已然恢复平静的海面,迎着圣玄的话,波涛荡涤起来,血红色的‘血杜’,盘桓在半空中,散发出哮血的光芒。   庄傅雪一惊,一手扣着圣菱的手腕,带着圣菱就飞速往后退去。   但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血杖’。   ‘血杖’,带着雷霆之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流光,迅疾向着庄傅雪与圣菱而去。霎时,击在庄傅雪的身上,将他击飞了出去,而转了一个弯后绕回来的‘血杖’,落在圣菱的身后,速度,几不可查的一停,然后,狠绝的穿透了圣菱的身体,落回了圣玄的手中。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一贬眼的刹那发生。   秦楚猛然一手捂住了唇,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圣菱的腹部,被‘血杖’硬生生穿过,反而解开了身上的穴道,双足一软,屈膝跪了下去,圣洁的白衣,前后开出一朵硕大的‘红花’,异常的妖冶。   秦楚骤然反应过来,飞身上前去,一手抱住因圣菱抱不住、而落向海面的小家齐,一手拥上圣菱的肩膀,不让她倒下去。   祁千昕与云袖知,也同时飞身上前去。   庄傅雪双目睁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动荡不得。   圣菱靠在秦楚的怀中喘息,身上的鲜血,不断地滑落下来,好不容易开口的第一句话,竞是急切的向那一个侧对着她而站的黑衣男人解释,“阿玄,没有,阿菱没有设计你,也从没有想过要伤你,你最后……最后再信阿菱一次,好……好不好?”   侧站的男人,完美的侧脸,周身的冷冽气息,没有丝毫的变化,身体,也未动一下,尽是冷漠无情。   秦楚开始怨恨起自己刚才的不语,若是她刚才开口,告诉那一个人男人,一切不是他听到的那样,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是,庄傅雪那一刻用小家齐做威胁,她……她……大声的对着圣玄道,“真的,圣菱她没有和庄傅雪一起设计你,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一切,她真的不知道。”   侧站的男人,依旧没有动。   圣菱忍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晴,这时,脑海中,忽的划过了那一日与谦长老的那一段对话:   “谦长老,不用担心,阿玄不会伤害部落内的人的,若是……若是他真的伤害,真的到了那一天,阿菱愿意一死……阿菱与他的身上,有着‘生死同命蛊’,阿菱一死,他也就……也就……”   “阿菱,难道你不知道,你身上的‘生死同命蛊’,早在当年就已经解开了么?”   “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我的心口,在没有想起傅雪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的疼痛……”   “阿菱,‘生死同命蛊’确实在当年就已经解开了!”   ……当日的话,应犹在耳,这一刻,圣菱想,她或许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她知道的太晚,再多的解释,也已是枉然,眼角,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滴在海面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然后整个人,再没有了气息。   没有人看到,一直面无表情的圣玄,负于身后的手,在不断地收紧,无焦距的漆黑眼眸,有着超越任何一个人千百倍的刺痛。   庄傅雪跑上前来,推开秦楚,将圣菱紧紧他拥入怀中。而怀中之人身躯渐浙冷却的温度,简直令他发狂,“圣玄,圣玄,你竟然杀了她?““你可以去陪她!”   冷冽刺骨的声音,几乎寒到了人的骨子里去。   庄傅雪狂笑出声,“是,我会去陪她,只是,你想要陪她,也没有这个资格。”   圣玄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瞬时令空气冷冻。   庄傅雪丝毫不看在眼里,“圣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所为,菱儿根本毫不之情。之前,是我利用孩子引她出去,也是我一直抱着孩子,不让她发现孩子并不是‘女孩’,消息,更是我一个人发出,刚才,也是我点住了她的穴道,不让她出声。”   “你……”   “圣玄,如果我此刻告诉你,你误会她了呢?你是不是很后悔,是不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不,你一定好好地活着,活着承受这痛。”   庄傅雪欣赏着圣玄变化的神色,即使那神色,非常的细微,“对了,如果现在我告诉你,当年,你逃出去的时候,打伤的那两名看守你的人,其实,是我杀的呢?”   空气中,有什么,碎裂了开来。   杀气,弥漫!   “当年,你逃出去后,我杀了那两名被你打伤的人,再将罪名推到你的身上,本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你的命,竞那么大。”   ……海岸上。   因为距离的原因,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海平面上发生的一切,却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唯有谦长老一人,断断续续的听了个明白!   七位长老、以及所有的部民,亲眼看到圣菱被圣玄杀害,心中,充满了愤恨。   圣卓也是惊在了原地。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当年,竟是那般的糊涂啊!”谦长老叹息着开口,声音,苍佬的不成样子。   “谦长老,你说什么?”七位长老不明所以,疑惑的望向今日特别反常的谦长老。   谦长老没有说话,只是转身,面向了自己身后的所落部民。   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圣玄,你想不到吧?”海平面上,只有庄傅雪一个人笑着。   突然,凌冽的一掌,落在了庄傅雪的身上,下一刻,原本被庄傅雪抱在杯中的圣菱,便已经落在了圣玄的怀中。仔细看,他的手,带着一丝轻不可查的颤抖。   “圣玄,是你亲手杀了她……”   刺激圣玄的话,伴随着海风,回荡在海面上。   圣玄双眸无光,毫无焦距的落在远处,整个人,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秦楚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影,竟也可以这样的令人哀伤。她想,杀了圣菱,他的心,定然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痛。   “不,她没死!”   漠然的人,在死寂中,如云坠玉盘,突兀的吐出两个字。   所有人,皆不信圣玄的话,因为,圣菱确实已经没有丝毫的声息了。   圣玄抱着圣菱,步伐很慢,向着秦楚走去,在秦楚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将‘权杖’,给我!”   秦楚不知道圣玄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将手中的‘权杖’,递了过去。   圣玄接过‘权杖’,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庄傅雪紧追而去。   几人,相视一眼,衣袂飘飘,向着海岸而去。   圣卓看着圣玄离开,神色中,反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就要撤退。   ……谦长老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向着所有的部民坦诚,“……今日的灾难,其实,皆是我与七位长老带来,我愿意一死!”   所有的部民,都夫去了声音。前一刻的愤恨,突然变得有些可笑。   秦楚制止住谦长老自尽之举,“谦长老,所有的事,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死 ,并不能解决任何事,你该想着以后怎么弥补才是。”   谦长老一怔,许久,却是笑了,“杠我虚度百岁,却不及你看得透彻!”而后,向着圣卓走去。   圣卓带着身后的一行人后退。   “圣卓,请你回到‘圣斯部落’,留下来!”   “谦长老,我们没有听错吧?还是,你们想到了什么办法,想要对付我们?”声音中,尽是嘲讽。   谦长老似乎没有听出来,缓缓却真挚的道,“圣卓,之前,是你喂了所有的部民药物,令每一个人都无法反抗。在所有人眼里,你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们,但是,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反抗,还是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我们正面与圣玄起冲突,不想圣玄恼怒,出手杀了我们。”   “谦长老,你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一点?我恨不得杀了你们每一个人,怎么会救你们?”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圣卓的嘲笑声,越发的响亮。   “刚才,在圣坛,你向圣玄求情!”   铁证如山的事实摆在眼前,令圣卓一时间无言以对,恼怒的转开视线。   “圣卓,当日,确实是我们八人的错,请你留下来!”   圣卓不语。   ……‘皇汀’之中,找到了被圣玄囚禁的封洛华和庄君译。而在圣玄日常休息的房间内,找到了‘沉睡’的‘秦楚’。索性,所有的人,都平安,无事。   ……‘皇汀’之中,秦楚就着自己最关心的那一个问题问谦长老,“谦长老,请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永远的留在这里?”   谦长老抚了抚胡须,已然是秦楚第一次相见时的古道清风,“其实,要留在这个世界,很简单。”   “怎么做?”   “你此刻,就如那海上的浮萍,两个世界晃荡。若想要永远留在其中的一个世界,那么,势必要先在那个世界‘生根发芽’!”   “怎么才能‘生根发芽’? ”秦楚一时间想不出来。   谦长老笑打哑谜,“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出来的。”   秦楚步出‘皇汀’,脑海中,还不断她想着谦长老的话,连迎面而来的祁千昕,都没有察觉到。   祁千昕咳嗽一声,唤回秦楚飘远的思绪。   秦芝侧头望去,诧异的问道,“千昕,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千昕无奈的摇了摇头,牵住秦楚的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也就是当初他们留在‘圣斯部落’时,,居住的那一栋木房子。   远远地,秦楚便看到了那一栋房子的房梁下悬挂着的那一只灯笼。那灯笼,经过风吹雨打,已经渐渐地褪色,但是,还是一样的难看与蹩脚。   不过,秦楚喜欢!   圣英看到秦楚与祁千昕,迎了过来,一如当初的热情,将手中的食物,送给秦楚,道,“你与‘圣女’的名字,竟然完全相问,圣女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也是我的朋友。还有,谢谢你救了全部落的人。”   秦楚笑着点头,没有做解释。   圣英以为祁千昕会像以往一样的对自己沉脸色,于是,在食物递给秦楚后,对着祁千昕轻轻地唤了一声‘叔叔’,便连忙的走了。   秦楚唇角倏然划过一抹调皮的孤度,忍着笑,音质沉沉的对着祁千昕道,“叔叔,你好凶哦,把人都吓走了!”   “那把阿楚吓走了么?”风眸中,有着一丝打趣。   “目前还没有,不过以后呢,就要看叔叔你的表现了!”话落,秦楚连忙向前跑去,将祁千昕一个人丢在了身后。   祁千昕望着那一袭背影,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一抹宠溺。   夜晚入睡。   秦楚辗转难眠,心中,不停地想着谦长老所说的话。   坐在书桌前看书的祁千昕,奇怪的望过来,问道,“阿楚,怎么了?”   秦楚摇了摇头,借着屋内的烛光,静静的望着那一袭红衣,许久,疑惑的问道,“千昕,为什么你每晚都那么晚睡?”   祁千昕望了一眼床榻上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没有说话。   秦楚继续她的辗转难眠。   夜半。   祁千昕褪去外衣,躺在秦楚的身旁,刚欲闭上眼,身侧的人,便一个转身,手,紧紧地缠了上来,呼吸,不由得一喘。   “千昕,你身上好烫!”秦楚根本未曾入睡,拥着祁千昕,感觉到他的体温,异常的灼热。   祁千昕呼吸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隐藏着一丝沙哑的对着秦楚道,“睡觉!”   秦楚不再说话,松开祁千昕,转了个身,拥袍住了床内侧的小家齐。但不一会儿后,又转回来抱着祁千昕。如此接二连三的折腾,祁千昕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奈何床榻上还多了一个小人,奈何那一个始作俑者,根本好无所觉。   深呼吸,祁千昕坐起身来,身体,倚靠在身后的床棱上,对着秦楚问道“阿楚,你今晚,到底在想什么?”   秦楚也跟着坐起身来,其实,她并不是不想告诉祁千昕,只是,自己已经险在了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那一个世界的烦恼当中,不想将他也拖进来了。良久,在祁千昕探寻的目光下,道,“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每晚都等着我睡着了之后才睡?”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秦楚很久很久了。   祁千昕望着秦楚,从她的眼神中,他知道,她若不得到一个答案,今天是不会说出原因的了,自己,一晚上也别想睡了,于是,握住秦楚的手,带着她的手,抚向自己身体的某处。   秦楚的手,猛然收了回来,但是心跳,却是久久无法恢复。   祁千昕靠近秦楚,在秦楚的耳边,沉沉的呼吸,“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睡了吧?”   “我……你……”秦楚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竞也会如此结巴的说不出话来,脸色,红得甚至可以滴出血来。   祁千昕不再逗弄怀中的人,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事困扰住了你,令你彻夜难眠?”   “是……”秦楚刚要回答,脑渗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已是知道了用什么办法,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了。   “是什么?”   “是小家齐,我想,他以后是不是不该再与我们睡在一起了!”秦楚低着头说道。   难道,怀中之人是开窍了?祁千昕望过去,单手挑起秦楚的下颚。原本,只是想看看她眼中的神色,证实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却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秦楚呼吸徐乱,手,拽上祁千昕胸口的衣服。   “龙……”   就在祁千昕想要深入这个吻的时候,一道小小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顿时,气结,松开了秦楚。   秦楚连忙向着小家齐望去,发现,刚才的话,不过是他的梦语。   祁千昕拥着秦楚躺下,闭上眼的那一刻,道,“明日,便让家齐自己一个人睡去。”   秦楚不语,心中想着尽快回西越国去。届时,好让宫女照顾小家齐。若当真放他自己一个人睡,她自然是不放心的。   ……另一处。   一个僻静的山洞内。   圣玄抱着圣菱进去,用‘血杖’,在洞口结下了一层结界,阻止了外面的人进来。   冰床上,圣玄轻轻地放下圣菱,手中的‘权杖’,白光蜿蜒流转。   ……洞外。   庄傅雪紧追而来,却怎么也无法进入洞内,只能在洞外不停他徘徊。   ……圣玄的手,拂过圣菱的腹部,那一处的湿润,令他骤然收回了手,昏昏暗暗的洞内,神色难辨。然后,手掌向上一翻,手心的‘权杖’,便飞了起来,漂浮在圣菱身体的正上方,白光,将圣菱整个人都团团的包围住。   紧接着,圣玄从山洞内的一处,取了一只小小的竹筒,来到冰床前坐下,指尖化为利刃,毫不犹豫的划开了两个人的手腕,再打开竹筒,令竹筒内荧光粉末类的细小生物飞出来。   细小的生物,感受到鲜血的气息,便快速的分散成两堆,飞了过去,顺着伤口,进入两个人的体内。   圣玄立即起身,运用‘权杖’,令圣菱身上的伤口,都自动的愈合了回去。旋即,‘权杖’的白光一闪,‘权杖’,进入了圣菱的体内。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圣菱悠悠的睁开了眼晴,入眼的,是背对着她而站的那一袭黑衣,那冷冰冰的背影,让她忍不住想要驱走他心底里的寒冷,“阿玄!”   “滚出去,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声音,一如背影一样的冰冷。   圣菱身上的伤虽然愈合,但是,之前流了太多的血,令她身体虚弱,半响,才艰难的从病床上爬了起来,但却并不知向着洞口走去,而是向着那一袭黑衣走去,“阿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出去!”   “阿玄……”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声音,已经冷得令人彻骨发寒。圣菱轻轻地点了点头,缓步退了出去。来到洞口的时候,洞口的结界,忽的一撤,‘血杖’消失不见!   庄傅雪看到结界没有了,立即就要踏入洞内,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一袭身影,活生生的走了出来。地狱走了一遭后,又是回到了天堂。双臂一伸,就将人带入了自己的怀中,“菱儿,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圣菱退出庄傅雪的怀抱,向着前方的断崖望去。生死走了一趟,忽然间,明白了了很多事情。   “菱儿?”   “傅雪,你被困在了雪山多久,我便等了你多久,而对你的爱,也在等待中,一点点的流失殆界,若是你能早一些回来,那该多好!”   “菱儿?”圣菱的话,令庄傅雪莫名的不安起来。   圣菱抬步,向着悬崖边走去,迎着那东边的朝阳而站,染血的圣洁白衣,宽大的衣摆,长长的摇曳在身后,“我与阿玄,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而我对他的感情,我一直以为,那不过只是‘兄妹之情’。这么多年来,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心口疼痛,而没有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心口,还是会时不时的疼痛。那时,我便想,是他想我了!因为,当年,他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种下了‘生死同命蛊’,任何一方想着对方,两个人的心口,就会疼痛。而任何一方在心底里与对方说话,对方就算是在天涯海角,也一样可以听得到。但我不知,身上的‘生死同命盅’,其实,早就解开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每当想起你的时候,都是失望而疼痛,于是,就不由得想起了他,因为,他绝不会令我疼痛。也许,这就是逃避。这么多年来,越是等,对你的失望就越大,便越是会去想起他。傅雪,或许是我太过迟钝,直到他出手杀我,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我才懵然发现,这么多年对你的等待,已经让他的身影,不知不觉融入了我的身体里。对他,原来,不仅仅是‘兄妹之情’!”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庄傅雪神色激动,双臂,用力的摇晃着圣菱的肩膀。   圣菱面色苍白了一分,望着面前的人,“其实当初嫁你,也带着一丝一时之气。明知道他是杀父仇人的儿子,自己却还处处为他求情。三种刑法,在行刑之时,有那么多次,我都想杀他,可是,每一次都下不了手。那样的自己,根本对不起我的父亲,于是,我就生自已的气,就……”   庄傅雪倒退了一步,半响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漠然的道,“从头到尾,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的爱过我?”   “爱过!”若是不爱,何至于会等那么多年。只是,漫长的等待,心会变凉,而想起那一个人,会心暖。人,驱寒趋暖的。   “此刻,我要你跟我走,你愿不愿意?”   “对不起!”   “即使我告诉了你,我是被他囚禁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要留在他的身边?”   圣菱轻轻地点了点。   庄傅雪再退了一步,身后,悬崖的边沿,一颗颗的石子,连连的落了下去,带起一连串的回音。   ……洞口打开的结界,并没有结回去。   圣菱在洞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东边的天阳,悬挂在了天空的正中央,才抬步,缓缓她走了进去。她以为,会再看到那一袭黑衣,但是,没有,洞内,并没有他的身影。准备离开之际,余光瞥见右侧的里边那里,有一条石缝,透过石缝往里望去,里面豁然开朗。   圣菱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机关,将石门打开,令石缝扩大,走了进去。一眼便望见了那一个盘腿坐在石床上运功打坐的人。   静静的望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圣菱知道,那一双原本深谙无垠的黑眸,以后,再也例映不出自己的身影,但是,她却想在余生,用自己的眼睛,来例映他的身影!   圣斯部落,皇汀内。   圣卓道出一个今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消息,只见,他指着床榻上‘沉睡’的人,道,“那一日,圣主说,她还没有死!”   所有的人,一时间,都猛然望向了圣卓。   秦楚蓦的想起,那一日,圣玄抱着圣菱的‘尸体’,他也说圣菱没有死,那么,会不会真的……这时,只见一抹身影,缓步踏进了‘皇汀’,宽大的衣摆,长长的摇曳在身后。   圣菱!   此刻踏入‘皇汀’的人,竟是谁也不曾想到的……圣菱……“谦长老,各位长老!”圣菱对着八位长老点了点头,继而望向秦楚一行人,也是浅笑着点了点头,美靥如画的容颜,十年如一日的未曾变化。   “阿菱,你真的没事?”八位长老围聚过去,神情激动。   圣菱点了点头,“是阿玄救了我!”   闻言,所有的人,几乎是默契般的都特目光落向了床榻上的‘秦楚’, 将刚才圣卓所说的括,对着圣菱说了一遍。   圣菱双瞳微微睁大,下一刻,飞快的向着床榻走去。   两个时辰后。   圣菱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那一个隐秘的山洞,回过头来,道,“你们且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先进去问问阿玄!”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洞口。片刻后。   圣菱一个人出来,望向秦楚,道,“阿玄说,雪儿并没才死。要救她,需要用‘权杖’,可是,‘权杖’之前已经被阿玄拿来救我了!”   “难道,非要‘权杖’不可么?”秦楚上前了一步,问道。   圣菱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向秦楚与祁千昕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楚姑娘,你与祁公子手上的那一串‘水晶链’,其实,比‘血杖’更有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闻言,秦楚毫不犹豫的点头,就要取下自己手腕上的‘水晶链’,可是,水晶链在脱离指尖的那一刻 ,秦楚的脑海,猛然一阵毫无征兆的眩晕。   这时,同样褪下了手腕上的水晶链的祁千昕,忽的伸手,眼疾手快的将秦楚褪下来的那一串‘水晶链’给带了回去。握着秦楚手的手,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颤抖。   其他人在那一刻,也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晴。因为,刚才那一个人的身影,竟在一点点的变淡,变透明。   圣菱自然也看到了,“怎么会这样?楚姑娘?”   谦长老将刚才的一切,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抚了抚胡须,走上前来,低低的对着圣菱说了几句。圣菱先是诧异,后是震惊,最后,是欣喜的浅笑,对着秦楚道,“楚姑娘,雪儿多睡一点时间无碍,等到你可以褪下手中的‘水晶链’的时候,再救雪儿也不迟!”   秦楚望向谦长老,见他慈爱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于是,猛的,她懂了。   耳后,倏然划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一行人,再在部落内住了两日,一道离去。   迷雾森林外,一行人,分道扬镳!   半个月后,秦楚与祁千昕回到西越国,怀中的小家齐,几乎每天都嚷嚷着要回去,嚷嚷着要‘龙’。   衣幕降临!   秦楚哄着小家齐睡了之后,让宫女带着小家齐下去,然后,褪去身上的衣服,步入了散发着袅袅氮气的池水中。   祁千昕在御书房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回寝宫,秦楚还没有从浴池中出来。站在池沿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池水中的春色,揶揄道,“家齐呢?”   秦楚不料面前的人会突然回来,连忙蹲下身去,用池水中漂浮的花辫掩盖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无言的对上他的话。   祁千昕不紧不慢的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步入了池水中。荡漾的水波,将水面上的花瓣,一片片的波荡开去。   秦楚不由得往后退去,不过,刚退了一步,身体便抵到了池子,无路可退,有些脸红结巴的道,“千昕,池子那么大,你不要靠这么近。”   闻言,祁千昕望着秦楚,凤眸中,稍纵即逝一抹异样的光芒,而后,转了个身,来到秦楚的对面,身体,慵懒的依靠在池沿,缓缓地闭上了眼晴,养憩。   秦楚再洗了一会后,想要上去,可是,池水下的自己,未着寸缕,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对面的那一个人……出声,唤了唤,可惜,那一个人,毫无反应……池子内的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冷却。秦楚浸泡时间太久,双手的手指,指腹已经开始微微的发白,“千昕?”   祁千昕睁开眼晴,挑了挑眉,望过来。   于是,秦楚知道了,他绝对是故意的。转身,凌空取过屏风上堆着的那一件衣服,直接披在身上,继而湿淋淋的踏出了池子,留祁千昕自己一个人继续泡着。   一刻钟后。   祁千昕上岸,寝榻上的秦楚,似乎已经睡着了。薄唇,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孤度,走了过去,在秦楚的身旁躺下,闭上了眼晴。   秦楚等了很久,也不见祁千昕有任何的动作,睁开一只眼晴看了看,发观他竞乙行‘睡着’了,顿时,有些气结,被子下的手,出气一般的捏了捏他的手心。不想,却换来他一把握住。紧接着,手心的温度,开始灼烧了起来。   “千昕!”   秦楚一怔后,轻轻地唤了唤。   祁千昕毫无动作,依旧闭着眼晴,只是握着秦楚的手,紧了紧。   秦楚等了又等,脑海中,不断地划过那一个可以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方法,然后,侧了个身,轻轻地拥抱住了身侧的祁千昕,在他的耳边又唤了一声。   祁千昕睁开眼晴,那一双风眸,如浩瀚星空,无垠深邃,望着秦楚,‘不解’的道,“阿楚,怎么还不睡?”   秦楚面色一垮,她都表现的这么明白了,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红着脸,秦楚微微倾起身子,覆身吻上祁千昕的脸。   祁千昕呼吸一屏,下一刻,伸嘴拥住秦楚,按在自己的怀中,不让她动,声音低沉的道,“阿楚,睡觉!”   “那个……那个……你不想要么?”话落,秦楚猛的闭紧了眼晴,谁能告诉她,继上一次后,她到底又都说了些什么?埋首在祁千昕怀中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都发热、发烫。   祁千昕似乎没有听到,还是不动。   秦楚觉得今夜拥抱着自己的人,有些‘说不出’的怪,安静中,实在无法入睡,手,缠上祁千昕的腰,在他的背上,无意识的轻轻滑动着。片刻,她发现,拥着自己的人,倾吐在自己耳畔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明显的快了一分。于是,手掌调皮的顺着祁千昕的背部摩挲了起来。   “你这个……”祁千昕咬着秦楚的耳垂,吐出两个令秦楚怒目嘟嘴的字语。   秦楚一恁,旋即,松开了祁千昕,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生闷气。她不过只是微微的、微微的摸了他一下而已,怎么就……祁千昕自秦楚的身后,拥抱住秦楚,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让她细细的感受自己身体上被她点燃的灼热,暗哑的道,“怎么,这样就完了?”   “我要睡了!”秦楚闭着眼晴,长睫在眼帘处轻微的颤动,声音维特着平静。   “好,你睡你的,我做我的!”祁千昕略一低头,便吻上了秦楚的耳垂,再一点点往下,吻上了纤细的颈脖,同时,搂着秦楚的手,也探入她的衣服下,抚摸上那光洁如玉的肌肤。   秦楚连忙转身,平躺起身子,双手按住祁千昕作怪的手,气喘嘘嘘的瞪向他道,“你不是不想要要的么?”   “谁说的?”他挑了挑好看的眉。   “……”这还用说么,她刚才都表现成那般……他也无动于衷,……“是你先拒绝我的!”祁千昕声音中言着一丝难得的懊恼,刚才,哪里是在惩罚他,简直是在惩罚他自己。   秦楚闻言,张嘴就要说什么,但是,一个字都还没有发出来,呼吸,便已经被身侧的人夺走。   夜,还很漫长!   ……夜夜索求无度。   秦楚整日无精打采,整个人累的只想睡觉。于是,开始后悔,不该让小家齐离开她的身边,晚上,还应该让小家齐一起睡才是。   可是,那一个人,如何还能允许将小家齐带回来。   苦恼,秦楚相当的苦恼!   祁千昕步入寝宫,看到的,便是秦楚‘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眉宇深皱’的一幕,微加快速度的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阿楚,你怎么了?”   秦楚看到祁千昕,立即从竹榻上站了起了,后退了一步,避祁千昕简直如‘洪水猛兽’, “我没事,没事,我去看看小家齐。”   说着,就要越过祁千昕,往殿外而去。   祁千昕长臂一伸,便拉住了秦楚的手腕,再微一使力,就将秦楚带入了怀中,手,抚了抚秦楚的长发,低低的叹了一声,“阿楚,我只是担心你有一天会突然离去而已。”   “你……”秦楚闻言,想到了什么。   “当日,出‘圣斯部落’的时候,我曾询问过谦长老,他告诉我,只有你受孕,才可以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   难怪,难怪回来的这些天,他每天都……甚至,不顾她的推拒……“千昕,阿楚不会离开你的,永这也不会。”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祁千昕说着,手,覆上秦楚依旧平坦的腹部,“这里,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秦楚脸红,“我……我怎么知道。”   “阿楚,可听过一个词,叫:天道酬勤?”   秦楚脑海中顿时划过一个不好的预兆,就要推开祁千昕,往殿门跑去,但是,她的速度,如何快得过他的速度,转眼的瞬间,她已经被他抱到了寝榻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褪去了一半,凌乱的扔在地上。所有的话语,顷刻间,全部被淹没。   ……被暗无天日的‘折磨’了整整一个月后,秦楚发现,原来‘天道’,也不一定会‘酬勤’。于是,趁着自己还残留着一口气,在某一天早上,祁千昕上朝之际,独自一个人,偷偷地溜出了皇宫。   ……繁华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络绎不绝的行人。秦楚缓步其间,一袭白衣,长发束与头顶,一把折扇,衣袂飘扬间,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姑娘,买一个花灯吧!”   忽然,右侧的小摊上,传来摊主的声音。   秦楚几乎是本能般的侧头望去,才发现,摊主并不是叫自己,而,待收回视线时,余光,不行意间暼见了前方那一抹略微熟悉的身影。   目光,微微的顿了顿。   “容若,你等等我!”   那一抹身影的背后,紧追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两个人,从秦楚的身边,擦身而过,没有停顿一下,也没有侧一下目。   下一刻,秦楚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秋容若离去的步伐,突然,毫无组织的停了下来,回身望去,茫茫人海,不知道自己究竞想要看什么,又想看到什么。   水灵灵追上前去,喘了一口气,“容若,你走的太快了,等我一下。”   秋容若望着自己面前的水灵灵,那一日,他从北堂国的皇宫离去,不久后,面前的人,就找到了他,她告诉他,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她还告诉他,她对北堂帝庄君泽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爱慕,只是因为中了北堂帝庄君泽的‘摄魂术’,将北堂帝庄君泽当成了他!   可是,他对她的情,早已经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利用下,一点点的流逝!   更何况,那‘情’,更多的,并非是‘男女之情’。   “灵儿,以后,莫要再跟着我了!”秋容若开口说道,声音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恍若是在对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说话。   水灵灵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色,却是笑着道,“这一条路,每一个人都可以走,我只是恰巧走在了你的身后罢了!”   “灵儿,你这是何必!”   “容若,难道,你就真的不可以原惊我么?”声音,尽管已经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有一丝一缕的颤抖泄露出来。   “灵儿,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那你……”   “灵儿,今后,我只想悬壶济世,其他的,都不想去烦恼。”   “若是你想惫壶济世,我也可以帮你!”   “灵儿……”一声转转地叹息,秋容若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水灵灵依旧紧跟。   ……秦楚漫步街道,看着道路两旁小摊上摆满的花灯,才慢半拍的想起,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于是,开始暗暗的怪起祁千昕来。都是他,令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救命,快来人啊!”   一道呼救声,在这个时候,传入了秦楚的耳内。   秦楚立即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只见,前方的青湖内,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不停地‘扑腾’着,河两岸站了许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下去救的。孩子的母亲,在岸边,哭喊着,声嘶力揭。   顾不得什么,秦楚就要跃下去,去救那一个小女孩。   但是,显然,有一个人,比他快了一步。   只见,一袭出尘的白衣,划过一抹优美的孤度,飞掠向湖内的孩子,贬眼的瞬间,便将孩子救了上来,放在地面上。   孩子的母亲,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可是,不管她怎么的拍打呼喊,孩子就是没有一点生息。   救了人上来的那一袭白衣,立即蹲下身去,双手暗压孩子的腹部,企图将她体内的积水给按压出来,可是,良久,亦是没用。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孩子已经没有救的时候,秦楚拔开人群,飞快的上前去。在孩子的另一边,蹲了下来,手,立即把上孩子的脉搏,紧接着,双手按压孩子的胸口,动作与白衣之人差不多,不过,旋即见她双手掰开孩子的嘴,覆身下去……周围的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转开头去,指指点点。   秦楚不理四周的目光,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片刻后,只见已经没有气息的小女孩,头一歪,吐出一大口水来,然后,紧闭的眼帘,缓缓地掀开,扑到自己母亲的怀中,放声的痛哭,想要将心中所有的害怕给哭出来。   秦楚看着孩子没事,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望去时,恰撞入了一双正望着自己的黑色眼眸。   秋容若没想到面前的这一位‘公子’,医术竞如此了得,而救人的方法。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心想要结识,开口道,“公子,敢问贵姓?”   “在下胜‘楚’!”   秦楚对着秋容若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的拱了拱,神色俨然是对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或许,人生只如初见,也不错,还可以结交个‘朋友’。   “在下姓‘秋’,名‘容若’! ”秋容若也拱了拱手。   两人,性情相投,一起上酒楼,喝了一杯酒。   秦楚意外的看到了水灵灵,看水灵灵看秋容若的眼神,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笑容,“秋公子,或许,你该珍惜珍惜眼前人!”   秋容若闻言,一笑回之。   ……与秋容若分别后,秦楚慢步在青湖边,实在不想这么早回去。因为回去,也只是被祁千昕抓起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不过,心底的那一抹甜意,却滋润着整颗心暖暖的,如被柔软的云层包围一样。   “公子,买一个花灯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子吧!”   小摊上,摊主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秦楚不知不觉被引了过去,在一小摊前,缓缓地站住了脚步,目光,落在花灯旁边的粉致面具上。   “公子,今日是七夕节,‘畅怡园’,内有一年一度的‘七夕话动’,若是你有幸可以进去,不如买一个面具,届时,或许有幸可以遇到与你有缘的女子!”摊主见面前的一直望着面具,便开口介绍道。   “那么,给我一个!”   秦楚付了钱,买一个面具,然后,向着摊主所说的那一个‘畅怡园’而去。   畅怡园。   一座别具一格的庭院,步入之后,只见里面别有洞天,小桥、流水、亭子、假山、鸟语花香,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而,最吸引人的,至少最吸引秦楚的,莫过于那一条横跨在人造湖泊上的小桥了!   夜,悄无声息的拉下了帷幕。   秦楚看到几乎每一个人,不管男女,都带上了面具,于是,兴趣一起,也戴上了面具,向着小桥而去。   修长的身影,墨法如缎,白衣出尘,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尽管面具遮住了容颜,但还是很快就引来了许多名门闺秀、小家碧玉的侧目。   一条条落在秦楚身上的丝帕,红橙黄绿青蓝紫,几乎每一条颜色都占全了。   秦楚顿时有些无语,手中的丝帕,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一袭妖冶的红衣,忽的出现在了小桥下,静静的望着桥上的那一抹身影,脸上的面具,竟是与桥上的那一个人如出一撤。   众人,对突然出现的红衣,退避三舍。因为,那一袭红衣的周身,都散发出了冷漠与愠怒的气息。   不一会儿,桥上的人,竟走走了个精光。   秦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奇怪的环视四周,蓦然回头的那一眼,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只觉得‘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就是他了!’   祁千昕缓步踏上小桥,向着桥上的那一个人走去。   秦楚知道,他定然是生气了。于是,在祁千昕开口之前,先发制人的扑入了他的怀中,几乎是撒娇的语气开口,“千昕,阿楚知道,你最好了,你不会生阿楚的气的,是不是?”   隔着面具,看不清祁千昕神色。但是,秦楚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已经改变,唇角,不觉得便带出来一丝浅浅的孤度。   “你呀!”   一声轻轻地叹息,语音里,尽是令人沉醉的宠溺。   秦楚靠在祁千昕的怀中,双手,绕过他的腰,拥抱住他,抿唇笑着,“千昕,你脸上的面具,是哪里来的?”竞和她的,一模一样!   “‘畅怡园’门外,随意买的!”   秦楚不再说话,安静中,只觉得异样的幸福与满足,只是,要是再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那就好了。   其实,她也非常的想要孩子,只是……祁千昕牵着秦楚的手,带着秦楚,下了小桥,往另一个人烟稀少的方向走去。   在一座有侍卫看守的拱门前,祁千昕褪下了脸上的面具。   侍卫立即屈膝行礼。   “千昕,这里怎么会有侍卫守卫?”秦楚好奇的问。   “你难道不知道‘畅怡园’是属于皇家的么?”祁千昕一边走,一边说。   过了拱门门下,再往里走了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宁静的湖泊,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刹似美如画。   “千昕,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跟我来便是!”   ……一个月后,皇宫。   秦楚抱着明显重了很多的小家齐一起吃饭,可,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不知怎么的,竞令秦楚忍不住想要呕吐。   “母后,要那个!”小家齐指着一旁鸡腿,要秦楚夹给他。   秦芝取了筷子去夹,但是,筷子还没有碰到鸡腿,秦楚便猛的放下筷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桌子,干呕了起来。可,呕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点东西。   自己,这是怎么了?秦楚心中止不住的疑惑着。   小家齐看到秦楚难受的样子,快速的滑下凳子,跑到秦楚的身边,担忧的一个劲的喊‘母后’、‘母后’。   秦楚笑着抚了抚小家齐柔软的黑发,“家齐,母后没事,我们继续吃饭。”   一餐饭下来,秦楚几乎什么也没有吃。   晚上,秦楚抱着小家齐入睡,睡至一半,突的从寝榻上坐了起来,暗怪自己怎么那么的糊涂,呕吐、没有胃口、闻不得腥味……这一系列的症状,不是……不是右手,带着一丝轻颤的抚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片刻,慢慢的,笑容布满了整一张脸,忍不住摇醒了一旁沉沉入睡的小家琪,告诉他,他有弟弟或是妹妹了。   小家齐小手揉着眼晴,模模糊糊的看着秦楚,根本没有将秦楚的话听进去。   秦楚看着突兀的被自己吵醒的小家齐,再看着他那困乏不已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已有些太过激动了,于是,连忙又哄着小家齐睡觉,心中想着,要是那一个人,此刻在身边,那该多好,那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他了。   徒然想起那一个人,秦楚记起,此次西越国遭遇旱灾,他亲自前去探查,至少还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才会回来。   ……第二日。   等不了祁千昕回来的秦楚,便带着小家齐,前往了‘圣斯部落’。在途经东华国的时候,巧遇上了封洛华,于是,两人便一道前往。   圣斯部落。   秦楚与封洛华见过八位长老后,与八位长老一起,前往了圣玄所在的那一个山洞。当日,他们一道前往时,已将‘秦楚’留在了那里。   圣菱看到秦楚的到来,欣喜不已。   秦楚随着圣菱踏入洞内,其他人都留在了洞外守候。   石床上的那一个人,安然的躺着,明明没有声息,却始终只是如睡着了一般。   秦楚再一次看到的圣玄,那一个周身无时无刻不带着冷漠气息的男子,看来,圣菱在此地陪了他这么久,还是没有驱散他的寒冷。   圣菱安静的退了出去。   洞内。   圣玄当日身受重仿,为救圣菱,更是伤上加伤,没有个一年半载,不可能恢复。人,漠然的站在一侧,冷冷冰冰吐出的话语,指示着秦楚该怎么做。   秦楚一步步按照圣玄的指示来做,额间,密密的汗渍冒出来。   洞外。   一行人,皆焦急的等待着。   封洛华站了一会,缓步踱到远处的崖边,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天边升起的朝阳,高挺的背影,在身后,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串盘旋在半空中的‘水晶链’,在发出一道异常璀璨的白光后,进入石床上之人的体内。   秦楚在‘水晶链’消失后,缓缓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在石床上坐下,手,轻轻地抚上石床上之人的手腕。   指腹,竟奇迹般的出死了脉搏。   圣玄转身,黑衣,在身后,落下了一道寂凉的弧度,进入石门后的石室内。   石床上的人,在安静中,颤了颤长睫,继而,缓慢的掀开。   四目相对!   秦楚不由得笑了,双手扶着石床上的人坐起身,“你觉得身体如何?”   “谢谢你,我很好!”石床上的人,面色还带着一丝苍白,神色中,也带着一丝虚弱,浅笑着开口,音质清润,非常的好听。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之前,我占用了你的身体!”说着,秦楚忽的问道,“你此刻,会有我的记忆么?”   石床上的‘秦楚’微微敛了敛长睫,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不管是你拥有了我的记忆,还是我拥有你的记忆,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石床上的‘秦楚’再一点头,“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人完全不同的人!”   笑意,不由自生的盈上了脸庞!   秦楚扶着石床上的‘秦楚’站起身来,两个人,一同向着洞外走去。   洞外的人,普一看到活生生的‘秦楚’ ,都快速的迎上前来,尤其是圣菱,神色激动,眼中,隐着一丝水汽,握着‘秦楚’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秦楚’安慰面前的人,眸光,在不经意抬头的那一刻,便停在了远处崖边的那一袭白发上。那么多年的守护,点点滴滴,以前不曾去想,但经过这么多的事后,却一一徘徊在了她的脑海当中,手,渐渐地松开了圣菱的手,越过圣菱,以及八位长老,缓步,向着崖边的那一个人走去。   秦楚看着向着封洛华走去的‘秦楚’,浅浅一笑,转身,独自一个人,下山而去。   洞内。   圣玄打坐练功,圣菱步进去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静的望着。   “为何还不走?”   长久的安静中,打坐的人,漠起了声音。   “我说过,我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可以救雪儿,而是……”声音,渐渐地轻了下去。   圣玄站起身,来到圣菱的身边,冰冷毫无温度的手,在许久后,一点点的抬起,抚上了面前的那一张容颜。   ……秦楚抱着小家齐出‘迷雾森林’。   小家齐一个劲的探着脑袋往后看,怎么也不愿离开,非要与圣玄在一起不可。   秦楚就纳闷了,那一个人周身的冷冽气息,让她呆久了都觉得战栗、颤抖,小家齐怎么就会那么的喜欢他呢?还大有不要她,要圣玄之意。   “小家齐,再动,我就将你丢下去了!”   秦楚开口威胁,但是,显然她的话,没有什么震摄力,只见,小家齐越发动荡的厉害了,仿佛是故意与秦楚作对一样。   “我想,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秦楚仰天长叹,怀中的小祖宗,真是一个磨人的家伙!   ……“真巧!”   出‘迷雾森林’,回西越国的官道上,不期而遇那一抹熟悉的白衣,明媚的阳光,静静的照耀在他的身上,丰神俊美的侧脸,孤线优美,般般入画。   “真巧!”秦楚抱着小家齐,对着‘意外’相遇的云袖知打招呼。   “我要前往‘东夷城’,不知是否同路,一起?”云袖知手中牵着僵绳,微笑着对着秦楚道。   ‘东夷城’乃是回西越国的必经之地,秦楚自然要前往,点了点头。   马匹,飞速行驶而过,与身后,落下小片尘土。   东夷城。   一家热闹的酒楼内。   秦楚与云袖知在二楼的一间雅间内,面对面而坐,小家齐因为叫嚷着要买东西,便由着云袖知的侍卫带出去给他买了。   “你就是当年的那一个‘秦楚’,对不对?”经过了那么多的事,云袖知已然可以断定面前之人的身份,尽管,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秦楚没有否认,点了点。   “若是我……”   “南宁帝,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若是’!”   秦楚端起自已面前的那一盏茶,浅笑嫣然间,打断云袖知的话。   “那我此刻说,我不愿‘放手’呢?”   “南宁帝,从来就不在你手中的东西,你又何来的‘放不放手’一说?”隐约间,秦楚早已感觉到了什么,只是,终是不可能的!   “我发现,此次来见你,或许是一个错误!”   “你可以结束这一个错误!”   “你与我说话,总是这般的直接、干脆 ,还有着一丝冷漠。”   闻言,秦楚没有说括,起身,来到窗边,静静的往窗外望去,搜索着那一抹小小的身影。然后,她看见了一袭有些眼熟的黑衣,上蹿下跳的逗弄着被点住了穴道的侍卫抱在怀中的小小人儿。   秦楚眼中划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她终于知道,小家齐那咬人的坏习惯,从何而来的:苏寻欢!   逗弄着小家齐的苏寻欢,忽觉后脊梁一凉,连忙环视四周,但却并没有什么发现,拿着一根糖葫芦,在小家齐的面前不断地引着他咬,却就是不给他咬到。   一个苹果,突的从天而降,好巧不巧的砸在了苏寻欢的头顶。   一大个包,霎时便肿了起来。   “谁,是谁暗算小爷,有胆的给小爷出来,我们一对一单挑!”苏寻欢立即跳了起来,大声地对着四周说道。   两边的行人,顿时如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苏寻欢,紧接着,逃也般的离去。   片刻的时间,喧闹的街道,竟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小家齐骤然笑出声来,笑声,纯净而清脆,仿佛一下子拨开了乌云,使阳光,直照射了进来。   二楼窗边的秦楚,也是勾唇而笑。   ……“能再陪我下一盘棋么?”用过午餐后,云神知对着秦楚如此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乐意之至!”   夷鹤楼,‘东夷城’内一座位于‘东夷湖’内的高楼。只有一条长长的平桥,可以通往。站在楼上,可以俯瞰整个‘东夷城’的风景。   秦楚抱着小家齐,与云袖知两个人,面对面而坐,中间,摆着一盘棋局。   官道上,一辆马车,飞快的驶来。   秦楚左手轻提右手的衣袖,指尖的白子,从容不迫的落下,每一步都带着沉稳之势。   云袖知手中端着茶盏,杯盖,轻轻的摩挲着杯沿,片刻,一颗黑子,四两拨于斤的落下,巧妙地化解了面前的危机。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正午的烈日,已经暗沉道了西边。   小家齐无聊的在秦楚的怀中睡了过去,待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面前的两个人,竞还是在下棋,于是,不由抗议的在秦楚的怀中动荡起来。   ……官道上的马车,驶入城内,一路向着‘夷鹤楼’而来。   一双软软柔柔的小手,倏然一扣,霎时,拨乱了整一盘棋局,白子黑子,一刹那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小家齐望着面前望着他的两个人,睁着无辜的大眼晴,上上下下的转着,真是让气到嗓子眼的人,也发不出一点怒火来。   “你,还欠我一盘棋,下次补上,如何?”云袖知毫不在意,余光,瞥了一眼岸边缓缓停下来的那一辆马车。   秦楚也望过去,笑意,刹那间隐满眼眸,抱着小家齐,步下‘夷鹤楼’。悠长悠长的平桥,一步一步踏过,向着岸边的那一袭红衣走去。   ‘夷鹤楼’上的云袖知,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一抹离去的白衣,夕阳的光线,令他浓长的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遮住了那一双黑眸内似有似无的寂寥!   ……一袭胜雪的白衣,行走在平桥之上。腰间,用一条同等白色的软纱,轻轻挽住,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之感。即腰的长发,翩垂纤细腰间,因被风吹之故,漫天飞舞,偶尔一缕两缕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银丝带,轻轻绑在身后。峨眉淡扫,不施粉黛的容颜,却仍然掩不住那绝色美靥。双眸似水,眸光流转间,恍若一不小心坠入凡尘的仙子,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如问烟花般飘妙而绚烂,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万千风华,集聚一身!   远远望去,那是一幅足以令人屏息的画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楚还未在祁千昕的面前站定脚步,怀中的小家齐,便已是身子一挣,向着祁千昕怀中而去。   祁千昕伸手抱过小家齐,轻轻一句,“回家吧!”   秦楚含笑点头,将手,交给面前的人,任由他,牵着自己步入马车,带着自己往‘家’的方向而去。   ……漆黑的夜空下,马车,平缓的行驶着。   车内。   祁千昕拿着手中刚刚做好的灯笼,步了出去,将灯笼,悬挂在了马车的车檐上,然后,回到车内,一拂衣袖坐下,将浅笑着望着自己的那一袭白衣,带入了怀中,一手,轻轻地覆上了秦楚的腹部。   秦楚一手抱着沉睡过去的小家齐,一手覆上祁千昕覆在自己腹部的那一只手的手背,脸上,带着嫣然笑容,“千昕,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祁千昕没有说话,只是拥紧了秦楚,璀璨的凤眸,流泻了一车的柔光。   车外,红色的灯笼,一路照着回家的路!   【正文完】 番外(后续卷) 第一章 夜诞子 漆黑的夜,眉宇轻皱,睡得并不是非常安稳的秦楚,被雨打瓦砖的声音,蓦的惊醒。睁开眼,只听得安静的殿内,自己一个人微微的喘息声。 半响,秦楚拥着被子,缓缓地坐起身来。 手,旋即轻轻地抚上已经明显凸起来的腹部,脸上,泛起一抹柔和而又坚定的笑容,默默地道,“孩子,无论如何,妈妈也一定会将你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这时,紧闭的殿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 一抹红色的声音,缓步走进殿内。 “阿楚,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祁千昕一袭亘古不变的红衣,周身,带着殿外大雨的寒气与湿气,一边走近寝榻上的人,一边说道。秦楚望过去,浅笑着道,“我已经睡了一觉了,刚刚醒来!” 祁千昕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坐了进去。一手,顺势将秦楚拥入了怀中,一手,自然而然的覆上秦楚的腹部。凤眸中,荡漾着一丝令人心醉的温柔,问道,“今日,孩子乖么,有没有踢你?” 闻言,秦楚立即嘟了嘟嘴,告状般道,“孩子一点也不乖,一整天老是踢我。我想,他肯定是一个男孩,这么的顽皮!” 祁千昕覆在秦楚腹部的手,微微一顿,笑道,“我倒希望是一个女孩!” “可是,我喜欢男孩!” 与祁千昕有了分歧,秦楚有些懊恼。 祁千昕不觉失笑,修长漂亮的手,指尖,勾了勾秦楚的鼻子,“那还不简单,你多生几个,男孩、女孩,就都会有的!” 秦楚顿时从祁千昕的怀中抬起头来,“忿忿不平”的道,“你当我是猪啊?” 祁千昕明显的怔了一下,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怔了许久,然后,笑出声来的将秦楚重新拥回了怀中,取笑椰擒道,“这世上,哪有这么漂亮的猪?” “你……” 秦楚猛然瞪向祁千昕。但下一刻,却是倏然低了低头。将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沉重与不安,害怕与黯然,给完美的掩饰过去。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可是,她的身体……能拥有此刻的这一个孩子,已是非常的不易,而想要安然的生下他……许久许久,秦楚靠在祁千昕的怀中,低低的道,“千昕,我突然想到城外的别院去住一段时间。” 祁千昕楞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去别院了?” “前段时间,旱灾才刚刚过去,灾情还没有处理完。而现在,连绵大雨,恐怕,将会有水灾。各地传回来奏折,堆积如山,我不想你这么忙碌,还要特地抽时间出来陪我!” “阿楚……” 秦楚笑着打断祁千昕的话,“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别院那里的风景好,空气也好,比较安静,我想去那里养胎。”说着,手,摇了摇祁千昕的手臂,有那么一丝撒娇的意味,“千昕,你就答应我吧!” 祁千昕想了想,最近这一段时间,事情确实比较多,让怀中的人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第二日。 秦楚在祁千昕前去上朝后,便坐上了凤辇,在一行侍卫的护送下,向着城外的皇家别院而去。 在别院中,一住,便是一个多月! 这一日。 秦楚一袭简朴的白衣,长发用一根银色的丝带,简简单单的绑与身后,坐在凉亭中。身体,微斜靠在木栏杆上,手,有一下无一下的播撒着鱼食,笑看着湖中成群结队夺食的红色鲤鱼! “娘娘,药来了!” 突然,一名宫女,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漆黑药汁,步入了亭内。秦楚放下手中的盘子,伸手,接过了宫女手中的药碗,旋即,挥了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亭子中。 秦楚还未喝手中的药,便已经有了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必须将手中的药,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下去。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廊道上。 一袭出尘白衣的庄君泽,由着宫女带路,前来凉亭。远远地便看见了凉亭内那一个喝药的人,于是,不由得对着宫女问道,“娘娘最近生病了么?” 宫女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 庄君泽将宫女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黑眸,划过一抹沉思! “阿泽,你怎么来了?”喝完手中的药的秦楚,普一抬头,便见了步入厅内的庄君泽。笑,不觉便盈上了脸庞。 宫女行了一礼,上前一步,接过秦楚手中的药碗,安静的退了下去。庄君泽走近秦楚,在秦楚的对面,一拂衣袖,坐了下来,关心的问道,“阿楚,你生病了么?”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不过是‘安胎’的药!”庄君泽点头,但神色中,丝毫也看不出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两个人,数月未见,在亭子内,闲谈起来。 傍晚时分。 庄君泽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人去取了秦楚所喝的药的药方,送去城内的医馆,令大夫看看。 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回来回话,说:那确实是‘安胎’的药,不过,对女子本身,却是有极大的损害,不宜多喝! 房间内。 秦楚让宫女准备的热水,要沐浴更衣,然后,睡觉。而,在宫女出去,欲要合上房门的那一刻,却见一袭白衣突然前来,步伐有些快! “阿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秦楚一边请庄君泽进屋,一边吩咐宫女准备茶。 庄君泽望着秦楚,可能是卸了妆了缘故,她的脸色,比白天要苍白的多,眉宇眼梢,也萦绕着一股深深地疲惫,好似非常累的样子。手,不由自主的伸出,握上秦楚的肩膀,“阿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什么怎么一回事?” 庄君泽将药方递给秦楚。 秦楚伸手接过,打开,低眸望去。瞬即,指尖,微微的一颤,“阿泽,你怎么会有这一张药方?” “我怎么会有不重要,重要的事,你为什么要喝这个药?” 庄君泽的声音,明显的加重了一分。 秦楚拿着药方的手,一点点的紧了紧。那一张药方,片刻间,便在她的手心,化为了小小的一团。但她却并不说话。 “若是你不愿对我说,那么,我便让人通知祁千昕,让他过来,亲自来问,如何?,”庄君泽说着,松开秦楚,就要向着屋外走去。 秦楚连忙拉住庄君泽的手,阻止他离去,“阿泽,这一件事,不要告诉千昕!”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犹豫着,但看着庄君泽又准备离开时,不由得快速点了点头,应道,“好,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要派人通知千昕!” 安静的屋内。 秦楚与庄君泽,面对面而坐。秦楚的手中,端着一杯茶,茶水的温热,透过杯身传递到她的手心,许久,缓缓地开口道,“我的身体,不是很好,若是生孩子,会非常的危险!” “这事,祁千昕知道么?” 秦楚摇了摇头,“原本,我也并未放在心上,想着,慢慢调理便可。可是,两个月前,我通过把脉,发现胎儿非常的不稳,气息非常的薄弱,很难保住……” “所以,你就想了这个方法?” “嗯!”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你的身体,会有很大的伤害,甚至会……” 秦楚浅浅一笑,“阿泽,你忘了,我会医术!” 庄君泽沉色,不语。 秦楚看着,面上的笑,不觉得便敛去,“我当然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危险到可能会因此赔上自己的性命……“但是,阿泽,我想要这个孩子,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丝毫的危险!”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所以,不管是付出何种代价,她都要保护好腹中的胎儿。 “突然来到别院住,就是为了瞒着祁千昕,不让他知道?”秦楚颔首,“千听若是知道,一定会阻止的,可是,阿泽,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个孩子,真的不能!”手,握上庄君泽的手,紧紧地握住,“阿泽,你不要告诉千昕,好不好?” “阿楚……” “算我求你,哥哥!” 庄君泽望着面前面色苍白的人儿,心疼至极,握着秦楚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反反复复多次,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我不告诉他。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秦楚笑着点头,“我当然会没事的。”也一定不会有事……因为,她曾答应过那一个人,要陪着他一生一世,就绝不会食言! 清晨起床。 秦楚洗漱一番后,习惯性的在脸上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只为那一个人前来时,不让他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不让他为自己担心。 “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过去用膳!” 宫女站在秦楚的身后,恭敬的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腹中的胎儿,已经将近九个月,让她行走间,都需要人搀扶才行。 今年,可以说是西越国有史以来天灾最多的一年。 宫内,御书房! 祁千昕埋首批阅着各地传回来的加急,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待,抬头的那一刻,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就往御书房外而去。 “皇上,夜已深,是否安歇?” 守候在御书房外的太监,见帝王出来,第一时间迎上前去。“出宫!” 说话间,脚步未曾停一下! 太监一恁,连忙跟上去,劝说道,“皇上,想必娘娘此刻已经睡下了,不如明日……” 这时,天际,骤然划过一抹明亮的闪电,打断了太监的话! 祁千昕的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隐隐的不安,竟等不了侍卫备车,直接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浓沉的暗夜之中。 行宫。 秦楚与庄君泽一道用了晚饭后,各自回房。 “娘娘,需要准备热水,沐浴么?”宫女扶着秦楚在寝榻上坐下后问道。 秦楚摇了摇头,挥手,让宫女退下,想要休息了!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腹部,总是时不时的一阵疼痛。 宫女恭敬的退下。 秦楚在宫女离开后,缓慢的褪去外衣,在榻上,躺了下来。可是,许久过去了,怎么也无法入睡。并且,腹部的疼痛,再次泛了起来,比之白天,疼过数倍。 “来人!” 突然,秦楚大声地对着殿外的人喊道,双手,绞紧了身上的锦被。立即有宫女推开殿门,跑了进来。 “……孩子……孩子好像要生了!”秦楚侧头望去,这一刻,尽管她自己会医术,但还是有些分不清了,手,紧紧地拽住宫女的手。 宫女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吩咐外面的侍卫、宫女,去通知皇宫内的皇帝,去请产婆、嬷嬷过来,去…… “痛,好痛!”痛,从小腹处蔓延过全身,秦楚咬着牙,即使唇角被咬破,也依旧无法缓解腹部的疼痛半分。 “娘娘,你忍着点,孩子生出来就好了!”一道听上去大概有四五十岁的样子的女人声音,在秦楚因为忍痛而闭上眼的时候,忽的传了过来。秦楚睁开眼睛望去,朦胧中,她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想来应该是稳婆了。而她的身边,还站了十多个人,若不是殿大,合该显得拥挤了。殿外。 庄君泽飞快的赶到,在空旷的院子中,来回的踱步。一抹红色的身影,在这个时候,翩然从空中落了下来,带起衣袂飘飘,“庄兄,阿楚她……” “啊……” 骤然从殿内传出来的痛呼声,回答了那一抹红衣还未问出的问题。祁千昕立即回头,向着身后紧闭殿门的大殿望去,旋即,抬步就向着殿门走去。 “皇上,你不能进去!” 数名宫女,挡在了祁千昕的面前。 祁千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暗自担心,然后,与庄君泽两个人,来来回回的踱步在院子中。 雨,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起来。 不一会儿后,已然转为了瓢泼大雨! 风急,雨骤,击打在那院子中一红一白的身影上! 两个男人,从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竟是这般的痛苦,脚步擦身而过间,时不时的相视一眼,继而又错开,继续焦急的踱着! 殿中的烛火,忽明忽暗,人影幢憧! 一排排的宫女,端着温热的清水进去,待端出来时,盆中尽是红色的血水,甚是骇人! “嬷嬷,这可如何是好,孩子一直生不出来,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恐怕……” “嬷嬷,娘娘的身体太弱了,如今,大人与孩子,只能保全一个……” “嬷嬷……” “我这就出去询问皇上……” 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传入秦楚的耳内,秦楚双手紧握成拳,用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来带起一丝清明,喝声道,“不要,不要去询问皇上,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千昕,请允许阿楚再自私一次,即使是付出阿楚的性命,阿楚也不能让孩子有事! 产婆望着嬷嬷。 嬷嬷们为难的望着秦楚! 秦楚咬住牙,冷静的吩咐道,“用参汤,参汤可以让我撑到把孩子生出来!” “娘娘……”产婆惊呼,用参汤,是万不得已之举。“不,不用参汤!” 秦楚在话一出口,便反悔了。参汤,虽然可以令她重拾力气,坚持撑到将孩子生下来,但是,却可以间接的要了她的命。不,不可以,她不可以有事,她不愿离开那一个人,“你们这里,加上嬷嬷,少说也有十几个人,本宫命令你们,一定要保住本宫,以及腹中的胎儿,否则……否则……”第一次拿人的性命相要挟,没想到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殿内的人,皆神色一肃! 祁千昕深处在大雨之中。那一声声不断的从殿内传出来的痛呼声,伴随着雨水,渗透进他的身体,冰凉彻骨,还带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惧! 对阵杀敌、千军万马、明枪暗箭……从来没有什么令他感到恐惧过! 但是现在…… ——阿楚,莫要有事! ——上穷碧落下黄泉,千昕都陪着你!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伴随着雷鸣落下,音声洪亮,刹那间划破漆黑的夜幕! 祁千昕浑身一震,猛然转身,便冲进了殿内。 迎面走出一名嬷嬷,怀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面容含笑,“皇上,是一名小公主!” 祁千昕的脚步,微微一停,目光,随之落向嬷嬷怀中的孩子。但下一刻,却是直接越过嬷嬷,向着血气弥漫的殿内走去。落后在祁千昕身后的庄君泽,此刻,也已经步入了殿内。不过,他并没有走到里面去,而是快速的对着嬷嬷问道,“娘娘如何?” 问出这一句话的身后,庄君泽的手心,抑制不住的泛起汗渍! 嬷嬷连忙回道,“娘娘没事,母女平安,不过,娘娘身体太弱,需要好好地修养!” 听到性命无优时,庄君泽终是放下了心,俊美的脸上,也带起了一丝浅浅的笑。伸手,轻轻地去触碰嬷嬷怀中那一个皱巴巴着小脸,小小的眼睛紧紧闭着的小小人儿。 殿内。 寝榻之上,只见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双目紧闭,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散在枕上。红色的锦被映衬着那一张惨白至极的容颜。祁千昕快步的走过去,在床沿坐下,俯身,带着一丝颤抖的将寝榻上的人,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声音,似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声开口,“阿楚,醒醒!” 秦楚其实并未完全的昏睡过去,她在等,等此刻抱着她的人前来,亲口告诉他一声,“千昕,我没事!”静敛的长睫,如频临冬眠的蝴蝶羽翼一般,缓缓地掀开,唇角,虚弱的牵了牵,手,艰难的抬起,抚上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外面下雨了么,怎么这么湿?” 祁千昕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湿淋淋的,放开了秦楚,让她躺回去,道,“阿楚,幸好,幸好你没事!” 秦楚望着祁千昕,眼睛已经有些迷离,很累很累,“傻瓜,阿楚怎么会有事。阿楚答应过千昕,要一辈子陪着千昕的!阿楚从来都说话算话!”音落,任由自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色漩涡当中。脸上,带着安然的浅笑! 待秦楚幽幽转醒,已是四天后的事了! 秦楚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睡梦中,失去的力气,一点点的回笼。长睫,在眼睑处,轻轻地、轻轻地颤了颤,然后,缓慢的、缓慢的掀了开来。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袭红色的身影。 只见,此刻的他,不同于以往妖冶,一举一动间,都带着风华。而是,满脸的疲惫不堪,显然是多日未睡了。 秦楚口干舌燥,从锦被下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他,沙哑的唤道,“千昕!” “阿楚,你醒了!” 祁千昕立即向着秦楚望去,布满红丝的眼中,满是欣喜,在窗外渗透进来的阳光下,异样的明媚耀眼,令秦楚一时间竟是有些看呆了! “阿楚,你没事就好!” 祁千昕俯身,将寝榻上的秦楚,连人带被的拥入了怀中。下颚,摩挲着秦楚的头顶,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般,不愿松开半分! 秦楚任由祁千昕抱着,片刻,突然想到什么,推了推祁千昕,从他的怀中退出来,“千昕,我们的孩子呢?”那一夜,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所以,他们的孩子,一定没事! 祁千昕笑着再将秦楚拥入怀中,“孩子现在在嬷嬷那里,你别急,我这就让人去将孩子带过来给你看!” 秦楚点头,旋即,拉了拉祁千昕的衣袖,询问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番外(后续卷) 第二章 孩子,是一个女孩! 当抱过来给秦楚的时候,脸上,已经开始蜕皮,白白嫩嫩、水水灵灵的,指腹轻触间,软软糯糯,异常的可爱! 秦楚的心,霎时柔软成一片! 抱着孩子的手,怎么也不愿松开半分。 “母后,家齐也要抱!”将近一年的时间,小家齐的个头,长得飞快。 只见他,三两下子就爬到了寝榻上,伸过一双小手,就要去抱秦楚怀中的孩子。 秦楚微微侧了侧身,独占性极强,不给! 小家齐再三伸手,而抱不到孩子后,不由得便“怒”了。小身板一蹦,直接就扑了上去。但,在即将要落到秦楚身上的那一刻,整个人,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给高高的提了起来。 “父皇!” 小家齐顿时嘟起了嘴,一脸委屈的望着提着他的祁千昕。祁千昕不为所动,直接将小家齐“丢”回了地上。当然,那力道掌握的非常好,丝毫也不会伤到小家齐,严声问道,“太傅今日教你写的字,都写好了么?” 小家齐原本还想爬上寝榻的动作,突的顿住,并且,还小小的后退了一步,一双手,轻轻的拽着自己的衣摆,笔直而站,拖长了音的唤道,“父皇!” 祁千昕的神色中,严厉有增无减,“每一个字,都再多写十遍,晚饭之前,拿给我看!” 秦楚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望向祁千昕,伸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的“求情”道,“千昕,家齐还小!” “他已经三岁了!” 言下之意就是,已经不小了! 秦楚明显的感觉到,祁千昕对小家齐,过于严厉了!心中,止不住的微微疑惑:难道,古代的教育,竟是从这么小就开始了么? 低头,望了望怀中的孩子,她可是一点也舍不得对他们凶,只想捧在手心里,爱着、疼着! 小家齐满是委屈的嘟囔着嘴,迈着小步伐,一步三回头、万分不舍的离去,去接受祁千昕对他的“处罚”! 秦楚对着小家齐投去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瞬即,又向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无声的道:等母后身体好了,就带你出去玩! 小家齐看懂了秦楚的眼神,顿时,欢呼一声,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阿楚,你太惯着家齐了!”祁千昕收回视线,当目光,落在秦楚怀中的小小人儿身上时,已不似之前的严厉,而是泛着柔和的光。“可是,我就想惯着他!”秦楚说得一脸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阿楚,家齐将来是要成为帝王的!” 祁千昕的声音微沉,这也是他会对小家齐特别严格的原因。秦楚抱着孩子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望向面前的人,诧异的脱口道,“你想要将皇位传给家齐?”秦楚早已将小家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而也她知道,祁千昕也是一样。可是,那毕竟是至高无上的皇位,而小家齐又毕竟不是祁千昕的“亲生”儿子。她真的没有想到,面前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祁千昕点了点头,并无隐瞒,“我已经为家齐物色了三名太傅,从今日起,便由他们督促、教导家齐学业。至于,武功方面,就由我亲自来。” “可是,家齐毕竟还小,就算你想要将皇位传给家齐,一切,也还为之过早,慢慢来!”她可不想小家齐过早的失去了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小童年! 祁千昕不说话,只是将秦楚、连同她怀中你的孩子,一并拥进了怀中,如果可以,他倒真想此刻就将皇位传让。如此,他也就可以每时每刻,都陪着怀中之人了! 秦楚不知祁千昕心中所想,一手推了推祁千昕,问道,“孩子的名字,决定好了么?到底叫什么?”其实之前,便已经取了很多个,只是,到底要用哪一个,却是还没有正式的决定下来。 “便叫‘祁懿’吧!” 祁千昕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 秦楚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懿,顾名思义,美好也!希望怀中的孩子,可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美好的未来!“好,就叫‘祁懿’,懿儿!” “字:凌!”祁千昕接着说道。 秦楚恁了一恁,问道,“孩子,还需要取‘字’么?” “自然是要的!”祁千昕笑着点头,“皇孙贵族,名门大户,在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会为孩子取‘名’与‘字’,只是,‘字’很少会用到而已。”已逝的东华帝——秦皓轩,字“封”!想来,当初小青会为封洛华取姓“封”,也是这个原因! “女子也要取么?” 秦楚是知道中国的古代,男子是要取“字”的,只是,从未听说过女子也要取“字”! “一般人家不取,但皇族却一定是要的!”祁千昕耐心的解释着。秦楚颌首,表示自己懂了。而后,忍不住小小的打了个哈欠。醒来这么久,倒是有些累了! 祁千昕立即扶着秦楚,躺下来,再细心的为她捏了捏被角,“阿楚,睡吧!” 秦楚半垂下了眼睛,但一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深怕被人抢走似的。喃喃的对着祁千昕道,“我睡着了,你可不能让人将孩子抱走!” “好!” “你要发誓!” 祁千昕无奈的笑着,“好,我发誓!” 秦楚这才放心的完全闭上了眼睛,唇角,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浅浅笑容。 祁千昕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寝榻上的人。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是最重要的!可是,直到那一夜,他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最” 字,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皇宫,并不适合她,他看得出来! “阿楚,再给我几年的时间,到时,我便将皇位传给家齐,带着你与孩子,去过只有我们一家人的平静生活!”手,轻轻地抚上沉睡之人的脸,异常珍惜的描绘着她的轮廓。 秦楚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到了祁千昕的话,但又似乎没有听到。脸庞,不自觉的在祁千昕温暖的手心,蹭了蹭,找了个自己最舒适的位置,陷入美梦当中。 这一日,下午。 祁千昕与庄君泽两个人,一杯香茗,一棋盘,在凉亭中对弈。小家齐则拿着一把小木剑,在亭子外的花园中舞剑。 “刚才那一剑,手臂再抬高一点!” 祁千昕一边落子,一边对着亭子外的小人儿说道。小家齐满脸汗水,显是累了,拎着木剑,跑入亭中,拉了拉祁千昕的衣袖,撒娇道,“父皇,明日练,好不好?” 祁千昕侧头望过去,没有说话,只是,凤眸中划过一抹厉色。小家齐顿时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庄君泽长臂一伸,将小家齐带入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抚了抚小家齐的头发,安抚他的害怕。旋即,微微皱了皱眉,不赞同的对着祁千昕道,“孩子还小,你太操之过急了!” 祁千昕闻言,放下手中的棋子,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庄君泽隐隐约约中,已经看出了些什么,开口询问的话,肯定的成分居多,“你是想尽快让小家齐登基为帝?” “我想用全部的时间,陪着阿楚!” “可是,也要慢慢来才行!”庄君泽说着,示意小家齐去玩! 小家齐偷偷的瞄了瞄祁千昕,见他不说话,立马丢下木剑,跑了个无影无踪。 庄君泽失笑,促狭道,“孩子现在都已经开始怕你了!” 祁千昕也是笑了笑。 这时,只见一袭白衣的秦楚,衣袂翩扬间,怀抱着襁褓,缓步从廊道的尽头,向着这边走来。片刻后,步入了亭子。 “今日,你们两人怎么如此好雅兴?”秦楚望着面前的棋盘,一拂衣袖,准备在另一条石凳上坐下来。 祁千昕伸手拉住秦楚,阻止了她的动作。继而,唤来宫女,送了一个厚厚的垫子上来,铺在石凳上,这才让秦楚坐下。 秦楚心中一暖,他总是能考虑到最细微的地方,给她最体贴的呵护。庄君泽喝着茶,对秦楚的感情,早已释然。如今,只要看着她幸福,他便满足了。 “今日,孩子乖不乖?”祁千昕一边伸手,欲抱过孩子,一边问道。秦楚刚要回答,怀中的孩子,就大哭特哭了起来。秦楚连忙轻声哄怀中的孩子,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小孩子就是一个劲的哭个不停,令她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祁千昕看着,也是一惊,快速的唤来了伺候小公主的宫女、太监、嬷嬷! 一圈人,团团的围着秦楚怀中的孩子,想方设法的想要令她停止哭泣,但是,没有用,怎么也没有用! “千昕,懿儿她……怎么……” “莫急……” 祁千昕口中说着“莫急”,但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来得焦急。往日里对待敌人,或是国事时的游刃有余,此刻,竟是全无用武之地! 庄君泽看着面前那有些混乱的场面,站起了身,拨开人群,走近秦楚,看看自己是否能帮上什么忙。而,就在他走近秦楚,手,触上秦楚怀中的小小人儿时,小小的人儿突然停止了哭泣,并且,还“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清脆的笑声,霎时如明媚的阳光,猛的从云层里拨开了阴暗,照射下来。令亭子内的众人,不由得便是猛然松了一口气! 庄君泽心下诧异,不觉便伸手抱过了秦楚怀中的孩子。自孩子出生到现在,两个多月,这还是他第一次抱她。 小小的身体,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可言! 但却让他的心,忽的变得异样的柔软! 小小的人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经过泪水洗礼的瞳孔,别样的明亮,皎皎如月,灿若星辰。小手,高高的扬起,就去抚摸庄君泽那一张俊美至极的脸。 庄君泽浅浅一笑。 不知,自这一刻起,自己便已与怀中的小人儿,结下了不解之缘! 番外(后续卷) 第三章 是夜! 秦楚哄着怀中的小人儿入睡后,起身,打开桌子上封洛华派人送来的那一个精致的小箱子。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送给小孩子的礼物。 不难看出,他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只是,徒然想起前两日听到的那一个消息,她的心,便止不住的微微沉了沉,半响,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将箱子,轻轻地合了回去。 旋即,侧头,望了望窗外已然泛黑的夜色。 取过屏风上的披风,披上,步出寝殿,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御书房内。 祁千昕埋首,连夜批阅着奏折。前段时间,连绵不绝的大雨,不仅令西越国颗粒无收,并且,还造成了部分城市的水灾。而,水灾过后,徒然传来了瘟疫。 接二连三的事,使人有些应接不暇! “皇上,药来了!”伺候祁千昕多年的一名老太监,轻轻的敲了敲殿门,推门而进,将手中还泛着热气的药,给端了进来。祁千昕没有抬头,直接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将药碗再递还给了老太监。 老太监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而,就在老太监步到殿门的时候,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的步了进来 秦楚闻得空气中那一股似有似无的药味,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环视一周,余光,瞥见了老太监手中的那一只药碗。顿时,神色紧张,急忙对着祁千昕问道,“千昕,你病了?” 祁千昕没想到秦楚会突然前来,明显的怔了一下后,一边挥了挥手,示意老太监下去,一边平静的说道,“阿楚,我没事!”秦楚显然不信,就要看看老太监手中拿着的药碗,之前到底装了什么药。 祁千昕这个时候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牵住了秦楚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暗暗的对着老太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牵着秦楚走向书桌。 老太监会意,快速的退了出去。 御书房的门,被殿外守候的小太监,缓缓地合了回去。“千昕,那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你会喝药?”秦楚忧心一片,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的那一刻,便反手扣住了祁千昕的手腕,把上他的脉搏。祁千昕任由秦楚为自己把脉,末了,笑着道,“我就说没事吧,瞎操心!” 从脉象上看,确实没有事,可是,秦楚的心中的不安,不知为何,怎么也挥之不去,“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喝药?那是什么药?” “谁说那是药了!” 祁千昕将秦楚揽入怀中,目光,再落在了书桌上未批阅完的奏折上,道,“最近忙碌,有些累了,便让御医煎了一些补身体的药!” 秦楚依靠在祁千昕的怀中,对于他的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殿内的烛光,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一殿的安宁静照! 祁千昕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放下手中的笔,发现怀中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沉睡了过去。那眉宇间的微微皱痕,令他止不住的怜惜! 第二日。 秦楚让庄君泽的人,暗中跟着那一名老太监,设法将他手中的药,给换回来。 入夜时分,一名黑衣人,将一碗漆黑的药,送入了秦楚的寝宫。秦楚哄了孩子入睡后,来到桌子边,指尖,轻轻地沾了沾碗中的黑色药汁,送入口中。下一刻,不可置信的蓦然睁大了眼睛! 御书房! 祁千昕照常批阅奏折。 老太监准时将药,端了进去。 祁千昕才微微的喝了一口,便察觉出了药的不对,凤眸微眯,下一刻,却已是明了,让老太监将药端出去,而自己,则起身,前往了寝殿。偌大的殿内,烛光微晃,清晰的映衬着那一个坐在桌边的人、的眉宇间、的那一抹轻皱! “阿楚!”祁千昕步入殿内,殿门,在身后合上。秦楚闻声,面无表情的望过去…… 殿内的空气,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 “阿楚!”此刻面前这样的秦楚,是祁千昕从未曾见到过的。脚步,一时间,不由得加快,在走近的那一刻,手,便抚向了那一张略微有些苍白的脸。 秦楚侧了侧头,闪过开,声音,平静之下,是努力的压制,“为什么?” “阿楚……” “我想知道为什么!”秦楚猛然站起身来,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人。 祁千昕亦望着秦楚,从那一双眼睛中,他知道了,今日,她若是不得到她想要的结果,绝不会罢休,于是,近乎叹息般的说道,“我不想失去你!” 秦楚长睫一颤! 祁千昕将秦楚带入怀中,下颚,轻轻地抵着她的头顶,“阿楚,你可知,那一夜,我守在殿外,听着你痛苦的喊声,有多么的后悔。”手,抚上怀中的那一张脸,“那些痛苦,都是我带给你的!” “千昕,你怎么会这么想。能为你生孩子,你不知道阿楚有多开心与幸福!” “阿楚,一个孩子够了!” “千昕……” “阿楚,与孩子比起来,我更不想失去你,也不想看着你再痛一次……” “所以,你便喝这一种药,以后,都不要孩子……?”秦楚的心,抽丝剥茧般的疼痛着,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 “阿楚,一个孩子,真的够了!”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傻瓜,你怎么这么傻!” 秦楚不由得双手拥紧了此刻怀抱着自己的人,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水汽,在侧头,埋入那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的时候,隐入他的胸膛! 她,何其有幸,此生,竟能遇到他,并且,得到他的爱,成为他的妻! 上穷碧落下黄泉,千昕,生生世世,阿楚都想做你的妻! 时间,如手中流沙,白驹过隙,一晃,便是五年! 当日,还不及自己腿部的小家齐,此刻,已是长到了自己的胸口。落英缤纷间,他挥剑练武。那凌厉的剑式,恍若舞蹈般优美。远远望去,俨然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帅哥,玉树临风! “哥哥,教我教我!” 一抹红色的小身影,不停的围绕在那一抹舞剑的身影身边,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她童稚的甜美声音。 远处的亭子内。 两袭白衣,面对面而坐。 秦楚手中执着一颗白子,低垂的睫毛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阿泽,若是我赢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庄君泽浅笑,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茶盏,抿了一口,道,“阿楚,想要我为你办什么事,直接开口便是,别说是一件,就算是百件、千件,又未尝不可!” “只怕,这一件事,阿泽不会答应!” “哦?”秦楚的话,一时间,不由得微带起了庄君泽的好奇,“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秦楚欲言又止,似乎很难启齿的样子。 庄君泽看着,知晓事情非比寻常,神色,正了正,却是道,“那便由棋局胜负来决定。若是你赢了,无论什么事,我定为你办到,说话算话!” “当真?”秦楚有意无意的反问了一句! “当真!” “那哥哥可要小心了,莫要输给阿楚!” 庄君泽笑着,指尖,从容不迫的落子。 秦楚眉宇深皱,在紧接着落下一子后,紧张的望向庄君泽。庄君泽将秦楚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原本落向棋盘的手,微微的顿了顿,下一刻,黑色的棋子,便落向了另一处。而,如此一来,便输了,再无翻身的机会! “阿楚,现在,可以说了吧!” 秦楚莞尔一笑,但在开口前,还是不确定的再询问了一遍,“阿泽,真的什么事你都会答应,是么?” 他点头。 秦楚这才从衣袖下,不紧不慢的取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递向庄君泽。 庄君泽疑惑的接过,打开。在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后,惊觉自己上当。面前的人,今日,显然是摆了自己一道。 “阿泽,你可是说,什么都会答应的,不会反悔!”秦楚笑端起茶盏,优雅的品着。 庄君泽将手中的圣旨一合,往模盘上一放,霎时,拨乱了棋盘上的局势,问道,“你与祁千昕,已经想好了去哪里么?”秦楚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天大地大,先到处走走再说。届时,若是觉得哪里好,便会安顿下来。” 此刻,棋盘上的那一道圣旨,是册封庄君泽为西越国的“摄政王”的! 其实,祁千昕早已无心皇位,可,家齐还太小,实在是难当大任。原本,是想等到家齐满十岁的时候,再让他登基为帝。可是,还差两年的时间,祁千昕却是等不下去了。所以,便想请庄君泽从旁协助,让家齐先监国两年再说! “你们倒是走得干脆,徒然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庄君泽玩笑着道。 “阿楚……” “去吧!” 庄君泽打断秦楚的话,“如今,我孤身一人,在哪里都是一样。倒是你们,若是哪一天安顿下来了,一定要派人通知我,好让我无聊之时,可以到你们那里去歇歇脚!” “阿楚……” 千言万语,终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唯有一声“谢谢”! “阿楚,记住,永远也不要对我说谢谢!”他笑着,风华绝代,一如初见! 番外(后续卷) 第四章 第二日! 祁千昕留下一道圣旨,带着秦楚与祁懿,消失不见。美其名曰: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圣旨上,还明令祁家齐“监国”,册封庄君泽为“摄政王”。 马车,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 车内,五岁的小祁懿,慢慢的从离别的难过中,走出来。小脑袋,不时的探出窗外,兴奋的望着沿途经过的风景。一袭红衣,与祁千昕身上的红衣不相上下。片刻,回头,对着车内的祁千昕与秦楚问道,“父皇,母后,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祁千昕与秦楚相视一眼,浅浅一笑,却是笑而不语! 游山玩水,纵览天下美景! 一年半后,祁千昕与秦楚,带着明显长了个的祁懿,在西越国的一处边陲小镇,定居了下来,并且,还开了一家医馆。只为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这一天早上,祁懿早早的起身,用过早饭后,告别了祁千昕与秦楚,独自前往了隔了两条街的书院。 秦楚有些不放心,想要让祁千昕跟去。因为,这一段时间,老是传来五六岁的小女孩莫名失踪,消失不见的消息,弄得全镇的人,都人心惶惶! 祁千昕看着祁懿走后,自身后拥住秦楚,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浅笑着道,“阿楚,你太小看懿儿了!” “可是,懿儿她才六岁!”尽管知道此刻的祁懿,已经身手不凡,但秦楚还是怎么也不放心! 祁千昕又是一笑,倨傲道,“他可是我祁千昕的女儿!” “你……” 秦楚回头,不满的瞪了瞪身后如此狂妄的人,下一刻,见有人踏入了医馆,便连忙将他推开,绕过柜台,向着来人走去,关切的询问他的情况。祁千昕抬头望了一眼秦楚,唇角,不知不觉间带起了一丝宠溺。而后,拿过一旁还没有整理好的药材,分论别类,认认真真的整理了起来。夜暮降临,早过了下课的时间! 秦楚来来回回的踱步在医馆的门口,心中,担忧一片,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待,远远地见到那一袭快步而来的红衣时,便迅疾的迎了上去,急急的问道,“找到懿儿了么?” 祁千昕微皱眉,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秦楚安慰道,“阿楚,莫担心,懿儿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最近镇内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我不该让懿儿去学院的!”秦楚的声音,在安静的夜空下,骤然加大,之后,全身对自己的指责! 祁千昕揽过秦楚,手,轻拍着她的背部,“阿楚,莫要责怪自己,是我不好。下午,我应该去学院接懿儿的。阿楚,莫怕,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懿儿掉一根头发的。” 黑暗中,那一双凤眸,闪过一道令人心惊的杀气! 面前的这一个怀抱,多年如一日,带给秦楚异样的安心!渐渐地,心底的不安与害怕,被驱散,冷静下来,道,“前两天,你便已经派人出去,去查这一件事,还没有传回来消息么?” “快了!” 夜深。 秦楚在祁千昕的怀中,沉睡过去,眉宇眼梢,带着一丝怎么也无法抹平的褶皱! 祁千昕将秦楚轻轻地安顿在床榻上,安静中,原本抚在秦楚眉宇间的手,忽的,改为了拂落床榻上的纱幔。旋即,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房间内。 “如何?” “皇上,已经查出镇内消失小女孩之事,与多年前消声灭迹的‘百花宫’有关!” “可查出了‘百花宫’的具体地址?” “卑职无能!” “立即加派人手,给我……” “爹爹,娘亲!” 就在祁千昕下令之际,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祁千昕立即越过黑衣人,来到门边,将房门打开,只见,那一抹娇小可爱的红色身影,站在院子中,咧着甜美的笑容,调皮的笑着! “你去哪里了?”所有的担心,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化为了严厉的责问! 祁懿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老老实实地交代,“爹爹,下课后,懿儿与小芯姐姐一起回家,但是,突然有两个人冒出来,她们抓走了小芯姐姐,所以……所以……”小手,置于身前,不停的搅着。“所以,你就跟去了?” 祁千昕将祁懿隐没没有说出来的话,补充完整! 祁懿努了努嘴,旋即,快步的跑到祁千昕的面前,撒娇的拉扯祁千昕的衣袖,“爹爹,懿儿只是想救小芯姐姐而已,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难道不知道你娘亲会有多担心么?” 祁千昕严厉不减,令祁懿,怔怔的松开了手,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好了好了,懿儿安全回来就好了,你莫要责怪她!”不知道何时已经起来、来到身后的秦楚,绕过祁千昕,如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将祁懿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娘亲,都是懿儿不好!”祁懿拥住秦楚,反过来抚平秦楚身上的那一丝颤抖,明明,不过是才六岁的小人儿,却已拥有了超出年龄的心智! 秦楚用力的点头,胸口的那一块石头,终于被移开。“懿儿,告诉爹爹,你可是知道了‘百花宫’在哪里?”祁千昕也并非是真的要责怪祁懿,语气,柔软下来。 祁懿眼中有什么,飞快的一闪而过,微低头,道,“懿儿不知道,懿儿只是在半途上,她们松懈的时候,救出了小芯姐姐,就与小芯姐姐一起回来了。” 祁千昕没有怀疑,只是吩咐了身后的黑衣人继续查。百花宫,他势必要将它斩草除根! “爹爹,你让黑衣哥哥等一下走,好不好?” 祁懿听了祁千昕的话后,连忙拉着秦楚的手对着祁千昕道,“爹爹,懿儿好想哥哥,等一下懿儿写一封信,让黑衣哥哥派其他人送回去给哥哥,好不好?” “随你!” 祁千昕伸手,爱怜的抚了抚祁懿的头! 经过今天的这一件事,秦楚已不放心祁懿独自一个人睡,将她抱入自己房中,“懿儿,晚上就与爹爹和娘亲一起睡!” 祁懿看着依旧担忧一片的秦楚,点了点头。在书桌上写了简短的一封信,折叠好,交给黑衣人。之后,犹豫了一下,终是放下了笔,只是让黑衣人尽快派人将这一封信送回皇宫去。然后,爬上了床榻! 秦楚为祁懿褪去外衣,让她在里侧躺下,继而,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祁懿今夜累极,不一会儿后,便在秦楚的怀中沉睡了过去。祁千昕坐在书桌前看书,床榻内那一大一小两抹身影,是他此生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保护、呵护的人。渐渐地,手中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就浅笑着望着床榻上的身影! 窗外。 月落日出,新的一天,再次展开。 祁懿早早的醒来,轻手轻脚的从秦楚的怀中爬出来,自行穿上衣服,打开门出去。只见,祁千昕正在院子中练剑。 祁千昕望见祁懿,没有说话,只是招式的速度,放缓了不少! “懿儿,可是看清了?” 祁懿点了点头,跑去自己的房间,拿出那一把因为常用而光滑如玉的木剑,当着祁千昕的面,将祁千昕刚才的那一套剑法,丝毫不差的演练了一遍她,在武功方面,有极高的天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祁千昕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中的利剑回鞘,道,“今天早上不用去学院,将刚才的那一套剑法,再练习三遍,速度,要提高一倍!” “是,爹爹!”祁懿脆生应道。 秦楚站在门边,看着院子中的一切,眼底,泛起柔光,转身,不惊扰他们的向着厨房而去。 三日后,皇宫。 当祁家齐收到祁懿让人送回来的信的时候,正在独自处理国政。一年的时间,已然让才不过九岁的人儿,历练了不少! “家齐,奏折都批阅完了么?” 庄君泽从外面走进来,对着书桌前的人问道。 祁家齐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那一封信,塞入了其中的一本奏折当中,丝毫没有让庄君泽看到。之后,起身,笑着道,“庄叔叔,家齐都已经批阅好了!” 庄君泽点了点头。 祁家齐紧接着道,“庄叔叔,那家齐现在去御花园练习你昨日教给家齐的武功!” “去吧!” 庄君泽看着祁家齐离去,然后,来到书桌前,翻阅起祁家齐已经批阅好了的奏折。他想,再等一年,便可以让祁家齐坐上那一个位置了。而他,也可以功成身退的离去! 祁家齐出了御书房后,并没有去御花园,而是直接出宫而去! 御书房内。 庄君泽一本一本的翻阅奏折,忽然,一封信,从其中的一本奏折内,掉了出来。微微挑眉,拾起,打开。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只听太监前来禀告祁家齐出宫的消息! “真是胡闹!” 庄君泽略一沉色,手中的信,同时往桌上一放,吩咐太监道,“召集文武百官,本王有事要交代!” 太监领命下去。 傍晚时分,庄君泽带着人马,也策马离开了都城!前往了信上所说的那一个地方! 小镇内。 祁懿吃完晚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秦楚留她,要她如前几日一样,与自己一起睡! 祁懿人小鬼大的瞄了瞄一旁的祁千昕,道,“娘亲,两个人睡太挤了,懿儿喜欢一个人睡!” “懿儿……” “娘亲,懿儿知道你是担心懿儿,但是,你要相信懿儿!”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面前的人儿,神色,全然不似六岁,令秦楚一时间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阿楚,懿儿总是要长大的,你不可能一辈子护着她。让她自己出去闯闯,摔摔跤,反倒也好!”一双凤眸,似乎早已看透一切,祁千昕示意祁懿可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祁懿对着祁千昕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祁家齐其实早已知道自己并非是祁千昕与秦楚的亲生儿子。而他也知道,他们爱他,而他,也同样的爱他们,只是,总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当年,在皇宫的时候,偶尔一次,不经意与五岁的祁懿提起! 没想到,祁懿竟一直放在了心上! 那一夜,知道这一段时间掳走小女孩的,是“百花宫”后,她假意羸弱,被他们一道带走,从而得知了“百花宫”所在的具体地址。之前,之所以不告诉祁千昕,是因为她知道,他一旦知道,绝对会直接灭了“百花宫”! 夜深人静,在所有的人都安歇了之后,一抹小小的红色身影,轻声的出了房间,身形一晃,便如轻燕般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下! 房间内。 已经宽衣的秦楚,还是有些不放心祁懿,就要将衣服穿回去,去看看她! 祁千昕自身后拥住秦楚,在秦楚的耳畔柔声低语道,“阿楚,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秦楚霎时觉得耳畔酥麻不已,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推了推身后的人,道,“千昕,别闹,我去看看懿儿!” “阿楚,这么晚了,懿儿已经睡下了,莫要去吵醒她了!”祁千昕知晓那一个小人儿已经离去,拥着秦楚的手,不松反紧,不想她太过担心了! “我就看一眼,不会吵醒她的!”秦楚有些坚持! 祁千昕顿时满是“醋”味的开口,“阿楚,你觉不觉得,你很偏心,只顾着懿儿,心里一点也没有我!” 秦楚顿觉有些好笑,转过身来,拥住祁千昕的腰,“怎么,你还和懿儿吃醋呀?” 祁千昕毫无愧色的点了点头,“明日,我就派人将懿儿给送回皇宫去!” “不行,我不同意!” 秦楚连忙摇头,不赞成,但不想,下一刻,却突的被祁千昕打横抱起,走向了床榻…… 番外(后续卷) 第五章 一夜索求无度的缠绵! 第二日,当秦楚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听身侧仰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祁千昕告诉自己道,他一大早便已经派人将祁懿送回皇宫去了! 顿时,用力的推开他,转了个身,自己独自生闷气。 “阿楚,是懿儿自己说想家齐的!” “我不信,是你,是你一定要将她送走的!” “阿楚……” 秦楚什么也不想听,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盖住,想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祁千昕手探入被中,在被子下拥住背对着自己的人,“阿楚,懿儿只是回去一趟而已,我保证,过两天便将她接回来!” 秦楚不语,再次推开祁千昕的手。 祁千昕再道,“阿楚,我饿了,起来做早餐!” 闻言,秦楚“刷”的一下坐起了身,怒目瞪向祁千昕,“你都把我的女儿送走了,还吃什么早餐,以后都……”别吃了……后面的几个字,淹没在了突如其来的吻中。 秦楚推拒,但随着吻的深入,那推拒的手,不知不觉改为了搂住对方的颈脖! 祁千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春色,在晨间蔓延! 另一边。 祁懿等到祁家齐,两个人,一同偷偷的进入了“百花宫”! “百花宫”的宫主——薛星雨,一如当年的美艳,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周身却萦绕着一股异样的香味,令人退避三舍,恐惧靠近! “人,都抓够了么?” 十指纤纤,她坐在百花丛中,一边喝着茶,一边对着身侧三步之遥外的婢女问道。 婢女立即屈膝而跪,声音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宫……宫主,原本已经够了,只是……只是……”结结巴巴,因为恐惧,而说不出话来。 “只是什么?” 薛星雨平静的问,但一股迫人的压力,却席卷上婢女的神经。婢女颤抖的更厉害,“……只是……只是中途逃走了两个,所以……所以……” “所以……”薛星雨柔声重复着婢女口中的那两个字,而后,忽的起身,靠近婢女,指尖,轻挑起婢女的下顾,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下一刻,只见原本活生生的婢女,双目一闭,脸上泛黑气,倒在了地上,已无声息! 薛星雨厌恶的收回手,只是,徒然不知道是在厌恶婢女,还是厌恶浑身上下都带着剧毒的自己,抬步,头也不回的离去,冷漠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将尸体处理掉,明日,便开始训练那些抓来的小女孩,让她们成为‘百花宫’新一代的婢女!” 不远处的矮树丛中,一红一白,两抹小身影,将这边发生的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都微微的倒吸了一口气:好狠毒的女子! 祁家齐用眼神对着祁懿示意了一下,轻步离去。 祁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跟在后面! 厨房的房梁上。 祁懿与祁家齐两个人,轻声的交谈着,“哥哥,我们跟着送饭的人,去关押那些被抓的人的地方,到时候,懿儿再代替其中的一个人,你带一个人先出去!” 祁家齐不放心将祁懿一个人留在这里,道,“你代替其中的一个人,那一个人,我们先将她迷晕,放置没有人会找到的地方,等出去的时候,再一起带出去!” 祁懿想了想,点了点头。 之后,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尾随在送饭的婢女的身后! 祁懿融入了那群被抓的小女孩当中,而祁家齐,则是隐身在了暗处! 第二日,薛星雨亲自前来,一一审视过每一个被抓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唯一一个没有红眼睛哭泣的小女孩身上,招手,让她走近! 祁懿缓步走过去。 三步之遥处,薛星雨令祁懿停下脚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懿儿!” “一儿?” 薛星雨唤错,但祁懿并没有去纠正她!只听薛星雨接着问道,“她们都哭,你为什么不哭?” “她们哭,是因为她们不喜欢这里。懿儿不哭,是因为懿儿喜欢这里! ”祁懿童声童气的开口,声音,清脆如山间清透的碧泉! “那你为什么喜欢这里?” “因为漂亮姐姐很漂亮,懿儿喜欢漂亮姐姐!” “你说得是我么?” 祁懿用力的点了点头! 每一个女人都爱美,薛星雨也是一样。不,或许可以说是更甚。心,不由得一下子就乐开了,问道,“那如果我要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你会愿意么?” “真的么?” 祁懿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随即,欣喜的点头,“懿儿喜欢跟在漂亮姐姐的身边!” 薛星雨喜不胜收! 夜晚。 在薛星雨睡下后,祁懿与伺候薛星雨的婢女们,一道退下。门外,一微微有些年长的婢女,对着祁懿道,“你先去睡吧,明天早上,记得早点醒来,到门外来候着,伺候宫主起身!” 祁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上前一步,拉住婢女的衣袖,弱弱的道,“姐姐,懿儿一个人睡觉怕,懿儿可以与你一起睡么?” 婢女望着面前的女孩,她,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害怕,乃是人之常情。于是,一时间,不由得点了点头,“那你跟我走吧!” 夜间入睡。 祁懿悄悄地爬了起来,打开门,让外面的祁家齐进来。之后,两个人,一道轻轻地摇醒了沉睡的婢女。 婢女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见,祁懿颤抖害怕的卷缩在一角,而自己,颈脖上,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架着。 立即,清醒了过来! 婢女顺着握着匕首的那一只手望去,入眼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小身影! “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若是说谎或是不回答,我就杀了你!”祁家齐沉着声音说道,同时,匕首再逼近婢女的颈脖一分,划开一道细微至极的血痕! 婢女吃痛,立即惊恐的点了点头。 ““百花宫,这一次,一共抓了几个小女孩?” “九十八个,逃走了两个!” ““百花宫,每隔多少年抓一批人进来训练?” “每隔十年!” 祁家齐与祁懿,暗暗地交汇了一个眼神,眼角微眯,继续发问,““百花宫,可有抓过男孩进来?” 婢女摇头,“从来没有!” “那男婴呢?” 闻言,婢女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面前说话的人,没有说话。祁懿挪过身来,佯装害怕的样子,轻轻的拉了拉婢女的衣袖,“姐姐,若是你知道,就快回答吧,不然,他会杀了我们的!” 配合着祁懿的话,祁家齐匕首再抵近一分。 婢女看着祁懿那颤抖到不行的样子,也跟着微微的颤抖了起来,道,“有,曾经有一个!” “那个男婴,现在在哪?” “……在……在西越国!” “那个男婴,你们是从哪里掳来的?”声音中,压制着一丝颤动! “这个,这个我确实不知,只有宫主才知道!” 婢女如实回答,祁家齐与祁懿相视一眼,见婢女不像是在说假话,下一刻,便由祁家齐出手,打晕了婢女! “哥哥,看来,只有问那个宫主了!” “恩!” “哥哥,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祁懿自信满满的说道。第二日。 婢女醒来,若不是颈脖上的刺痛,会让她觉得,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祁懿卷缩着一旁,见婢女醒来,连忙爬过去,拉着婢女的衣袖道,“姐姐,你昨夜说了好多话,如果被宫主知道了,我们怎么办?” 婢女一惊,连忙伸手捂住祁懿的手,诱哄加恐吓,“昨夜发生的事,绝不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知道,知道么?” 祁懿“茫然”的点了点头。 婢女这才放开祁懿,双手轻颤的将衣服穿回去,再带着祁懿前往薛星雨住的地方,要去伺候她起身。 祁懿被婢女牵着往前走去,低垂的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另一边。 庄君泽带着人马,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而来! 百花宫内。 薛星雨发现,祁懿很有练武的天赋,对她的喜欢,与时俱增。但偶尔,会不经意间见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样子。柳眉一蹙,疑惑问道,“怎么,你不开心?难道是,不喜欢这里了么?” 祁懿望着一袭白衣的薛星雨,轻轻地摇了摇头,旋即,微微的嘟起了小嘴,道,“懿儿喜欢这里,很喜欢很喜欢。但是,漂亮姐姐,这里为什么没有男孩子?懿儿不喜欢与姐姐、妹妹们一起玩,懿儿只想和哥哥、弟弟们一起玩!” “这里是‘百花宫’,从来没有男孩!”原来,竟是为了这个,薛星雨不觉得笑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 祁懿闻言,立即反驳她,“漂亮姐姐,你骗人!”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骗你了?” “婢女姐姐说,以前,‘百花宫’是有过一个小弟弟的。,”说着,黑白分明的清透凤眸,露出了好奇的眼神,追着薛星雨问道,“漂亮姐姐,那个小弟弟,现在一定已经是一个大哥哥了,为什么懿儿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 薛星雨的面色,微微的沉了一沉,喝声道,“到底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祁懿“没想到”薛星雨会突然发火,立即如战粟的小兔般,害怕的后退了一步,露出恐惧的眼神,喃喃的唤道,“漂亮姐姐……” 薛星雨看着看着,不由得便收敛了神色,同时,也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早已经没有什么了。于是,淡淡的道,“九年前,‘百花宫’内,确实有过一个男婴……” 番外(后续卷) 第六章 正当薛星雨开口诉说之际,只见,一名婢女,匆匆忙忙的向着这边而来。旋即,在薛星雨的身后,三步之遥处,站定脚步,对着薛星雨禀告道,“宫主,我们在后山练剑时,发现一个昏睡的小女孩!” 闻言,薛星雨双眸倏然一眯,眸内,闪过一道令人心惊的冷冽,片刻,忽的一笑,一字一顿道,“召集‘百花宫’内的全部人等,到大厅外集合!” “是!” 薛星雨在婢女离开后,目光,瞥了一眼面前的祁懿,神情,与前一刻作比,已是截然不同!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去! 祁懿手心微出一层薄汗,知道事态已不对! 暗处的祁家齐,在薛星雨离开后,来到祁懿的身边,“懿儿,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哥哥莫急,那么多人,想来那个宫主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查出来!” 祁懿冷静下来,让祁家齐不要担心后,快步向着大厅的方向而去。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百花宫内的人,便已经聚齐。九十七个小女孩,分成八排,整齐的排列在最前方,地上,躺着那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而祁懿,则是站在薛星雨左侧一点的位置! 薛星雨扫视了一圈,对着那些派出去抓了面前这些小汝孩回来的婢女道,“你们,把各自带回来的人,领到一旁去。” 那些个婢女,立即蜂拥上前,如认领丢失的孩子一般,把自己带回来的小女孩,给领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时间,九十七个小女孩,被领得一个不剩! 薛星雨看着,目光,忽的落向了一旁的祁懿,对着婢女问道,“她呢? 她是你们谁带回来的?” 婢女们一致的望着祁懿,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认领。祁懿这个时候跨出一步,来到薛星雨的面前,从容镇定的道,“漂亮姐姐,带我来这里的那一个婢女姐姐,她不在这里!” “哦?”薛星雨望向另一个婢女,问道,“难道,还有人没有来么?” 那一个婢女单膝而跪,道,“宫主,全部的人都来了!” “漂亮姐姐,带懿儿来的那一个婢女姐姐,她真的没有来哦!”祁懿一口咬定这一句话不松口,小小的年纪,便可以做到如此的冷静,不自乱手脚,实在是难得! 这时,有一名婢女出列,恭敬的道,“宫主,难道会是昨日被您杀了的……”说着说着,婢女突然没有了声音,只觉得自己周身,寒风阵阵! 薛星雨半响的沉默,又问,“那地上的这一个小女孩,是谁带进来的?” 没有人上前,亦没有人说话! 现在,身份可疑的,便就是祁懿与地上的那一个小女孩两人! 薛星雨面无表情的再问,“当日,带回来的,究竟是九十九个人,还是九十八个人?” 这一个问题,当日的那些婢女,都可以很明确的、想都不用想的回答出来,那就是:九十八个! 薛星雨目光流转在祁懿与地上那一个小女孩之间,一道冷冽的杀气,一闪而过。虽然,她确实是很喜欢面前这个粉雕玉琢、晶莹剔透的小女孩,但是,她决不能让任何威胁存在! “一儿,不要怪姐姐无情!” 前一刻还喜欢的不得了,而这一刻却……翻脸,远比翻书还快!后面的那些婢女,心底都止不住的划过一丝寒流,个个噤了声! 空气,一时间,静的几乎可以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而,这样的安静,尤显得说话之人吐出的话语之冷酷无情,“来人,将她们两个,都给我杀了!” 婢女们面面相觑,下一刻,伺候薛星雨的那一个婢女,拿起了剑,缓缓地走上前去。 “漂亮姐姐,你真的要杀懿儿么?”祁懿“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薛星雨不语,只是端起了自己手边的那一盏茶,不紧不慢的品了起来。 婢女扬起剑,锋利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令人胆寒的银白色冷光,然后,带着凌厉的风声,毫不留情的向着小小的人儿而去! 祁懿一个闪身,灵巧的躲过。 而与此同时,空中,迎面而来一块小石子,狠狠地打落了婢女手中的剑 ,旋即,一抹白色的小身影,翩然落在了场中央! 薛星雨冷笑出声,“一儿,真的是你!为什么?” 祁懿见身份已经被揭破,便不再掩饰,开门见山的道,“漂亮姐姐,我只是想要知道,当年的那一个孩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薛星雨明显皱眉。“因为,那个人,他是我的哥哥!” “你说,此刻西越国的那一个太子,是你的哥哥?”薛星雨闻言,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小女孩。只见,她拥有一张过份绝美的小脸,几年后,定不知道会是何等的倾国倾城之姿,而,那一袭如血的红衣……那一双凤眸……脱口道,“你是西越帝祁千昕的女儿?” “漂亮姐姐,你还不算太笨!” 祁懿调皮的眨了眨眼,换来薛星雨的怒目而视! “漂亮姐姐,你最好快些告诉我们,然后,敞开大门,送我们出去,否者,若是晚了一步,我担心我爹爹脾气不好,会直接灭了你这区区“百花,!” 薛星雨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威胁过,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小丫头!一时间,怒极反笑,“你想知道他的身份?”目光,渐渐地落在祁家齐的身上,对他的身份,已是肯定了个十之八九,“可惜,我就是不告诉你们!” “漂亮姐姐,你可不要后悔!” 薛星雨冷笑,神色忽的一转,对着婢女吩咐道,“给我拿下他们!” 婢女们立即将祁懿与祁家齐两个人团团包围住,丝毫没有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持强凌“弱”的自觉。 祁懿与祁家齐两个人,相视一眼,皆是一笑! 小小的年纪,武功,已是罕逢敌手! 薛星雨看着这么多人,竟还对付不了两个小孩,不觉得怒意丛生,美眸流转间,忽的对着身后的那几个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几名婢女会意,立即走向一旁那九十七个小女孩,逼着她们服下了“百花宫”秘制的毒药! “若是你们不想她们有事,就给我乖乖的束手就擒!”在婢女喂着小女孩服下毒药后,薛星雨对着场中央的那两个人开口道。 祁懿和祁家齐其实在婢女刚逼着几名小女孩服下毒药的时候,就已经意识过来,就要上前去。但奈何,虽然对付一个人等游刃有余,却也被困得寸步难行!此刻,听了薛星雨的威胁,都不甘的停下了反抗! 薛星雨站起身来,走近两个人。 一圈的婢女,随着薛星雨的脚步,而如海水般退下去! “小小年纪,胆识不错!”薛星雨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但,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冷冽,却与唇上的那一抹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么多年,我特意的避开你们,但没想到,你们竟还是找上门来!” 说着,站在了祁懿的面前,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残忍,“秦楚的女儿,是么?” 祁懿不语! “当年,秦楚废我武功,害我只能习练毒术,结果,弄得今日这般浑身带毒,人不人鬼不鬼,连个人都不能靠近。你,既然是她的女儿,那么,母债女偿,一切,我就要从你身上,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闻言,祁家齐保护性的将祁懿护在自己的身后! 其实,他们两个人要离去,并非难事,只是,那九十七个小女孩……薛星雨不屑的冷哼一声,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扔在地上,“瓷瓶内的毒药,你们两个给我服下去,否者,我便杀光那些小女孩!” 祁懿与祁家齐一刹那猛然睁大了眼睛! “快些,别考验我的耐心!”语气,透出一丝不耐!下一刻,见两个人依旧没有动作,便直接走向了那一堆小女孩。 小女孩们皆惊恐的后退,但其中一人,却被薛星雨眼疾手快的扣住了手腕,旋即,只见那一个小女孩浑身上下都泛起了黑气,一眨眼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不同于第一次看到面前的人杀人,这一次,对方杀的,是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小女孩,令祁懿与祁家齐都抑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同时,面色,微微的发白! “你们两个人既然敢独闯‘百花宫’,那么,就该觉悟今日的下场。我再数三下,若是你们还不服下毒药,那么,剩下的所有小女孩,都会因为你们而死!” 祁懿和祈家齐僵硬在原地,在看着薛星雨再一次向着那些小女孩逼近的时候,连忙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瓷瓶,将药倒出来,吞了下去! 薛星雨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看那些小女孩一眼,对着婢女冷漠的吩咐道,“来人,给本宫取木架,搭木柴,将这两个人,给本宫绑上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 大厅外,空旷的地面上,便摆起了两个十字木架,木架下,搭满了木柴,祁懿和祈家齐两个人,分别被牢牢地绑在两个木架上! 百花宫外。 庄君泽带着人赶到,但一时半会儿的时间,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入口,最后,吩咐身后的人,分开寻找,一经找到,就立马回来禀告! 而自己,则带着两个人,往其中的一个方向,寻找而去。 番外(后续卷) 第七章 “摄政王,这边好像有一个山洞!”忽然,庄君泽身旁的其中一个人,敏锐的发现了一个被草丛掩盖的山洞,对着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立即上前去查探,发现,那一个山洞,非常的古怪,沉思了一下,一边小心翼翼的走下去,一边让身后的两个人,去将其他到处寻找的人,都给召集回来! 幽暗、静谧的山洞,悠长悠长的密道! 庄君泽因为太过担心那两个人,而无法等所有的人聚集,就先一步一步向着里面走去。脚步声,一声接一声的在空气中回荡! 烈日之下。 祁懿与祁家齐两个人,被紧紧地绑着,口干舌燥,嘴唇,一点点的裂了开来。 “懿儿,你没事吧?”祁家齐相较祁懿要好一些,担忧的问道。祁懿摇了摇头,“哥哥,懿儿没事,你不要担心。哥哥,都是懿儿不好,懿儿太过莽撞了,连累了哥哥!” “懿儿,都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祁家齐亦满是自责! 薛星雨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品着茶,“笑”看着面前“兄妹情深”的一幕,良久,不紧不慢的对着婢女开口道,“点火!” 婢女手中举着火把,走近那两个人! 然后,点燃了两个人脚下的那一堆木柴! 火势,由刚开始的一点点,到后来的越来越大,浓烟,刺得两个人眼眶酸痛,睁不开来。 “若是你们此刻向我求饶,或许,我可以放了你们!”薛星雨一边欣赏着面前的一切,一边“大发慈悲”的开口,丝毫不觉用此等手段对待两个孩子,是何等的令人发指! “妄想!” 两个人,皆不愿求饶! “不错,有骨气!”薛星雨眼中,再泛残忍的目光,对着婢女道,“在火堆上撒上辣椒,那一双凤眸,我看着就讨厌,定要毁了!” 庄君泽误打误撞走出密道,进入了“百花宫”,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丝毫也容不得他细想,快速的发出手中的暗器,先直接取了那一个准备加辣椒的婢女的性命。下一刻,人,已经站在了祁懿与祁家齐的面前。 “庄叔叔!” 祁懿与祁家齐看到来人,一道唤道。 庄君泽一个跃身,衣袖一拂,暂时先拂开了大火,用指缝间的暗器,划断绑着祁家齐的绳索。旋即,同样的划开祁懿手腕上绑着的绳索,将祁懿,紧紧地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再身形一跃,落在地面上,担忧的对着祁懿问道,“懿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祁懿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害怕,靠在庄君泽的怀中,轻轻地颤抖。祁家齐则是不敢看庄君泽的眼睛,低低的道,“庄叔叔,对不起,都是家齐不好!” 庄君泽没有责怪的意思,手,轻轻地拍了拍怀中之人的背部,继而,冷凝着对上对面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眸,“薛星雨,你残忍的手段,真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 薛星雨已然从最开始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并不惧怕庄君泽。因为,从刚才他发出的那一枚暗器的力道,以及,他的身形速度,她知道,他当年被废的武功,并没有恢复。似嘲非嘲道,“曾今的‘北堂帝’,如今的西越国‘摄政王’,大驾光临‘百花宫’,真是令‘百花宫’蓬筚生辉!”说着,妈然浅笑,“只是,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这个命走出去呢?” 身后的婢女,在这个时候开口,“宫主,如今,接二连三有人闯入‘百花宫’,看来,此地已经不安全,我们是否要尽快……” “我是宫主,还是你是宫主?”听着身后的话,薛星雨面色不善,语音含冰! 那一名婢女,立即屈膝而跪,身形,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薛星雨自然也知道,此刻的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若是自己够明智的话,就不该再和面前的这些人浪费口舌,应该尽快离去。可是,她此刻还无法完全使力的、残废的手,全都是拜面前之人所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她如何能放过面前这个“好好”报仇的机会! “庄君泽,你救下他们也没有用,他们的身上,都中了‘百花宫’独门的剧毒,再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若还是不服下解药,便会毒气攻心!” 闻言,庄君泽立即望向怀中的祁懿和一旁的祁家齐。从两个人的神色中,得到了肯定,黑眸微眯,“你要如何才能交出解药?” “当日,你废我一双手,如今,我要你用一双腿来偿还!” 庄君泽倏然握紧了手,手掌紧握成拳! “庄君泽,你也可以选择带他们走,我不阻拦。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我敢保证,就算是秦楚在这里,也一定研制不出解药!” “你想要我怎么做?” “庄叔叔,不要!” 在庄君泽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祁懿猛然从庄君泽的怀中抬起了头,双手,拉着庄君泽的衣袖,“庄叔叔,不要答应她!” 庄君泽抚了抚祁懿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地道了一声“莫怕,有庄叔叔在这里”,然后,平静的对上薛星雨的眼睛,道,“若是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当真会将解药给我?” “你若是按照我说的做了,就有一半的机会拿到解药。但是,你若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么,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拿不到解药!” “庄叔叔,莫要答应她!” 祁家齐亦是阻拦,不愿庄君泽答应薛星雨的条件。庄君泽浅浅一笑,面前的这两个孩子,他俨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是断不可能让他们出一点事、受一点伤的,安慰道,“莫担心,没事的!” 薛星雨冷冷一笑,吩咐婢女将那两个还在继续燃烧着的木架、以及木架下的木柴,熄灭,再将所有红色的木炭,在地面上一层铺开,对着庄君泽道,“庄君泽,若是你能赤足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那么,我就将解药给你!” 在场所有的人,一剂那,都不可置信的猛然睁大了眼睛! 祁懿更是双手拽紧了庄君泽的衣袖,颤抖的道,“庄叔叔,不要!” 庄君泽双目含冰,紧握成拳的手,一时间,骨骼在空气中“咯咯”作响。 薛星雨毫不在意,缓缓起身,来到木炭的一头,旋即,蹲下身来,再从衣袭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将瓷瓶内的所有药丸,都倒入了手心,握住,反手置于木炭的上面,“庄君泽,如果我说,解药就只有我手中的这几颗,你相信么?” 这,并不是相信与不相信的问题! 而是,是不是要拿祁懿与祁家齐的命来赌的问题! 而,越是在意,就越是赌不起,到最后,也就会输得越惨! 显然,薛星雨赢了,而庄君泽输了。 庄君泽一点一点的掰开祁懿的手,向着木炭的那一头走去。祁懿哪里肯,自身后紧紧地拉住庄君泽的手。 “家齐,你带着懿儿在这里!”庄君泽再一次掰开祁懿的手,将祁懿的手交到祁家齐的手中。 祁家齐亦不愿庄君泽答应,所以,并未拉住祁懿的手,而是拉住了庄君泽的手,“庄叔叔,家齐宁愿死,也不愿你答应!” 闻言,庄君泽浅笑,低低的道了一声“傻孩子”然后,拉住祁家齐的另一只手,将祁懿的手,放了进去,道,“家齐,叔叔知道你的心,只是,你愿意看着懿儿有事么?” 一句话,令祁家齐拉着庄君泽的手,一寸寸的松了开来! “家齐,护好懿儿,不要让她过来!”庄君泽不再看两个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向木炭的那一边。 “庄叔叔……”祁懿大喊,要跑过去,但是,却被祁家齐控制着身体,怎么也无法动荡! 薛星雨冷淡的看着,所有的一切,引不起她丝毫的怜悯之心,有的,只是报复的快感,“庄君泽,快一些,莫要耽误时间。” 庄君泽一咬牙,褪去鞋子,便赤足,踏上了木炭! 立即,空气中,传来了一股肌肤烧焦的刺鼻气味。祁懿猛然咬住了自己的嘴,泪水,在眼眶中泛滥,双手,一点点的握紧! “我要的,不是你站在那里,是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薛星雨握着药丸的手,靠近木炭一分,逼迫道。 庄君泽对着祁懿与祁家齐投去一个“没事”的眼神,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迈开。每一步,刺痛蔓延过全身,恍若凌迟,让人生不如死! 祁懿眼眶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砸落,然后,那一双凤眸,以惊人的速度泛起杀气。下一刻,她用力的推开祁家齐,凌空就吸过了一个婢女手中的利剑,直向着薛星雨而去! 薛星雨不料,一个闪身,狼狈的躲开。 婢女们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相助薛星雨,将祁懿团团的围住。祁懿扫视一周,那一眼,竟是令所有的人震惊,脚步,忍不住想要后退。但是,她们还没来得及退,便已然被夺走了性命! 没有人可以想象,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竟拥有如此高深莫测而又诡异的武功! 不过片刻的时间,空气中,血腥味弥漫。 地上,那一具具的尸体,一眼望去,宛如人间炼狱。祁懿一步步向着薛星雨走去,那握在手中的剑,拖在地上的剑端,与地面上滑下一道纤长的红色细线! 薛星雨随着祁懿的逼近,一步步的后退! 番外(后续卷) 第八章 忽然,祈懿停下来脚步,站在了庄君泽的对面,木炭的另一边,也就是刚才薛星雨所蹲着的那一个位置。然后,双手,猛然运力,用力的一拂,便如狂风扫落叶般,将地上那一层木炭,全都给扫落了开去! “庄叔叔!” 祈懿望着庄君泽,旋即,飞快的上前,扶住了庄君泽瘫倒下去的身体! “懿儿,你的双手,不适合染血!”庄君泽搂着祈懿的肩膀,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她那一具小小的身躯之上。 刚才的那一切,太过令人震惊。 回过神来的祁家齐,也跑上前来,与祈懿一道扶住了庄君泽! 薛星雨俨然开始恐惧,这一刻,她只觉得那一个小女孩,她是一个魔鬼,她必须快些逃离。带着残留的婢女,飞快的离去。 一行人,这个时候,从远处而来! 为首的两人,一个,一袭妖冶的红衣,一个,一袭胜雪的白衣! 薛星雨顿时停下了脚步,并且,开始后退,后悔自己之前没有抓住最佳的离去时机! 秦楚远远地看见被祈懿和祁家齐扶着的庄君泽,看见那一地的鲜血与尸体,意识到情况的不对,飞快的向着那边跑了过去。 “娘亲,你快救救庄叔叔,你不能让庄叔叔的腿有事!”看见秦楚前来,祈懿立即拉住了秦楚的手,声音哽咽,已没有了之前的杀气与狠戾! “懿儿别担心,有娘亲在,不会有事的!”秦楚安慰祈懿,然后,扶着庄君泽坐下来,而自己,单膝而跪,细心的开始检查他的双足。只见……只见……惨不忍睹,秦楚甚至都有那么一瞬间,不忍看,怪自己与祈千昕来晚了!   “阿楚,我没事!”   庄君泽淡淡不在意的说道。   但,就是这样的语气,令身旁的三人,都说不出话来。   “阿泽,阿楚绝不会让你有事,阿楚一定会医治好你的双足!”半响,秦楚紧紧地握住庄君泽的手。   庄君泽浅笑,“我绝对相信阿楚的医术!”   ……   另一边。   薛星雨随着祈千昕的逼近而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旋即,薛星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神色从容的对着祈千昕道,“你的儿子与女儿,都中了我的毒,只有我有解药。”说着,扬了扬自己的手,那手心内,还紧紧地拽着那几颗药丸,“还有,抓来的那些个小女孩,也都中了我的毒。若是你不想他们有事.就放我们走!”   “是么?”   祈千昕反问一句,语气中,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西越帝,或许,你可以拿你的儿子与女儿的性命来与我打赌!”渐渐地,薛星雨恐惧不再,已是那种胜券在握的倨傲。   “你浑身带毒,你觉得,被你握过的东西,还能称之为‘解药’么?”   薛星雨一怔,紧接着,身体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道,给直接打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手心的那几颗药丸,也滚落在了一旁。   ……   听到那边声音的庄君泽,轻笑一声,“是我太糊涂了!”   “不,你是关心则乱!”   秦楚说着,为祈懿与祁家齐把了把脉,眉宇微微一皱后,又松开,从衣袖下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让两个人先吃下,“这药,可以暂时压制住毒性,母后三天之内定能为你们解去身上的毒!”   ……   一行人,带着所有被抓来的小女孩,一道离去。   祈懿走着走着,慢慢的落到了最后,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了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薛星雨。虽然,她知道,祈千昕在确定他们不会有事后,加的那一掌,已经断了她全部的筋脉,她只有等死的份了。但是,她却还是想自己亲手杀了她!   薛星雨再吐出一口血来,微抬头,向前望去。   “你不该伤我的庄叔叔!”   一句话,祈懿没有出声,只是张了张嘴。薛星雨看懂了,而下一刻,头一垂,再也抬不起来。   ……   庄君泽双足受伤太重,只有宫里才有完善的药材。于是,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回了皇宫!   ……   毒火攻心,一路上,庄君泽时而昏睡,时而清醒。   而,回到皇宫后,便一直未曾醒来!   庄君泽昏睡了几日,祈懿便在御书房外跪了几日,怎么也不愿起来,将一切的责任,都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自责、后悔不已!   天空,不知不觉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然后,越来越大!   秦楚为庄君泽清洗着双足的伤口,听到雨打瓦砖的声音,立即想起了那一个还跪着的小人儿,担忧的望向一旁的祈千昕!   祈千昕轻轻地拍了拍秦楚的肩膀,“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照顾庄兄!”   秦楚点了点头。   祈千昕抬步离去。   ……   远远地,祈千昕便看到了那一个身板笔直而跪的小人儿。他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站在廊道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凤眸中,有一丝名为‘赞赏’的光芒,一闪而过。   “懿儿,起来吧!”   祈懿抬头望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祈千昕,双眼通红,问道,“父皇,庄叔叔怎么样了?”   “你很关心他?”祈千昕不答反问!   “庄叔叔是因为懿儿才受伤的。懿儿太莽撞了,做事不顾后果,只会惹麻烦!”   “懿儿,你回答父皇,你跪在这里责罚自己,到底是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还是因为害庄兄为你受伤?”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该有的犀利!   祈懿缓缓地垂下头去,没敢望祈千昕的眼睛,但却是坚定的回答,“懿儿是想用此责罚自己,因为自己的莽撞,害庄叔叔受伤了!”   隐约的,祈千昕早已察觉出了什么!   而此刻,听了面前之人的这一番话,只是更加的确定了而已!   祈千昕弯腰,将地上的祈懿扶了起来,叹息的道,“懿儿,你还小,一切,等你长大了,或许,就不会如现在这般想了!”   “父皇……”   “懿儿,你如今六岁,再过九年,等到你及笄,若还是这般想,那么,父皇不阻拦你!”   “父皇,你不怪女儿?”   “父皇为有你这样一个敢作敢当的女儿,而感到骄傲!”   “可是,女儿杀了很多的人!”   “若是连对自己重要的人,都没有那个勇敢、胆量与能力去保护,那么,才会令父皇觉得失望!”   祈懿望着祈千昕,哽咽的呼吸,终于,缓缓地露出了这么多日来的第一抹笑容,投入祈千昕的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腰,“父皇,你真好!”   祈千昕宠溺的抚了抚祈懿湿漉漉的头发,道,“回去换一身衣服,莫要着凉了,让你母后担心!”   “是,父皇!”   祈懿一瘸一拐的榻上长廊,笑着离去。   祈千昕看着那一抹小小的背影,似有似无的摇了摇头,原本,还以为她能够与家齐……所以,一直以来,并不刻意的隐瞒他们并非是‘亲兄妹’的事实,但没想到,她竟是对……   其实,细细的回想看看,也不是无迹可循!   这个孩子,从小就对庄君泽特别的亲近,很多次,一整夜的哭个不停,任谁哄也没有办法,而只要庄君泽一抱她……并且,那一日,自己带着她与秦楚离开之际,她对庄君泽的恋恋不合……   ……   雨过天晴,天边,不知不觉出现了一道炫目的彩虹,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阿泽,你醒了?”   秦楚欣喜的看到,床榻上的庄君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庄君泽点了点头,在秦楚的帮助下,缓缓地坐起身来。   秦楚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问道,“阿泽,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双足,没有知觉!”   说话间,庄君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秦楚脸上的笑容,雾时,僵硬在了那里,瞬即,道,“阿泽,一定会没事的。我与千昕已经商量过了,等过两天,千昕将皇位传给家齐后,我们就一起出发,去‘火炎山’。只要找到了‘火炎山’上的‘火莲枝’,别说是医治好双腿,就是恢复你的武功,也不是没有可能!”   火莲枝,世间罕见,可遇而不可求!   庄君泽望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期待,没有说话!   ……   两日后,朝堂上。   祈千昕当众宣布,传位给太子——祁家齐。风眸一扫,“各位大臣,对朕的决议,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早已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   而,就在祈千昕要宣布一切就这么定下来的时候,敞开的殿门外,稳步而来一抹红色的小身影。只见,灿烂的阳光在她的身后,绽放出令人眩晕的光芒,一瞬间的不容人直视。   “懿儿,这里是朝堂,你怎么来了?”   祈千昕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突然前来的人,声音微沉!   祈懿单膝而跪,行了一个标准的臣礼,一字一顿,声音异常清晰的开口,“父皇,传位给哥哥,儿臣有意见!”   站在祈千昕身边的祁家齐明显一怔,而祈千昕则是开口问道,“哦?说说看,你有什么意见?”   祈懿抬起头来,一眨不眨的对上祈千昕的眼睛,郑重的道,“儿臣也想要这一个位置,所以,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让儿臣可以与哥哥公平竞争!”   一刹那,文武百官全部呆愣在原地,即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还是实难相信,刚才那话,竟是出自一个六岁小儿之口。并且,还是一个女孩! 番外(后续卷) 第九章(完)   祁千昕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跪着的祈懿。   一殿的文武百官,在帝王不开口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   祁家齐在这个时候,步下台阶,来到祈懿的身边,一拂衣袖,同祈懿一样的单膝而跪,一字一顿道,“父皇,请你应允!”   “家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祁千昕沉声问!   “若是家齐连妹妹也赢不了,那么,家齐也不配坐这个位置!”祁家齐声音不变,字字句句,清晰异常!   “好,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么,朕就给懿儿一个机会。今日,你们公平竞争,三局两胜,赢的人,三日后,登基为帝!”   “谢父皇!”   “皇上,请三思!”   声音,霎时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怎么,你们对联的决定,有异议?”风眸,凌厉的一扫,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最终,皆没有了声音。一方面,是迫于帝王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不信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可以获胜!   ……   御花园的凉亭内。   秦楚与庄君泽面对面而坐,那边校场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秦楚浅浅一笑,为庄君泽倒了一杯茶,道,“没想到,懿儿小小年纪,竟会对那一个位置感兴趣!”   庄君泽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茶盏,慢慢的品着,良久,道,“或许,我是该离去了!”   秦楚一怔,脱口唤道,“阿泽!”   庄君泽轻轻地摇了摇头,已是去意已决,“阿楚,莫要再劝了!”   “是因为懿儿么?”秦楚问。   “她还是一个孩子!”   “年龄上,她确实是一个孩子,但是,在的心智,她却早已成熟与同龄之人!”秦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两个人,皆没有说话!   ……   三局两胜!   第一局:武术!而武艺又分箭术、骑术、武术三局,同样的三局两胜!   第二局:议朝政!同一个问题,两个人分别回答,最后,由百官表决!   第三局:棋术!棋盘之上,运筹帷幄,最是能看出一个人的能力如何!   ……   祁千昕坐在首位,两排,文武百官一字排开!   太监上前一步,当众宣布‘开始’!   ……   烈日,一寸寸在天际偏移弧度!   ……   日落时分!   庄君泽独自一个人,坐在殿外的竹椅上休憩,不知不觉的沉睡了过去。   祈懿快步而来,却在看到那一个人的时候,忽的放缓、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过去。只见,殿檐之下、竹椅之上,躺着的那一个人,闭目而憩,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长眉若柳,稍稍向上扬起,容颜,俊美如画,不容人直视!   不愿打扰了沉睡的人,祈懿站了一会后,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的离去。   而她不知,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直闭目的那一个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如水的双瞳,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叹息!   ……   三日后。   祁千昕手牵着一袭红衣的祈懿,踏上了龙椅!   至此,开创了大陆上有史以来都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   祁千昕对着祈懿点了点头。   祈懿在祁千昕的目光下,下令让满朝的文武百官起身,然后,从容不迫的坐上身后金光熠熠的龙椅!   东华国与南宁国,同时送来贺礼,恭贺新帝登基!   秦楚站在殿外的广场上,静静地望着殿内的一切,不知道自己这么小的女儿,坐上那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她的举手投足间,她似乎看到了祁千昕的影子。   是不是皇家的孩子,都是这么的早熟?   既然祁千昕愿意扶她坐上那个位置,那么,便是相信她的能力。那她,是不是也该相信她?   这般想着,秦楚不再纠结,莞尔一笑,转身离去。宽大的白色衣摆,长长的摇曳在身后,阳光之下,又是另一种无与伦比的风华!   ……   下朝之后。   祁千昕便与秦楚两人,带着庄君泽离去。这是庄君泽的要求,他淡然的说:没必要在多留!   ……   朝殿内。   祈懿步下龙椅,走向下方的祁家齐,“哥哥,昨日,懿儿知道,你是故意让着懿儿,哥哥,谢谢你!”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让着你,让着谁!”祁家齐宠溺的抚了抚祈懿的头。   祈懿不觉笑着点了点头,“哥哥,你真好!”   “懿儿,以后,哥哥会帮着你!”   “谢谢哥哥!”   ……   天空,不知不觉又飘起了雨丝!   城门口。   一辆马车,缓缓地驶离!   后方,一袭红色的小身影,飞快的追来。   马车内的秦楚听到声音,掀开车帘往后望去,旋即,对着祁千昕道,“我们的女儿来送行了!”   祁千昕令车夫停下马车,与秦楚两个人,走了出去。   祈懿跃身下马,对着面前的祁千昕与秦楚唤道,“父皇,母后!”   秦楚上前一步,爱怜的拭去祈懿额上的雨水,“懿儿,以后父皇与母后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家齐!你们两个人,有什么事,就飞鸽传书给我们!”   祈懿点了点头,“母后莫担心,懿儿会照顾好自己!”   祁千昕这个时候牵着马走上前来,对着秦楚道,“懿儿定是要与庄兄告别,阿楚,你我先行一步,如何?” “也好!”   秦楚点头,握住祁千昕的手,由着他将自己带上马背,一扬马鞭,先一步绝尘而去!   祈懿在秦楚与祁千昕离开后,步上马车,望向车内的人,笑着唤道,“庄叔叔,你要走,怎么也不与懿儿道别?”   “懿儿,我不喜欢那种离别的场面!”   “庄叔叔此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懿儿能抱一抱庄叔叔么?”   “懿儿,你身上湿了!”   闻言,祈懿已是明白,突然间,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又突然间觉得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庄叔叔,懿儿会修身、养性、治国,做一个如父皇一般的皇帝。懿儿也会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保护庄叔叔,不会让庄叔叔再受一点伤。”   “懿儿……”   庄君泽闻言,微微皱眉,声音带沉,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   “懿儿知道,庄叔叔一直将懿儿当成孩子,也知道,庄叔叔以后可能都不愿再看到懿儿。但是,懿儿……庄叔叔,懿儿与父皇之间,有九年之约。这九年内,懿儿绝不会去找庄叔叔。但是,九年后,懿儿会亲手为庄叔叔建造一座金宫。那个时候,庄叔叔看到了懿儿为庄叔叔建造的宫殿,就请庄叔叔再不要将懿儿当成孩子!”   一时间,庄君泽整个人都震惊的无法动荡!   而祈懿,已然下车去!   “启程!”   庄君泽深深地闭了闭眼,没有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人,对着车夫说道。   下一刻,马车便快速的行驶而去。   ……   一年后!谅城!   秦楚与祈千昕两个人,泛舟湖上,祈千昕手中握着一把纸伞,为秦楚遮挡着头顶的烈日。当年,他们,非常的幸运,在‘火炎山’上,找到了他们要找的‘火莲枝’。不仅医治好了庄君泽的腿,还恢复了他的武功!不过,他在下‘火炎山’的第二天,便留下了一封信函,消失不见了!   “千昕,你说阿泽现在会在哪里?”秦楚靠在祁千昕的怀中,对着他问道。   “不知!”   “你有那么多人,难道,都还不能找到他的下落么?”   “庄兄若有心要躲,那么,这世间,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   秦楚声音带着一丝遗憾,“那他要是永远不出来,我们不是永远都无法见到他了?”   “八年后可以!”祁千昕抚了抚秦楚的发丝,道。   “八年,好长哦!”   秦楚努了努嘴,叹息的靠在祁千昕的怀中,“千昕,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迟钝,若不是你说,我还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呢?”   祁千昕浅笑,“孩子大了,由着他们去吧!”   秦楚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千听,你是变相的说我老了么?”   “岂敢!”祁千昕拥紧秦楚,许久,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声,“是我老了!”   秦楚闻言,环视一周,示意祁千昕向着湖两边那翘首相望的少女望去,无比懊恼道,“你若真的老了,那倒好了!”   祁千昕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   顿时,湖岸的那些个少女,皆脸红羞涩的转开了视线。   秦楚立即不满了,恼声道,“我让你看,你还真看呀?”伸手,密不透风的挡住祁千昕的眼睛,强势命令道,“不许看了!”   “阿楚,你太霸道了!”祈千昕不觉好笑。   “只对你霸道了,怎么,不行?”秦楚挑眉,大有祁千昕说不行,就直接将他推下湖去的意思。   “行,当然行!”祁千昕笑着,而后,一只手搂住了秦楚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手中拿着的那一把纸伞,往秦楚的那边移了移!   风和日丽,清风荡漾!   小舟,顺着水流,悠悠荡荡的一路往前而去!   ------题外话------   后续,到此完结!   至于庄君泽与祈懿,一直心疼阿泽,想要给他一个最好的,哎,偶偏心了,至于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不说……   风华的新文《婚后,缱绻爱》,亲们若是喜欢,请收藏支持一下。另外,风华发现,自己还是写古文比较得心应手(可能会在近日开一篇古文,两篇文,一起写,希望得到亲亲们的支持),博雅卷,风华修了又改,改了又修,一直不满意,就收回了,用后续卷代替,订阅过的亲亲,从新打开,不会重复扣费。没订阅过的亲亲,不受影响。等全部写好后,风华会一次性放上,届时,会以公众文、免费的形势放上来。但具体日期,不定。本文,先标完结,不想拖!谢谢亲亲们一路来的支持! ________完结__________ ━━━━━━━━━━━━━━━━━━━━━━━━━━━━━━━━━ 本文内容由【火腿三明治】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