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豪门失贞嫡妻》   作者:碧云天   ☆、鱼水之欢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遍地都绿意盎然,开满了颜色各异的花朵。   今日乐安郡主开设的赏花的春日宴,京城的王孙贵胄,名门之后的青年才俊,世家小姐们都聚在此。   最引人的风头的便是明国公府的世子舒瑾楠和成南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程明珠,一个是如皎皎明月一般的丰神俊朗的人物,另一个则是清丽无双,有京都第一美女之称的闺中小姐。   到了下午日头正盛,几位世家小姐聚在湖心亭内饮茶闲聊,程明珠姿态优雅的坐在一边,手里拿着粉色梅花的粉彩茶杯,“我最近闲来无事,做了一副画,还望在座的姐姐妹妹们瞧瞧,给点评下。”   程明珠话一落,就有人附和道,“我们程大才女做的画自然是好的,哪里还需要我们点评。”   “是啊,就是当今的大儒王何值先生都说,明珠妹妹的画,画风清丽,颜色素雅,又秀雅飘逸,当真是少见的。”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抿着嘴笑道。   “云娥姐姐,你就会笑我。”程明珠羞涩低着头,只是那眼中的得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正在这会儿,一个小丫鬟匆匆的赶过来,在程明珠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五姑娘,奴婢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四姑娘,您看……”   程明珠露出嫌恶的神色,“她又跑到哪里了?”   “奴婢也不知,刚才还看见在那边凉亭边,一转眼就不见了,您也知道今日这院子里不仅是咱们这些女眷,乐安郡主还请了男宾,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是您领着四姑娘来的,可就难辞其咎。”   程明珠狠狠的捏着手心,“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坯子,要不是娘怕别人说闲话,说大伯走后,我们亏待那一家子……,非让我带着出来,哼,你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是,奴婢这就去。”   半遮半掩的窗棂下,几许阳光投射到屋内,有一种迷离的意境,轻薄的轻纱帐内半坐着一个露着酥胸的女子。   丁香色的抹胸绣着桃花的绣纹,衬着那高高鼓起的胸口,洁白的肌肤,越发美得惊醒动魄。   舒瑾楠狭长的眼睛变得幽深了起来,这并是不第一次和眼前的女子欢好,却每次都让他蠢蠢欲动,不得不说,比起那个清丽不可仿物的妹妹程明珠,作为堂姐的程芸珠无疑在床上是更加勾人的……   勾人?不过暖床的女人,舒瑾楠的唇角扬起讥讽的笑容,在他眼里也就是一个下贱货色。   程芸珠看也不用看,就道舒瑾楠在想什么,无论自己平时多么的端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对着陌生的男子自荐枕席,也是让人不齿的事情,无怪他这么轻瞧了自己。   她冷笑了起来,也或许她真是贱货吧。   话虽如此,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小的时候,爹爹最是喜欢摸着她的头说,“我们芸珠那是最漂亮的孩子,这么端庄淑仪,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上皇后娘娘。”   那时候爹爹还健在,很得到皇帝的宠信,说这些话也不为过,只是时过境迁,人走茶凉,如今她却被迫要干这种事情来,不知道亡故的父亲知道后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在想什么,好好伺候爷!”舒瑾楠不高兴的捏着程芸珠的脸,“是不是想着你未来的夫君?呵呵,我倒是想知道,当你那名门世家出身的闵大公子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一个破鞋会是怎样的脸色?”   程芸珠的脸色变的苍白了起来,“世子爷,奴家这破鞋,世子爷享用的时候不是很乐在其中?”   “你就嘴硬吧,每次叫的倒是比那娼妓还要大声。”舒瑾楠没见过口舌这么伶俐的女人,即使在初夜疼痛难忍的时候也没见她松口过一次,不过却是别有滋味,既不像是娼妓一般的软骨应承,又不像家中侍妾那般的拘谨,介于中间,又加上是未出阁的世家小姐,一想到是别人的未婚娘子,心里就觉得异样的刺激。   程芸珠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几遍,好一会儿才说道,“世子爷想要就快些,再晚些回去,我母亲就要生疑了。”说完便是扯下来抹胸,露出娇挺的丰盈直对着舒瑾楠说道。   舒瑾楠目光灼灼的盯着程芸珠的前胸,声音暗哑的说道,“贱货,这么就等不及了?” 他狠狠的握住程芸珠的细的不可以思议的腰肢,愤恨的想着,这一副销魂的身材,一看就不是守得住寂寞的人。   贱货这个词就像是一个耳光一样打在程芸珠的脸上,对于为了救弟弟自荐枕席这回事她并不后悔,她知道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是每次床事上舒瑾楠就极尽口舌上的侮辱,更是花样百出,她不过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能受得了这这个?   程芸珠极力的握住拳头才能忍住扇舒瑾楠耳光的冲动,她对自己说再有三次就够了,当初说过陪舒瑾楠十次就行,而今天是第七次了。   “是,奴家等不及了。”她知道每次舒瑾楠都会让她说上无数被羞辱的话才肯放过她,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家。   “哼……,把裙子脱了。”   程芸珠咬了咬牙,低头退去艳红色的马面裙,霎时露出一双白里透红,洁白晶莹的一双玉腿来。   “张开。”舒瑾楠继续说道,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   程芸珠知道反抗的代价是更大的侮辱,还记得上一次就是因为不肯主动脱衣服,被舒瑾楠顶在厚重的窗棂上行事,她怕窗外的人看到吓到肝胆俱裂,舒瑾楠却是笑的一脸得意,极为舒爽的摸样。   “怎么,你又不肯听话了?”   程芸珠极力忍住眼泪,分开……   舒瑾楠看着眼前的女人,但是她实在太诱人了,这一副身子骨纤浓合度,每一处都显得极为漂亮。   “说,让爷要你。”   舒瑾楠开始解开衣带,嘴里还不放过程芸珠,他不得不承认,每次那张红艳的小嘴吐出这些下流的话都会让他很是兴味。   程芸珠没有选择,她张了张嘴,最后用尽力气的说道,“世子爷,奴家要你。”   “贱货,就知道你想要。”   舒瑾楠觉得热血沸腾,整个人都像是被燃起来了一样,脱衣服的动作更加快了起来,很快的露出精壮的身子,宽肩窄腰,皮肤带着些许晒过的古铜色。   “继续说啊!我以前教过你的那些话,你不是很喜欢?”舒瑾楠一边解着亵裤一边说道。   程芸珠的指甲都要掐进手心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舒瑾楠这么喜欢羞辱她,想要做那档子是脱了衣服做便是,他却每次都要让她无限的难堪。   “奴家……,很想要世子爷,快点。”   舒瑾楠开始粗喘着气,丢掉白绫的亵裤就上了床,他直直的对着程芸珠,“快点什么?”   “快点要奴家。”   “你个小贱人,当初还说不愿意,哼……,这会儿却是求到爷这里了?”舒瑾楠得意的笑了笑,他五官俊朗,眼眸如星,当真是少见的翩翩美男子,可是偏偏嘴里说出口的话却是南辕北辙。   舒瑾楠低头握住程芸珠的绵软,嗯的一声就,两个人贴在了一起。   “小贱人,舒爽不?”   “奴家……,还要。”   “噢……”   经过几次房事之后,程芸珠便是发现,想要快点完事,只能这么的说些舒瑾楠教过的下流话,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床褥,见舒瑾楠一副销魂的摸样,越发的加紧话语道,“世子爷,快点让奴家出来。”   舒瑾楠觉得这会儿简直就是在天堂一般,这种□,陷死在温柔乡中的感觉,每次都让他很是销魂。   “小贱人,说,你喜欢爷,快说啊。”   程芸珠悄悄的装过头,忍着心中的恨意,像是用尽了力气一样说道,“世子爷,奴家喜欢你……”   一颗眼泪悄悄的滑出眼角。   细雨蒙蒙,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芙蓉帐内,舒瑾楠紧紧握着程芸珠的腰肢,脸上的神情似陶醉又似痛苦,他用手拍了拍程芸珠的脸颊,暗哑的说道,“你这个贱货,就知道分了腿让男人弄,刚才还一副贞洁烈女的神情,这会儿子怎么舒服的不行?”   程芸珠觉得身子犹如被推在浪潮上一般,摇晃的厉害,舒瑾楠习过功夫,在床底之事上很是有些本事,通常把程芸珠折磨的痛苦不堪。   “说话,别像一条死鱼一样的。”   程芸珠身上火热,只觉得一半天堂一般地域,被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有时候痛苦的想,为什么这种事会有欢愉的感觉?难道她真的是贱货?是人尽可夫的女子?   正在这会儿,屋内的两个人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这屋子说是许久未用了,位置又这么偏,你们四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这位小哥,其他地方都找过了,我们小姐担心的很。”   程芸珠猛然的抓住舒瑾楠的手,努力压制住打颤的声音,悄声说道“有人……”   舒瑾楠虽然也也惊疑这时候有人过来,但是因为紧张,程芸珠那一处温柔香却越发的着紧着他,这一会儿竟是比刚才还要销魂蚀骨,让人流连忘返。   “贱人,就喜欢被人看,是不是?”舒瑾楠舒服的喟叹出口,身子却是忍不住律动起来,一次比一次猛然,就像要钻进对方的身子里一样。   程芸珠快哭出来了,这种事要是被撞见……,自从走上这一条开始她就已经豁了出去,只当自己这一辈子毁了,可是她母亲和弟弟怎么办?弟弟还要参加科举,名声最是重要了,她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家里?如果家里人反倒不好过了,她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小姐真实心善的,一看就和那个呆板的四小姐不同,那我开了里面的门,带你进去看看,你也好交差事。”   随后是一阵开锁的声音。   “求你,放过我,我娘要是知道了,她会受不了的。”   舒瑾楠看着一张脸,如清泉一般的眼中含着泪珠,撅着红艳的小嘴……,当真是可怜可爱至极。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会走到内室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那篇文,我写了几万字才发现,写文的初衷和实际写出的文不相符……,想了几天还是决定不写了,重新开了这篇,希望大家喜欢。   ☆、树上行房   程芸珠眼见舒瑾楠看着她露出嫌弃的神色,忍不住心里冷笑,她真傻,求着这个狠心的男人做什么,如果他是善心的……,当初就不会要了自己,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说不定他更希望被人撞见,然后她身败名裂之后为了求全给他当个妾侍,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折磨就折磨?   想到这里程芸珠露出绝望的神色,不过一死,有什么好怕的?总比让人一辈子瞧不起强,只是想到自家不懂庶物的娘和还尙小的弟弟,不知道怎么就流出眼泪来,真就这么死了,她娘和弟弟怎么办?罢了,各有各命……,程芸珠闭上了眼睛咬住了舌头。   舒瑾楠的手飞快的放入程芸珠的嘴中,忍不住骂道,“多大的事就这么寻死腻活的,当初你自荐枕席的那股劲儿呢?怎么,还真是既当□又想立牌?”   程芸珠眼中快要冒出火来,羞愤欲死,死死的咬着舒瑾楠的手,“舒瑾楠,你不得好死!”   “呵,这小嘴还挺硬,不过爷也舍不得你这么早死!还没腻歪够呢,这次就成全你。”舒瑾楠冷笑一声,用外衣包住程芸珠,虽然抱着一个人却是不影响他的敏捷,身姿灵巧如燕子一般从窗棂跳了出去,转瞬就用轻功跳到了屋后的一个合抱粗的槐花树上。   “咦,这床褥怎么好像动过?窗户也开着?”刚刚走进来的小厮和程明珠的婢女正在屋内打量。   程芸珠看着高大的树木,本能恐惧的紧抓着舒瑾楠的腰身,“你这是干什么,放我下去。”   舒瑾楠本来只是想躲一躲,没曾想程芸珠这么一靠过来,那胸前的柔软贴着他的,让他刚才意犹未尽的念想又蠢蠢欲动了起来,他想起刚才在程芸珠身体里难以忘却的滋味,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下滑分开了她的……   “舒瑾楠,你疯了吗?”察觉到舒瑾楠的意图,程芸珠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模糊,他这是要在树上……,树上行鱼水之欢吗?   凉风徐徐吹来,舒瑾楠只觉从树叶中投射出来的点点细碎光线中,程芸珠的肌肤白的不可思议,他知道这肌肤不仅白皙摸上去如滑腻的丝绸一样不忍放开,贴在身上又是多么的销魂滋味,他忍不住喉咙发紧,不顾程芸珠的挣扎,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   直到女人的温柔包围,舒瑾楠才舒服的舒了一口气。   程芸珠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挣扎想要从舒瑾楠身上下来。   舒瑾楠嘿嘿冷笑道,“叫什么?是不是想引人围观?就知道你这个小贱人好这口,干这事还得有人看着才够舒爽是不是?”   “你……”   舒瑾楠拥着程芸珠,让她的后背贴着树干,把她的腿挂在了自己的腰间,用嘴捏的她的下巴说道,“你要是想叫别人看见,就使劲儿的叫唤吧。”   程芸珠脸色变了几变,最后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忽然间就拼命的开始挣扎了起来,她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舒瑾楠简直不把她当人一样,这样屈辱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就是舒瑾楠身手了得,在这样树枝上,又是做那档子事无法分心,被程芸珠挣扎差一点不稳掉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抓着程芸珠的手,阴沉的说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弟弟现在全然没事了?五万两的赌债,又睡了人闺女,要不是我……呵呵,你信不信,你要是把爷惹毛了,他当时怎么出的事,我现在就让他怎么回去。”   程芸珠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哽咽的说道,“他是被设计的!是冤枉的。”   “谁信?你信?可是告到顺天府,他们只看证据谁信你的一面之词?到时候消息传了出去,让成南侯知道了,以他不待见你弟弟的情况,你弟弟就是怎么死的,别人也不知道。”成南侯是程芸珠的二叔名叫程祁富,程芸珠的父亲去世后本有人说会让程芸珠的弟弟程瀚池继承爵位,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改成了程祁富继承,或许是觉得地位受到了侄儿的威胁,程祁富看着程瀚池很是警觉。   程芸珠泪如雨下,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舒瑾楠要这么折磨她?随即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世子爷,这可是在外边树上,就是一般的娼妓也不曾这样的……,您就饶了我吧,只要在屋里,怎么样都随你。”   程芸珠却是不知道,就是她这种放不开手脚,欲迎还拒的摸样更是勾人,舒瑾楠一边辱骂她,一边看着她含泪痛苦的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舒瑾楠紧皱着眉头,“废话少说,少在这里给我爷装贞洁。”   程芸珠咬紧牙齿,慢慢的松开阻拦舒瑾楠的手,含泪贴了上去。   舒瑾楠低头吻住程芸珠的嘴唇,只觉得口齿留香,满口的香甜,他动作更加的猛烈,连树枝都发出晃动的声音,程芸珠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摇散架了,那感觉渐渐调动了起来,忍不住想要吟哦出生,却知道这是在外,只能生生的受着。   日头渐西,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舒瑾楠紧紧的握着程芸珠的腰肢,猛烈的进出,程芸珠知道舒瑾楠已然到了最后关头,不过差她一点推波助澜,便是忍着恶心说道,“世子爷,奴家好生喜欢。”   “喜欢什么?”舒瑾楠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其他东西了,满脑子都是飘飘欲仙的滋味,真想死在她的身上。   “喜欢世子爷高贵清华,喜欢……,对奴婢好。”   “还有呢?”舒瑾楠额头上青筋暴起,动作没有停下来过,他觉得快了,差那么一点点就……   程芸珠麻木的说道,“世子爷好勇猛,奴家都受不住了,求世子爷绕过奴家吧。”   舒瑾楠听了这话,只觉得脑子一根玄狠狠的崩断,随即一种说不出的触电滋味从脊椎骨下移,最后到了他的男性处,他眼前一片模糊……,失口喊道,“明珠!”   程芸珠觉得一阵讽刺,在床上和她云雨还能喊出她堂妹的名字,到不是说她对舒瑾楠有什么情意,只是觉得犹如被钝器狠狠的砸伤了般伤了自尊。   ***   程芸珠看着舒瑾楠骑着一匹异常俊美的白色骏马,又恢复了一派眀国公世子爷的派头,气度尊贵,就觉得无限讽刺,谁会料到舒瑾楠在床笫之事上是这么的下流……,真可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四小姐,我们送了您之后还得回侯府去复命呢。”正在程芸珠思索这会儿,一旁的竹凉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了。”程芸珠应了声,上了一旁的小轿子。   轿子晃晃荡荡的抬起,竹凉对着一旁的秋红说道,“你说我们小姐当真是好心,带着她来参加春宴就够她脸面了,她倒好,自己到处跑……,害我们找了那么半天,问你去哪里了吧?竟然说看到一处景色宜人的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原来这个竹凉就是刚才按照程明珠的吩咐去找人的丫鬟。   秋红看了下轿子,轻声说道,“你小声点吧,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四小姐。”   “好吧,不说就不说了,以后打死我也不沾惹她的事了。”   程芸珠坐在轿子内,闭着眼睛,那手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夜色渐浓,一顶小轿子落在羊角灯胡同口,轿帘子被掀开,程芸珠缓步走了出来,“你们回去吧。”   跟随在一旁的竹凉和秋红应了一声,就指挥轿夫转头回去了。   门上的黑漆掉的斑斑点点,半开的小角门旁有一个年长的老者在打盹儿,程芸珠走过去摇了摇老人,“余叔,你醒醒。”   余叔打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见到程芸珠高兴的说道,“二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夫人都问了好几遍了。”   “嗯,让余叔久等了,进去吧。”   余叔一边锁了门,一边跟在程芸珠后面说道,“二小姐饿了吧?老奴这就让翠娘去给姑娘做饭。”   程芸珠点头,翠娘是余叔的儿媳妇,如今他们不过只剩下余叔一家子的下人,和曾经繁盛时候相比,当真是天差地别。   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一个穿着藏青色直裰的少年走了出来,他和程芸珠容貌有几分析相似,“姐姐,你回来了。   这是程芸珠的弟弟程瀚池,今年刚刚十三岁,程芸珠还有一个姐姐程含珠嫁给了大理寺卿王许的长子为妻,一年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上一面。   “嗯,刚回来,娘呢?”   程瀚池咬了咬下唇,露出愤然的神色,“三婶来过了,娘在屋里生闷气呢。”   “她又来干什么?”程芸珠警觉的抬头,她知道侯府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每次来都是要出幺蛾子。   “说是府里的老太太要过寿,知道娘的菜做得好,特别是一道松鼠桂鱼,老太太最是喜欢吃,让娘记得做寿前一天过去帮厨。”程瀚池越说越气,用拳头狠狠的在墙上打了一下,“他们侯府里的人当咱娘是个下人吗?三婶也太目中无人了。”   “你回屋去读书吧,我去看看娘。”程芸珠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替娘难过,只是,以后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娘和姐姐也就指望着你了,不要出点事情就这么的沉不住气。”   程瀚池愧疚的点了点,他知道家里不容易,上次他闯了那么大的祸事要不是姐姐去求了明国公府的人也不会那么快解决,“姐,我知道了,我回屋里去看书。”   程芸珠笑了笑,想身后摸摸程瀚池的脑袋,举到半空的手又拿了下来,程瀚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再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屁孩,便是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程瀚池的身影消失在夹道旁,程芸珠才拉起帘子走了主屋。   程芸珠撩了帘子走了进去,只见贺氏歪着身子躺在临窗的炕头上,系着黑底绣着兰竹花的额帕,静悄悄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_<%,求留言,求收藏啊!   ☆、艰难   “娘?”程芸珠走到跟前轻轻的喊道。   直到喊了两遍贺氏才转过头来,白皙的皮肤,秀美的容貌,虽然年近中年可是依然不显其老太,脸上神情可以堪称为楚楚可怜,就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芸珠,你回来了。”   程芸珠叹了一口气,母亲的性子就是这样的绵软,别人说话声音高了都能吓到她,“嗯,回来了。”   贺氏忙坐了起来,拉过程芸珠的手露出兴味的神色,“怎么样?好玩吗?都有谁家的闺秀过来参加春宴?”   程芸珠的神情淡淡的,慢慢的说道,“差不多都来了,乐安郡主的交际面可真光。”   “那是,以前娘亲也参加过乐安郡主的春宴,当时和你爹爹也是在哪里相识的……,瞧,娘竟然跟你说这个,老糊涂了,对了,那你见到闵六公子吗?”贺氏说的闵六公子就是程芸珠的未婚夫婿。   “说是身子不适,就没过来。”程芸珠低着头,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黯然的神情,她还记得小时候见过这位闵公子,或许是因为出生在书香门第,小小的年纪就有一种气质斐然的感觉。   贺氏叹了一口气,“闵六公子品性,家世皆是好的,就是这身子骨啊……,听说是打娘胎就带出来的病根,一年四季都得拿药喂着,当初娘不是太满意,但是你爹爹说了,闵家是有名的世家大族,闵六公子的父亲又和你爹爹至交,为着这情分,总不至于以后悔婚。”说道这里,贺氏就红了眼圈。   当时程祁驲为了救驾胸口中了一剑,缠绵病榻不过半年人就去了,也或许是程祁驲知道贺氏的性情,怕自己去后女儿的婚事没着落,很快就和东阳闵家谈了婚事。   “嗯,娘,我知道。”   说道这里贺氏又发起愁来,眼看过了年程芸珠就十六岁了,可是家里已经是家徒四壁,哪里还凑得出体面的嫁妆来?“至于你的嫁妆,娘再想办法凑。”   贺氏不会经营,从成南侯府里分家出来之后,不过几年就开始走下坡路,等到程含珠出嫁的时候勉勉强强的凑够了嫁妆,就已经开始捉襟见肘,到了如今只能靠着当旧日的东西度日了。   程芸珠不想和贺氏谈婚事,其实给舒瑾楠自荐枕席的时候她就打算好,等弟弟能支撑起门面,她就叫了头发当尼姑,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别弄不好丢了脸面让母亲和姐姐弟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娘,三婶来过了?我听瀚池说是想让你去帮厨?”   贺氏马上被这话吸引,委屈的抿了抿嘴,“在老太太跟前尽孝自是应该,我这几日正是愁这贺礼,你也知道家里是……,于是就和你三婶提了提,看有什么好办法,结果今日过来说,老太太很是喜欢我做的菜,要我去帮厨,到时候就算是尽了孝了,也无需送贺礼。”   成南侯府然不能和父亲在时相比,但也算是一派功勋之家,程芸珠恨侯府那些人的薄情,父亲一死就把他们娘几个赶出去,不管不顾的,心里只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外人跟前还是须得做做样子,那贺礼就是送一双绣花鞋也得送去,怎么可以免掉?   程芸珠转了转脑子,心里暗骂三婶子又出幺蛾子,这是想办法羞辱她娘,不过为了讨好从来都把她们一家子当眼中钉的二审而已,当真是狠毒,当下心中便是有了主意,准备狠狠给她一个教训,省的总是没事找事,就悄声对贺氏说道,“娘,这事你须得听我的。”   “怎么办?”这些年贺氏见程芸珠支撑起家业来,也知道自己不经事,倒也有自知之明,便是事事都听从程芸珠的。   “这样……”   贺氏听了有些战战兢兢,“这……好吗?”   “娘,虽说二叔继承了爵位,但是你可是成南侯府的长房长媳,这却是跑不了,她们却让你在老夫人寿宴上去跟下人们一起在油腻腻的厨房帮厨,这是什么居心?他们不仁,我们便不义。”   “那好吧。”贺氏犹犹豫豫点头,“不过芸珠,娘有些怕,到时候你一定得在跟前。”   “这事自然少不了我。”程芸珠果断的说道。   好一会儿,程芸珠哄着贺氏睡了觉,这才起身回自己的屋子,这个小院子不过三间正房,二间耳房,余叔一家子六口住在前面的倒坐房里,母亲贺氏自然住在正屋,她住在后罩房里,弟弟则住在东厢房,西厢房做了书房,平时给弟弟读书。   回了房间,翠娘端着晚饭走了进来,不过一碗稀粥和酱菜。   程芸珠胡乱喝了几口粥,又吃了几块酱菜下肚方是觉得有点精神头,这一下午的给舒瑾楠折腾的……,她不自觉的心中一紧,说不出的难过压抑,正想着如何熬过去剩下三次的时候,抬眼一瞧,翠娘正在门口徘徊,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如何说起的样子。   “翠娘,你这是有什么事情?”余叔娶了一房好儿媳,翠娘性格憨直,又不失聪慧,一直很得程芸珠的喜欢。   “二姑娘,家里的米缸又见底了,酱菜也不过剩下二勺子,还有今天三夫人过来,夫人说让我去买些……”翠娘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很难启齿。   程芸珠叹了一口气说道,“娘是不是又让你去赊些糕点瓜果回来招待?”   翠娘点头,“二姑娘,奴婢不好,没有劝住夫人。”   程芸珠又如何不知自己娘的脾气,曾经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虽然后来家里败落,但是那些女儿家时期的毛病一点都没有改,粥不是精米就吃不下,酱菜一定要六福记的,贴身的衣服如果是白绫之外的面料,就会难受的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当真是娇养出来的大家小姐。   “这不关你的事。”程芸珠打开钱袋数着铜板。   翠娘知道程芸珠不容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是要操劳家中生计,但是她一个做下人的也帮不上忙,只能多帮着省些,如此却被她公公骂了好几次,说她瞎操心。   她却不认同,贺氏是个相当好的主母,从来说话都轻声细语,以前家中还没败落的时候,知道她家里艰难没少补贴银钱,后来又听说她娘要把卖给一个老头子续弦,只为了那些个聘礼,便是做主让她嫁给了余叔的大儿子余大。   余大除了不爱说话,性子有些闷之外,倒也是一门好亲事,她心里便是把贺氏当做再生父母一般,翠娘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她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   “那些糕点,赊了多少银两?”   “夫人说一定要锦绣铺的……,总共十三两。”翠娘扯了捏着衣角说道。   程芸珠心下一沉,“十三两?”   “二姑娘你也知道,锦绣铺是咱京城头一号的老字号,一般都是卖给王孙贵族的,价钱就摆在那里。”翠娘说这里停顿了下,咬着唇继续说道,“奴婢本想随便买了糊弄过去,无奈,夫人好像事前知道一样,抓着我的手说,三夫人一向瞧不起咱们,这次可不能丢脸了。”   程芸珠只觉得心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前半个月刚刚当了一个玉镯,那个镯子虽然成色很好,问题就在有了裂痕,那是母亲不小心磕到的,虽然裂痕很小,偏当铺伙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碎了,程芸珠说破了嘴,换了好几家当铺也不过当了十两的银子,她记得那镯子可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上百两,如今这一转不过就变成了十两。   她本以为可以靠着这十两的银子可以支撑到年下的,如今还了贺氏的糕点钱,竟然还差三两,这日子到底要怎么过下去?   “二姑娘?”翠娘小心翼翼的喊道。   程芸珠回过神来,从钱袋里数出二百个大钱来递给翠娘,“糕点的钱你先放着,这一百个钱你去买些米面和酱菜,我今日看那新出个粳米不过三文钱一斤,你多买些……”   “这如何使得……,二姑娘,你怎么能吃粳米?那都是下人吃的。”翠娘很是不舍的说道。   程芸珠笑的惨淡,什么小姐下人,眼看这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她看过母亲的首饰盒,曾经满满的盒子,如今却空空荡荡的,这以后的日子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你再买十斤的精米,那是给夫人吃的。”说道这里程芸珠停顿了下,想起程瀚池今天的那衣服似乎有点短了,都露出手腕来,便是说道,“你再去扯一些藏青色的缎面布回来,不行……,现在缎料要五两一批,你去扯细棉布吧,总是一样的,回来我给瀚池做二身衣衫。”   翠娘看着程芸珠一项项的说着,看着她稚嫩的面容心里有些难过,“二姑娘,你太苦了。”   “苦?”程芸珠望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淡淡的说道,“吃个粳米算什么苦?”真正的苦是被舒瑾楠那样的混蛋压在身下,被当做□一般的下贱货,她还要装作一脸欢喜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苦,只是这话她却不能对人讲,就是打碎牙齿都要往肚子里咽。   这一天晚上,程芸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家里空荡荡的钱盒子就让她寝食难安,锦绣铺的银子最多不过半月就要还了,只是现在到哪里去凑银子去?她的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腰际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几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   程芸珠不自觉的回想起,完事后舒瑾楠看着她的亵裤露出嫌弃的神色,“这上面怎么会有补丁?你们家已经穷到连衣服都穿不起了吗?”   程芸珠羞的满面通红,她默默的拿过亵裤穿上,正在系带子,却见舒瑾楠拿出几张银票朝着她砸了过来,“下次不要让我看见这亵裤,真是道尽胃口,连八大胡同的娼妓都不如。”   如果可能,程芸珠真希望当着舒瑾楠的面把那些银票撕碎,再狠狠的甩上舒瑾楠几个耳光,可是当舒瑾楠走后她却鬼使神差的捡起了银票,她对自己说这不过是怕舒瑾楠生气对弟弟不利,其实她心里知道,不过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她起了贪念而已。   想到这里,一股说不出的绝望和悲伤席卷而来,程芸珠咬着手指,把头闷在被褥里放声痛哭起来,也许舒瑾楠说的对,她就是贱!竟然连一点骨气都没有,活该被他瞧不起。   程芸珠拿起案桌上的银票丢到了地上,随即狠狠的甩了自己二个耳光,喃喃自语的说道,“叫你没骨气,叫你下作!”   巴掌打在脸上却不觉得痛,反而有种解脱般的释然,她的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又狠狠的甩了自己两个耳光,“你的自尊呢?你的傲气呢?”随即抱着被子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像一个失去的父母的孩子,“爹爹,你怎么会走的那么早,怎么就撇下女儿就走了,女儿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阴冷的夜色里,屋内的哭声渐渐变小,程芸珠抱着被褥,眼中带着泪睡了过去。   门外一个身影静静的站立着,等着程芸珠睡去,便是露出面容来,他的脸上尽是泪珠,嘴唇紧紧的抿着,“姐姐,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好好过,我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是存不住稿子的人,刚写了就想发,得,明天裸奔吧,%>_<%   ☆、家事   到了第二日,程芸珠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摸样,似乎昨天抱着被子哭泣的脆弱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早饭很简单,不过是稀饭和酱菜,然后旁边一个框子里放着几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花卷,贺氏从小家规甚严,讲究吃饭的时候食不语寝不言,便是优雅的喝着米粥不说话。   程瀚池风卷云扫一般的吃了一碗稀饭和两个花卷,随即把筷子丢在桌上说道,“娘,姐,我不想读书了。”   贺氏吓了一跳,拿着筷子准备夹酱菜的手顿住,“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我都这么大了,谁还能欺负我?”程瀚池撇了撇嘴说着这话,那目光却是瞧着一旁的程芸珠,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家里现在都是姐姐做主。   程芸珠却是眼睛也不抬,淡淡的说道,“你不读书想干什么?”   “我想赚钱养家。”程瀚池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一样,很快就说道,“我不想看着家里这样的艰难,爹爹走的时候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照顾家里,说以后我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撑起门面来。”   贺氏立即红了眼圈,“你爹他……,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程芸珠却是泼冷水道,“你打算怎么撑起门面来?换句话说你打算怎么赚钱养家?”   程瀚池耷拉着脑袋,好一会儿才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我会功夫,靠着武艺吃饭,姐你也不说咱家的程氏花枪是数得着的功夫吗?”   程芸珠放下筷子,“怎么用武艺赚钱?到天桥上翻个跟头,玩个杂耍?爹爹教你武功是为了让你做这个?咱们家传的程氏花枪不是为了赚钱,是乱世的时候保家卫国,盛世的时候强身健体,你要去丢这个人?”   程瀚池想了想,“姐,我可以参军,等以后当了大将军就可以保护你和娘了,不让你们婶娘她们的欺负!”   “大将军?你道那么简单?现在边疆安逸,根本没有战事,没有战事你又怎么争得军功来晋升?”程芸珠说完这话忽然有点心酸,“先不说咱们家军中无人,没有办法提携你,刀枪无眼,你要是有个万一……,你叫我和娘怎么办?是不是要绝了咱们家这一脉?”   程瀚池亮起来的眼眸渐渐的暗了下来,“可是这样读下去什么是个头?”   “你前年刚考上了童生,下一步就是举人……,最多不过五年便是有成绩了,何先生说你天资聪慧,一目十行,倒是难得读书料子,你莫要白白浪费了你的天赋,更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程芸珠说道后面渐渐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看着家里艰心里难过,你能有这份心姐姐和娘便是知足了,说明你长大了,可是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许多事情须得徐徐渐进。”   贺氏忙不失迭的点头,“你姐姐说是对,儿啊,这种事情急不来。”   程瀚池握了握拳头,猛然的站了起来,“姐,我吃好了。”   “怎么就吃这么点,在吃一个花卷吧。”贺氏诧异的说道。   程瀚池头也不回的说道,“读书去!”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贺氏摇着头对程芸珠说道,只是脸上却满是笑意,显然很喜欢程瀚池这么懂事。   ***   舒瑾楠刚进了自己的天道居,就见小厮何良站在门口说道,“世子爷,国公爷说您要是过来就让您去一趟。”   “什么事?”舒瑾楠一边站着由侍女脱去外罩,一边说道。   何良露出踌躇的神色,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摸样,“世子爷……这……”   舒瑾楠脱了官府由侍女换上了家常的宝蓝色金丝暗纹团花长袍,露出白色的中衣的领子,看起来自有一股神清气爽的风度。   “有话快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蹭蹭?”舒瑾楠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青花缠枝纹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尘,轻轻的抿了一口。   “我听国公爷身边的许五说,刚才看见刘姨娘在二少爷的搀扶下,边哭边朝着国公爷说了什么,具体是什么事,因为隔得远,许五爷没有听见,不过小的倒是约莫猜到了……,今天早上,刘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莲花投湖自尽了。”   “这帮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整日也就算计这种龌龊的事情!”舒瑾楠把茶杯丢在了地上,眼神冰冷的说道。   “我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她又要玩什么花样。”舒瑾楠起身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着屋外走去,身后的何良见了舒瑾楠这般的恼怒,额头上冷汗淋淋,心想,柳姨娘啊,柳姨娘,你可是别是吃饱了撑了没事找事,咱们世子爷又不像别人那般好脾气,只要是惹到他头上的都没有好下场。   眀国公早年也是位英俊男子,只是正妻雅伦公主死后便是开始大肆收纳妾侍,过起歌舞升平的酒色的生活来,如今不过中年却已经是日渐老态,此时正眯着一双浮肿的眼睛柔声安慰着一旁哭哭啼啼的刘姨娘。   “别哭了,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叫人牙子过来,在买几个添补了空缺就是,至于这么难过?”   柳姨娘用月白色绣着红色牡丹花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娇声道,“国公爷,咱们世子爷的脾气奴家不是不知道,向来说一不二,如果仅仅是一个婢女,世子爷要是喜欢,不过就一句话的事情,奴家自然不会舍不得,可是……,我那死去的婢女名叫莲花,她可是伺候过国公爷的,这父子俩同……,这也太有违伦常了。”柳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瞄了眼明国公,果然见他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她心中得意,心想,舒瑾楠,我看你这次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舒瑾行一边小心翼翼的察看着眀国公的神色,一边假装生气的怒诉道,“姨娘,大哥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随即见自己这话引起了眀国公的注意,忙是补充道,“大哥屋里那么多美貌的婢女侍妾,听说连春兰坊里的头牌芝兰都迎了进来,那个芝兰艳明远播,据说就是天仙转世也不过如此,大哥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婢女?还不顾天理伦常?”   “什么?春兰坊的头牌?他竟然连一个娼妓都带进了门?”眀国公怒气勃发的说道。   “爹,您不知道啊?”舒瑾行一副不知所措的摸样,“爹……,您可别是对大哥讲,这是我说的,您也知道大哥的脾气,上次我不过拿了他的一个笔洗,他便是拿了剑刺我,说要废了我。”   “他敢!”眀国公怒道。   “他哪里不会不敢,当时要不是国公爷您赶得及时,二少爷这手臂算是废了,您可别忘了当时世子爷是怎么说的,他说以后要是二少爷在动他的东西,见一次砍一次,您看看,这还是兄弟吗?俗话说上阵父子兵,兄弟有爱家业才能长长久久的发展下去,可是世子爷这脾气,哪里是一个世子爷该有的气度胸襟?又哪里有容人的量?奴家看以后万一……,国公爷您去了,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活路了。”柳姨娘说道这里,又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眀国公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这会儿又听见柳姨娘哭,有些头疼的说道,“你别哭了!”   “我这是为了二少爷委屈啊,您不知道他多孝顺,前年您病倒之后,还不是二少爷前前后后的照顾您,夜里都不敢睡觉,亲自端茶递水……,大雪天的还跑去护国寺去给您祈福,那来回可是要二天的路程了,他骑着快马一夜都没睡,硬是一天一夜就回来了,可是世子爷呢?他那时候在哪里呢?您病好了才匆匆赶回来,不过问候一句就又出去了。”柳姨娘委屈的不行,抓着舒瑾行的手,对着眀国公继续说道,“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以后国公爷您百年之后,世子爷给我们二少爷赏口饭吃就行了,就怕……,呜呜,如今他连国公爷您沾过的婢女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的。”   眀国公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那孩子的脾气都叫雅伦给惯坏了。”说道这里似乎察觉自己的语气太温柔,恨声道,“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柳姨娘听了这话,破涕为笑,“真的?国公爷,您这一次真的要为我做主?”   “爹,还是算了吧,大哥怎么说也是未来的眀国公,您总是要给他留些颜面,不过一个婢女而已,多给些银子厚葬了就是,再说……”舒瑾行拉长了尾音,假装害怕的说道,“儿子也怕了,上次您说要教训大哥,结果不过是让大哥喝杯茶就走了……,大哥以为是我告的状,把儿子打的,整整有半个月没有下床。”   “老子还没死呢!什么未来的眀国公!”这一次舒瑾行的话彻底激怒了明国公,他气的手指打颤,对外面喊道,“你们去喊世子爷,让他赶紧给我滚过来!”   正在说话这会儿,湘妃竹的帘子被掀开,气度雍容的舒瑾楠信步走了进来,扫了眼一旁的刘姨娘和舒瑾行,那目光寒冷如十二月的冰霜,直看的两个人立即打了哆嗦。   舒瑾楠给眀国公行了礼,淡淡的说道,“爹爹,你这么急着让儿子滚过来时,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他在滚过来三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眀国公对上舒瑾楠英气的面容,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威压袭来,弄得他竟是有些底气不足,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咳咳,逆子,你还好意思问?柳姨娘身边叫莲花的婢女是怎么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日更中,\(^o^)/~   ☆、眀国公府   舒瑾楠坐在眀国公旁边的太师椅上,眼皮也不抬,把玩着手上戴着的蓝宝石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噢?真是奇怪,柳姨娘的婢女死了,问我做什么?”   柳姨娘见舒瑾楠一来,眀国公的态度就有些松动,甚至是底气不足,便是银牙暗咬,握着的帕子都快绞成了一团,朝着自己的儿子舒瑾行使了一个眼色,便开始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可怜的莲花啊,妄为你对国公爷一心一意,受了辱自尽,只是却也没有人给你做主,就是死了也是白死……,呜呜。”   “姨娘,你别哭了。”舒瑾行打断了柳姨娘的话,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婢女,就算是伺候过国公爷,大哥是什么身份,那婢女又是什么身份?不值当为了这种小事伤了父亲和大哥的和气。”   “那莲花就白死了?”柳姨娘拿着帕子一副悲愤欲绝的摸样,虽然年过三十,倒也保养的不差,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泪痕,看着很是楚楚可怜,“国公爷,奴家可不是挑拨你和世子爷的关系,按道理这眀国公府早晚都是世子爷的,看上几个婢女收到房里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哪里有父子共享一个女人的?这要是传出去,您怎么在别人面前抬头?今天是一个婢女,下一次是不是轮到了后院那些年轻的姨娘们?上次世子爷还不是夸您新收的万姨娘姿容秀丽,还调笑了几句。”说道这里,柳姨娘把目光对向舒瑾楠,苦口婆心的说道,“世子爷您就算是想早点继承眀国公府,也不能这么乱来啊!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姨娘都是您的长辈,要是晋了侧妃,还您还得叫声母妃呢,您怎么能和自己的母妃乱来呢。”   “够了!”眀国公厉声打断道,他明知道柳姨娘这话委实有点夸大其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压下去的那点火气又腾腾的冒了上来,什么叫这眀国公府早晚都是舒瑾楠的?他这老子才不过四旬,虽不说正值壮年,但也是青春鼎盛!这小白眼狼,这时候就开始惦记他的位置了?   眀国公又想起,自己新收的万姨娘,那身段可真是销魂的……,他不自觉的心里发痒,只是听这柳姨娘的意思自家儿子又盯上了万姨娘?,心道,真是反了,不行,这一次不好好教训下,下次是不是还要给他生个野崽子霍乱侯府!   “逆子,给我跪下!”明国公狠狠的拍了下桌面,对着舒瑾楠喊道。   舒瑾楠不慌不忙的把茶杯放下,“父亲,柳姨娘说了这么多,都是空口说白话,你怎么能相信一面之词?”   柳姨娘心中暗笑,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可是备好了人选,只是面上却露出惊愕的神色,“世子爷,奴家可从来不说谎,这件事可是有人证的,就是和莲花住在一个屋里的春红。”说道这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明国公,“国公爷,要不,奴家现在就□红过来?”   眀国公被舒瑾楠波澜不惊的神色弄得很是火大,大声的说道,“叫,马上给我叫过来,看看这逆子怎么说。”   “父亲,还是算了吧,不过一点小事,不要让大哥难做。”舒瑾行在一旁假意的劝道。   “你不用替你大哥说话!”眀国公恨声说道。   不过一会儿,一个摸样清秀的小丫鬟就匆匆的走了进来,她跪在屋内的地毯上,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奴婢给国公爷,世子爷,姨娘,二少爷请安。”   眀国公见春红惨白的小脸,这么跪着露出洁白的脖子来,当真是有几分的姿色,心里软了几分,语调放柔的说道,“你就是春红?起来说话吧。”   那春红怯怯的看了眼一旁的柳姨娘,有点不知所措的说道,“姨娘……”   柳姨娘温声道,“国公爷让你起来说话,你就起来吧。”   春红这才起了身子,只是似乎第一次见到这么身份尊贵的人,那身子依然有些不稳的发抖,眀国公看了更是怜惜几分,“不用怕,你就大胆的把你看到的事情说出来,自由我给你做主!”   “奴婢……,奴婢那天值夜,半夜有些发冷就想回屋拿件外罩,结果刚进了夹道就看到一个男子进了房间,奴婢吓了一跳,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屋内的莲花喊着,世子爷求你不要这样……。”春红红了眼圈,语气有些哽咽的说道,“奴婢进了屋子就见莲花披头散发的坐着,衣衫不整,奴婢说这事须得禀告国公爷,给莲花做主,莲花却说……”春红说道这里一直偷眼瞄着舒瑾楠,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叫你说,你就说,看世子做什么!”   春红咬了牙,“那奴婢就说了,莲花说,谁都知道府邸里世子爷独大,就是国公爷也拿着世子爷没有办法,谁叫世子爷是当今皇帝的亲外甥,母亲又是公主……,当时要不是雅伦公主屈尊纡贵下嫁于国公爷,眀国公府早就没落了还说……”   眀国公把手里的茶杯丢在地上,愤恨的站了起来,脸色通红的指着春红怒斥道,“还说什么?”靠着公主的裙带关系恢复了一等侯爵的威名,一直都是明国公的心头病,这下却被一个下人说出来他能不恼怒?   “还说……,奴婢不敢说啊!”   “我叫你说你就说!有我给你做主呢!”   “还说国公爷在公主殿下活着的时候是个妻管严,公主殿下仙逝后又成了儿管严,很是怕世子爷,做不了她的主,就是禀告了国公爷也是白说。”春红颤颤抖抖的说完,又偷瞄了一眼舒瑾楠,只是这一看却吓得她肝胆俱裂。   舒瑾楠冷笑了两声,抬脚就朝着春红踹去,“贱婢!欺上瞒下,你当本世子爷是好糊弄的?”   这一脚一点也没有留情面,春红被踹飞到窗棂下,当场吐出血来,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舒瑾楠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提起春红的衣领拽了回来,那血都拖在了地毯上,很是醒目,“你可看好了,当天夜里是本世子?”   春红哽咽的说道,“奴婢没有看错……啊!”   春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舒瑾楠朝着她的狠狠的甩了两个耳光,只打的春红眼冒金星,又吐出一口血来,就是一旁的柳姨娘也吓的不敢吭声,舒瑾行更是有些畏缩的缩着身子。   舒瑾楠靠近春红的耳边,语气阴森的说道,“柳姨娘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你信不信,继续这么鬼话连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春红眼睛了闪过恐惧,她的目光频频看向一旁的国公爷,露出求救的信号,“没有,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   眀国公怒斥道,“反了反了,舒瑾楠你这是要干什么,还有没有把你父亲放在眼里?”   “父亲,你可还记得那莲花长的什么摸样?”   眀国公一愣,“不记得了。”   “父亲你都不记得的一个婢女,可见姿色不过泛泛,我屋里的丫鬟,就是随便伺候儿子更衣的都是绝色的,您觉得儿子会放着那屋里的绝色不睡,去睡一个您都不记得长的什么摸样,容貌不过一般的婢女?”舒瑾楠一针见血的说道。   眀国公有点迷糊了,他本就是一个耳根软的人,以前的时候事事都听雅伦公主的话,后来雅伦公主病逝后就有点当家作主的味道,只是却没有雅伦公主的那种果断和洞察世事的敏锐头脑,“这倒也是。”   柳姨娘在一旁听了差点吐血,自己费劲半天,又谋划了许久的事情竟然叫舒瑾楠一句话就给化解开了?   “哎呦,我可怜的春红!”柳姨娘冲到春红的身边,“你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就遭了这毒打,这以后谁还敢在府里说话?干脆以后明国公府让世子爷当家算了。”   柳姨娘以为这话多多少少会然让眀国公生气,却没想到,还没等眀国公反应过来,她的手臂却是被舒瑾楠抓了起来,只听咔嚓一声,柳姨娘只觉得胳膊上传来刺骨的疼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啊!我的手折了!”   “娘!”这时候舒瑾行也顾不得府里的规矩失口喊道。   舒瑾楠一把甩开柳姨娘,又把一旁已经吓得肝胆俱裂的春红揪了起来,他捏着春红的脖子,阴森森的说道,“看见柳姨娘的下场没?下次找主子可是要睁大眼睛,别找这么不中用的。”   春红吓得瑟瑟发抖,眼泪鼻涕的求饶道,“求世子爷饶了奴婢,是奴婢糊涂!”   “你应该知道本世子的本事,这世上能惹本世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更别说你这么不知死活往本世子身上泼脏水了,你要是现在说了实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家人,让你一个人死了干净,你要是继续这么鬼话连篇,别说是你的家人,就是你们家沾亲带故的亲族,本世子也都能给弄的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春红想起关于舒瑾楠的传闻,据说舒瑾楠很得皇帝的喜爱,七八岁的时候因为和太子抢金豆子鱼打了起来,把太子打的鼻青脸肿的,皇后娘娘心疼,哭的不成样子,皇帝听了却只说道,太子的功夫不及舒瑾楠,让太子以后多加练习,这维护的摸样就是一般的皇子也不及。   连太子都敢打,她一个下人又是算的了什么?   “奴婢说,奴婢都说。”春红就像是疯了一样,生怕自己晚开口一会儿就被舒瑾弄死,“世子爷是被冤枉的,是柳姨娘指使我的。”   “父亲,您可是养了一个好姨娘啊!”舒瑾楠冷笑道。   这一场景急转而下,眀国公有点发愣,这会儿正不知道怎么办,却见柳姨娘尖叫道,“世子爷,您可不能屈打成招!春红你糊涂了不是?我怎么会让你干这种事。”   “姨娘,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几年的份上就放过奴婢吧,世子爷没有欺辱莲花,她是被姨娘逼死的,姨娘还说事成之后给我寻个好婆家……”春红生怕眀国公不信,又让舒瑾楠发怒,发誓诅咒一般的说道。   “春红你不要血口喷人!”柳姨娘吓了一跳。   春红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惊恐的看了眼柳姨娘,转过头来对着眀国公说道,“国公爷,世子爷是被冤枉的,奴婢……,奴婢以死明志。”随即又对着舒瑾楠说道,“世子爷,您说话算话,放过奴婢的家人。”   “春红你要干什么?”柳姨娘惊怒道。   春红见舒瑾楠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便是知道答应了,使劲地的朝着一旁的白墙撞去,不过一会儿片鲜血从额头流了出来,染红了地毯,很快就断了气。   这一场闹剧很快就拉了帷幕,柳姨娘直接被送去了城外的观音庙,那里专收这种在府中犯了错的女子,管得很是严厉。   柳姨娘伤了一个胳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毕竟是多年的情谊,再加上眀国公本就耳根软,见二儿子舒瑾行也哭着求情,便是有意饶了她,却被舒瑾楠一口否决,直接派人连夜送去了观音庙。   舒瑾楠如此雷厉风行,霸道不拘,不过一会儿府邸里就传遍了这事,等到回到他的天道居就看到幕僚张琦正在书房等着他。   “世子爷,您回来了。”   舒瑾楠对这位幕僚倒是高看几分,点了点头,“你坐吧,我去换件衣服。”他手上沾上了春红的血,觉得很是晦气。   张琦喝了一杯茶水,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见舒瑾楠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沐浴过了。   “你坐吧,不用拘束。”舒瑾楠对要对着他施礼的张琦说道。   “世子爷,您今天把柳姨娘给处置了?”   舒瑾楠喝了杯茶水,舒了一口气,随意的靠在藏青色缠枝纹的大迎枕上,慵懒的说道,“嗯。”   “柳姨娘的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可是总归给国公爷生了一儿二女,那两位小姐又分别嫁给了……,我看不过几天,肯定会被二少爷接回来。”张琦慢慢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如果当场打死那贱人,又觉得脏了手,母亲生前,总归尽心尽力伺候过一场,我这给她了一次机会。”舒瑾楠眼皮也不抬的说道,好像打死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   张琦知道舒瑾楠很是敬重自己的母亲,曾经雅伦公主在世的时候柳姨娘不分日夜的侍疾了半年有余,这一次柳姨娘能活下来该烧高香了。   “府里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世子爷没有没有想过赶紧成亲?找一位能撑得起门面的世家小姐来主持府里的中馈,世子爷不要不当回事,这府里除了柳姨娘还有其他姨娘呢……,虽然说国公爷对世子爷感情深厚,很是依赖,但是总会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国公爷又是没主意的,这枕边风一吹……,世子爷是要做大事的,哪能每次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张琦语重心长的说道。   舒瑾楠沉吟了一会儿,捏着手里的茶杯发呆。   他以为关于婚事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应该是他颇为欣赏的程明珠,没曾想,脑子里竟然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倔强的程芸珠来,想起第一次见到程芸珠的时候,虽然害怕却面露坚定,目光清澈透亮……,为了救弟弟不折手段,随即很快摇了摇,心想,那样一个下贱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好多……,过度章,咳咳。   ☆、被骗   想要出去赚钱的念头被程芸珠驳回之后,程瀚池变的更加用心读书,以前还会时不时出去玩下,现在却是整日书院家里两头跑,贺氏刚开始还是挺高兴的,觉得儿子肯用功读书是好事,可是这一日日下去,程瀚池的脸明显消瘦下来,她就开始心疼了。   这一天早上,难得饭桌上做了粉蒸肉,便是拼命的夹给程瀚池吃。   程瀚池嘿嘿笑着吃了两口,见自己的饭碗上堆了一堆肉,母亲那里却是白饭,便是说道,“娘,你也吃。”   “娘吃过了,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你多吃些。”贺氏看着儿子吃的尽兴,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笑的像是孩子一样。   正在这会儿,程芸珠撩了帘子走了进来,她刚坐下就看到饭桌上的粉蒸肉,她皱了皱眉头,“娘,你哪里来的银子买肉吃?”   贺氏心虚的左顾右盼,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自己的脚上,像个做错事情的还一样低垂着头,“我昨天帮你收拾屋子的时候,在床下看到一个荷包……”   程芸珠脑袋嗡的一声,语调僵硬的说道,“是不是一个绿色锦缎绣着兰竹花的荷包?”   “嗯,我看到里面有好几张一百两的银票……”贺氏说道这里抬起头来,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像是对女儿撒娇一般的说道,“我知道你留着这钱是准备用在刀刃上,可是……,你看看瀚池,双颊都凹进去了,他每天读书那么辛苦,是应该补一补了,你放心,我就用了八两银子。”   听到这话,程芸珠心下一沉……,想起舒瑾楠离去前鄙视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的疼,她心如死灰的想,原来终究还是像个娼妓一样,用了嫖客的钱,随即又觉得讽刺,不过快饿死了,哪里又有骨气讲究这些?   程瀚池在一旁听着有点不对劲儿,问道,“娘,花了八两银子,你买了多少肉?”   贺氏见听到这话,立时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说道,“瀚池,你不知道我可是遇上好人了,那卖猪肉的说平时后臀肉是是五两一斤的,这会儿看着我一个寡妇很是不容易,就卖我四两一斤,我就买了两斤,他人很好还给我送上门了呢。”   “娘,一斤猪肉怎么能四两一斤呢?你肯定受骗了。”程瀚池惊异的问道。   贺氏忽然有点明白道,“难道说,那人骗了我?”随即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住衣摆,急急的争辩道,“不可能啊,我看那人真的是好人……,我……”   程芸珠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这个天真的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也不怪贺氏如此天真,贺氏的父亲婚后子嗣艰难,成婚后多年才有了贺氏,便是对她如珠如宝的养着,当真是放在手心怕疼了,放在嘴里怕化了,可以说贺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结果太过宠爱的结果是养出贺氏太过天真烂漫的性子,后来嫁入了成南侯府,前成南侯世子又是真心疼爱,导致她在前成南侯世子病逝之前竟是一点苦没有受过,如此也无怪乎分家出来后,诺达的产业都被人骗光用尽。   程芸珠吃了一口饭,有气无力的说道,“娘,你把银票剩下的钱拿出来吧,以后没有问过我就不用自己出门了。”   贺氏绞着衣袖,眼圈红红的,似乎快要哭了,“我可能真的受骗了,那人说手上的余钱不够,改天把剩下的钱给我送过来。”   程芸珠努力的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对自己说,母亲本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娘,你怎么能那么糊涂?你就算不知道猪肉一斤卖多少钱,但是你怎么能把钱交给一个陌生人?”   贺氏听了程芸珠的话,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娘知道娘没用,连累了你们,我就是听那人说起过你爹的名讳,他说你爹是个好官……,我一高兴就……”   屋内霎时安静了下来,几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有贺氏呜呜的哭声。   程瀚池握着拳头放开又握紧,最后忍不住说道,“娘,你以后可别听信那些话了,爹爹都去世十几年了,谁还记得呢?”   贺氏忽然尖声说道,“他记得!他还说得出你爹爹长相呢。”   程芸珠忽然有点心酸,对于把程祁驲当做天一般的贺氏来说,程祁驲的死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她还记得大舅走的时候对她说,如果不是顾念她们几个孩子,贺氏早就自尽陪葬了。   贺氏喊完就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她说话从来轻声细语的,是一个标准的世家小姐做派,何曾这么……,她红了脸,擦了擦眼泪,期期艾艾的说道,“芸珠,瀚池,你们生气了?”   程芸珠拿起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吃吧,瀚池一会儿还要去书院。”   贺氏咬紧了下唇,好一会儿才语带坚持的说道,“他真的认识你们的爹爹……”   程芸珠和程瀚池都低着头不再说话,屋内尽是吃饭筷子碰到瓷碗的声音。   回到屋内,程芸珠把荷包里的银票都拿了出来,她想既然用都用了,又何必寻死腻活的……,那真是和舒瑾楠说的一样了,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里面一共还剩下四张一百两的银票,总共四百两,这银子节约点,倒是能维持家里三四年的嚼用了,这么一想,程芸珠又觉得心里不是那么难受了,反正早晚……,自己肯定会把银子还给他。   贺氏每日里朝着屋外眺望,似乎在等着那个卖猪肉的把剩下的银子送回来,好向程芸珠和程瀚池印证,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但是……,过了五日,都没有消息,贺氏的眼神慢慢地暗淡了下来。   半月之后的这一天下午,程芸珠在院子里正缝着给程瀚池做的直裰,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余叔晃晃悠悠的去开了门,嘴里还没问,你找谁……,就听到了一个粗声粗气的说话声。“我叫余顺,这是我闺女余春草,我找你们家的夫人。”   程芸珠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他手里拽着一个不过是一二岁的小姑娘。   “你找我娘什么事?她正午睡呢。”   余顺仔细的打量了眼眼前的女子,只觉得跟几天前买肉的妇人很是相像,二话不说便是扑通跪了下来,随即对一旁的余春草说道,“还不给恩人跪下磕头。”   余春草听了,马上跪了下来就砰砰的磕头,那额头抵着地面,发出响亮的声响,不过一会儿就磕出血痕来,直看的程芸珠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扶着余春草,“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程小姐,实不相瞒,我是东街头卖猪肉的,那天看到程夫人来买肉,便是诓了她八两银子买了两斤,后来见她拿出银票来又起了贪心,就说改日还她,昧着良心把银子都吞了。”余顺不肯起来,一直跪着说道。   “既然骗都骗了,又何必寻上门来?你可知道,我可以把告到衙门去。”程芸珠不解的问道。   余春早在一旁听了这话,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程小姐,我爹也是没办法,我娘病的快不行了,没钱买药……,求你不要把他送到官府去。”   余春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顺一个巴掌拍倒在地上,“哭什么哭?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余顺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转过头对着程芸珠说道,“程小姐,我婆娘的病没治好,大前天就去了,但是银子却都花完了,我没银子还你,您就把我送到官府去,我不在了,这丫头也没得饭吃,您就留着当丫鬟用,只当是还银子的钱。”   程芸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余春草抱着余顺的手臂哭了起来“爹,女儿不要和你分开,你让程小姐也把我关到大牢里去吧,女儿就是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余顺眼睛通红,手上青筋暴起,又一个巴掌朝着余春草打去,只打的余春草嘴角出血,显然下手不轻,余顺眼里闪过心疼的神色,嘴里却是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死丫头,你当大牢是那么好呆的!不死也半条命了。”   “爹……”余春草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死命的抱着余顺的手不放开,“爹,女儿就是死也要跟你在一起,你打死我也要这么说。”   “芸珠,他们也是好可怜,这件事就算了吧?”程芸珠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贺氏的话,原来这院子里吵闹,让浅眠的贺氏醒了过来。   “夫人,余顺这里谢过夫人了,可是这事须得公事公办,我余顺一人做事一人当,您的恩情只要我活着,以后定当涌泉相报。”余顺看到贺氏,便是红着眼睛,重重的磕了头,随即对程芸珠说道,“程小姐,你现在就把我送到官衙里去吧。”   贺氏最是心软的,看了磕头磕的满脸灰尘的余春红,又看了眼一脸坚决的余顺,忍不住心里难过,忙上前搀扶着说道,“不用这样,还不起就不要还了。”   “程夫人,您这是瞧不起我余顺吗?我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真的不用还了。”贺氏拿出手帕来,仔细的擦着余春草脸上的泥土,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   “行了,你们也是有难处,我们家又不是一定要把你送官查办……,这样,你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就给我打一个借条,等你以后有银子了就慢慢还就是。”程芸珠见场面越来越乱,赶忙快刀斩乱麻的说道。   “芸珠,我们还是不收这银子了吧?”贺氏有些犹豫的说道。   “程夫人,您当我余顺是一个骗子?”   “爹,你把我卖了还债吧?”   程芸珠听的一个头二个大,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闭嘴,你叫余顺是吧,你们跟我进厅堂去。”   之后的事情也算是出人意料之外,余顺这人原本是顺天府的一个衙役,倒确实是见过程芸珠的父亲,后来他得罪了一个贵人,便是被赶出了顺天府,伺候干脆开始卖起猪肉来,日子虽过的艰辛,倒也和睦,只是前年开始余顺的娘子得了胃疾,从开始的吃不下饭到后来的吐血,虽然用了很多药,最后终是没有救回来走了。   在程芸珠的坚持下,余顺不再坚持让程芸珠把自己送到大牢,只是却死活不肯写借条,倒是自己写了两张卖身契画押递给程芸珠,说以后就是程家人了,程芸珠很是无奈,家里再加两口人真是有点住不下,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余粮可以养活,可是余顺却很果决,见程芸珠不答应,硬是站在门口不走,贺氏又可怜兮兮的替他们求情,无奈之中,她把父女两个安排在了倒坐房的一个小间里,如此,家里倒是多了一对父女。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是写多了……,本来想赶紧写过寿的事情的……,汗,下章写。   ☆、入府   余氏父女都是能干的,每天把三大缸的水挑的满满的,家里的重活累活都会抢着干,倒把平时有些懒散的何叔一家子弄得有些尴尬,连带着也跟着勤快了很多。   余春草每日里跟在程芸珠的后面眨巴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那意思,恨不得程芸珠能指使她干点什么,如果程芸珠让她去歇着,她还会露出难过的神情问是不是嫌弃她粗手粗脚……,程芸珠很是无语,也就开始让她做些跑腿的琐碎事情,不过倒是意外的惊喜,余春草不过十二岁,但是特别机灵,嘴又甜,每次买个丝线什么的,都能拿到最低的价格,让她去买瓜蔬,买回来的很新鲜不说还带着露珠,价格自然也很合适,久而久之,程芸珠也慢慢的习惯了有个这么个小丫头在一旁伺候。   到了月底,贺氏给成南侯老夫人的寿礼也绣好了,是用缂丝面料绣着花开富贵的额帕,虽说不算贵重,但是贺氏的绣工好,又加上图案新颖,倒也别致,不过就是为了这块缂丝面料,贺氏把自己珍藏的一条十二幅百花不落的马面裙子给拆了,程芸珠曾见过贺氏为这暗暗的掉眼泪,她知道这是父亲临终前留给母亲的礼物,便是沉默不语,心里却想着,早晚有一天她会让母亲不再掉泪。   很快就到了成南侯老夫人的寿宴,贺氏果然如约提前一天去了成南侯府帮厨。   贺氏以前是嫡长媳妇,是世子妃,就是在朝廷也是有封号的,每次进出都是仆妇拥戴,很是得意,可是隔了十几年后的今天,却是穿着半旧的衣服从侧门悄悄的走了进去,还生怕熟人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不自觉的低着头。   侯府的三房的白氏听了消息很快就迎了上来,她穿新做的明黄缠枝牡丹夹袄,盘着如意坠马鬓,插着小指粗的赤金朝凤红宝石步摇,看着很是贵气逼人,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统一藏青色比甲的丫鬟。   如今府中为了布置寿宴忙的不可开交,白氏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看见贺氏便是笑着说道,“疏影姐,你可是来了,这厨房里的东西都备齐了,就等着你去瞧瞧食材对不对呢。”   疏影是贺氏闺名,曾经贺氏得势的时候这位白氏靠着她伶俐的口舌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赢得了贺氏的喜欢,当时贺氏的娘家母亲还在世,见了这位白氏便是说道,此人惯于拍马逢迎,不可深交,贺氏却不置可否,结果……,等程祁驲死后,大房落魄下来,白氏便是露本性对贺氏不理不睬,有一次贺氏周转不开,想到白氏这里借点银子,却被她冷嘲热讽的赶了出来,回来之后贺氏大病了一场,如此倒也看清了白氏的面目,没曾想,后来这位白氏却像是不记得有把贺氏赶出去过的事情,见面的时候依然亲亲热热的喊着贺氏的闺名,弄得贺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氏做不出来三房白氏这般的笑里藏刀,即使是心窝里瞧不起对方也能笑脸相迎的摸样,她默然的低着头说道,“可是在西边的大厨房?”   白氏低头瞧着贺氏的打扮,半新的朱红绸缎襦裙,这式样瞧着像是几年前的……,头上用帕子包着,戴着一根银簪子,她心里头越发瞧不起,上次去还用锦绣铺的果脯糕点招待她,她还以为总是留了些家底,如今看……,大房已然是个空壳子了,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水了。   “是大厨房,疏影姐姐,原来你还记得大厨房在哪里呢,当初你可是连茶杯都不会端的呢,哎呦,这是什么衣服啊,挺好看的,就是……,前几天我们昌平庄上的婆子过来送瓜果时候,穿的好像是也就是这款式。”白氏咯咯笑着,只是那话却是太伤人,竟然把贺氏和一个粗使婆子相比。   贺氏嘴笨,从小也没有跟人吵过嘴,如何抵得住伶牙俐齿的白氏的冷嘲热讽,便是谨记自己二女儿程芸珠的话,少说话少错,假装没有听到一般说道,“还请三弟妹带我过去。”   白氏见贺氏不接茬,脸色倏然一变,心想,真是无趣,人穷了不说,就是连性子也变得这么呆闷,便是高昂着头,特意让贺氏看看她身上新做的缂丝明黄缠枝牡丹夹袄,“不急,姐姐先看看我这身新做的衣服如何?”   贺氏已经是好几年没穿过新衣裳了,身上穿的这一身还是唯一完好的,她忍不住抬眼瞧了两眼,变是露出渴望的神色,“是顶好看的。”   “是吧,那裁缝手艺好,要不我给姐姐也介绍下,你也做一身?”三夫人白氏说道这里忽然用手捂着嘴,一副歉疚的摸样,“妹妹真是该死,姐姐家里境地不好,我还跟你说这个,这缂丝的面料可是九十两一批,那还是宫里赏下来的”   贺氏紧紧的握着手指,努力忍着才没哭出来,她默然不语,小步的跟着三夫人去了厨房。   很快就到了成南侯府里的大厨房,是一个大院子,里面的六个水缸里装着明天宴请时候的活鱼,一旁的笼子都是鸡鸭等牲畜,库房里像是不要钱一样堆满了果脯,干果,腊肉等耐存放的东西。   厨房里的仆妇们见到白氏都低头行礼,很快就有一个身材微胖,红光满面的妇人走了出来,人未到声音却是清脆的满院子的人都能听到,“哎呦,三夫人您来了,这里有好件事情还等着您做主呢,我正琢磨一会儿去找您,您就来了,可真是不经念叨,”   白氏矜持的点了点头,“王利家的,早上的时候不都定好了?”   “那请来的厨娘说是做不出松鼠桂鱼,您早上的时候不是说有人选了吗?怎么还没给我送过来?”王利家的有些着急的说着,忽然看到白氏身旁的贺氏,见她穿着打扮很是落魄……,就是连她们府里有脸面的管事嬷嬷都不如,便只当这就是请来的厨娘,指着她说道,“三夫人,这就是那位厨娘?”   白氏似乎很是得意贺氏被人当做厨娘,挑了挑眼眉,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容说道,“是也不是。”   “咦,三夫人你这是什么话?”   白氏朝着贺氏嘲弄的笑了笑,说道,“这位是大夫人,分家出去后住在大洋胡同,一直觉得没能给老夫人尽孝,这会儿趁着老夫人做寿,特意过来做菜尽尽孝聊表心意。”   王利家的也是人精,不然不可能在侯府里管着油水最大的厨房,只是这会儿却有点闹不明白三房白氏的目的,让大夫人做菜?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她似乎也听过关于大房的传闻,老侯爷一共四个儿子,二个女儿,其中大房的嫡长子是原妻所出,后来被封了世子,二儿子和三儿子是续弦的王氏所出……,后来不知道怎么,大房的那位病死了,爵位也就由王氏所出的二儿子继承。   二房承了爵位之后,便是分了家,大房的遗孀住到了大洋胡同的房子里,四房则去了济宁……,本来三房也应该跟着搬出去,结果王氏说舍不得小儿子,如此便是在侯府住了下来。   不过她倒是听说,王氏对这位大夫人有所不喜,如此,离得这么近,竟是好几年都没有见上一面,难道说,三夫人白氏是为了替王氏出气,故意羞辱贺氏的?   王利家的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不显露一分,“原来是大夫人,奴婢的相公叫王利,您喊我王利家的就行。”   贺氏却是白着脸,“王利家的,弟妹,让我指点做菜时行的,但是要是让我颠勺子,我可是干不来,你也知道我那力气,就是……,就是稍微重点的东西都拿不动。”说完求救一样的朝着三夫人白氏望去。   其实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学做菜肴,不过并不是说真的下厨,而是让厨娘干着,自己在一旁指点而已。   白氏嘴角上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疏影姐姐,你放心,我怎么能让礼部侍郎家出身的大小姐干颠勺的事情,虽说如今娘家已经没人,但是好歹也是个有封号的人。”白氏说道这里,停顿了下,仔细打量着贺氏的面容,见她的脸色果然又白了几分,这才得意洋洋的对着一旁的王利家的说,“你把秋娘喊过来给大夫人打下手。”   王利家的这会儿是全明白了,这是要故意折磨贺氏,原来这秋娘在厨房里最是好吃懒做,但是因为她亲姐姐是老夫人身旁的红人,便是没人敢对她如何……,只是你让这种人打下手做菜?别说是大夫人了,就是她也指使不动。   “哎,我知道了,大夫人您随我来。”   贺氏只觉的心里乱糟糟的,木然的跟着王利的而去,刚才三夫人白氏正是说出了她的伤心事,贺父本是礼部侍郎,后来因为牵扯到一宗文字狱锒铛入狱,三年后虽翻案,身子骨却是已经毁了,回到家中没有几年就病逝,贺氏的母亲也因为受了打击跟着去了,贺氏还有一个胞弟却去了远在北疆的玉门关,已经是多少年没有消息了。   如此,其实贺氏已经是没有什么娘家人了,偏偏三夫人白氏却要说起贺氏的出身,贺氏每次想起未出嫁之前父亲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如珠如宝的养着,又想到临死前父亲形如枯槁的摸样,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如果不是考虑到外面,贺氏可能当场就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忍着,小步的跟着王利家的而去。   王利家的看了眼红了眼圈的贺氏,忍不住想,这大夫人真是好绵软的性子啊,竟然被三夫人白氏几句话就要弄得哭出来,哎……,一会看到秋娘那般的不讲理,还不知道会如何?不过这又关她何事?她只要装作没看见就是,这种浑水她可是蹚不得。   三夫人白氏却是觉得无限的舒爽,当时贺氏还是世子妃的时候为了讨好她,大清早的就早起去采露珠,不过为了附和她的附庸风雅,说是这露珠泡的茶水最是好喝……,呸,她怎么觉得还不如井里打上来的水好喝呢,礼部侍郎的小姐?如今也不过是落魄的寡妇而已。   三夫人脚步轻快,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无限好。   作者有话要说: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次,汗……   ☆、寿宴   王利家的给贺氏安排了一个灶台,就叫人去喊秋娘,随即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她之类的,贺氏却把王利家的客套话当了真,只觉得遇到了不错的人,刚进侯府的恐慌也去了不少。   贺氏在灶台边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那位秋娘,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但是她的配料还没做出来,便是急匆匆的去找王利家的,王利家再让人去催,贺氏只能等着,只是这次贺氏等到了月上树梢也没有见到人,到了夜半,贺氏再也忍不住了,她直冲冲的去这找王利家的,希望她给自己换个人。   王利家的冷着脸,假装没有看到贺氏,对着一旁的厨娘,厨役指挥着,“你把这辣酱放到地窖里,不然明天就没有鲜味了,许二,说的就是你,你去看看放到井里的西瓜,别是没放牢固都被水冲走了。”王利家的站着不停地说着话,就是不搭理贺氏。   贺氏在一旁站的脚都酸了,也没有等到插话的机会,想她曾经堂堂一个世子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轻慢,就是如今落魄了,她看着身旁那些人的目光,似乎带着些怜悯,不自觉的红了眼圈想要掉泪,只是想到自己这么一哭,不是更让人瞧不起?便是努力忍住眼泪,回想进侯府前女儿交代的话。   “娘,要是厨房的人为难你,你就大胆的把利弊说出来,不管怎么样,这寿宴办砸了,谁也得不了好果子吃。”   贺氏咬了咬嘴唇,“王利家的……”这语调比起刚才要高了不少,王利家的听了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贺氏像是得到了鼓舞一样,把心里叨念了好几遍的话一口气的说了出来,“眼看这就要睡觉了,我这配料还没做出来,如果耽误了寿宴的正经事……,我到时候只能说没人给我搭把手,所以没做出来。”   王利家的目光闪了闪,心里琢磨,没想到这贺氏看着面团一样的软和,这会儿子竟然也能说出这般硬气的话来,随即转头一想,贺氏说的话不无道理,白氏想要给贺氏难堪,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但是要是耽误了寿宴……,即使白氏把贺氏推了出去做替罪羔羊,作为厨房管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如此一想,倒是有些心急了起来,“你去把秋娘叫来,就说她再不来明天就不用过来了。”王利家的对着一旁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媳妇子说道。   这媳妇子显然是一个老辣的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放下手上的活计就去了,不过一会儿就领着一个穿着灰色襦裙的女子走了过来。   王利家的对着这个灰色襦裙的女子说道,“秋娘,这是府里的大夫人,你帮着给她打下手做松鼠桂鱼。”   秋娘不过二十来岁,黑皮肤,五官倒也周正,只是看人的眼神很让人不舒服,带着挑剔和傲慢,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贺氏,“您就是大夫人啊?怎么穿的这么寒酸。”   贺氏脸憋的通红,她虽然觉得秋娘的话让她很不舒服,但是从来不知道吵架为何物的她,支吾了半天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出来。   秋娘看到这样绵软性子的贺氏,忍不住心里一乐,心想这样一个软脚虾了,还不是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行了,别站在这里耽误别人干活了,你跟我来吧。”秋娘对着贺氏傲慢的说完,就率先抬步走了。   贺氏踌躇半天,终于还是跟了过去。   翌日   这一天成南侯府宾客满盈,门上挂着大红灯笼,红色绸缎,显得很是喜气洋洋,成南侯神清气爽,穿着鸦青色杭绸云纹夹袍,带着嫡长子在门口迎客,门口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侯府三夫人白氏则带着两个小丫鬟,一个稳重的婆子,在垂花门迎女客。   二门内的花厅里摆了宴席,男客们则在而二门外的宴客厅吃酒,伺候的丫鬟小厮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屋内都是欢声笑语。   成南侯程老夫人王氏是岭南王家的女儿,成南侯原配病逝后续弦的后妻,要比成南侯小上十岁,为人精明聪慧,又端庄贤淑,很得成南侯的喜欢,先后给成南侯生了二子三女,如今的成南侯就是王氏的生的二儿子程祁富。   “祖母,孩儿们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成南侯府的几位嫡系小姐,公子们,聚在一起给坐在罗汉榻上的成南侯老夫人行礼。   程老夫人王氏笑的合不拢嘴,忙说道,“都起来,都起来!”   一旁的丫鬟上前去搀扶,几个小辈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程明珠几步就走到了程老夫人的跟前,笑着挽住程老夫人的手撒娇道,“祖母,孙女的寿礼您还喜欢吗?”   程老夫人摸着程明珠的手,眼中尽是藏不住的疼爱之情,“喜欢,我们明珠的礼物,祖母怎么会不喜欢呢。”   坐在程老夫人一旁的是镇西将军府上的杨老夫人,她性格爽朗不拘,年轻的时候和程老夫人走的近,如今年纪大了更是喜欢凑在一起,今日是特意过来贺寿的。   “老姐姐,你孙女送了了你什么礼啊,看把你给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杨老夫人笑了笑,忍不打趣道。   提起程明珠,那可是程老夫人的骄傲,她不但才名远播,还容貌出众,性子更是伶俐聪慧,从程明珠十一岁开始便是有无数人上满求亲,只是程老夫人爱若珍宝,一直都没有定下婚事……,有好事者说,程老夫人这是等着做未来的皇亲国戚,原来当今的太子和程明珠年龄相当,正是到现在还没有定下太子妃人选。   “是九十九个不同字体的寿字,寓意长长久久寿比南山,小雀,你去把五姑娘的字拿过来给杨老夫人瞧瞧。”程老夫人对着一旁伺候她的大丫鬟小雀说道,小雀点头,领命而去。   “可真了不得,早就听说过你家的五小姐是个大才女……,这九十九个不同的寿字是学了多久了?”杨老夫人忍不住赞叹的说道。   程老夫人露出心疼的神色,拍了拍程明珠的手背,对着杨老夫人说道,“背着我偷偷的写了半年,可真是不容易,真是心疼死我了。”程老夫人不顾众人在场,直接把她搂入了怀中,老怀甚慰的说道。   成南侯夫人齐氏是程明珠的生母,今天三房的白氏在二门迎客,她在这里陪着老太太,此时听到听着程老夫人夸奖的话很是得意,只是面上却客气道,“娘,你这样都快把明珠给惯坏了,不过练了几个月而已。”   杨老夫人听了笑着说道,“这样的孙女,如果是我,也会喜欢的不行。”   “祖母,你就说五姐,难道我的礼物你不喜欢吗?”一个穿着宝蓝色衣衫的七八岁男孩跑了过去,一下子扑进程老夫人的怀里说道。   这是三房程祁贵的小儿子冬哥,排行老九,今年八岁。   程老夫人放开程明珠,眼角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抱起冬哥放在了罗汉塌上,“喜欢,我们冬哥的礼物祖母自然也喜欢。”   东哥得意的笑了笑,朝着程明珠挑衅的眨了眨眼睛,“那是不是比五姐的礼物还要好?”   程老夫人露出无奈的神色,“祖母最喜欢东哥礼物了,比你五姐的还喜欢。”东哥是府里最小的孙子,三岁之前几乎是程老夫人抱养大的,自然感情深厚,“来赏东哥个红包。”   程明珠握了握帕子,极力忍住才能不去打东哥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心想,真不愧是白氏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这么小就懂得排除异己,争宠的手段了。   “祖母,我的呢?”本来被乳母抱在怀里的程彩珠也忍不住跑了过去,抓住程老夫人的衣袖说道,“祖母,你不许偏心,我准备的贺礼不好吗?我也要红包!”   程老夫人看着程彩珠稚嫩的脸,渴望的神情,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你的也好,祖母喜欢。”   这下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都忍不住,一下子都跑了过去,围住程老夫人询问……,程老夫人抱着这个,领着那个,又低头亲了亲这个,高兴的眉眼舒展,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杨老太太在一旁看了很是羡慕,她家里人丁单薄,不过一个独苗的孙子,便是说道,,“老姐姐,还是你有福气啊,这叫儿孙满堂啊。”   在场的几位夫人和几位奶奶都附和着,说程老夫人好福气。   正在这会儿,三房白氏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对程老夫人说道,“娘,这会儿准备差不多了,可以开宴了。”   花厅里摆了六桌的酒席,程老夫人坐在最东边的主位上,和她一桌子的都是京城的一等夫人,贵妇们,不过一会儿就开始上菜,先是八个冷盘,然后是十六个热菜,最后上的这一次宴席的主菜,松鼠桂鱼。   杨老夫人吃了一口松鼠桂鱼,赞不绝口的说道,“这味道,很是像是仁心斋的味道,难道你们家这一席面是从仁心斋预定的?”   一旁穿着黄色五寿捧寿妆花褙子的五城兵马府副指挥夫人刘杨氏艳羡的说道,“竟然能预定到仁心斋席面,这是府里哪位奶奶的安排的?可真是能干的。”   程老夫人比起永宁侯府出身的二房的齐氏,反倒是更喜欢三房的白氏……,也或许因为白氏是她的亲外甥女,此时,听到有人夸奖这席面,忍不住笑着说道,“这菜品都是程白氏安排的,为了这道松鼠桂鱼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正在说话这会儿,一个穿着半旧朱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的少女走了过来,她左顾右盼,看到花厅内的程老夫人,露出笑意来,赶忙走到跟前,行礼道,“孙女祝祖母长命百岁,万事如意,这是孙女一家子的一片心意,还请祖母笑纳。”   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程芸珠,她行了礼,又让人把贺礼送了上去。   程老夫人心里埋怨程芸珠不识时务,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在这吃宴席的时候来,面上淡淡的说道, “起来吧。”   程芸珠起了身,乖巧的站在一旁,“祖母,这是母亲绣了三个月才绣出来的额帕,您不看一看吗?”   程老夫人看着那不值钱的额帕,真想勃然大怒,这送的什么破东西?当她是叫花子一样打发呢?她真想把那不值钱的额帕丢到程芸珠的脸上,再叫他滚,可是这丫头挑的时间正是好时候,如今左右都是人,她是有气也发不出来,便是勉强拿起了额帕看,旁边有几个识货的看了倒是赞不绝口,原来这绣工倒也是有出头,是难得的粤绣的直面立体绣,到很是难得,在众人的夸奖艳羡中,程老夫人的脸色好了几分。   三房的白氏惯会做人,忙上前说道,“芸珠,你看你来的晚了,祖母正在吃饭,你也别在叨扰了,这会儿子就跟着婶子一起吃菜。”   程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就跟着你婶子过去吧。”随即转过头,一副不愿意在和她说话的摸样。   程芸珠昨天晚上一个晚上没睡好,把贺氏送入侯府之后就感觉把小白兔推入了狼窝一样的不安生,一大早她就来到了侯府门外,却是没有进去,她和贺氏说好要等到中午开宴席的时候再碰头,这也是程芸珠打算好的,程老夫人不就是要脸面吗?那她就在众多宾客齐全的宴席上闹,看她怎么收的住那张老脸。   程芸珠跟着白氏坐到了一起,吃了几口菜,便是捂着脸哭了起来。   白氏还没说话,就见二房的齐氏皱着眉头率先开了口,“今天是你祖母的寿辰,你这哭来哭去的像什么样子?”   程芸珠抬眼,瞧见齐氏目光在自己身上,那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轻蔑,她心里涌出一阵的恨意,却是强忍住,悲悲戚戚的说道,“这道菜松鼠桂鱼是我娘做的吧,我可怜的娘……”   白氏心里咯噔一下的,忙是上前拉住程芸珠的手说道,“瞧你,这么大了还想娘亲,呵呵,来不苦了。”说着便是用帕子假装帮程芸珠擦眼泪,“婶娘也好久没见过了你了,怎么成了大姑娘就这么爱哭了。”   程芸珠见白氏语气虽然亲切,眼睛里却是警告的眼神,只当没有看见,甩开她的手臂,哭的越发大声,“娘,你真好可怜啊,大家伙都在这里吃好的喝好的,你却在油腻的厨房里做菜,呜呜,就因为只有你会做仁心斋的松鼠桂鱼……”   这下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程老夫人身旁的杨氏问道,“老姐姐,这丫头说的是谁?难道是你家的大奶奶?”   程老夫人脸色铁青,却是不说话,她没有想过程芸珠胆子这么大,不过是使唤她娘做些菜罢了,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顾体面的在她的寿宴的闹事,她以为这样做丢脸的只是成南侯府里的人?她也是程家的姑娘,这种事情闹出去,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程老夫人哪里知道,程芸珠早就绝了嫁人的念头,所以如今做起事情来,根本就不顾忌自己了。   程芸珠哭的越来越大声,她推开白氏的手臂,跑到了程老夫人的裙下,“祖母,我娘昨天进府的时候还带着病,风寒了高烧了几日都没有退,如今这菜都做好了,你就让我母亲出来歇歇吧。”   程老夫人纹丝未动,看都不看程芸珠一眼,就对一旁的白氏说道,“这孩子看来是梦魔了,你把她带下去吧。”   白氏去拽程芸珠,程芸珠却是哭哭啼啼不肯起来。   正在这会儿,忽然传来一个可怜兮兮的声音“芸珠,是你吗?”   众人回头一瞧,门口湘妃竹帘下,站着一个穿着半旧缎面衣衫的女子,此时脸上蹭着油渍,一脸的憔悴之色,赫然就是程芸珠的母亲贺氏。   ☆、倒打一耙   贺氏的出现太出人意料了,等到程芸珠把贺氏迎了进来,两个母女抱头痛哭的时候,程老夫人才反应过来,这落魄的母女到底是想干什么?   三房的白氏急的团团转,要知道让贺氏去做那松鼠桂鱼可是她的主意,当初因为请不到仁心斋的厨子,便是想到贺氏做的一手好菜,当初因为前成南侯爷喜欢吃这道菜,特意的去仁心斋学过,就提议让贺氏来,那会儿她觉得这可真是好主意,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姨妈多么讨厌大房一家子了……,这真是两全其美,既让程老夫人出了气,又可以齐全这个席面。   没曾想,平时软和的像是面团一样的贺氏,竟然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女儿哭,一副受了多大的委屈的样子。   端坐在一旁的程明珠有点看不下去,她偷偷的扯了扯齐氏的衣袖,“娘,这落魄户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让她们母女做点事情而已,就这样哭哭啼啼,要是被……,其他宾客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会不会以为我们侯府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   齐氏拍了拍程明珠的手,却是露出笑意,“就让他们闹去,反正这事是你三婶娘安排的,你祖母不是常说,我这差事办的没有你三婶娘好吗?”二房齐氏是成南侯夫人,她又出身高贵,是永宁侯的三女,按道理府中的中馈应该由她来主持,可是程老夫人偏心,竟然是让齐氏和白氏一起主持中馈,弄的两个人经常闹分歧。   “可是娘,这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程明珠很是看重名声,这也无可厚非,女孩子要有个好名声才能嫁入好人家,何况程明珠所图的是比一般好人家更尊贵的太妃子头衔。   齐氏转了转眼珠,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怎么就忘记了,成南侯府亏待前世子的遗孀,这种名声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她把心里涌出的恨意咽了下去,这会儿子为了女儿的前程,只能暂时帮一帮白氏那个小贱人了。   白氏这边劝着贺氏,“疏影姐,你别哭了,不是你说要给娘尽尽孝,这才去厨房帮厨的吗?这松鼠桂鱼也不是你的心意吗?你住在大洋胡同,不能每日里给娘问安,尽孝就算了,怎么做了一点事情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白氏特意尽孝心这三个字说的很重,想周围的听见,她知道这时候堵是没办法堵住看客的嘴了,只能让大家以为她们误会了。   齐氏带着程明珠走了过来,插话道,“大嫂,你明知道今天的娘的寿辰,就这样哭了上来,听说你父亲曾是礼部尚书,最是注重礼节孝道……,怎么大嫂这会儿做的事情却是背道而驰的。”   白氏听了这话,忙是附和道,“就是,那春秋时期的大儒老莱子都能在七十岁的高龄为自己的老母彩衣娱亲,不过叫你下个厨房做菜,你就这般的……,哎!”   这程老夫人的两个儿媳当真不是吃素的,不过这么一会让就竟是把话说的,好像是贺氏恃宠而骄一样,贺氏手里捏着帕子,脸憋得通红,却是不知道怎么辩解。   程芸珠心中冷笑,心想……,本想给你们留几分体面,没曾想却是这样给她们母女泼脏水,既然这样索性她也就豁出去了。   “娘!你的手这是怎么了?”程芸珠忽然就抓着贺氏的手大喊道,从掀开的衣袖中可以看到烫伤的红色痕迹,在贺氏本就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的狰狞。   白氏吓了一跳,不自觉的说道,“不会吧?怎么会烫到?”   程芸珠含着泪,拽住白氏的手臂,哭喊道,“三婶娘,你不说我娘不过在厨房指点下就行,怎么手上都是油污?竟然都有烫伤!!就是一般人家的主母下厨也不用说亲自上灶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氏语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芸珠,你可不要这么说,这种话是会让人误会的,肯定是你娘觉得那厨娘做的不好,所以自己亲力亲为的。”   程芸珠眼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心想,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赶忙接话道,“三婶娘,说话可是靠真凭实据,我娘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妇人,她怎么会自荐去上灶台亲自颠勺子?”   白氏只恨不的打自己两个耳光,刚才怎么会说那话?不是明摆着让程芸珠顺势而下吗?“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   程芸珠却是不给白氏解释的机会,打断了她的话道,“三婶娘,我知道你觉得我娘一个寡妇,我们家又没有多的钱给祖母送贺礼,便是想让我娘做点其他事情就当尽孝,我娘和我自然是愿意,可是你也不能这么的,像指使一个丫鬟一样的使唤我娘,你要知道,我娘怎么说也是朝廷里有诰命的夫人……,怎么能让她去上灶呢?”程芸珠说道这里,就抱着贺氏呜呜的哭了起来,“娘,她们不就欺负我爹走的早吗?欺负我们没人撑腰……呜呜”   贺氏本来就强忍着眼泪,这会儿子看到程芸珠把自己的委屈都说了出来,便是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此时,花厅内静悄悄的,只有贺氏母女的抽泣声,显得很是无辜可怜。   白氏脸憋的通红,饶是平时在怎么伶牙俐齿这会儿也说不出狡辩的话来,她朝着一旁的齐氏投去求救的目光。   齐氏这时候也是词穷,要说口舌伶俐她可是远不及白氏。   白氏急的不行,她没想到程芸珠这会儿是全然不顾及自个儿的脸面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心虚之余便是朝着程老夫人的方向望去。   程老太太脸色铁青,显然是气的不轻,白氏心里咯噔一下的……,忽然就看到了程老夫人旁边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是是闵家的当家老太太。   闵家不就是程芸珠未来的婆家吗!齐氏想到这里心里忽然立时有了主意,上前拉住程芸珠,悄声说道,“芸珠,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未来的婆家也在这花厅里呢,你总是要顾忌下你自己的婚事吧,看你这样撒泼耍赖,哪里像是一个世家小姐的摸样?”   白氏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程芸珠越发的闹腾起来,她已是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早就不奢望以后的婚事了,“三婶娘,我娘都快要累死了,我哪里还能想我自己的婚事,你就不要再说了。”   “你……”白氏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欲/望,盯着程芸珠一字一句咬牙的说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才肯不闹了。”   “三婶娘,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闹?您没看见我娘手臂上的烫伤吗?就这么辛苦……,到现在连口饭都没有吃上,就算你说这是为了给祖母尽孝,也不至于饭都不给吃吧难道这就是侯府的规矩?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以为您这是故意可劲儿的折腾我娘呢。”程芸珠早就有了腹稿,这会儿子说出来一点也不含糊。   花厅内已经有妇人开始议论起来,窃窃私语的摸样,似乎在讨论到底谁对谁错。   白氏额头上冷汗淋淋,她知道就算程老夫人是自己的姨妈,但是这事情要是弄不好……,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侯府呆着?。   “芸珠,婶娘求你了,你就说你想怎么样?”白氏已经是放下架子,就算是哄着,也要把程芸珠哄住,虽然这样闹下去两家的名声都不会好,但是显然对侯府的影响是更大。   这就好像光脚的怕不怕穿鞋的一样,就看谁豁得出去了。   程芸珠知道这时候火候也差不多了,便是悄声道,“给我娘请个御医过来看下烫伤,还有……,把你从我娘哪里借走的东大街两间铺子还回来。”   当初分家的时候,程老夫人到真是给了不少银子,其中最值钱的是位于京城繁华之地的东大街两个铺子,还有昌平靠着齐麦山的千亩良田,结果……,不过几年间,均是被白氏一点点的哄骗过去,当然这到底是程老夫人的主意还是白氏自己的主意,程芸珠就不得而知了,那时候她年纪还小,等她意识到家中光景一年不如一年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你好大的口气,那两间铺子现在市价多少你可知道?”白氏气的差点昏眩过去。   “三婶娘,我只知道那铺子本就是我家的,你还不还不过就一句话的事情。”程芸珠斩钉截铁的说道。   程明珠这会儿只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她感觉到四周的目光在她身上聚焦……,指指点点的声音,越发的弄的她坐立难安,如果可能她只恨不得去扇贺氏母女的耳光,只是这会儿却只能强忍着,她拽了拽齐氏的衣袖,“娘,你快答应了她们吧,横竖不过两件铺子而已,难道比我的婚事重要?”   齐氏想着那两间铺子每年的营收,就有点舍不得,“可是……”   “娘,我听说过了今年,皇后娘娘就要给太子殿下选妃了。”程明珠跺了跺脚说道。   齐氏听了心中一凛,思来想去还是女儿的婚事重要,便是说道,“行了,我答应了你了,你们就别闹了。”   白氏惊异道,“姐姐……”   程芸珠心里松了一口气,家里没有了收入,她又不能坐吃山空,难道就靠着舒瑾楠给的银子过活?思来想去,她就决定趁着这次机会倒打一耙,把被白氏骗走的铺子要回来,这样起码以后生活有个依靠。   “口说无凭,还望婶娘在这文书上按下手印。”程芸珠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文书拿了出来。   白氏和齐氏差点口吐白沫晕了过去,这程芸珠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丫头?怎么一点也不像绵软的贺氏。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下章该渣渣出场了,我正琢磨在什么地点码肉,后花园?房顶?屏风后?有个妹纸建议写屏风后比较刺激……\(^o^)/~   ☆、得利   这一场寿宴上的风波很快落下帷幕,程芸珠见白氏心肝肉疼,总归是在文书上画了押,便是松了一口气,扶着贺氏给程老夫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程老夫人恨贺氏母女让她丢了脸面,只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当场赶出去,但是无奈这许多人看着,自己总不好做的那么决绝,便是忍着恨意,面上挤了半天才弄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今天真是苦了你了,身子骨这般娇弱还想着在娘的寿辰上做菜尽孝。”   贺氏忙摇头,带着几分的恐慌,当年她嫁入城南侯府之后,都是程老夫人亲自主持中馈,家中的事情她一点也没沾过手,当然她也志不在此,倒是更是喜欢每日清闲吟诗作画的日子,只是那会儿子却是真心的孝顺这位后母的婆婆,如此养成了惯性,明知道她现在不待见自己,还是忍不住说道,“娘这是我应该的。”   程芸珠见程老夫人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说几句暖心窝子的话,只说些这种场面话来圆场,便是忍不住插嘴道,“祖母,我娘可是昨天就过来啦,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呢。”   程老夫人本就忍着气,这会儿见了程芸珠这个罪魁祸不知道收敛,竟然还在说这些话让在场的人误会,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待发怒,一旁镇西将军府的杨老夫人熟知程老夫人的脾气,怕她再说些重话,弄得好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僵硬起来,便是说道,“老姐姐,你这大儿媳妇可真是孝顺的,现在哪家的媳妇还能如她这般亲自下厨给婆婆做菜的?都是怕沾了油腥,成了黄脸婆。”   “这话有理,这过寿最重要的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一直沉默不语的闵家老夫人,一边仔细的打量着程芸珠,一边替着贺氏母女开脱道。“金银不过是身外之物,倒是这亲自下厨做菜,别具心裁,让我这老骨头也羡慕起来了。”   程芸珠抬眼,见这会儿子说话的是文学阁大学士的闵醇的母亲-闵老夫人,便是有些心理发虚,原因不是别的,因为自己正是和这家定的亲,说起来如果真能嫁过去自己还得称呼闵老夫人为祖母。   “芸珠丫头,怎么见了我都不说问个好?”闵老夫人笑的慈祥,打趣一般的问着程芸珠。   程芸珠忙又扶着母亲贺氏朝着闵老夫人福了福,“见过老夫人。”   闵老夫人赶忙起身扶起程芸珠和贺氏,笑着对程老夫人说,“蔓如,你这也是福气,养了这么个娇俏的丫头,大儿媳妇又是孝顺的,合该睡觉都合不拢嘴了吧。”   程老夫人的脸稍微缓了缓,语气却带着几分郑重的说道,“这摸样哪里算得上娇俏,不过就是看得过眼而已。”   五城兵马府副指挥夫人杨氏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他们刘家和闵家是世交,本来想装作不知,置身事外,无奈闵老夫人开了口,她一个晚辈自然的得顺着……,她性子活络,说话很是讨喜,“哎呀,都这么客气什么,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这芸珠姑娘不就是和闵老夫人的六孙儿定的亲?怪不得直说喜欢,我看这是祖母看孙媳妇,越看越喜欢呢。”   在场的人都被逗乐起来,气氛霎时变得有些轻松,闵老夫人用手指点了点杨氏的额头,忍不住笑道,“你呀,就是嘴贫!”显然很是亲厚的样子。   如此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倒像是忘记了刚才的闹剧一般,气氛又变得活络起来,贺氏母女稍微说了几句话,便是告辞去了后院。   或许因为过寿的原因厢房内布置的很喜庆,帐幔是真红色杭绸,窗下炕头上放着大红色缠枝纹的绒线大迎枕,地上铺的是红色牡丹画的毛毡。   只是这些陈设在程芸珠看来却是有些讽刺,程老夫人到了她这个岁数也不知道积德……,她暗嘲讽了一番,扶着贺氏小心翼翼的躺倒了炕上,“娘,你小心些。”   一旁的小丫鬟赶忙拿了枕头过来垫在贺氏的头下,程芸珠瞧了那丫鬟一眼,见她目光闪烁,虽然屈膝弓背,但是哪里有恭敬的姿态?便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低头福了福,“奴婢万株。”   程芸珠点了点头,“你去给我打一盆水来。”   万株看了眼屋内支架上的铜盆,那里早就放了半盘的水……,这是要支开她?可是三夫人交代过她,一定要紧跟着,然后把两个人一言一行都禀告她。   程芸珠见万株露出犹豫神色,冷了脸,把手上的帕子丢到了万株的脸上,“怎么,我堂堂侯府小姐,还指使不动你了?”   万株刚开始觉得这贺氏两母女穿戴寒酸,心里自然有些瞧不起,其实这怪不得万株,这种大宅门里的仆妇丫鬟就是这样,还不是谁得势就去讨好……,自然那些寒酸的,落魄的亲戚小姐之类的,她们自然也是轻慢的对待,结果没曾想,万株觉得她已经够殷勤了,还是惹得程芸珠发了脾气,准备支开自己,她心里不服气却发不出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程芸珠见了万株这摸样,毫不犹豫的拿着案桌上的茶杯丢过来去过去,厉声道,“还不滚?”   万株吓了一跳,幸亏她躲得快,不然还真叫程芸珠砸到了,她慌乱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只是越想心里越不甘,回头准备说点什么找回脸面,却不曾想想对上了程芸珠冷漠的面容,那一双眼睛冷若冰霜,气势逼人,看的人心里发虚,便是慌不择路的走了。   贺氏忍着痛扯了扯程芸珠的衣袖,“不过一个小丫头,何必跟她一般计较?”   “这府邸里的下人就跟他们主人都一个脾气,狗眼看人低,那丫鬟哪里是来伺候我们的,是来盯着我们的。”程芸珠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沾了水给贺氏清洗伤口,那烫伤铜钱大小,倒也不大,但是露出里面的嫩肉,看着很是惨不忍睹。   贺氏一身娇贵,哪里受过这苦,不自觉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芸珠,你手上轻些。”   程芸珠擦拭着伤口,忍不住问道,“娘,昨日不是跟你说,只需做个样子就行,你怎么还真的烫伤了自己?”   贺氏听了这话就忍不住泪眼迷离,握着程芸珠的手半天,好容易才挤出话来,却是不敢说被厨房里一个厨娘给欺负了,只道,“你三婶娘以前对娘好,我一直当她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昨天我才看清,她根本就是瞧不上我,我以前怎么就没看透呢,不然那些银钱也不会被哄去了,闹的如今日子过得艰难,你们姐弟也跟着我受苦。”   程芸珠无语,家中大半的产业都是叫白氏给哄走了,一会儿说有一桩买卖赚钱让她投股,一会儿又说闲钱放着也不过发霉,不如去放利钱?结果,一二来去的,不是说那买卖黄了须得贴钱,就说放利钱的事情被人知晓,又得拿银子去打通人脉,等这些招数都不管用了,便是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萝卜偏说是山参叫贺氏买……   想到这里,程芸珠就恨得不行,那会儿子她还小,不太懂事……,如今那一堆萝卜还被母亲存放在库房里。   “娘,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往前看就行。”程芸珠安慰道。   等到程芸珠处理完了伤口,也不见御医过来,她心里着急……,贺氏最是看重这些皮相,小时候她手上划了个口子,贺氏就哭了好几次,生怕她留下疤痕,如今这难看的伤口却在贺氏的身上,可见她心里有多难过。   “娘,你先躺着,我去去就来。”   程芸珠还没起身就被贺氏抓着了衣袖,贺氏语气有些不稳,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芸珠,你祖母和婶娘们总归是你的长辈,如今东大街的两个铺子也要回来了,你就不要去顶撞她们了,你看,今日闵老夫人也在场,她可是你未来的婆家呢,女孩子总是要温柔娴淑为好,太过能干……,也不是好事。”   “娘我知道了。”程芸珠知道贺氏的意思,她说的能干其实是含蓄的说法,不过就是说她太泼辣而已,她心中涩然,如果不是家里过不下去了,她又如何会这般的豁出去在众人面前撒泼?   婆家?她恐怕是一辈子无缘这个词了。   吃过了宴席便是在后花园点了戏班子唱戏,湖中亭水榭上搭了戏台子,湖对面的游廊里坐着宾客,男女宾客只用一个屏风隔开,此时锣鼓敲响,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开唱,很是热闹。   程芸珠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在唱西厢记,几位夫人正抹着眼泪感叹崔莺莺的可怜,她只当没有看见白氏频频投向自己的颜色,清脆的问道,“祖母,怎么御医还没过来?我娘正疼的哭呢。”   程老夫人脸色垮了下来,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似乎她亏待了这个失了丈夫的大儿媳妇一样,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白氏赶忙起来打圆场,“你这丫头,请御医哪是那么快的,还得去递牌子……,婶娘帮你去催一催。”   程芸珠装作乖巧的点头,“那我回去等着,一会儿要是不来……”   白氏怕她再来捣乱忙说道,“肯定来,你先去等着。”   程芸珠笑了笑,行了礼,退了回去,她来的时候从右边的厢房绕过来的,这次却是从左边过去,不曾想,刚刚走到一处夹道,就被人从身后搂住,她一惊,忍不住喊道,“是谁?好大的胆子!”   那人的气息吹在程芸珠的脖颈处,带来一阵阵的灼热感,“不过几日未见,怎么变的这般泼辣?”   作者有话要说:大渣渣来了 ……   ☆、侯府偷情   程芸珠一阵心惊,转过头一看,不是舒瑾楠还是谁,他此时穿着紫色镶边的月白色撒花缎面圆领袍,带着玉冠,配上他俊美的容貌,倒是一派世子爷的尊贵派头。   “世子爷,怎么会在这里?”程芸珠极力的隐忍,却发现声音里还是带着些恐惧的颤抖,她这辈子还真没怕过什么人,除了眼前的这个人……,自从自荐枕席换了弟弟的平安之后,舒瑾楠便是极尽的方法折磨她,她真的想不明白,既然讨厌又何必纠缠?   这时候程芸珠还年幼,不过十几岁青葱一般的年纪,正努力的想要用自己的柔弱的肩膀撑起家里的门面,并不明白男人那些龌蹉的心思,直到很多年后,程芸珠尊贵荣耀,成为了人上之人,回忆这段过往……,却发现,曾经那么痛苦的过往,回忆起来却不是那么的难堪,因为这件事情让她变的坚强,让她发现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残酷,你若软弱,只能被人欺。   舒瑾楠捏了捏程芸珠的脸颊,见她今天略施脂粉,倒是比平时那素净的摸样多了些媚色,便是脱口说道,“今日这装扮本世子倒是喜欢。”   程芸珠紧绷着身子,中规中矩的答道,“谢世子夸奖。”   舒瑾楠听了这话却笑了起来,眉眼舒展,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灿若星辰,衬的整个人越发的俊美无铸,气度尊贵,只是他话锋一转,说出来的话却是伤人至极,“小贱人,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有礼了?这会儿子看着倒像是一个世家小姐,不过在床上的娇声浪/叫的时候,却是连最低/贱的娼妓都比不上。”   程芸珠脸色一白,咬着唇,好一会才忍住怒意,“世子爷没事就放了我,这会儿,我娘亲还等着我去伺候呢。”   “先别急伺候你娘,爷这里还需的你伺候呢。”舒瑾楠把程芸珠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根处,略带恶意的说道。   程芸珠身子抖了下,想起母亲期盼的目光,便是忍住恨意,娇声求情道,“世子爷,我真是抽不开身,我娘性子柔和,怕她一个人呆着不妥,您今日就放过我,改日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爷。”   舒瑾楠只当没有听到程芸珠的话,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只觉得程芸珠这身子软的像是棉花团一样,他越发的有些心猿意马,又想到这会儿是在别人的府邸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感,心中一动,便是低下头从吻住了承运的洁白的脖子,一溜烟留下的细碎的吻,“你那娘到真有意思,儿子出了事却是女儿如娼妓一般的卖了身子顶事,死后你娘又被侯府的人欺负,也是女儿出面在寿宴上不顾名声撒泼打滚一般的为她出气,这到底她是你娘,还是你是她娘?还性子柔和?我看就是一个废物。”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程芸珠尖声回复道。   舒瑾楠笑道,“怎么,爷说的话哪里不对?”   “我娘她……,她……”程芸珠想了半天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她不得不承认,舒瑾楠的话虽然粗糙,但是却是点出最重要的部分。   只是程芸珠总觉得舒瑾楠的这话不对,她娘并不是舒瑾楠说的那般不堪,她娘只是……,只是太天真了些而已,并不是不疼她。   “不过我没曾想你这小贱人还是一个小辣椒,把成南侯老夫人王氏气的够呛,那个老不死的就是一个墙头草,心肝可是黑着呢。”舒瑾楠看着程芸珠脸涨着通红,眼中尽是不服的神色,倒是比之前还要多了几分鲜活的颜色,心里忍不住心猿意马,便是把手伸进了衣襟被,隔着肚兜握住了那绵软的胸部。   “嗯,看来爷那些银票没有白给你,倒是比上回大了些。”舒瑾楠满意的说完,便是扯着程芸珠的衣袖,想要直接脱去外衣。   程芸珠脸色吓得惨白,赶忙握住舒瑾楠的手,“世子爷,这里是路口,一会儿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我们换个地方行吗?”她算是看出来了,舒瑾楠今天不会放过她了,既然逃不过去就坦然接受吧,总归再有个三次就解脱了,不是有句话,早死早超生?程芸珠忍不住自我嘲讽的想着。   “你这贱人还真是事多。”   程芸珠忍着怒意,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舒瑾楠会这么喜欢羞辱于他?不过一场交易,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做完?“世子爷,你也不希望被人看到光天化日之下就……”   舒瑾楠狂傲的说道,“我还真不怕被人看到,倒是你这小贱人脸皮薄,也是,今天卖了身子给我,下一次卖给别人总归也要卖个好价钱,既然这样就不能有不好的名声传出去,爷今天可怜你,就成全你。”   程芸珠咬了咬唇,忍住眼泪,把那些破口大骂的话都放在肚子里,“多谢爷成全。”   舒瑾楠看着程芸珠阴晴不定的脸就觉得无限有趣,他就喜欢看程芸珠这样被气的摸样,他抱着程芸珠使了轻功,身姿轻盈的跳过墙壁,进入了一处厢房,随着那绵软的身子贴着他,他的渴望也挑了起来,此时也顾不得这厢房是哪里,径直拉着她走了进去,屋内倒是布置的清雅,窗明几净的,想来是经常有人打扫。   那屋内的厅堂上,摆着八扇的红木镶嵌着红梅图插画的屏风,屏风后面便是点着嫩黄色缎面垫子的罗汉塌……,下摆是二排的太师椅,显然是待客的地方。   舒瑾楠把程芸珠丢到了罗汉塌上,便是急切的开始解开她的衣服,如今是夏日,衣裙自然穿的少,不过三两下就把程芸珠扒的只剩下艳红色的肚兜和白色的亵裤,露出青葱一般的细白小腿,直看的舒瑾楠情/欲勃发。   “世子爷,这里是厅堂,我们到里屋里去吧。”程芸珠怕被人看到,一边推拒着舒瑾楠,一边哀求道。   只是她太高看了舒瑾楠,他这人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才不管别人的死活,“我怎么觉得这里正好,如果有人进来,倒是可以让他们看看平时我们端庄的侯府四小姐,是怎样的一个浪/荡货!”   程芸珠深吸了好几口气,心里对自己说,不过就剩下三次,忍了吧……,即使她平时如何自爱贞淑,自荐枕席躺倒一个大男人的身下总是事实,她并不是第一次承欢,自然知道想要快点脱身,就须得让舒瑾楠快点泄了身子,便是放软了声音说道,“爷,你快来。”   舒瑾楠看着她这般邀请者自己,又想着她曼妙的身子,只觉得喉咙发紧,便是低下头捏着程芸珠的下巴,讥讽的说道,“终于露出你娼妇的本性了?说想让爷怎么样?”   程芸珠放在塌上的手握的死紧,把指甲都握断了,也没有知觉,忍着恨意顺着舒瑾楠的话说道,“想让爷要了奴家,快到奴家的身体里来。”   “小贱人!”舒瑾楠呼吸急促,被程芸珠撩拨的只恨不得立时就要了她,他俯身扒开程芸珠的双腿,又随意的解开了自己的玉带……,俯下身子便是横冲直撞的入了进去。   两个人同时发出声音,却是卓然不同的意味,程芸珠是被那异物弄的疼痛,舒瑾楠却是快活的喟叹声。   “小贱人,怎么样?爷的滋味很好吧?”舒瑾楠舒服的想要叹息,手里握着那白皙的绵软说道。   “舒服。”   舒瑾楠歇了一口气便是在程芸珠的体内动了起来,他一点也不顾及程芸珠,大起大落的,只恨不得把人拆解入腹,把程芸珠的身子都摇晃的散了架,“小贱人,告诉爷,是怎么个舒服法?”   程芸珠只觉得那东西在自己的体内,弄的生疼,只能握着罗汉塌上的垫子,生生忍着,这会儿子听见舒瑾楠的话,知道这是想听自己说些下贱的话,她也不是头一回,自然知道怎么说能让舒瑾楠高兴,“爷好勇猛,那物又大,弄得奴家快受不住了。”   “就知道你这贱人喜欢大物,是不是只要是有个大物不管是不是卖货郎还是下贱的小厮,都能入的你?”舒瑾楠弄得痛快,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来,这会儿停了下,便是把程芸珠的身子翻了过来,让她双腿岔开扶着罗汉塌站着,摸着白皙的臀部,从后面入了进去。   “爷,轻点。”这个姿势比刚才还要弄的深,舒瑾楠又不管不顾的大起大落,弄得程芸珠叫苦连天。   “刚才不是让爷使劲儿的弄?这会儿就受不了了?要不让爷弄弄你上面的小嘴?”   程芸珠听了吓白了脸色,第一次的时候便是弄她的嘴,弄的她差点憋气憋晕过去,“不要!”   “不要就给我好好受着,你这嘴是哑巴不成,快给我□几声。”舒瑾楠觉得这侍弄的浑身舒畅,竟是比家中新纳的那位花魁还要销魂。   正在这会儿,程芸珠忽然听到了几声脚步声,她绷紧了身子,“世子爷,好像有人。”   舒瑾楠停顿了下,果然听到有人走了过来。   “五小姐没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看我的肉有点恶心,其实咱就是写的这么直白啊,咱文笔拙劣,喜欢文艺肉的姑娘们还是不要来了。%>_<%,   ☆、屏风妙用   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天,突然间就狂风吹起,不过一会儿就能听见雨滴声滴滴答答的打在窗棂上。   程芸珠紧绷着身子,她脸色煞白,一双手紧紧的抓着罗汉榻上的嫩黄色的缎面垫子,想要回头去看,却又怕被人看见。   “五小姐,您怎么在这里?奴婢找您半天了。”   “我头疼,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哎,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的,外面的戏台子撤了没?”这是程明珠的声音,显然这个之前说话的丫鬟是她的贴身丫鬟。   “没有,几位太太很有兴致,又点了几出戏……”   程芸珠心里一阵恐慌,程明珠说她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了,是哪里?是坐在外间廊下?又或者是坐在一屏之隔的厅堂内?她想起程明珠从来都看不起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越发的心烦意乱,要是叫她看见她和舒瑾楠这么的……,她自己丢脸不要紧,反正不过一死,但是她娘和弟弟怎么办?   舒瑾楠耳目聪慧,在程明珠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过因对方离得远,他便是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会儿已经进了屋内,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要换到内室里去,却猛然感觉一股说不出的舒爽感,低头一瞧,程芸珠正露出焦急神色,身子一紧张,那一妙处更是紧紧的握着自己的男性,这滋味倒是比刚才要销魂。   “贱货,有人看着是不是很舒爽?”舒瑾楠凑到程芸珠的耳旁,咬着她圆润的耳朵,悄声的说道。   程芸珠吓得肝胆俱裂,想要抽身离去,却被舒瑾楠紧紧的握住了腰身,心里急得不行,她想说话,却又担心被屏风外的人听见,不过一会儿,竟然是满头大汗。   舒瑾楠却是觉得这滋味简直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尝试的感觉,这般的紧握,又软绵,又刺激,随即轻轻的拿出,又使劲儿的入了进去,竟然不顾屏风外有人就这么的自顾动了起来。   “好多水,果然是个浪荡货。”舒瑾楠入了不过一会儿便是发现,那平时他要磨了半天才会湿润的妙处,如今湿漉漉的就好像是被水淹了一样的,竟是比往常还要舒服,他闭着眼睛,舒爽的无与伦比,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你说,要是屏风外的明珠发现你正做着这等事情,她会怎么看你?”   程芸珠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悄声说道,“爷,求你了。”   “求我什么?不是正努力的弄着你呢?”舒瑾楠故意扭曲了程芸珠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说,竟然越发的刺激,让他乐在其中,如果不是怕屏风外的人听见,他真想大声的说出来,这憋着嗓子说话可真是累死他了   正在这会儿,程芸珠听到那丫鬟和程明珠谈到了前院宴请的男宾身上,“五小姐,奴婢今日看见了眀国公府的世子爷了。”   程明珠说道,“噢,他和父亲倒还算亲厚,来也应当。”   “五小姐,奴婢怎么觉得眀国公世子爷过来贺寿是因为小姐呢?”   “胡说,这种话也是你说的?”程明珠生气的说道。   那丫鬟听了赶忙赔礼,道歉,说了半天这才让程明珠消了些气,“奴婢就是觉得满京城里能配上您的也就是眀国公府的世子爷了,站在一起就像是金童玉女一样的,奴婢可是听人说过,这位世子爷最是喜欢收集小姐的书画,说画的飘逸灵动很有风骨……,奴婢可是听说过了,这位世子爷眼高于顶,很少有夸人的时候。”   “那又怎么样呢……”程明珠的语气渐渐的软了下来,幽幽的说道,“爹爹和母亲是希望我嫁入太子府的,恐怕有缘无分。”   “五小姐,别是这么说,太子妃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呢。”   程明珠看了厅堂内屏风,那下面的空隙里可以看到一双藏青色的短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舒瑾楠的穿的,她抚着心口假装伤心的说道,“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又有什么办法……,世子爷当真的少见的好男儿,可是……,哎。”   屏风内的程芸珠听到这里不自觉的想起当日在乐安郡主的春宴上,舒瑾楠最后的那一刻喊了程明珠的名字,她心里涌出说不出的悲哀感,一个羞辱她的男人,一个也是瞧不起她的堂姐,还真是绝配!   舒瑾楠听了屏风外的话却是觉得身心舒爽,他握住程芸珠胸,揉捏了下才说道,“怎么吃醋了?”如此又来来回回的入了不下几十下,这才把程芸珠转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   程芸珠紧紧的握着拳头,却是不肯说话,只想快点熬过去。   舒瑾楠看着程芸珠倔强的神色,忽然冷笑道,“你还当自己的什么东西?就你这身份还配吃醋?你这样的一个浪荡的小贱人,怎么能和你堂妹程明珠那般的名门闺秀相比,也就是床上暖床的货色。”   程芸珠眼中快要冒出火来。   舒瑾楠却不管不顾的砰砰动了起来,程芸珠刚才的怒意又被害怕被发现的恐惧替代,她只能紧紧的抱着舒瑾楠的腰身,想要缓和他的速度,让声音小些。   “小姐,我怎么听着里面有什么声音?”   程明珠暗自盘算了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是不急不慢的说道,“是吗?你听错了吧,这会儿外面下雨,风声又大,难免有点动静。”   那丫鬟听了便是点头,“今天这雨可真大,估摸是雨声……,哎呀,五小姐,奴婢没有带伞,进去帮您找把伞吧。”   霎时,舒瑾楠觉得自己快要被某人弄得书爽死了,“怎么,你堂妹要进来看你被男人这样压着,是不是觉得很高兴?”   程芸珠都快哭出来了,这时候哪里还能计较刚才舒瑾楠的话,赶忙说道,“世子爷,求您,别让她们进来。”   舒瑾楠笑道,“腿长在她们身上,还不是想进来就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舒服,%>_<%,少更点。   ☆、一屏之隔   程芸珠知道舒瑾楠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他那么说了,自然也不会含糊,她忙拉着舒瑾楠的胳膊,讨好的亲了亲他的下巴,“世子爷,奴家求你了。”   舒瑾楠忽然觉得看多了程芸珠郁郁寡欢的表情,这会儿子撒娇的摸样,竟是别有滋味,女人吗……,温顺听话是基本,如此,倒是难得的说了一次安慰的话,“别怕,她要是进来我就用外衣遮着你的脸,横竖是看不出来的。”   程芸珠差点晕过去,刚开始听着舒瑾楠温柔的话,以为这人转性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主意。   那屏风外,丫鬟正想过来,却被程明珠拦住,“不用,这雨马上就停了,我们等一等再回去。”她瞥了眼,屏风底下那一双靴子,心里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那丫鬟也是听话的,便是恭敬的应了,如此两个人便是站在门口的廊下,看着雨水,而屏风内,舒瑾楠和程芸珠却是缠绕在一起。   程芸珠听到两个人不会进来,倒是舒了一口气,只是她还没完全放下心来,就发现舒瑾楠开始动了起来,他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这下该高兴了吧,她们不会来了,爷会尽情的弄你。”   雨越来越大,只吹的半开的窗棂噼啪直接响,舒瑾楠似乎觉得这样在榻上行那事不够过瘾,抱着程芸珠直接站了起来。   程芸珠吓了一跳,缠着舒瑾楠腰身的腿越发的紧了起来,“世子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样躺着倒是腻歪,爷带你做个新花样,让你这浪荡货高兴高兴。”   程芸珠有点害怕,舒瑾楠手段繁多,一会儿是什么背后式,一会儿是什么老汉推车,不把她弄的力气用尽,便是不会放过她,显然这会儿子又想到新的招数了。   舒瑾楠抱着程芸珠渐渐的走到了屏风之后,之前他们躺着的罗汉榻离着屏风还有这十几步距离。   程芸珠挣扎了起来,“爷,这不是不要走出去吧?她们可是在外面。”   舒瑾楠但笑不语,却把程芸珠顶在了那屏风处,这是红木做的屏风……,到不用担心被推倒,只是这般近距离的,很容易被外面的程明珠听到。   程芸珠到了这会儿子却是不敢说话了,离得太近了,她惨白着脸,摇着头,却没有换回舒瑾楠的怜惜,他的温柔就好像是昙花一现般不曾存在过一样,很快又恢复成了恶劣的,只顾享受禁欲之情的男人。   舒瑾楠臂力很好,握着程芸珠柔软的臀部,上下的起伏,竟是在这一处站着行起了房事,程芸珠高度紧张,身子僵硬的不行,更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她这种姿态让有种偷情禁忌之感的舒瑾楠越发觉得畅快淋漓起来。   一个极力的隐忍,一个又极力的横冲直撞,两个人就像是在做拉锯战一样,一个追着,一个躲藏,不过一会儿便是满头大汗,却是都觉得这一场房事畅快淋漓的销魂蚀骨。   雨下的大,一直都没有停下来,程明珠注意到那那双靴子竟然到了屏风下,他这是……,她的心忍不住砰砰的跳了起来,是不是因为想靠着她近一点?或者有什么话对自己讲,但是因为之前没有出声,所以怕唐突到她?   丫鬟看了眼程明珠,吓了一跳,忙起身摸了摸程明珠的脸,“小姐,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受寒了?我就说了,这里风大。”   程明珠听了这话,心里一动,便是马上有了主意,假装咳嗽了两声,眼睛却是依然瞥向了屏风后面,“好像是有点着凉了。”   丫鬟赶忙扶着程明珠说道,“小姐,我们进里面坐着吧,反正这里是待客的客房,我瞧着今天也没人。”   程明珠见自己咳嗽了半天也不见里面人有反应,心里有些急,便是顺势而下的说道,“也好,我们进去吧。”   程芸珠如今只觉得身子骨软的像是一团泥一般,只能任着舒瑾楠揉捏,舒瑾楠也好不到哪里去,贴身的中衣都汗湿的贴在了身上,露出肌理分明的胸线。   程芸珠拽了拽舒瑾楠的衣袖,又用手指着屏风外,那意思就是说程明珠要进来了,他们须得躲一躲。   舒瑾楠正是关键时候,根本就没有听进程芸珠的话,只是顺着感官,不断的撞击,出入,不断的攀爬。   脚步声越来越近,程芸珠觉得她快要疯了,自暴自弃的寻死和真正的被撞见这般行事又是不同的感受,她一想到母亲知道后绝望的表情,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人挖掉一样的难受,她突然疯狂的挣扎了起来,想要推开舒瑾楠,离开这个地方。   舒瑾楠暗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握住了程芸珠的腰身,眼神里聚集着暴风雨般的怒意,恨恨的瞪着程芸珠,虽然没有说话,却是明白的告诉程芸珠,在这样动下去,后果自负。   程芸珠这会儿子却像是没有看见舒瑾楠的暗示,她脑子已经浑浊起来,迷迷糊糊的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把她践踏成一个连妓女都不如的男人。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怀中的女人又像疯了一样不断的挣扎,那致命的快/感似乎只要那么一点点的到达……,舒瑾楠第一次这么的焦头烂额,他心中暴虐的徒增,狠狠地甩了程芸珠一个耳光。   随着这个拍的声音响起,屏风外的程明珠停住了脚步,她露出窃喜的表情,故意用害怕的声音说道,“是谁那里?”   舒瑾楠气息不稳,却觉得程芸珠竟然因着怒意,狠狠的握紧了他的……,他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快意涌了上来,眼前有片刻的发黑……,竟是比平时还要销魂!   “是我,眀国公府的舒瑾楠。”   舒瑾楠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见程芸珠浑身汗水,眼睛带着浓烈的恨意,他心中不郁,想要呵斥几句,又担心让外面的程明珠听到,这才忍住。抱着程明珠,走回了罗汉塌上,   丫鬟露出惊喜的神色,扯了扯程明珠的衣袖,“小姐,是眀国公府的世子爷,他怎么就在里面呢?”   “世子爷,您怎么在里面?”程明珠装作惊讶的问道。   “多喝了些酒,就随意找了客房睡了一觉,没曾想醒来就听到了明珠小姐的声音,怕是唐突明珠小姐,这才一直没有做声。”舒瑾楠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其实这理由很拙劣,但是他知道聪明的程明珠不会追问。   程明珠适时的停下了脚步,“世子爷太客气了,原来我打扰了世子爷睡觉。”   因为避嫌,程明珠不肯进来,两个人便是隔着屏风又说了一会儿话,却是你来我往的,好不亲热,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明珠妹妹和瑾楠哥哥。   程芸珠手脚发抖的一件件的穿好衣服,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对外面的事情不管不问。   等着雨停了,程明珠便是带着丫鬟告辞走了,屋内只剩下舒瑾楠和程芸珠。   “怎么?不高兴了?”舒瑾楠捏着程芸珠的下巴,“不高兴也没用,你这样一个下贱货怎么能和明珠相比?真不明白一个同一个宗族,怎么出来的女儿家竟是全然不同。”   程芸珠身子僵了僵,转开脸,挣脱开舒瑾楠的手,低声说道,“世子爷,奴家先出去了,不然一会儿让人撞见两个人一同出去,总是不好。”   舒瑾楠点头,“去吧。”   等到程芸珠回了贺氏呆着的厢房,贺氏已经是被御医开过了药,手上的伤口也重新敷过了。   贺氏抓着程芸珠的手说道,“你去哪里了?娘可是好等,咦……,这手上怎么拿着一只靴子?”   程芸珠抿了抿嘴,冷然的说道,“捡的,不知道下雨天谁丢在路上了。”说道这里马上转移话题道,“娘,既然都弄好了,我们就回去吧,东大街两条铺子的事情,我还想跟您商量商量。”   “是该回去了,不知道瀚池回来了没?”贺氏说着,又提起铺子的事情,“关于铺子你也不用费心,横竖现在是你三婶娘在经营药材和杂货,你只需到了年底去收银子就行。”   “娘,我想好了,这铺子既然要回了,我就想办法自己经营,不想再给婶娘了。”程芸珠知道,按照白氏的脾气,虽然说会他们租凭铺子的费用,但是这银子还不定拖到什么时候,所以她早就想好,要自己做营生。   “可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再说你也没做过买卖,如何经营的起来?”贺氏为难的说道,“芸珠,听娘的话,娘也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可是你总归是大门户出来的,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今天看到闵老夫人没?那可是一位有封号的太君,我看她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估摸着这婚事差不多要被提起来了,到时候娘拿了铺子租凭的银子,就给你做嫁妆。”贺氏越说越是高兴,显然小女儿的婚事她的一口心头病。   程芸珠的眼眸却渐渐的暗了下来,她手上拿着的靴子颓然掉在了地上,她的婚事?她还可以好好的嫁人,然后过上相夫教子的安稳日子吗?   另一边的厢房,何良赶忙拿了新靴子给舒瑾楠穿上,还不忘恨恨的说道,“爷,这成南侯府里的人真是没法说了,竟然让爷把靴子都丢了,要不是小的赶来,您是不是要光着一只脚回去?”   舒瑾楠冷着没有说话,却心想,这小贱人,竟然也开始糊弄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芸珠,只敢这么偷了舒渣渣的靴子出气。   ☆、闵六公子   闵老夫人坐在抱夏的藤椅上,看着穿着缎面宝蓝色直裰的俞哥摇头晃脑的背千字文,见他声音朗朗,表情认真,忍不住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水。   闵家大奶奶徐氏穿着藕色的宽袖夹袄坐在闵老夫人的右边,左边坐着的是穿着石黄色素面杭绸褙子的闵家三奶奶黄氏,靠着墙壁后面站着五个小丫鬟和一个婆子,显然是伺候人的仆妇。   “祖母,我背好了。”俞哥说背诵完露出一副期待的神色。   闵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对着俞哥说道,“俞哥背的可真好,过来,到祖母这里来,有好东西给你。”   俞哥高兴的扑了过去,闵老夫人年纪有些大了,差一点就没有抱住,“哎呦,我们俞哥都这么重了,祖母都快抱不动了。”   闵家三奶奶徐氏是俞哥的生母,拍了拍胸口说道,“娘,你也太惯着俞哥了,这么不知轻重的,就是我看着也吓一跳。”   闵老夫人却笑着摇头,“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闵老夫人说道这里停顿了下皱着眉头说道,“这几天小六又不舒服了?”   闵老夫人说的小六是闵老夫人的大儿子,闵醇的嫡长子闵墨尘,在兄弟里排行老六……,从小就体弱多病,三天里有二天是躺在床上的。   提起闵墨尘,大奶奶徐氏就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几天雨下的大潮湿的厉害,墨尘他就一直咳嗽,身子也不大利索。”   一旁的闵三奶奶的关心的问道,“可是请御医瞧了过没?”   “看不看还不是那样,须得养着,用以前的开的方子吃几剂要就行了。”闵大乃奶叹了口气说道。   闵老夫人默了一会儿,对怀中的俞哥说道,“背了一上午累了吧,让你乳娘带着你去睡个午觉吧。”   闵三奶奶黄氏知道这是闵老夫人有话对她们讲,便是对俞哥说道,“去吧,一会儿娘去看你。”   俞哥共恭恭敬敬的给闵老夫人和徐氏黄氏行了礼,由着乳母带了回去。   看着俞哥慢慢消失的背影,闵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说道,“小六今年也有十八了吧?他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闵大奶奶徐氏露出为难的神色,“娘,不是说好墨尘身子骨不好,在拖一拖吗?太医也说了太早成亲对他不好。”   闵老夫人哼了一声,厉声道,“小六的身子骨就是那样,按照御医的话是不是一辈子就不成婚了?他可是我们家的嫡长孙!以后是要担起家族的门庭的,再说,你这样拖下去,到底要把成南侯府大房的四小姐放在何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嫌弃他们大房没落了,欺负一个没有爹的姑娘家,迟迟不肯下聘呢!”   闵大奶奶徐氏性子敦厚,见老太太这么发火,吓的额头上都出了汗珠,“娘,我没有瞧不上程四小姐,我就是觉得那姑娘到了明年才十六,也不急……”   “实话告诉你,我前几日在成南侯府的寿宴上看到那姑娘了。”闵老夫人见大儿媳妇一副惊吓到了摸样,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这老大媳妇不过是一个老实人,自己又何必这样说?如此,语调软了下来,“那姑娘我喜欢,敢作敢为,聪慧大方,又是个有急智的,是一个能撑得起门庭的孙媳妇人选,嫁给我们小六刚刚好。”   “娘,我怎么听说那姑娘名声不太好?”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闵三奶奶黄氏开口说道,她和闵大奶奶关系亲厚,忍不住替她把话说出来。   闵老夫人抿了一口茶水,喝完又觉得有些热,一旁的小丫鬟会意,拿着梅花扇来扇风,闵老夫人这才露出舒爽的神色,她看了眼,眼前的两个媳妇,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们是听说了寿宴上的事情吧?”   闵三奶奶黄氏看了眼闵大奶奶徐氏,见她点头,便是说道,“是啊,您回来不久,这消息就传开了,说这位四姑娘是一个泼辣货,带着母亲大闹了寿宴不说,还讹走了侯府不少的好东西。”   “哼,这话倒也不假,那姑娘是有点泼辣,不过老婆子我喜欢。”闵老夫人想起寿宴上程芸珠的做派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闵大奶奶却是吓了一跳,她就闵墨尘一个儿子,又因着他身子不好,只恨不得当爷供奉起来,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怎么能给他娶这样的妻室?“娘,那样的性情恐怕不妥吧?墨尘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从来不让人,这要是娶的妻室也是这种暴脾气,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你们是不知道那程四姑娘的处境,这样的寿宴竟然她娘去厨房当厨娘……,那些家产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侯府的三房跟侯府老夫人王氏一起,哄骗了不少产业,导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虽然程四姑娘方法用的有些偏激,可是到了她们这处境,也没有其他法子了。”闵老夫人说道这里,话题一转,“我还不知道小六的脾气,那闹腾起来就是亲娘也不管不顾的,娶一个温顺的媳妇给他,事事都顺着,过几天他就能把房子都拆了,这程四姑娘就好,知礼聪慧,又刚强果敢,和小六是倒是相配的很。”   “娘……,您再想想。”闵大奶奶徐氏想着谁家娶媳妇不是要娶一个柔顺知礼的,怎么到了她家儿子头上换了一个说辞?   “不用想了,就她了,再说了,我们家和程四小姐都定过亲了,你难道还想悔婚不成?我们闵家可不是这种逢高踩低的主,这几天你就给我找个人去问问,该下聘就下了,然后把婚期定下来。”闵老太太一锤定音的说道。   闵大奶奶徐氏自从嫁进来就没忤逆过婆婆,坚守三从四德的规矩,这会儿子却是为了唯一的儿子破了戒,“娘,我不是嫌弃程四小姐,我是觉得她这性子不太合适。”   “娘,你别说了,这婚事我同意了。”正在闵大奶奶徐氏跟婆婆商量这会儿,从庭院走进来穿着月白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的少年,他肤色苍白,身子骨消瘦,却自有一股清风明月一般的飘逸洒脱的风姿,眉眼精致,倒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少年。   闵大奶奶徐氏急道,“墨尘,你知道在说什么?”   闵墨尘皱着眉头,“娘,我们家和程家早就定过婚事,你这么急急的反对,是不是根本不顾家里的名声?”   “娘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没听过那姑娘的事……”闵大奶奶徐氏从来对这个儿子没辙,这会儿见了儿子不高兴,自是赶忙解释道。   “我听过了,正因为我听过了才觉得行,程四小姐敢作敢为,我喜欢的很。”闵墨尘说道这里朝着闵家老太太施了礼,“祖母,我娘亲没个轻重,您就为孙儿费点心思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闵老夫人自然知道闵墨尘这样的做派有点轻狂,这婚事就算他喜欢也不能这么明面上讲出来,更不应该当着她的面数落自己的娘亲,但是她太喜欢闵墨尘这种少年意气风发的劲头,就好像看到当年他祖父音容一般,闵墨尘从小就聪慧异常,三岁吟诗,六岁作画,更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果不是身子骨不好早就下水参加科考了,她自是不忍责备,“瞧瞧你现在这摸样像什么话,你的婚事自由祖母给你做主,放心,那程四姑娘跑不了。”   闵三奶奶黄氏听到这里知道这婚事已经是板板钉钉上的事情,跑不了,同情的看了眼闵大奶奶徐氏,不禁为她感到难过,她想着幸亏自己儿子是个听话的,不像是这小六,想干嘛就干嘛,根本不顾及父母的感受。   闵大奶奶简直快哭了,她就不明白了,明明那个程姑娘不是个守礼的,就那寿宴的上的做派哪里像是一个世家小姐?怎么就入了婆婆和儿子的眼呢?   离闵府不远处的大洋胡同里,程芸珠正跟贺氏商量的关于东大家两个铺子的事情,她虽然想把铺子收回来自己经营,但到底没做过心里实在没底。   “娘,您看要不要开一个绸缎铺子?”程芸珠想了想说道。   贺氏对经商也是一窍不通,如果换做以前也会不屑一顾,可是这会儿子经历过穷苦的日子,见到能赚银子的铺子,自是有一股高兴劲儿,起哄道,“不好,哪里到处都是绸缎和胭脂铺子,我看就开一个笔墨铺子好了。”   “娘,您知道我对这东西实在喜欢不起来,在说我也不会看。”程芸珠皱着眉头说道。   贺氏听了眼睛一亮,慈爱的点了点程芸珠的额头,笑着说道,“娘会看啊,你外祖父在世的时候可是手把手教的娘亲,你不知道你外祖父有多么了不起,我们家里曾经有两个房间的藏书,就是后来他当了礼部尚书,每日里都会回来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  未婚夫来了。   ☆、铺子   贺氏越说越是兴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外祖父字写的好,那画的兰竹图更是一绝,当时好多人慕名千金求画而来,不过你外祖父不喜这般拿金钱说事,便是只送不卖,如此,家里倒是留下了不少手迹。”   程芸珠听了眼睛一亮,“娘,库房里放的那些字画是外祖父留下的?”   “是啊,当初你外祖父被冤枉……,你外祖母怕这些手迹被毁了,便是连夜送到了娘这里来,哎……”贺氏说起当年那一桩事,刚才的兴奋之情渐渐散去,最后变成了黯然之色。   程芸珠劝慰道,“娘,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外祖父不是已经沉冤昭雪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贺氏点头,“娘也知道,不过,当时因这案子,你唯一的舅舅失去了踪影,你外祖母就怕事情牵连过来,给你舅舅抓了把银子,就让他去云州外家躲下风头,结果,这一去竟然是毫无音讯。这是你外祖父去世前的一块心病……”   “我还有个舅舅?”   贺氏提起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就一副骄傲的神色,“你舅舅可了不得了,他可是十五岁就中了会元的人,当时连皇帝陛下就夸他天资聪颖,不可多得,你外祖父对你舅舅不像我这么疼爱,倒是严厉的很,当时消息传了过来……,你舅舅兴冲冲地跑进你外祖父的书房想让你外祖也高兴高兴,结果你外祖父听了中会元的消息之后,反倒是把你舅舅训斥了一遍。”   “这是为什么啊?”程芸珠理解不能,这十五岁中了会元之人,古往今来还真是少之又少。   “你外祖父说这么点成绩就骄傲自满,多少人就是毁在这骄傲上,把你舅舅说的都无地自容,戚戚然的回了房间,只是,你舅舅走后,你外祖父高兴的不行,他很少喝酒,那天却喝多了酒,醉醺醺的来看我,兴高采烈的说,咱们贺家以后有希望了。”贺氏说道这里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她幼时家中和睦,父母感情甚笃,姐弟更是情谊深厚,倒是和其他功勋之家,妻妾成群,家中后院失和的人家大有不同。   “娘,你别伤心了,我们以后慢慢找,只要舅舅还活着,总有团聚的那一天。”程芸珠抓着贺氏的手安慰道。   “瞧我,又哭了。”贺氏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   程芸珠又陆续说了些好话,这才让贺氏收了心思,两个人的话题又回到了铺子上面,程芸珠说道,“娘,我想好了,咱们不能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省得鸡飞蛋打。”   “你这是?”   “我想收了一个铺子自己经营,就按照娘说的做个笔墨铺子好了,经营的好自然皆大欢喜,但是经营的不好也就当个经验,另一个铺子就租凭出去,银钱虽然不多,但是起码有个保障。”程芸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贺氏听了欢喜道,“我看这主意可行,只是娘须得跟你说,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这铺子经营什么的,你还是寻个好点的掌柜来做,切勿自己亲自操持。”   “娘我知道了。”自从程芸珠说了想自己经营铺子之后,贺氏就不同意……,她好说歹说这才说服了贺氏。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刚刚从学院回来的程瀚池,穿着一件藏青色白色滚边的棉布的直裰,头上扎着方巾,眼神明亮,含笑的走了进来。   贺氏赶忙起身,拿了帕子要给程瀚池擦脸上的汗珠,心疼的说道,“走这么急干什么?又没人催着你。”   程瀚池却是避开,不让贺氏近身,“娘,我都多大了,你还我擦汗。”   贺氏有点受伤的神色,呐呐的说道,“你在娘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姐,你看,娘又这样了。”程瀚池不满的对着程芸珠说道。   程瀚池正是刚刚青春年少的时候,性子有些叛逆,讨厌父母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的,所以对贺氏的做法格外的厌烦。   程芸珠冷了脸,“你怎么能对娘这么说话!平时你们先生是怎么教你的?那些个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程瀚池倒是有些怕这个姐姐,他耷拉的脑袋,“我也就是说说。”   贺氏见程芸珠这么训斥程瀚池,心疼到,“行了,芸珠,你弟弟也不是故意的。”随即又对程瀚池说道,“你去换件衣服,梳洗了在出来,一会儿就开饭了。”   程瀚池却是不敢动,那眼角余光瞄着程芸珠。   程芸珠看了程瀚池这小心翼翼,人小鬼大的摸样,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好了,去梳洗吧,一会儿跟你说个事情。”   “娘,姐姐,那我去了.”程瀚池这才舒了口气,转身去了后院。   等程瀚池梳洗回来,厅堂上已经摆了饭桌,他几步走了过去,坐在贺氏的右下角,见桌上竟然有两道菜,一荤一素,口水鸡和青笋炒肉末,还有一碟酱菜,他的食欲忽然就上来了,拿着饭碗就准备开吃,忽然见到那平时不过巴掌大的小瓷碗,竟然换成了一个大的海碗,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细米饭。   “这是谁盛的饭?”程瀚池放下筷子问道。   站在一旁的余春草有些不安的站了出来,“少爷,是奴婢。”   “谁然让你做的?”程瀚池皱着眉头说道。   余春草低垂着头,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奴婢看少爷每次都吃不饱的样子,就自作主张的换了个饭碗。”   程瀚池红了脸,觉得有种心事被看破的尴尬,真是无地自容,“我什么时候没吃饱过?你一个小丫头,竟然开始学会胡说八道了。”   余春草红了眼圈,“我没有,我就是看见大晚上少爷一个人饿的喝白开心,心里实在是难过。”   贺氏听了这话,忍不住心疼的问道,“瀚池,这是真的?”   程瀚池脸上满是怒意,粗声粗气的说道,“根本没有这事,这小丫头哪里来的?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规矩?”   余春草忙解释道,“少爷,奴婢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都别说了。”程芸珠打断了几个人对话,“瀚池,你坐下来吃饭,娘你也别说了。”   程瀚池无奈,乖乖的坐了下来,却觉得一点食欲都没了,他有种被看透的狼狈,他现在饭量大,家里的小碗是有些吃不饱,但是如今家里艰难,他也不好多吃,没曾想就叫新进来的小丫鬟余春草看了出来。   程芸珠对着一旁恐慌不安的余春草说道,“你出去吧。”   如此屋内又恢复了安静,这一顿饭吃的,大家都没有了兴致,程芸珠却亲自起身给程瀚池加了饭,“多吃点,以后在这样装模作样,别怪姐姐骂你。”   “姐……”   贺氏只吃了半碗饭,然后偷偷的瞄了眼程芸珠和程瀚池,小声的说道,“瀚池,娘吃不下了,你帮娘把剩下的饭吃掉吧。”   “娘……”程瀚池涨红了脸,觉得今天真丢人。   程芸珠看这样让来让去不是个事,主动挑明道,“瀚池,被三婶娘借过去的东大街那两间铺子,我已经要回来了,两个铺子位置好,光租凭出去一年也有一千两的进项,虽说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是也够咱家的嚼用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吃就吃,以后不许在这样了。”   程瀚池眼睛一亮,“真的,姐,你怎么要回来的?上次娘去侯府要铺子,去一次就哭着回来,去了好几趟都没要回来。”   这次轮到贺氏红了脸,她觉得她这个娘有点丢人。   程芸珠却是岔开话题道,“别问了,总归要回来了,本就住咱家的东西……,我明日要去看铺子,你也一起来吧,以后这些产业都是要留给你的。”   “我不要,姐姐,你就留着当嫁妆,我自己的钱自己赚。”程瀚池握着拳头,自信满满的说道,他知道因为程芸珠嫁妆的事情,她的婚事一直被拖着。   程芸珠叹了一口气,她的婚事?怎么所有人都在说她的婚事……,她不能嫁过去,这对闵公子不公平,改天找个机会把这婚事退了吧。   第二日,程芸珠和程瀚池,还有余氏父女一起去了东大街。   这是京城繁华之地,人来人往,吆喝的小商贩,林立的铺面,或者高高飘扬的彩旗,看着很是热闹非凡,生趣盎然。   程芸珠指着靠在明月楼酒家旁的一个杂货铺说道,“瀚池,这就应该是我们那个铺子了,旁边挨着的这个也是。”   程瀚池看了眼说道,“这位置还真好,怪不得三婶娘抓着不肯放手,估计一年能赚不少银子吧?”   程芸珠点头,“我也这么想,咱们进去吧。”说完就带头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冲月榜好难,%>_<%,亲们记得留言啊。   ☆、打架   程芸珠几个人刚走进去,就见一个打扮利落的伙计迎了上来,“客官,您买点什么?不是小的吹牛,时下京城流行的东西咱们店里都有。”   “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程芸珠坐在了厅堂里红木描漆的太师椅上,“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伙计有点傻眼,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两个人,怎么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啊,“这……,您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你算什么东西,配跟我们小姐说话,你知道她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余春草趾高气扬的站在一旁,指着伙计的鼻子骂道。   那伙计姓钱名叫随来,是掌柜钱四的侄子,一直仗着这层关系在铺子里横着走,不是善茬,见着程芸珠和程瀚池穿的不算太好,料定也不过是一般富户人家的小姐和公子哥来这里耍横,又想着这铺子可是属于成南侯府的,瞬间腰杆子就硬起来,“哎呀,说话够硬气的,什么你们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人?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吧?”   钱随来说完就朝着身后的伙计使了个颜色,不过一会儿就来了七八个人,手里拿着木棍,一副你们要是在乱说话就给你们好看的姿态。   程芸珠心中一愣,她到不是怕这几个人,她既然来了就早就做好了准备,让她想不到的是不过一个杂货铺子,三婶娘至于养这么多的打手?到底是这东大街无赖太多还是他们店大欺客?   程瀚池猛地站了起来,他从小苦练家拳,又加上本就年少气盛,只恨不得找人打架,试试自己的手脚,这会儿子有人送上门来,倒是高兴不已,觉得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打架了,“行啊,有胆子!敢跟爷叫板,你们是几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那几个打手见程瀚池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就这样嚣张,本来都有些气不过,只是见他起身的时候那动作,显然是个练家子,心里又开始打鼓,其中一个问着钱随来,“随来,他们是什么人?”   钱随来气哼道,“不过是家里有点钱就到这里来冒充世家子弟,也不看看这店铺是谁家开的。”   “瀚池,你先坐下。”程芸珠说完,又朝着钱随来说道,“我是成南侯府里的四小姐,这是我弟弟在府里排行第八。”   钱随来刚到这家铺子没多久,只听说过侯府里的五小姐和二公子,三公子,唯独没有听过四小姐……,再加上程芸珠那一房早就分家出去,不是府里的老仆人根本不知道道这档子事,这下钱随来越发觉得程芸珠这一行是来捣乱的了,“什么四小姐,八少爷,我们成南侯府里没有这号人物,一看你们就来讹人的,这可不是你们乡下揣着几两银子就横着都的地界,这里可是遍地都是皇亲国戚,功勋贵胄的京城,现在老实的给我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程瀚池本就被程芸珠压着怒火,这会儿听了这话,那隐忍的怒意终于忍不住直接爆开来,“真他妈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混账东西!”他一下子冲了出去,转瞬间就把一个人打趴在地上。   直到听到两个打手的惨叫声,钱随来才反应过来,他有点慌乱的说道,“给我把他围住!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打啊!八个人还不打过一个?”   “不是八个人打一个,是打两个。”余顺见程芸珠对他点头示意,便是领命走了过去,他卷了袖子露出精装的胳膊,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时候剩下的几个人刚好把程瀚池围住,钱随来也从刚刚慌乱的神情中恢复过来,他听了余顺的话笑道,“又来一个找打的,给我一起揍!”   余春草怕程芸珠担心,便是悄声说道,“姑娘,你别怕,我爹爹功夫好着呢,撂倒这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人不是问题。”   程芸珠看着余顺行云流水一般的招式,不禁生出几分赞叹来,余顺一看就是老练的高手,比起程瀚池凭着一股气稳当的多,底盘厚实,出拳猛烈刚硬,不慌不忙,几乎是一拳就打趴下一个。   “你爹爹,有这一身好功夫,怎么还会沦落到卖猪肉的地步?”   余春草露出黯然的神色,“自从爹爹误打了贵人,被抓了起来,家里拿了所有的银子走门路……,后来好容易有了活路,娘就让爹爹发誓,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不得再用功夫。”   程芸珠听了露出几分同情之色,“你们也是可怜之人。”   余春草却赶忙摆手,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是,爹爹说我们遇到了好人了,夫人心善,小姐聪慧,少爷又是肯担当的,只要我们一心一意的伺候好了,以后就树大好乘凉,不会在被人欺负了。”   程芸珠回头看了眼余顺五大三粗的身板和粗狂的容貌,心想,她还没想过这人虽看着粗俗,却是一个明白人,看来当初她把人收过来用到没错。   不过这么一会儿,那几个打手都倒在了地上,钱随来只差跪在地上求饶了,“姑奶奶,求您让他们停手吧,我这给您磕头了。”   程瀚池觉得这架打的一点也过瘾,怎么几下就都倒了?没意思的很,他踹了踹钱随来骂道,“你刚才那股横劲儿呢?你继续横啊!”   “小的狗眼不识泰山,小的被猪油蒙了心,小的……,总之都是小的错了,求爷不要再打了。”钱随来脸被打肿了一块,看起来倒是非狼狈的很。   正在这会儿,在后院盘货的掌柜钱四听了风声匆匆的赶了过来,他见了店内的情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却比钱随来要精明的多,忙是吓唬道,“你们都是什么人?敢到这里来捣乱?要知道我们可是成南侯府上的铺子,我们老爷跟顺天府尹都是极好的关系,小心把你们几个人都抓起来吃捞饭!”   程芸珠让余顺和程瀚池出手,不过是要给三房白氏一个下马威,她要让白氏知道她不是个软柿子,也并非没有人可用,可以任她随意糊弄铺子的事情,如此今天的目的倒也达成了一半,见了掌柜出来,便是知道这会儿子该收手了,“你就是掌柜?”   掌柜钱四却比钱随来会看人,见程芸珠穿戴不过一般,身上却是有一股尊荣的气度,语气又缓了几分,少了刚才的厉色,“正是在下,敢问小姐为何在我们店里打闹?还打伤了我几个伙计?”   “你可能不认得我,我是府里的四小姐,这是我弟弟程瀚池,在兄弟里排行第八,我这次带弟弟过来就是让他看看这铺子,你也应该听侯府里三夫人说过了吧?你们这间,包括旁边那间都是我们大房的产业。”程芸珠不紧不慢的说道。   钱四忽然想起前几日侯府白氏叫他过去,铺子的地契在大房手上事情的跟他讲了,如果程芸珠找上门来,让他稳住,只管装糊涂不知道就行,可是……,谁能想到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敢这么的凶横?这姿态分明就是不还铺子就不罢休的神情啊!   “这事情小的就不知道了。”钱四只好打马虎眼。   程芸珠从云春草手上接过一纸文书,“钱掌柜,我这手上的就是这家店铺的地契文书,白纸黑字清楚的很,你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吧?”   “这……,能不能劳烦四小姐给小的过下目?”钱四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余春草赶忙接过地契文书,拿到了钱四的面前,她也没有递过去,而是直接展开给他看,“看清楚了没?别一会儿又说你识字!”   钱四看了眼文书,确实是真的,他心里苦笑,看来这件事麻烦了。   余春草见钱四半天不说话,只顾着擦汗,就忍不住掐着腰说道,“你倒是说话啊!”   “小的看到了,只不过这事,我还得禀告三夫人,问问是什么情况。”钱四赶忙说道。   程芸珠朝着余春草使了个眼色,叫她回来,又对钱四说道,“那也行,不过我们着急收回这铺子,掌柜的你也知道,这地段真是寸金寸土,一天就须得好几两的银子呢,别是让我们等久了,这样,过几天我就再来一次。”   “这……,小的知道了。”   如此程芸珠觉得今天的事情就已经办完了,于是站了起来,“那我们就走了,钱掌柜……”程芸珠拉住了尾音,目带冷意的说道,“我可等你的好消息。”   钱四汗水淋淋的把这一帮瘟神送走了,便是赶忙去了后院换衣服,钱随来扶着打肿的脸问道,“叔,你去哪里啊?我都被打了你都不管?”   钱四一巴掌打了过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都是你惹的好事,我得去侯府找三夫人商量商量量这事,了不得了,大房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丫头,啧啧……,果然是没爹的孩子早当家。”   程芸珠几个人出了铺子,程瀚池就忍不住问道,“姐,怎么不直接把铺子抢回来?”   “怎么抢?他们侯府不想面上难看,这才让着我们几分……,如果真的硬碰硬话的,我们家这样无权无势的,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程芸珠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就这样忍着?”程瀚池气道。   程芸珠语气坚定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侯府看我的脸色过日子。”   正在这几个人说话这空挡,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旁边的清风楼一溜烟跑了过来,“敢问小姐是不是成南侯府的四小姐?”   余春早是机灵的,赶忙走出来挡在程芸珠的跟前,“正是,你有什么事?”   那小厮听了很是高兴,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是我们少爷相邀。”   作者有话要说:  啊,打滚,月榜好难爬……%>_<%   ☆、相谈   “你们公子是谁?”余春草问道。   那小厮露出和善的笑容来,“小的是文渊阁大学士闵醇府上,闵六爷的贴身小厮,名叫扇画。”   程芸珠一愣,这闵六公子不是她订婚的未婚夫君吗,怎么会突然寻上门来?就在她发愣这会儿,画扇接着说道,“四小姐,我们公子在清风楼上包了个雅间,邀您和八公子同去呢。”   程瀚池这会儿也听出点味道来,他推了推程芸珠,面露兴奋的神情悄声说道,“姐,这是未来的姐夫吧?我早就听说过这个闵六公子才华横溢,他做的诗句文章,在我们学院都备受先生们的尊崇,都说如果他下场,必然是高中第一,我一直想见一见。”程瀚池说道这里见程芸珠迟迟没有反应,他推了推程芸珠,“姐,你在听吗?”   程芸珠却在想她的这桩婚事,她已非完璧,又怎么能期满嫁过去?她早就想着找个机会和闵家把这婚事给推了……,没想到,闵六公子自己找上门来了,也好,今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吧,打定好了主意,程芸珠就对着画扇说道,“你在前面带路吧。”   一行人随着画扇入了清风楼,这楼女客繁多,倒也没显出程芸珠特殊来,等上了三楼,看到转角处有一个写着水云间的雅间,画扇说道,“程四小姐,八公子,就是这里。”说着便是朝着里面喊道,“公子,客人来了。”   很快,门便是被一个小丫鬟推开,躬身迎了程芸珠一行人走了进去。   这是程芸珠第一次见到闵墨尘,到了后来的很久她都没办法忘记……,只见半开的窗棂边站着一个身姿消瘦的年轻男子,因为背着光只能堪堪看到模糊的轮廓,却觉得这人犹如清风明月一般有着飘逸洒脱的风姿,令人心折,等他转过身子来朝着程芸珠这么一笑,又觉得世间万般美好之物也比不上这纯粹的笑容,干净明亮的犹如世间最清澈的河水,点点水光,熠熠生辉。   “程四小姐?八公子,请坐吧。”闵墨尘笑着说道。   程芸珠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刚才竟然瞧着一个人入了神,这实在不该……,只是她确实没有想到,她的未婚夫婿竟然是这样一个出众的男子,无怪乎父亲当时不顾他病弱的事情,硬要给她定亲。   “闵六公子,坐。”程芸珠说道。   几个人客气一番就坐,不过一会儿,小丫鬟便是端来了新沏好的茶水,闵墨尘挥手让小丫鬟下去自己亲自拿着茶壶给程芸珠倒茶。   程芸珠有点惶然,“闵六公子,何须这么客气?”   闵墨尘却笑道,“姑娘当喝我到的茶水。”他这话一出,别说是程芸珠就是一旁的画扇和随性的小丫鬟琴玉也惊讶不已,要知道闵墨尘是何等傲然之人,竟然亲手倒茶?   程瀚池听了却是很高兴,他早就听说过闵墨尘有些孤傲,还担心姐姐嫁过去会不会受气,这会儿见他这么客气,人又端的是清俊洒脱,自然是喜欢起来,不自觉的带着亲昵的语调说道,“闵六公子,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你写的落春词我特别喜欢。”   闵墨尘笑了笑,“那不过是随手写的。”   “那怎么是随便写的呢,都说闵六公子的词纯任性灵,纤尘不染,别说是我了,我们先生也很喜欢,我听说闵六公子从师于张何值先生是吗?”程瀚池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说道。   “怎么,你认识他?”闵墨尘问完这话,却是不动声色的瞄了眼,举止端庄娴雅的程芸珠,见她端着茶杯喝茶,容貌端的秀丽绝伦,眉眼清澈,又想着她当日那般泼辣的行为,忍不住心中意动,想要搭个话却又怕唐突了程芸珠,便是忍着耐性回答着程瀚池。   “何止认识,我幼时还曾在张何值门下讨教一二,可惜太顽劣,又天资愚笨,没能继续在他老人家门下学习。”程家家境尚好的时候,程瀚池曾经跟当世大儒张何值学习过,而张何值又是闵墨尘的老师,如此两个人很快就聊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便是熟稔了起来。   程芸珠却是心事重重,她不知道如何开口退婚,难道要说明自己早就不是完璧?   程瀚池异常兴奋,不知不觉和闵墨尘聊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转眼就已经是午时了,那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闵墨尘会意的说道,“我们开始边吃边说吧。”随即又笑着对一旁的程芸珠说,“芸珠小姐,你可有喜欢吃的菜色?”   “这倒是没有,客随主便,还是由闵公子来定吧。”程芸珠有些片刻的恍然,闵墨尘目光温柔让人从心里感到暖融融的,和舒瑾楠时时刻刻带着讽刺的眼神却是大为不同,程芸珠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目光可以让人这么的愉悦。   “我姐姐喜欢吃甜食,墨尘哥,你可以多点些甜品。”程瀚池忙是在一旁插话道,还生怕闵墨尘不太明白解释道,“我娘说,我姐姐小的时候一天能吃一匣子的窝丝糖。”   闵墨尘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我小时候也很爱吃窝丝糖,特别是渔阳胡同口一个姓钟的老师傅卖的。”   “你也喜欢那家?”闵墨尘这话却是勾起了程芸珠的兴趣,她犹记得因为自己爱吃这家卖的窝丝糖,父亲程祁驲几乎隔着几天都会买来给她。   “有一日程叔叔带了一包窝丝糖来给我,他说他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但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零嘴,便想着孩子的喜好大多相同,我吃了一口便是喜欢上了,我小时候常常吃药,每次吃完药在吃一颗窝丝糖,也不觉得苦了,后来打听了卖家,便是央求母亲去买,如今家里还常年不断着。”闵墨尘说道这里已有所指的看了眼程芸珠,那目光似笑非笑却是波光熠熠,令人炫目。   程芸珠忍不住别开脸去,总觉得闵墨尘的目光太过温柔,令她心里突突的跳,“原来是父亲送过去的……”   程瀚池见两个人相谈甚欢,心里自然高兴,他也一直担心着程芸珠的婚事,生怕被家里拖累了,只是他那肚子却是太不太争气,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墨尘哥,我这肚子委实等不的人,我们点了菜,在闲聊吧。”程瀚池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摸样逗得闵墨尘大笑出来,直觉得自己未来的小舅子是一个妙人,便是说道,“画扇,你去叫伙计上来点菜。”   画扇应了一声,忙是推门出去,却是一边走一边琢磨,他可是跟着闵墨尘好多年了,很少见眼高于顶的闵墨尘对别人,特别是女子这般的和颜悦色,看来,自己得努力讨得这位未来夫人的喜欢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画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却不是跟着伙计,而是带着慌乱的神色,“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惊慌?”闵墨尘皱着眉头说道。   画扇显然是跑过来的,站着好一会儿喘气,“这酒楼被五军都督府的人围住了,说是里面有逆党,都不让人出去了,更别说点菜了,有几个人嚷嚷着要出去,其中一个还说自己是乐安郡主府上管事,却被那带头的眀国公世子一剑给杀了。”   “眀国公世子?你说的可是舒瑾楠?”程芸珠忍不住惊异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卡的卡的一团迷糊,求安慰花花,求给力量,%>_<%   ☆、清风楼   “怎么,芸珠小姐认识舒世子吗?”闵墨尘诧异的问道。   程芸珠赶忙收了惊讶的神色,摇头说道,“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一旁的程瀚池却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当时自己被设计陷害进了顺天府的大牢不就是这眀国公世子爷帮忙的吗?姐姐怎么会说不认识呢?但是这会儿当着闵墨尘的面他也不好直接问,怕让闵墨尘误会姐姐,便是只好强忍着疑问。   画扇继续说道,“如今厨房的厨子也被抓去审讯了,做不出菜来,那清风楼的掌柜听闻是您要点菜,便是说虽然没有热菜,但是现成的糕点倒是有几样,一会儿就叫人送上来,先让公子垫垫饥。”   闵墨尘听了却是带着歉意的对着程芸珠说道,“委屈芸珠小姐了。”   程芸珠忙摇头,“闵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两个人客气相让,言语温和,一个是努力的讨好,一个是努力的逢迎,又加上程瀚池性子活络,总能挑起话题来,不过一会儿,雅间内的气氛又渐渐的升温了起来,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外面搜查逆贼的事情。   当舒瑾楠带着护卫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程芸珠笑语嫣然,眉眼清澈,显然很是怡然自得,而她的未婚夫婿闵墨尘又是如珠玉在侧,温文尔雅,徒手投足之间尽是世家少年的风范,两个人挨着坐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一般,登对的很,舒瑾楠的呼吸不自觉地一滞,朝着一旁的护卫萱陈看了一眼。   萱陈会意,上前说道,“我们来查看你们有没有窝藏逆贼的!”   闵墨尘和舒瑾楠都彼此听过对方的名声,却从来没有见过,两个人年龄相当,在京城这地界都是被人称颂的世家公子,一个是出身皇亲国戚,做事霸道不拘,雷厉风行的公国侯世子,一个是出身书香名门,天纵奇才却桀骜不驯的世家公子,这会儿这么相见,倒是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就这么点的地方,不过一目了然,不过既然舒世子坚持,想来是朝廷的事情,我们还须得配合才是。”闵墨尘站了起来,很自然的把程芸珠俺在了他的身后,其实这动作也无可厚非,怎么说程芸珠也是他的未婚娘子,如此这般维护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动作却深深的刺激了某人的眼睛。   舒瑾楠的眼眸渐渐的变得深沉,忍不住说道,“闵公子身后的小姐约莫是成南侯府四小姐吧?难道是已经等不及成亲了,在这里私会?”   闵墨尘嘴上从来没输过,马上就反唇相讥道,“舒世子误会了,今日我不过出来探访朋友,无意中遇到了程四小姐和八公子,如此相邀在此闲聊,大庭广众之下,又怎么能算是私会?”   “噢,未婚男女相邀在窄小的雅间,这不叫私会?”舒瑾楠虽然说着这话,只是眼神却满满的都是不相信,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傲慢。   闵墨尘冷笑了一声,“大抵在舒世子眼里,男人和女人聚在一起也只有龌蹉的私会二字,就如舒世子府上满满的快装不下的侍妾,舒世子却不知道男女之间也有欣赏和趣味相投的情谊。”   舒瑾楠的脸顿时黑了几分,不过转瞬又悠然自得的笑了起来,“也是,我倒是把闵六公子的病给忘记了,这般风一吹就倒地的身子骨,别说私会偷情,就是举个茶杯是也是勉强。” 说完便是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傲慢看着闵墨尘,闵墨尘亦没有退缩,他傲然抬头回视。   两个人在雅间内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和不服输的傲慢。   就在两个人这般针锋相对的时候,萱陈搜擦完了来禀告说,“世子爷,这里没有。”   舒瑾楠深深的看了眼闵墨尘,甩了袖子就走了。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程芸珠才舒了一口气,站在程芸珠前面的闵墨尘安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程芸珠笑笑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闵墨尘体贴的倒了杯新茶水到程芸珠的眼前,“压压惊,应该快了,清风楼统共就这么点地方,他们却带着几百号人。”   程芸珠忍不住问道,“他们要抓的逆贼到底是什么人?”   程瀚池只大概听说过,便是解释道,“应该是前朝的逆贼红莲教。”   “红莲教?”程芸珠不解的反问,“这个红莲教为什么叫逆贼啊?”   闵墨尘接口说道,“红莲教其实是前朝顺尧皇帝的禁卫军余孽,当年圣德皇帝带着兵马攻入京城,三千禁卫军带着不过三岁的小皇子逃了出去,此后便是勾结残存力量,建立的红莲教,小皇子任教主……,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安分过。”闵墨尘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至于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跟前几日皇帝陛下遇刺有关,他们都说是红莲教做的。”   程芸珠吸了一口凉气,“皇帝陛下遇刺?这可不是小事,怪不得前几日紧闭城门,严查入城的人。”   闵墨尘并不是坐在家里,坐井观天的青蛙,闵家子弟大多在朝中任职,加上闵醇又是文渊阁大学士,入了内阁,得到的消息的自然比程芸珠姐弟要灵通的多。“正是这个原因。”   程芸珠沉默了下来,有些担心的说道,“我和瀚池已经出来大日了,母亲该是担心了。”   闵墨尘听了程芸珠这话便是对一旁的画扇说道,“你去下面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画扇有点害怕的抖了抖身子,“公子,刚才就有个自称是乐安郡主府上的管事说要出去,他是给乐安郡主来办差事的,谁敢拦着?结果倒好,眀国公府的舒世子二话不说,直接拔了剑给刺死了,小的有点……害怕。”   闵墨尘却说道,“怕什么?刚才舒瑾楠杀人不过是为了震慑众人而已,如今一切尽在他的掌握,自然不会在生血案。”   画扇素来对闵墨尘很是佩服,不疑有他,便是推了门出去。   正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画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露出几分慌乱的神色,“我刚下去就看到舒世子大发脾气,说是没有找到逆贼,还说肯定是这清风楼里有人私藏起来了,不把人交出来,今天谁也别想回家。”   闵墨尘扯了扯衣袖,冷哼道,“也就是舒瑾楠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清风楼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能来这的吃饭都不是寻常人,他一句话说不让回去就不回去了?我们且看着,自然有人会闹起来。”说完便是喝了一口茶水,又温和的对着程芸珠和程瀚池说道,“你们也无需着急。”   程芸珠一边感叹闵墨尘的心思细腻和看透事情聪慧,一边又觉得依她对舒瑾楠的了解,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甭管前面是牛鬼蛇神,就是皇帝陛下拦着也没用,“六公子,即使有人闹起来,舒世子性子向来狂傲不拘,恐怕他会说到做到,兴许,我们还真的呆到他抓到逆贼或者是有了别的变故。”   闵墨尘捏了捏茶壶的把手,不过一会儿便是笑了起来,灼灼的注视着程芸珠说道,“芸珠小姐说的有理。”   程芸珠被闵墨尘看的大不自在,忙低下头,“不过随口一说。”   闵墨尘却赞道,“芸珠小姐无需自谦。”此时,闵墨尘的心思却是飞速的运转了起来,那天他听说程芸珠闹上了成南侯府,弄出那般破釜沉舟,两败俱伤的手法,就觉得这女子倒是有些胆量和急智。   只是今日又给他惊喜,如今清风楼这情形,大多数的闺中小姐都会吓的魂不附体,或哭哭啼啼,或疾言厉色的托出自己的身份想要回去,程芸珠却是不急不慢,等见过了舒瑾楠又恰到好处的分析出了事情的后续发展,如此果敢冷静且触惊不变,不就是他想要的女子吗?   时间慢慢的过去,不过一会儿,大厅内就传来女子的尖叫声,雅间内的程芸珠等人吓了一跳,正巧这时候,画扇脸色惨白的走了进来,“公子,有个小姐的婢女被逆贼杀了,现在大家都惶惶不安,舒世子让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堂里,方便保护。”   听了这话,程芸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过一会儿,大堂内聚集了所有清风楼的人,程芸珠抬眼一瞧,还真是不少有身份之人,光占据着桌子就有四五桌,其他占不到桌子的人便是席地而坐,显然也是无可奈何。   舒瑾楠穿着白色的甲胄,红缨头盔,气度凛然的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神色肃穆,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戒,他的身旁皆是穿着甲胄的护卫,看着好不威风。   萱陈对舒瑾楠说道,"世子爷,这些人中好多都不好得罪,这样拖着真能找出逆贼来?要不,先放一些回去吧”   “我说能就能,至于放回去?要是逆贼藏在里面怎么办?”   “可是……”   “没什么可是,谁要是不听话,杀了便是!”舒瑾楠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大堂内看去,却正好对上抬头朝这边望过来的程芸珠的目光,他不自觉的笑了笑,那笑容带着意味深长的含义,只看的程芸珠心中一跳,赶忙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只是这心却是砰砰的跳个不停。   在这样死一般的寂静中,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舒世子,这样等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母亲这几日都有些不适,我今日须得早点回去。”说话的是工部员外郎家的大公子左黎。   左黎的话一出,所有人多开始附和起来,安静的大堂的一下子就变的热闹非凡。   舒瑾楠站了起来,走到了众人跟前,“我也想各位早点回去,无奈这一个逆贼易容功夫尚好,现在换了个容貌藏在各位中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舒瑾楠说到了这里,拉长了尾音,“说不定你身旁的那个丫鬟,一同而来的同僚,都是逆贼假扮的。”   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互相打量着彼此,总是要问些沉年旧事待对方答上来,这才觉得安心一些。   又过了几个时辰,已经是傍晚时分,众人均饿的前胸贴后背,厨房里那点糕点早就被洗刷一空,连热水都没有了。   “舒世子!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 大理寺卿王伟文的小儿子王志忍不住站起来质问着舒瑾楠。   舒瑾楠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玉戒,头也不抬的说道,“等抓到逆贼。”   “你自己没用,却拖着我们,我可等不了,家里还一堆事情。”王志气愤的说完,就带着随从准备强行开门出去。   正在这时,一把剑抵在王志的脖子上,“王志,你好大的胆子。”   王志抬眼一瞧,不知道何时舒瑾楠站在他的前面,手里握着的宝剑寒光凛凛,正贴着他的脖子,似乎只要轻微动下就会划进去,他大惊失色,却依然倔强到,“舒瑾楠,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杀我?”   舒瑾楠眼眸中尽是冰冷的寒意,“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我爹……,他不会放过你,你还是赶紧放下剑,让我出去,我只当这事没有发生”王志感觉那剑刃锋利无比,不过这么抵着竟然有种丝丝的痛意。   “我这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捉拿逆贼,你身为大理寺卿的家眷,没有辅佐我就算了,竟然还妨碍我,你说我敢不敢杀你?”舒瑾楠的语气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王,令人胆寒。   “你……你敢!”感觉到那剑刃渐渐的压住自己,王志忍不住惊恐的喊道,“舒瑾楠,就算你不看在我爹的份上,我未来的岳丈乃内阁首辅马缅!你是不是太狂傲自大了……啊!”王志敢顶撞舒瑾楠也是因为他这几日风头大盛,刚刚和内阁首辅马家定下婚事,自以为无人敢挡。   只是王志且低估了,曾经连太子都敢打的舒瑾楠,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脑袋便是从身子处滑下,滚落在地面上,那瞪大的眼睛露出极度金惊恐的神情。   谁也没有想到,舒瑾楠真的会对王志下手,屋内立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抽气的声音,有几个小姐甚至受不了这血腥直接晕了过去。   程明珠脸色苍白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攥着,这才能忍着恶心和惊恐,忽然她感觉到手背上有一丝冰凉的触感,忍不住抬眼一瞧,坐在她一旁的闵墨尘露出和煦的笑容,悄声说道,“没事,害怕就不要看了。”   原来那手竟然是闵墨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的相当销魂,这章写了三天了。不知道下章也会不会写三天……-_-#   ☆、谁是逆贼   闵墨尘君子的握了下便是放开,似乎只是想安慰下程芸珠。   程芸珠心中温暖,朝着闵墨尘感激的笑了笑,那摸样让站在不远处的舒瑾楠皱了皱眉头,不自觉的,握着宝剑的手紧了紧。   众人大乱,萱陈大声呵斥道,“都安静!谁要在吵闹,这王志便是你们的下场。”   这话一出,大堂内的众人便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萱陈朝着舒瑾楠点了点头,便是见舒瑾楠走到了大堂的中央,俯视着众人说道。   “大家也看到我的手段了,实话跟你们说,如果明天天亮之前抓不到逆贼,为了皇帝陛下的安危,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我只能让众位在这里永眠了,大家死后,皇帝陛下也会嘉奖各位的衷心。”舒瑾楠淡淡的说着,似乎这话不过是一句普通询问天气的话,而不是索命的宣告,“所以,如果想活命,你们给我好好想想,到底谁是逆贼,谁又像逆贼!”   “舒世子,你让我出去吧,我父亲和眀国公可是交好的很,不信,你回去问问?”一个穿着藏青色杭绸的年轻男子站起来说道。   他的话一说完,马上此起彼伏,有的人甚至把关系拉到了舒瑾楠已故的乳母身上去,弄的萱陈哭笑不得。   萱陈无奈大吼声,“肃静!现在谁想留话给家人便是对我讲,我自会转达过去。”这下众人都傻了眼,有甚者竟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似乎马上就会赴死一般。   杨三娘悄悄的起身来到了程芸珠的这一桌,“芸珠姐姐,你可还记得我?”   程芸珠忙说道,“三娘?”   “正是我。”杨三娘笑着坐在程芸珠的旁边,她是镇西将军杨豪德的女儿,若论起来,这清风楼内算的上是数得着的人物,此时她虽对着程芸珠说话,目光却打量着一旁的闵墨尘,“芸珠姐姐,你看如今这处境,如何是好。”   闵墨尘姿态优雅的喝了口茶水,他们闵家和杨家素无来往,倒是程家和杨家是通家之好,怪不得杨三娘会寻到这里来,只是程芸珠人言微轻,恐怕意有所指的他吧?   程芸珠顿了顿,杨三娘长着一对长眉,双眼奕奕有神,少了女人家的娇美,却多了些巾帼英雄的飒爽,她想起杨家子嗣单薄便是把女儿当做男子养来,个个皆是文武全才的好身手,对于舒瑾楠的做法,程芸珠心中自有想法,只是和杨三娘不熟,程家和杨家虽要好,那也是和成南侯府,和她这一房却是有些疏远,她自然不会如实相告,“只能等着明日之前抓住逆贼了。”   杨三娘笑了笑,“芸珠姐姐好胆识。”说道这里转过头对闵墨尘说道,“闵公子也是这么想的吗?”   闵墨尘笑的犹如和煦春风,只是那目光却带着几分的高傲,“我等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舒世子如何想。”   杨三娘听了这话确是哈哈大笑,她没曾想程芸珠和闵墨尘这般淡定,自己刚才涌出来的不安也渐渐的消散而去,“既然大家都不怕,我就厚脸皮坐在这里等天亮了。”   舒瑾楠一向是太子党派,而闵醇虽然是个墙头草,但是谁都知道他曾经是太子的少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所以……,舒瑾楠绝对不会来诛杀闵醇的儿子闵墨尘,因为如果让闵醇记恨投靠顺王,原本就薄弱的太子党只会更加的脆弱不堪,杨三娘来之前虽然都想好了,但是因着舒瑾楠胆大妄为,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还是有点忐忑,只是这会儿见到闵墨尘不慌不忙,就是那个被程明珠瞧不上的程芸珠也是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摸样,她心中大定,这才稳住了心神。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漆黑的犹如化不开的浓墨一般,突然,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男子扑通的跪在萱陈的面前,“大人,小的把知道的都告诉您,求您放过小的。”   萱陈看了眼一旁的舒瑾楠,见他微不可见的点头,便是会意的问道“这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小的把知道的都告诉您。”就在这伙计说话这会儿,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一个高胖的男子,他厉声说道,“胡六,你想干什么?”   叫胡六的小二瑟缩了下,只是看了眼门口的方向,露出坚定的神情,“掌柜的,小的对不起你,小的家里还有一家老小,真是没办法了。”   就在胡六说话这会儿,忽然寒光一闪,站在胡六身边的萱陈抽了剑一挡,只听清脆的一声声响,地上掉下一个飞刀来。   胡六吓的腿软,坐在在地上,忍不住哭骂道,,“掌柜的,我平时也算是尽心尽力,你怎么能杀人灭口?”   清风楼的掌柜姓陈,名叫陈之德,他额头上冷汗淋淋,“胡六,这可不是我干的。”   “杀千刀的!你杀人灭口还不承认?”   眼看两个人就对骂起来,萱陈对一旁的手下使个眼色,“去把那个陈掌柜抓过来。”   陈掌柜跪在地上,不过一会儿就吓得全身都是汗水,没等胡六说话,他先是都招供了出来,“我就是买了私盐,根本没有窝藏逆贼啊!”   胡六却气氛道,“胡说,掌柜的,是你跟我说咱们大齐朝的皇帝根本就不是真龙天子,所以这些年旱灾水患不断,去年还横行瘟疫,死了的人都快把东海海给填满了,还说前朝皇帝宇文世家才是天命所归。”   陈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是说过这话,只是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我不过转述下而已。”   听到陈掌柜的这话,坐在另一边的舒瑾楠忽然就把头转过来,他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陈掌柜的跟前,“是谁说的。”   陈掌柜见到舒瑾楠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忘记了。”   萱陈听了上前踹了一脚陈掌柜,“你他妈是不死想死?”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舒瑾楠听了冷笑一声,“去把陈掌柜的两个小儿子领过来,我看看断了两个孩子的手,陈掌柜还说不说。”   陈掌柜吓的魂飞魄散,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精神,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小的招了,是小的婆娘说的。”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在一旁席地而坐的老板娘陈张氏,她是一个身材高挑,五官出挑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是胡掌柜的续弦,此时听了胡掌柜的话,脸色变的灰败,就好像突然谢了的花一样。   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个人把陈张氏拉去了后堂,女子的惨叫声从后堂传来,只听的屋内的人刷地白了脸,别说是女子,就是寻常的男子也没见过这种场景。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又传来女子凄厉的叫声之后,安静了好久,随后,萱陈急匆匆的从后堂走了出来,他走到舒瑾楠的身旁,悄声说道,“招了,但是她也不知道那逆贼易容成了谁,只说左肩膀受了伤。”   舒瑾楠听了点头,对着大堂内的众人说道,“你们也听到了,那个逆贼就在你们中间,而且伤了肩膀,现在每个人都要查。”   大堂内安静的连落针的声音都能听到,程芸珠看着画扇站在一旁,脸色都白了,便是说道,“画扇,吓到了你了?”   画扇忙摇头,“小的没事。”   “过来给我倒一杯茶水吧。”程芸珠忽然说道。   画扇踌躇了一会儿露出为难的神色,“程四小姐,小的刚才跑上跑下的,不小心撞到了右臂,现在都使不上劲儿呢。”   程芸珠诧异道,“那刚才怎么不说?看你之前还没事啊。”   画扇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怕公子担心……,只是现在这这会儿实在是用不上劲儿了。”   程芸珠沉默了下,“你确定是你的右臂受伤了?”   画扇奇怪道,“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小的伤了哪里自己还不知道吗?”   程芸珠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一旁的闵墨尘也是露出所有所思的神情。   众人又开始惶惶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充满了不信任的眼光,似乎昨天还是亲密的朋友,今日不过就是仇敌一般。   这里最难熬的就是闵墨尘,他身子骨弱,从小在家里便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这罪,只是他生性傲气,不肯显出弱态来,强撑着身子,程芸珠看了,便是不动声色的挑起话题来分散闵墨尘的注意力,一旁的样三娘也是个妙人,连忙附和,一二来去的,没曾想,加上程瀚池四个人倒真是聊的投机,只是等那陈胡氏那惨叫声传来,便是再也无心说话了,强撑着精神,等着这事快点结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查了所有人的竟然没有肩膀受伤的,舒瑾楠皱眉头,亲自把自己带来的五十名随从都查了一遍,也是一无所获。   萱陈说道,“世子爷,是不是那人已经逃掉了?”   舒瑾楠冷着脸,“不可能,一定在这里。”   “天快亮了,难道真的要都杀掉……,不说别的,那个闵家的六公子在这里呢,他是闵醇的儿子不能动,旁边那个程四小姐是他的未婚娘子,也不能动,您没看见闵六公子那个怜惜劲儿,刚才属下不过是想看看皓腕……”萱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舒瑾楠打断。   “闭嘴!”舒瑾楠的脸色黑了几分。   “世子爷……”萱陈有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那现在怎么办?”   舒瑾楠抿着唇,冒出了一句话,“杀!”   萱陈一阵凛然,他看出来这是舒瑾楠准备下死手了,他是孤儿,是眀国公府里养的死士里挑选出来特意放到了五军都督府任职的家臣,虽然现在的官阶不低,但是在舒瑾楠的跟前还是一样的随从摸样,即使为舒瑾楠档刀子也不会眨下眼睛。   “众位看到了吧,天色已经大亮了,可是逆贼还没抓到,我们只能狠下心送你们上路了,谁先来?”萱陈冷漠的站在大堂中央,就好像是从地狱来的刽子手。   杨三娘手抖了下,“芸珠姐姐,现在这怎么办?难道舒世子真的要斩尽杀绝?”   程芸珠握了握她的手没有说话,她抬头,正好和坐在窗棂下的舒瑾楠的目光对视,两个人隔着老远彼此相视,程芸珠几乎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舒瑾楠的脸色霎时便的凝重起来。   很快兵士已经拉出了两个店里的伙计,准备开杀戒,大堂内满是哭声和害怕的抽气声,乱成了一窝粥,甚至有人想强行闯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砰砰的有人敲门,仔细一听竟然好几个声音。   “舒世子,我是镇西将军府上的,特意来接我家小姐。”   “舒瑾楠,你把我儿子放出来!”   “世子爷,国公爷让我来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夜不仅清风楼里人没有睡觉,很多京城的官宦人家也没有睡好觉,他们得知自己的儿子或女儿或夫婿被困在清风楼里,让舒瑾楠给围了起来,都是大惊,因为要是别人都还好说,只是这舒瑾楠……,在京城里谁不知道没有他不敢干的,兴许为了办案真的会把整个清风楼都给血洗了。   闵醇最是心急,却不敢去救人,因为舒瑾楠是奉命捉拿逆贼……,他连夜穿了官服进宫递牌子,直到皇帝起床,这才求了救人的口谕,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清风楼大堂内的人听了外面的声音都各自闹了起来,有的喊,娘快来救我,有的却是呜呜的哭起来,唯独闵墨尘和程芸珠却是一直面无表情。   ***   阳光照在脸上耀眼刺目,程芸珠把手放在脸上,挡住了光线,看着那阳光透过手指的缝隙倾洒进来,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闵墨尘脸色苍白,精神倒还不错,笑着说道,“芸珠姑娘,要不要随我去吃个早饭再回去?瀚池你也一起过来。”闵墨尘后面的话是对着程瀚池说的,不久前,舒瑾楠迫于压力把门打开,放了众人回去。   杨三娘在杨老夫人含泪的目光下,不舍的朝着程芸珠道了别回了府邸,而闵醇却因为急于上朝只好让下人把闵墨尘送回去,如此倒是又剩下这几个人。   程芸珠难得玩笑的说道,“去清风楼吃吗?”   闵墨尘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下子扫去他脸上的阴郁,阳光明媚,却是没有他的颜色尚好,程芸珠看的心中一动,忽又觉得几分羞涩,忙低下头装作看路。   一旁的画扇笑着说道,“公子,小的记得何福记的小笼包最是好吃,这就给公子去买些吧,自然再给程四姑娘和八公子带些。”   闵墨尘眼眸闪了闪,转过头看了眼程芸珠,见她点头,便是笑着说道,“去吧,去吧。”   拐出路口的画扇隐去了笑脸,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他的手因为愤恨而不断的捏紧,从小步的走,到后面的健步如飞,画扇忽然就变成了一个身手了得高手。   不过一刻钟,画扇就来到了一处挂着大红灯笼的门下,他敲了敲门,三下重,三下轻。   “谁啊!”   画扇说道,“我是来买小笼包的。”   里面的人回答道,“我们这不卖小笼包,但是有包子。你要吗?”   “包子是肉馅的吗?”   “不是,是素馅的,一半萝卜一半葱。”里面的人回答道。   “那就给我来十个。”   如此,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他看到画扇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海哥?你竟然还活着。”   画扇点头,谨慎的看了眼四周说道,“是我,进去说。”   正在这会儿,忽然从四面涌出大量的兵士把画扇等人团团的围绕了起来,舒瑾楠穿着白色的甲胄,被众兵士簇拥着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带着笃定的口吻说道, “看你还打算逃到哪里去。”   画扇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不是很满意,改了很多遍,已经无奈了……╮(╯▽╰)╭   ☆、捉拿   被五花大绑的画扇看到一同被抓的几个人,露出愤然的神色,他对着不远处的舒瑾楠吐了下口水,“大齐皇帝的走狗!”   “妈了个巴子的,我们世子爷也是你能骂的?找死是不是!”绑着画扇的侍卫上前狠狠的踹了他两脚,只踹的他倒在地上起不来,身上沾了一层的灰。   “舒瑾楠,我死不瞑目!告诉你们的狗皇帝,老子就是死了也会化成厉鬼来找他!”画扇似乎根本不觉得疼,越发恶狠狠的说道。   舒瑾楠面无表情,对着一旁的萱陈使了一个颜色,萱陈会意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去把陈胡氏拉过来。”   如今这个小院落已经俨然成了临时的逼供场所。   不过一会儿,一身是血的陈胡氏踉跄着走了过来,她身上衣衫褴褛,偶尔还露出一块洁白的肌肤来,只觉得又疼又窘迫,这一抬眼忽然就看到了画扇,她惊的嘴都合不拢嘴,“哥,你怎么也被抓了?”   画扇这个时候早就被人脱去了易容的面皮,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三十多岁汉子,他原名胡成,是红莲教的南唐主。   “妹子,我对不起你!”胡成看到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的陈胡氏忍不住哭了起来。   两个人重逢,只差抱头痛哭,无奈都被绑着根本无法动身。   萱陈对胡成说道,“说你们的其他的余党在哪里?你们总舵主付斌又是藏在什么地方?”付斌就是前朝皇子的后人,一直掌握着红莲教。   “呸,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萱陈呵呵冷笑,“如果杀了你妹子呢?”   胡成的脸色变了几遍,却是咬牙对陈胡氏说道,“妹子,哥哥没用,等你死了,我就下去陪你。”   陈胡氏呜呜的哭了起来,却是硬气的点了点头,“哥,我等你。”   萱陈看了眼舒瑾楠,见他把玩着手上的玉戒不说话,知道这是让他继续,便是大着胆子狠厉的说道,“被我们抓住,你还想死个痛快?告诉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萱陈说着,指着一旁的两个侍卫说道,“去把陈胡氏的衣服扒了。”   陈胡氏吓得不轻,脸色惨白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这得问问你亲爱的哥哥了。”   两个侍卫脱掉了陈胡氏的衣服,青天白日的让她着光着身子,又喊来刚才捉拿的其他余党,是六个男子,其中三个重伤躺在床上,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却是好的。   萱陈打了那两个少年一巴掌,“想活命,就把这女子给我J了。”   两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均是摇头,“不能,我们不能这么干,胡大哥是好人,那可是胡大哥亲妹妹。”   “不做是不是,你们不做,我就让人把你们弄成太监,在用五马分尸弄死你们。”萱陈恶狠狠的说道。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院内传来女子无限凄厉喊声,似乎极尽屈辱之事……,一旁的胡成双眼通红,忍不住喊道,“舒瑾楠,你不人,以后将不得好死!”   一直沉默不语的舒瑾楠豁然的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了胡成的前面,揪着他的头发问道,“我倒是想不明白了,到底我不是人,还是你不是人?为了你所谓的复国宏业,让你妹妹这般青葱的年纪嫁给可以当她爹的老头子,只为了打探消息,让跟随你的下属死于非命,连尸首都寻不到。”说道这里抓起胡成的头,指着一旁的陈胡氏,“你看看你妹子,她现在还是人摸样吗?她从小跟着你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如今又因为你的固执而受尽侮辱!”   “你们大齐的狗皇帝当初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仆出身,如今却坐在至高的宝座上,要知道我们大元的济拉玛氏才是真龙天子,是天命所归!是顺应天意!”胡成说起大元,眼睛里露出崇敬的神色来。   舒瑾楠冷笑,“本世子没记错的话,大元最后一位顺尧帝整日吃喝玩乐,最后淹死在自己挖的酒池里,那一年黄河泛滥,灾民直达百万,却置之不理……,导致连绵百里均是尸首,惨目忍睹,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命所归?这就是你说的真龙天子?不顾百姓生死,只贪图享乐的昏君而已。”   胡成的脸白一阵青一阵,很是难看……,还没等他接话,舒瑾楠又继续说道,“你再看看如今,圣德陛下在世时开始修建水利,如今已经鲜少遇到水患,百姓们安居乐业,天下平和,如此国泰民安,你们却非要造反生事,我且问你,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苦命的百姓,只有你心里清楚,你只不过是为了重拾你们胡家曾经大元时期的第一世家的鼎盛虚荣而已!”   舒瑾楠这一席话说的胡成百口莫辩,心里就好像翻江倒海一样,思绪繁乱,他想起自己策划了近两间的刺杀计划,为此牺牲了亲妹子的幸福,为此失去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为此把心爱的女子送入青楼……,难道这一切均是因为他的名利之心?不……,不可能!   院子里传来胡成撞死疯了一半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舒瑾楠宣城拿着画押的血书从走到了舒瑾楠的身旁,“世子爷,都招了,胡成说如果能抓住付斌,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能放过他妹子。”   舒瑾楠哼了一声,“知道了。”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忽然说道,“你逆贼已经抓到的消息有没有通知程四小姐那里……”   “属下已经派人递了消息过去,当时闵六公子还在……”萱陈露出钦佩的神色,“程四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当时我们都一筹莫展,如果不是她说将计就计,也不会一路顺藤摸瓜,抓到了胡成……”萱陈的语调慢慢的小了下来,因为舒瑾楠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情。   “闵六公子还没回府?”   “属下本想派人护送,结果闵六公子说他在就好了,如此属下就……”   萱陈的话被舒瑾楠打断,“行了,别说了,你在这善后,动身,去宫里!”舒瑾楠说完,便是上了白色骏马上,一旁的侍从也赶忙上马跟随,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萱陈站在原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总觉得舒瑾楠对闵六公子带着某种敌意,只是到底为何他也说不上来。   程芸珠刚进了院子就被贺氏抱住。   “吓死娘了,以后打死也不让你们出门了。”贺氏昨夜担惊受怕的一夜没睡,看到程芸珠和程瀚池回来,哭的眼泪模糊的,她当时都想过,如果两个孩子有个好歹她也不活了。   程芸珠安慰道,“娘,这不是没事了吗?再说这次的事情也是太凑巧,多少年也遇不上一次。”   贺氏却是吓的不轻,死死的拽着程芸珠的手臂,另一只手又握着程瀚池的,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点,“不行,以后芸珠你们就在留在家里。”   程瀚池笑道,“娘,难道我也不能出门?”   贺氏愣了愣,见程瀚池笑的没心没肺,恨的打了下他的胳膊,却是不敢打的重了,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笑什么笑,不知道娘担心死了?”   程瀚池上前搂住了贺氏的脖子,“娘,我不过那么一说,关了一夜,肚子饿的好厉害,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贺氏最是心疼这个小儿子,忙是擦了眼泪,“可怜的孩子,还没吃过饭?这都快中午了,我这就让翠娘去做饭。”   余春草忙说道,“夫人,我也过去帮厨吧。”   贺氏摇头,“你和你爹昨天赔了了少爷和小姐一夜,都回屋去歇着吧。”   几个人很快就进了正屋。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话说生气某渣这次是要在房顶上吧,\(^o^)/~   ☆、进宫   舒瑾楠刚到了御书房外的廊下,就看到内侍孙涯朝着他使眼色,“哎呦喂,舒世子,您是不是把大理寺卿王伟文的小儿子给……”   舒瑾楠点头,“是,给杀了。”   “哎您怎么这么糊涂,他的那婚事还是皇上钦点的,您这不是给皇上打脸吗?”孙涯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忍不住说道。   舒瑾楠抿着嘴没有说话,脸色却是异常沉重。   孙涯看了叹了一口气说道,“舒世子,你一会儿还是顺着皇上说话吧,这从早上开就发脾气,就这会儿了,连午膳都没有用呢。”   正在这会儿,从殿内走出来一个御前侍女,看到舒世子便是说道,“世子爷,请跟我来,皇上正等着呢。”   舒瑾楠朝着孙涯点了点头,便是整了整衣襟,信步走了进去。   屋内窗棂大开,却因为天气阴沉而显得屋内也不够敞亮,舒瑾楠刚进去就见一个笔洗飞来,便是也不躲,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皇帝见只不过砸到了舒瑾楠的肩膀,便是越发恼怒道,“舒瑾楠,你给我跪下!”   舒瑾楠一声不响的跪了下来,头低垂着,沉默不语。   皇帝指着舒瑾楠骂道,“谁给你的胆子?不过是让你追查逆贼的下落,你就给我把清风楼围起来,还把大理寺卿王伟文的小儿子给杀了,你知不知道前几日朕刚给他指了一桩婚事?”   舒瑾楠依旧不语。   皇帝见舒瑾楠不吭声,气的脸都绿了,他豁然站了起来拿起案桌上的尺子就朝着舒瑾楠打去,寂静的殿内,抽打的声音劈啪作响。   “你倒是说话啊!”   舒瑾楠被打的抽痛,脸上却没露出一分神情,他抿着唇还是不说话。   皇帝打了手疼,又见舒瑾楠微微的抖了抖身子,知道这是疼了,心下也开始心疼起来,他这个外甥真是让他……,打了心疼,骂了又听不进去,偏偏你每次问他却连个似是而非的理由都不愿意找,想饶了他,也找不到台阶下。   “你这是哑巴了?嗯?”皇帝把尺子丢在一旁,站在舒瑾楠的跟前继续呵斥道,“那酒楼里据说还有闵醇之子,杨家的女儿,几个聚在一起闲聊的老翰林?还有个是你父亲的至交,你到底怎么下的去的手!据说你还放话说,天亮前查不出来就全部处决?”   皇帝前几日刚受了刺客的惊吓,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早上刚醒来就见到闵醇一副悲痛欲绝的神色,求皇帝开个恩典救救朝中几位大臣的子女,皇帝当时听到是舒瑾楠的干的事,气的差点掀桌子,忍了半天这才等到了舒瑾楠。   舒瑾楠很绝的说道,“陛下,他们是无辜的,可是只要是危害到陛下安慰的事情,瑾楠绝不手软。”   皇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语气却软了下来,“朕自然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可是这手段未免也太很绝了些,那王志何其无辜?”   “他们能为陛下的安危做出牺牲,也不过是作为大齐子民尽忠而已。”舒瑾楠冷然的说道。   皇帝听了这话,沉默了半响,叹了一口去说道,“算了,算了,朕又何必跟你一般见识,小时候就是个固执的,起来吧。”   舒瑾楠听了这话才站了起来,只是因为跪了许久身子有些不稳,晃荡了下,皇帝忙山前扶着舒瑾楠的肩膀,气道,“叫你嘴硬,不过说些好话便是,真是头倔驴子。”   舒瑾楠顺势抓着皇帝的衣袖,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陛下,瑾楠从昨晚就没吃过东西了。”   皇帝大为心疼,马上对着门外的宫女说道,“马上传善。”随即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加几个舒世子喜欢吃的菜。”   那御前宫女应了一声马上就走了下去。   殿内的气氛霎时变得融洽了起来,舒瑾楠和皇帝亲厚,小时候写字也是皇帝手把手教出来的,有时候太子还会开玩笑的说,比起他舒瑾楠更像是皇子,当然这只不过是玩笑话,却是可以看出皇帝对舒瑾楠的宠爱程度。   等上了菜,皇帝看到了舒瑾楠喜欢吃的菜,还不忘让宫女递了过去,舒瑾楠动作虽然不紧不慢却是着实吃了不少菜,看到皇帝颇为动容   撤了午膳,舒瑾楠对坐在雕刻着祥云的团的太师椅上喝着茶水的皇帝说道,“陛下,那逆贼的头目臣已经抓到了。”   皇帝一阵惊喜,“噢,是真的?”   舒瑾楠点头,“藏在清风楼里,后来易容成闵醇之子随从的一名小厮,如果当时真的放他们出去……”舒瑾楠说话点到为止。   皇帝一听,忍不住思量了一会儿才略带愧疚的说道,“刚才怎么不说?倒是委屈你了,你为了朕的一片心意,朕心里有数。”   舒瑾楠赶忙站了起来,卑躬屈膝的说道,“这都是作为臣子的本分。”说着轻轻的喊了一声,带着深厚的情意,“舅父,瑾楠为了舅父的安危,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手下不会手软。”   皇帝伸手紧紧握住了舒瑾楠的肩膀,沉默了半响才暗哑的说道,“好,不枉朕从小疼着你,你娘要是活着,也肯定为你骄傲。”   等舒瑾楠从皇宫回到府邸,眀国公正气势汹汹的坐在大堂内的太师椅上喝茶,而他的幕僚张琦正好话的劝着,不知道说道了什么地方,眀国公狠狠的拍了下案桌,骂道,“他这样子是不是要把我们眀国公府邸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方?那清风楼里都是些什么人?不说别的,那内阁大臣闵醇的儿子还在里面呢,竟然一点后果都不顾,这倒是算了,人总算放了出去。”   张琦见眀国公说的唾沫横飞,忙是递上了茶杯说道,“国公爷,您喝点茶水,润润喉。”   眀国公咕噜咕噜的喝了掉了一杯茶水,随后擦了擦嘴,继续骂道,“他自己痛快,手起刀落就杀了王志!张先生,你不知道王志是谁吧?那可是大理寺卿的王伟文的儿子啊,王家自从前朝就是名门世家,如今更是能和闵家一比高下,族中在朝中做官的人不下十几个人,这不是明摆着和他们王家树敌吗?”   张琦满头汗水,正琢磨怎么劝慰眀国公,就见舒瑾楠大步走了进来,他听了眀国公的话冷哼道,“父亲,您年轻的时候也是守过北疆的一代猛将,怎么到了如今的年纪却是这么的胆小怕事?”   眀国公气的不轻,上前就准备打舒瑾楠的耳光,只是看到那张酷似亡妻神韵的脸,又下不去手,结果却拍在了舒瑾楠的肩膀上,“你就是个惹祸精!小时候不是和皇子打架,就是把贵妃的金鱼给掐死了,要不然就爬到皇帝陛下的寝殿门口的梧桐树里掏鸟窝,吓的我都不敢让你进皇宫,好容易大了,胆子却是更大了,你是不是一定要拖累我们家跟着你满门抄斩才开心?”   舒瑾楠神色冷冷的注视着明国公,直看的眀国公有点讪讪的,老实说,他有时候还真怕这个儿子,总觉得身上藏着一股说不出的煞气。   “父亲,您没看到我腰际上的佩剑?”舒瑾楠慢慢的说道。   眀国公抬眼一瞧,只见舒瑾楠的腰身陪着一把镶嵌着红宝石,显得流光溢彩异常精美的佩剑,他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是……”   “不错,这是当年圣德皇帝陛下佩戴的宝剑,皇上已经把此剑御赐给我,让我好好的彻查逆贼一案。”   眀国公愣住,皇帝这意思……,刚刚舒瑾楠毫无顾忌的杀了大臣的儿子,这会儿就赏了佩剑,那维护的意味简直不言而明啊,那他到底该不该继续骂?   眀国公咳嗽了一声,“那你也不能……“   舒瑾楠难得语气温和的对眀国公说道,“父亲,我不会让我们眀国公府毁在我的手里,这一切我心里自有想法。”   眀国公软了下来,在屋度步走了好几圈,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自己当心。”   等着眀国公身影消失不见,舒瑾楠皱着眉头问道,“柳姨娘回来了?” 如果不是有人吹枕头风,明国公怎么来的这么快。   张琦点了点头,“正是,前几日刚被接回了府邸。”张琦说道这里顿了顿,又说道,“世子爷,长此下去真不是个事,您还是赶紧把婚事定下来吧,你要着谁喜欢,让皇帝陛下指个婚事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舒瑾楠沉默了一会儿,他此时脑中纷乱,这里这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脑子里却想着程芸珠最后对他点头时候的神情,沉着的像一朵沉浮在水中的睡莲,静谧沉稳又华贵芬芳,这种遇事不慌的泰然,让他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已逝去的母亲,要说他这辈子最敬重谁,无疑就是雅伦公主。   “世子爷,您在听吗?”张琦忍不住重复问道。   舒瑾楠点头,随即对张琦说道,“你去派人送信给太子爷,就说我已经帮他除去了王志,如此王家马家的联手就此瓦解,震慑于我此次的做派,估计三五年内不会在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要说:  舒渣渣也不容易啊,有个包子爹。可见他娘兴许是累死的。   ☆、夜探闺房   夜色浓重,静谧安静的闺房内,程芸珠正余春草说着话,“这几件衣服是我小时候穿过的,你拿去改了改穿吧。”   余春草赶忙推脱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程芸珠笑了笑,“给你就拿着。”说完便是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道,“昨天是不是吓坏你了?”   余春草挺了挺胸,颇有几分豪爽的味道的说道,“不怕。”   程芸珠忍不住一笑,别说是余春草了,当时她也是挺害怕的,“在我跟前就不用说这些虚的话了,你才不过多大,害怕是自然的事情。”   余春草摇头,“小姐,您也不过比奴婢大二岁而已,小姐不怕,奴婢也不怕,再说,奴婢的爹爹说过,即使害怕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不然就更容易被人轻视。”   程芸珠听了这话心下一惊,是啊,她也才不是十五岁,怎么忽然觉得经历的事情这么多,虽然面容还稚嫩,但是心里却衰老的犹如一个老者一般,那些天真烂漫的事情似乎离着她那么遥远……   余春草见程芸珠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不对让她生气,绞尽了脑计,想着什么话能让程芸珠高兴,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小姐,我看着那个闵公子虽然有些病弱,可是对小姐是真心的好呢。”毕竟年纪小,想到闵墨尘和程芸珠的婚事不自觉的红了脸颊,“小姐,那可是未来的姑爷呢。”   “未来的姑爷?”程芸珠的脸上阴晴不定,她本来想和闵墨尘摊开来讲她的婚事,结果刚开始是没有机会,再后来是却是……,却是面对着那张如沐春风的脸,竟然无法开口,她能看出来闵墨尘对她的满意,两个人又刚刚一起经历过那种生死劫一般的夜晚,当真是无法说出口,想到这里,程芸珠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等等再说吧。   余春草见程芸珠并没有她想象的高兴,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难道你不喜欢闵公子吗?”   程芸珠摇头,“不,闵公子人很好,是我配不上他。”   “小姐,您怎么这么说自己,在奴婢的眼里小姐是最好的。”余春草不愤的说道。   这话有点孩子气,倒是逗得程芸珠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有些事情,你不懂,很晚了,你赶紧去歇着吧。”   余春草见程芸珠虽然笑着,但是那眼神带着历尽沧桑的悲哀,心里不自觉的一痛,这种目光她曾经在他爹爹的眼睛里看到过,那是她们倾家荡产好容易把她爹从牢狱里救出来的时候,就好像看透了一切的事情……,可是小姐才多大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   程芸珠看余春草还在站在哪里,忍不住问道,“怎么还不走?”   余春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让程芸珠高兴,不然回去也是睡不着,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想到什么话题一样,“小姐,您好厉害,当时您是怎么看出那个画扇有问题的?奴婢的爹爹都说您好生厉害呢。”   程芸珠没想到余春草问这个,也不回避,说道,“不是我看不出来的,是闵公子。”   余春草本来只不过想让程芸珠高兴,随口说的,这会儿听到这个□吓了一跳,“闵公子?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奴婢一直在一旁跟着呢,怎么就没有擦觉。”   程芸珠笑,当他们被困在清风楼的时候,闵墨尘反复的派画扇去打探情况,最后一次当画扇惊恐的说有一个婢女被杀的时候……,闵墨尘便是对她使了个眼色,当时她还不明白,后来闵墨尘打着扇子隐秘的在桌上用指沾着水写出,画扇有异的时候,她也是吃了一惊,随后听到舒瑾楠说这个逆贼易了容藏在众人之间,她就开始怀疑到画扇身上去了。   后面的事情比较顺利,有惊无险,程芸珠趁着闵墨尘把画扇指使开,便是对舒瑾楠说了怀疑,两个人当即就做了计划……,只是让程芸珠没有想到的是,舒瑾楠竟然有这样的急智,那个逆贼伤到的明明是右臂,却说成了是左肩膀,如此,检查在场内的人时候看着似乎在查看臂膀,其实不过看的右臂,但是他这么说是为了混淆逆贼的耳目,然后降低他的防备心,果然……,画扇自己就说了伤了右臂,暴露了他的身份。   余春草看到程芸珠根本就没有听她的话便是忍不住喊道,“小姐,你怎么不回答奴婢?”   程芸珠露出被惊醒的神色,“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奴婢刚才说,未来的姑爷好本事……,竟然就这么快察觉了逆贼是谁。”余春草不遗余力的夸奖着闵墨尘。   程芸珠听了笑道,“闵公子确实是个心细如发的人,那画扇不过是说话的语气稍微不同,便是察觉有异。”程芸珠说道这里,推了推余春草,露出无奈的神色,“好了,你的心思我懂了,不就是希望我对闵公子高看两眼,以后嫁过去,过的和和睦睦的,快去睡吧,夜深了。”   余春草那点心思被点破,有点窘迫,不过很快就落落大方的说道,“小姐,奴婢又多话了,那奴婢就去歇着了。”本来程芸珠这样的世家,自然有丫鬟要给小姐们守夜,方便照顾……,只是程家家世落败之后,哪里还有口粮养活丫鬟?渐渐的程芸珠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直到后来余春草来到程府之后便是提出想要守夜,程芸珠也以不习惯为由拒绝了。   等着余春草推着门出去,屋内只剩下程芸珠一个人,她静静的坐在绣墩上,想了下她婚事……,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忽见外面凉风吹得窗棂劈啪作响,便是起身准备去关门,不曾想,她的手刚放到到了那窗棂上,就被一个冰凉的手握住。   程芸珠刚要尖叫,却在迷离的月光中看到了对方的容貌,头戴玉冠,身穿锦袍,如皎皎玉轮一般的人物,不是舒瑾楠还有谁?   “你怎么来了?”诧异过后,程芸珠很自然的就捂住了衣襟,忍不住问道。   舒瑾楠跃下窗棂,却是紧紧的跟进程芸珠,很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是半指之距,舒瑾楠的个子要比程芸珠高很多,两个人这么近距离的站在一起,程芸珠堪堪只到舒瑾楠的肩膀处。   “我为什么不能来?”舒瑾楠很自然的就握住了程芸珠的腰身,他把脸贴在程芸珠的脸上,暧昧的说道。   程芸珠脸色刷白,她忆起来和舒瑾楠的交易还有两次……,她稳了下自己的心声说道,“世子爷,能不能先把窗棂关上?”程芸珠以为,按照舒瑾楠的脾性,肯定要羞辱她一下,才肯乖乖的同意关窗,没层想,舒瑾楠竟然乖乖的就转过去关上了窗棂。   “这就是你的闺房?”舒瑾楠关完了窗棂就在开始打量了几眼房间,老实说这屋子就是连他贴身婢女住的都不如,老旧的拔步床,上面的雕漆都已经掉的七七八八,看着很是寒酸,上面的帐幔是用上好的锦缎做的,却是因为用的太久而颜色发旧,舒瑾楠强忍着嫌弃,坐在了床沿上,朝着程芸珠伸了伸指头,“过来。”   程芸珠无奈走了过去,只是人还没到床边就叫舒瑾楠拽住胳膊一下子抱了过去,压在了床上。   两个人面对着面,舒瑾楠语气冰冷的问道,“看你和你的婢女谈论起那个病秧子似乎很是满意?”   程芸珠气极而笑,“这和世子爷无关吧?”   舒瑾楠却是脸色浮现怒色,“你当谁愿意当王八?就你这破了瓜的身子还想瞒天过海的嫁过去?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可不一定,闵公子对挺喜欢我的,今日分别的时候还说过几日就会派媒人上门谈论婚事。”程芸珠说着,停顿了下,瞧了眼舒瑾楠,却是吓了一跳,她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气气舒瑾楠,却没曾想,对方竟然这么生气?   舒瑾楠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拽着程芸珠的手问道,“你当真这么的不知羞耻?腆着脸要爬上那病秧子的床?”   “我本就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女子,为了自己后半生的依靠,腆着脸爬上闵公子的床不是正好?”程芸珠在腆着脸三个自上,重重的加了音。   舒瑾楠想着程芸珠在闵墨尘的身下□的摸样就觉得心中的怒火腾腾的往上涌了出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怀里谈论其他的男人?“你就嘴硬吧,本世子倒是想看看,你在本世子的身下□的时候还能这么的说话?”说完便是扯程芸珠的衣服。   程芸珠也不阻拦,反正横竖都是要经历这一遭,更是主动帮着脱了亵裤,“何必劳烦世子爷,我自己动手就好。”   舒瑾楠第一次感到气结,“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o^)/~   ☆、屋顶夜话   气结不过是暂时的,很快舒瑾楠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冷笑着抱着光裸的程芸珠朝着屋外走出。   这时两个人衣衫不整,舒瑾楠还好,随意披着件外罩,程芸珠却是全然的光裸,在这浓重的夜色中显得异常的显眼。   饶是程芸珠这些日子经历了这许多事情,还是吓的肝胆俱裂,她忍不住紧紧的拽着舒瑾楠的衣袖问道,“舒世子,您这是要干什么?”   舒瑾楠捏着程芸珠的下巴,冷然的目光看尽她的眼睛里,只看得程芸珠从心里发愣,这是怎么无情的眼神,“有话我们好好说。”   “我这是成全你,看你那么的放得开,连亵裤都自己脱了,怎么那么迫不及待?既然这样,我们今日就来点刺激的,保准你过了这次还想下次。”舒瑾楠说完便是一跃起,直接跳到了一人高的窗棂上。   程芸珠感觉到脸上一阵冷风袭来,抬眼一瞧,吓的差点失声尖叫起来,原来舒瑾楠竟然抱着她跳到了房顶上。   “舒瑾楠,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舒瑾楠感觉到程芸珠的害怕,只觉得心里终于爽快了一些,“你还没尝过在房顶上做过的滋味吧?”   程芸珠瞪大了眼睛,“你……,你的意思是在这里?”   “对。”舒瑾楠把自己的外罩扑在那房顶上,随即就把程芸珠放在上头,“还不把你的手段使出来?”   这一天的夜色很好,天上缀满了如璀璨宝石一般的星星,月亮高高挂起,银色的月光下,倒也不显得那么的漆黑……   程芸珠红了眼圈,显然的气急了,她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对着这样一个只顾自己开心,根本不顾及别人的人,她又能说什么?兴许对他来说看到别人的痛苦就是最大的开心。   “怎么哭了?这可是别的女人球都求不来的东西,本世子是为了让你开开眼界,省的嫁给那个病秧子之后,连房事的滋味都忘记了。”舒瑾楠说道这里讽刺的笑了笑。   “闵公子人很好,不许你这么说他。”程芸珠想起闵墨尘对她的维护,就觉得无法忍受舒瑾楠么诋毁闵墨尘。   舒瑾楠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来,你还真是对那病秧子念念不忘?可惜啊,他病了那么久,谁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正常行房事,你这么的淫/荡,他可怎么满足你呢?要不你再想想,努力的讨好下本世子,兴许我还能把你收入房中,当个侍妾,到时候,你家里的事情也不用愁,你弟弟和母亲自由我照照管着?”舒瑾楠本来不过是想奚落程芸珠,只是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点期待这个回答,与其看着程芸珠对那病秧子巧笑嫣然,还不如自己据为己有,况且家中确实需要一个女子来帮他主持下中馈了,虽然她的身份差些,只不过是一个良妾,但到底比父亲的那个柳姨娘,那种乱七八糟的女子强些,毕竟出身在那里。   舒瑾楠越想越是个好主意,便是低头仔细查看程芸珠的表情,却见她脸色越来越冷,到最后竟然露出几分的苍白之色。   程芸珠咬牙道,“即使闵公子他不能人道,也比跟着你强!”   “你说什么?”舒瑾楠徒然生气道,他本就知道程芸珠对他有怨恨,但是昨日的时候他们还配合默契的一起抓住了顶替画扇的那个逆贼,他以为……,“你是不是活腻歪了?那个病秧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   “闵公子,高风亮节,有士林之风,待人温和知礼,舒世子又怎么能相比?在我眼里,舒世子,你连他的头发丝都不如。”程芸珠恨声道,冷风徐徐,她却光着身子和一个男子在自家屋顶上苟且,要不是放不下家里,她早就自尽了,又怎么会受这样的侮辱?程芸珠越想越是悲愤,竟然是泪如雨下,好不凄惨。   舒瑾楠心中憋屈,见程芸珠哭的厉害,便是掐着她的手问道,“那虚伪的病秧子就那么好?他要是知道你非完璧,你以为还会待你那么好?”   程芸珠看着舒瑾楠扭曲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嫉妒的情感。   嫉妒?   舒瑾楠在嫉妒?且不说他是不是嫉妒,他又嫉妒什么?是嫉妒自己为闵墨尘说情还是嫉妒……,忽然间有一种可能在她心中发芽,会不会是……   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程芸珠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她看着夜色中凝重的黑色,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和无望,又憋闷着哭了起来。   舒瑾楠看到程芸珠这摸样,只当被自己的话刺道,忍不住冷笑道,“哭什么哭!怎么?说道你的痛处了?”   程芸珠抬头,认真的看着舒瑾楠,她对他恨得厉害,恨的时候只恨不得两个人一起同归于尽,但同时她心中又藏着另一种无法说出的情绪,那就是感激,这是一种相当矛盾的心情,虽然舒瑾楠在言语上的侮辱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可是她不能否认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他伸手拉了她一把,虽然是交易的形式是那样的难堪。   “舒世子……”程芸珠说道这里停顿下,看了眼舒瑾楠,见他别过脸不说话,既不反对也没有同意,只当默认,便是接着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欺负我这样一个没有父亲,没有依靠的可怜女子……”   这是第一次程芸珠这么平心静气的说话,舒瑾楠的心不自觉的咚咚的跳了起来,程芸珠喊他名字的时候,语调微微上扬加上她本就清润的声音,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只是那话语中的悲沧让人听着很是不忍。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欺辱她呢?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上有叔父,舅娘虎视眈眈,下有堂姐妹的轻视,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刻连舒瑾楠自己都陷入了深思。   程芸珠凑了过去,她第一次搂住了舒瑾楠的脖子,把自己柔软的贴在了他的耳朵,带着灼热的气息,悄声说道,“瑾楠,你是想要我这样子吗?”说完便是吻住了他的耳垂,来回的□,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房事,程芸珠自然知道怎么让舒瑾楠高兴。   舒瑾楠像是触电了一般,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几分神智,他胸前的女人柔软馨香,温柔似乎的环抱着他,而耳朵处却像是着了火一样,一点点的在燃烧起来,身体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燃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卡的很厉害,先上这些吧。明天多写点。   ☆、涟漪   两个人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特别是程芸珠,自从舒瑾楠提出了那样一个条件之后,更是把舒瑾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可能,舒瑾楠觉得程芸珠肯会毫不犹豫的捅他一刀,在诅咒他死去,没曾想这会儿,竟然看到了程芸珠难得柔情一面,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残暴如舒瑾楠也不会这么去打别人的脸,在加上对舒瑾楠来说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那个总是一脸委屈,带着倔强的神情的程芸珠竟然开始向他示好了?巧笑嫣然,眉目柔情……,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是不得不说,这对舒瑾楠来说是一个新奇的感觉。   原本舒瑾楠以为,他就是喜欢程芸珠那种倔强和傲然被他狠狠折断时候不得不屈服的痛苦神情,这一刻却发现,原来柔情的程芸珠却有着别样的风情。   在舒瑾楠神情复杂这会儿,程芸珠已经依偎在舒瑾楠的怀里,柔声说道,“世子爷,我们回到屋里去好不好,这里太冷。”   其实舒瑾楠细心的话,自然能看到程芸珠除了动作僵硬之外,那笑容并没有到眼睛里,只是这会儿他正感受着程芸珠这种伏低做小的姿态,男性征服欲无限满足,特别还是在程芸珠和闵墨尘那么亲密后。   “这里不是挺好?”舒瑾楠的语气难得的没有嘲讽,倒像是一句话反问句。   程芸珠撒娇一样的拽着舒瑾楠的衣袖说道,“可是我害怕,万一被我娘发现,我真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世子爷,我感激你当初救了我弟弟一命,但是你不会把我逼到……”说道这里竟然抬起眼眸,可怜兮兮的望着舒瑾楠。   舒瑾楠不自觉的说道,“好吧,屋里就屋里。”只是说完,他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但是还没等他细细思索,却被程芸珠高兴的语气给岔开了。   “真的?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好不好。”程芸珠满脸惊喜的说道。   看着这张含笑的脸,那眼神是那么的真诚,舒瑾楠忽然就觉得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但是答应吧,似乎又不符合他的性子,这露天的,又是在房顶,做起来不是别有味道?这么一想,又觉得这想法很是不错,便是说道,“不好,就这里吧,上来下去多麻烦!”   这一刻舒瑾楠似乎又变成了曾经以羞辱程芸珠为乐的明国公世子,可是只有熟悉舒瑾楠的人才看得出来,这其实一种退让,因为他向来是不会听取别人的意见,这会儿竟然对程芸珠解释……   只是程芸珠不知道,她一直以来强忍着内心的不恨意,假意承欢,可是就是这样也没有得到舒瑾楠的退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错的?   舒瑾楠半天也没有程芸珠的反应,有些不耐烦,便是低头瞧了眼程芸珠,却见她哪里还有刚才的巧笑嫣然,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憎恨,忽然一种说不出怒火,腾地一声在他心中燃烧了起来,很快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算计了……,他冷笑着说道,“怎么,这会儿装不下去了?刚才还一副很是可怜的摸样,原来不过都是你这个小/贱人的手段!”   程芸珠听了这话,心中忍不住自嘲,果然是她想多了……,她怎么以为舒瑾楠是在吃闵墨尘的醋?真是可笑,舒瑾楠是什么人,就像她刚才说的他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怎么会在意她!   天啊!她刚才是不是还像一个浪/荡的女人一样去讨好舒瑾楠,真是不知廉耻,果然她现在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已经不折手段了吗?   此时,羞愧,无地自容,不自量力,很多种情绪在程芸珠的脑中产生,她又羞又怒,如果这里有个洞,她肯定义无反顾的钻进去了。   她竟然觉得或许,舒瑾楠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   “是啊,我就是一个贱人,□的女人,最喜欢爬上男人的床,今天是舒世子的,明天就是闵公子的……,或许改天又是别人的,只要能让我得到利益,我根本无所顾忌。”程芸珠又笑了起来,可是这一次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她伸手拽着舒瑾楠的手摸向自己的身体,又接着说道,“舒世子,你快来,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舒瑾楠愣住,他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不对,但是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他皱了皱眉头,不自觉的想要撤回被程芸珠抓着的手,语气嫌恶的说道,“果然,迫不及待的露出你本来的面目了?”   “是啊,舒世子,您真是火眼金睛,您上次赏的银子有些少了,什么时候再给点?”程芸珠拉着舒瑾楠的手,一个使力就让他直接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又变的密不可分,却并没有之前的那么融洽,连傻子都看得出来,程芸珠此时神情,似乎绝望到极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舒瑾楠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忽然就觉得有些不知错,这个程芸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世子爷你怎么不动了?不是说要让我感受比做神仙还要美妙的滋味?不然以后我嫁给了闵六公子之后,独守空房可是怎么好?”程芸珠继续说着,动作却没有停,而是直接透过亵裤摸向了舒瑾楠的男性,那里早就是高高的鼓起,早就做好了准备待,待程芸珠的手握住,便是直接硬如石头一般了。   舒瑾楠热血沸腾,身体的渴望让他马上就扑向眼前的女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随即他又朝着程芸珠看去,见她眼角含泪,却是不遗余力的勾引着自己,那摸样……,竟然让他举得有点违和。   “你到底胡闹什么?”   程芸珠一愣,不明白舒瑾楠怎么突然说这一句话,便是抬眼看着他,“世子爷不是说,让我这么伺候您?”   夜色徐徐,凉风袭来,让有点昏沉的舒瑾楠清醒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极为让他满足的房事,这会儿却有点索然无味了起来。   ***   舒瑾楠回到明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小厮何郎动作利落的上了茶水,还乖巧的询问着是不是要用电宵夜。   “世子爷,国公爷请了一位新厨娘,做的汤那可是一绝,您要不要来点?”   舒瑾楠梳洗完毕,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舒适的坐在窗户下的炕头上,右手扶着红色雕漆的炕桌发呆,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直到何郎重复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   “那就来点吧。”舒瑾楠意兴珊阑的说道。   何郎赶忙点头,“那小的就去吩咐下。”说完便是要出门,只是那脚还没迈出去就被舒瑾楠含住。   舒瑾楠声音有点模糊的说道,“去叫是二姨娘过来。”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国公府后院的女人已经戌时不到就早早的睡了,主要还是今天舒瑾楠回来的太晚了。   从宫里回来之后就和幕僚王琦谈了一会儿,又歇了一觉,晚上酉时一个人出去,这会儿才回来,自然何良不会不识相的问去舒瑾楠去了哪里,但是他总觉得舒瑾楠今天的举动有点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卡的相当销魂,几乎跟挤牙膏一样,-_-|||,明天继续。   ☆、婚事   二姨娘香秀是舒瑾楠很早就收进房里的女人,到不是多么的漂亮,却是因为她曾经是雅伦公主身旁的贴身丫鬟,最是能察言观色,后来被雅伦公主赐给了舒瑾楠做通房,再后来,因为伺候的好,给开了脸,抬了姨娘,算是在舒瑾楠身旁最得脸的一个。   何良见舒瑾楠脸色不好,不敢耽误,赶忙叫了两个丫鬟去后院,不过一会儿,香秀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似乎也是刚刚起身,眼神带着些困意,只是当她见到舒瑾楠之后,明显的亮了起来。   “世子爷。”香秀朝着舒瑾楠福了福。   舒瑾楠随意的挥了挥手,“过来吧。”   香秀乖巧的走了过去,因为舒瑾楠喊的急,她只是简单的上了个妆,就过来了,她知道自己比起舒瑾楠其他姨娘的容貌都逊色,所以到也是打扮的清爽,没有过多的描眉扑粉,“世子爷,这么晚了,您吃过晚膳了吗?要不要奴婢下厨房给您做婉鸡丝面?”   雅伦公主最是喜欢香秀做的鸡丝面,弄得舒瑾楠也爱吃起来,所以香秀总会时不时的做一些,让人送过来,这样既不让舒瑾楠觉得她在邀宠,也让他还记记得后院里有这样一个等着他的女人,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能隐忍,有大局观的人。   舒瑾楠拉过香秀的手就直接躺在了临床的大炕上,“不用,我不饿。”   香秀看着舒瑾楠一脸茫然的神情,心中琢磨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舒瑾楠露出这样的神色,这可是真少见,要知道舒瑾楠可是一个相当要强的人,很少在人前示弱,到底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香秀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世子爷,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其实今天晚上舒瑾楠和程芸珠不欢而散,特别是舒瑾楠,他感觉到极其的愤怒,这种愤怒让他根本就没办继续下去,平时让他觉得又刺激而新鲜的掠夺之旅,竟然变成一个乏善可陈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只想快点离开,让他再也不要看到程芸珠这个女人!   如果说这府邸中还有谁能让舒瑾楠信任,那就是香秀了,她是母亲培养出来的人,知礼,懂事,忠诚,而且相当的审时度势,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舒瑾楠不自觉的把让他愤怒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舒瑾楠说的很模糊,因为他本身自傲的原因,很多部分讲的相当的含糊,但是依照香秀对舒瑾楠的了解,她还是理解了大部分。   好一会儿,屋内都是压抑的沉默,香秀琢磨了很久,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句话,“世子爷,既然喜欢程姑娘,就收进房里来好了。”   舒瑾楠豁然的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怒意,“你说我喜欢她?”   香秀吓了一跳,赶忙跪在了地上,颤抖的说道,“奴婢错了,求世子爷不要生气。”   “你错什么了?”舒瑾楠眯着眼睛说道。   “奴婢……”香秀心跳的厉害,舒瑾楠脾气很大,一般惹他生气的人没有几个能全身而退,她脑子转了转,这时再说刚才的话是口误,也糊弄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把其中的关系说清楚,便是赶忙补充道,“世子爷这样三番四次的找程姑娘,虽然被人发现对程姑娘不好,但是世子爷也讨不到好啊,怎么说那也是一位良家小姐……,再说,程小姐不过与未婚夫婿说了几句话,世子爷就勃然大怒的,不是喜欢是什么?奴婢跟着世子爷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为着一个女人这样费心神的。”   舒瑾楠愣住,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越发压抑了。   ***   程芸珠被舒瑾楠丢在了房顶上,她抓着舒瑾楠留着的外衣罩裹着身子简直欲哭无泪,到底要怎么下去?难道要等到明天早上被母亲发现?   就在这她犹豫这会儿,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小姐,要不要奴婢给小姐拿一把梯子过来。”   程芸珠一愣,低头一看,下面谁刚刚离开的而又折返的余春草,她正一脸担忧的望着程芸珠。   当一切都弄好之后,已经快事天亮时分了,程芸珠疲惫的靠早床沿边,对着余春草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余春草咬着下唇,似乎想着心事,忽然就普通的跪了下来,“小姐,是奴婢的爹爹……,他夜里睡不着,就去看了看门是不是都锁好了,结果就看到小姐在房顶上,他不敢出门,怕小姐受不了,就让奴婢赶过来了。”   程芸珠心里嗡的一声,忽然就觉得天昏地暗了起来,难道自己这点丑事还是没办法瞒下去了吗?   正在这时候,余春草赶忙又接着说道,“小姐,您别急,奴婢的爹就在外面,刚才他跟奴婢说,要和奴婢一起在小姐面前发毒誓,除非是死,绝对不会说出去。”   程芸珠冰凉的手渐渐的回复了知觉,好一会儿才说道,“真是难为你们了,只是难道你爹听到了声响,别人却没有听到吗?”   余春草赶忙摇头,“小姐,这个你放心,您住在院子里的后最后面的后罩房里,离着正屋还差着一个夹道呢,要不是我爹特意过来,他又学过功夫,根本就听不到声响。”余春草说道这里,对着外面喊道,“爹,你赶紧进来吧,小姐她同意了。”   “哎,小姐。”随着粗狂的男声,一个魁梧身影立在了屏风外面。   余顺跪在屏风外面说道,“小姐,您也不用多虑,小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程芸珠眼睛里泪光闪烁,却是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这一天,贺氏在吃早饭的时候看到程芸珠黑眼圈忍不住心疼的说道,“怎么了?一个晚上没有睡好?”   程芸珠摇头,“没事,娘,我今天准备把库房里那些字画拿出来晒一晒。”   “前几日太阳好的时候不是刚晒过?”贺氏诧异的问道。   程芸珠没有胃口的放下了筷子,解释道,“我估计,不过就这几天,东大街的那两条铺子,很快就会回到我们手里,我们赶紧准备下也是好。”   “她们会那么轻易的放手?”一旁的程瀚池呲之以鼻的说道。   程芸珠却是相当的胸有成竹,“会。”   “为什么?”   程芸珠看了眼门外,“因为,闵家提亲的人很快就应该去侯府里了。”虽然程芸珠这一房已经分家出来了,但是当初订婚时候的媒人却是杨家的大奶奶鈡氏,杨家又和侯府是至交,自然会先上门去给侯府报喜。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了这么久,其实就是思路乱了,看到这多么人骂渣渣,我都怀疑,这个人物是不是不应该出现?   不过,看到那么多留言,我又重新思考了下,这几天把思路理清楚了,谢谢一直等文的姑娘们。   (╯3╰)   ☆、姐妹   就像程芸珠说的那样,果然过了没几天,侯府的程老夫人就叫程芸珠和贺氏过去,说是镇西将军家的大奶奶钟氏被闵家委托过来相谈婚事。   贺氏虽然不愿意去侯府,但是听到女儿的婚事主动被闵家提起,自然是欢天喜地,给程芸珠好好打扮了下,就让余顺雇了骡车赶往侯府而去了。   等着程芸珠到了侯府,那侯府程老夫人住的和寿居里倒是热闹的很,侯府里的三位小姐,程明珠,程昕珠,程雯珠,还有二奶奶齐氏,三奶奶白氏都在。   程老夫人坐在中央的罗汉塌上,她身旁是杨家的大奶奶钟氏,程芸珠和贺氏进来的时候,钟氏正笑着跟程老夫人说话,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一屋子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气氛融洽和谐,等着程芸珠进来,就好像是忽然都噤了声,屋内的气氛立时变得有的冷漠。   贺氏和程芸珠给程老夫人行了礼,程老夫人淡淡的说着,“起来吧,小燕,给她们母女看座。”   丫鬟小燕拿了两个绣墩过来,放在程老夫人的右下,贺氏和程芸珠便是坐了过去。   程老夫人指着她身旁的钟氏说道,“老大家的,杨家的大奶奶你可还记得?”   那杨氏不敢倨傲,赶忙起身过去,抓着贺氏的手说道,“贺姐姐,这一转眼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面了吧?”   贺氏不曾想杨氏竟然这般热忱,便是笑着说道,“可不是,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钟氏笑,看了眼从进屋开始就正襟危坐,仪态端庄的程芸珠,“可不是都长大了,这是芸珠吧,让我瞧瞧。”   程芸珠赶忙起身给钟氏行礼,却被钟氏扶着,她仔细的打量着程芸珠,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倒是个美人痞子。”说道这里又转过头对着程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您可是有福的,这孙女们啊,一个个的,都长的如此标致,特别是明珠姑娘,那可是艳冠群芳,京城里无人能比啊。”   程老夫人最是喜欢程明珠,听了钟氏夸奖,和刚才的冷淡神色相反,露出与有荣焉神情,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自谦的很,“这丫头平时被我惯的没大没小的,你这么一夸,尾巴又要翘到天上去了。”   程明珠听了娇嗔道,“祖母……”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明珠姑娘才艺双绝不说,还是个知礼,柔顺的好性子,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钟氏说道这里,抿嘴笑了起来,接着说道,“等过两月,选秀开始,指不定明珠姑娘就成了太子妃呢。”   程明珠听了害羞的低着头,程老夫人越发的高兴起来,似乎程明珠马上就能成为太子妃一样。   而程明珠的母亲白氏也是高高的昂着头,瞟了眼脸色很不好的齐氏,那意思不言而喻,白白生了二个丫头,没有一个能比的上我的。   齐气不过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自己的二个女儿程昕珠,程雯珠。   六小姐程昕珠是带着无奈的神情,而坐在她身旁七小姐程雯珠却是带着愤恨不甘的神情,程雯珠今年不过才十二岁,却出落的很是秀美,她不甘心的想着,五姐程明珠不过是比自己大了三岁而已,等自己长开了,未必比她差。   众人各怀心思自是不说,等钟氏回到了坐上,齐氏在程老夫人的会意下对着程芸珠说道,“芸珠,昨天宫里刚赏了几瓶香露过来,你跟着几个妹妹去挑挑,看有喜欢的就拿回去用好了。”   程芸珠知道这是要谈她的婚事,不方便她在场,便是柔顺的点了点头跟着程明珠,程昕珠,程雯珠几个人走了出去。   到了偏厅,齐氏身旁的邓嬷嬷笑拿了一个描红漆的匣子,里面放着四瓶味道各异的香露,有桂花香的,梅花香的,牡丹香的……一看就是手工精制,宫制的东西。   邓嬷嬷看着几位小姐说道,“哪位姑娘先来挑啊?”说道这里看了眼跃跃欲试的程雯珠,转了转眼珠说道,“府里的各位小姐都是读过书的,知书达理,最是和善的,老奴看就应该让着小的,从雯珠小姐开始挑吧?”   程雯珠露出雀跃的神色,“邓嬷嬷,真让我先挑?”   邓嬷嬷慈爱的笑,她是齐氏身旁的人,自然是向着齐氏的两个女儿,不过比起老实厚道的程昕珠却也比较偏爱活泼的程雯珠,“这得看看你几位姐姐的意思了,不过老奴想,她们肯定会让着你这个最小的妹妹的。”   程芸珠自然无所谓,程昕珠自会让着自己的嫡亲妹妹,只有程明珠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不过几瓶子破香露,倒是当做宝贝一般的,谁稀罕,爱谁挑就挑去。”   程雯珠刚刚欢喜的神色都没了踪影,气道,“这几瓶香露还是昨天宫里还赏下来,是今年的新花样,你说不稀罕,骗谁呢?”   这话说的程明珠立时得意了起来,她捏着帕子笑着,那眼神带着嘲讽,“七妹妹不知道吧,昨天宫里赏下来的香露一共十瓶,祖母直接让人送了四瓶到我屋里。”说道这里看了眼匣子内的香露,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态,接着说道,“这里四种味道的香露,我那里可是都有了,你说我稀罕不稀罕?”   程雯珠听了这话,又看了眼匣子内的香露,忽然就觉得委屈了起来,她气愤的甩了帕子对着邓嬷嬷哭道“我也不稀罕,我也不要!”说完就推了下了邓嬷嬷,还好邓嬷嬷身后有个丫鬟扶了一把,不然那一匣子香露都要碎了。   “七妹,你别闹了。”程昕珠脾气最好,扶着程雯珠温声劝道。   “我没闹!”   “那你……,那就赶紧挑一样吧,你四姐姐还等着呢。”程昕珠赶忙劝道。   程雯珠气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帮着别人欺负我,别人说什么你就知道回答好,你还有没有脾气?”说完就狠狠的瞪了眼程明珠。   程明珠哼了一声,转过身不理她。   程芸珠在几个姐妹当中,倒是喜欢程昕珠多些,这会儿见她被程雯珠撒泼弄的脸色通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是说道,“七妹妹,别哭了,我那瓶香露也让给妹妹吧。”   程雯珠听了,登时指着程芸珠骂道,“你个落魄户,还当自己侯府的大小姐?谁稀罕你的让的出来的东西,这些都是我们姐妹剩的,这才轮到你。”   这话说的,一旁的程明珠捂着嘴笑了起来,“七妹妹这话说的倒是好,某些人,不过是和一个病秧子成婚,就以为自己攀上枝头当了凤凰,说话越发的没轻没重了,我们这些正经的侯府小姐,还需要一个落魄户相让?”   “五姐姐,你说的是呢。”程雯珠听了,轻蔑的看了眼程芸珠,这一会儿,她似乎就忘记了刚才对程明珠发脾气时候的怒气,两个人一致对着程芸珠奚落起来。   其实这事也是有原委,因着当日程芸珠蛮横闹腾,白氏不得不把东大街的铺子让了出去,回到房中之后没有少发脾气,自然当着自己两个女儿的面也把程芸珠说的一文不值,程昕珠年纪大些,自然不会全部听进去,唯独程雯珠和母亲同仇敌忾,早就看程芸珠不顺眼,因此比起程明珠更是讨厌程明珠。   程芸珠本想忍了,但是心中转了千百回,实在忍不住这口恶气,便是拿着手帕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都欺负我是个没爹的,不过一瓶香露就这样瞧不起人,我倒是要去问问祖母,难道把我叫进府里来,就是为了这般奚落我的?堂堂侯府里的姐们就是这样罔顾亲情的?”说完便是往外走去。   这一下,几个人愣了下来,邓嬷嬷反应最快,现在花厅里可是有客人在,又是谈着程芸珠的婚事,这下她闯进去哭诉算个什么事?难道要让杨家大奶奶笑话?外面早就有他们侯府欺负大房这一只的传闻,别是让传闻给坐实了。   “四姑娘,你别哭啊,这才多大个事啊。”邓嬷嬷赶忙拦在程芸珠面前,笑着说道。   “哼,敢情不是嬷嬷被骂是个落魄户,也不是嬷嬷被骂要嫁给一个病秧子,自然觉得是小事。“程芸珠说话不依不饶,句句见血。   邓嬷嬷急的满头大汗,正在这会儿,齐氏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卡,写了一天了,有妹纸问更新,日更不能保证,但是隔日更肯定是可以的,当然小碧尽量日更。握拳。   ☆、铺子   齐氏听了原委,瞪了眼程雯珠,用手指头点着她的额头,“小冤家,可真是不省心的,不过离开娘那么一会儿就淘气起来,连你四姐姐的玩笑都开,就算你是最小的也不能这般不像话,还不过去给你四姐姐陪个不是。”   齐氏不笨,她能看出一向待贺氏母女冷漠的程老夫人打了什么算盘,闵家自从闵醇进了内阁,朝中地位就直驱而上,再加上闵家本就是本朝的大族,家中在朝为官的子弟多有十几个,虽然不是个个都位高权重,但是却不可小觑,而程芸珠嫁给的人恰巧还是闵醇的嫡长子,这以后的往来……,总之随意给点小恩小惠把贺氏母女笼络住总是没错的,再说,程芸珠以后想要在闵家出头还不是要靠着侯府?齐氏如此一想,倒是很快决定准备息事宁人,让自个儿的女儿先打了头阵,当然……,齐氏心中冷笑,一会儿也少不得羞辱下那个眼高于顶的程明珠,连太子的衣袖边都没抓到,还真当自己的太妃呢?   程芸珠一听,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情,在她的心里,齐氏因为出身显贵,一向是骄横跋扈,相当的倨傲,不像白氏不折手段,她也不屑于用那些小手段,没曾想,这种时候,竟然这么急智,这一句话看似责骂程雯珠,其实在安抚她之余,又轻轻巧巧的把程雯珠的错误归结到年纪幼小,可真是四两拨千斤。   “我一个落魄户何德何能让七妹妹弯腰陪不是。”程芸珠冷冷的说道。   齐氏神色一僵,她没想到程芸珠这么难缠,便是拉着程雯珠过去,“还不给你四姐姐说错了?”   “娘,我不要,凭什么只有我?刚才说她要嫁给病秧子的可是五姐!”程雯珠被齐氏纠了过去,自然不甘心,指着一旁的程明珠说道。   “七妹妹,你可不要乱说,五妹妹以后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我怎么能让她那般尊贵的人跟我赔不是?”察觉出齐氏目的的程芸珠,又适时的加一把火。   果然,齐氏和程雯珠听了这话,两个人眼中都闪过嫉妒的神色,特别是程雯珠,她最是藏不住心事,没心没肺的,忙站起来说道,“八字还么一撇呢,都说太子殿下更喜欢皇后陛下母家的表小姐,我看五姐就不要妄想了。”   程明珠脸色一白,不得不说程雯珠说出她心中最担忧的事情,当今皇后管氏出生于汝阳侯府,那侯府里的二小姐管疏珍,容貌不俗,琴艺超群,经常被提起来和程明珠相比,两个人从小就不对盘。   齐氏瞪了眼程雯珠,让她稍安勿躁,随即对着程明珠说道,“明珠,不是伯母说你,芸珠怎么说都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说出那般伤人的话?”   程明珠见齐氏不仅不帮着自己,还替程芸珠说话,心中大为恼火,她自然知道齐氏和她的两个女儿都不喜欢她,但是在程芸珠跟前,两家不应该同仇敌忾?随即又想了想,不对……,要是往常不过一段婚事,祖母又何必把贺氏母女叫来?难道是想要攀上闵家的关系?所以齐氏便是狐假虎威,想要在她面前给程芸珠个面子……,手段真是卑劣。   齐氏见程明珠迟迟没有反应,脸上有点挂不住,厉声说道,“程明珠,你是不是想闹到你祖母那里去?让别人知道你们姐妹如此和睦,也让大家知道你这性子实在是柔顺的很。”齐氏说道最后柔顺两个字,带着满满的讥讽。   程明珠知道程老夫人再是疼她,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在大面上,她的这点委屈又算什么?再说,马上就要选妃了,自己也在名单里,不能再这个时候闹出不好的事情来给自己抹黑,想来想去,程明珠一边气的牙痒痒,一边又无可奈何,便是走到了程芸珠的跟前,草草的说道,“是妹妹大意了,还望姐姐不要在意。”   程芸珠哼了哼算是回答,她这傲慢的态度气的程明珠只恨的煽个耳刮子,无奈齐氏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便是好容易歇了那心思。   程雯珠看到程明珠尴尬的神情,想到她平日里的作为,心中大为过瘾,也就不在乎去给《落魄户》的程芸珠赔不是了,上前高高兴兴的福了福,“四姐,我错了,你看在我无心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程芸珠看着程雯珠虽然言语上人在先,不过比起程明珠性子倒是多了些率真一些,又想到一旁推波助澜的齐氏,便是伸手扶着她起来,“我怎么会生妹妹的气。”   其实看到程芸珠这么给程雯珠抬价下,自然高兴,瞧了眼程明珠,看到她见程芸珠如此厚待程雯珠,脸色越发的难看,又想到她平时飞扬跋扈的摸样,总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如此,这事也算是揭过不提,回到家中之后,贺氏高高兴兴的抓着程芸珠的手说道,“钟大奶奶说闵家人希望明年你过了十五及笄之后就嫁过去,我算了算日子你生辰是在六月份,就把婚事定在了九月,你看怎么样?”   程芸珠握了握贺氏的手,淡淡的说道,“全凭母亲做主,不过这事还是不急。”程芸珠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那铺子的事情你有提过吗?”这才是程芸珠最关心的事情。   贺氏点头,“提了,还是当着钟大奶奶的面提的,就按照你教我的话说的,说家里日子艰难……”   “祖母怎么说的?”   “我看着她有点不高兴……,不过当着钟大奶奶的面也没说什么,就让你三婶娘尽快把店面还给我们,还说,都是自家人怎么会看着我们这么艰难不管,怪我早点没有给她讲,当场让人拿了二百两的银票给我们,说以让咱们去侯府领月钱,虽然分家了,但毕竟是一家人。”贺氏还是第二次当着别人面顶撞婆婆,第一次自然是跟着程芸珠在寿宴闹腾那会儿,这一次却是她一个人,那感觉很新奇,既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不知礼数让婆婆难看,又觉得心里无限畅快。   像是看出贺氏的顾忌,程芸珠安慰道,“娘,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那些虚的孝道你还是放一边吧。”   贺氏忙点头,“我知道,这次事关你的婚事,就是让娘背上忤逆婆婆的话,我也认了,何况不过是要回我们自家的铺子。”   程芸珠心里感概,从来都与人为善,在婆婆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下的贺氏如果不是为着她又怎么会壮着胆子说这一番话?固然家里艰难是一个原因,但是给她更多勇气的恐怕是她的婚事,贺氏想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嫁妆体面,这样才能在闵家站稳脚跟,这只一个母亲的心。   “那还铺子的具体时间呢?”   “说了,娘当时就抓着不放,只问到底什么时候还铺子,最后婆婆被我问烦了,让你三婶娘月底就归还了,你三婶娘却说我们家里人从来没经营过,怕是要亏,不如铺子她照做,年底给我们分利。”贺氏说道。   程芸珠冷笑,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年底分利?年底能给她们家拿包糖就不错了,“娘,那你同意了没?”   贺氏见程芸珠发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叮咛了那么多遍,娘怎么会忘记了,娘就说那铺子是想给你做嫁妆,所以还是不劳烦你三婶娘了,最后就定下月底还铺子。”   程芸珠舒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有了个眉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坦诚(含入V通知)   秋雨淅淅沥沥的,已经下了好几天,余春草拿了些熟透的石头放到了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对着一旁看着账本的程芸珠说道,”小姐,今年的石榴长的好,您尝尝,酸溜溜甜滋滋。”   程芸珠抬头,看了眼石榴,这个石榴拳头大小,颜色鲜艳饱满,看着就很可口,她平时倒是喜欢吃酸的,便是笑着拿了一个在手上问道,“是夫人让你送过来的?”能这样了解程芸珠口味的也就是贺氏了。   余春草点头,“今早夫人看到有人吆喝卖石榴就让翠娘去买了些回来,说是小姐最是喜欢吃了。”   程芸珠笑了笑,掰了些放到嘴里嚼了下,果然又酸又甜,正是她喜欢的口味,距离上次去侯府已经是二个月了,炎热的夏季过去,很快就迎来了秋天,白氏似乎知道已经没办法在拖延下去了,终于把铺了还了回来,程芸珠到现在还记得白氏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她之前哄骗了贺氏……,要知道这铺子原本就属于她们大房。   后来的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好在有余顺在,虽然之前只是卖猪肉的,但是因为做过衙役,总是懂些门路,找了个名声不错的牙郎,把大一点的那间铺子租了出去,那铺子位置好,可谓一寸地一寸黄金,租期一共五年,每年四百两的银子,如此,一下子就进账了二千两的银子,倒是解决掉了程家燃眉之急。   程芸珠留了那间小一点,位置稍差的铺子,开了一个笔墨铺子,筹划了一个月,终于顺利开了业,也算是吸引了不少人,因为程芸珠拿出了祖父曾经的名作,一副兰草图作为镇店之宝。   让程芸珠意想不到的是,程瀚池的成长,从接收铺子开始,找伙计,找掌柜……,程瀚池都是自己带着余顺去跑,一点点的倒也把店铺撑了起来,让程芸珠很是欣慰。   余春草见程芸珠掰了一块石榴吃完便是不说话,以为味道不好,“小姐,你怎么?是不好吃吗?不可能啊!这可是俺老家怀远的石榴,当时翠娘付钱的时候,奴婢可看的仔细。”   程芸珠见余春草脸上的表情生动,又是一副关切之情,笑了笑,“好吃,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余春草听了眼睛一亮,“小姐,你是不是在想您的婚事?夫人得了银子高兴的很,这几天正和翠娘商量准备些什么呢。”二千两的银子算是大数目了,拿出其中的五百两银子做嫁妆,虽然气派不足,但也绰绰有余了,可是贺氏固执己见的很,偏说要把所有的银子都给程芸珠做嫁妆,也不管这钱全部做了嫁妆,家里还拿什么下米。   程芸珠头疼的很,她的婚事肯定要推脱掉了,贺氏这么早准备嫁妆干什么?但是她也不好直说,知道是贺氏的一片心意,只好让贺氏等一等。   想起她的婚事,程芸珠自然的就想起了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选秀风波,皇后亲自为太子选妃,各色佳丽都入选在内,其中当属皇后娘家汝阳侯府的二小姐管疏珍最为众望所归,颜色迷人,端庄淑仪,这是皇后给管二小姐的称赞,至于程明珠,也是在选妃之列,只不过如今的城南侯程祁富不太得帝心,不像是以前程芸珠的父亲,程祁驲在的时候,是皇帝的宠臣,掌管着宫内的御林军,如此,大家都猜测程明珠兴许只能得一个侧妃的头衔。   程芸珠虽然不是落井下石之人,但也不是人善被人欺的性子,想着程明珠如今这尴尬的境地,只觉得心里畅快的很,因为按照程芸珠对程明珠的了解,她那高傲的脾气肯定宁可嫁给舒瑾楠做一个威风的明国公世子妃也不要给当个太子当个侧妃,然后给管疏珍低头,因为两个人从小就是被对比的人物,比容貌,比才艺,比家世,只恨不的对方不存在。   只是想到舒瑾楠,程芸珠心一沉,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她想起还有之后一次的交易,只觉得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程芸珠想了想很是心烦,把账册收了起来,对着余春草说道,“去拿下油纸伞,我们去趟铺子看看。”   余春草看了眼天色,担忧的说道,“小姐,如今雨虽然下的不大,但是终归是不好走,奴婢叫爹爹去雇一辆马车过来吧。”   程芸珠点头,“那就去吧。”她今天约好闵六公子在笔墨铺子见面,如今铺子也要回来了,银子也有了,她就不能再拖着婚事了,还须的快刀斩乱麻,闵六公子那么好的人,应该娶个好女子。   等着从马车上到了东大街的笔墨铺子,铺子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也是,这么雨天,自然没有人出来逛。   程芸珠在铺子里等了不到一刻钟,穿着月白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的闵墨尘便是兴匆匆的走了进来,他看到程明珠一愣,笑道,“程姑娘,是我来晚了。”   “是我来早了。”程芸珠笑着让余春草上了茶水,两个坐在待客室的窗下圆桌边,一抬头刚好可以看到犹如珍珠雨帘一般的小雨。   闵墨尘看了眼程芸珠,见她今日穿着嫩黄色的妆花褂子,简单的梳了坠马鬓,插着一朵芙蓉色的绢花,打扮的清雅动人,小巧的耳垂上坠着两团莹白色的珍珠耳钉,又不失可爱,闵墨尘的心忍不住一动,那枯寂的心渐渐的活了起来。   “程姑娘,你来找我是何事?”   程芸珠有点不敢看闵墨尘,如果他知道自己早就失身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闵墨尘看到程芸珠一副黯然的神色,不自觉的一动,想起她家的处境来,难道说是因为嫁妆难出?不然他家里早就让人去谈婚期了,怎么会突然把自己叫出来?他想了又想小心翼翼的说道,“程姑娘,如果是担心嫁妆……,其实我我手上还有些银子。”   程芸珠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异样的感动,她看了眼窗外,雨水滴滴答答的滴落打在开在树枝的夕颜花上,那花朵受不住雨滴,一次又一次的低头,狼狈不堪,就好像如她一般,她还没听过那个男子会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去补贴女方的嫁妆……,多好的人啊,可是自己福薄,她稳了稳心神,好容易才开口道,“闵公子,实不相瞒,芸珠我配不上您。”   闵墨尘看着程芸珠,见她突然就红了眼圈,眼角含泪,犹如被雨水淋过的夕颜花,楚楚动人,心下一软,越发温柔的说道,“你不用在意嫁妆的事情,其实说起来,还是我配不上小姐,我从小体弱多病,一年里大约有半年是躺在床上,剩下的三个月是在吃药,从我出生,御医就说活不过十三,我却堪堪的活到了现在,你嫁给我之后,兴许会守活寡也说不定。”   “不会的。”程芸珠赶忙摇头,“您这样一个好的人,会长命百岁的。”   闵墨尘笑,犹如春天里最温柔的春风,“既然这样,程小姐,你又担心什么呢?”   程芸珠一愣,这才发现,原来闵墨尘说那一番话是让她安心而已,她心中苦涩,想了又想终究还是说道,“闵公子,您不知道,我是……,我是不贞的女人。”说完程芸珠就感觉一阵的解脱,自从和舒瑾楠交易开始,她就知道她的未来是暗淡的,这一天早晚回来而已。   屋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谢谢大家一直追某的文,明天这文就要入V了,估计最少二更吧,然后某会尽力日更完结,这文写的太卡,是写其他文的好几倍时间,好多时候我都想弃坑算了,%>_<%,幸亏有亲们一路支持鞭策,不然某碧真快成坑王了。   亲们,求请阅啊,不要无视亲的力量,即使一个留言有时候也会督促某碧好好写下去。\(^o^)/~ 剧透剧透,下章渣渣会出来,狭路相逢,闵六到底能不能接受女主?   ☆、29入套   屋内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雨水打在窗棂上的沙沙声,程芸珠等着闵墨尘对她不假辞色,对她冷脸相待,真甚至是呵斥她是一个浪荡的女子,这些都已经在她的设想中,但是她还没有等到闵墨尘的话,却忽然发生了另一件事情,后来的后来,程芸珠偶尔会想,要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事情的轨道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发展下去了?   伙计孙二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满脸急色的对着程芸珠说道,“四小姐,不好了,现在可怎么办?”   程芸珠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不要急,慢慢说。”   孙二见程芸珠这般镇定,便是感染她的情绪也逐渐的稳当了下来,“四小姐,是这样,前几天我们收了一幅画,是长康先生的万江春晓图,那画的主人是一个书生,他是想着让我们给这幅画装裱,最后定下来是今天来取,结果……”   程芸珠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那书生说我们还给他的那幅画是假的?”   孙儿又诧异,又敬佩,“四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   程芸珠听了孙二的夸奖,没有轻松,反而露出焦急神情,“这有什么难的,长康先生的画千金难求,我们笔墨铺子不过开张月余,怎么会有人拿着这么贵重的画到这里来装裱,何况我们铺子又不是专做装裱,这幅画这么珍贵,他怎么不到琉璃街上有名的和记铺去?” 和记铺是有名的装裱铺子,在界内数一数二。   孙二插话道,“兴许,那书生是为了省银子……”   程芸珠无奈的笑,“长康先生的画,如果拿到和记铺去装裱,可能连银子都不收。”   孙二诧异,“四小姐,你搞错了吧,我可是听说那和记铺装裱同样的材质,可是我们价格的三倍不止。”   “没有搞错,因为那是长康先生的画,这个理由就足以让和记铺不惜成本的去装裱。”程芸珠详细的解释道。   那孙二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闵墨尘插话道,“你们小姐的意思,这画装裱好了,就是他们的活字招牌。”   孙二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闵公子说的是,小的一时糊涂了。”只是话说道这里又停顿了下,一脸苦恼的说道,“四小姐现在怎么办?”   程芸珠这时候没空去想闵墨尘的反应,她扯着衣袖想了一会儿,对着孙二说道,“我们恐怕入了套了,这个套到底是谁做的现在还不知道,我先问你,老何还在吗?”老何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者,曾经在京城有名的几家笔墨铺子,古玩店做过伙计,那眼睛很毒辣,最是能看出字画的真假,程芸珠可是花了不少钱把他请了过来,这收进来的字画,自然是要给老何看下,以辨真假,现在收进来的画有问题,那自然是第一个问的是老何了。   孙二露出一脸后知后觉的表情,大声说道,“糟糕了,我记得,老何早上跟掌柜的告假,说是要去城东买点东西,这一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程芸珠心下一沉,冷然的说道,“恐怕,他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卷铺盖走了。”   孙二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小姐,那现在怎么办?那书生口口声声说那副画现在市价至少是五千两的银子呢,让我们去赔。”   程芸珠稳住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手脚打颤却强忍着坐了下来对着孙二说道,“你先应付下那个书生,我马上就过去,还有你叫余顺过来。”   等着孙二离去,程芸珠就转过头看了眼闵墨尘,见他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略带苍白的肤色,在暗色的屋内有种淡淡的沉重感,想了又想还是说道,“闵公子,是芸珠配不上你,您还是另寻其他好女子吧,今日我铺子内突发事情,我还需的去处理……,就不打扰闵公子了。”程芸珠这话说的送客意味相当的明显,她看着闵墨尘没有反应,以为是顾忌退婚的事情,便是补充道,“至于退婚的事情,闵公子觉得如何退婚方能放下,芸珠自当全力配合。”   闵墨尘问道,“那你自己呢?以后打算怎么办?” 一个被夫家退婚的女子……,还是程芸珠这样的家境,恐怕很难有出头之日了。   程芸珠笑,却是带着几分自怜和毅然,显然她早就做好了打算,“闵公子放心,我这样的身子自然不会再去另寻他人谈论婚嫁,我早就想好,等家里安顿下来便是出家长伴青灯。”   正在闵墨尘准备开口之际,敲门声传来,是余顺的声音,“四小姐,小的余顺。”   程芸珠几步走了过去,火急火燎的开了门,也不等余顺进门,便是开口说道,“你现在去书院找少爷去,让他务必带着他的同窗沈公子一起过来。”   余顺早就在前堂看到那个争闹不休的书生,便是点头,“小的这就过去。”   程芸珠补充道,“务必要在一个时辰内返回,不然我这里可是拖不住了。”   余顺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不该自己问的从来都不多问,他虽然好奇为什么要让程瀚池带上沈公子,也知道多带一个人来回是多么的繁杂,但是却不问,而是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告退,走了出去。   等着余顺走了,程芸珠便是起身准备去前堂,掌柜是新请来人估计镇不住这场面,她回过头看了眼闵墨尘,见他坐着不说话,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温柔相待,心里越发愧疚,这种事情总是需要时间想通,可能震撼太大了……,“闵公子,我先去了,您自便。”程芸珠说完便是走了出去,这会儿实在是时间紧迫,但更重要的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怕看到闵公子冷漠疏离的脸。   前堂一个穿着杭绸直裰,带着方巾的年轻书生正指着掌柜的骂着,“快让你们东家出来,这么珍贵的画叫你们弄了掉包计,当我好欺负?”   掌柜和声和气的说道,“这位公子,您这话当初送过来的就是这一副,我们根本没有动过。”   书生怒道,“胡说,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们送来的就是假画?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贾玉是什么人,我是可是中正二十三年的进士,是一般人吗?不让你们给我磕头认错就不错了,别闹上官府,到时候你们这小小的铺子可是就完了。”   正在这会儿,程芸珠走了出来,她对着书生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自然是赔了我的损失,这画可是我家祖传的,让你们赔银子算是给你们机会了,别不知好歹。”书生说完就发现这问话是一个女人,他抬眼瞧去,对方似乎刚刚是华信的年纪,容貌秀丽,只是气质沉稳的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子,他心中了然,这估计就是那个程四小姐了。   程芸珠听了书生的话,捂着帕子笑,像是听到世间最可笑的事情,“祖传的?谁都知道长康先生的画是从五六年前开始流传出来的,从开始稍嫌稚嫩的笔法到如今的自成一体,显然是一位当世的画家,怎么就成了你们家祖传的画了?”   书生郁结,觉得被一个女子这般挑剔实在是丢连面子,忍着怒气说道,“我记错了还不行吗?祖传的另外一幅画,反正话给你留着,要么就赔了银子给我,要么就上官衙去。”   程芸珠冷笑,“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铺子,赶在这里撒泼耍赖。”   “不就是城南侯府?哎,不对,我听说你们这一房早就被城南侯府给踢了出来,不管死活了,少狐假虎威了。”书生毫不客气的说道。   程芸珠心中了然,这书生显然很了解她家的底细,到底是谁?是谁设下这样的圈套,她假装无奈的说道,“如果我拿不出这么银子来呢?”说完却是仔细观察书生的表情。   书生得意笑,似乎这早就他的预料之内,“没钱?那就拿铺子来抵。”   程芸珠心下一沉,似乎有了些头绪,继续问道,“这一间铺子够吗?”   书生马上回道,“当然不够,你们不是还有个稍大的租凭给别人了,那间铺子也一起抵债吧。”   掌柜的反应过来,“你这是讹人啊!”   “哎,你们还不起银子就说,不要凭白就说是讹人。”书生气恼的说完,指着程芸珠骂道,“快点,到底给不给银子?”   程芸珠手里抓着茶杯狠狠的拍在了桌上,发出震人的声响,“到底是谁指使你在这里坑蒙拐骗?是不是真当我看不出来?给你多少银子当好处?”   书生被程芸珠气势吓到,又加上有点心虚,猛然的坐在了地上,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谁指使谁啊,你……不要乱说。”   正在这时候,从门口忽然就走进来一行人,人未到声音却先达,“这里吵吵闹闹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书生被程芸珠一吓本就有点心虚,这会儿听见了声音抬眼一瞧,更是吓的魂飞魄散,心里发慌了起来,来的一行人均是穿着甲胄,红缨头盔,威风凛凛,这不是五成兵马司的人吗?他们怎么过来了?没听说程家大房还有这样一个靠山啊?不就是说无依无靠,这才准备做这场戏,大赚一笔啊!   几个随从簇拥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和其随从士不同,穿着银白色铠甲压着红色绣着团花的锦绣长袍,身材高大伟岸,身上散发着的凛然气息,就是不看也觉得让心心里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奋斗二更去了,%>_   ☆、30狭路相逢   阴雨天,暗沉的光线下,依然遮不住舒瑾楠如皎月一般的容貌,他面色如常,在众随从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看了眼已经露出慌乱神色,跪在地上的书生,随口问道,“这人是谁?”   不等舒瑾楠发话,那随从便是上前狠狠的踹了一脚书生,“我们世子爷问你话呢,你耳聋了没有听见?”   那书生被踹的心口疼,只差吐出一口鲜血来,却是强忍着,他从小看着各色人长大,最是会察言观色,不过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看出来这些人来着不善,恐怕就是为了给那个程小姐撑腰的,等他抬眼瞧了下来人的容貌,更是吓得不行。   这不是明国公色世子舒瑾楠吗!这可是谁都知道不能招惹的人物,而他现在竟然在招惹这样一个混世大魔王!书生额头上汗淋淋的,只恨不得找个借口就跑了,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么进来容易,出去哪里那么简单,恐怕不把身后的人吐出来,这位是不会甘心的,现在到底怎么办?   老实说吓了一跳的除了书生之外,还有个人,那就是程芸珠,她从来没有想到舒瑾楠会在床笫之外的另外一个地方见她,还是在这行走不便的阴雨天?难道他是来找她付行最后一次交易的?想到这里程芸珠就白了脸色,依照舒瑾楠那无所谓的想法,他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舒瑾楠瞄了一眼,程芸珠,二个月不见,似乎丰盈了很多……,怎么脸色有点不对,看到他就这么不高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吵吵闹闹做什么?”萱陈大声的对着那书生问道,萱陈从小在明国公府里长大,陪着舒瑾楠的日子不是一日二日了,最是懂舒瑾楠的心思,本来他们这一趟公务完了就准备散了,明明可以从西街走的路,舒瑾楠偏生要从这东大街走,生生多绕了一个弯不说,到了这店面门口,舒瑾楠却是停了下来,似乎若有所思,萱陈想起清风楼的时候,舒瑾楠和程芸珠的默契,又想到这是程芸珠新开的铺子,心里的某个猜测就好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的奔腾了起来,难道说……   书生将身子抖动的像是被风吹打的树叶一样,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就是来取一副装裱好的画,结果他们家还给我的是一副假的,我让他们陪银子,他们又陪不出来。”   萱陈听了这话看了眼舒瑾楠,见他端坐在前堂内的红木描漆太师椅,沉着脸不说话,心中大定,转过头来对程芸珠说道,“程四小姐,别来无恙。”   程芸珠刚才的慌乱散去,见着萱陈这般的询问书生,心中猜想,难道舒瑾楠这是打断帮她撑腰?这可能吗?舒瑾楠不是最瞧不上她,觉得她下jian……“萱指挥使,怎么有空到小店来?”   萱陈偷偷瞄了眼舒瑾楠,“路过而已。”随即转开话题说道,“程四小姐,这个人说的可是真的?”   程芸珠摇头,“他送来的画就是假的。”   书生知道要是不想任人摆布,只能继续死扛着,起码他占着理,“小的画绝对是真的,当时这家铺子里的人还甄别过。”   “那人今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程芸珠想到这个老何,就觉得一阵的郁闷,那人看着一脸老实像,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骗子。   萱陈犹豫了下,又看了眼舒瑾楠,显然这情况下,一切对程芸珠和一方很不利,如果真要继续帮着,看来需要动用一些人脉了。   舒瑾楠瞪了眼萱陈,冷冷的说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去问问那老何长的什么样子,马上叫人去查!”随即对着那书生说道,“你好生的在这里呆着,今日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就别想走。”   萱陈得了舒瑾楠的话,自然是不敢迟疑,赶忙对身后的随从说道,“你去找掌柜的,把那人容貌画下来,这一代……,去找下王麻子问问。”   书生听到王麻子三个字吓的脸都白了,他们道上也有道上的混法,这个王麻子是金钱帮会的堂主,为人阴狠狡诈,让他知道自己在他的地界闹出这样的一个事情来……,他这是到底蹚了什么浑水?老大不是说了,一切都由那人担着,不会出什么问题吗?看着架势,不仅他跑不掉了,就是连老大也得躲不掉了。   掌柜听了高兴的喜出望外,朝着程芸珠示意,见她点头同意,便是拿了张纸准备把老何的容貌画出来。   屋里此时静悄悄的,萱陈站在舒瑾楠的身旁,看着他头也不抬,把玩着手里的玉戒,便是对着程芸珠说道,“程四小姐,我们世子爷一大早就起来去公干,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呢。”   程芸珠虽然对舒瑾楠恨意不减,但是这会儿却是实实在在的帮着她,而且还帮了一个大忙,她赶忙起身吩咐伙计去拿了最好的茶叶出来,等着一会儿那伙计端了茶上去,舒瑾楠喝了一口却是皱着眉头。   萱陈看了意会,带着几分歉疚说道,“程四小姐,这茶泡的……,我们世子爷可是喝不下去。”   程芸珠无奈,也知道那伙计有些生疏,赶忙交代了几句,如何控制火候和水温,待过了一会儿,那伙计又重新拿着新茶出来,满是都能闻到那清新的茶香味,伙计把茶杯端了上去,然后抹了一般汗,心想,这下总归没事了吧?   没有想到,舒瑾楠连茶杯都不碰,就对着伙计挥了挥手,显然也不满意,这下伙计都傻眼了……,怪不得都说贵人难伺候,不过就一杯茶水,就这么的挑剔!   萱陈到了这会儿,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敢情是想……,他露出为难的神色,走到了程芸珠身旁,“程四小姐,您看……,不能总让我们世子爷渴着吧?”   程芸珠也不傻,到了此时也懂了舒瑾楠的刻意刁难,不是茶泡的不好,是泡茶的人不如他意,随即点头,“看来还是我亲自去泡。”   不过一会儿,程芸珠亲自端了茶水过去,美人清雅,十指芊芊,端着青花瓷的骨瓷茶杯,看着就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世子爷,您喝茶。”   舒瑾楠这才抬眼看了眼程芸珠,两个人目光相对,程芸珠觉得舒瑾楠的这目光……,怎么这么的灼灼的……,赶忙低下头去,“多谢世子爷相助。”   舒瑾楠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只是面色已经柔和不少,就是迟钝如刚才的伙计都发现了,原来是想要我们小姐亲自斟茶啊,伙计看了元自己粗糙的手指,也是,他这种粗手粗脚的怎么能给贵人倒茶呢?   这么片刻,那画像已经画好,书生见了这画,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心里正做着垂死的挣扎,想着到底要如何。   萱陈看了画像满意道,“你快去快回。”   正在那随从马上就要出门的时候,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穿着月白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的清隽男子,他对着程芸珠说道,“不用找人了。”   程芸珠还以为闵墨尘早就走了,这时候见他走出来,还这样的镇定,忍不住问道,“闵公子,这是……”   闵墨尘看到舒瑾楠正朝着自己看过来,那眼中是不容错辨的锋利刀芒,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细语的对着程芸珠说道,“说来说去,那人不就是要一副长康的画?”   程芸珠点头,看着闵墨尘温和的神情忽然有点受宠若惊,难道他这是不生气了?“话是这样,但是……”   “拿笔墨过来,我画一副给你。”闵墨尘镇定自若的说道。   程芸珠诧异,“难道说,那个从来没有露面的长康就是你?”   闵墨尘点头,对着那书生说道,“喂,我这里送你一副长康的画,不亚于之前的,怎么样?这事情就这么了解了吧。”   那书生正是想着如何退出去,这会儿听了这话,喜出望外的点头,“多谢公子。”   舒瑾楠沉着脸,看着闵墨尘当场挥毫,画了一幅秋雨图,赫然就是这时候的场景,那笔法,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知道,确实是长康的笔法。   程芸珠虽然知道,不应该这么放任书生离去,最好还是让舒瑾楠去查一查,但是她对舒瑾楠太过恐惧,如果希望,是一辈子都不想重新相见,索性就让书生这么的离去了。   舒瑾楠看了看,站起来对着程芸珠说道,那语调相当的咬牙切齿,“倒是忘记恭喜你,竟然有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未婚夫婿。”   闵墨尘笑了笑,挨着程芸珠,看起来相当的亲密,“舒世子太过赞誉了。”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的,终于把二更码完了,亲们,明天见……%>_   ☆、31抉择   舒瑾楠离去的时候脸色阴沉,在别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因为他也不是个经常笑的人,总是沉默寡言,但是作为舒瑾楠多年的属下,萱陈却是知道这一次,舒瑾楠是真的生气了,但是这种气还很微妙……   等舒瑾楠走后,一切又恢复了秩序,程芸珠安静的坐在窗棂的圆桌下,静静的喝着茶水,看着雨水淅淅沥沥的……,会想刚才真像是一场梦境,一切竟然就这么的迎刃而解了,她还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把铺子盘出去,想到这里她抬眼,看了眼对面的闵墨尘,从舒瑾楠走之后,他就一直不说话,程芸珠也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拒绝她并不是太难吧?   过了好一会儿,当程芸珠已经连喝三杯茶水之后,闵墨尘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只是说的那句话却徒然让程芸珠的茶杯掉在地上。   程芸珠听见闵墨尘说,“让程小姐失去贞洁的是刚才的舒世子吧?”   闵墨尘看着程芸珠苍白的脸色和过激的反应,心中终于确定刚才的设想是对的,一股说不出的疼痛在心中慢慢的蔓延,到底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又为什么会督促母亲去提亲,其实他心清楚的很。   他并不太喜欢程芸珠的强势,但是他需要这样强势而机敏的女人支撑起门面来,他的身体羸弱,每天早晨醒来之后都会在想,当自己离去之后,把他当做命根子一般的母亲该怎么继续活着?那样柔弱的母亲,敦厚的连句重话都不会说,整日被父亲的妾侍打压,哪里有半天主母的样子?他想来想去总觉得难安。   后来当他得知,自己的未婚娘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女子,那样鱼死网破的在寿宴的闹腾,虽然稍稍得理不饶人,但却不掩其聪慧的本质,忽然他就觉得真是老头开眼,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位娘子,可以在他离世后护着他的母亲他的……孩子们。   在后来,他就想要促成这一段婚事,怕她因为担心自己的羸弱的病体而拒婚,其实以他对程芸珠处境的了解,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约她见面……,后面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慢慢的,他也发现程芸珠对他的好感,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结果,今日程芸珠竟然告诉她,她竟然并非完璧之身?就好像惊天霹雳一般,弄的他体无完肤。   本来他已经准备甩袖子离去,但是却偏偏发生了这样一个变故,看着程芸珠小小的年纪就开始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心里不安却不显露一分,脸上带着镇定的神色,这让他又犹豫了起来,等到程芸珠去前堂的时候,舒瑾楠忽然来了。   在舒瑾楠之前他还在犹豫,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程芸珠,但是做一个男子的尊严却不得不让她放弃,可是舒瑾楠来了,他也是一个男人,知道男人对着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目光,想到这里闵墨尘就笑了起来。   舒瑾楠恐怕还不知道他自己的真正的意愿,不过这却让他产生了一种优越感,舒瑾楠所看中的女子属于他的,身体的羸弱让他经常羡慕那些身材高大而健壮,可以肆意在马背上挥洒的人,其中恐怕舒瑾楠莫属,这个人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并且智谋过人,早晚将是人之龙凤,和他多么相似,只不过对方却比自己拥有健康的体魄。   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舒瑾楠所在意的女子,这种感觉油然的让他觉得莫名的舒爽。   “不怪舒世子,是我求他的。”程芸珠坦然承认道,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闵墨尘诧异的抬头,程芸珠在他的眼里并不是这样一个轻率的女子,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程芸珠一直就知道闵墨尘聪慧,但是没有想过,他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到底对她品格的赞同该让她高兴,还是……,“是有一点事情。”   闵墨尘皱眉,“恐怕不是一点事吧。”   程芸珠无奈,把自己的那一段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现在想起来却像是做梦一样的,那么痛,那么难过,现在讲起来却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可以冷静自处。   等程芸珠讲完,好长时间,两个人没有说话,好一会儿,闵墨尘说道,“程小姐,我有一个提议。”   程芸珠抬头,她不傻,闵墨尘这样一直待着,自然是有了其他的想法,但是程芸珠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因为也太大胆了。“你说。”   “你还是按照婚约嫁入我们闵家。”闵墨尘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程芸珠虽然猜测了七八分,但是对方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介意?”   闵墨尘冷冷的自嘲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前提是我太需要像程姑娘这样的娘子了。”   程芸珠脑子飞快运转了起来,“难道,你们府上……”   闵墨尘望着窗外的细雨,慢慢的说道,“我母亲是一个县令的女儿,嫁入我们闵家这样的大族,很是有压力,一直以来觉得陪不上爹爹,总是小心翼翼的。”   程芸珠,“……”   “你一定疑惑,娶你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其实关系大了,我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而我的身子骨弱的……,从出生的时候御医就说铁定活不过十三岁,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去参加科举,父亲生怕我死在了三天的考试场里。”闵墨尘悲哀的笑,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上天给了他生命,却不给他健康?   “闵公子是担心……,希望我能照顾伯母?”程芸珠说道。   闵墨尘点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想他也需要一个坚强的母亲。”闵墨尘说道这里停顿了下,“程小姐,你好好想想我的提议,能嫁入我们闵家,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已非完璧之身,既然肯这么坦然的对我讲出来,自然是已经做好终身不嫁的准备,可是这样对你的母亲又何尝不是伤害?还有程小姐的弟弟,似乎听说颇有天份,只是因为请不到好的先生……,程小姐嫁入我们闵家之后,可以让弟弟到我们族学来,你也知道,我们家已经出了不下一百多个举人,三十几个进士。”说道自己的家族,闵墨尘一脸的骄傲。   程芸珠低着头,她在努力消化闵墨尘的话,到底是嫁入闵家,有一天承担当寡妇的命运还是在家支撑起来,永远不嫁?   闵墨尘看懂程芸珠的犹豫,心里却踏实了几分,如果程芸珠马上答应才会让他失望,这么慎重的表情,说明程芸珠在掂量自己的分量,和自己嫁入闵家之后要撑起来的重担,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值得托付,只可惜,作为娘子,却已经是不可能了。   程芸珠想了一会儿,“闵公子,可否让我考虑几天?”   闵墨尘笃定的笑,他知道程芸珠已经准备跳进他挖好的坑了,因为他的这些条件对她太诱人了。“好的,我等你的消息。”   看着闵墨尘少了之前的温柔,如今皆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程芸珠除了小小的失落之余,却觉得踏实,因为那之前的闵墨尘对她的好感,不过是建立在镜花水月之上的梦境而已,如今她真真正正的跌落在地面上了。   到底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为了我男主都快打起来了……汗死。但是这男主啊 ……哎,   ☆、32逆袭   秋雨一直下个不停,沙沙的,程芸珠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每次闭上眼睛都是闵墨尘说的话,嫁入我们家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程芸珠叹了一口气,自己一辈子不嫁人母亲会难过吧?弟弟也会觉得脸上无光……,闵墨尘还真说对了,自己嫁入闵家之后,不管如何侯府再也不敢轻视母亲,弟弟的前程也有了保障,似乎两全其美,但是她的好婚事一去不复返,以后闵墨尘紧紧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而已,或许他还会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但是她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曾经想过自己的婚事,希望找个喜*她的郎君,在给他生几个可*的孩子,上孝敬公婆,下教养孩子,日子虽然平淡但也和乐。   恨闵墨尘吗?   其实不恨,这世上哪个男子能接受女子婚前失真?如今给她机会能嫁过去,也算是大度的了。   但是理智上不去恨是一回事,心里上难过却是必然,就好像每次和舒瑾楠交易的时候,她也丝恨的。   看着窗外乌黑的夜,程芸珠忽然觉得,自己前面的路实在太艰难了。   不过几日,太子妃的人选自然定了下来,众望所归的是汝阳后府的二小姐管疏珍,又封了几位侧妃,却惟独没有程明珠在,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传出来程明珠是被指给了舒瑾楠做世子妃。   程芸珠听了这消息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以舒瑾楠的本事,既然程明珠没有做太子妃,那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只是这一次她却是想多了。   在明国公府里,舒瑾楠一脸阴沉的坐在太师椅上,抿着嘴不说话,何良站在一旁大气也不喘下,生怕惹怒了舒瑾楠。   何良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以前不是挺喜欢程明珠的吗?还说那容貌有五六分的像逝去的雅伦公主,性子更是像个七八分的,怎么这会让这么的……,确切的说看起来失魂落魄的,难道世子爷喜欢上了别人?可是这可是皇上下的圣旨,难道可以拒婚不成?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瘦,穿着青色短打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躬身立在一旁说道,“世子爷,您叫我?”   舒瑾楠抬眼,“那件事查的怎么样?”   “已经查到了,在疏影斋有人闹事的事情是城南侯府的三奶奶做的。”高瘦的男子名叫韩成,他恭敬的说道。   一旁的何良却是吓了一跳,心想这个疏影斋不是程四小姐家的店铺吗?当时开张的时候他路过还瞧过两眼,只是让他吓一跳的不是因为舒瑾楠去查问这事,而是他竟然动用了府邸的暗卫,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府里最后的底牌,轻易动不得,何况……,就这点小事让其他侍卫去查不就行了?   舒瑾楠听了这话却是露出笑意来,喃喃自语的说道,“正愁找不到把柄呢,没有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随即对着那韩成说道,“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另一边城南侯府里,程明珠不高兴的把宫制的粉彩椭圆形的碟子给摔在地上,她脸上尽是暴怒的神色,尖锐的骂道,“她不就是比我多了些身份,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她有什么比得上我的?”   一旁的丫鬟竹凉战战兢兢的,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小姐你也不用生气,就算管二小姐当了太子妃,那还不一定就是皇后呢,奴婢可是听说鲁王的母亲赵贵妃在宫里可是盛宠十年不衰……”竹凉平时跟着程明珠进出各公侯府,对这些秘闻如数家珍一样的了解。   程明珠听到这里,心里的那股火气才退散了下,脸上缓和了几分,对着一旁的秋叶说道,“你去给我倒杯茶水来。”   竹凉再接再厉的说道,“再说舒世子那位爷的容貌气度可是在京城里独一份的,就是太子和他在一起都逊色几分,而且以后嫁过去还没有婆婆需要孝敬,比起管二小姐好了太多,虽然她是太子正妃,可是不也有好几个侧妃一起嫁过去?这位小姐的度量,您又不是不知道,每日里光吃醋就可以吃一摊子了。”竹凉操持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努力的游说着程明珠,她说道这里看了眼程明珠,见她脸色又好了几分,便是继续说道,“所以你可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糟糕了。”   程明珠舒了一口气,一想到管疏珍每日里吃醋跳脚,就觉得心里畅快了很多,转念一想,自己竟然要嫁给舒瑾楠……,又有些激动,这算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她自然是喜欢舒瑾楠的,以前曾经多次想过,如果舒瑾楠才是太子该多好……,哎,如今,既然当不上太子妃,嫁给舒瑾楠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边,程芸珠刚刚缓过心神来,就看到去沏茶的秋叶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她看到程明珠脸上露出慌乱的沈森,“小姐,不好了,顺天府来人把夫人带走了。”   程明珠一听,差点晕了过去,颤抖着指着秋叶说道,“谁这么大胆敢到我们城南侯府来抓人?连我娘也敢抓……,她可是……”程明珠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娘亲白氏一直以来连个诰命的封号都没有……,如果是城南侯府的夫人,有诰命在身,顺天府赶来抓人吗?   “说是什么事?”一旁的竹凉上前扶着程明珠,一边问着秋叶。   “说夫人讹诈钱财。”   “什么?”程明珠听了差点晕了过去,这一刻她自然担心母亲的安危,但更多的是想着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她名声。   这件案子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告发白氏的却是被她指使到疏影斋去的那个书生,他一口咬定是白氏指派的他,他后来良心发现这才过来投案自首,白氏自然是不甘心,站起来破口大骂,那书生却是证据俱在……   很快,这件事就闹的人尽皆知,程明珠弄得焦头烂额,她去求程老夫人想想办法,城南侯也出了面,但奇怪的是,平时那么油头滑脑的顺天府尹霍图,这一次却板起来脸,铁面无私,说一定要公事公办,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弄得城南侯程祁富也是脸上毫无光彩。   这也和城南侯不得帝王宠信有关,谁都知道世家如果没有宫里的宠信,那就是连一般的官宦都不如,手里又没有个实权,实在被动的很,本来众人还以为舒瑾楠作为程明珠的未婚夫婿总是要出来解决下难题,结果舒瑾楠却说程明珠家门败坏,求皇帝另择婚事。   如此,不过转瞬间,曾经是天资娇女的程明珠却是沦落为被退婚的女子,一下子就无人问津了起来。从天堂跌落地狱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说起这个案子,还有个有趣的成分,白氏真正认罪的是因为长康的那副画,谁也没有想到那副画兜兜转转的到了白氏的手里,当人们把从白氏的房间里搜出来的画展开的时候,却发现上面的一行娟秀的题词,竟然是藏头诗,写着《拿此画者是贼》,白氏脸色大白……,就像是末日一样蹲坐在地上。   这到底是谁写的呢?自然是程芸珠,她不想舒瑾楠参合这事,但是又不想放那书生走,索性在闵墨尘的画上写了这样一个藏头诗,她想等着那人拿了画去交易,肯定会被发现。   如此程芸珠风头大盛,只说她才是才华横溢,那样短的时间竟然写出这么玄妙的藏头诗,又说不愧和第一才子闵墨尘的是一对。   这会儿,程芸珠却是焦头烂额的忙着准备嫁妆的事情,她的烦恼是贺氏总是按照以前的想法,什么都想要给她置办最好的,她总是要拦着……,有时候拦不住就只能看着银子发呆,感叹下这是花钱如水,她和闵墨尘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秋末。   程芸珠看到一家子喜气洋洋的神情,就是连程瀚池都高兴的说要看看姐夫……,她想,也许这决定是对的,所有人都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路有人刷负分,真是郁闷……,难道写个肉就是恶心?伤心死了……哎哎哎 求安慰。   感谢miumiu补分,谢谢你,看了后心情好点了。   ——————————————————   关于男主, 我估摸再不说,亲们都要掀桌了,这文的设定是没有男主,渣渣是2分之一男主,闵是3分之一,基本可以说是无男主,女主奋斗史。   ☆、33过年   这一年很快就过去,闵墨尘就是长康的身份公开出去后,他倒是实打实的坐上了京城第一才子的宝座。   如此,程家的笔墨铺子倒是沾了不少的光,笔墨铺子做的是什么生意?自然都是读书人的生意,这下有第一才子之称的闵墨尘撑腰,自然意义不同,很多人宁可多跑两条路过来,也要到疏影斋来买,只为了兴许能碰上闵墨尘,然后可以结交一番,谁都知道,闵墨尘体弱,常年在家养着,难得有出来的时候。   到了这个时候,程芸珠的嫁妆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了,虽然程芸珠劝了很多次,却依然没有挡住贺氏把嫁妆把的钱从预算的五百两花到了一千零,好在如今笔墨铺子赚钱,倒也可以把这亏空给补上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终归一家子平平安安的,离着年节还有几天,破天荒的收到了城南侯府的请帖,这是让大年初一无论如何都要过去,说是热热闹闹的,程芸珠本来不想去,但是贺氏却说这是礼数,千万不要在她出嫁前被人抓住了把柄,在说现在外面都在闹的沸沸扬扬说城南侯府对他们这一家遗孀不好,他们这次邀请正是想做个面子。   这一年的大年夜,很热闹,余顺帮着程瀚池买了很多鞭炮,余春草在一旁看着噼里啪啦作响的鞭炮堵着耳朵大叫,程芸珠却是在厨房跟翠娘一起下饺子,贺氏在花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掐着时间算,什么时候可以吃年夜饭。   等到年夜饭上了桌,菜色丰富,鸡鸭鱼肉俱全,贺氏显然很高兴,让翠娘开了坛桂花酿,带着程芸珠和程瀚池,也喝了几杯,到了最后贺氏喝的有点上头,洁白的肌肤上两团嫣红,看着竟是娇艳无比,只看到一旁的余顺忍不住都红了脸。   贺氏摸着程芸珠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芸珠,娘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程芸珠看着母亲心疼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摇头说道,“娘,你都在说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贺氏摇头,忽然就红了眼圈,“娘知道,娘太没用,一直让你们受委屈,可是你爹走后,娘就不知道怎么活了,每天掐着日子算,你们什么时候能长大,等你姐姐嫁了,又等着你嫁出去,然后再给瀚池娶一房媳妇,结果慢慢的日子也熬下来了,可是等娘想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家里已经是这样的境地了。”   程瀚池在一旁也红了眼圈,大家都喝了酒,难免情绪被波动了起来,又加上贺氏说的这话确实第一次把心事透了出来,“娘,你别说了,是儿子没用,让姐姐和娘受苦。”说完就握紧了拳头。   贺氏忙抓住了程瀚池的手,如此,竟然是一边握着一个孩子的手,她忽然就笑了出来,觉得无限满足,“你还小呢,再说娘看着你们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就觉得没什么比这个更好。”   程芸珠把头靠在了贺氏的肩膀,轻轻的喊道,“娘,我们会过的很好,日子只会慢慢的好起来,你放心。”   贺氏点了点头,无限欣慰的说道,“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这一年的冬天,天很冷,程芸珠挨着母亲,看着弟弟程瀚池爬在桌上的憨态睡姿,困意袭来,也渐渐的闭上了眼睛,睡梦中她似乎闻到了母亲惯用的胭脂香,觉得心里很暖,很暖……,这是她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团圆年。   第二天的清晨,程芸珠穿戴整齐随着贺氏和还有程瀚池去了城南侯府,自从白氏闹了那一出之后,程老夫人也顾不上什么侄女情意了,亲自把人关了起来,又叫几个她信任的婆子守着,直说白氏害了她亲生女儿的婚事,又害了城南侯府丢了大脸,让她好好闭门思过,想不清楚就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这件事给城南侯的打击的致命的,本来城南侯府的就不如往日,大家是看着出了程明珠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嫡女,总想着不是嫁入皇家,也非富即贵,总会想办法再得势,谁曾想,转眼间那明珠竟然就成了无人问津的碎珠,这一年来拜年的人,比往常少了一大半。   齐氏本来挺高兴的,和她做了很多年对头的白氏就这样被关了起来,她一直觉得白氏手段不入流,献媚逢迎,身份又不如自己,很是瞧不上,但是她却经常被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弄的很是尴尬,还有她的那个女儿,程明珠……,生生就把自己的女儿比了下去,她只恨不得每天都给她们两个人扎小人,结果忽然间她祈望的事情就这样实现了,她欣喜了几天,只恨不得每个都哼着歌,只是她高兴的日子没有几天,因为平日那些和她来往友好的夫人们忽然间就不来往了……,就是连半个赏菊宴会什么也不会叫她,再后来她弄清楚原委之后,对白氏的恨又上了一层楼,只恨不得她立即死在那房子里。   贺氏带着程芸珠来的时候,正是齐氏在做迎客,她和白氏的处事圆滑不同,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分外的热情,对于自己讨厌的人却是公事公办的冷冰冰,自然对于程氏母子亲热不到哪里去,随便看了一眼,就叫身旁的丫鬟领着进了花厅。   程瀚池跟着去了前院跟城南侯府和一众堂兄弟在一起,贺氏带着程芸珠去了后院主屋的花厅。   就算客人减半,毕竟是还一个侯府,花厅内坐满了人,这个是姨奶奶家的夫人,那个是叔侄媳妇,倒也是热闹非凡。   程芸珠刚进去就看到程老夫身旁的余嬷嬷笑着说道,“夫人,您看这是谁来了?”   程老夫人大改以往的淡漠,笑着说道,“这不是老大一家子吗,快进来,外面可冷的慌,别是冻着了。”   贺氏和程芸珠给程老夫人行了跪拜大礼,算是拜年,程老夫人笑着拿了封红出来,程芸珠捏了捏,似乎分量还不轻。   等着给两个人看了座,程老夫人对程芸珠慈*的说着关怀的话,比如来的时候是做马车来的还是坐的轿子,外面冷不冷,又或者年夜饭吃了什么,很是细心,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的话,还以为这个祖母是真心疼*程芸珠。   程芸珠心里知道这是做戏,便也一一作答,大方得体很,看的一旁的贺氏心里美滋滋的,觉得很是自豪。   聊了一会儿,程老夫人就借口有事和贺氏说让她去和几个姐妹玩,程昕珠向来敦厚,看到程芸珠自然就主动迎了过去,笑着对她介绍了几个本家的姐妹,又说要教她打马吊,倒是没有让程芸珠感觉到落单。   程芸珠一边打马吊,一边朝着墙角望去,却见程明珠一脸苍白之色的一个人坐着不说话,也许她看了太久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也或许是她们早就想着拿程明珠出气。   “芸珠姐姐,不用可怜她,以前那个趾高气扬的,觉得别人都是后娘生的,根本都瞧不上,现在自己已经这一步田地了,竟然还端着架子,等着我们去讨好。”说话的城南侯府远房的一个小姐,叫路静竹,一听说话的调子就是一个泼辣的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晚,好困,睡去了,╭(╯3╰)╮   ☆、34姐姐   程芸珠不语,她固然不喜欢程明珠,但是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一旁的想要讨好她的人却是不管这些,她们平时早就受够了程明珠的冷嘲热讽,自然是恨不得多讽刺两下。   路静竹这话一出,许多人都附和了起来,更是有人讽刺,程明珠如今无人问津,而程芸珠却要嫁入闵内阁的家中,这一次的婚事,皇帝听说了之后还赐了婚,算是奉旨晚婚,体面的很。   程明珠听着那些奚落的话,越发的昂着头,挺身坐直,一副高傲的摸样,只是心里却愤恨的想着,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竟然这样的……,等有一阵奚落的笑声响起,她眼睛有着泪珠,看着程芸珠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杀父仇人,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让程芸珠好看,让这些人知道她并不是好惹的。   程芸珠喝着茶,忽然就感觉到一股不自在,她转过头,正好看到了程明珠狠毒的眼神,就像是锋利的刀子一般,她心头一颤……,心中不明白,程明珠得意时,随意的嘲笑别人就当做理所当然,现在风水轮流转,她的那些作为开花结果,如今自己成了被嘲笑的对象,却感觉别人都是她的仇家一样,真是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程芸珠无奈摇头,只觉得坐在这里实在是无趣的很。   等到程芸珠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了,这一路上贺氏高兴的拽着程芸珠的手说道,“婆婆拿了二百两的银子出来,说是公中给的,给你添装的,虽然银子不多,总算是一份心意。”   程芸珠笑笑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别人几句好话就会忘了伤疤。   贺氏兴高采烈的说着,却见程芸珠兴趣不高,有点忐忑不安,好一会儿才说道,“芸珠,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们以前那么对咱家?”   程芸珠自然点头,“嗯。”   “娘也知道,可是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后你嫁到了闵家,那张的世家大族,城南侯府就成了你的娘家,不管怎么样,你跟侯府亲近,总不会是坏的。”贺氏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都是娘没用,这种时候还的让你忍气吞声的,要是你外祖父还在,娘又何必指望着城南侯府。”   程芸珠把头靠在了贺氏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娘,您不用操心,女儿会过的很好。”   贺氏听了这话露出慈*的笑容,轻轻的抚摸着程芸珠的发丝,“那是,我们芸珠可是顶顶能干的。”   程芸珠笑着依偎在贺氏的怀里不说话,马车内静悄悄的,也很温暖,程芸珠知道,以后能这样撒娇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   到了初二,便是女儿回门的日子,程芸珠的姐姐程含珠嫁过去了六年,却是第一年才回来过一次,贺氏本以为这一年也回不来了,没曾想,第二天一大早就看到了程含珠从马上下来。   贺氏看到多年未见的女儿,眼睛红红的,上前就握住了她的说道,“含珠,真的是你?”   程含珠性子随贺氏,都是温柔似水的性格,见到母亲也忍不住激动的红了眼圈,落下泪来,“母亲,女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你能回来看看娘就好,快进屋里去,外面冷。”贺氏说完便是王马车里瞧了一眼,一般女儿回门,女婿自然是相送的,除非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程含珠的眼中闪过黯然的神色,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笑着对贺氏说道,“婆婆身子不适,夫君就留在家里照顾婆婆了。”   贺氏听了吓一跳,“你婆婆怎么了?”   程含珠忙解释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微微着凉,昨天晚上喝了些姜汤就好了,就是夫君不放心,一定要亲自守着,娘,你不会怪他吧?”   贺氏一边领着程含珠进门,一边笑着说道,“娘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既然你婆婆身子不适,你其实也不用回来,别是你婆婆心里不高兴。”   程含珠笑的有点勉强,她坐在贺氏下方的绣墩上,接过余春草沏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舒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娘,你不用担心,就是婆婆让我过来看望您的。”程含珠还记得昨天晚上,从来都对她横眉冷竖的婆婆忽然让她回家,那意思就是程芸珠既然要嫁入闵家,还是皇帝赐的婚事,那她作为姐姐总是要回来看一看。   程含珠想到自己相公,已经参加了两次的秋闱,可是每次都名落孙山,显然这一次是想借一借闵家的关系。   正在这时候,程芸珠和程瀚池进了花厅,两个人看到程含珠都是高兴万分,特别是程芸珠,从小就很得程含珠疼*,姐妹两个关系异常的亲厚。   程含珠已经是有四五年没有看到过程芸珠,在她眼里妹妹还是一个小丫头,没曾想一下子就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忍不住感慨万千,对着程芸珠招手道,“芸珠,你长这么大了?姐姐都快认不出来了。”   程芸珠握着姐姐的手百感交集,“姐姐。”   一旁的程瀚池却是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长姐,程含珠出嫁的时候,他才不过七八岁,印象不深,只记得程含珠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如今这么一见,也觉得没有变,程含珠长的随贺氏,眉眼如画,肌肤娇嫩,娇滴滴的很。   几个人说了一番话,很快就到了中午,贺氏亲自下了厨,忙着做程含珠小时候喜欢吃的菜,而另一边程芸珠却是拽着程含珠的手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关上了门,程芸珠便是徒然问道,“姐,到底是谁打的你?”   程含珠一愣,忍不住反驳道,“芸珠,你在说什么?”说完便是不自觉的把手藏在了身后。   程芸珠拽过程含珠的手,扯开衣袖,手腕上便是红红的痕迹,“这是什么?姐,是不是姐夫?”   程含珠赶忙摇头,“你姐夫是好人,他对我是真心的好,你不要乱说。”   程芸珠想起印象中的姐夫,是一个一脸圆脸敦厚长相的男子,看来真的不是他,那是……“姐,难道你婆婆?”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马上就到了出嫁了,下章。亲们猜猜 ,舒渣渣会不会来捣乱?   ☆、35出阁(上)   程含珠见已经瞒不住,便是苦笑的说道,“婆婆历来对我不满,当初要不是早就定了婚约……”程含珠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握住了程芸珠的手,“姐姐没事,哪个媳妇不是这么熬过来的,还好,你姐夫待我好,很是心疼我。”   程芸珠看着程含珠提到夫君就一副甜蜜的神色,只能将心中的那些不满压下去,“姐姐,是不是因为我们家落败了,你婆婆嫌弃你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程含珠回握了下程芸珠的手,笑着摇头道。   “姐,我说的对不对?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去跟娘讲。”程芸珠忽然就站了起来。   程含珠赶忙拉住程芸珠,“真没事,就是……”原本婆婆尤氏带她就一般,觉得她娘家落败,没什么助力,结果她肚子争气,进门第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第三年又生了一个,虽然婆婆苛刻,但是夫君王许性子敦厚老实,日子勉强过得去,可是等着小叔子王元娶了娘子,她的日子就艰难了,原来王元娶的是江浙巡抚的千金罗氏,嫁妆丰厚不说,没几日就给王元某了一个差事,尤氏这厢有了比较,原本就带着几分的不满,最后滚成了一个雪球,如今已经成了尤氏的眼睛钉,又加上罗氏察言观色很会哄着尤氏,弄的程含珠如今的处境越来越难,两个人儿子被婆婆亲自带着,她就是想见一面都得早上请安的时候,每日想着孩子就忍不住掉眼泪。   这一次要不是听到程芸珠要嫁入闵家,这次根本就没办法出门来,可是这些话能对程芸珠讲吗?自然不能,她勉强笑了笑,“看来我们芸珠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心疼姐姐。”   程芸珠看着程芸珠的神态,便是知道自己的猜测十有□的对的,可是想到现在自家的处境,却又无可奈何,“姐……”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事,你姐夫很护着我。”程含珠见程芸珠急的跳了起来,赶忙安慰道。   很快,门外就传来贺氏带笑的声音,“你们姐妹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赶快出来吃饭。”   程含珠站了起来,对着程芸珠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程芸珠闷闷的点头,她想着怎么能帮上程含珠,却是一筹莫展。   程含珠看出程芸珠的担心,劝慰的说道,“别担心,姐姐没事,这伤是我给我婆婆珠红糖水的时候不小心烫伤去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   “王家没有下人吗?要姐姐亲自去熬?”   “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以后嫁了人就知道了,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做人家的媳妇不像是在家里做女儿,可以随心所欲,总要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婆婆不高兴,婆婆喜欢你,日子自然好过,可是不喜欢你……,你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总不能背上不孝的名声不是?”程含珠仔细的解释道,随即拍了拍程芸珠的头,“今天,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可要高高兴兴的。”   程芸珠无奈点头,跟着程含珠出了门,脑子却想着怎么帮着姐姐,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全无主意。   这一桌饭菜很是丰盛,贺氏厨艺不俗,很多家常菜到她手上又会变出别样的味道来,她指着桌上一道豆腐菜说道,“这是炆思豆腐,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快尝尝,是不是还是原来的味道?”   程含珠看着母亲期待的神情,夹了一块豆腐入口,那股鲜嫩味道一下子就在味蕾上扩张开来,她忍不住红了眼圈,多少年了,一直都在想这个味道,原来不过家中最寻常吃的东西,出嫁后却是像珍馐美味一样难得吃上一回。   程瀚池看着程含珠红了眼圈,忍不住问道,“姐,你吃个豆腐怎么就要哭的样子?难道你婆家都不让你吃豆腐?”   贺氏听了却是当真一般的说道,“含珠,是不是真的?”   程含珠本来伤感的神情忽然就烟消云散,忍不住笑着说道,“娘,你不要听瀚池瞎讲,怎么会连豆腐都吃不成,我就是想娘你做的这个味道了。”   贺氏听了很是开心,“那我多做一份,你带回去吃。”说完便是起身一阵风似的去了厨房。   程瀚池带着几分酸溜溜的语态说道,“娘现在最疼大姐了,连我这个儿子都没有这待遇。”   程芸珠好笑的拍了拍程瀚池的脑袋,“吃你的饭吧,这么大了,还会吃醋。”   程含珠却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只是笑过却满目的伤感,这样和睦的日子,不过转眼间就成为了过往,等回到家里,还得对着横眉冷竖的婆婆和冷言冷语的妯娌。   待送走程含珠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程含珠握着程芸珠的手,把一个描漆的盒子递了过来,她笑着说道,“这是姐姐的给你添妆的,你就收着。”   程芸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赤金掐丝镶嵌绿碧玺的龙凤手镯,看着就做工精致,价值不菲,是不俗的珍品,“姐姐,这是?”   程含珠*惜的抚摸了下手镯的缕空雕文,“这本来是爹爹准备给你做嫁妆的,后来我出嫁的时候娘却给了我,我一直留着,准备你出嫁的时候还给你。”这手镯是去世的原城南侯夫人的心*之物,她去世后自然留给了前城南侯世子程祁驲,而程祁驲最是疼*这个和他时分相像的小女儿,不仅给定下了婚事,还给她留了这首饰作为嫁妆。   程芸珠知道当时姐姐出嫁的时候,嫁妆勉强才能凑齐,母亲拿出这首饰出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倒是没有怪过,可是何曾想,这手镯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程含珠笑着摸了摸程芸珠,“这是父亲的心意,你一定要留着。”   程芸珠颤颤抖抖的接过,回过头看了眼贺氏,见她正盯着那首饰发呆,眼中已经满是泪痕,知道这是又想起了逝去的父亲,她心中百感交集,只能默然点头,“姐,我知道了。”   雪落在地上,慢慢的将路装饰的白茫茫一片,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程芸珠抿嘴不语。   一转眼,秋风徐徐,很就到了程芸珠出嫁的日子,程家都已经准备了好,出嫁头一天晚上,贺氏陪着程芸珠躺在了一起,两个母女挨着说着悄悄话。   贺氏不放心的反复叮咛道,“你一定要顺着你婆婆,无论她说什么,就算是错的,也不要顶撞,要知道女人有个不孝的名声,她就很难在婆家立足了……,还有,闵公子体弱,你要多劝着歇息,平时多给他补一补……”贺氏唠唠叨叨的说了不下一晚上话,程芸珠刚开始还能听着,到了后面就有点晕晕乎乎的,睡着了,当然对于贺氏的很多话她都不以为然,只是这会儿却不想反驳,这只是母亲担心女儿的心意而已,对于嫁入闵家之后的生活,她自有打算,至于家里的生计,这半年来她已经把笔墨铺子交给程瀚池来打理,他也做的有模有样,总算不用她担心了。   贺氏看着程芸珠直接睡了过去,好笑的摇头,把女儿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就好像刚出生的那会儿一样,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程芸珠一大早就醒了过来,洗漱沐浴,还有上妆,穿喜服……,等着闵墨尘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迎亲。   闵墨尘容貌清隽,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犹如清风拂面一般,让人看了一眼便是赞叹不已,甚至有人说就是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贺氏听了赞扬,笑的眉眼弯弯,一副很是高兴地样子,等着闵墨尘进来,便和程芸珠一起拜别了母亲。   贺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含泪说道,“你以后要孝敬公婆,不可任性。”说着说着便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程芸珠强忍着泪水,抬眼看了眼贺氏,像是要把她当的容貌记住,点头说道,“女儿记下了。”   最后程芸珠由弟弟程瀚池背着上了花轿。   随着震天响一般的喜炮声想起,轿子被抬了起来,程芸珠盖着大红色的喜盖,低头看着自己裙袍上绣的栩栩如生的并蒂莲,忽然就觉得难过不行,以后再见到母亲和弟弟,又是什么时候呢?   就在程芸珠低头想心事的时候,忽然就被身后有点不对劲儿,似乎有人?她忍住惊慌的心绪,慢慢的回过头来,却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正眯着眼睛看着她。   程芸珠忍不住想要惊呼出生,却被对方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嘴,“如果你想这婚事就这样砸了,就喊吧。”   程芸珠眼睛快冒出火来,见对方放开自己,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36出阁(中)   程芸珠的心慢慢的下沉,她慢慢的拉下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等着那盖头握在手上,捏出褶皱来才问道,“舒世子,躲进我的花轿里来是何意?”   舒瑾楠打量着眼前的程芸珠,有片刻的恍然,凤冠霞帔,唇红齿白恰到好处的妆容,更加增添了几分美意,让本就秀丽的程芸珠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看了一样就想……,努力的握在手中。   轿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里面却是静悄悄的,直到程芸珠问了第二遍才拉回舒瑾楠的视线,他把目光定格在程芸珠的眼睛里,那眼眸中似乎有光明在跳动,他说,“来干什么?不是很明显,我总不能等你嫁入闵家之后再去讨债?那时候你毕竟人妇。”   程芸珠银牙暗咬,好一会儿才说道,“能不能就这样算了?”说道这里,程芸珠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舒瑾楠,“舒世子,只要你肯放过我这一次,我以后当牛当马来报答你。”   舒瑾楠沉默不语,只是目光却炯炯的望着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程芸珠心中无限凄凉,却还是忍不住更呀的说道,“舒世子,今天可是我嫁为人妇的日子,您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就当积德做好事?”   舒瑾楠眼神深沉,好一会儿才开口,虽然声音有些嘶哑,说出的话却是可以让程芸珠从天堂陨落地狱,他说,“快点吧,时辰不多了,你也不想从花轿里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吧?”   程芸珠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僵硬好一会儿,如果可能她真的有种立即跳崖死掉的想法……,这样屈辱的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舒瑾楠似乎看到程芸珠眼中熄灭的希望,他装作没有看见,伸手摸到了程芸珠艳红的喜服衣襟上,一颗一颗的剥开盘扣,很快红色的喜服掉落下去,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中衣,中衣之后是艳红的肚兜……   洁白的臂膀像是藕节一样,令人垂涎欲滴,更不要说鼓起的肚兜……,舒瑾楠口干舌燥,忍不住低头就吻在了程芸珠的圆润可*的肩膀上,他吻极尽的温柔,先是轻柔的啄吻,然后是轻轻的舔着。   花轿内的气氛压抑而沉闷,只能听到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忽然,舒瑾楠冷声说道,“不要寻死,你想你个新嫁娘死在花轿里,别人会怎么说你?你母亲呢?”   程芸珠放开了咬着舌头的牙齿,哽咽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你们侯府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不放?”   舒瑾楠看着程芸珠滚落在脸上的泪珠,忍不住卷子袖子轻轻的擦了擦,“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们约定了交易,那就需要银货两讫,即使你是女子,也不能言而无信吧?还有……,别哭了,哭花了妆,是打算被人认出来吗?”   程芸珠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犹如滴入无底洞的冰窟一样,那样那样的冷。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舒瑾楠脱了自己的外罩,伸手隔着肚兜握住了程芸珠的胸芯,那沉甸甸的重量,比起一年前要丰盈很多,想起曾经让他留恋不已的味道,忍不住心中意动了起来,伸手捏住那肉团,软绵绵的,很是舒爽。   随着舒瑾楠的动作,程芸珠感觉隐藏在体内的某种已经遗忘的渴望蠢蠢欲动了起来,她索性闭上了眼睛,既然避免不了就接受吧,就像舒瑾楠说的,当初自己哭着求他的时候,不也想过即使让她死也愿意,只要能交换出弟弟的安全,何况她现在不仅没死,还好好的活着不是?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不过一会儿,却是满脸的泪痕。   舒瑾楠的动作停了下来,愣了那么一会儿,动作温柔的用大拇指擦了擦程芸珠的眼泪,“哭完了吗?那就继续吧。”   程芸珠咬牙不语,花轿内又安静了起来。   舒瑾楠的手已经来到了程芸珠的亵裤内,握住了她圆润的腿,细腻的触感犹如握着凝脂一般,早上刚刚沐浴过的身子,发出迷人的馨香,令人沉醉,他靠了过去,低头从她的脖颈开始啄吻了起来,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丰盈上,这里显然是他最喜欢的位置,来回不断的啃咬,时不时的把整块丰盈都含进嘴里。   很快,程芸珠就发现她的渴望被挑了起来,不得不说当舒瑾楠愿意的时候,他可以让女人相当的欢愉,她的身子颤抖了起来,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舒瑾楠抚触她的手上,像是会法术一样,不断的在她身上引起涟漪,程芸珠的呼吸渐渐的急促齐了起来,忍不住把身子拱向了舒瑾楠。   似乎这个动作引起舒瑾楠的好感,他浅浅的笑了起来,程芸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舒瑾楠,他在这件事上对她的态度是冷漠的,羞辱的,甚至是瞧不起的,可是这一次,他的笑容这样的……,带着让她说不出来的……疼*?   很快程芸珠便是不敢再想这个问题了,舒瑾楠在她大婚之日的花轿上对她做着这样羞辱的事情,她竟然还在想着他是否高兴?   一定是花轿内在狭窄,她喘不过气来,所以她开始胡思乱想了。   舒瑾楠的笑容像是昙花一现,很快,他就开始攻略程芸珠的身子,拉开她的腿,万恶哦主了自己的……,慢慢的入了进去。   程芸珠已经许久没有过了,感觉体内的东西像是异物一样让她不舒服,她忍不住哼了一声,舒瑾楠的动作停了下了来,他打量着程芸珠,见她微微皱着眉头,便是用手轻柔的抚平,竟是半天都没有动。   程芸珠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今天的舒瑾楠……,似乎太温柔了,一点也不像是他的原来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她要嫁人了,所以终于内疚了?   开什么玩笑?舒瑾楠懂得内疚二个字怎么念吗?   很快像是感应到了程芸珠的适应,舒瑾楠握着程芸珠的腰身慢慢的动了起来,这时候轿子摇晃的动静就成了助力,每次晃动的时候舒瑾楠便是不动,自然的按照那颠簸使力,一下又一下的……,销魂蚀骨的感觉慢慢的爬上了两个人心头。   轿子外唢呐声带着欢快的语调,轿夫们力气十足的,稳稳当当的抬着轿子……,是不是还能听到路人的嘀咕的声音。   程芸珠越是在感官的巅峰越是敏感的听到了四周的动静,她有点恐惧的想着,这是花轿,是她的婚礼,她即将要嫁给闵墨尘为妻,但是竟然在这神圣的时刻被另一个男人……,这到底是怎样荒唐的事情?   舒瑾楠额头上汗津津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猛烈,他感觉自己快到了,虽然一年没有碰过程芸珠的身子,但是却这么的令人销魂,令人难以自拔,随即又想到她即将嫁给他人为妻,便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忽然轿子使劲儿的晃了下,要不是舒瑾楠抱着程芸珠她差点跌了过去,好一会儿外面传来吵杂声,随即轿子停了下来。   程芸珠心中大惊,浑身发颤,急急的推开舒瑾楠,却被他反身牢牢的抱住,两个人越发紧紧的贴在一起。   正在这会儿,余春草的声音传来,“小姐,姑爷说前面有太子殿下的马车路过,我们这里需要等等,刚才您没事吧?”   程芸珠赶忙说道,“没事。”   余春草应了一声,随即又说着话,只是这话却是对闵墨尘说的,“姑爷,您怎么自己过来了?您要亲自看下小姐?”   程芸珠在轿子里吓得肝胆俱裂,正在这会儿,听到外面的闵墨尘说道,“娘子,刚才没有惊到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某碧的亲戚来了,%>_   ☆、37出阁(下)   轿内传来程芸珠稳稳当当的声音,“让夫君费心了,我没事。”   闵墨尘看了眼轿帘,忍不住说道,“真的没事?还是掀开轿帘让为夫看一眼吧。”说完便是近身过去,准备掀开帘子。   程芸珠赶忙说道,“不用!”   闵墨尘的手一停,奇怪道,“娘子,你的声音怎么有点喘?还是刚才摔倒了?”   “不是!”程芸珠尖声否认道。   闵墨尘皱着眉头,似乎正在犹豫到底该不该相信程芸珠,一旁的余春草见两个人的气氛有些紧张,忙笑着说道,“姑爷,小姐一定是害羞了,这还没进洞房呢,怎么能这时候让姑爷掀开轿帘看呢?太不合规矩了。”   程芸珠听了赶忙点头说道,“对,春草说的对。”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   闵墨尘沉默了一会儿,四周很安静,就连风声都能听得到,好一会儿在轿子内死死抓着舒瑾楠的肩膀的程芸珠才听到闵墨尘说道,“那就好,太子的马车已经过去了,我们走吧。”   然后是离去的脚步声。   程芸珠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舒瑾楠,却见他神色如常,只是那被她抓着的肩膀却是印出五指印来,显然她刚才下手不轻,“刚才我……”   舒瑾楠面无表情,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很让人打他的脸,只听舒瑾楠说道,“刚才你很激动,是不是越是有人看越是兴奋?”   程芸珠咬牙不语,却换来舒瑾楠沉默不语,却如暴风雨一般的撞击。   好一会儿,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窒息一般的沉默在花轿内蔓延,程芸珠沉默不语的慢慢的把衣服穿上,刚才怕压倒喜服,她把衣服脱掉放在另一边……,舒瑾楠看着程芸珠一点点的穿上喜服,听着那越来越近的炮竹声,知道这是快到闵府了,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大老远从怀宁跑到这里来,难道只是为了最后一次交易?   程芸珠打扮整齐,脸上虽然带着泪痕,但是哪一个新嫁娘不是如此?倒也无伤大雅,她看着舒瑾楠,挺直了背,冷然的说道,“舒世子,从今往后,你走的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瓜葛。”   舒瑾楠眸色暗沉,“你以为闵墨尘可以让你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   程芸珠冷冷的看了眼舒瑾楠,“起码他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就足够了。”   舒瑾楠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嘈杂声,知道这是快到了,便是鬼使神差的说道,“如果,我也能给你名正言顺的身份呢?”   程芸珠奇怪的看了眼舒瑾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舒世子,我不恨你夺走了我的清白,这是一场交易,即使让我付出生命代价,我也不能对弟弟的事情置之不理,可是我恨你对我的侮辱,对我的污蔑,更恨你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将我设在这样的境地,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属于你,你给的身份我稀罕!”   舒瑾楠的手徒然的握紧,“你说什么?本世子要许你嫡妻的身份,你竟然说不稀罕?”这还是舒瑾楠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说的承诺,却被人弃如敝屣,他胸部强烈的起伏着,瞪着程芸珠说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舒世子的恩情我已经用自己的清白换掉了,其他的……,我不愿意。”程芸珠不甘示弱的说道。   “你那个病秧子能给你什么?恐怕除了身份一无所有!”舒瑾楠恨声说道。   “起码他给了我尊重。”   舒瑾楠胸口剧烈的欺负着,似乎正在努力的压制怒意,他抓着程芸珠的手恨声说道,“你真的不后悔?要知道嫁给我,那身份可是比闵家要尊崇多了,你弟弟的前程,只管包在我身上,至于你母亲……,难道你不想要在城南侯府耀武扬威下,让他们看看曾经欺辱你的下场吗?”舒瑾楠脑子乱哄哄的,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语,这样的不着边际的威胁利诱不过最下作的手段,他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拼命的重复着。   程芸珠惊异道,“我如今正在花轿上,难道我同意了之后,世子爷还能让人把轿子抬到明国公府去?”   舒瑾楠却是胆大包天的说道,“有何不可。”   程芸珠笑,满脸的讥讽,“可是我不愿意,舒世子,你该走了。”   “为什么?”   程芸珠别过脸,“因为我恨你。”   舒瑾楠,“……”   夜□临,洞房内,程芸珠穿着中衣小步的走到了床边,此时闵墨尘已经躺在里面,他抬眼,正好看到程芸珠犹豫的神色,平静的说道,“快点歇着吧,明天早上还要去敬茶。”   程芸珠点头,小心翼翼的上了床,很快她就闻到了闵墨尘身上惯有的药香,他是个常年不断药的人,几乎可以说把药当饭来吃。   闵墨尘翻了个身,正好碰到了程芸珠的脸颊,他见程芸珠全身僵硬,淡淡的说道,“新婚之夜,总是要睡在一起,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去书房睡。”   程芸珠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早就知道闵墨尘不会碰自己……,可是这样被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难堪,她应了一声,便是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怎么的,脑子就忽然回想起舒瑾楠最后看着她的眼神,有恐慌,有不舍,还有一种她说不出的情绪,这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让她的心隐隐的雀跃了起来,程芸珠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辈子,她都不能去触碰这个东西。   “我身子弱,不能常年同房。”像是给程芸珠解释一样,闵墨尘低低的说道。   程芸珠听了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道,“嗯。”   闵墨尘又说道,“今天该累了,早点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程芸珠听着这话,心里不断的重复着,又是新的一天……,日子,会越来越好吧?   第二天,天没亮程芸珠就醒了,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崭新的环境,想着怎么去应对诸位亲戚和朋友,忽然听到外面丫鬟的声音,“少爷,少夫人,该起床了。”   程芸珠赶忙做了起来,这一坐不要紧,忽然就牵动熟睡中的闵墨尘,程芸珠这才发现,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闵墨尘紧紧的握着……,她一愣,难道一个晚上,他都握着她的手睡的吗?   闵墨尘揉了揉眼睛,一副未睡醒的样子,嘀咕道,“这么早就起来?”随即拍了拍脑袋说道,“原来我已经成亲了,哎,不能睡懒觉了。”对于体弱的闵墨尘,昨天骑马去迎亲,又加上宴席上的应酬,显然很是吃力。   程芸珠不自觉的伸手扶着他起来,好一会儿闵墨尘才完全的睁开的眼睛,程芸珠一愣,晨曦下,闵墨尘的眼眸清澈潺潺流动的水,五官清俊秀雅,有种别样精致……   闵墨尘笑,带着几分孩子气,露出两边的虎牙,“娘子,早上发什么呆?”   程芸珠红了脸,马上就转过身子,“夫君,我伺候你梳洗了吧。”   “不急,你去把案桌上的描漆盒子拿过来。”   程芸珠依言拿了过来,闵墨尘笑了笑,“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块染着红的手帕……,闵墨尘继续说道,“一会儿母亲身旁的嬷嬷会过来要,你把这个给她就行了。”   ☆、38新婚   程芸珠听了这话一愣,她知道有些世家会在初夜后验下元帕,看看女子是否是处子,昨天她看到那徐氏身旁的王嬷嬷过来,只叮咛她好好伺候夫君,其他话也没有说,以为没有此事了,没曾想……,闵墨尘真的太体贴了。   “难为你想得周到。”程芸珠带着几分感激说道。   闵墨尘笑了笑,“让丫鬟们进来伺候梳洗吧,第一天敬茶可不能迟到了。”   等两个人收拾完毕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闵墨尘打量了一样程芸珠,只见她梳了个流云鬓,插着赤金的彩蝶步摇,耳朵上是一对珍珠耳环,既秀雅又不失娇俏,穿着的是真红色锦绣通袖夹袄,下面则是绣着花开牡丹镶了金边的马面裙,看着喜气洋洋的,很有新嫁娘的感觉,他想到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娘子……,忽然觉得有股说不出的亲近感,他伸手对着程芸珠说道,“娘子,走吧。”   程芸珠乖巧的点了点头,小步的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还有些发黑的清晨,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太阳渐渐的升起,微微发红的阳光,带着温暖的光线照在彼此的身上,带着几分朦胧的意境,闵墨尘的脚步停了又停,温和的等着程芸珠慢慢靠近,等到最后,两个人已经并肩走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程芸珠额前几丝碎发上,带着几分不真实的虚浮感,待快到了寿砚堂,闵墨尘停了下来,伸手帮着程芸珠聊起了碎发,“发丝乱了。”   程芸珠抬眼看他,见闵墨尘的眼神专注而澄澈,犹如看碧蓝的湖水一般,心中不禁微微波动。   门口的丫鬟莹莹看到闵墨尘和程芸珠,笑了迎了过来,“六少爷,少奶奶,老太太一早就醒了,这会儿大奶奶,还有三奶奶,四奶奶,还有几位少爷和小姐,早就到了,这会儿正等着呢。”   两个人随着莹莹进了花厅内,这一瞧,里面竟然是坐满了人,闵家子嗣繁盛,这一代光是嫡系就不下上百人。   程芸珠敬了茶之后便是一一的认人,闵家老太太看着颇有些英气,说话又快又急,显然是一位做事果决的老人,她的婆婆徐氏看着和善,倒是有几分敦厚之气,就像闵墨尘说的,是一位老好人,三奶奶黄氏看着很是机灵,四奶奶陶氏眼神滴溜溜,显然是一位心眼不少的人,大少爷和二少爷是三奶奶黄氏所出,看着都是中规中矩的人……。   那个长的粉雕玉琢的七八岁小男孩是闵墨尘的庶弟,家中排行十二,是闵醇的妾侍兰娘生的,据说颇受疼爱,另个长的一脸标致的姑娘也是兰娘所出,据说聪明伶俐,很是乖巧,家中排行第九,今年刚刚十三岁。   这一天早上忙碌而劳累,不过程芸珠却表现的落落大方,稳重端庄,让大奶奶徐氏觉得稍许安慰了些,她一直担心这个儿媳妇是一个泼辣而没有章法的女子。   等到了晚上,程芸珠早早的上了床,闵墨尘看着程芸珠洁白的额头,温声说道,“家里的人比较多,我们家是个大族。”这语气带着几分自豪,“你都记住了吗?”   程芸珠点头又摇头,“有几个人犯迷糊。”   闵墨尘笑,“慢慢就认全了,早点睡吧。”   “嗯。”程芸珠感受着闵墨尘的体贴,想着有闵墨尘的维护,这日子总该不会太难……,但是这又能坚持多久?她和闵墨尘之间毕竟有一条没办法跨过去的鸿沟,她以后能靠的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得想办法赶紧和闵墨尘同房生个孩子才是,想到这里程芸珠红了脸颊,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害没臊了,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叹了一口气,总归,自己有了儿子……,日子就有了盼头,就算闵墨尘以后纳了妾,对自己渐渐冷淡,也不会觉得难捱。   两个人各怀心思,很快就睡了过去,新婚的第二倒也没什么事,除了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两个人一直窝在闵墨尘的乘风居,闵墨尘去书房读书,程芸珠就整理那些收到的贺礼,大奶奶徐氏倒是大方的,那些贺礼一点都没动直接给程芸珠送了过来。   程芸珠列了一个单子,把这些贺礼都一一标记上去,又亲自上门送还了过去,刚进院子就看到门口站了几个管事嬷嬷样的婆子,她撩了帘子进去,就看到大奶奶徐氏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几个婆子的话,把对牌一一的发出去,这摸样倒是让程芸珠带着几分吃惊,按道理闵家主持中馈的确实应该是大奶奶,可是她那性子……,她还以为闵老太太会交给比较精明能干的四奶奶陶氏。   徐氏身旁的大丫鬟燕娘看到程芸珠来,准备跟大奶奶徐氏报备一样,却被她拦住,悄声说道,“等母亲忙完了,我这里不急。”   燕娘也知道这时候不宜打扰,便是转过身给她上了茶水。   程芸珠看着大奶奶徐氏应对的样子……,终于明白闵墨尘当初的那话的意思,需要有人去帮衬,徐氏当真不是一个管家的料子,就是她对这管家多无经验也知道,这其中很多事情都不对,可是徐氏就像是不知道一样,下面的婆子说费了多少银子就记上多少,说需要多少人手就拨过去多少……,那管事嬷嬷一哭穷,就把怀疑忘了一干二净,这哪里是管家,简直就是冤大头,闵老太太怎么会让这样的徐氏管家?   等着徐氏处理完了家务已经是二个时辰之后,她舒了一口气,喝了口茶水,这才觉得轻松了不少,抬眼一瞧,正好看到程芸珠笑着看了过来,“咦,你这孩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程芸珠忙起身福了福,“刚刚过来,看到母亲忙就没有打扰。”   “跟母亲以后不用这般客气。”徐氏上前挽住程芸珠,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乘风居住着还习惯吗?有什么想吃的,或者不习惯的地方就跟母亲说,别这般客气,以后可都是一家人了。”   程芸珠看着徐氏眼中的赤诚微微的动容,从来都听过婆婆难伺候,多少美满的婚事都毁在婆婆手里,导致后来说法是,女人嫁人嫁的其实是婆婆……,程芸珠笑着说道,“都很好。”   徐氏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拍着她的手说道,“那就好,墨尘这孩子从小就病着,有时候难免脾气不好,你就多担待一些,还有他每天都要吃一碗万寿膏,你可别是忘了,记得叮咛他吃。”徐氏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解释一般的说道,“以前他没有成婚,我总是不免费心的天天盯着,如今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我就不讨嫌的日日去问了,总归,你多费些心思才是。”   程芸珠笑着点头,“母亲,这都是媳妇应该做的”   徐氏连连说好,又问道,“你们今日不过新婚,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程芸珠把贺礼单子递给徐氏,“这是母亲叫人送过来的,我整理了下,您看对不对?”   徐氏看着那礼单上的娟秀笔迹,忍不住赞叹道,“字写的可真好,这是跟谁学的?”徐氏可是知道程芸珠从小丧父,家中很是艰难,她一直担心程芸珠是一个缺了教养的女子,没曾想不仅礼数周到,这字也写的很好,她心里越发的满意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卡的很销魂。%>_   ☆、39回门   程芸珠在主院里陪着大奶奶徐氏吃了午饭,这才回到了乘风居,她想到大奶奶徐氏处理中馈时候的生疏,又想到明日是第三日回门,便是去了书房准备找闵墨尘商议下,结果刚到了屋檐下就听到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她站在廊下仔细的听。   “少爷,奴婢的名字是这么写吗?”声音娇憨动人,别有一股可爱劲儿。   “不是跟你说过桃字旁边一个木字,有木才有桃不是?”闵墨尘的声音温柔耐心,似乎相当的愉悦。   程芸珠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却是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她瞧了眼跟随的余春草,余春草马上会意,略带高声说道,“夫人,小心台阶。”   很快,书房内就安静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却是有一个穿着嫩绿色夹袄的女子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她见到程芸珠便是低头福了一福,娇声道,“奴婢碧桃,少爷让奴婢伺候夫人进去。”   程芸珠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只是那目光却是围绕着碧桃,只见她肌肤如雪,眼神明媚,到真是一个标志的美人痞子。   待进了书房,闵墨尘便是笑着说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娘她在忙什么?”   程芸珠笑着把上午的事情一一的说道,随即问道,“夫君,我看母亲这样管下去,每年的亏空就不少吧?”   闵墨尘早就挥手让下人离去,自然包括那位貌美的婢女,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是不少,起码有上千两的银子需要添补。”闵墨尘说道这里见程芸珠一副疑问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忙解释道,“我知道娘子不解,既然母亲不善此道,又为何支撑了这许多年,母亲开始并不想管家,无奈祖母说母亲是嫡长媳妇,如果有其他人来主持中馈,难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即使逼着也得让她自己来,刚开始祖母倒是送了一个老道的嬷嬷过去帮衬,这几年连那嬷嬷也撤走了,说母亲总是要学会自己管家,可惜母亲实在是……”   程芸珠把目光投向了案桌上,上面放着一张白纸,白纸上是一个扭扭歪歪的桃字,显然是碧桃写的……,白纸旁放着一副山水画,显然是画了不久,墨迹都还没干,下面的落款是长康,她心中一动,“是不是因为母亲的账目常年亏空,所以夫君就想着画几幅画去卖?”   闵墨尘笑了起来,眉眼清澈,犹如三月里的春风,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舒服,他温声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娘子,当时确实是有这心思,结果误打误撞,画卖的极好。”   程芸珠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又聊了许多,倒是气氛融洽,到了晚上又一起在书房用了饭,想着明日要回门,便是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程芸珠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穿着真红色的锦缎妆花褂子,下面配了一条芙蓉色的百花裙,身姿窈窕,如芙蓉出水一般的清丽,看的闵墨尘愣了半响,余春草见了抿嘴笑道,“姑爷看小姐竟然看呆了!”   这话说的不大不小,正好让程芸珠听见,她忍不住红了脸颊……,闵墨尘却是爽朗的笑了笑,指着余春草笑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余春草假装害怕的躲在程芸珠身后求饶道,“姑爷,奴婢错了。”   屋里里笑声不断,好不热闹。   闵墨尘和程芸珠梳洗完毕,便是去给闵老太太问安辞行,两个人走在小径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程芸珠的裙角,她忍不住垫着脚尖走,那么小心翼翼的摸样看在闵墨尘的眼睛竟然觉得分外的可爱……,他忍不住上前揽住了程芸珠的肩膀,见她诧异,倒也不解释,拉着她的手避过花丛。   这一路静悄悄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是带出几分温馨的意味。   闵老太太见着闵墨尘夫妻两人,自然很是欢喜,让身旁的丫鬟从库房拿了两匹缂丝的面料出来,“这是上次宫里赏赐下来的,颜色太打眼了,老婆子我实在穿不出去,正好送给亲家母。”说道这里又对闵墨尘叮咛道,“养了女儿十几年,这一下子就嫁出去了,亲家母心里难免空荡荡的,你去了就多呆会儿,晚点回来也没关系,我叫人给你们留门。”   程芸珠心里感激,缂丝的面料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很是稀罕,但是这种体贴的态度却更让她感激便是她谢了又谢,却被一旁的四奶奶陶氏抢了白,“老太太可真是偏心,您要是觉得颜色太亮眼穿不出去,不是还有我们几个媳妇?明显就是偏袒小六的媳妇,哎,这嫡长孙媳妇可真是不一样。”   闵墨尘虽然排行第六,可却是闵醇的长子,如此坐实了嫡长孙的位置。   陶氏这话说的有点不阴不阳,虽然面带微笑,却笑的异常的难看,闵老太太听了冷了脸,本想呵斥几句,又怕程芸珠脸上不好看,无奈道,“你这无赖的性子要什么时候改改?不过是怜惜新进门的新媳妇,你就这样的抢白,得了……”,说到这里,闵老太太对这一旁的丫鬟说道,“你去库房里,再拿几匹缂丝出来,一房两匹,老四媳妇,你看这样行了吧?”   陶氏这才露出笑容来,带着几分献媚的说道,“还是老太太阔绰。”   闵老太太无奈摇头,转过头对着闵墨尘和程芸珠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上路吧。”   两个人行了礼就出了门,等到了程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刚到了胡同口,程芸珠就看到翠娘扶着贺氏站在门口,一副向远处眺望的样子,她的心不自觉的暖和了起来,等马车停下,便是踩着马镫下了马车。   贺氏眼中含泪,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程芸珠,见她气色饱满,神采奕奕,那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上前揽住程芸珠说道,”快跟娘,进屋去。”   程瀚池在一旁却是拉着闵墨尘问东问西的,他一直都很崇拜闵墨尘,这下子人成了自己的姐夫自然是高兴,索性问着一些自己平时解不开的题,就当免费的先生用了。   几个人坐在花厅闲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候,这一顿饭倒很是丰盛,除了程芸珠爱吃的菜色之外,竟然也有几样闵墨尘喜欢吃的,看来贺氏倒是下了不少心思,等吃过了午饭,程瀚池拉着闵墨尘去了书房,而贺氏却拉着程芸珠的手小声的问着出嫁后的生活。   当贺氏看到那缂丝的布料,忍不住用手摩挲了下,感叹的说道,“你父亲在的时候,这些缂丝的料子还不是母亲想用就用,现如今却是沾了你的光……”贺氏说道这里,亲昵的摸了摸程芸珠的发丝,“闵家老太太对你那是真心的好,你可要好好的孝敬着,即使有时候受了委屈也不能任着自己性子来,做人媳妇,总归一个字,那就是忍。”   程芸珠对贺氏的话都采取一个态度,那就是万事说好,回头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这会儿听了贺氏的话赶忙点头,“娘,我知道了。”   贺氏欣慰的点点头,随即张了张嘴,又合上,似乎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讲,好一会儿才憋红了脸说道,“你夫君待你可好?”   程芸珠点头,“挺好的,母亲你就不要操心了。”   贺氏知道程芸珠误会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就是在夫妻之事上,我说他怜惜你吗?”   程芸珠虽然没有喝闵墨尘圆方,却是被贺氏问的红了脸,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很好,母亲你就不要问了。”   贺氏看到程芸珠的反应,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高兴的说道,“那就好,母亲放心了。”   华灯初上,程芸珠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解着鬓发一边想着和贺氏分别时候的难过……,为什么女子一定要嫁人呢?要是能和母亲一直生活在一起该是多好?只是又想到了程瀚池的前程叹了一口气,总归母亲以后要靠着弟弟,还是想想怎么让弟弟到闵家族学来。   正在这会儿,守着门口的丫鬟青桐说道,“夫人,春草回来了。”   程芸珠出嫁前,贺氏又买了四个丫鬟□了几日,跟着程芸珠一起嫁了过来,其中青桐最是会察言观色,程芸珠便是带在身旁。   “让她进来吧。”   等着余春草进来,程芸珠让青桐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她和余春草,余春草见程芸珠盯着自己一副期待的神色,“夫人,我打听过了,说舒世子年前就派到怀宁境内治河,这几个月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程芸珠沉吟了一会儿,心想,难道为了见她一面他就大老远从怀宁赶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实在卡文啊……抱歉,( ⊙ o ⊙ ) 这文写的太压抑,我准备写完开个欢快的坑。   ☆、40威胁   闵家是自是书香门第,规矩繁琐,媳妇嫁过来头一年总是要立规矩的,按照大奶奶徐氏的想法,看着媳妇跟前跟后的总让她觉得不安,但是家规如此,她也没奈何,不过总是会让程芸珠晚些过来,或者吃饭的时候干脆让她一起同吃,程芸珠却每次都笑着答应,不过回头照样早起去昏定晨省,吃饭的时候站在一旁伺候徐氏,等着上午徐氏处理家务的时候,也会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对一些觉得不太对的地方,悄悄的在事后委婉的提醒几句,如此做的滴水不漏,不到三个月就让大奶奶徐氏放下了心防,彻底就喜欢上了这个媳妇。   因着闵墨尘时好时坏的病情,两个人婚后半个月,闵墨尘便是搬到书房住,这也是徐氏默许过的,自然无可厚非,可是作为婆婆总是喜欢能早点看到孙子,便是给程芸珠派了一个燕喜嬷嬷,每逢容易受孕的日子,便是让两个人同房。   一转眼,很快就到了寒冷的十二月,程芸珠嫁到闵府也是三月有余四月不足,这一天她坐在屋内纳鞋底,正一针一针的穿着线,门帘响动,进来一个穿着天青色,容貌端庄的少女,她看到程芸珠便是福了福,“小姐,奴婢回来了。”   程芸珠抬眼,见余春草亭亭玉立的站着,想起她早上就回了程家去看望父亲吗,便是忍不住笑了笑,“你父亲他们都好吗?怎么不多待会儿?”   余春草点头说道,“都挺好的,夫人还抓着问小姐这里过的如何,我都一一的说了”   程芸珠问道,“你都说了什么?”   “夫人问姑爷待小姐好不好,又问大奶奶性子如何?还问小姐瘦了还是胖了?奴婢就说姑爷很是体贴小姐,还说大奶奶是个和善的人,并没有什么为难小姐的事……,小姐虽然每日里帮着立规矩,又得帮衬大奶奶主持中馈,不过到也没有谁为难小姐,夫人听了就很高兴,临走前让奴婢拿了些石榴过来,都是夫人买来藏在地窖里的,让小姐尝一尝。”余春草仔细的说道。   程芸珠看着匣子里的红石榴,忍不住说道,“没想到这季节还能吃上石榴,倒是母亲的一片心意了。”程芸珠说道这里,便是挑出几个好的的放一边,准备一会儿送到婆婆屋里,又拿出剩下的小的石头吃了起来,虽然没有秋天那般的酸甜清爽,倒也别有味道。   余春草站着努了半天的嘴,却是半天却没有说话……,程芸珠吃了几口抬眼一瞧,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馋嘴了?”程芸珠说道这里,捂嘴笑了起来,又拿了个新石榴出来,“想吃就说啊,来过来尝尝吧。”   “小姐,奴婢在程府就已经吃过了……”余春草摇头说道。   程芸珠诧异,“那这是怎么了?”   余春草犹豫半响,终于还是开口道,“小姐,奴婢刚刚进门的时候,路过宜春院,那里腊梅开了好几株,姑爷就带着碧桃站在哪里赏花,两个人……”   程芸珠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两个人怎么了?”   “两个人紧紧的挨着,远远的望去就好像一对璧人一般的……”余春草心里气不过,忍不住哼道,“我刚走过去就听那碧桃说,这里花开的这样的好,应该叫小姐也过去看看,结果姑爷却说,小姐哪里有空?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再说小姐也不喜欢看腊梅,还说要抡起知心还是碧桃最知晓姑爷的心意。”   程芸珠沉吟了半响没有说话,要说伤心那肯定是有的,但是痛切心扉倒还不至于,她和闵墨尘是怎样几乎用交易一样的手段各取所需的成了婚,这一点,她自然不会忘,这几个月弟弟入了闵家的族学,学业大有进步,自从自己嫁入闵家之后……,城南侯府又是怎么优待母亲的,她也自然看待眼里,老实说,这一次的婚事她并不亏。   只是人难免总会有所期待,就好像新婚之夜闵墨尘对她的温柔体恤,是她从来没有在一个男子身上感受到过的,而这个人还是你的夫婿,她的心自然也就开始软和了下来,有时候还想过,兴许可以这样相敬如宾的,再生一二个孩子……,结果,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这事,我知道了,你今天累了吧?早点回去歇着吧,这里有青桐几个伺候呢。”程芸珠对着愤愤不平的余春草说道。   “可是小姐……,你就这样放任那个贱人缠着姑爷?”   程芸珠皱了眉头,喝道,“放肆。”   余春草噗通跪了下来,倔强的说道,“小姐,奴婢懂的道理不多,但是小姐你这嫁进来还没半年,姑爷就跟婢女不清不楚的,这算个什么事?难道欺负小姐娘家没人吗?还是觉得小姐性子温和,可以随意的欺辱?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有……”   “还有什么?”   “小姐你当奴婢不知道,从成婚开始您和姑爷就没圆过房!”余春草显然气急,胸口起伏不定,脸上也是愤恨的神色。   程芸珠神色一黯,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整日跟着我,无怪乎察觉到这件事情,只是有些事你却不清楚。”程芸珠早就知道这事瞒不过身边人,两个人虽睡在一起但是早上起来被褥皆是完好,更不要说如果行了那是自然是有动静……,还好伺候屋里的丫鬟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如余春草和青桐之流,倒也没有太过粉饰太平,只要瞒过外人就好。   “怎么就不能怪姑爷?奴婢虽然读书不多,不管姑爷以前对这婚事有何不满,心中又有什么芥蒂,只是现在既然娶了小姐,那就应该真心待之,怎么能这般的轻视?拉着个丫鬟满院子的溜达,那浓情蜜意的摸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贱人才是新嫁娘呢。”   “住嘴!”程芸珠喝道。   余春草把头歪倒一边,“奴婢就是在这里跪死了,该说的话也是要照说。”   程芸珠心里百味杂陈,余春草虽然乖巧伶俐,但是性格中却有着他父亲的那几分倔强热血,有时候便是会这样一股脑的,不管对不对都会讲出来,让人听着这样的刺耳……,但是当你想责罚的时候,又觉得这赤诚之心很是难得,心里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吧。”   “小姐难道你就这样装作没有看见,,任由那贱人……”余春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桐拽住胳膊,青桐轻声说道,“春草,你别说了,没看到夫人的脸色都白了?难道夫人就不知道这事?但是有些事不是我们这些丫鬟能管的,你这话算逾越了知道吗?夫人不说你,那是怜惜你,这种话要是放到别人家里,你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   余春草抬眼一瞧,程芸珠的脸色果然带着些苍白,她的心不自觉的痛了起来,其实有些话她也没有全说,比如成婚那一日在花轿上……,她咬紧牙齿,忽然就砰砰的给程芸珠磕了头,那头都磕红了也似乎没有知觉,“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心里苦,奴婢错了。”   程芸珠哪里又舍得让余春草这样,她最艰辛的时候皆是这丫头陪着她……,赶忙起身扶着余春草站了起来,“行了,跟孩子似的,不过说了你几句就这样,好了,回去吧,只是在今日的话不要在对任何人说了。”   余春草红了眼圈,“小姐,奴婢该死,不该惹小姐不高兴。”   “哎,知道了。”   程芸珠看着余春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思繁杂,好一会儿便是起身换了一套衣服,又让青桐携了那几个石榴去了大奶奶徐氏的碧棕院,。   因为程芸珠每日都要过来,那守门的婆子见了便是笑吟吟的说道,“少夫人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随即看到程芸珠手上的匣子,眼珠一转,奉承道,“都说我们六少爷娶了一房好媳妇,孝敬公婆不说对待我们这些下人更是和善的很……,您瞧瞧,是不是又拿着什么好东西要孝敬我们大奶奶?”   程芸珠笑了笑,“不过是石榴,姜妈妈要是喜欢,我让青桐一会儿在送几个过来给妈妈们尝尝鲜。”   姜妈妈笑得合不拢嘴,“那敢情好,老奴还就喜欢吃这东西。”说道这里便是殷勤的对一旁的小丫鬟说道,“还不赶紧给大奶奶通报下,就说六少夫人来了。”   不过一会儿,程芸珠就迎进了花厅,屋内烧着地龙,一进门就有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程芸珠刚进门去,就见坐在炕沿边的大奶奶徐氏满面笑容的站了起来,“是芸珠来了吗?快过来坐,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今天就不用过来伺候了。”   程芸珠被大奶奶徐氏拉着坐在了炕沿边,丫鬟拿了个绣着缠枝花的大迎枕放在她的身后,程芸珠笑着回道,“刚好得了几个石榴,送给母亲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看完很想揍闵六?这里有石榴……   ☆、41反击   大奶奶徐氏显然很高兴,让丫鬟把匣子打开,里面是硕大的红色石榴,虽然因为放在地窖的缘故,让表皮失了些水分,但这种季节倒也是难得,“春秀,你去拨了皮端过来。”   春秀应了一声,便是拿着装石榴的匣子退到偏厅去了。   大奶奶徐氏和程芸珠说了一会儿闲话,春秀把剥好的石榴端了过来,放在程芸珠和徐氏中间的炕桌上。   “母亲,你尝尝味道如何。”程芸珠笑着说道。   徐氏点了点头,捡起几粒吃了,随即吐了籽到春秀早就伸过来的帕子里,满面笑容的说道,“果肉厚实,倒是甜的很。”   程芸珠高兴的应道,“母亲喜欢,芸珠心里可真是高兴。”说道这里,又忽然露出几分黯然的神色,低落的说道,“要是夫君在这里就好了。”   徐氏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这几日尘儿又没有出去应酬,我这就让人去把他叫来,你们刚刚新婚,腻着也无伤大雅,不要总是太拘谨,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徐氏出身低微,家中规矩自然没有闵家这么大,虽然嫁入闵家之后学了不少,但是从小侵染的习惯还真是改不了,如此,对程芸珠也少了些苛刻。   程芸珠赶忙拉着徐氏的手说道,“母亲,不用了,打扰到夫君读书那可就不好了。”   “我的儿子我清楚,别看他素有才子的名头,可并不是读书刻苦的孩子,从小就一目十行的,有这样的天分在越发的偷懒了。”徐氏说到这里露出几分自得的笑容,随后对一旁伺候的春秀说道,“你去把六少爷请来。”   春秀应了一声,刚要准备出去却被青桐给拦住了,她看着徐氏一副有话不敢讲的样子,“夫人,还是不要去了。”   徐氏的性子再怎么温和那也是一个当家主母,对一个小丫鬟这么逾越自然不高兴,但是想着是程芸珠的丫鬟,总要给几分脸面,语气倒也没有太过严厉,只冷声道,“你这丫头,这是要干什么?”   程芸珠也连忙呵斥道,“青桐,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随意说这些没有分寸的话?赶紧给我回来。”   青桐却是噗通跪了下来,她语带委屈的说道,“少夫人,您就是心太善了,什么都自己忍着,那碧桃不过是一个丫鬟就缠着六少爷……”   还没等青桐说完,程芸珠就豁然站了起来厉声喊道,“你给我住嘴!也不看看在谁跟前,这是你能乱嚼舌根的地方吗?别凭白的让母亲为难起来。”   徐氏忽然就听出几分不对劲儿来,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她连忙抓着程芸珠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芸珠,你先坐着,让她说。”   程芸珠露出焦急的神色,“母亲,是我管教不力,这就让让把这不知分寸的丫头给送出府去。”   青桐喊道,“少夫人,你自己光偷偷的哭有什么用?,为什么奴婢就不能说出来?”   “芸珠你还哭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青桐看了眼徐氏,露出毅然的神色,“夫人,您可得给我们少夫人做主,都说我们少夫人娘家落魄了,嫁进来就是高攀六少爷,为这少夫人不知道隐忍了多少事情,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连跟其他管事嬷嬷说个话都要斟酌再斟酌,生怕别人说闲话,让夫人你难看……,奴婢看着实在心疼,我们少夫人也是为伯爵府出来的嫡出大小姐,在家的时候那也是掌上明珠一般的,怎么就这么不堪了?”青桐说道这里哽咽下,继续说道,“这些事情也就算了,少夫人说为人媳妇总是先苦后甜……,可是少夫人这么操持辛劳,却有那不长眼的小丫头,以为讨好了六少爷就可以攀上枝头当凤凰,整日里缠着少爷不放,我们少夫人已经是好几天都没见过六少爷了。”   徐氏惊倒,“芸珠,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程芸珠听了这话,红了眼圈,背过身子偷偷的拭泪,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母亲,我本来不想说的,是不是媳妇哪里做的不对?”   “碧桃那丫头……,十二岁就开始跟着尘儿,我也看着长大的,是个知礼本分的孩子,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徐氏显然知道碧桃这个丫头,本来气势汹汹的,听到碧桃的名字却是犹豫了几分,好一会儿才对一旁的春秀说道,“你去给我看看,少爷到底在干什么!”   青桐却跪着说道,“夫人,不用去看了,我知道,六少爷刚才带着碧桃在赏雪,这会儿已经回了书房,不过……,手把手的在教碧桃写字。。”   “这么冷的天?这可是要了我的命啊!他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的珍惜自个儿的身体。”作为闵墨尘的母亲吗,徐氏自然更担心着闵墨尘的身体,“哎,都是我平时太疼他了,芸珠,这些日子可算是委屈你了。”   程芸珠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母亲,你可不要这么说,母亲你待我好,我心里头可都记着呢,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如果夫君真是喜欢那丫头,不如找个好日子就给她开了脸。”   “这怎么行?你和尘儿可是正值新婚,哪里有嫁过来不到半年就抬姨娘的?你放心,这事情我会好好和尘儿说的。”徐氏不赞同的说道。   程芸珠摇头,哀求一般的说道,“母亲,还是算了吧,您这样跟夫君讲,他还以为我在这里告了他的状……,我是真心的,虽然说没有这么快抬姨娘的说法,不过碧桃不是跟了夫君很久?两个人情分不同别人,还是抬了姨娘吧,总好过这样……,两个人整日的待在一起,别是出了什么难堪的事情,难以为挽回。”   徐氏看着程芸珠诚恳的态度,心中几分不忍,又有几分欣慰,“你要是真这么想,母亲也放心了。”其实还有话徐氏没有说,碧桃确实是她给闵墨尘准备做通房的丫鬟,但是当着儿媳妇她自然不会这么明白的讲出来,本来她是打算过个一年的再说这事,结果程芸珠却自己提了出来,她自然也不会反对。   回去的路上雪又开始下了起来,洁白的雪花落在程芸珠天青色的云锦斗篷上,她的脸上带着几分黯然的神色,就是一旁一直跟着的青桐都没说话。   好一会儿等回到屋子,青桐给程芸珠换了衣裳,又沏了茶水过来。   程芸珠顺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银白的雪景说道,“不枉我平时看重你,今天做的很好。”   青桐却觉得按腿到现在还打着哆嗦,“夫人,奴婢愚笨,有些都忘记了。”之前两个人去碧棕院之前,程芸珠自然交代过她如何的讨个说法。   程云霞吹了吹茶杯中的浮尘,抿了一口茶水说道,“不,你刚才那样就很好,有时候太刻意总是会让人看出来,你心里头是真的为我难受吧?”说完抬眼看了眼青桐,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便是了然的说道,“不用为我难过,我日子从来就没有顺畅过,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路总是人给走出来的。”   “可是,夫人,你真的要给碧桃开脸?”青桐忍不住问道。   程芸珠笑了笑,带着几分得意,“婆婆她糊涂,可是老太太不糊涂,你等着看吧,总归是一场无疾而终的事情。”闵家这样规矩大的家族,怎么可能允许她刚嫁过来就让抬姨娘?万一要是生出个庶长子,这事要如何收拾?徐氏光有爱子之心,却少了些清明。   青桐不解道,“那夫人你何必要走着一趟呢?”   程芸珠把茶杯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怎么越发和春草相像了?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青桐赶忙噤口,“是奴婢僭越了,这已经是晚上了,奴婢给夫人弄晚膳去吧。”   程芸珠点了点头,看着青桐离去,又把早上没做完的鞋底拿了出来,一针一针的缝着,心里却想着刚才青桐的话,为什么要走这一趟?很简单,因为她要让闵墨尘知道,能给他生下嫡子的只有她,就算他是万千宠爱一身,有些内宅的事情并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嫌弃她没了清白,可是……,既然两个人走到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果然,不过几日,闵墨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几分不悦的神色,指着程芸珠说道,“我真是小看了你。”   程芸珠一脸懵懂,赶忙上前握着闵墨尘的手说道,“夫君,你说的是什么话?”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过节好啊,\(^o^)/~ 多吃点月饼。   ☆、42相谈   程芸珠亲手给闵墨尘倒一杯茶水,随即坐在他的身旁,吐字清晰的说道,“夫君,我只想问你,夫君是要家宅安宁,日子顺畅,还是要弄得妻离子散,父母反目?”   闵墨尘一愣,“你这话是何意?”   “夫君嫌我婚前失真,这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当自己命该如此,可是夫君却不能欺我如此,如今过门还不到半年,夫君就不回主屋却和一个丫鬟成双入对的,这叫家里人如何看我?连夫君如期轻贱我,又如何让其他人高看几分?把我这嫡孙媳妇的脸面往哪里放?现如今帮着母亲主持中馈,那些人精一般的管事嬷嬷们都还要跟我耍诈刁难,母亲的性子你也知道……,我正是艰难的时候。”程芸珠说道这里,看了眼闵墨尘,见他脸上带着几分的尴尬,便是继续说道,“夫君对我有芥蒂大可直接说出来,却不用这么用一个丫鬟打我的脸。”   闵墨尘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他觉得自己的脸就跟这茶水一样的滚烫的烧了起来。   “夫君如果实在不喜,今天就休书一封,我也好回去过清净的日子。”程芸珠的神态一直都很平静,旁人哪个说道休书不是歇斯底里,她却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只是脸色却万分的暗淡。   闵墨尘瞧了一眼程芸珠……, “好好的日子谈什么休书。”   “那我又该如何?一个被夫君不喜的女子,在家中有多艰难,难道夫君不知?”程芸珠反问道。   闵墨尘被程芸珠这么一抢白,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他抬眼瞧了程芸珠一眼,随即就愣住了。   程芸珠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明媚忧伤,却犹如梨花带泪一般的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几分。   这还是闵墨尘第一次看到程芸珠哭,无论何时她看起来总是稳如泰山一般,小小年纪却沉着的像是经历过几十年风霜的人,自己当时下决定娶她不也是因为她的这性子?看着就觉得稳妥。   可是就这样性子的人却因为自己弄得事情而哭了,闵墨尘的心不自觉的疼了起来,想着自己这几日来的作为,却也有点搞不清……,他明明知道这样做程芸珠就会难,却偏偏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别人偏不让他做什么偏要做,看着程芸珠身旁的丫鬟青桐探头探脑的打量他和碧桃赏梅,越发就觉得心中畅快,就好像……,终于可以引起别人注意的?   闵墨尘赶忙岔开心思,说道 “行了,这事是我顾虑不周,委屈你了,只是你也不该去母亲说这事,让她在祖母面前丢了脸面,当时我听了这事当真是气的不行。”   “我本不该说母亲的不是,可是一般的婆婆哪能在这个时候欢天喜地的给儿子纳妾。”程芸珠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母亲总是会顾忌下我,却没有想到她却万分欣慰的说要去老太太面前禀告,我当时心里堵着一口气,只差气晕了过去,就让母亲去了……,这是我的不应该,可我心里实在不舒服。”   屋内静悄悄的,闵墨尘惊异于程芸珠的坦白,就好像当时初见时她倒出她的清白已失,他觉得自己做的固然不对,但是程芸珠这番作为也确实有点不知轻重了,难道母亲丢了脸面她就会好过只是这会儿他脑子却独独听见程芸珠说她心里不舒服,这一句话却意外的让他的心带出了几分的愉悦。   “好了,哭哭啼啼的象什么样子?”闵墨尘虽然语气冷硬,目光却很温柔。   程芸珠觉得闵墨尘离的这么近,能闻到闵墨尘身上惯常的淡淡药香,这么熟悉而又这么的陌生,却是她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她的心思五味杂陈,最后让自己平静下来,“夫君如果能想明白,自然是好的,其实我也并不是不能容人的,等过了明年,我就做主给夫君把碧桃开了脸,只是这段时间……,夫君还是须得多看顾我些。”   闵墨尘听程芸珠提到碧桃,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转过头说道,“我今天就搬回来住好了,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的。”   程芸珠有点诧异,她没有想过,闵墨尘能这么快就的同意……,见到她惊愕的表情,闵墨尘却有种说不出的得意,他抿着嘴笑,像一个得志的少年郎,随即握住了程芸珠的手,“以后心里有什么事直接对我讲,别总是这么的不知所措,我娘是个没主意的,就别找她了。”   闵墨尘的手很大,握住程芸珠的手暖暖的。   这一天晚上闵墨尘就歇在了主院里,   ***   四奶奶陶氏穿了一身崭新的缂丝做烟霞红提花褙子,披着兔毛的披风,给她本就明媚的面容增添了不少,她手里拿着暖炉,站在廊下对对着三奶奶黄氏笑着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吧,昨天可真是把我笑死了,大奶奶要给六哥纳妾,竟然还禀到了老太太的跟前,你说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哪里有媳妇进门不到半年就给纳妾的?”   黄氏讪讪的点头,“是有点不应该。”   “当时老太太那张脸,哎呦喂,你都不知道,黑的都跟厨房里的锅底一样的,我当时心里就想,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她以为我们闵家也是那种只看钱的暴发户?我们可是世家大族,每件事都是有规矩的,这嫡子都没生出来呢,就眼巴巴的给自己儿子纳妾,这不是想让家宅不宁吗?”四奶奶兴致勃勃的说着,似乎丝毫不在乎黄氏带着几分尴尬的面色。   “大奶奶也是看小六喜欢那丫头吧。”黄氏犹豫半响还是这般替着大奶奶徐氏解释道。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男人做主?想喜欢谁就往房里拉拢,那怎么成?我们做主母的连这点脸面决断都没有,还在这后宅里过什么日子?索性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四奶奶陶氏说道这里,眼珠一转,忽然带着几分好笑的意味说道,“当时,三老爷要纳个歌女进门,姐姐你怎么就没答应呢?按照姐姐那话只要三老爷喜欢不就好” 陶氏看着三奶奶黄氏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心中暗爽,叫你装贤惠,整天说我善妒,哼……,我叫你大度个够。   眼看黄氏被四奶奶陶氏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跟随而来的丫鬟厦昕说道,“这天色差不多了,老太太应该起来了吧?”原来这会儿人都是早上来给老太太请安的。   黄氏赶忙接口道,“对,我看差不多了,我们就进去吧。”   四奶奶陶氏看着黄氏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哼了一声,对着一旁服伺的张嬷嬷说道,“你看看她那没出息的样子,怪不得跟大奶奶走的亲近,也真是臭味相投。”说道这里,看了眼四周,“今天可有的好戏看了,没有想到小程氏看着稳稳当当的,说话办事不温不火,结果竟然是一个小辣椒,小六刚跟一个小丫鬟走的近点儿,就鼓动婆婆要纳妾……,昨天我看到小六脸上带着怒色急火火的回了乘风院,估计昨天晚上肯定是热闹万分,我要站在这里,看看这小两口的摸样。”   张妈妈劝道,“夫人,这时候您还……”   四奶奶陶氏哼了一声,“难道你不觉得有趣?我就不信,小程氏没有挨骂?估计今天眼睛肯定肿的跟肿眼泡似的。”想到这里,陶氏自己却咯咯笑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果然见几个人从抄手游廊走了过来,只是让陶氏意外的是,程芸珠和闵墨尘紧紧的挨在一起,偶尔有雪花从庭外飞进来落在程芸珠的衣服上,闵墨尘还会笑着帮她扫掉,陶氏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两个人似乎没有间隙,反而越发的亲密了?   正在陶氏发愣这会儿,程芸珠和闵墨尘就走到了门口,程芸珠率先看到了陶氏,便是笑着说道,“四婶在这里看什么?怪冷的,快进屋去吧。”   陶氏发觉自己盯着的程芸珠的时间有点过长,赶忙应了声,“噢,我就觉得这雪景难得,欣赏一会儿。”   闵墨尘却是狡猾的一笑,扯了扯程芸珠的袖子,“娘子,就让四婶娘站着好了,你不知道她最是喜欢这些风雅的事情,咱们进去吧,祖母估摸已经醒了。”说完便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陶氏就进了屋里。   陶氏站在雪地里想着闵墨刚才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气的直跺脚,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想看他的好戏,所以故意这样做戏呢?   张嬷嬷看了眼咬牙切齿的陶氏,赶忙说道,“夫人,您看,是不是该进去了,我刚看到几位小姐也都进去了,估摸着就差您了。”   “去!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的这般亲密。”陶氏脸上的神情终于恢复了镇定,甩了下帕子,稳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吵得貌似很凶啊,哎,看得我一惊一乍的,具体的我也不想说了怕一不小心剧透,但是期望闵墨尘的妹纸们,不要把他想的太简单。   ☆、43和睦   程芸珠和闵墨尘刚进去就看到闵老太太坐在当中的罗汉榻上,一旁几位少奶奶,小姐和小公子围绕着她叽叽喳喳的聊着好不热闹。   看到两个人进来,小丫青芽凑到闵老太太的耳边悄声说道,“老太太,六少爷和少奶奶来了。”   闵老太太抬眼,正好看到两个人进来,笑着对程芸珠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六媳妇,快到祖母这里来。”   程芸珠笑着上前给闵老太太福了福,“祖母,万安。”   老太太笑着扶着程芸珠,拉着她坐在一旁的罗汉榻上,带着几分怜惜的说道,“你这孩子,真是受苦了。”说道这里便是冷着脸对闵墨尘说道,“小六,还不给你媳妇陪个不是。”   闵墨尘一脸的不知所措,“祖母,我又做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了?昨天要不是你母亲求到我跟前说想给你纳妾,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的荒唐。”闵老太太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闵墨尘这才露出了然的神色,尴尬的笑了笑,“祖母您误会了。”   程芸珠也忙跟着解释道,“祖母,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看着夫君总是一个人住在书房,就想着给他寻一个知冷知热的丫头,最好还能识得几个字,红袖添香就更好了,正好看到碧桃这丫鬟不仅容貌出众,更是伺候了夫君好几年,都是知根知底的,就想着是不是就收到房里来……,我就去找母亲商量,母亲也觉得这主意好,自然就禀到了祖母的跟前,结果没有想到却是惹得祖母不高兴,还差一点怀里府里的规矩。”   闵老太太听完程芸珠的话,哼道,“你也不用给小六开脱了,男人没有做出那档子事出来,你又何必提到纳妾?”闵老太太话虽如此,只是那目光却紧盯着程芸珠不放,似乎她每一个表情都看在眼底里。   程芸珠赶忙解释道,“祖母,我没有给夫君开脱,当时确实是我顾虑不周,还连累母亲收您的责备,我真是觉得……,您就看在我第一次做错的份上绕了我吧。”   闵老太太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   程芸珠赶忙点头,“自然是,夫君是身子骨不好,我总是太过忧虑,昨天商量半日,想着与其找个丫鬟照顾,不如搬到我屋里,我天天伺候着,这样倒还放心些。”程芸珠说道这里露出几分羞涩的神情。   闵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这样才对,年近轻轻的纳什么妾,晚几年也不耽误你什么。”   程芸珠暗自松了一口气,抬眼正好看到闵墨尘望了过来,他朝着程芸珠如沐春风一般的笑了笑,程芸珠也不自觉的回应过去,笑颜如花,那笑意满满的延伸到眼眉上。   这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闵老太太的眼神,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还真担心这小两口日子还没过上就为了这种事闹的不合,她对这个孙媳妇可真是满意,做事处惊不变,沉稳有度,这样的媳妇以后那就是可以当家的,虽然这次做的事情有点小冲动,但是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给那做事有点没轻没重的大儿媳妇做帮手,那真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闵老太太越想越高兴,自然看着程芸珠也喜欢,便是从手腕上拿了碧绿汪洋的翡翠手镯放到了程芸珠的手上,“真是好孩子,这个手镯是我十几年前从碧玉寺求过来的,廖晨大师亲自开过光的,可以辟邪安宁,你就带着,当祖母送你的。”   闵老太太手上常带的东西,价钱自然不菲,程芸珠赶忙推却道,“祖母,这可使不得。”   “给你就拿着,跟祖母客气什么。”闵墨尘站了起来,拉过程芸珠,笑着对闵老太太说道,“祖母,我说的对不对?”   闵老太太指着闵墨尘的鼻头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我说要给你媳妇,你就生怕我后悔似的。”然后又对程芸珠说道,“小六说的对,给你就拿着。”   程芸珠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好不默契,她在推迟就有点矫情,便是恭敬的收了,诚恳的福了福。   闵家男多女少,只有两个女儿,一个便是闵醇的庶女闵玉京,还有一个是四奶奶陶氏生的小女儿,名叫闵玉梦今年不过十岁,却已经有她母亲几分明快的神采,她见到闵老太太赏了程芸珠一个镯子,便是上前拽着闵老太太的手说道,“祖母,你偏心,给六嫂个大镯子,我也要。”   陶氏本来是准备来看场好戏的,结果祖孙三个和乐融融的,连她插嘴的时间都没有,正暗自生气,忽然就听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这般的争气,便是笑着说道,“哎,我们可怜的是小十六,没人疼没人爱的。”   闵老太太抬眼看到陶氏刻薄的摸样,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又撒什么风?别教坏孩子。”   程芸珠却是笑着对闵玉梦说道,“玉梦到六嫂这里来,有东西送你。”   “是什么?”   程芸珠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绣着兰竹的锦缎帕子来,还没说什么就见闵玉梦不高兴道,“难道就要送我一个你使过的帕子?可真小气,我才不要呢!”   闵墨尘用手指弹了弹闵玉梦的头,“怎么能对你六嫂这般说话?”   闵玉梦气的鼓着两个腮帮子,抚着被打疼的地方,“果然是有了嫂子就只顾着嫂子了,六哥你平时最疼我的,我以后都不喜欢你了。”   程芸珠笑着摇头,对着闵玉梦说道,“你看看,我一会儿给你变出个小动物来。”   闵玉梦诧异道,“难道,六嫂你还会杂耍?”   程芸珠不说话,把帕子左叠右翻的,不过一会让就折叠出一个布老鼠来,样子异常可爱,看的闵玉梦稀罕的不行,高兴的跳了起来,“六嫂,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好可爱!”   “喜欢吗?”   闵玉梦盯着那布老鼠猛点头,“喜欢。”   程芸珠继续说道,“那你要跟祖母在讨个玉镯呢,还是要这个布老鼠呢?”   闵玉梦清脆的说道,“要布老鼠,六嫂,你快给我。”   一旁的陶氏气的两肺都疼,这个傻丫头,一个帕子叠的布老鼠能跟上好的玉镯子比?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光会咋呼的丫头?只是这会儿她插嘴又显得……,自己做长辈的人怎么好插手两个小辈的事情?正在暗自生闷气这会儿,闵玉梦捧着布老鼠高高兴兴的走了过来,“娘,你瞧瞧,是不是很可爱?”   看着女儿笑的明媚的面容,陶氏那气话也说不出来,这个女儿来的艰难,她也疼若掌上明珠一般,心想难得看她高兴……,就算了吧,早上那点看热闹的心态也就消了。   闵老太太看着程芸珠不动声色的抵消了闵玉梦的闹腾和间隙,心里越发高兴,看着程芸珠的目光就更多了几分的满意。   程芸珠和闵墨尘又在老天太屋里陪着说了一会儿闲话,聊了些趣事,不过一会儿,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露出疲惫的神色来,三奶奶黄氏便是带头说道,“老太太平乏了吧。”   闵老太太带着几分惋惜的说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不过一会儿就觉得精神头跟不上了。”   黄氏,陶氏……,程芸珠,闵墨尘,闵玉梦,闵玉京几个孙辈们自然上前安慰,说了些讨好的话,只弄得闵老太太心里安慰,不过一会儿便是露出笑意来,屋内的气氛又变得其乐融融。   等着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程芸珠便是说道,“夫君,我去看看母亲,早上去的时候就说不舒服,心里实在担心。”两个人本来是去碧棕院接大奶奶徐氏,一起去老太太屋里请安的,结果燕娘说大奶奶昨天就不舒服,早上一直没起来,本来两个人想在一旁伺候着,结果大奶奶徐氏说并不严重,躺着一会儿就好,一直催促两个人去给老太太请安,两个人无奈只好先去老太太屋里。   闵墨尘也担心母亲的病情,只是今日着实有点事情,想了又想便是叮咛了程芸珠几句,“母亲那边,你就多费些心思,我这边忙完了就回来,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程芸珠温声说道,“你不用担心。”   闵墨尘点头,走之前握了握程芸珠的手,“那我先走了。”闵墨尘的笑容灿烂,犹如三月里的春风,看了就让人心里舒服,程芸珠不自觉的露出温柔的笑意,眉眼舒展。   闵墨尘迈了几步,回头一瞧,正好看到程芸珠这般的摸样,不自觉的停了脚步,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回头走了。   程芸珠在抄手游廊站了一会儿,便是让青桐陪着去了碧棕院。   作者有话要说:敢榜单啊,要进小黑屋了~~~~~~~~~~~呜呜   ☆、44解释   和闵墨尘道别之后,程芸珠就转身进了东边的月亮门,那里直通着碧棕院,走了不到一刻就到了碧棕院的门口,待进了院子门口的两个守门丫鬟看到程芸珠一愣,赶忙上前行礼说道,“六少奶奶来了。”   程芸珠点头,“大奶奶的好点了没?”   那小丫鬟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刚好这时候大奶奶徐氏身旁的一等丫鬟燕娘走了出来,她看到程芸珠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原来是六少奶奶来了。”   “母亲的身体好点了吗?”程芸珠带着几分担忧问道。   燕娘摇头,“还是那样,早上就说头疼一直躺着,到现在就喝了一碗莲子百合粥。”程芸珠看了眼天色已经快是午时了,大惊失色道,“有没有找御医瞧瞧?”   燕娘摇头,“没有,夫人说躺会儿就好了。”话虽如此脸上却露出担忧的神色。   程芸珠跟着燕娘进了屋里,屋内点着安眠香,窗户紧闭暗沉沉的,有种压抑的沉闷感。   大奶奶徐氏躺在临床炕头上,扎着额帕,脸色苍白……,她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睛问道,“燕娘,是老爷来了吗?”   燕娘带着几分尴尬看了眼程芸珠便是回道,“夫人,是六少奶奶来了,大老爷那边我已经叫人去喊了……”闵醇多宠爱妾侍并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徐氏贵为嫡妻,只是闵醇却常年歇在妾侍的屋里,徐氏能见到闵醇大半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说起来也是处境艰难,好在,闵墨尘争气,长房嫡子的地位稳固,闵老太太又是个能当事的,如此倒也没有让妾侍盖过去。   徐氏的露出黯然的神色,语带生疏的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叫六少奶奶回去吧。”   程芸珠看出徐氏的不痛快,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母亲,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燕娘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要去扶,结果被程芸珠推开,她对着徐氏继续说道,“是我自己行事不够谨慎,听到夫君喜欢碧桃就想着还不如纳到屋里来,结果倒是让母亲在祖母面前挨了训。”   徐氏本来生着气呢,她想到自己高高兴兴的找老太太说要给闵墨尘纳妾的事情,结果却被老太太厉声责骂,说她平时做事糊涂就算了,这个时候还犯迷糊……,哪里有新媳妇刚进门就有婆婆亲自张罗给纳妾的?她当时只想着让闵墨尘高兴,又想着媳妇也同意,这明面上的问题倒也没有细想过,当时她被骂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似乎看到了妾侍兰娘带着讥讽的眼神。   回来的路上徐氏越想越是生气,看程芸珠平时做事落落大方,更是行止有度,老太太想到的是她又怎么会想不到?难道就是拿了自己当枪使?就这么找了她得道?这一晚上躺在炕头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想到老太太略带失望的眼神,妾侍兰娘假装恭敬中带着傲慢的神态,又想到闵醇长年都不看自己一眼……,只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本来还想着娶来的媳妇是个好的,结果竟然是这般狠心肠的!   “你有什么错,是我没想清楚。”徐氏天生心肠软,看到程芸珠忽然就跪了下来便是已经软了几分,只是语气却依然带着怒意。   程芸珠看着徐氏带着几分憔悴的面色,心中愧疚,她又何曾想过用这种手段,可是闵墨尘却拿着碧桃来试她,打压她,她如果装作不知情况只会越来越被动,以后她就成了闵墨尘手中一颗随意拿捏的棋子,他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这种无力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就好像遇到舒瑾楠之后……,其实有时候程芸珠实在猜不透闵墨尘的心思,好在她也不用猜,她只是让他明白,他肯给她足够的尊重她也能帮他料理好家务,但是如果他做事这么轻率,她也会让他不舒服。   想到这里,程芸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每日担心的不过是自己的裙子好不好看,字写够了没有,如今却是陷在这样的泥坑里,不管怎么做都是蹭了一身的泥。   “母亲,你可不能跟我生分了,我……”程芸珠说道这里哭了出来,开始不过是觉得悲伤,到了后面却是觉得这样的委屈,“当时只是觉得找个夫君心里喜欢的,照顾夫君实在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结果……,媳妇真的没有想到祖母竟是这样看顾媳妇,母亲,你要是不原谅我,那我就……,我就只能这么跪下去,直到母亲肯原谅我。”   徐氏被燕娘扶着坐了起来,指着程芸珠说哼道,“你快起来,你这摸样要是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我不起来,自从我嫁入闵府之后母亲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如今我犯了这样的大错,让母亲这般伤心难过,我心里实在是难受,母亲你就让我跪着吧,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些。”程芸珠一边拭泪一边说道。   燕娘扶着徐氏说道,“夫人,如今天寒地冻的,跪在地上可凉着呢,你真就让少夫人这样的一直跪下去?”   徐氏从来就挡不住别人求着,只要说几句好话哄着便是会心软,这会儿看着程芸珠跪在地上,哭的好不伤心,这话又说的这般让她舒心,简直就是说道她心里去了,脸色渐渐的缓了下来,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我不是气你,就是身子不舒服。”   “母亲,你这是不生气了吗?”   徐氏看着程芸珠欣喜的面容,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其实程芸珠不过刚嫁过来,又是这么小的年纪她能懂什么呢?自己竟然跟自己的媳妇较真,这又何必?   等着闵墨尘处理完了事情赶回来的时候,程芸珠正轻声细语的陪着徐氏说话,徐氏满脸的愉悦舒爽的神情,程芸珠却是含笑的陪着,不过一会儿燕娘端了熬好的药过来,程芸珠又是亲手一勺一勺的喂着,细心而周到,他的神情变的几分恍惚。   直到燕娘叫了好几声,闵墨尘才回过神来,抬眼一瞧,徐氏正看着他,带着几分的纵容的说道,“想什么呢?芸珠叫了你好几声。”   闵墨尘笑着坐在炕沿笑着说道,“刚还担心母亲来着,事情一完,我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闵墨尘说道这里,看了眼程芸珠又继续说道,“母亲,你儿子给你找的儿媳妇还算不错吧?我以前早就说过,一定找个好儿媳妇以后伺候您,刚才看她给你喂药,勉强还凑合是吧?”   看着闵墨尘一脸得意的面容,徐氏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他,“你呀,芸珠这么不辞辛苦伺候我,到让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屋内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程芸珠笑着说道,“都是我应该的。”   闵墨尘很会说话,哄着徐氏喝完药又吃了小半碗的粥,等着徐氏睡着了这才和程芸珠一起回了屋子。   到了晚上,程芸珠和闵墨尘躺在临床的大炕上,炕被烧的暖烘烘的,又放了橘子皮在柴火里面,自有一股清香的味道,程芸珠不自觉的靠到了闵墨尘的怀里,闵墨尘僵住了一会儿,却是很快就伸手抱了过来,程芸珠悄声说道,“夫君,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屋内寂静,只偶尔听到屋外分吹的声音,好一会儿,知道程芸珠都快睡着了她似乎才听到闵墨尘的声音,“嗯。”   过了几日,镇西将军府上的杨老太太过寿,送了帖子过来,闵老太太就让徐氏带着程芸珠几妯娌,小辈过去凑热闹。   徐氏这还是第一次带儿媳妇出门,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拿出自己的首饰盒子出来,一会儿翻出个白玉镯子,一会儿又翻出个珍珠头扎……,变着花样的让程芸珠试戴,程芸珠知道这是徐氏一片心意,倒是笑盈盈的按照徐氏的要求换了又换,很是耐心,直到晚上闵墨尘来请安这才解放了程芸珠,闵墨尘看着炕头上堆的一叠新衣,又看着散落一地首饰,忍不住悄声对程芸珠说道,“我小时候没少让母亲给我梳过头发,还穿了几次裙子,她最是喜欢打扮别人了,是不是很累?青桐说你都在这里呆一下午了。”   程芸珠看着闵墨尘调侃的摸样,忍俊不禁,后又听到他体贴的话便是笑着摇头,“母亲的一片赤诚,我怎好推却。”   闵墨尘伸手握住了程芸珠的手,解释一般的说道,“你能这样想我心里倒是舒坦了,母亲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个女儿孝敬。”   徐氏看到两个人亲密的样子,眉眼舒展,笑的开心,“这天还没黑了,就过来领媳妇回去?”   闵墨尘求饶一般的鞠躬说道,“母亲,您就绕过娘子吧,她这样被您折腾,晚上回去倒头就睡,连跟儿子说话的劲儿都没有。”   徐氏笑道,“看我,只顾着自己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 别急,渣渣快来了   ☆、45碰面   闵府的马车刚到了杨家的胡同口就看到那排在门口的马车轿子都已经整了两排不止,好容易等到有了空挡进去那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小丫头们拿了马镫过来,请贵人们下马车……,程芸珠等着丫头撩开帘子便是准备伸脚抬眼却看到闵墨尘正笑吟吟的在下面伸过手来,原来他率先下了马车这是准备接程芸珠,这许多人,又是在杨府门口,简直就是……,程芸珠红了脸,又不好驳了闵墨尘的好意,犹豫了那么一会儿便是伸出手去,两只手握在一起,亲密无间,燕娘在一旁笑道,“六少爷可真是体贴少夫人。”   几个跟过来的丫鬟婆子都捂着嘴偷笑,更有几个年纪小的露出艳羡之色。   程芸珠下了马车便是和闵墨尘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闵府的大奶奶徐氏,徐氏下马车的时候踩着马镫,左边是儿媳妇程芸珠,右边是儿子闵墨尘,两人一个端庄清丽,一个风姿倜傥,只看的她心里舒坦的不行,嘴里却说道,“让丫鬟来扶着我就是……”话虽如此,脸上笑容却是一点也不减,显然很是享受。   这边气氛和睦,程芸珠跟随徐氏正和迎门的杨府大奶奶钟氏客套,忽然就就听到了门口的喧闹声,程芸珠回头一瞧,却是愣住了,远远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很快就看到一个男子身穿宝蓝色的团花锦绣长袍,骑在白色的骏马上,风姿飒爽的,一派英气勃勃,他身后跟着的随从无一不是利落的打扮,也都骑着马,看起来当真是威风至极。   门口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谁这么嚣张?这可是镇西将军府上,竟然敢骑着马来。”   不过片刻那人便是到了跟前,待众人看清来人的面容,刚才那些个不满,嫌弃都消失个无影无踪,杨府大奶奶钟氏更是把徐氏一行人放在一边亲自和大儿子杨国一起欢喜的迎了过去。   “舒世子,您怎么这会儿才到。”   舒瑾楠利落的下了马,那气度当真是如如皎皎日月一般出类拔萃,他笑道,“看来我是来晚了。”   “不晚,不晚……,国儿你快带着舒世子进去。”钟氏笑着对一旁早就对舒瑾楠露出敬仰之色的儿子说道。   杨国不过才十五岁,却是长的浓眉大眼,身材壮实,颇有当年老镇西将军的风采,看起来性格很是爽朗,他一直对舒瑾楠崇拜,这会儿见到了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刚开始虽然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毕竟是镇西将军的长子,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落落大方的对着舒瑾楠说道,“舒世子,这边请。”   舒瑾楠看了眼便是笑道,“不忙,我这里还有个人打个招呼。”说完便是朝着闵府一家人而去,待他走到闵墨尘的跟前却是提前停住,那目光却是瞧着闵墨尘一旁的程芸珠。   几月不见,程芸珠似乎了又拔高了些,瓷白的肌肤,莹润的眼眸,神色安稳而平静,和当初带着几分恐慌的摸样全然不同,这会儿虚扶着徐氏站在哪里就好像一株洁白的夕颜花,令人看着就生出几分……,舒瑾楠觉得这会儿真是有点烦躁,她都成了别人的妇人,他惦记着做什么?当日不顾在花轿中提出那般诚恳的条件,她却全然不屑一顾,什么时候他曾那样求过一个女人?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燥得慌。   “闵公子,多日不见,身子可还好。”舒瑾楠很快就转过头,对着闵墨尘似笑非笑的说道。   闵墨尘笑着回道,“我娘子贤惠淑德,很是细心体贴,有娘子在一旁看顾着,身子确实好了许多,正准备今年秋闱下水试一试。”闵墨尘说完便是对着程芸珠露出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他本就长的清隽秀雅,这一笑颇有几分让花儿都失色的耀眼。   这两个人也算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个是强硬派,代表着杀伐果决的凛然,甚至有几分仗势欺人的味道,另一个确实京城清流派的人物,文质彬彬,清雅绝伦,这会儿碰到一起,旁人看着似在闲聊,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正是唇枪舌剑,好不热闹。   那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舒瑾楠说,你这病秧子,竟然还没死?闵墨尘说,我有了漂亮的老婆,日子过的不要太爽,你就别指望我死了,我还打算考个状元气死你。   舒瑾楠和闵墨尘对视……,就差冒出火花来,咳咳,两个人久久才分开视线,随即便是和杨国,三人一起去了前院的宴席室。   程芸珠刚收回视线就见闵墨尘的庶妹,小十二闵贞芹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脸上是藏不住的仰慕,她悄声对程芸珠说道,“嫂嫂,那人便是明国公府的舒世子吗?”   程芸珠心不在焉的点头,本来徐氏不想带着这个庶女出来,无奈闵老太太说小十二过几年就得说亲事了,还是经常带出露露脸才好,徐氏这才不情不愿的带出来,此时听到闵贞芹竟然说这种话,便是怒斥道,“你给我规矩点,生生的盯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做什么?一个大家小姐,别是被人笑话。”   闵贞芹听了这话,停了脚步倔强的反驳道,“母亲是哪里看到我不规矩了?那舒世子大方的站在门口,众人都看得,难道我就看不得了?母亲的意思是不是我凭白长了一双眼,以后干脆只当瞎了,什么都不看就好。”   论起口舌之争徐氏从来都没有赢过,叫闵贞芹这么一说,她立时没了话,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说道,“母亲的话你就得听得,还反了天了了不成?你看看你嫂嫂,就是比你强……”   程芸珠看着这战火马上就要燃烧了起来,蔓延到她的身上赶忙说道,“母亲,妹妹还小呢,你就不要责骂她了……,你看大家伙都上了马车去了垂花门,我们也尽快跟着去吧,别是耽误了拜寿的时间。”   程芸珠的这一席话倒是给了徐氏下了台阶,她脸色微愠,程芸珠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露出笑脸来。   如此,这边钟氏领着徐大奶奶,程芸珠,还有闵家的几位奶奶小姐们去了后宅的垂花门,等入了正院,之间花厅的门打开,来来往往的小丫鬟们手上捧着攒盒,瓜果,花厅内是不是传来笑声,热闹至极。   程芸珠之前见过杨老太太,对这个爽利的老太太颇多好感,等进了花厅便是按照规矩一一贺寿,等安排到一旁坐下,便是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她笑着说道,“芸珠,可算是见到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估摸着渣渣后面肯定干点啥……   ☆、46欺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家的嫡女杨三娘,她和程芸珠曾经在清风楼里一见如故,倒是颇有几分情分在,程芸珠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说是谁呢,大半年未见,真是越发的清水出芙蓉了。”   杨三娘性子爽利,倒也不客气受了夸赞,随即拉着程芸珠的手坐在一旁的绣墩上,亲热的说道,“芸珠,我上次给你的东西可是收到了?”程芸珠出嫁之际,杨三娘不方便过来便是让人捎了件珍珠头面当做添妆。   程芸珠笑,“收到了,很喜欢,让你费心了,我以为总会是扎成的花瓣,结果竟然是扎成了一个福字的。”   杨三娘显然很是高兴,“当时我看到就觉得你会喜欢。”   很快两个人坐着相谈了起来,杨三娘说话诙谐,倒是让程芸珠不住的笑着,两个人这么亲密自然引起了某些人不满,不过一会儿,程明珠就傲然的走了过来,“三娘,我们去院子里看看金鱼吧,你上次不是说又让你哥哥买了几条金色的芙蓉鱼?”说完便是略带几分讥讽看了眼程芸珠,那意思似乎在说,你也配跟杨三娘说话?只要我来她就不会在跟你说话了。   程芸珠看着杨三娘的反应只觉得无奈,怎么到了现在还像个小孩子?这又不是过家家,喜欢你就跟你玩,讨厌你就不跟你说话?   就像印证程芸珠想法一样,杨三娘头也不抬的说道,“明珠,你想看芙蓉鱼啊?我叫红绿陪你去好了。”   程明珠的脸霎时变得苍白,犹带着几分愤愤然,“你竟然跟着她这个落魄户这般的亲近,当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说她看着傻傻的,连点规矩都不知道,衣服穿的连你家的丫鬟都不如?”   “程明珠,你不要含血喷人,这话不是你说的?再说当初我又没有芸珠仔细的说过话,哪里知道她是怎样的?还不你整日的在姐妹跟前说她没见过世面,像是乡下来的丫头一般的畏手畏脚的。”杨三娘脸色通红,显然很是难堪。   程明珠咬牙,“你也跟她们都一样,不就看她嫁入了闵家,便是逢高踩低,献媚而已,哼,我早知道你是这样人,便是当时话都不会与你说。”   “程明月,你不自己毁了婚事,便是变得这样的尖酸刻薄,看着谁都要讥讽一番,当初我要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也懒得与你说话。”杨三娘毫不客气的说道。   程芸珠坐在两个人中间忽然觉得坐如针扎,她觉得花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们,这算什么事啊,两个人吵架怎么就扯上了她,正在这会儿,穿着青色比甲的余春草走了过来,“少夫人,大奶奶叫您过去呢,说是有个帕子找不到了。”   这话说的程芸珠如负释重,赶忙借口逃了出来,等到跟着余春草走到了花厅后的夹道这才觉得似乎有点不劲儿,忍不住问道,“春草,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余春草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少夫人,我……”   程芸珠皱着眉头,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我想见见你罢了。”随着说话声,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从夹道后走了出来,他面容英俊挺拔,不是舒瑾楠还有谁。   程芸珠一愣,“怎么又是你?”   舒瑾楠定定的看了眼程芸珠,笑着问道,“怎么可能不是我?许久未见你倒是多了些妇人的风情,也不知道是何等的滋味?”   程芸珠气的脸涨的通红,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舒瑾楠上前几步一下子就捏住了程芸珠的下巴,用大拇指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说道,“看你现在真是快活的很,闵家长房嫡媳,光听名字就觉得很威风,听说闵家那老太太都很喜欢你?”   程芸珠撇开脸说道,觉得被舒瑾楠摩挲过的地方有着异样的感觉,她强制镇定的说道,“舒世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关联,你这杨为难小妇人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想出言反尔?真没想到到舒世子竟然如此龌龊,怪我以前错看了你,还当你虽然手段卑劣,倒也是个有几分义气的人。”   舒瑾楠眯了眼睛,“你不用拿话激我,我叫你过来,不过想和你叙叙旧,想看看你过的如何而已,怎么样?你那夫君床上还中用吗?”   程芸珠脸色通红,心中恨得要死,便是昂着头说道,“他可是你舒世子强多了,倒是让我知道了何为男人,原来以前跟着舒世子不过是那最下等的手段而已。”   饶是舒瑾楠知道程芸珠不会对他说什么好话,还是被这话弄得脸色阴沉,“噢,我倒是想听听我的手段怎么下流了?要不……,闵夫人要不要和我重温下?”舒瑾楠说完长臂一伸就把程芸珠拉了过来,随即另一只手便是覆上她鼓起来的胸部,很快两个人亲密的挨在一起。   程芸珠大惊失色,忍不住喊道,“你这下流坯子,快放开我!”   一旁的余春草也吓得不轻,忍不住上前拉扯着,她几乎是带着哭音说道,“世子爷,您之前不是说过不会让我们小姐难做?我这才带她过来的,您不能这样无赖!”   舒瑾楠很是烦躁,对着在门口看守的何良打了颜色,何良何等聪明,赶忙上前就拉走了余春草,还恐吓的说道,“你要是想让今天这事被所有人看见,你就继续喊吧。”   余春草这一刻真想捶死自己,她怎么会……,她刚到了杨府就看到何良来找自己,他对她说如果不把程芸珠引过去就把舒瑾楠和程芸珠当日的事情高发给闵墨尘,余春草心里急得要死,想来想去,觉得在这莫大的将军府,舒瑾楠总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是同意,没曾想,就在这很有可能有人来的主屋夹道上,舒瑾楠就赶这么的为所欲为。   舒瑾楠闻着程芸珠身上的香味,忽然觉得自己竟然难以克制的蠢蠢欲动了起来,就是这个味道,直到看着程芸珠被闵墨尘牵着走进了闵府邸,他才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悄悄的消散的感觉,似乎……,让他本就荒凉的心越发的空荡荡的,他低头觅到了程芸珠的唇瓣便是火热的吻了上去。   程芸珠感受到舒瑾楠的热情,那熟悉的气味一下子就扑鼻而来,让她心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拼命的推开舒瑾楠,几乎可以说在说疯狂的在捶打着舒瑾楠的身体……,但是舒瑾楠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把程芸珠抵在了厚重的墙壁上,一双手已经顺着衣襟摸进了她的丰盈上。   当舒瑾楠粗糙的手掌握住了程芸珠的丰盈,两个人都忍不住叫出生,程芸珠是吓的,舒瑾楠却是舒服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舒瑾楠!别逼我恨你!”   舒瑾楠粗粗的喘息着,觉得手中握着的丰盈像是滑腻的凝脂一样的,简直令人爱不释手,那些曾经的回忆一下子就冲击在他的脑海中,那纤纤细腰,葱嫩的美腿……,还有令人不能忘记的风流处,更是让人欲罢不能,想到这里,舒瑾楠忽然像是疯了一般扯开舒淑的裙摆,摸索进了那关键处。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啊……   ☆、47真相   舒瑾楠正沉醉之际,忽然觉得脸上一阵刺痛……,随即那些旖念马上就烟消云散,他撤开身子不敢置信的说道,“你竟然敢打我?”   趁着舒瑾楠愤怒这会儿,程芸珠赶忙推开了他站到了一旁,她抓着衣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这种颤抖并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舒世子在多做纠缠,我就死在这里。”程芸珠说完便是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舒瑾楠冷笑,“你舍得死吗?”   程芸珠笑的惨淡,“到了现在,舒世子已经不给我活路了,死或者这样屈辱的活着有什么区别?”   舒瑾楠看着那尖尖的簪子抵着程芸珠白皙优美的脖颈,气愤的问道,“你就这样讨厌我?之前也没见你这样以死相逼,这会儿又这样装贞洁烈女,难道你就这么喜欢闵家的病秧子?”   程芸珠眼眸幽深,像是一潭望不到尽头的深潭,“舒世子,当日和你做交易之时,我还仅仅是程芸珠,可是现在我却是闵程氏,身份不同,做的事情自然不同,你现在逼着我就范,等于逼着我去死……”程芸珠说道这里停顿了下,看着舒瑾楠,“舒世子,别让我恨你。”   舒瑾楠看着程芸珠决裂的神情,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忍不住暗哑的说道,“你就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   程芸珠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   舒瑾楠的身子僵硬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却好像是在自己心中兜兜转转想了很久的问题,他听见自己很艰涩的说道,“你确定?”   “我非常肯定。”程芸珠的回话还是这样的没有犹豫。   太阳有点晒,让人看了一眼便是觉得刺目的难受,舒瑾楠愣了那么好一会儿。   四周静悄悄的,程芸珠觉得自己站的都有点僵硬了,这才看到余春草哭着走了过来,她"噗通"跪在地上认错道,“少夫人,是奴婢糊涂了,当时舒世子那么一说我就没有分寸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您和少爷好容易和和美美的,他要是知道以前的事情会怎么样?”   程芸珠却是盯着脚上的绣花鞋上的绣的鸳鸯,却是不说话,直到余春草磕头磕的额头都红了,才说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奴婢不应该把您带过来,奴婢就应该当时回绝舒世子。”   程芸珠摇头,“不对,你错的不是这个。”   余春草愣住,擦了擦眼泪,“少夫人,奴婢……,奴婢真不知道。”   “你错的是不应该擅作主张。”   余春草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又忙是磕头道,“奴婢真的错了,少夫人你不会……,赶走奴婢吧?”   程芸珠看着余春草可怜兮兮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以后记住切莫自己做决定。”   余春草激动的点头,上前扶着程芸珠……,两个人顺着夹道走了出来,这里出来便是一排花坛,里面种着半人高的芍药花,黄色的,红色的,看着真是漂亮的令人炫目。   花坛后站着一个穿着朱砂红五幅团花的缂丝宽袖长袍的男子,带着紫金玉的头冠,长身玉立,站在花丛中像是一幅画,他淡淡的笑着,如清风明一般的……   回去的路上程芸珠坐在闵墨尘的马车上,里面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车轮的声音,程芸珠看了眼闵墨尘,散了席之后闵墨尘便是对徐氏说他身子不舒服想要程芸珠来照顾,把徐氏担心的不行,赶忙把程芸珠赶到到了闵墨尘的马车上。   好几次程芸珠都想问问,刚才的事情你到底看了多少,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开口,以前没成亲之前她破罐子破摔,倒是没有现在这样的忐忑不安,原来人拥有的东西越多,得失心就越重……,想到这里程芸珠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她现在到底又拥有什么呢?到现在闵墨尘也不愿意和她同房,她现在看似风光,不过是海市蜃楼一般的虚幻,风一吹就可能消失。   正在程芸珠思绪翻飞的这会儿,忽然马车晃动了下,程芸珠反射性的想要扶着闵墨尘……,结果闵墨尘的动作比她更快,反身抱住了她。   很快,马车外就传来小厮问候的声音,“少爷,您没事吧?”   闵墨尘稳稳当当的说道,“没事。”   此时程芸珠被闵墨尘抱着,亲密无间,两个人成亲以来从都没有这么亲近过……,程芸珠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想要挣脱开来,可是闵墨尘却是不吭声,一直抱着她没有放开。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兴许是感觉到怀中的程芸珠太过僵硬,闵墨尘淡淡的说道,“我身子弱,让我靠一会儿。”   程芸珠,“……”现在可是他抱着她吧?这怎么靠?   兴许是看到程芸珠傻眼的神情,闵墨尘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容温柔,犹如春天里最烂漫的花朵,让人从心里感到舒服。   好一会儿,闵墨尘笑够了便是轻轻抚摸程芸珠的发丝说道,“你还没跟我说过当初是怎么认识的舒瑾楠的。”闵墨尘说道这里看了眼程芸珠,见她面色僵硬,便是温柔的解释道,“我一直不知道原来这件事还是有隐情的。”   程芸珠并没有和闵墨尘说过自己失真的原因,更没有说过是哪个人,是闵墨尘自己猜出来的那个人程芸珠失真的人是舒瑾楠,但是其中原委他却不知道。   “这件事情要从几年前说起,我那时候刚刚开始发现家里的日子不行了,每天愁眉的想着怎么才能熬过去……,瀚池也知道家里的境况,他太想给家里减轻负担了……,后来我就去找舒瑾楠……”   这是藏在程芸珠心中最深层的疤痕,第一次这么赤luoluo的展现给另外一个人。   马车内两个人依靠在一起,一个人静静的听着,另一个也静静的讲着。   这一日之后,程芸珠和闵墨尘的关系大为改善,就连徐氏都看得出来两个人恩爱异常,她不禁期盼的想着能不能赶紧抱上一个大胖孙子。   48   屋外飘着大雪,飘飘洒洒的,程芸珠坐在屋内临床的炕头上做着针线,这是给徐氏做的一件春衫,想着她平时喜欢素净的颜色,便是用了湖绿凌霄花的暗纹的锦缎面料,她一针一线的缝着,心中却想着近日来的传闻,趁着这次过年回家祭祖,闵醇想把小儿子闵墨成,就是兰姨娘所出的孩子记名到大奶奶徐氏的名下,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闵老太太自然不会同意,大声斥责了闵醇,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当闵醇和闵老太太关门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闵老太太就改了风向,虽然没有说同意这事,但是也没有反对,显然是默认的,这倒是让大奶奶徐氏心酸的不行。   正在这时候,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春草手里端着托盘,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白色汤盆,她笑着对程芸珠说道,“夫人,乌鸡人参汤已经熬好了,您是现在就用吗?”说完便是要把盖子掀开准备盛出一小碗来。   程芸珠赶忙阻拦道, “这是给婆婆熬的,你别打开,用棉布盖好,这就送到婆婆屋里去。”程芸珠说道这里忽然停顿了下,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摇头,“算了,我亲自送过去吧。”说完便是把针线放一边,下了坑,一旁的青桐便是过来伺候程芸珠穿衣裳。   不过一会儿,程芸珠出了门,余春草手里拿着食盒,一旁的青桐给程芸珠打着伞,鹅毛大雪中,三个人朝着大奶奶徐氏的碧棕院去了。   程芸珠一行人到了碧棕院,就看到平时满院子的丫鬟婆子如今不见了踪影,显得冷冷清清的,她快步走到了门口,就听到了大奶奶徐氏的骂声,“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见你。”程芸珠脚步一顿,随即,屋内又出来一个娇软的女声。   “大奶奶,您何必动怒呢,八少爷总归是老爷的骨肉,记到您的名下不过是以后好参加科举,我们这样的书香世家,即使是庶子也是要勤恳读书的,再说婚事也能体面一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得意神情,这是兰姨娘的声音。   “呸,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以为哄了老爷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让你家那个小混蛋记到我的名下,庶子就是庶子!” 显然老实的徐氏根本就不是兰姨娘的对手,不过两句话就先暴躁了起来。   果然,兰姨娘微微的笑,显得仪态万千,这会儿暴跳如雷的大奶奶徐氏倒像是个妾侍而兰姨娘沉稳的摸样更像是一个正房太太。   “大奶奶,我们博家也是算是书香世家,家里出过几位秀才,我自然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当初贵府来说亲的时候虽然明知道要给大老爷做妾侍但是我父亲仰慕大老爷的人品,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如此,我虽是从侧门抬进来的,但也是贵妾,怎么就成了上不得台面东西?莫不是大奶奶以为我家也是出了一位贪赃枉法的娘家哥哥,给我们闵府丢脸?”兰姨娘毫不示弱的说道。   娘家哥哥不争气是大奶奶徐氏心中最大的痛,当初还是闵醇给谋划了令州府知府的差事,结果人去了不到一年就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后来要不是闵醇大力的游走,差一点就被砍了头,如今正在川州那苦寒之地流放。   大奶奶徐氏本就因为家世低,觉得自己底气不足,没有想到唯一的哥哥也这般的不长脸,如此更是郁郁了几分,还好闵墨尘争气,不然真是不知道如何坚持下去,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没曾想这次却被兰姨娘□裸的说了出来,她气的脸色通红,却是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到了最后便是用手指着兰姨娘,颤抖的说道,“你给我滚!实话告诉你,六少爷已经去找大老爷了,他是不会同意让你家那个小混蛋成为他的胞弟。”   兰姨娘轻蔑的哼了一声,用帕子捂着嘴笑道,“大奶奶真是说笑,这种子嗣的事情自然是有大老爷做主,六少爷作为儿子就这样妄断父亲的事情……,可真是……不孝,这样的道理,大奶奶竟然不知道?不过也是,娘家能出那样一个哥哥,可见家教也不是甚严。”   程芸珠听得眉头紧皱,这个兰姨娘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觉得温柔和善,没有想到这般的牙尖嘴利,果然人不可貌相,随即念头一转,也是,兰姨娘这般手段才能抓着闵醇一直歇在了一个姨娘的房里,并且一口气生了一儿一女。   就在大奶奶徐氏气的脸红脖子粗,差一点被背过气去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插了进来,“母亲,您这里怎么这般热闹?”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在外听了半天墙角的程芸珠。   大奶奶徐氏见到程芸珠只差流出眼泪来,忙上前握着她的手,一副委屈的摸样,“芸珠……”   兰姨娘见到是程芸珠便是福了福,她心中不敢大意,想着当初程芸珠刚进门就把闵墨尘纳妾的事情闹得人间皆知,最后不仅收回了丈夫的心,就连大奶奶徐氏也是言听计从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程芸珠却冷眼瞧着兰姨娘,冷漠的眼中尽是鄙夷,“我可受不起兰姨娘的礼,您可是贵妾,就连我们大奶奶就都敬着几分,我一个做儿媳妇又如何敢受您的礼?”   兰姨娘咬牙,谦虚的说道,“ 六少奶奶这话真是折煞我了。”   程芸珠几步上前,指着兰姨娘的骂道,“唱得比说的还好听,什么折煞你了,我看兰姨娘倒是享受的很,指着当家主母不要脸面的说起自己是贵妾的事情,做了人妾侍那就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身份,你母亲没有教过你?也是!你们家为了和闵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扯上关系,好好的闺女,正头娘子不当非要进来给人做妾,可见虽然挂着书香世家的名头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程芸珠毫不客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她和兰姨娘总是要扯破脸皮来的,今日这种时候不给大奶奶徐氏撑腰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奶奶徐氏明知道程芸珠这话有几分的不妥……,说的也太直白了些,可是看着兰姨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就决的无限的舒爽,似乎这几年的恶气都出了不少,她咳嗽了一声假装说道,“芸珠,兰姨娘毕竟是八少爷的生母,你总是要给她留些体面。”   程芸珠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心中想着,大奶奶徐氏总归没有糊涂到底,这会儿这话确实说的漂亮,“母亲,是我僭越了,不过看着兰姨娘也太没规矩了些,母亲怎么说也是主母,一个姨娘怎么能对主母这般的不恭敬?当初我还听说兰姨娘是一位知书达理,颇有文采的女子……,是不是知书达理我不知道,我看倒是要回去把女戒,女训,都要重新读一遍。”   兰姨娘再好的表面功夫这会儿也破了功,气道,“你们……”   看着程芸珠和大奶奶徐氏话,心中冰凉,红着眼圈,差点落下泪来,她虽然嫁入闵家做妾,不过闵醇待她不薄,齐老太太也是多有关怀,又加上徐氏像是面团一般的好揉捏,自然是过的风生水起,没曾想,这次进门的程芸珠竟然是这样一个泼辣货?   程芸珠看着兰姨娘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说道,“怎么,兰姨娘,你还不回去好好读下女戒?难道母亲说的哪里不对?”   兰姨娘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示弱,可是也知道这会儿不能激怒程芸珠和徐氏,便是忍着一口气哭着回了。   看着兰姨娘走了,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大奶奶徐氏瘫倒一般的坐在炕沿上,艰涩的说道,“芸珠,真是叫你看笑话了,母亲太不中用了,可是……,你知道老爷他说什么?说要把兰姨娘生的那个小混蛋记到我的名下。”这几个月以来,大奶奶徐氏已然把程芸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的,说话毫无顾忌,就连管家的事情的也分出去大半,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以后这家估摸着要程芸珠这个嫡长孙媳妇来管了。   程芸珠让余春草把食盒端了过来,亲自盛了一碗汤出来递给大奶奶徐氏说道,“母亲,您早上还没吃过饭吧?有句俗话说吃饭皇帝大,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要保重身体才是,这是儿媳早上让人炖了的,到现在火候刚刚好,您尝尝。”   看着还散发着热气的鸡汤,大奶奶徐氏眼中了露出动容的神色来,窝心的说道,“你真是个好孩子,不枉我这么疼你,你说的对,要保重身体,我还得看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说完便是笑着接过那汤碗,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   等着大奶奶徐氏喝了一碗,程芸珠便是抽出手帕递给大奶奶,温声道,“母亲,我觉得有些奇怪,记名的事情,父亲怎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时候说?”   大奶奶徐氏眼中迸发出几分恨意,“还不是那个兰姨娘,一看那小混蛋过了年马上就十五了,想着给他寻一门好亲事。”   闵墨尘和闵墨成不过差个二岁,却是一个庶子一个嫡子……,两个人的婚事自然是天差地别,像闵墨成这种没有功名,母亲又是姨娘的庶子,最多也不过娶一房同是庶女的女子,也无怪乎兰姨娘开始着急了。   “那兰姨娘可是有看中的人选了?”   “呸,可不是,她看中了余翰林家的小闺女,不过就是看着余翰林最近几年颇得皇帝陛下的看重,皇帝陛下还曾经当着文武百官夸奖过,说是余翰林正直忠厚,刚正不阿,是难得的,如此很多人都附议,说余翰林入内阁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可是你想想看……,余翰林一个正五品的翰林学士家的嫡出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庶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奶奶徐氏愤愤不平的说道。   程芸珠笑,宽慰的说道,“所以,其实母亲也没有什么生气的,记到您名下这事成不成还不一定,不过就算父亲坚持记到您名下,也摆脱不了他是庶子的身份,难道那些太太,夫人都是眼瞎的?自然是会去细细的查看未来女婿的家世背景,除非是那种为了攀上我们闵家而自作睁眼瞎的,不过,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就让他们把女儿嫁进来,也翻不出花样来。”程芸珠说道这里轻轻的帮着大奶奶徐氏捶了捶背,见徐氏听的入神,便是接着说道,“再说,相公才名远播,又是嫡长孙,老太太喜欢,父亲看重,谁能越过他去?”   大奶奶徐氏越听心里就越舒坦,忍不住握着程芸珠的手说道,“还是你贴心,总算当初老爷还算顾念旧情把你娶了进来,当初我还担心你……。哎,真是惭愧,总之有了你,我这日子才觉得好过了些。”大奶奶徐氏本就不擅长管理中馈,这几年被老太太逼着管理,着实长了不少的白发,这会儿程芸珠愿意帮着她分摊,自然是乐的当甩手掌柜,如此,这几个月竟然是养的珠圆玉润的,颇有世家太太的派头。   程芸珠娇嗔道,“母亲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帮着你您分担不正是儿媳该做的事情?”   大奶奶徐氏看着程芸珠撒娇卖乖的神态,觉得就像是看着自己女儿一样的妥贴,便是笑着说道,“是,母亲说错了。”这会儿被程芸珠这么一分析,忽然就觉得自己的那些担心也是多余的,就像是程芸珠说的那般,闵墨成就算是记到她的名下也掩饰不住他本身是姨娘生的身份,说道这里忽然就担忧起刚才见她生气便是气冲冲的去找闵醇的儿子,不会和闵醇吵起来吧?   这一边程芸珠和大奶奶徐氏和乐融融,另一边书房内闵墨尘和闵醇却是相对无语,屋内流淌着压抑的气息。   好一会儿,只见闵醇叹了一口气说道,“墨尘,男子正应该把眼光放远些,不要整日想着这些宅内的事情。”   闵墨尘却是没有顾忌的反驳道,“父亲,孩儿有些不明,既然男子应该把眼光放到外面的事情,您又怎么参合起八弟的事情?这分明该是母亲才能决定的事!”按道理来说,女主内男主外,这种记名和抚养,都是宅内的主母说了算,即使是闵醇作为丈夫也不应该干预。   闵醇显然没有想到闵墨尘竟然会这般的直接顶撞,只是又想到他看似温文尔雅,其实桀骜不驯的脾性,便是忍了又忍,努力用温和的语调开解道,“ 墨尘,这里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早晚有一天你就会懂了。”   闵墨尘却冷冷的看着闵醇,眼中却是难掩的伤心失望,“我本不想这么对父亲说话,可是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这样冷待母亲?整日的宠着妾侍……,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过母亲偷偷的哭了。”闵墨尘说道这里激动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干涩,“您宠着姨娘,我做儿子的也不能说什么,可是您怎么能让八弟记名到母亲名下?您这不是朝着母亲心窝捅刀子吗?”   闵醇终于被闵墨尘激怒,他手一挥,低喝道,“够了!你怎么敢这么对父亲说话?”   闵墨尘却没有被吓到,而是眼眶微红,语气艰涩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生了我这样一个病秧子,您觉得太失望了?我本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世界上,是不是?”   闵醇看着闵墨尘伤心的表情,心中动容,收敛起自己的脾气,语气微软的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虽然身子不争气,但一直是为父的骄傲,别气坏了身子,上次宫里赏下来的清心丸有没有继续吃?”说道后面却是关心起闵墨尘的身体来。   闵墨尘看着闵醇无限关爱,可是眼中担忧恐惧多过情感的神情,心中慢慢的沉了下来,难道那件传闻是真的?父亲真的是……,想到这里闵墨尘突然间就站了起来,把闵墨尘案桌上的笔洗,几只狼毫笔,写到一半的奏折都推倒在地,任性的喊道,“我死不死的,父亲还是会担心吗?其实我死了倒是痛快,您就不用整日的担心我给您闯祸了!”闵墨尘说道这里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闵醇哪里还敢在意他的前朝的笔洗是否摔坏了,价值连城的狼毫笔和拼尽心血写的守奏折是否完全毁掉了,赶忙转过身给闵墨尘顺气,几乎像是求着一般的说道,“你就别闹了,总归墨成也是你的兄弟,把他记到你母亲的名下不过希望以后考取功名娶妻面上好看些,以后父亲去了,你们好彼此有个照应,这也是为了你好。”   闵墨尘看着闵春极尽讨好的神情,心中越来越冷,闵醇这反应……,哪个父亲会这般的讨好儿子?他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来,不上鞭子抽就算不错了,想到这里只觉得心中一痛,一下子就感觉头晕目眩了起来,他扶着墙角,咬牙的想着,难道……,他真的是……是……   49   夜色暗沉,余春草打了个哈欠说道,“夫人,都这么晚了,要不要奴婢去问问少爷什么时候歇息?”   正在灯下看书的程芸珠抬了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去看看吧。”   余春草得了吩咐正要出门,就见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闵墨尘略带饶舌的声音“不要扶我,我能自己走。”   程芸珠吓了一跳,赶忙下地穿了鞋,撩开帘子去看,只见门口的青桐和几个丫鬟正七手八脚的扶着走路晃悠悠的闵墨尘,而随着走近,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显然闵墨尘喝酒了。   “你去厨房做一碗醒酒汤来。”程芸珠对着青桐吩咐完,便是上前扶着闵墨尘说道,“夫君,你怎么喝了这许多酒?”   闵墨尘眯着眼睛看了眼程芸珠,忽然笑道,“原来是娘子,你也来看我这个病秧子的笑话是不是?”   程芸珠皱眉,“夫君,你喝多了,我扶着你进去。”说完便是要拉着闵墨尘,结果却被他狠狠的甩开。   闵墨尘精致的面容因为喝了酒染上了嫣红,在橘红色的灯光下,有种惊醒动魄的美,“我知道你也是瞧不上我,你们都瞧不上我,巴不得我早点死了。”闵墨尘眼眸中藏着愤恨,上前抓着程芸珠的衣袖,恨恨的说道,“你也一样,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要是跟着舒瑾楠,不知道要比我这个病秧子好多少倍?”   程芸珠胸口强烈起伏着,她朝着四周看去,只见惯会察言观色的青桐已经带着余春草和几个丫鬟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她和闵墨尘,那种涌上心口的怒意慢慢沉了下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柔软的说道,“夫君,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扶着你去睡觉。”   闵墨尘却毫不领情,冷冷的看着程芸珠,眼中藏着惊涛骇浪一般的怒意,“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的,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过想着从我这里拿着好处,便是曲意逢迎而已。”   饶是程芸珠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气的直打哆嗦,只是她毕竟是聪明的女子,把心念一转,想着闵墨尘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说他对自己不满意?这显然不是,这几日来,两个人时常会在一起喝茶闲聊,闵墨尘写字,她会红袖添香,倒是比起刚成亲那会儿要亲密的多……   “你说话啊!是不是说道你心坎里去了。”闵墨尘不依不饶的说道。   程芸珠深吸了几口气,冷静的问道,“夫君,难道你娶我就没有所图?当时你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推了这婚事,可是为何后来有改变主意?”程芸珠说道这里停顿了下,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闵墨尘,见他神色一僵,便是继续说道,“芸珠自问嫁入闵府之后循规蹈矩,上孝敬公婆,下疼爱幼小,对夫君更是尽心尽力,没有做过错事,夫君如果是觉得我是失贞的女子,嫌弃碍眼,索性一纸休书就让我下堂去,又何必这样羞辱于我?”程芸珠说完便是低低的哭了起来,刚开始说还不觉得,说道后面却是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就算她故作老练坚强,也不过是才十六岁而已。   屋内流淌着压抑的气息,闵墨尘觉得头疼欲裂,觉得酒醒了几分,他扶着墙角想着程芸珠刚才的话,语气忽然就软了下来,“谁要休了你。”   “既然不是要休了我,那就不要这般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我喊丫鬟过来伺候夫君去书房歇息吧。”程芸珠冷着脸说完就准备撩开帘子去喊人,结果她还没走几步,身后就贴着一个温热的身体。   闵墨尘带着桂花香的酒味在程芸珠的耳后环绕,他带着几分绕舌头的酒醉词语说道,“我不要一个人去书房睡。”说道这里,忽然就摸到了程芸珠脸上的泪水,他心一下一软,“你怎么哭了?”   程芸珠甩开闵墨尘伸过来的手,“不是你一个人,还有你最喜欢的丫鬟碧桃。”   “不要,我就要和娘子一起睡。”闵墨尘这语气像是个孩子,他的贴着程芸珠的后背,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我就知道,你吃醋了……,不要吃醋,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碧桃,比起她,我更喜欢娘子。”   程芸珠听了这话,身子一僵,“夫君,你喝醉了。”   闵墨尘拥着程芸珠柔软馨香的身子,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她洁白的脖子……,只觉得平时压抑在内心的渴望忽然间就蠢蠢欲动,难以自持起来。   程芸珠正要转身,忽然间就觉得脖子上贴过来柔软的……,她闻到越发浓烈的桂花酿的味道,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中没有了主意,就在这时候,闵墨尘的手已经不甘寂寞的摸到了程芸珠的胸口,隔着夹袄握住了她的丰盈。   屋内的气氛忽然间就变的暧昧而紧张,闵墨尘觉得似乎酒精给了他释放内心欲望的勇气,那些平时想要做的事情,这时候统统变成了现实,他嘴里喘着粗气把程芸珠的转过来,便是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只是他哪里知道如何继续,只能热烈的舔着那唇瓣,那手更是从衣襟里摸到了里面,当他的手实打实的握住了丰盈,就觉得满手的凝脂一般,令人握着爱不释手。   程芸珠被吻的喘不过气来,只能任由着闵墨尘上下其手。   不过一会儿,闵墨尘就把程芸珠带到了临床的炕上,他急切的脱了外袍就压在程芸珠的身上,解开程芸珠衣服上的盘扣,脱去夹袄,然后是鸳鸯戏水的红色肚兜,程芸珠的身体一点点的在他面前展开,圆润的肩膀,纤细的腰肢,还有令人看着惊心动魄的丰满的胸,他简直不能自己……,低头就含住了她的。   不过一会儿,屋内就传来程芸珠细碎的吟声,还有闵墨尘粗粗的喘息声。   隔日,一夜未睡的程芸珠眼睛里满是血丝,她接过余春草递过来的帕子,敷在了闵墨尘的额头上。   “少夫人,您一晚上没有睡,这会儿有奴婢看着呢,先去睡一觉吧。”余春草心疼的说道。   程芸珠摇头,“没事,你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余春草见程芸珠不肯歇着,无奈退了下去,想着是不是拿点粥过来让程芸珠填填肚子?想到昨天晚上,她现在还是觉得十分的惊险,那时候,她和青桐站在屋檐下,不敢进去,还以为程芸珠和闵墨尘要……,结果忽然间就听到程芸珠带着哭音的叫声,两个人匆忙的走了进去,只见闵墨尘脸色苍白,嘴里吐出血来,已经是晕了过去。   闵墨尘这一吐血,引得整个闵府也跟着闹腾了一夜,闵醇亲自在一旁守着,又让心腹小厮带着自己的名帖去请御医,大奶奶徐氏哭的差点晕了过去,程芸珠被数落的不行,就连老太太也是亲自过来看了一眼。   程芸珠异样的坚韧,无论大老爷闵醇如何责骂都是默默无语的挨着,直到后来大奶奶徐氏都看不下去,帮着程芸珠出头,这才让闵醇停止责骂,结果,闵醇倒是和徐氏两个人又互相指着起来,一个说是因为要给八少爷记名的事情,惹得儿子犯了病,另一个则是说是平时关心太少了,这才导致他犯了病之类的,总之……,这一晚上很是热闹了半宿。   程芸珠见余春草不仅端来了熬好的药汁,还有一碗鸡丝粥,本来不觉得饿,可是一闻到那饭香味,就觉得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余春草看着程芸珠的反应笑道,“少夫人,我伺候少爷喝药,您先喝点粥吧。”   程芸珠把目光从粥碗上挪开,摇头,“一会儿吃吧,先给少爷喂药。”说完就从余春草的手接过药碗,她盛了一勺,吹了吹便是递到了闵墨尘的唇边,柔声说道,“夫君,该吃药了。”   闵墨尘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脸色苍白,唇干裂的掉了皮,看着很是憔悴,见程芸珠要给他喂药,便是张了嘴,很是配合。   闵墨尘是一个很好伺候的病人,会按时吃药,也不会因为自己难受而折磨旁人,只会默默无语的自己承受,程芸珠看了一夜,被他这种体贴弄的越发心疼了起来,待他吃完药便是柔声说道,“要不要吃块窝丝糖?”   闵墨尘暗哑的说道,“不用。”说道这里便是苦笑了下,“对我来说,吃药已经算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根本感觉不到苦了。”   程芸珠听了这话,心里忽然就难受了起来,“御医说,只要挨过今天就好了,明天可以吃点东西,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亲自给做,吃了饭就不会那么难受了。”程芸珠说完便是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闵墨尘的手。   闵墨尘看着程芸珠心疼的眼神,用力的回握了下程芸珠的手,在药味弥漫的屋内,两个人第一次觉得心靠的这么近。   50   喝了药之后闵墨尘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程芸珠在余春草的伺候下用了一碗粥,吃了几个金玉馒头便是又回到了床边,一会儿给他察汗,一会儿换冰帕子忙的不可开交……,等着闵墨尘终于退烧的时候,她已经累得不行,不自觉的趴在床沿边就睡过了过去。   睡的迷迷糊糊之中,程芸珠似乎听到了自己公公闵醇带着几分恭敬的声音,“您看,已经好了很多,太医说烧都退了。”   好一会儿,程芸珠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好了就好。”   程芸珠想要醒过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撑不开眼皮,她想看看是谁……,当她努力的半天就睁开了一条缝隙,随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看到一双崭新的宝蓝色长靴。   闵墨尘这一次病的不轻,休养了近半月才能从床上下来走路,大奶奶徐氏忧心儿子之余便是把程芸珠拉到一旁面红耳赤的叮咛了半天,无非就是一句话,停了房事……,子嗣的事情虽然重要,总不及闵墨尘的身体重要,搞的程芸珠也觉得很尴尬。   大奶奶徐氏叮咛完又见程芸珠人都瘦了半圈,很是心疼……,把自己库房里的血燕等补品都拿了出来让燕娘炖了给程芸珠和闵墨尘端过去,程芸珠劳累之余颇有点欣慰的想着,总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婆婆。   自从闵墨尘病了之后,关于把八少爷闵墨成记名到大奶奶徐氏名下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只气的兰姨娘在房里对着大奶奶徐氏的方向直直的骂了不下一个时辰。   这一天,程芸珠给闵墨尘穿戴整齐,闵墨尘在屋里憋了半月嚷着要去外面走走,程芸珠劝不过,便是给他加了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服,又披上兔毛做的披风,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个圆球一样的,程芸珠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一旁的丫鬟也抿着嘴笑。   看着程芸珠娇俏的笑容,还有明亮的眼神,闵墨尘心中温暖,勾了勾程芸珠的鼻子说道,“娘子,你可真不厚道,我这会儿这摸样自然见不得人,想当年为夫穿着缂丝的宝蓝色团花长袍,头戴紫金玉头冠,手持折扇站在那里,谁不说是丰神俊美,无人可及?就是路过的姑娘们也都忍不住红了脸丢来帕子什么的。”   程芸珠看着闵墨尘自卖自夸的摸样,浅笑变成了大笑,“你就哄着我玩吧。”   闵墨尘却正色道,“不哄着娘子,难道还要去哄别人不成?娘子定是不知道,你可是嫁给了京城第一美男子。”说道这里又见程芸珠笑个不停,眼眸明亮如星辰,熠熠生辉,只觉得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指着门外说道,“娘子,这会让正下着雪,意境正好,你要不要陪着京城第一美男子去逛逛?”   程芸珠笑完了腰,随即上前扶着闵墨尘,青桐和余春草在身后跟着,一行人出了正门,院子里的雪一早上就扫了个干净,可是这会儿正在下雪,很快就盖上一层薄薄的雪层。   空气冷冽而干净,程芸珠扶着闵墨尘在抄手游廊里走着,看着游廊外雪花纷飞,游廊内却相当的安静,偶尔只能听到两个人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人享受着难得的宁静,程芸珠觉得闵墨尘握着自己的手温暖而紧实,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就好像这个人会一直站在她的身旁……,一直会握着她的手,这么一起走下去。   闵墨尘似乎也喝程芸珠感同身受,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决然说道,“娘子,我想过了,明年我要参加秋闱,我得给你挣一个功名回来。”   程芸珠吓了一跳,一般参加科考就须要在贡院呆上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那一个小小的地方,就是正常人进去就会脱去半层皮,何况是闵墨尘?“夫君,你身体可是熬不住的。”   闵墨尘却坚持道,“整日呆在家中这样的被小心翼翼的看护着还不如出去看看,我不过苟延残喘的活着而已,还不如搏一搏,兴许能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娘和娘子就可以挺着腰板走路,再也不会有人以为能踩到你们的头上去。”   程芸珠听了这话才明白,闵墨尘是因为上次八少爷记名的事情……,觉得受了侮辱。   很快,闵墨尘这一举动又在闵府引起了骚动,他身体刚好不久就想着参加科考……,闵醇忧心忡忡的过来劝了半天,大奶奶徐氏,就连闵老太太都来劝了好几次,想着能让闵墨尘打消念头,可是闵墨尘是谁?那是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回头的人,到了最后他索性把大门一关,谁也不见,弄的程芸珠也很是无奈。   夜里程芸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对着一旁的闵墨尘说道,“夫君,一定要去考吗?万一你身子骨吃不消……”   夜色中闵墨尘的声音异常的坚定,带着几分隐忍的感情,“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总是要去搏一搏。”说完便是握住了程芸珠的手,“娘子,我知道你和娘都很担心,可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程芸珠心中一凛,想着别人在闵墨尘这个年纪正是生机斑斓,一个人最好的年岁,可是他却犹如在暮年一般什么都做不了……,空有一身才华也没有办法施展,倒是让自己的母亲维护他,他自尊高傲,又怎么能受的得了这个?也怪不得做这样的决定。   夜色中传来程芸珠一声叹息,她想,如果真有什么,这就是命吧。   如此日子慢慢的过去,程芸珠嫁入闵府也有四月有余,这一日闵墨尘身子大好,便是一大早拖着程芸珠去给闵老太太请安,布置的华丽的堂屋内坐满了闵家一家大小,闵老太太见到闵墨尘略瘦的面孔,心中大为心疼,只喊着我的心肝,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直到上了早饭,这才放手,只是却固执要和闵墨尘坐在一块吃。   程芸珠便是挨着大奶奶徐氏坐在一处,很快饭菜上桌,大奶奶徐氏让一旁布菜的丫鬟夹了一筷子的酒糟鱼给程芸珠,笑着说道,“我记得这是你爱吃的菜。”   “多谢母亲记挂。”程芸珠夹起那鱼便要吃,结果忽然间就觉得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忍了半天,结果一放开手,又闻到那味道……,终于忍不住,呜哇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51   程芸珠被闵老太太安置在次间的暖炕上,一旁的大奶奶的徐氏坐在炕沿上,一脸期盼的望着窗外说道,“御医怎么还不过来?”   燕娘正端了燕窝粥过来,听了这话笑道,“我的夫人,这人刚去多久?太医院在西大街北角,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您着什么急?”   徐氏却说道,“我如何不急……,这可是我……”说道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程芸珠,见她神色平常,这才隐忍住后面的话,咳嗽了一声掩饰一般的说道,“身子不舒服,总是要看看的。”   别看程芸珠这会儿看着如常,可是她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很不平静,大家虽然都没有点破,但是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她们的疑惑……,她心里无限的期盼着这是一场虚惊一场,因为她和闵墨尘根本就没有圆过房,真是有了那就是……   当初和舒瑾楠之后,程芸珠每次都会去吃药,后来又算了安全的日子,这才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前几次,只是到了最后一次,却是在那花轿中,她却没有吃药……,一是因为嫁入闵府,一切陌生多有不便,还有一个便是她算了算那日子,是安全的。   所有人都很焦急,徐氏是因为迫不及待,对于闵墨尘如此病弱的身子,尽快留下子嗣是多么重要,自然不言而喻,而对程芸珠也同样焦急,她焦急的是想要尽快知道这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不过一会儿,一个胡子白须的老者被簇拥着走了进来,他对着程芸珠说道,“请少夫人把脉。”   程芸珠便是把手伸了出去。   这位御医姓王,是一位有名的妇科圣手,就连太后娘娘的病都是他看的,能请到可见闵府这次对这件事的重视度。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不过片刻,那王太医便是收回了手,随即捋了捋胡子,一副沉吟的摸样,大奶奶徐氏忍不住问道,“王太医,您看到底是?”   王太医瞥了眼徐氏,好脾气的笑了起来,拱手道,“恭喜夫人,贵府六少奶奶是喜脉。”   大奶奶徐氏忍不住惊喜道,“真的是喜脉?”   王太医点头,他最喜欢诊这种脉了,一家子都欢欢喜喜的,给的红封也不少,“是啊,已经三个月多月的身孕了。”   大奶奶徐氏听到,忍不住更加惊喜到,“三个月多月,那不就是成亲没多久就有了?”   正在这时候,闵老太太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她听到了大奶奶徐氏的最后几句话,也忍不住惊喜到,“阿弥陀佛,六子媳妇真的有孕了?”   一旁的黄氏笑道,“可不是,母亲,我可是听的清楚着呢,都三个月多了。”   闵老太太几步上前,握住程芸珠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有了身孕,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老太太我今天看着有异,是不是等着肚子老大才知道?哎呦,真不是个省心的。”   程芸珠这会儿脑子蒙蒙的,旁人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自己竟然有身孕了!   其实这也能怪程芸珠粗心大意,有些人显怀,有些人却是不显怀,即使快生的时候也不过大了一个小小的球一样,程芸珠便是这种不显怀的,是后位子宫,如今这肚子远远看去,不过看着略微胖了些,又加上她之前没有妊娠反应,小日子又向来混乱,曾经半年都没有来过,如此这几个月没有来她倒是没有在意,所以倒是到了现在也还毫无察觉。   大奶奶徐氏却是眼角含泪,忍不住说道,“老天保佑,我们墨尘终于有子嗣了。”   一大家子都是欢欢喜喜的摸样,正在这会儿,门帘被人掀起,进来的是一脸苍白的闵墨尘,他看了眼大家喜悦的神情,最后把目光定在程芸珠的脸上,颤抖的问道,“她们说,说你有身孕了,是不是真的?”   程芸珠神情木木的,见到闵墨尘却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心中的愧疚如潮水一般的涌了出来,她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好不容易慢慢的消除偏见,渐渐的融洽,昨夜他握着自己的手,那温暖的感觉似乎还留有余韵,这会儿却是异样的讽刺,忍不住一下子就流了眼泪出来。   闵墨尘看到程芸珠这表情,忍不住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暗哑的说道,“竟然是真的……,你……”   大奶奶徐氏上前握着闵墨尘的手,无奈道,“老太太,您瞧瞧,墨尘高兴的已经不成样子了。”说完还不忘敲了敲自己儿子的脑袋,忍不住说到,“墨尘,你傻了?芸珠可是有了,这下娘亲终于可以放心了。”   “娘……”闵墨尘恨声道,“你听我说。”   大奶奶徐氏却抢话道,“这会儿听娘说,当初你就是七个月的出生,那么瘦瘦小小的,娘看着你那摸样心都碎了,还以为熬不过去……,后来你倒是有惊无险的长大了,可是太医却说你先天不足,恐怕活不到十三岁,娘简直觉得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结果到如今,你娶亲不说,这会儿连我的小孙子都在你媳妇的肚子里了。”大奶那徐氏说道这里,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一副又是高兴,又是悲伤的样子。   闵墨尘看着大奶奶徐氏惊喜的神情,又看了眼程芸珠呆呆的神情,那句孩子不是我的话,竟然是说不出口。   程芸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一会儿忍不住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想着哪里正孕育着她的孩子就觉得满心的柔情,可是一想到这孩子不是闵墨尘又觉得坐立难安了起来,觉得这孩子来的可恶。   她歪在临床的暖炕上,枕着绵软的枕头,想着往事……,忍不住低低的哭了起来,开始是小声的抽泣,到后来竟然是越发大声。   闵墨尘走进来的时候,程芸珠正歪着哭,眼睛通红,脸上满是泪珠,他那些怒火忽然间就有些消散,只是想到她肚子里竟然……,那点不忍又被怒气取代,“你干的好事,现在要怎么办?”   程芸珠擦了擦泪珠,好一会儿,暗哑的说道,“打掉。”   52   52、堕胎 ...   眀国公府,舒瑾楠面色肃穆的对着一旁的张琦说道,“张先生对于这一次漠北的战事如何看?”   张琦想起最近朝中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北漠守将三日前传来紧急的奏报,说是峡谷关被鞑子十万骑兵围攻,自己血战多日,已经是支撑不住……,朝中震动,皇帝却犯难了起来,自从三年前名将许春病史之后,朝中竟然无将可用,不是年纪太小没有经验,就是已到了年迈的年纪,太子党和雍王业便是暗自争起了兵权,谁都知道,这一次派出的大将军便是能掌握二十万人马的虎头军,“虽然世子爷小时候和国公爷在漠北历练过一段时间,但是这许多年了……,何况此次出征太是危险,还请世子爷三思。”   闵墨尘摸着手中的碧玉扳指,沉声道,“我又何尝想去,可是你也知道皇帝陛下的身子越发的不如以前,咱们明国公府看着花团锦簇,但实际却是大不如前,因我太过张狂,不知道有多少人咬牙想看我的好戏,可是让我窝窝囊囊的活着还不如战死沙场,再说,大丈夫所求不过就是有一日能报效朝廷,血染战场,死有其所?”   “可是世子爷,太子那边不是……”   舒瑾楠抬手,制止住张琦后面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一次也是太子希望我去的。”   张琦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一定是定了下来,“既然这样,世子爷您还是趁早把婚事定下来,等世子爷去了漠北,这府邸还不知道要被二公子和柳姨娘……”   舒瑾楠不耐烦的皱眉道,“我的婚事我自由想法,你不要再提了。”说完便是端了茶。   张琦自然站了起来,只是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叹息一般的说道,“世子爷,那程小姐,既然嫁入了闵家,您就不要再想了。”   舒瑾楠的脸上带出几分冷冽的神色,手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忍不住对着张琦骂道,“滚!”   张琦看着舒瑾楠的神色摇头离去,好一会儿,舒瑾楠的脸色才恢复如常,他对门外的侍女喊道,“来人,给我换上朝服。”   夜色深沉,舒瑾楠坐的轿子很快就到了皇帝御书房外。   刚下过一场雪,天气寒冷,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气体,舒瑾楠跪在皇帝面前,神情认真的说道,“陛下,瑾楠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这几日也没睡好,他把朝中能出战的将领想了个遍,但是却没有合适的,这会儿看到舒瑾楠自动请缨,心中大慰,只是想到病逝的胞妹,便是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去,哪里太危险。”   ***   程芸珠看着余春草拿来的药问道,“这就是那药?”   余春草眼中含泪,忍不住说道,“夫人,您真的忍心……,这可是您的骨血。”   程芸珠看着屋外暗沉的夜色,抚摸着腹部,心中酸楚,“我也不忍心,可是他来的不是时候,不要说了,你出去药熬。”   “夫人,您可要三思。”余春草含泪说道。   程芸珠露出决然的神色,“去吧,我已经想好了。”   余春草磨蹭了半天,也不见程芸珠改变主意,无奈的拿着药走了出去,因为闵墨尘常年需要熬药,他们院子另外开了小厨房,倒是不需要惊动别人。   青桐一边打扇子生了火,对着发愣的余春草说道,“你就是主意太大,要知道我们做奴婢的自然是听主子的话,你却总是劝着夫人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余春草无精打采的,“我还不是为了夫人好,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夫人走错路不成?”   青桐却不认同道,“你怎么知道夫人的决定就是错的?咱们可是都知道这孩子……,六少爷对夫人多好,你难道没看见?没有把夫人休了那就是宽厚的人了,你还想着让夫人把孩子留下来?”   余春草嘀咕道,“我自然知道这对六少爷不公平,可是……,你有没有听过,都说咱们六少爷是不能……”   青桐诧异道,“不能什么?”   “我只问你,你说夫人和六少爷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圆方?”两个人作为程芸珠的最信任的心腹,自然是知道这种密事。   青桐手上的动作一停,“你是说……”   余春草点头,打量了四周,见只有两个人便是说道,“对,别人都当夫人和六少爷圆房了,只有我们俩知道这根本就是遮人耳目的手段而已,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过,就是那天六少爷喝多了,最后还不是发了病?那老御医的话我可还记得呢,说是让两人停了房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青桐的脸色煞白,呆呆的反问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夫人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孕,你也知道一个女人没有孩子是什么惨景?何况依照六少爷的身子,兴许都活不到中年,那时候夫人该怎么办?”余春草咬牙说道。   青桐的神色黯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管如何,这都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该管的,我只要跟着夫人,夫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余春草气的跺脚,“你呀,真是……,真是榆木疙瘩。”   青桐抿着唇说道,“夫人待我不薄,我不能忤逆她的意愿。”   余春草看着那炉子烧的旺盛,里面的药汁已经渐渐变得浓稠,一想到很快程芸珠就会把这些药汁吃下肚,心里难受的不行,到底要怎么办?   程芸珠坐在镜子前拿着象牙梳子慢慢的梳着头发,她眼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只是这会儿却是露出坚定的神色,她在等,等着她们把药送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穿着嫩黄色衣衫的青桐手里拿着托盘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半天才说道,“夫人,药好了。”   程芸珠转过身子对着青桐说道,“你把药放在桌上。”   青桐颔首,等着把药放好便是退到一旁,虽然心里担忧却是却忍着没有开口,她其实也很想问问,真的要把孩子打掉吗?   程芸珠盯着白瓷的药婉,里面黑色的药汁散发着难闻的药味,还没有喝就让她有种恶心的感觉,可是她能选择不吗?当然不能,想到那个还没诞生的生命就要这样离去,程芸珠泪如涌泉,她哽咽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毅然的拿了药碗。   门外走廊上传来徐氏带着紧张的声音,“你们夫人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真是急死人了,当初还看着你们几个比较老练,想着伺候着你们少奶奶总是不会出纰漏,没有想到……,真是让人操心的。”   一旁的余春草低着头,红着眼睛一副认错的摸样,“老夫人,六少奶奶她不让我们去找您,说这么晚了,别是让您担心,不过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徐氏鲜少生气,这会儿却是有点忍不住,她指着余春草呵斥道,“果然是没生养过的,你知道什么?这会儿肚子不舒服那可是大事,刚刚三个多月,胎才坐稳……,哎呦,真是急死我了,你们让来,我自己走。”徐氏推开一旁虚扶着她肩膀的燕娘,急匆匆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舒淑正待喝药,忽然就看见徐氏像是一阵风一样的闯了进来,她脸上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忍不住问道,“你在喝什么?”   一旁的燕娘是过来人,闻了闻味道,忍不住皱眉说道,“夫人,这味道怎这么像藏红花……”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徐氏冲上了去夺了那药,徐氏的脸上带着惊惧的煞白,指着程芸珠颤抖的喊道,“你……,这是谁弄过来的东西?”   程芸珠看了眼跟在徐氏后面的余春草,这才明白过来,余春草竟然是私自去找了徐氏……,她想起上一次余春草就私自做决定把她引去见舒瑾楠,心中怒意大盛。   徐氏见程芸珠没有吓到,反而朝着余春草露出盛怒的表情来,心中一点点的拔凉,忍不住哽咽道,“我们墨尘好不容易有了后嗣,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情?”   程芸珠低下头,要是平日她自然会想办法去应付过去,可是这会儿却是全无心情去粉饰太平,自从加入闵府开始,她就处处小心,做事总是要想了又想……,好容易和闵墨尘关系修好,和徐氏关系亲厚,结果呢,一下子就出了这档子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似乎毫无用处一般。   徐氏见程芸珠表情愣愣的,急道,“你倒是说话啊?”   正在这时候,闵墨尘声音插入了进来,“娘,您不要问了,是我让她把拿掉的。”   看着穿着厚厚斗篷,刚从外面走进来的闵墨尘,徐氏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停更这么久,这次一口气写完。   53   53、定局 ...   徐氏愣了那么一会儿,忽然间脸上浮现暴怒的神情,“你不用替着你媳妇说好话,她是嫌弃你身子骨不好,怕你有天走了,自己孤儿寡母的日子难捱,我知道,我们这这一房姨娘做大,我又是个不顶事的婆婆……,还不如把孩子打掉,等你死了就可以改嫁,过上更好的日子。”徐氏说道这里指着程芸珠骂道,“你要是想离开我们闵家,你就说,我就是再不顶事的,这种事还是能做主的,你怎么能把主意打我未来的孙子上?真是好狠的心。”徐氏说完便是扶着一旁的太师椅泪如雨下。   闵墨尘皱眉,“母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氏抬头恨声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告诉我,她怀着我们闵府的嫡长孙到底有什么不满要吃那种药打掉。”   那句孩子不是我的,这句话在闵墨尘的脑海里兜兜转转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他知道一旦这事被揭发,程芸珠的几乎可以说完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会成为众人的笑柄,而母亲呢?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孙子不仅不会有,还会让那个兰姨娘更加耀武扬威的踩到她头上去。   看着闵墨尘张口欲说什么,程芸珠却是紧紧的握着拳头没有说话,她觉得现在这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的,她就不应该有贪念,以为嫁入闵家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以为假以时日闵墨尘总会接受自己……,她就应该坚持留在程家,就像舒瑾楠说的,她一个残花败柳还梦想着能过着正正当当的日子,当时她觉得可笑,可是现在想想他却说得字字见血。   程芸珠万念俱灰的想着,说吧,让闵墨尘把这一切说出去…………只是当她把手放在了肚子上的时候,她却似乎感觉到了肚子被顶了起来,这其这个月份的孩子还不会胎动,她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那种动静,也许里面的宝宝也感受了她的悲伤?   忽然间程芸珠就觉得心中酸楚,泪如涌泉,他还是只是个小生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不能护着他?为什么?   闵墨尘看着程芸珠脸色苍白,眼中光点一点点的消失,犹如失去了生命力的木偶,忽然就觉得恨得不行,他脱掉还沾着雪的斗篷狠狠的摔在地上,“母亲,你别说了!”他恨自己不能够狠心的对待程芸珠,更恨自己此刻竟然一句实话也不能说,她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   程芸珠抬眼看了眼闵墨尘,眼中藏着几分诧异,似乎不明白闵墨尘为什么保持沉默。   闵墨尘掩饰一般别开脸。   屋内静悄悄的,似乎只能听到窗外风雪吹打窗棂的声音。   徐氏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个人,毅然的擦了擦眼泪,决断的说道,“我不管你们两个之前怎么想,反正这孩子一定要生下来,芸珠,你明天就搬到我院子里去,我要亲自照看你。”   ***   程芸珠被徐氏安置在了稍次间,她把燕娘派了过去,说是伺候她,其实也有监视的意味,从那天开始程芸珠便是不大爱讲话,整日闷在屋里做针线活,有时候一件小衣服,有时候是小肚兜,认认真真的缝着,一针一线的,似乎是带着她所有的期盼。   自从那一日余春草给徐氏打小报告之后,她俨然就成了徐氏的心腹,整日里被徐氏指派煮补品给程芸珠吃。   这一日,燕娘去给徐氏跑腿,余春草便是端了一盅人参黄芪汤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夫人,这是老夫人让我炖的,您趁热喝点吧。”   程芸珠做针线的手停住,转过头来,一旁的青桐便是伺候着程芸珠一口口的喝了下去,等着喝完,程芸珠就对余春草说道,“没事你就下去吧。”   余春草看着程芸珠冷冷的面容,心中百味杂陈,酸涩的不行,扑通跪了下来,她带着哭音的说道,“夫人,您不要生我的气了,我也是为夫人好。”   程芸珠却是不语,只当没有看见余春草。   余春草见程芸珠不说话,心中更急,“夫人,要不是我去报信,这孩子不就没有保住吗?您难道舍得让他还没见过这世界就离去?”   程芸珠豁然抬头,冷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夫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余春草一脸懵懂的摇头。   “既然你连实话都不愿意说,又如何让我原谅你?我看母亲很是喜欢你,你以后也不用回来伺候我了,就好好跟着母亲吧。”程芸珠说完便是头也不抬的继续做着针线活。   屋内静悄悄的,青桐脸上带着几分不忍,只是没有程芸珠发话她也不敢说话,只好闷头当做没有看见。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余春草跪着的腿都麻了,也没有见程芸珠重新开口,她忍不住委屈的说道,“夫人,我对夫人忠心耿耿,哪一次不是为了夫人?怎么您怎么能……,能怀疑我。”   程芸珠冷哼道,“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抓来的药我叫郎中看过,只说虽然对胎儿有影响,但是却并没有实际的效用,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做这种事情?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够好?”程芸珠说道这里又接着说道,“你不用打断狡辩,除了这件事,还有上次他的事情……,你当之前给他身边的人递消息我没看见?我留着你不过是想着,你自然有苦衷,总不至于真的加害于我而已。”   余春草听了程芸珠的话,脸上的神情白了几分,只是原本怯懦的神情忽然间就变得肃穆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真诚的说道,“夫人,奴婢感激夫人一直以来的照顾。”余春草说道这里便是给程芸珠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青桐听了显然很是意外,她忍不住说道,“你既然知道夫人一直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对夫人?”   余春草像是解释一样的说道,“夫人,您对我有知遇之恩,但是那人却对我家有救命之恩,我也是没有办法……,可是夫人,自从那一日引着过去之后……,他心灰意冷,叫我好好伺候夫人,如此我和他之间已经恩怨两清,至于我这次这么做,虽然没有得到夫人的允许,但却是觉得最是对夫人好的。”余春草抬头,眼眸坚定,有种说不出的神采来,“六少爷的身体……,您也知道,您怀着这孩子,进可在闵家有保障,退则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去,无论哪一样,都是对您好的,何况您这月份打掉孩子委实危险的很。”   青桐听了忍不住惊愕插嘴道,“你就没有想过,六少爷凭什么帮夫人隐瞒?”   余春草自信的笑了笑,“当然想过,可是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再说,兰姨娘那么的飞扬跋扈,就算为了老夫人在闵府中的处境,他也须得保持沉默,这个孩子生下来对他也是好处多于坏处。”   “好好,我真是没有想到,引狼入室。”程芸珠这会儿听了她的话,气的忍不住颤抖的说道。   余春草她郑重的说道,“夫人,您虽然不喜欢我了,但是我不后悔的这次的事情,春草会一直守着夫人,等到夫人不需要我了,自然会离去。”说完便是行礼退了出去,脚步稳健自如,哪里还有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   程芸珠握着的针线的手,骨关节发白,显然这事对她冲击不小。   等着程芸珠五月份肚子渐渐大起来的时候,闵墨尘想要把碧桃开脸抬姨娘,程芸珠倒是毫无芥蒂的周全的办了喜事,徐氏很是高兴,想着程芸珠怀着身孕总是要有别人要伺候闵墨尘,又想着,那一日看见程芸珠喝药,她也是气的不轻,后来问过御医才知道那药并不是堕胎的药,心里也就放心了下来……,只当小夫妻发生了口角,程芸珠便是拿孩子气闵墨尘,这会儿见程芸珠如此体贴,自然就消除了对她的偏见,如此婆媳两个人又是和和美美了起来。   等到了年节的时候,贺氏带着程瀚池上门来,贺氏看着被程芸珠的肚子心一边欣喜一边又担心,女人生孩子就跟一脚踏在鬼门关一样……,贺氏细细的叮咛了一番,又把自己买来的补品递过去,直到程芸珠耳朵都快要长茧子这才停了嘴,半年来,程瀚池长大了不少,个子抽高,整个人也成熟了起来,据说他在闵家族学里学的不错,曾经是老翰林的闵家先生很是喜欢他,还说等在学个二年就可以下水试试了,当然成家开的那家笔墨铺子也是托了闵墨尘第一才子的名声渐渐站稳了脚跟,经营的有声有色,利润颇丰,贺氏又渐渐的恢复了几分世家夫人的派头这就不说,总之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地方发展。   至于朝中的事情,程芸珠似乎听说,舒瑾楠在漠北军中名声大噪,过   54   54、孕期 ...   冬季漠北的空气干燥而冷冽,吹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刺痛,舒瑾楠却毫无所觉一般的穿着银白的厚重盔甲,一派雍容华贵的气宇轩昂摸样,大步流星一般的向前走去,一旁的何良却不及舒瑾楠这般耐寒,抖了抖身子却是强撑着跟随着,“世子爷,我下面的人说闵程氏已是有了身孕。”   舒瑾楠停了脚步,冷眼瞧着何良,“我什么时候问过她的事情?”   何良低着头心里嘀咕着,好几次看着京城的方向发呆,还有每次问着闵醇的事情总是会支支吾吾的,上一次甚至还把一个长的和闵程氏颇为相像的女子留在身边,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又送了出去,他跟着舒瑾楠多年,做的自然是揣摩上司的活儿,舒瑾楠的心思自然是看个了透,只是这说话也是要有技巧,他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小的是觉得好笑,您不知道,那闵程氏刚有了身孕,那闵墨尘便是急不可耐的纳了一个丫鬟做姨娘,在身旁伺候着,啧啧,我可是听御医院的刘郎中说过他上次还差点吐血死在床上……,这时候不是应该更爱惜着身子?”   舒瑾楠眼神深沉,望着元不错的群山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看着何良问道,“你说她有身孕了?几个月?”   何良皱着眉头,支吾了半天才说道,“约莫三四个月吧?”   舒瑾楠瞪眼,“约莫?”   何良苦笑的说道,“您不是还了那个余春草自由身了吗?那之后我就听不到那边的消息了,这都是下面的人查看闵醇的动向,顺便带出来的消息。”   舒瑾楠继续沉默,“你去帮我问问……”舒瑾楠说道这里忽然间就抿了唇,神情又变得冷漠疏离,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的说道,“没事了,以后她的事不需要跟我说,你先退下吧。”   何良看着舒瑾楠的表情心里捉摸着,难道他猜错了?世子爷真的对那闵程氏……   ***   程芸珠这一胎怀的倒是没有吃什么哭,一不吐二不恶心,更加没有不适感,珠圆玉润的倒是养的挺好,徐氏看着那肚子一点点的鼓了起来,想着马上就能抱上大孙子,每日里就是连走路都是满面春风的,闵醇也来看过几次,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孙子,自然是重视的,还顺手带了宫里赏赐的东西,说是皇帝赏的,倒是让众人艳羡不已,哪个皇帝会管到臣子儿子的事上,不过这也能看出闵醇在皇帝面前得宠。   等过了温暖的春天,很快就迎来了酷暑,程芸珠以前都没觉得热,这会儿一怀孕就觉得这日子实在难熬,徐氏心疼,把自己屋里分列的冰都给程芸珠屋里头送,闵老太太也是让人多送了一份过去,只是闵府家大业大,这夏日里的冰又是稀罕物,能用的还是有限,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青桐和燕娘几个人轮流给程芸珠扇扇子,不然就到水榭旁坐坐,傍晚上,夏风这么一吹,倒是有几分凉意。   这一天,程芸珠热的不行,到了傍晚时分就去了湖中的水榭里,吃了青桐递过来的冰镇酸梅汤,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她歪着身子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不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看到了舒瑾楠,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便是只当没有看见,径直走开,只是舒瑾楠却是怒气冲冲的迎了上来,他刚站稳就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怀着我的孩子怎么还不来寻我,难道是要让闵墨尘那小子当便宜爹不成?”   程芸珠心虚,想着这总归是舒瑾楠的血脉,便是含泪央求道,“你拥有的东西那么多,我却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你能不能把他给我?”   舒瑾楠冷哼道,“我们家的血脉岂可流落在外?孩子我会带走,至于你这个母亲……,你一辈子也别想见他。”   程芸珠慌乱的摸了下肚子,本来鼓鼓的肚子却是平平的,忽然间程芸珠手上就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白白胖胖的,一双墨玉一般的黑眸正天真无邪的看着她,煞是可爱,程芸珠只觉得满心的爱怜蜜意,忍不住亲了亲孩子的面颊。   只是瞬间站在她对面的舒瑾楠就强行的把孩子抢过抱走,程芸珠只觉得如割肉一般的难舍,哭着追了过去,“把孩子还给我。”   舒瑾楠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一片浓密的雾色中,程芸珠怎么寻也找不到,趴在地上痛哭,只觉得心里面破了一个洞,血不断的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那么疼,又那么的难过,憋闷的她想立即的死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浓雾散开,穿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华丽长袍的闵墨尘,一派玉树临风的站在她的面前,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眸带着不屑的神情望着程芸珠,“你这样缺少德行的妇人,还想给我们闵家当儿媳妇?还不快滚!”   程芸珠脸色煞白,踉跄的向后退去,想着闵墨尘柔情蜜意时候的温柔,想着自己曾经对他的期盼,只觉得最后那么一点点的希望都已经断送,她心如死灰,回头瞧去,只见她的对面有一条汹涌的河水,那水汽扑在脸上有一种刺骨的寒意,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死了吧……,就这样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想到这里便是一跃身跳了下去。   那河水冰冷,刺的寒意连连,就连呼吸都是不能的,程芸珠憋的不行双手胡乱的挥舞,突然间就摸到了肚子……,那鼓鼓的肚子忽然间让她清醒了几分?这孩子明明就在肚子里,怎么会被舒瑾楠抱走?   程芸珠吓了不轻,拼命的向河边游去,泪如涌泉,疯了一样的想着,孩子还在肚子里,她不能放弃,那是她的孩子……   忽然间,程芸珠感觉脸颊有点疼痛,忍不住睁眼一瞧,青桐正脸色煞白的看着她,一旁站着多日不见的闵墨尘,此时他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的焦急……,只是这表情很快消失,快的程芸珠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怎么了?”程芸珠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在往水榭外一瞧,这时候竟然下了雷阵雨,怪不得梦中觉得而有些冷。   青桐拿了外衣给程芸珠披上,“夫人刚才似乎梦魔了,我们怎么叫也叫不醒。”   程芸珠应了一声,喝了一口温杏仁茶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回头一瞧,端着杏仁茶给她的竟然是闵墨尘的妾侍碧桃。   碧桃恭敬的说道,“奴婢给夫人请安了。”   碧桃本就长的不俗,这会儿一打扮更是出挑,只见她上面穿了件杭绸的藕荷色绣金褙子,下面配了条流苏垂绦马面裙,既不张扬,又有种小家碧玉一般的风姿,倒是让程芸珠多看了几眼,她笑道,“倒是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碧桃脸一红,“夫人可不敢这么说,奴婢受不起。”   程芸珠倒是真心的赞扬,她亲自扶起碧桃,两个人两手交握,碧桃的手指青葱细嫩,就好像上等的羊脂玉一般,反观程芸珠自己的,却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早就肿的跟馒头一般没法看了,这一幕反差看在一旁的闵墨尘的眼里只觉得异样的讽刺。   程芸珠说道,“我这边身子重顾不上六少爷,倒是让你费心了。”   这话说的碧桃更是有点恐慌,忙是又想跪了下来,却听身后的闵墨尘冷声说道,“碧桃,你过来。”   碧桃看看闵墨尘又看看程芸珠,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程芸珠也不生气,笑着扶着碧桃温声说道,“去吧。”   闵墨尘看着程芸珠神色泰然,似乎一点也没有恼怒,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憋闷,好一会儿才问道,“最近……一切都好吗?”   程芸珠让青桐扶着自己坐了起来,笑着点头道,“托爷的福,一切安好。”   闵墨尘沉默了一会儿,便是有点生涩的问道,“肚子的孩子呢……”   程芸珠摸着肚子,感受着肚子里的胎儿的蠕动一般的胎动,眉眼都是温柔,“孩子很好,让夫君费心了。”   闵墨尘看着程芸珠如沐春风一般的笑意,只觉得这场景很是讽刺,豁然的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吼一般的语气说道,“我走了!”说完便是甩了袖子离去,那碧桃刚才局促的站了半天,见闵墨尘走了,自然也急匆匆的朝着程芸珠行了礼追了过去,不过一会儿,两个人便是走在一处,细密的雨中,两个人打着伞,紧紧的靠在一起,远远的望去却像是一幅画一般的。   青桐觉得这样子很让人不舒服,但是她从来都是不会说话的,这会儿却有点想念余春草来,如果这时候她在就好了……   程芸珠如没有看到一般的,神色泰然的把喝到一半的杏仁茶喝了个干净,又让燕娘拿了本书出来看,据说怀着孩子的时候多看看书,孩子在肚子里也能感受到,就不会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程芸珠作为一个母亲,自然觉得万事为孩子好就行。   55   55、生产 ...   这一天夜里,青桐刚伺候了程芸珠上床,这会儿正吹了蜡烛准备睡在屋内的外间炕上,忽然间就听到程芸珠抽痛声,想到这几天就是临盆的日子,青桐吓得不轻,赶忙走了过去。   只见嫩黄色的帐幔内,程芸珠脸色煞白,疼的抽气,这会儿见到青桐来了便是暗哑的说道,“应该是要生了。”   青桐有点不知所措的愣了那么一会儿,赶忙朝着屋外喊道,“快来人,夫人要生了。”这几天大家都紧绷着精神,就是连徐氏找来的两个产婆都是在稍间住着,这会儿听到动静,呼啦一下子就都涌了过来,很快屋内就挤满了人。   吴产婆是一个长的白的中年妇人,矮胖的身材,看起来很是可亲,显然她起来的很匆忙,头发只是稍微扎了个鬓,她走到了程芸珠的跟前看了下便是果断的说道,“这是见红了。”说完便是对着一旁的丫鬟说道,“把夫人抬到产房去。”早就在之前,徐氏就把东边的耳放收拾成了产房。   程芸珠这会儿还能走几步,便是被扶着进了产房,她刚躺下就看到徐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又惊又喜,“这是要生了吗?”   “是,母亲,吴婆婆说是已经见红了。”程芸珠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耳须目染的,总是知道了一些常识。   徐氏合掌拜了拜说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儿媳闵程氏能顺利生个大胖孙子。”之前徐氏就把程芸珠的肚子看了又看,直说这就是男胎的肚子,很是期盼。   吴产婆看了笑道,“大奶奶,您家的儿媳妇这是刚刚发动,又是头一胎,离生孩早呢,最快也是要在明天早上,您先到外面等着好了。”   这吴产婆是徐氏花了重金聘过来的,曾经是给宫里的贵人接生过的,在这京城里很是有口碑,徐氏忙是点头,“瞧我,这是急糊涂了。”徐氏说道这里便是握了握程芸珠的手,温声道,“芸珠,你好生听吴婆婆的话,女人总是要过这一关,咬牙撑过去就好了。”   程芸珠点点头,只是那阵痛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徐氏听了又不放心出去……,正在踌躇的这会儿,门外传来青桐的带着几分恭敬的声音,“回老夫人,大奶奶在屋里呢。”   这话音刚落,就见闵老太太在黄氏等人的簇拥的下走了进来,女人生产是件大事,又加上程芸珠这一胎是闵家的嫡长孙,闵家上上下下自然都是要过来看一眼的。   闵老太太看着程芸珠惨白着脸还要下来给她行礼,吓得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躺着,这时候还跟我讲这些虚礼。”   程芸珠刚刚动了身子就有一旁的黄氏扶住,“别动,老太太说的对,这时候就不要讲那些虚礼了。”   闵老太太看着眼四周,只见仆妇门虽然进进出出的,但是却不见慌张,很是有条理,满意的说道,“看来,老大媳妇可是费了心思了。”   黄氏笑道,“可不是,这可是大奶j□j孙。”   闵老太太看了眼徐氏,见她眼中满是紧张比程芸珠还要担忧,便是笑着说道,“别急,我们都在这里守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说完便是又问道,“小六呢?”   徐氏解释道,“这可真是不凑巧,他今天才跟我说要去探访一位朋友,明天才能回来……,谁曾想,这会儿就发作了。”说道这里便是露出一副后悔的神色,怎么早上就没拦着。   闵老太太抿嘴,脸上冷了几分,“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去访友?你快叫人去喊回来。”   徐氏恭敬道,“已经去了。”   闵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才缓了几分,“这就好,我可是记得当初你生小六子的时候老大可是一直都守着你呢。”   这话说的,众人都忍不住促狭的笑,徐氏却是神色恍惚了一会儿,有点迷茫的想着,她也有过那么好的时候吗?似乎曾经新婚的时候,也是和闵醇蜜里调油一般的,怎么日子就这样了?   吴产跑看着这一大家子的人说的差不多了,便是笑着说道,“老太太,您看时候差不多了,这产房里不宜人多……”   这吴产婆进闵府的时候也是给闵老太太磕过头的,这会儿闵老太太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程芸珠感觉阵痛一阵快过一阵……,她知道频繁的阵痛就说明快了,她抓着青桐的手,嘴里咬着木片,听着吴产婆的话,吸气,呼气,不过一会儿便是汗如雨下,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过。   碧桃在一旁拿着手帕给她擦汗,脸上露出不忍心的神色,自从得知程芸珠要生了之后,她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说是怎么也要伺候程芸珠,程芸珠见她说的诚恳,又见她虽然被抬了姨娘,闵墨尘也宠的厉害,但是不骄不躁的,知道这是一个有分寸的就留了下来,想着就算她有什么坏心思也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第二天早上   徐氏靠着美人榻打起盹儿来,忽然间,她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忍不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对着一旁的燕娘问道,“你快进去看看。”   燕娘撩起帘子就急匆匆的走了进去,只见程芸珠正痛苦的j□j着,她抓着一旁的碧桃就问道,“这是怎了了?”   碧桃一脸憔悴,显然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没什么事,就是这会儿宫缩越来越厉害了,六少奶奶疼的厉害。”   一旁的吴产婆也是一脸的憔悴,她看到燕娘自然知道这是徐氏派来的,点头道,“你去告诉大奶奶,没事。”   燕娘这才放下心来,她朝着里头一瞧,程芸珠头发浸湿,脸色惨白,有种说不出的憔悴,她叹了一口气……,女人生孩子就是遭罪,随即便是走了出去,见到徐氏忙把刚才里面听到的这么一说,徐氏也放下心来。   程芸珠只觉得疼的不行,忍不住问道,“这还要多久?”   吴产婆刚刚摸过,笑道,“少夫人,这还早呢,这拖了一个晚上才开了不过一指,等开到十指估摸也得今天晚上了。”   程芸珠看着破晓了,微弱的阳光从窗棂照射进来,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麻,这疼要到什么时候……,她咬牙把青桐端上来的红糖水喝了个光,这肚子里一有食物,困意就如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   吴产婆看到程芸珠有了困意便是说道,“少夫人,你能睡就睡,现在还没到用力气的时候呢,您的保存体力。”   一旁的青桐忍不住问道,“夫人这么疼,怎么睡?”   “你是没经过事的,这疼着疼着就习惯了……,自然就能睡着了。”吴产婆笑着说完便是轻轻的按摩程芸珠的头部,这是一种催睡的手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晚上没睡,也或许是真的像吴产婆说的那样疼习惯了,程芸珠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程芸珠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那宫缩的疼痛就好像是一种紧箍咒一样,不过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被挤压疼痛,她想醒过来,但是又困的这么厉害……,,迷迷蒙蒙之间她感觉到j□j流出水来,随即听到身后传来吴产婆略带慌张的声音,“羊水破了……”   “什么破了?”程芸珠勉力睁开眼睛问道。   吴产婆故作镇定,只是眼神却暴露了她的心情,“少奶奶,没事……,我出去就来。”说完便是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徐氏见程芸珠睡着便是也回到屋里睡了一觉,这会儿正精神着,么看见吴产婆神色不安的急匆匆走了过来,忍不住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吴产婆神色严峻的说道,“不过才开了一指,但是已经破水了。”   徐氏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提早破水,当羊水流尽之后,重则胎儿就会因为没有办法呼吸而窒息死亡,轻则会变成痴傻儿,不管那种都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徐氏立时慌了手脚,“不是晚上就已经开了一指了吗?怎么这会儿还是一指?”   “六少奶奶是第一胎,难免慢些,我昨天看着胎位正好,又看六少奶奶身子骨好……,没曾想竟然这样的少了些运气。”吴产婆解释一般的说道。   徐氏是个没主意的,这会儿就慌了手脚,抓着吴产婆的手慌乱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看着徐氏期盼的眼神,吴产婆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徐氏急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啊,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有法子是有法子,就是有点凶险。”   “怎么个凶险法?”   “有可能保不住六少奶奶。”吴产婆说完便是舒了一口气,这话从刚才就哽在她嗓子里,兜兜转转半天,终于还是说了。   56   56、凶险 ...   程芸珠看到闵老太太亲自过来就知道事情大了,她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宝宝的蠕动,一想到有可能失去他就觉得泪如雨下,一旁的徐氏看着也跟着掉眼泪,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闵老太太眼眶发红,却毅然开口道,“小六媳妇,按道理,这时候应该是爷们做主,可是小六也不在,我这一把老骨头就厚着脸皮代行了,你也知道你现在这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是有两个办法,要么就是保住你,孩子没了,要么就是先保孩子,但是……对你很是凶险,你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天意了。”   程芸珠只觉得喉咙干涩,身子一阵阵的发冷,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情绪在心中徘徊,她似乎看到了曾经小的时候骑在父亲的脖颈上,那天阳光正好,满院子的桃花盛开,她看到花瓣纷纷的飘落忍不住用手去接,咯咯的笑,而父亲会也会跟着情不自禁的爽朗的笑了起来,那满是茧子的手摸在她的小手上有点刺痛,但是却让觉得心里很温暖……,在她没有身孕之前,倒是不知道孩子对父母的重要性,这会儿自己有了,而他就在她的肚子里,正期待着眼睛等着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又怎么能因为想活命,扼杀了他?那比杀了她难受!   看着程芸珠眼泪模糊的却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止住眼泪的摸样,徐氏终于忍不住哭倒在一旁的美人榻上,而一旁的众妇人都是一副伤感的摸样。   闵老太太咬了牙问道,“小六媳妇,你想好了,要选哪个?”   程芸珠无限爱怜的摸着的肚子,毅然的说道,“孩子,保住他。”   一旁正强忍着眼泪的青桐扑通跪在地上,就是因为被程芸珠冷落守在帘外的余春草也忍不住脸色刷白,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喊道,“小姐,你不能这么不顾自己!”   人站在了死亡的线上的时候,看待事物就多了几分善意,程芸珠发现曾经那么恨的余春草,这会儿看着却觉得,她兴许做法不对,但是却是一心一意的为着她,这么多人,只有她还肯在这时候毫不犹豫的选她,光是冲着这点,就难能可贵了。   闵老太太皱眉,呵斥道,“这是哪里来的丫头,这么没有规矩,还不把人赶出去。”   几个身材壮实的中年妇人便是上前想要抓住余春草,可是她们又怎么能动功夫不弱的余春草,很快就被她堆到在地上。   趁着众人惊异这会儿,余春草跪在了程芸珠的床前,哭着说道,“夫人,春草错了,当初劝着你要孩子不过是为了……,现在你这么不顾着自己,就没有想过,等孩子生下来,您又走了,谁来照顾他?没妈的孩子最是可怜。”   闵老太太皱眉,喝道,“你这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还养不好一个孩子?等顺利生下来,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抱到我哪里养着。”闵老太太后面的话是对着程芸珠说的,意思就是让她放心,她的孩子不会受委屈。   程芸珠点了点头,“谢祖母。”程芸珠说完便是转过头对着余春草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可是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你不能替我做主,这点你明白吗?”   “奴婢不明白,明明可以不去死,为什么?”   程芸珠笑的温柔,抚摸着肚子,“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我的一切,我愿意用自己换他。”   “不要!我这就是去找舒……”余春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芸珠大声的喝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罔顾我的意愿吗?”   余春草顿住,刚回头头,就看到程芸珠泪眼模糊的眼睛,只觉得心里痛不行,正在这会儿,从屋外又来几个伸手利落的仆妇,这些皆是学过点功夫的,黄氏看见制不住余春草便是悄悄的吩咐了找了这几个人来。   余春草正是伤心,甚至是不解,心不在焉这会儿便是被那些仆妇制住,压在地上,她勉励挣扎,却已经是晚了,“夫人,您不能这样。”   “把她带出去。”黄氏对着那几个仆妇说道。   眼见自己离床榻越来越远,余春草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道,“夫人!”   程芸珠擦了擦眼泪,暗哑的说道,“等等。”   那些仆妇听到这话看了眼黄氏,见她点头,便是停下了动作,余春草顺势跌在地上,她手脚被绑住,这会儿几乎用爬了一半的挪着身子,“夫人,您不能这样。”一想到程芸珠就要死掉,她只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泪如雨下的说道。   “春草,你一直跟着我,虽然有些地方做的不如我意……,但凡你还有一分为我的心,就帮我看顾下这孩子,只要他能幸福就好。”程芸珠就像是交代遗言一般的说道,这话明里暗里两个意思,只有知道内情的两个人才听得懂。   余春草愣住,想要争辩几句,只是等她看到程芸珠含泪的眼眸,忽然间就蔫了下来,她喃喃自语的说道,“真的要这样?”   程芸珠见余春草表情,这就是答应了,便是又回头对着闵老太太说道,“祖母,这丫头是我在娘家时候带着的,难免多看顾我些,做事有点没有轻重,但是对着我的那份心却是好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责罚她了。”   这个时候谁都不会违背程芸珠的意思,何况不过一个小丫头,闵老太太含泪点头,“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闵老太太随即又问道。“你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能不能把我母亲喊来?省的她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误会了您。”程芸珠这话说的含蓄,但是大家都明白,那是怕程芸珠去了之后,贺氏过来闹。   闵老太太点头,一旁的徐氏哽咽的说道,“我刚才就叫人去喊了,芸珠,你可要撑住,我听稳婆手了,只要你能撑过去好。”   程芸珠伸手握住了徐氏的手,温声的说道,“母亲,自从我嫁入,都是您一直疼着我,我心里一直都很感激。”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徐氏个真正的心善之人,虽然经常没有主意,被别人几句好话哄住。   ***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程芸珠神智渐渐的模糊,她感觉到肚子的剧痛不已,那吴产婆带着另一个产婆正在挤压她的肚子,而她的□已经被……   程芸珠已经痛的都麻木了,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到底什么时候个是头?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作为一个婴儿来说他的声音相当的洪亮,她听到吴产婆带着惊喜的声音,“真是老天长眼,是个大胖小子。”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去看,正巧听到产婆带着孩子放到了她的眼前,“夫人,您瞧,是个大胖小子,有八斤重呢,这小腿这么结实。”   “儿子?”程芸珠努力的对准了焦距这才看到那个还带着血迹的宝宝,小小的眯缝眼,这会儿似乎感应到了自己的母亲,突然间睁大,随即看了那么一会儿,伸出小手,一副想要抱的样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程芸珠勉励想要抬起手,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她看到吴稳婆带着可怜的眼神,还有青桐悲痛的目光,难道她要死了?可是孩子……,她舍不得啊,就看了那么一眼,他还那么小,懵懂无知,不知道世上的艰辛,哇哇哭着想要让她抱,她多想用自己的身子帮他遮风挡雨,看到他蹒跚学步的样子,看到他咿呀学语的样子,可是一切都看不到了,忽然间她觉得悲痛欲绝,……,只是慢慢的,她似乎看不清了,很快,她就昏了过去,也许是错觉,她似乎听到了最后闵墨尘略带悲沧的声音,似乎是在喊她,他会伤心?对于她这样一个不贞洁的娘子他不是最讨厌她?   闵墨尘不顾众人的劝阻闯进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程芸珠闭上眼睛的那一幕,他感觉到心脏剧烈的颤抖,身子一点点的发凉,好一会儿才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芸珠!”他看到程芸珠听到他的叫声,眼皮抖了抖,对着他的方向伸出了手指,却最终无力的放下。   “六少爷,您要节哀。”碧桃哭着说道。   闵墨尘狠狠的甩开碧桃,忽然间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们六少奶奶好着呢!”说完便是几步上前,握住了程芸珠的手,随即惊异的喊道,“她的手怎么这么冰?”   青桐哭喊道,“少爷,夫人她快不行了,您快救救她!”   闵墨尘慌乱的问道,“怎么救?你要我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生孩子可真是遭罪,我这用了些现代的说法,介意的妹纸可以跳过。   57   57、生死 ...   徐氏看到闵墨尘进来了,忍不住哭道,“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说完对着一旁的碧桃呵斥道,“还不拉着六少爷出去。”   就在这时候,吴产婆忽然眼惊呼道,“血崩了,止不住了。”   这其实都在众人预料之内,可是真正发生了就觉得最后么一点希望都已经破灭了。   闵墨尘低头一瞧,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凉,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血,把白色的褥子染的触目惊心,就在他发愣这会儿被徐氏强硬的拉了出去,他恍恍惚惚的似乎看到程芸珠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几乎就像是死去的人一样。   “六少爷,您救救夫人吧。”闵墨尘一回头就看见青桐像是不要命一样的给他磕头,他看着抱在徐氏手里的婴儿,又想到程芸珠生死未卜,只觉得心中难过的不行,泪如雨下,直到好一会儿他才又镇定了下来。   “我记得太医院里有一位姓沈的老郎中被称为在世华佗,你拿了我的名帖去把他请来。”渐渐镇定下来的闵墨尘语气沉稳的说道,只是他发抖的手指却和镇定的语气大为不同。   一旁的徐氏听了却急道,“可是我听那位老郎中早就不看诊了,最近刚刚给太子妃请到东宫里坐镇……,上次就连汝南侯府的大儿媳有孕,想要请去诊脉都没有同意。”她还有话没有说完,藏了半句,听说太子妃孕相不是很好,身边都不敢离人。   闵墨尘傲然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徐氏,随即对着青桐说道,“你去找父亲,就说如果芸珠死了,我也不活了。”   徐氏大惊,抱着孩子的手抖了抖,“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这里可是你的刚出生的儿子,你就算对芸珠情深意重,但是怎么可以不顾你的儿子?”   “儿子?”闵墨尘眼光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扫了扫,尽是寒意,“要不是他,芸珠又怎么会这么的凶险?”   闵醇是闵家的族长,又是内阁大臣,在府里那可是说一不二的,青桐怎么有胆子去找,她踌躇半天急的呜呜哭了起来,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六少爷,奴婢要是去了会被大老爷打出来的。”   “你就这么没胆?”闵墨尘气道。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闵老太太吼声,“反了,你这当爹的,媳妇生产的时候出去访友就算了,这会儿还使唤起自己老子来了。”   闵墨尘看到闵老太太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过来,便是收敛了神情,恭敬的说道,“祖母,您怎么来了?”   闵老太太怒道,“我要是不来,你就要闹大笑话了,想要去找那个沈郎中,你求我就是了,还威胁你老子你做什么?难道让他去求皇帝陛下?那皇帝陛下是日理万机的人,又怎么会有空管这等闲事?”   闵墨尘脸色冷了几分,“祖母,不是我不想求着您,我知道您是想去求皇后娘娘,可是您这一去一回起码需要一个时辰,那还是快的,但是,说句难听的,就算你不要这脸面了,豁出去求,皇后娘娘为着太子妃的缘故也不一定同意。”   闵老太太何尝不知,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迟迟没有动,她叹了一口气,想到生死未卜的程芸珠心中沉重,忽然间就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徐氏在一旁听着闵墨尘说的话,吓得不轻,她气的举手就要扇闵墨尘,“你这逆子!怎么可以这么对祖母说话?”   忽然,屋内传来啼哭声,碧桃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哭道,“不行了,吴产婆说药也灌下去了,按摩也做了,就是不见止血。”   众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余春草忽然间跳了起来,她对着闵墨尘说道,“六少爷,我就去求老爷。”说完便是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了,众人连拦都拦不住,显然她使出了轻功。   正在屋内等着消息的闵醇忽然看到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旁的小厮禀告道,“大爷,这是六少夫人的身旁的丫鬟,她说有急事求见。”   当闵醇听到余春草把闵墨尘话重复一遍,气的问道,“你说什么?那个逆子居然说他不想活了?”   余春草神情镇定,肯定点了点头,“是,奴婢听少爷是这么说的。”   闵醇气的不轻,一抬脚就踹到了余春草的身上,“让那个逆子给我滚!”   余春草却是不吭声的挨了这一脚,像是没有听见闵醇的话一样重复道,“您没听到奴婢刚才的话吗,六少爷说,要是我们夫人有个好歹,他也不想活了。”   闵醇勃然大怒,“你这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顶撞?”   就在闵醇准备让人把余春草轰出去的时候,那个他所谓的逆子刚好站在了门口,而且神色沉着的走了进来,“父亲,您喊我?”   闵醇那一口逆子突然就噎在喉咙里……,好一会儿他才露出几分慈父的神色说道,“你媳妇怎么样了?”   “快不行了。”   闵醇噎住,没有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过了片刻才安慰一般的说道,“哎,可怜的孩子,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女人生孩子就好比一脚踩在鬼门关,哪能事事如意?你要挺住。”   “她不会死的。”闵墨尘斩钉截铁一般的说道。   闵醇愣住,望着闵墨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不会是真的要为父去宫里求皇帝陛下吧?要知道本朝还从来没有一个臣子为了家中儿媳生产去求陛下的。”   闵墨尘笃定一般的说道,“马上就有了,因为您会去。”   就是闵醇涵养再好,这会儿也绷不住了,他气道,“你叫你老子去宫里丢脸?”   “您不去也行。”闵墨尘说道这里,见闵醇终于舒了一口气,便是又道,“我去总行了吧,我没有功名见不了陛下就跪在东直门前,直到他肯见我,但是您也知道我这身子骨,兴许……,就跪死在那里了。”   闵醇一蹦三尺高,指着闵墨尘,“你……你……”   闵墨尘忽然就跪了下来,眼中含泪,他恳切的说道,“父亲,人命关天,这会儿已经是耽误不得了,您就算疼疼孩儿,赶快去宫里吧。”闵墨尘说道这里,流出眼泪来,哽咽一般的说道,“小时候您就总说,我是您的骄傲,每次孩儿撑不住,想着就这么死了算了,您就握着我的手说,不要放弃,人只要活着就希望……,可是孩儿从出生就从来没有觉得开心过,每日都是吃药续命而已,而如今孩儿终于有了媳妇和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掉,孩儿只觉得活着都没有期盼。”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闵醇想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当初抱着时候还没还没一个西瓜大,如今这么一点点的长大,长的一表人才……,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   夜幕降临,闵府人来人往的,气氛异样的压抑,沈御医是一位六旬左右,长的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收了金针随即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一旁的小丫头马上端了水过来给他净手,而等在一旁的闵墨尘忙忍不住问道,“沈老,我娘子如何了?”   沈御医看了眼闵墨尘,想着自己本来在太子府上住的好好的,结果一道圣旨竟然让他去给闵家这位六少奶奶诊治,那来下旨的人他可是认识,竟然是皇帝身旁最得宠的太监胡大海,他惊异的随口问了几句,却见那胡公公什么话也不肯说,只叮咛他一定要救活那位小夫人,说陛下很是关注,倒是让他这个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多了些不解,这位皇帝年轻的时候可是征战过杀场的,为人很是狠辣,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他会对臣子家里人这般的关心?不过闵醇很得皇帝陛下的喜爱,就这样爱屋及乌也是情有可原吧?   沈御医越想越是觉得应该小心,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血止住了,只是失血太多……,老夫这里还有两粒老夫费了好多心血做的玉荣丹,你合着水给她灌下去。”   闵墨尘小心翼翼的接过,让青桐拿了水来抱着程芸珠的头,便是喂了进去,可是程芸珠像是毫无知觉一样的,水和药都溢了出来,看的一旁的沈御医一阵阵的心疼,这可是他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宝贝,要不是看着皇帝陛下这么重视,他可是不会拿出来。   只是比他还要着急另有其人,那就是闵墨尘,他一狠心把药丸放到自己的嘴里嚼碎随即对着程芸珠的嘴唇。   沈御医咳嗽一声,便是别过头,心想,这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想当初他和他那老伴也是很好,可惜那老婆年纪轻轻就走了,独留着他一个人,忽然间,沈御医就觉得心里有点寂寞,感叹道,年轻真好。   另一边,在闵府后院的一处靠近碧棕院的墙角下,一个男子背手而立,只这么站着便是让人觉得有一股萧杀之气袭来,就是余春草曾经见了好几次,这会儿也有打颤。   58   58、大结局 ...   程芸珠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的地府阴间,不然怎么会看到闵墨尘一脸惊喜的摸样,他不是早就厌弃了她,就好像丢弃一个没有用的棋子,她当时那么疼,那么绝望,却不见他出现,“你怎么会在这里?”程芸珠说完才发现嗓子干的难受。   闵墨尘从青桐手里接过水杯递到了程芸珠的跟前,温声道,“我昨天敢回来的,你喝点水吧。”   程芸珠看着闵墨尘眼中藏不住的感情,这几个日夜,那些个独自担着的委屈就好像洪水一般的涌了出来,她握紧了闵墨尘的手,暗哑的问道,“你回来干什么?不是早就希望我死了,好让你心里舒坦点。”   要是之前的闵墨尘,这时候早就该生气了,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他强硬的给程芸珠喂了水,这才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望着不远处雕花窗棂说道,“我也以为希望你死的……,嘘,你不要生气,是我错了。”闵墨尘好声好气的说着。   程芸珠却是别开头,把脸埋在了绣着百子图的正红色的被褥上,她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说道,“你不用跟我赔小心,你把心里话说出来,这样很好,省的大家猜来猜去的痛苦。”   “其实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现在听我说。”程芸珠忽然厉声说道,这话似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立时呛咳了起来,闵墨尘急的上前想要帮她拍背却被她推开,程芸珠倔强的昂着头,在朦胧的烛火下,她苍白的了脸却奇异的静谧秀美,“当初我们成亲之前就对你说过我已经是失贞了,你却坦然的接受,我当时除了感激别无其他,总想着要好好的过日子,一定要好好孝敬娘亲,可是等我进门之后你却拿着碧桃打我的脸……,再后来我每日里都是小心翼翼的,帮着母亲主持中馈,不会就去学,你当我天生会看账本?有多少个夜里我看到天明,为了讨好祖母每日做的那汤都是我天不亮就去厨房做的,为了你的身子骨特意去找宫里退下来的医女学推拿,生怕你哪里不舒服,一整天的提心吊胆。”程芸珠说到这里泪流满面。   闵墨尘却渐渐低下头。   程芸珠继续说道,“我全心全意的为着这家,为着你和母亲,但是命运总是不公,我却有了身孕,我知道对不起你,也没脸在见你,你恨我,我只当是应该,你就是立时休了我,我都无怨,可是当我躺在产床上,祖母告诉我,孩子和我只能选一个的时候,我却开始怨恨起你来,恨你抛下我一个人走掉,恨你给了我希望有让我绝望,恨这个时候却孤零零的一个人。”   闵墨尘抬头,眼角挂着泪珠,暗哑的说道,“别说了。”   程芸珠含着泪毅然的说道,“我们还是说开来好……,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有了不该有的念头,有了贪念,我这样的女人又怎么配得到你的宠爱。”程芸珠惨淡的笑了笑,“所以,夫君,你休了我吧,等我下堂去后你就寻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好好的过日子。”   “不要这样。”闵墨尘忽然间弯腰紧紧的抱住了程芸珠,“我错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没有舒瑾楠,也没有过去,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程芸珠感受着这迟来的怀抱,只觉得心中酸楚难当,泪水就像绝提河水一样止也止不住,“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假惺惺的话语。”   “我没有怜悯你,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敬佩你,敬佩你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敬佩你小小年纪却这样的持重深谋……,甚至是嫉恨你为什么会这样努力的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却只能窝在家里,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特别窝囊的人,一个男人却整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靠着父母衣来伸手的过日子。”闵墨尘细瘦的胳膊紧紧的搂着程芸珠,眼中闪着难过的神色,这是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的心事,“我也想象舒瑾楠那样恣意飞扬,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你看……,我却是个病秧子,别说是骑马,就连多走两步都会喘息半天。”   程芸珠愣住,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闵墨尘竟然这么想,“你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了。”   闵墨尘颓然的松开了手臂,脸上苍白,就像是褪了色的瓷器,有种说不出的颓废感,“不够好,我们明明说好的,我却拿着碧桃试你,其实不过就是想让你在我面前俯首称臣,不过就是想证明我也是有能力的,呵呵,多么可笑,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把目光放在原处,做着忧国忧民的大事情,我却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人瞧不上也是正理。”闵墨尘说道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明知道你生产不过就这两天却偏偏跑出去访友,其实是我就是故意的,我心里甚至……,甚至恶毒的想过,也许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会难产而死,但是等我知道躺在产床上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是你的时候,我却后悔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起了那样的贪念,难道我就没有起吗?”   程芸珠眼睛睁大的看着闵墨尘,“你是说你也……”说道这里,程芸珠忽然停了下来,随即脸色一变,赶忙摇头道,“不能这样,我不能继续对不起你。”   “你还是要走吗?终于决定抛弃我这个病秧子?”闵墨尘用手抱着头,声音绝望的让人听着心酸。   “我不能没有孩子。”程芸珠哽咽的说道,“他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我知道你容不下他,我就带着他走,不再让你难做,你其实个好人,并没有像你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你清隽优雅,睿智聪慧又才高八斗,不过只是没有机会展现自己而已,不要总是那么说自己,我这样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你……”   “谁说配不上?”闵墨尘红着眼。   两个人两两相望,橘红色的烛火中,就像是两个闹了脾气的孩子,明明彼此喜欢却倔强的不肯低头。   忽然间,外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青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夫人,小少爷该喂奶了,可是奶娘还没定下来。”   闵墨尘豁然站了起来,伸手准备抱过孩子,却让青桐犹豫了下,她看着程芸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孩子可不是闵墨尘的……   “我对天发誓,以后待他会如亲生的孩子一般,不然天打雷劈……”闵墨尘面露毅然,发誓的说道。   程芸珠震住,“你这是?”   闵墨尘把孩子从青桐手里接过来,看着他天真无邪的面容,笑着对程芸珠说道,“我是认真的,芸珠,我们谁都不要吵架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孩子总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懂,只要我好好教他,他就是我的孩子。”   程芸珠泪如雨下,“你说的是真的。”   闵墨尘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把孩子抱到了程芸珠的面前,强忍着眼泪笑着说道,“你看他,乌黑的大眼长得可真像你。”   余春草手里拿着一盒描漆的红楠木盒子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闵墨尘手忙脚乱哄着孩子的样子,一旁的奶娘笑着说应该换尿布了,而程芸珠却含笑的被青桐伺候着喝药,一切都显得那么和睦而温馨,她的心不自觉的沉了下来,想着和舒瑾楠临别时候的话,他说,“这是救命的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大周朝不过两粒,一粒在皇帝陛下的哪里,还有一粒在我手上,你给你家小姐吃了……,我和她之间,也算是恩怨两清了。”余春草早就想了半天如果舒瑾楠问起孩子的月份她要如何回答,要是往常她自然会选择最为有利的方式,可是经历这一次的事情她忽然间就开始茫然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舒瑾楠见了她竟然是为了送药。   “在想什么?不是让你去拿人参过来?”青桐端着药碗走了出来,看到发呆的余春草说道。   余春草摇头,“忘记了。”   青桐笑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忘事了。”从余春草奋不顾身的去求闵醇开始,青桐又和她恢复了往日的友情,似乎她的这一做法赢得了她的信任。   “没什么,夫人和六少爷和好了吗?”   青桐听了这话,绽放开灿烂的笑容来,那笑意从眼睛里延伸到眼尾,“嗯,我觉得六少爷对咱们夫人是真心的好,你就别……”   “我知道,以后只要是夫人的意愿,我都会遵从。”余春草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   这一年的秋闱,闵墨尘的长子闵天意满月洗礼之后,闵墨尘一反往常的闲散坚持要参加秋闱,这倒是把闵府上上下下的闹的不安生,谁都知道他的身子骨不行,这考进士又是最难的,一进去就得在贡院待上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好好的人进去都是一把骨头的出来何况谁他?   徐氏急的满嘴都是泡,整日的拉着闵醇哭……,闵醇也是好几日食不下咽,只是闵墨尘是一个下了决心就不会动摇的人,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唯一支持这件事情的却是程芸珠,她说这是夫君的意愿,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听家里男人的话,这样把三从四德说出来,倒是把徐氏说的没有反驳的余地,气的徐氏回去病着躺了几天,程芸珠果断的把孩子交给奶妈,搬过去住在了稍次间,没日没夜的照顾,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很快让徐氏消了怒意。   这一天夜里,程芸珠把孩子哄好交给了奶妈就转身伺候闵墨尘梳洗,烛光下闵墨尘脸又消瘦了几分,她心疼的说道,“夫君,你最近好像又瘦了些。”   闵墨尘用帕子擦了擦脸交给一旁的青桐,拉着程芸珠的手上了床,等着青桐放下了帐幔退去便是悄声说道,“娘子是不是心疼了?”   程芸珠无奈的笑,“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笑。”   闵墨尘却笑嘻嘻的搂着程芸珠的肩膀,半真半假的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参加秋闱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天儿还这么小,你和母亲都指望着我,我又怎么会做这么轻狂的事情,这件事我心里自然有数,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像别人那般的需要去贡院呆上三天。”   程芸珠听着闵墨尘这笃定的语气总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有……,心中很是不安,又想起自己危急的时候闵墨尘去说服闵醇的时候那么自然的态度,她父亲虽然去的早的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什么不懂,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到更像是上下属的关系。   不过又想着那一日闵墨尘怀才不遇一般的痛苦诉说,又把心里的担忧隐忍了下来,闵墨尘对她有情有义,如果他真有个万一她就一辈子给他守着,程芸珠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想到这里,程芸珠的转过身子紧紧的依偎着闵墨尘,伸手抱着他的腰。   闵墨尘感受着程芸珠的主动,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也把唇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说道,“芸珠,如果有一天,你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程芸珠愣住,“自己想做的事?”   “对,不是为了你的母亲和弟弟,只是为了你自己。”   程芸珠想了又想,带着几分怀念一般的说道,“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跟说外面的世界,说隔着大海之外还有其他的人种,他们的皮肤像是黑陶一样的黑,说着我们不懂的语言,但是会做一种黄色的调料味的拌饭吃,也不用筷子会用手去抓……,他们骑大象,不像我们这骑马,那里的女子能歌善舞,很是美丽,我就想着去看看,那时候很是怨恨自己不是身为男儿身……”   听着程芸珠一点一滴的说着自己儿时的梦,眼神明亮如熠熠生辉的星辰,闵墨尘眼神慢慢的柔和了下来,心中某个地方慢慢变得柔软,冒出柔软的泡泡,他握着程芸珠的手又紧了紧,柔声道,“有一天,我要造一艘大船,然后带着你和天儿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程芸珠笑的孩子气,“真的会有这一天吗?造航海的大船那可是工部才有图纸。”大周朝康德三十二年就禁了海,朝廷收回了商船的所有权和制造图纸。   “会的。”闵墨尘带着少有的自信语气说道。   “嗯。”程芸珠温顺的依偎过去,回应一般的也亲了亲闵墨尘的脸颊,却被他逮住……,加深了吻,迷迷糊糊之中,程芸珠想着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是多好?   也许是真的闵墨尘料事如神,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皇帝陛下竟然下旨要特列亲自考核闵墨尘,这样他就不用去贡院考试了。   这事在京城的功勋之家也好,官宦之家也好都掀起了不少的风浪,就算闵墨尘号称第一才子但是这样的被重视,没有闵醇的干系存在又怎么   58、大结局 ...   会有这样天大的殊荣?有眼红的,有恭喜的,自然还有说闲话的,自从这一道圣旨下了之后,闵醇晚上摸黑之前就回过府里,全都是应酬,烦的不行,却又哪个都不能得罪,闵醇的为官之道就是这般与人为善,即使一个寒门的新科进士也不会让对方觉得不舒服,如此在朝中人缘极其好。   如此等着闵醇抽空去和闵墨尘说起进宫之后的礼节,又安慰他不必紧张,只需要按照平时的实力发挥就好,只是让他气结的是他这老子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的,闵墨尘这个做儿子却是镇定的很,反而还安慰他这父亲,他心里有数断然不会给家里脸上抹黑,气的他咬牙甩袖走了,只是回去的路上一想,自己那么一大堆的叮咛的话竟然只说几句就被气出来了,难道说……,这是闵墨尘不想听唠叨的话所以故意气自己?想起闵墨尘从小傲慢的性子他无奈摇头,这桀骜不驯的性子哪里像是做事圆滑的他,果然龙生龙凤生凤……   这一年注定是一个不顺遂的年份,秋闱还没开始就揪出了考试舞弊案,令人心惊的是所有的事情的苗头都指向太子,皇帝大为震怒,命人去彻查。   ***   大周朝元和四十三年,这注定是一个血腥的一个年份,太子被卷入考试舞弊案,皇帝震怒另其在家闭门思过,却没有想到引起他的不满,竟然联合五成兵马司,北门营的军士和皇后里应外合逼宫,当着皇帝的面杀了三皇子不说又毒杀其他几位小皇子,效仿宣武门事变,大周元和帝无奈之中禅位让位于太子周甄。   这一年冬天,太子周甄继位,改年号为永平,只是这位年轻的永平帝王不过三个月就把被眀国公府世子舒瑾楠所率领的漠北大军赶下帝位,最后自刎于乾清宫里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   程芸珠从来没有想过,不过一年之间她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还记得当时她正抱着刚满一周岁的闵天意赏花,却被一群不知名的宫人带入了一顶华贵的小轿子,她透过轿帘看到闵家一众妇人,闵家老太太诚惶诚恐的脸,徐氏无法置信的表情还有那些艳羡的脸孔……,她想这到底怎么了?只是当她踏上华丽的宫殿,看着巍峨的石壁,忽然间就想起那些让她总是捉摸不透的线索,有种颤抖一般的悸动。   华丽的屋内满是药味,明黄色的被褥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他眼窝深陷,头发半百,只是眼神依然凌厉如昔。   程芸珠抱着孩子跪着不敢动一分,却听床榻上的元和帝温和的说道,“你就是闵程氏?起来说话吧。”   身旁的内侍给程芸珠搬来了圆凳,她谢了恩映着头皮坐了下来。   程芸珠不仅没有想过自己能进宫来,更没有想过能和元和帝这么如家人一般的说家常,元和帝问着一些寻常的问题,如喜欢吃些什么,孩子多大了,平时都做什么打发时间等等,等宫女把孩子抱过去给他看的时候,这个威严的帝王笑的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慈爱的摸着孩子的头把自己手上戴了二十年的佛珠送了出来。   “陛下,这万万使不得。”程芸珠吓得不轻,赶忙劝阻道。   “好孩子,你无需这般的害怕,想当初你父亲就跟朕说过,家里三个孩子唯独你最是随了他,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还说……”元和帝似乎想起来程芸珠父亲替他挡那一刀的场景,无限惋惜的说道,“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就想着朕虽然不能给朕的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却总是能给他找一房好媳妇,就让闵醇带着他去你们家里提亲,现在看着你们过得和和美美,朕心里很是欣慰。”   程芸珠惊愕,原来她的婚事不是父亲定的而是皇帝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闵墨尘穿着皇子的龙袍,手里端着一碗药走过来,他现在不应噶叫闵墨尘,而是叫周庚,他见到程芸珠一愣,随即笑道,“你和孩子都过来了?可是给父皇请过安了吗?”说道这里便是带着几分自豪对着元和帝王说道,“您看过天儿了吗?腿这么长,有这么粗,可有劲儿了。”   元和帝笑的满足,“看了,看了,结实的很,像我们周家的孩子……,你不知道,你出生那会儿是早产,生出来细胳膊细腿的,当时朕就想着,这孩子别是养不活了?”元和帝说道这里便是露出几分伤感的神色,“你母亲抱着不肯撒手,哭着让朕一定要保全你。”   周庚听了忍不住问道,“父皇,您还没跟儿臣说过,儿臣的母亲是谁呢?”   元和帝脸上的笑容顿时隐去,别开脸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你是朕丢失的儿子,本来以为寻不回来了,谁曾想误打误撞的被闵醇抱养了起来。”   谁都知道这是完全不成立的谎言,但是没人敢去戳破这话,到底周庚的身世之谜是如何,也许只有元和帝自己知道。   很快,元和把周庚和程芸珠搬进了皇宫里,而元和帝对外的说法是,周庚是他遗留在外的儿,第二年就册封了太子。   后记:   元和四十五年,元和帝在武英殿闭上了眼睛,新帝周庚登基,改年号为清宁,册封太妃子程氏为皇后。   清宁三年,清宁帝病逝于武英殿,由年幼的太子周天应即位,太后程氏垂帘听政,命眀国公世子舒瑾楠为摄政王。   程太后聪明颖慧,贤达有为,摄政王舒瑾楠英武果断,目光远大,辅佐年幼的清宁帝,开创著名的清宁盛世,被后人津津乐道。   清宁十五年,清宁皇帝的胞妹明珠公主下嫁给明国公嫡子舒恒为妻。   清宁三十六年,太后程氏病逝于昭阳殿,同年三月,明国公舒瑾楠病逝于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的正文,到此算是结束了,会加写番外,放在作者有话里,算是送给大家的礼物,这几天我会抽空填上,妹纸们如果看到更新可以过来瞧瞧,渣渣和闵的感情戏都会有写。 ━━━━━━━━━━━━━━━━━━━━━━━━━━━━━━━━━ 本文内容由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