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策:魅祸天下》   作者:多彩蒲香   1,小三穿丫鬟   常听到有人说:哎呀,气死我了!   现在多彩告诉你,“气死”真的可以不止是一种发泄的名词,它可以付诸于真实。我们悲催的女主角熊青青就是这样被她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活生生的气死的。   哦天哪,有人说:多彩你的女主角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乌龙?!不是雷劈就是气死?   多彩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其实是想劝大家,和气生财,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气坏了自己,不值~~~   *   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座落在S城市的中间,横跨着两个大区,将喧嚣的城市沉淀了几分轻灵静谧。河面水波粼粼,将城市的灯光尽数纳进,明亮婉延如天上闪烁的银河。   河边杨柳随风摇摆,如曼妙的少女。桥上行人散漫悠闲,美人佳偶,相伴携行,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正是一副好佳境。   “青青,你今天真美。”陶思成情深切切地望着一脸娇羞的熊青青。   熊青青依在桥栏上,迎着晚风,抿嘴轻笑。她生得一双杏花眼,柳叶眉,面孔俏丽清秀,虽然已经26岁了,可是天生一副好皮相让她最多像是22岁,与陶思成相恋两年,虽然她不着急,可是家里人很想让他们早日成婚,用妈妈的话说,女孩子家不要没名没份的一直跟对方来往,如果合适就赶紧订婚,莫教人说三道四。看今天陶思成这番深情,莫不是,良辰美景,要与她求婚了么?   想着,她的眼波更加风流多情。   “青青……你爱我吗?”陶思成的脸俯了下来,熊青青的胸口紧张,下意识的闭了眼睛,等待着令人陶醉的一刻,唇间羞答答地应:“嗯。”   然,一双手猛的捉住了她的手,跟前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不安,“青青!我对不起你!”   熊青青猛的睁开眼睛,迷蒙的杏眼含着惶惑和懵懂。   陶思成已一改温情款款,而是满脸的羞愧和担忧,“青青,有件事我要跟你说,请你冷静好吗?其实我……其实我……”   熊青青努力的睁大眼睛,所有的精力都集中了,看陶思成这纠结的模样,他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呀。   “青青,你打我吧,骂我吧,我骗了你,可是我非常的爱你,我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爱你的……”   熊青青的眉毛挑起来了,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带,“你到底说不说?!”预感,预感很可怕啊!熊青青的手都在颤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张可恨的薄唇,不知道他下一秒将吐出什么让她惊慌失措的话。   “青青……”陶思成哭了,被勒哭的。“我……我在老家已经娶过老婆了,儿子都四岁了。”   熊青青的眼睛瞬间瞪大如铜铃,脑子里嗡的一声,全世界一片空白。   “青青,你别恨我,我怕你跟我分手,才不敢跟你说……这几天她要带着儿子来找我,我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她提离婚。青青,这几天你不要找我好吗,我怕她找你麻烦,你乖乖的等我的好消息好不好……”   耳朵里陶思成悉悉簌簌的乞求像头顶楼上在装修,咯咯吱吱嗡嗡叽叽萦绕不断。熊青青却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小三!小三!小三小三小三!!   丫的,她,被这个坑爹的陶思成欺瞒,迫害成了人人喊打满身耻辱的小三!!冤枉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小三神马的最讨厌了!   不要说她蠢这么没警觉性,竟然能被人骗到了两年不知情,要知道,这两年来他们各自都拜访过对方的父母,是正正规规的来往,她见过他所有的亲人和朋友,甚至去年她还在他老家过的年,她真的万分的不解,那时他的妻儿都被他藏去了哪里?!   可恶!真的是万分可恶!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她更憋屈的小三了!!!   脆生生的拳头咯吱咯吱的握紧,手背上的青筯一条条暴出,她咬着牙,满腹的怨毒就要爆发!“你……!”   “青青……”陶思成扑通一声跪下,“你给我这次机会吧,我一定能离婚的,你再等等我,再忍忍……”   熊青青望着这样曾经与她恩爱缠绵的男人,顷刻间直觉得他丑陋的像只大猩猩。他可以变心可以分手,可他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将她变成一个蒙在鼓里的小三!这让她26年来的智商……情何以堪!   胸前的火熊熊燃烧,她的眉头扭得越来越高,气喘的越来越急,胸口的肉越来越波涛汹涌……“你……你…………”骂呀骂呀她一定要骂个畅快!   “青青……”陶思成吓得浑身颤抖,“你别生气,别生气……”   我不生气能行么我?我不仅生气,我还要骂你祖宗十八代,我还要狠狠的揍你一顿,我……我……熊青青在心底骂了无数声,可是嘴里却一字吐不出,满腹的火气像火山的岩浆就要喷出来,却在即将发射之即,在陶思成无比惶恐诧异的视线中,全身一滞,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坑娘啊!太憋屈呀!   至少让人家发泄一下再死嘛!!   *   梦中,她化作毁灭之神,正在怨毒地咒骂世间一切的骗子男人……   “小月……小月……小月……”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如步步高复读机一样在耳边缠绕回旋。   恼火的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一层层如雾般飘渺模糊的纱幔,让人分不清身在何处。闹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还整的这么朦胧。   “小月!”突然,一声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熊青青炸毛的扭过头,正想张口喊吵死了,却蓦地发现,眼前的阿姨虽慈眉善目,可却梳着奇怪的发型,啊?她的衣服也是古代的?!   不是吧,她就这么穿了?!   “小月,你终于醒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阿姨似乎松了口气。   “小月?”青青郁闷的想怎么是这么普通的名字,一点也没有她原来的青青好听,也罢,青青是小三,以后不当青青了。“阿姨……这是……哪里?”   “什么阿姨啊,我是凤姨!小月,你怎么了?是跳河又不是撞墙,怎么还把脑袋给弄坏了?”凤姨郁闷的皱了皱眉,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一时有点神志不清啊,没事,你放心休息吧。这里是侯爷府,我是府上的管事,你是这院里的丫头曲月。”   “丫头?”青青……哦,好吧,她从此叫曲月,不过越想窝囊,“真倒霉,当小三气死,穿过来还不让人家享福,还要做伺候人的丫头……”   凤姨紧张的拍了拍她,“小月啊,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做下人的就是下人,别总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世子爷是什么身份?根本不会和你是认真的,你再不收心好好的做活,再被二小姐抓着,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世子爷?二小姐?”   “是啊,世子爷是咱府上的表少爷,和二小姐很快就成亲了,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谁不好惹,偏去惹姑爷。”   曲月哭笑不得,原主也是个小三啊……呃……瞧她这命。   2,不要调戏姐   侯府的杂院也不是很差,还比较具有古典风情,曲月的身体移了主,自然也是起死回生,除了身体有点虚外,到了下午就可以随意走动了,这会儿,她走出房间,在附近溜达。   院子里,有几个丫鬟在洗衣,有的在做饭,个个都在忙碌,有的见了她跟她打个招呼,有的斜视她几眼,她看得出,不少人对她有鄙夷,恐怕她勾引世子爷的事,众所周知了吧。唉。   不过曲月计较的不是这个,她现在看着她的生活圈在发愁,好歹,以前她也是个小小白领啊,她可对家务事不怎么在行啊。想着以后要窝在杂院里做杂工,她就不由的直叹气。   第二天,凤姨见她精神还好,便开始吩咐她做一些轻活,她虽不满意,可得先干着。   “呀,小月,你怎么这么粗心?瞧这都没洗干净!”有一个姐妹不满的拿着她洗过的单子喊。   “人家小月将来要当世子妃呢,这种活哪还能仔细的干啊!”有一个丫头讽刺地说,引来一阵哄笑。   曲月一头黑线,可是一时也接不上她的话,毕竟,谁叫这原主没出息呢。   “小月,这个你别干了,来,这里是大小姐洗干净的衣服,你去送过去吧。”有一个年纪大点的丫环帮她解围。   “……大小姐的院子在哪里?”她小声的问,怕又引起旁人讽刺。   “你……”年纪大点的丫头似乎听说她有点失忆了,便没有多问,将方位告诉了她。   曲月欣然的接过了衣服,朝院门外走去。一走出后杂院,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禁不住诱惑,她偷偷地拿眼瞄周边的景物。   这府上的庭院可说是庞大的惊人,屋舍更可谓出奇的壮观,让人一看,就无法再收回眼。   遥望过去,那前院的分左右两排,均是画栋雕梁,巍峨派气,中间一道铺着光洁整齐的巨方石板,笔直而下,延伸到内院而去。周边几侧分别是厩车房茶水房之类的,也甚是繁杂,而她刚刚走出的杂房也在其中。   穿过了一个雅致的庭院,她们走到了青石板的小路上,周围种着一些繁茂的树灌以及开得灿烂的各种花卉,均是修剪打理的整齐干净,令人赏心悦目。   曲月暗暗惊骇,真是华丽的像仙境一样的府邸。你说她怎么就没穿成二小姐呢?在这样好的地方生活,以后还是正牌的世子妃呢,她也从小三转个正不是?   “小月丫头?怎么苦着个脸啊?”突然,耳边听到一个温雅清朗的声音,曲月本能的猛刹住身子,定定地站在原地,惊惶地放眼一看,见通往这条路上的叉道上,由亭子里走过来一个气宇不凡的俊美少年,他笑意盈盈,眼波风流,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曲月转了转眼珠,看着少年的眼神,莫不是他就是她原主的冤家世子爷?呃,想着,她慌乱的后退了一步,唯恐避之不及的低声道:“表少爷。”   世子爷走到她跟前,微侧头,“怎么?见了爷不开心?”   “没……没有。”曲月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表少爷,我还有活,我先走了。”   世子爷皱了皱眉,今儿小月状态不对呀,一把拉住了她,“怎么?跟爷生气?怎么想要躲着?”   曲月暗想真倒霉,出师不利啊!可是她可记得凤姨的忠告,绝不能与这人纠缠,人家是世子,她也惹不起。于是转了转眼珠,连忙陪上笑脸,说:“世子爷哪儿话,小月怎么敢呢,就是吧,大小姐急着要衣服,我不能耽误了时间,世子爷请多多包涵哈,劳架劳架……”说着,就试图着抽出手臂要逃。   世子爷扑哧一声笑了,“看不出啊,小月也有这么逗趣的时候,真是可爱。”说着,轻佻的抬手扫了一把她的脸。   曲月心里一沉,丫的流氓!可是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为及早脱身,还得巧笑着说:“世子爷您请慢走,小月得赶紧干活去了。”   “瞧你这失急慌忙的。”今天的小月神采特别,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致,于是突然的倾身过来,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今晚,爷去找你如何?”   曲月冷不防他的挑逗,脸庞顿时火烧一样,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虽然这世子爷长得还不错,可流里流气的真讨厌!不要调戏姐,姐会让你吐血。“那个……不妥,我今晚……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啊?”世子不满的眯起眼。   “表哥!表哥!”突然,一个打扮娇俏的小姑娘从另条道儿上快步奔了过来。这姑娘长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肤色白晳细嫩。眉毛如柳,唇色粉亮。胸前扎了两条粗大的辫子,上边绕着粉色的彩条,甚是精致。   世子不耐地皱了皱眉,低声嘟嚷:“真是!又追来。”   曲月想这位是府上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呢,看她见到世子这巴结样应该是二小姐吧……正思考着,突然,脸上却迎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又是你个贱奴婢?还敢勾引我表哥!”   曲月一惊,这措手不及的,直将她打了个眼冒金星,呆若木鸡。丫的,她可是生活在社会主义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她可还没有这么不明不白的挨过巴掌!一时怒火顿起,条件反射的就想回敬她一耳光。   “贱奴婢!你还敢瞪我?!”这小姐气不过,又扬起手想要打她。   曲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耳边就听世子爷怒斥道:“林珊珊!你干什么?!怎么说打人就打人?!”   林珊珊见没料到曲月会反抗,越发的惊讶,秀眉一纵,用力抽手臂,却被曲月抓得牢牢的,“放手!贱奴婢!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曲月一听,倒吸了口气,要低调要低调,于是连忙松开了手。   “我看是你活的不耐烦了!林琳琳,你再这么霸道不讲理,我就再不理你!”   林珊珊听得世子怒了,顾不得去管曲月,望着世子委屈地道,“表哥!你居然因为一个奴婢训斥我?!这狐媚子……刚才分明就在卖弄风情,勾引你……”   曲月暗呼冤枉,这小两口能不能别带她玩呀,她可是打酱油的呀。“那个……二小姐息怒,二小姐误会了,世子身份高贵,怎么会看上我一个丫头呢,所以我真的是冤枉的,刚才呢,我只是在给你们送上祝福,称赞二小姐与世子爷天生一对地上一双,预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世子爷听得眉头越皱越高。   林珊珊却听到这番话后,方才的气焰轻了不少,瞪了曲月一眼,看向世子,“表哥,可能是我误会了,你不要生气。”   “嗯。想明白就好。”世子收敛了情绪,双手负袖,抬起步子朝前走:“本来还想转转的,但是被你一闹,心情很不好,我先回了。”   “哎,表哥!”林珊珊急切地唤了一声,咬了咬下唇,慌忙追上了世子,拉着他的衣袖讨好个不停,“表哥……你别生珊儿的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会改的……”   曲月这才大大地喘了口气,摸了摸火辣的脸庞,连忙朝大小姐的院子处走去。   刚到门口,就迎来一个丫鬟,见她送衣服来,便接了衣服,她连忙又小心冀冀的返回杂院,生怕再遇上那个泼辣的二小姐。   她思虑这事吧,听凤姨那意思,好像她原主的死与二小姐有关,再听二小姐刚才的话,确定如此,那么就是说,她所谓的跳河,很可能是二小姐害的?天哪,那她得多危险啊,今天又被二小姐抓着,不会再设计害她吧?但愿她方才的话能够缓解二小姐的嫉心,只要她以后跟世子没什么事,她这条小命应该能保住吧。   呸!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还能活不下去?就算二小姐真不容她,她上街卖字去!   3,大侠可远观   小心冀冀的过了几日,一切风平浪静,曲月这颗小心肝总算安定了些。可是这方平静了,又忧上心来,想起前世的灾难,心中悲愤难平。死陶思成!这个恶心的男人!害她气死了后,说不定还在那个世界逍遥自在呢!可是她却在另一世卑微小心的生活,真不公平!哼,她不能让他舒坦了,她虽然不能回去收拾他,她要隔空诅咒他!   想到就做!她拿来一些布和针线,开始做小布人。虽然她这人不迷信,不过到这份上,就算只是为了出胸口这口恶气,她也得咒咒他。若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冤屈,就请好好惩罚世上那些卑鄙无耻的男人吧!   做到半夜,曲月只觉得头晕眼花,手里的小布人做的歪歪扭扭,她在上面写上了陶思成的名字,然后用针头使劲的扎扎扎,她要让他变太监,再也不能欺骗女人!   越想越气闷,不由起了身,缓缓走出房间。此时,其他姐妹都入了梦乡了,而外面,也已是一片幽静,灰蒙的月光把一切都笼罩的更加神秘。   像游魂一样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知不觉,转出了一片灌林。因为月光如水,照得一片辉蒙蒙,勉强看得见路,她竟然不知怎么的转出院落了,心下不免有点害怕,一转身,就想赶紧回去。   蓦地,远远飘来了轻悠的笛声,一缕一缕薄烟似的袅袅升腾开去,只隐隐的一会,又没了。 曲月起初惊了一下,以为是幻听,站定身子回头探寻了一会儿,结果它又响了起来。   曲月心线不由被牵起,这笛声很是美妙,甚至闻着这声音,她顿觉得胸口的堵闷都被一丝丝抽了出去,让她心神怡静,甚是向往。顺着那声音走过去,穿过又一片灌林,飘扬着的笛音愈加清晰,也不知绕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是循着笛声。   蓦地眼前一亮,已是身入了一处空地,一倾璧湖映入眼帘,漫漫青莲月辉下况相开放,煞是好看。   湖心朱顶亭子里站着个人,捧着笛子专注地吹,青丝乱舞间,就如同一朵淡然开放的青莲。   站的太远,曲月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一袭月华的细绸衫子,一把宝剑,丢放在中央的石桌上。看着这样的场景,曲月心头上就涌进白衣胜雪、仗剑天涯等雅词。   只这一境,已美得如梦如幻。曲月看得呆了。   他发觉了曲月,手中的玉穗长笛一放,笛音便戛然而止。“你是何人?”像是个壁人,嗓音比笛声更优美,问的话却平静地没有一丝感情。   “啊……那个……我只是路人,路人,是被公子的笛声吸引过来的。”曲月蓦然回神,顾不得再花痴,紧张的回答。这人物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你喜欢听我的笛声?”那人喜怒不明的问了一声。   曲月清咳了咳,道:“嗯,笛声清冽悠扬,缠缠绵绵,只是,略显得单调了些,若是有把琵琶什么的配乐,一定更加美妙。”开玩笑,她可是现场听过音乐会的。   “你倒是颇有见解,这意思,你是会弹琵琶?”男子似乎显得有点兴趣。   “过奖过奖,琵琶不敢卖弄,不过如果有古筝的话,小女子倒是可以会拨两下。”幼稚园的时候练过古筝……   男子在那头隐约的冷笑了一声,突然道:“那,我倒是要讨教讨教了。”说着,纵身由亭子上跃飞而起,曲月却一惊,下意识的拔腿就往回跑。   但瞬间,头顶上一个衣袂翻飞的人影嗖地飘落在她身前,“你跑什么?”   “你你你……不要杀我。”曲月捂住眼睛,全身都在发抖,开玩笑,大侠什么的可远观不可近玩焉啊,刀啊剑啊的最讨厌啦。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大半夜的出来溜达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跟他耍嘴皮子了。   “呵,原来这么胆小,你到底是何人哪?”他再一次问,无感情的声音,带着冷厉的坚持。   曲月从指缝里悄悄地看他,月夜下,依稀看得见他精致英挺的五官,是个美貌如画的男子呢。“我……我是这府上的丫环,我是睡不着出来散步,不由自主走到此地,绝无……绝无打扰公子之意,真的是无意的,公子大人大量,放了我吧。”   那人静静的打量着她,停了片刻,他说,“夜深人静,莫再乱走。”似乎听到她说是这府上的丫环后,少了防备之心,甚至,还带了点不屑和……疲惫。然后挪动步子,往回走去。   直到听得他轻微的脚步声渐远,曲月这才小心地放下手,只见他一直就这么稳稳地雅雅地走着,那纤长高雅的身影,在晕晕月辉下,一点一点变得更加朦胧,直到透明,直到消失。   曲月长吁了口气,这个家伙,是谁呢?看背影还真是个帅气的男子,可又不是世子,难道,是这府上的少爷?看这么拽,像。   *   这日,凤姨吩咐曲月到后院方的一片小河里去打水。   瞧着这碧波粼粼,脑海里浮现出那晚飘逸的人影,想着他漂亮的脸,她有点遗憾,唉,大半夜的也没看清到底长的啥样,若真是这府里的少爷,说不定以后能看到呢,不过,别是夜里加了朦胧美,白天看时就是个猪头哈。   想着,她禁不住哈哈自个儿傻笑。   “哎哟……”一抬水桶,她不由惨叫了一声,丫的太沉了,差点儿把她的胳膊拽掉,气死了,怎么沦落到了天天干粗活的地步?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这小身板,可从来没这么折腾过,好歹,她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呢……“该死的陶思成,把我害成这样……”   正骂着,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惊怔片刻,立即剧烈的挣扎起来,“唔唔唔……”   “曲月别叫,是我。”一听这声音,她觉出是世子,心里顿生出恼意,这人闲得无聊又来招惹她!侧头,狠狠瞪向那人。   世子先是被她瞪得一愣,即而又满盈盈的嘻笑道,“有没有吓到呀?没想到是我吧。”   无聊!下流!登徒子!曲月心里愤愤地想,抿紧唇不理他。   世子嘿嘿一笑,松开了手。然这边曲月一得空,便立即使了劲去提水桶,硬撑着往回走。   “哎!”世子诧异了,纵眉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曲月心里烦躁,但也知道不能轻易耍性子,这坑爹的身份真是憋屈死她了,她闷声说:“我忙着呢,没空陪表少爷玩耍,请表少爷恕罪。”   世子站起身,侧头斜着她,阴阳怪气地道:“看,知道我心疼你,就跟我撒气,恃宠娇纵了不是?”   曲月暗暗一惊,连忙强压下情绪,低声说:“不敢。”这人毕竟是世子,她得罪不起,在这落后的年代,一个丫头的小命跟草似的,她怎么能这么大意?她这是脑袋在肩膀上扛腻了么?!   见着曲月脸上惶乱错杂的神情,世子也不忍再吓她,悠悠一笑,蓦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来。”说着,神色严肃地拉着她转身就要走。   曲月回神,又惊又怕,一边挣扎一边低声说:“表少爷请放开我,府上人多,被人瞧见了我吃罪不起。”她可时刻记得原主的死是跟他勾搭的缘故,她才没那么傻嘞。   世子扭头,脚步不停,手上不松,“你放心,我就是要带你躲到一处隐蔽之处。”   “可……”   “你闭上嘴就好。”   4,跟爷回府吧   曲月挣不开他,无奈地随他走着,脚步颠簸着,两只眼睛惶惶的四下里看,一边在心里祈祷:千万莫有人来,老天爷保佑……   世子执意地拉着曲月走出了这片宅子,很快就到了另一处园林,草木甚多,翠竹繁茂,环境优静。两人踏入这高高的竹林之中,很快,就回头不见了来路,像是隐入了其中。果然是一处偷会的好地方。   曲月抬头看向周围,心里头突突直跳,在这里……他是想要干吗?   世子仔细地看曲月的神情,轻轻失笑,“怎么?在怀疑我对你会图谋不轨?”   曲月翻了翻白眼。   “本世子若是想要做甚,哪用得着这番遮遮掩掩。”世子眸色一眯,波光迷离,一手揽上她的肩,低头,凑近她的脸,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纯然气息,哑声说:“小丫头,你让爷好生想念。”   曲月身子一抖,心跳加速地后退了一步,“表少爷有事请说……”   “我就想亲亲你……”世子依然吊儿郎当地压下头欲要亲她。   曲月当下瞪大眼睛,转身就想要逃,无奈手腕被其死死拽着,她又难堪又气恼,只得求饶,“表少爷别再戏弄我了,我身份低贱,出个好歹,小命都不保。表少爷饶了我吧……”   “瞧瞧,瞧瞧,爷只是逗逗你。”世子扑噗一笑,伸出另只手一搂她的腰,将她重新拉近自己,然后又变戏法儿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来,“看,爷好心,给你送药来了。”   曲月微滞,怔怔地看着他自然而然地将药瓶塞到她手里,他的表情也凝重起来,眼睛里亦透出些怜惜。“你这个丫头,怎得这般不知疼惜自个儿,我听说你前几日不慎落入水中,差点没了小命,吃点。”   看着这人一改往日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听着他那隐隐带着关心的话语,曲月没来心的鼻子一酸,放松了全身的神经,突然觉得心口渐渐地有些温暖了。   原来,世子爷并不是外表上的品性不端,反而,是个有心人呢。怪不得,原主曲月会被忽悠了,说不定到死都不明白……   许是她的沉默和乖巧,世子握住她的手,晶亮的眼睛冲她一勾,眸色里带着些戏谑,“感动了?知道爷疼你了吧。”   曲月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帘,“谢表少爷关心。”   “好了。”世子把她的手放下,又顺手双臂在她腰间一搂,突然感慨地说:“曲月,你说怎么回事,爷这几天,总是想起你。我一想到林珊珊对你又是打又是骂的,心里头就着急。把你放这儿,还真有点不放心。”   曲月却直觉得与他这般亲密的姿势实在别扭,扭捏地暗暗挣扎着,一边试图着忽悠他:“表少爷能体恤小月,小月感激不尽,其实表少爷也不必担心,我在这儿挺好的,表少爷应该将心思放在二小姐身上,小月会真心祝福你们的。”   世子幽幽地看着她的眼睛,抬起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迷离的目光细细地看着她娇美的脸,“曲月是在吃醋吗??爷知道,都是因为爷,你才受了委屈,爷这心里,也很气恼自己。”   “小月绝无跟你撒气,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世子望着她淡定的样子,略有失望:“你是因为害怕二小姐,才不敢接近爷?”   “表少爷可能误解了,小月对表少爷一向只有敬重。”曲月觉得话该说明白,断了这家伙的念想才是。   然,世子却脸色越发难看,盯了她一会儿,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唇角一勾,诱惑地说:“小月,爷带你回王府吧。”   曲月一口气提了上去,脸上瞬间煞白,连连摇头,“表少爷……这不行……”她可知道这世子的意思,带她回府可不是单纯的让她做丫头之类的,肯定就是个陪床的,呸,连小三都不是!   “你不愿?”世子皱眉,神色愠怒中带些紧张。   曲月慌了神,急得小脸通红,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好。   “你怕爷不是诚心的么?小月,你放心,你跟了爷,爷保管好好疼你,总好过你在这里受小姐的打骂。”   一提到二小姐,曲月立即找到了推托之词,连忙道:“表少爷此言差矣,表少爷是要与二小姐成婚的,我若跟您回王府,二小姐定记恨小月,表少爷也不能时刻把小月系在身边不是?表少爷若真心疼小月,便与小月以礼相待,小月方感激不尽。再说,我在这儿习惯了,凤姨对我很好,二小姐也没有再为难我。所以,小月真心不愿跟表少爷走。”   世子拧起眉心,眼睛里升起烦闷,“小月,你怎么变了?一点都不依恋爷了?”   曲月一怔。   “好了……”世子叹了口气,再次揽住她的小蛮腰,目光贪恋地在她脸上流连着,柔声说:“你乖,我过两天回王府,跟娘说上一说,下次来就带你走。你别担心,有爷在,在王府没人敢欺负你。”   曲月心里冷哼了声,有爷在,有爷在,当你是皇帝啊,就算是皇帝,看那后宫打成什么样了,多少个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个孩子吧,她才没那么白痴呢。王府里的可是王爷和王妃,那规矩肯定比这儿还要严苛,她没事闲着去找那份罪,有病啊。再看世子这般风流多情,保不准府上收了多少通房,她可不想卷入女子之间的嫉妒纷争中。最重要的,她又不喜欢他,为了他受罪,不值。   “表少爷对小月的情义,小月不会忘。只是小月真的不想做那非份之想,只想安份的在侯府上做活。”   “别跟爷说那些没用的,你只管相信爷就好。”世子自以为是的继续道:“好了丫头,爷也怕耽误你太久,又给你惹是非。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来接你。”   曲月见他不上道,心里着急,“表少爷误会了,小月不……”   “别说话。”   曲月一抬头,便直直迎上他凑过来的脸,心下一慌,犹豫着要不要躲避之时,他已果断地亲上了她的唇。曲月当即脑袋里一空,全身绷紧,傻傻地任其汲取。他轻轻地用唇瓣吮遍了她的红唇,呼吸开始加重,脸庞绯红着,眼睛迷离着,蓦地,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舌尖,想要长驱探入。   曲月终于惊醒,抬起手,猛的在他胸前一推,自己也因力气大反退了几步,“别……别这样……”真恶心!跟没感情的人接吻真要命,想着,她厌恶地眉头一拧,抬起手恨恨地用手擦起嘴来。   世子的方才还只是惊怔,但这方看到曲月这举动,脸色刷地全白了,眸中迸射出愤怒和羞恼,甚至还有一丝伤痛,“你……你嫌我?”   曲月停住了手,怔怔的抬头,蓦地回过神来,缓缓的舒了口气,见他火冒三丈的样儿,不由心下慌乱,忙说:“不是,表少爷误会了,小月只是害怕……”说着,她也后悔自己做的太明显,不由有点懊恼。   见曲月纠结的模样,世子的怒气淡了,一个小丫头肯定是害怕的吧,毕竟上次他还连累了她,算了,得到她不急这一时。想着,他又不由得纳起闷来,他这是怎么了?他是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就被她整得情绪一波高一波低的?   曲月见他消了气,心里这才有些松懈,试探着问:“表少爷,小月出来甚久了,得回了。”   “啊?哦……”世子有点恍惚地应着,眸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呼了口气,扬唇一笑。不再为难她,甚至有些怜惜地牵了她的小手,“好,走吧。”   “嗯。”曲月跟着他往外走,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敢硬扯出小手,怕惹怒他,她又不得脱身。   出了竹林,又过了一个灌林,远远地已看得着杂院院落,曲月这才抽回了手,说:“今日多谢表少爷送药。小月先回了。”   世子幽幽地看着她,眸色迷茫,抿唇一笑,不语。   曲月点了点头,转身,费力的提着水桶往回走去。   5,姐妹再下手   秋空高朗、天气晴和。   清新的宅院里,侯府两姐妹正坐在一起刺绣。二小姐林珊珊心不在焉的摆弄着荷包,坐在身侧的,便是侯府的大小姐林圆圆。   相比于林珊珊的娇俏艳丽,林圆圆衬显得清丽绢秀。她身着一件浅水蓝的长裙,墨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她眉高眸细,鼻子精致,颇有楚楚之姿,但美中不足的是颧骨微高,皮肤稍黄,身材偏瘦,外貌有些尖酸伶俐。   见林珊珊停了手里的活儿,对着不知名处发呆。林圆圆眸色一眯,笑盈盈地道:“妹妹,怎么发起呆了。莫不是因了表弟回府,你这就患上了相思吧。”   林珊珊嘟着嘴瞪向她,“姐姐就知道取笑人家!哼!算什么姐姐。”   “呀,生气了?说说,姐姐许能给你舒舒心。”   林珊珊一挑眉尖,明亮亮的眼睛里一团不解,“姐姐能有啥好办法,人都走了。”   “你看你,这点气也沉不下。”林圆圆摇了摇头,叹气,“表弟性情洒脱,你想将他拴在身边,是不可能的。”   林珊珊一拍桌子,气道:“我没想一定拴着他,可洒脱也不能说走便走啊。走前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分明就是厌烦我。”   林圆圆幽幽地瞅着她,“妹妹,怎得被一个奴婢,弄得如此丧失自信?”   林珊珊被说中了心刺儿地皱紧了眉,不服气地别过脸,“我是气恼,是不服气!我从来没见过表哥这么紧张一个婢女,还因为她跟我发火,我居然还得忍气吞声的再讨好他,这真是憋屈死了!”   “小不忍则大乱。”林圆圆慢声说。   林珊珊气呼呼地,“难道要我就这么由着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吗?!还是一个贱奴婢,你让我怎么忍这口气!哼,那个狐媚子,命还真大,居然没死!姐姐!我们再下一次手如何?”   林圆圆脸一怔,慌忙捂上她的嘴,斥道:“死丫头,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她死不死,与我们何关?”   “怕什么,这没别人。”林珊珊伸了伸舌头,又不理解地轻嗤道:“姐难道还怕会进牢房不成。”   林圆圆一个指头点上她的脑袋,“你这丫头,也不想想,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这次她没死,表弟肯定留了意,要再有什么风声,表弟会把恼恨都记在你头上,这回肯定无法原谅你。到时候,你为了个奴婢吃了大亏,误了终生,我看你到哪儿哭去。”   这番话一说,林珊珊立即大彻大悟,脸色白了一阵青了一阵,慌张道:“姐姐,那依你这么说,难道我们还没办法了?”   林圆圆轻轻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声说:“办法多的是。其实,这男人哪,也都是一时的玩儿兴,如今表弟回了府,下回不知道啥时候来,久不见那奴婢,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   “那要是不忘呢?”林珊珊担忧地说,一转眼珠,又突然兴奋地道:“唉,不如我们把她赶出府吧,反正娘也不喜欢她。”   林圆圆皱了皱眉,思量着说:“赶出去虽然比杀了她好,但在表弟那里,依然显得你小肚鸡肠,搬弄是非,胡搅蛮缠,他可以嫌你是个妒妇。”   “哼,先除去祸根再说,以后,我会在表哥面前打扮的美美的,担保他不再看其他的女子。”林珊珊一脸骄傲。   “妹妹,以色事君,岂能长久?”林圆圆笑得深沉,声音轻幽。“你得懂得顺着表弟,做他喜欢的事。要知道细微拿捏,收放自如。在他面前得体大方,表现得大度,这才能稳稳地把他的心给收到你这里”。   “你说的轻松,又拿捏又自如的,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狡猾。”林珊珊嘟了嘟嘴。   林圆圆眼中一抹烦气快速隐去,顿了顿,正色问:“妹妹是想要世子正妻之位,还是要得他的心?”   “当然是他的心。”   “那就听我的。”   “姐姐……”林珊珊急了,上前抓住姐姐的手,“我的好姐姐,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你快点说吧,真真是要急死我了。”   “看你,姐姐给你忠告,你却不动脑子去研磨,净想让姐姐直接给你主意,你倒是省事。”林圆圆斜着她,摇头叹气。   “好了,姐姐,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改的,等到表哥下次来,我保证按你说的,表现的善解人意,宽容大方。所以,姐姐,你快说嘛,什么好法子,只要姐姐帮了我这次,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   林圆圆抿唇一笑,垂下的眸中露出一丝得意,再抬起头,眼睛望向了窗外的某一处方向,幽声问:“妹妹,咱们侯府,可是哪个地方最清静最僻静?”   林珊珊顿了顿,蓦地一喜,“姐姐是说,那个贱妾?”   李含轻笑着,不紧不缓地说:“外人传,二夫人塌前半死不活的病了数年,染得那院子很不干净,近两年还连死了两个奴婢。现在,二夫人身边只跟着一个丫头,按道理上说是缺个人手,我们可以把那个奴婢送去,以后是受罪还是死活,全凭她的运气。他日表弟就算问起来,我们也有个妥善的说法。”   二夫人与她们的娘大夫人暗斗了大半辈子,除了生了个林家唯一的儿子林羽轩,却是什么也比不上大夫人,空落得一身病疾。至于那两个死因不明的奴婢,其实是大夫人送过去的,自然信听大夫人的吩咐,恐是林羽轩觉出什么端倪,把那两个奴婢先后弄死了。而这次,若是再由她们送去的奴婢,又能落得什么好?   “姐姐这法子甚妙!”林珊珊惊喜完又蓦地露出担忧,“那表哥会不会去那院落找她呀。”   “你看你真是一点信心都没了。哼。表弟身份尊贵,又与二夫人不沾亲带故,就算他想,也没有理由随便去一个女眷的住所。而且,说不定他还怕自己染上晦气,所以这事不就不一了白了了?”林圆圆心里美美地盘算着,她也暗叹自己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棋子走得完美精妙。   “啊,也是,表哥跟大哥又没什么交情,他定是想想便作罢了,不过是一时兴趣而已,相信表哥也不会当真。还有,对了,若是不久后那贱妾死了,奴婢们理应被赶出院子,这下,也除了我的心病。”   林圆圆却突然脸色一正,“妹妹,你不要把贱妾贱妾的挂在嘴上,小心被有耳之人听了去。纵然咱们瞧不起,可父亲还常过去关心。还有,林羽轩也毕竟是咱李家的大少爷,他那人骄傲冷酷,不是好惹的茬,你这般不注意,早晚会吃嘴上的亏。”   林珊珊嘟了嘟嘴,低声应:“知道了。”末了,又不服气地补上一句:“大哥对我挺好的。”说完,又为自己叫人家母亲贱妾而略觉愧疚。   林圆圆也不置可否,在林羽轩跟前,倒确实是活泼的林珊珊比她更自在亲近一些。不过,她也不稀罕与林羽轩有什么亲密。她的未婚夫可是相爷之子,以后谁巴结谁还说不准呢。想到此,她傲慢一笑,看向林珊珊,懒懒地说:“得,这顺了你的心,我可不能闲着了,姐姐我,这就去打理你那心病去。”说着甩了甩手帕,作势要往门外出。   “姐姐……”林珊珊拉住她的胳膊,亲昵地搂了搂,“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你这小冤家,知道姐姐的好就成。”林圆圆吃吃笑着,拉开了她的手,“好了别腻了,姐姐走了。”   “姐姐,我跟你一块儿去,我恨不得再赏她几个巴掌。”林珊珊恶狠狠地说。   “瞧你这目露凶光的神情,可千万不能在表弟跟前表露。唉,你别去了,也记着以后别明面儿欺负她,男人很贱,你越欺负谁,他越要护着。莫给自己惹不痛快。”   林珊珊不好意思地一笑,听话地松了手,乖顺地应,“多谢姐姐教诲。”   “乖。”林圆圆捏了捏她的脸颊,抿唇笑着,转身,迈出步子,也缓缓扬起了下巴。   6,古代的小三   由于大小姐的大架光临,杂院里顿时蓬荜生辉。   凤姨站在大小姐身侧,眼睛都眯成了弯月亮,一见曲月进门来,慌忙喊她,“曲月,快来见过大小姐。”   曲月还是头一次见大小姐,旦见得大小姐比二小姐沉稳几分,却眼尖唇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不由得心下一沉,收敛眉目,小碎步跑到凤姨身侧,小声说:“小月见过大小姐!”方   林圆圆不动声色的微垂下目,细细地看向曲月,目光中时而疑惑时而惊讶,还有些茫然的若有所思。这个丫头还真是美人胚子,几日不见,又比往日多几分清丽来。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个低贱的奴婢,未到绝色的地步,也不知世子是犯的什么贱。呵,不过这般含苞待放的小花朵很快就没有好命了。   凤姨和曲月久不闻大小姐出声,两人都越发紧张,曲月更是感觉到头顶上的空气一点点都要结冰了。凤姨知道大小姐的谨慎精明,此刻盯着曲月左右看了足有一刻钟了,也不知她到底在心里盘算什么心思,当下不由的担忧地看了一眼曲月。   “你不知道在府上要自称奴婢吗?”终于,林圆圆开口了。   曲月浑身一顿,谨慎地答:“是,奴婢记得了。”奴婢二字,真真难以开口,万恶的三九流社会啊!   林圆圆没有接着问,只是半眯起眼睛,挪动莲步围着她走了半圈,目光一眨不眨在她身上来来巡视。   这可看得曲月心里一阵儿发毛,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隐隐的,总觉得与二小姐与世子有关,不会上次世止找她的事又被人知道了吧。不然,像她这种小人物,大小姐怎会样自来此找呢?不会……要赶她走吧。罢罢罢,她包裹里还有原主存下来的私房钱,出去谋生路说不定比在这儿憋屈着自称奴婢强多了,她正愁不好逃跑呢。毕竟古代有啥卖身契之类的。   一旁的凤姨看大小姐脸上没有怒意,于是顿了顿,赔上笑嘻嘻的脸地大小姐道:“大小姐,这丫头见了您紧张,一时口误。不过她人灵巧,是个不错的丫头。”   “嗯,是吗?”林圆圆却是意外地接了口,平时,这些下人们面儿上的话,她做主子的可理可不理,但是,她顺着这茬儿就接话接了过来,“我正想物色一个好使唤的丫头,照凤姨说来,她正合适。”   曲月心里一绷。   凤姨也忙问:“怎么,大小姐房里缺人手么?”   林圆圆微微一笑,“不是我,我是给二夫人选的。二夫人府上只有一个丫头,娘也放心不下。”   曲月微凝眉,二夫人?既然有二字,恐怕是个妾吧。让她给小三当丫环啊,好吧,级别又降了。   然凤姨脸上却是一骇,立即匆忙地瞅了曲月一眼,一凝眉,斗胆对林圆圆说:“大小姐,你看这丫头刚来没多久,二夫人又病着,恐怕她服侍不好。不如让奴婢再给大小姐另选一个可好?”这二夫人府上虽然没有吃人的妖怪,可是以前死过不懂事的奴婢,现在留在那儿的丫头是最早跟着二夫人的,自然熟络。大少爷挑剔得紧,只恐怕曲月以后做错了什么得罪大少爷吃苦头。   林圆圆眸子微眯,眼底迅速划过一丝狠厉,但即刻,她却咯咯笑出声了,“凤姨,你瞧你这话说的,前方刚说她灵巧肯干,这会儿又说她服侍不好,岂不是前后矛盾么?二夫人就是生病,才怕那些在府上做久了的奴婢耍滑头、懈怠,反倒新奴婢乖巧听话的,更能尽力的伺候。你说呢,凤姨?”   凤姨低下了头,脸色很是不好,却也不敢再加以阻拦:“是是,大小姐想得周到。”   “嗯,我眼瞅着,这丫头长得水灵,有什么不会的也指定学得快,以后二夫人一定会喜欢的。”林圆圆貌似很欣赏地瞅着曲月,脸上的笑容也越发高深莫测。   凤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渍。看来,这大小姐突然的来给二夫人选丫头,定是心有打算,她哪还有说话的份儿。如果说担心二夫人府上有险,可是大小姐总要提个人去的话,她也不能护着曲月而送上别人。况且,她一个府内管事护不了,也没必要护。   曲月悄瞄了神色不佳的凤姨一眼,不免心生疑惑,可是这里头有什么弯弯道道,她却是不懂。难道二夫人是个难伺候的主吗?   “行了,丫头,跟我走吧。”林圆圆冲曲月甜甜一笑,转身,就袅袅亭亭地往外走。   曲月看了凤姨一眼,凤姨面含担忧地嘱咐了一句,“在二夫人院里,一切要多加注意。”   曲月领了凤姨的意,凝重的点了点头,“凤姨,我走了。”   “去吧。”   曲月欠了欠身,跟上了大小姐的步子。   凤姨瞅着曲月出了门,缓缓长呼了口气,暗自道:“但愿此去能因祸得福,免去二小姐的责难啊。”言毕,眸中露惶惑担忧之色,躲是躲得二小姐了,可大少爷也不是善茬,不知道曲月这丫头,以后会怎么样。   走出了后杂院,林圆圆一直不紧不慢地走着,曲月就亦步亦趋地跟着。   穿过平时熟悉的后花园,和一些亭台楼阁,很快,曲月就发现现在她们正走往一个陌生的小道,奇怪,二夫人怎么住这么偏远的地方?难道真是个性格怪异的妇人,看来,凤姨的担心便是此了,她真的要多加小才是。一回神,见前面的大小姐走的很快,她忙甩了甩头,不再多想,赶紧跟上。   终于,她们来到一个圆拱形的院门前,门庭简单,位置僻静,上头写着檀香圆。白色的高墙里侧种植着茂盛的石榴树,竟高过墙头伸到外面来,隐隐的,还听得里面传出轻轻缓缓飘飘缈缈的古乐声。这院落的感觉给曲月的是,它不像是一个高官府内的夫人居所,而更像是一处静谧的庙宇。   林圆圆回过头来,清浅地笑着看向曲月,“你来过这儿吗?”   曲月提了精神,认真的摇摇头,“奴婢只在后院烧火劈柴,极少远走,这里更是没有见过。”   林圆圆抿唇笑,“看来,你是个很听话的丫头,我喜欢。”   曲月抖了抖袖子,心道这大小姐与二小姐果然不一样。抿唇虚虚地一笑,不言语。祸从口出,她还是闭嘴最好。   林圆圆见曲月一脸淡静,也不再多问,转身,推开了院门迈出脚步,心里涌出抑制不住的兴奋,看以后这个惹是生非的丫头在这儿,是不是会真的彻底消停。呵。   雅致幽静的庭院,满园的翠枝树灌,郁郁葱葱。高高的一处朱红雕花亭廊,一道纯白的侧影如若白莲般娴静而坐,她身形修长,一根银簪搀住青丝,纤纤玉手拨弄着身前桌台上的一把古琴。方才那涓涓琴声,自是由此而来。   曲月的视线一接触到那如梦如幻的人影,便再也移动不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典美的妇人。如此远观甚有一种清雅的神韵从骨子中沁出,恍若仙子下凡。   美妇神情淡然,薄唇微张,轻轻慢慢哼出一首山曲儿,嗓音犹如清泉般悦耳:   唱山曲,山曲儿美   万物为美开心扉   高山为美忙叠翠   长河为美细舒眉 鲜花为美竞绽放 俊鸟为美歌婉回 谁都为美,谁的美都对 罗敷美呀 情也难了,家也难归……   林圆圆静静地注视着亭台上沉浸于曲儿中的二夫人,脚步微微放慢,侧耳细听她的独自幽怨,微眯的晶眸中,掩藏不住的嫉恨与厌恶。人说红颜易老,可在父亲这名宠妾的身上,却从不应验,虽然她已近不惑之年,可那出尘清丽的容貌,秀雅如兰的气质,却还是不减当年。就是她们姐妹这般的豆蔻年华,站在她身边也禁不住的自惭形秽,怎不让人厌之入骨,恨不能扑上去剜去其双眼。   曲月正陶醉在扣人心弦的歌声中,真觉得琴声美,歌更美,纯然的毫无杂质,让人感觉像是走入了大自然,真没想到,古代的小三境界相当不低。   7,姐被踢皮球   琴声嘎然停止,美妇人缓缓转过头来,见得林圆圆,脸上一缕讶然逝去,随即,露出温和秀美的笑脸。“是圆儿来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曼挪玉足,从台阶上走下来。   曲月终于看清了二夫人的近容,这一见,更是惊为天人,且看她眼波澄水,肤如凝脂,神情温柔,体态婀娜,清雅不可方物。虽然近观之下也瞧得她眼角有细微的纹,可在这张秀美绝伦的脸上,根本不足以成瑕疵,甚至还增添了一番韵味之美。   曲月只觉得呼吸都要窒住了,在这般貌若仙子的妇人面前,她竟生出一种渴望与之亲近,并为能与之亲近而获得愉悦荣耀之感。   这么美的妇人,居然是人家的妾啊,真亏头。   “姨娘的歌声真美妙,可谓是绕梁三日,天籁之音。”林圆圆脸上挂着薄薄的笑,微欠身行李。   二夫人连忙上前搀扶,言语宠爱,“圆儿别与姨娘调笑了,不过是山野小曲儿,无聊之时唱来解闷。圆儿,多日不见,姨娘甚是想念你与珊儿,正想着待身子骨再好些了,去约上你与珊儿,我们娘儿三人好好说说话。”   “那甚是好啊。”林圆圆也笑得甚是温婉,“姨娘气色不错,实是让人欣喜。”   “长时间这般静养,确是好了些。”二夫人说着,便执起林圆圆的手,热情地说道:“圆儿,来,进屋里说话。”   “嗯。”林圆圆应着,突然的就想起了似的,蓦地回过头,训斥道:“你个奴婢怎得不知行礼?!”   曲月心头一震,脸色骤然一变,慌里慌张地施礼,“奴婢见过二夫人!”   “丫头不必拘礼。”二夫人微笑着说。   曲月望着这般温婉亲和的二夫人,心里升起暖意。这般距离瞅过去,见她眸底清澈,淡淡泛现出缕缕忧郁。真是个病美人。   “你看,姨娘就是对下人这般好,你要知道惜福,以后悉心服侍才是。”林圆圆淡淡看着曲月,言语顺藤指向正题。   二夫人面露惊讶,问:“圆儿,你可是要将这丫头放在我这院中?”   林圆圆抿唇儿笑,目露关切,“姨娘身子不适,身边无有几个贴身的奴婢伺候着,娘亲与我们姐妹,一直记挂在心里,这番经过一阵儿精挑细选,这丫头心灵手巧,也深得凤姨喜欢,我就切切的给您带来了。姨娘以后有人照应,我等均也放心了。”   二夫人听闻,原本温润的脸上浅露为难之色,“有劳姐姐与圆儿的一片心意,只是……我院中有巧儿即可,不必这么麻烦了。”   曲月抽了抽嘴角,得,她成了皮球了。唉,这翩跹的美妇也真是的,她人都来了,她还拒绝,真沮丧。打心眼里,她觉得跟在这二夫人身边会很不错,多温柔啊。   林圆圆在听得二夫人的话后,眸中生出不悦,她匆匆看了一眼曲月,再笑颜对二夫人,“姨娘,你要辜负圆儿不是?人家这些天费心费力的为你着想,你一句话就回绝了,那圆儿不是白浪费了心神。”   二夫人脸上的笑很不自然,歉意地解释:“圆儿莫气,姨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有巧儿一人伺候的已习惯,便不想多占着一个人,留在其他院中帮忙不是更好。”   林圆圆抿唇一笑,“瞧姨娘说的,咱堂堂的侯爷府还缺少个奴婢不成?巧儿固然贴心,但肯定也会过于辛劳,多个人照应对你们都好。”   “这……”二夫人看似极想推绝,可是又一时找不出再多的理由。   林圆圆见二夫人已有松动,目光便一转,轻蔑地盯上曲月,“这丫头是咱费了心力培养的,若是姨娘不收她,她留在府中也没有用。”   曲月郁闷了,她这是屡次被消费不是,总拿她当借口。她虽然不太确定大小姐为啥非把她弄这儿来不可,但隐约觉得,应该是为了二小姐吧。可能是想把她弄到偏点的地方,免得二小姐看了心烦。不过,她倒还真乐意在这儿,于是便顺应道,“二夫人,求你收留奴婢吧,奴婢出了府不知以何为生计……二夫人开恩,留下奴婢吧。”   二夫人这下更难办了,秀眉皱颦着,望望曲月,望望林圆圆,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林圆圆满眼冷笑的看着曲月,又加把紧劲儿地说:“姨娘,你看她这么可怜,就且先收下吧,我将人领过来,人就是你的,若是以后她不得你心,你再随意处置她便可。”无论如何,现在要将这丫头弄给二夫人,让这全府上下都知道此事,形成不可抹灭的事实,他日若她自己受不了逃走或者被大少爷赶走,再或者是死了……总之,这一切的一切,又与她们姐妹何干。   世子?哼,能说得了什么。   想着,林圆圆忍不禁的扬起唇角。   二夫人见曲月乖巧的模样,渐渐心生怜悯,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孤苦无依,那些苦日子让人心酸。虽然她心生顾虑,但听林圆圆这意思,是铁定是不给她后路了,她也只得叹了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曲月。”   “嗯,既然圆儿这么用心,我便收了这份情。”二夫人柔声对林圆圆说着,目光一转,移到曲月脸上时眸底一黯,涌动起复杂的情绪。她真不希望,面前这个灵气的丫头再和以前那两个一样。但是有些事情,她只能承受,只能忍,拒绝不了。   曲月觉出了二夫人的神色,怎么这么奇怪呢?怎么感觉二夫人不收留她似乎另有隐情?   林圆圆垂眸,掩下眼底的欣悦和得意,轻笑着装模作样的叮嘱曲月:“二夫人仁慈,你以后可有福了,好好伺候着,莫辜负了大家一番美意。”   “是,大小姐。”曲月回过神,乖巧地应。   二夫人笑容勉强,“如此,圆儿,快随姨娘进屋吧。”   “啊,你看我,娘让我一会儿陪她去诵读经文,我这忙来忙去的都给忘了,姨娘,真对不住,我下回再来看你。”林圆圆不紧不缓地说着,脸上笑得云淡风清。   二夫人敛了敛目,也没做表态,顺势应道:“如此正事,不可耽误。圆儿快去吧。”   “是。姨娘,你且好生养着身子。我走了。”林圆圆欠了欠身,转头向院外走去。正事办完,她可没那个闲心在这儿找堵受,这两个不受她待见的女人,凑一块儿真是过瘾,以后她们越闹的花样多,她心里就越欢畅。呵,这回她可是帮了林珊珊这个傻丫头的大忙,转头,跟她顺走几样宝贝去。   两人目送林圆圆婀娜多姿的身影出得院门,曲月转过身来,看到二夫人回转身来看向自己,她不由勾起唇角,冲二夫人甜甜一笑。   见曲月这么开心,二夫人有些无奈,想必是新来的丫环吧,被派来这里还这么开心,别的丫头都避之不及呢。“孩子,以后在院中好好做事便可。”   曲月心中蓦然一紧,她这一句“孩子”让她半刻醒悟不过来,鼻子一酸,一股热流以迸发之势涌上眼眶,瞬间弥漫了她整个眼眶,眼前的二夫人模糊了。这亲和的面容,让她恍若见到了自己的妈妈,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爸爸妈妈怎么办?   二夫人见得曲月这般,迅速裉去眼中的虚无,变得慌张,神情更加怜悯,“你怎么了?”   曲月连忙努力的压下内心的波动,摇了摇头,“没,我就是太开心。”   二夫人双眉又微微的颦紧了些,看了曲月一会,便缓缓敛了目,隐去了目中的错杂情绪,轻声吩咐:“你去亭子里,将我的琴拿下来,放到书房里。”   “夫人您弹的很好听,不再弹一会儿了么?”曲月微笑道。   “不弹了,我想回房休息。”二夫人并未在意,淡淡地笑了笑,掩口轻咳了声,转身,便走向厅堂。   在这一瞬间,曲月突然觉得二夫人的唇色有些苍白,跟刚才的光鲜亮丽相差甚远,垂下的眸子也有些疲惫,许是长年被病疾折磨的。看着她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走着,那背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单薄,看得让人疼惜。   曲月吐了口气,转身去亭台。   8,美男美男啊   这古琴很大,远观时看着绢秀,可如今走近一看,居然很结实气派,她暗叹着二夫人弹的琴声真好听,一边小心的抱在怀里,居然还颇有些重量。下得台阶,她抱着古琴,打算去找一下二夫人说的书房,于是放眼去望这里的屋舍,这一看,方觉得相比外边那些院落,显得寒酸。   平起一排正房三间,两旁分别另了套房,还算高阔,西侧面有两间厢房,稍小了些。走廊相接之处,延伸至房屋后,想必这后边应该是去往仆人的住所和小杂院。所有的房子都只是简单的红柱木栏,和院门的简洁低调设计看起来一致。   二夫人住在这里,环境虽然还是幽静,可少了些许生气,她这样子又深剧简出的,就是没病,却也能闷出个病来吧,别再是个林黛玉吧。   想着,她便轻轻地叹了口气。   前脚刚踏上走廊,突然从另一边走过来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看起来有十六七岁,模样生得聪慧可人,想必,这就应该是二夫人口中所说的巧儿了。她一见着曲月,便露出自然的浅笑,大方地道:“你是曲月吧,二夫人让我告知,东边左侧那间便是书房,你将琴放进去便可。”   “哦,是,谢谢你,巧儿。”曲月见她也着实觉得心亲近,面上也露出欢欣之色。   “你快去吧,这会儿二夫人休息,不喜打扰,你放了琴后就到后面的杂院找我,我给你安排一下。”   “如此,谢过巧儿姑娘。”曲月微微一笑,咦,自来到这院中,她倒是常常微笑呢。   紧抱着古琴走到书房前,推开门,乍见得这里与外院的格调全然不同,从陈列到规划,从色调到材质,都有雅静的特征,特别出乎意料的是,墙面是浅米色的,高雅温婉,与其它房屋截然相反,即让人觉得清新明静,又可以有静心潜读的空间。书柜占了半面的整个墙壁,上面陈列着各式的书样,看起来非常有文化气息,只是曲月并不识字,否则此时肯定要上前仔细瞧上一番。柜子前方放置着宽大的松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些宣纸和笔墨。而另一端墙面,则只是挂了一幅翠竹画,画面立体,栩栩如生。屋内前后窗子下都摆放着一株长得激情的盆栽,曲月叫不上名儿,只觉得那绿色的叶子,让这个屋里更增添了一份清幽。   “真是古雅啊!”曲月低叹着,慢慢走到书桌前,小心的将古琴放下,见旁边叠放着一块布绢,她拿起来,轻轻盖在上面。   左右看看没人,她不免大胆起来,在屋里细细地看过每一处装饰,越看越觉得奇异。转了一圈,最后,她把目光锁定在竹画上。这画怎么说呢,不仔细瞧,可能不太注意,但是细瞧之下,便觉得它有强烈的真实感立体感,全幅画虽不着色,却使人感到翠色浴流,竹子的形,神,都非常之精准,好像在这里原本开了一扇窗,这画里的竹不过是窗棂窗纸上的竹影。   “画的可真好,想不到二夫人有这番才情。”曲月由心的赞叹。   “你是什么人。”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   曲月骤地转身,当目光迎上门外那一抹黑色身影后,顿时呆若木鸡。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的人……   饶是把她脑海里所能形容所能想到的美貌聚合在一起,也无法拼出这般完美出色的容颜。让人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美丽。但凡世间有此一人,其他风景都会失去颜色。   此人眉如墨画,唇似涂胭。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轻轻上挑,清冷无情的眼神,竟给人一种冷艳的错觉。他的瞳孔是黑色中津透出的深棕色,如同晶莹剔透的琉璃,隐隐散发出一层幽幽的光芒,极致神秘而高贵。   阳光由枝叶间渗落,星星点点打在他的脸上和墨色锦袍上,高雅轻绝,风雅华贵,独自散发出不可攀附的绝美,恍惚间,竟给人带来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曲月只觉得空气开始稀薄,几乎要窒息。   她只当见到二夫人时已经是世间绝色,却不料,眼前的这名男子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仔细看下,曲月发觉他与二夫人眉目间有些相似,虽都是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是两种不同的极端,二夫人美的亲和柔软,而他美的疏离冰冷,甚至有种掠夺一切的凌厉感。   蓦然间,曲月想起那夜的湖边,记忆中的那抹身影逐渐与眼前的身影重叠,又在瞬间分离,莫不会是……   “到底是什么人?因何在这里?”他再一次重复地问,抬脚踏入房中,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只一双幽深的眸子,越发的犀利。   曲月全身一抖,被这声音给震到了,心中顿生起惊喜来,这声音,不正是那夜那个人的声音吗?没错,就是他!此番白天清晰的看,竟是绝世的美人呀。只是,他此时的神色极不好,与那天月下的清雅比,此时可是清傲中带着凌厉,而且明显的看她极陌生,原来,他不记得她了。想着,有点怅然,“我……是新来伺候二夫人的丫头,方才替二夫人来放置古琴。”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书桌上的古琴,凤眸稍顿,微眯,再转回到曲月身上时,眸子里已是深不可测的多重情绪:怀疑,戒备,阴郁,邪恶和蔑视:“你是大夫人送来的?”   听他冷森森的语气,曲月不由的心里猛跳了数下,下意识的答:“我是大小姐送来的。”   “大小姐……”他嘴里低念闻一句,微挑起宇眉,纤长的浓睫覆盖下,冰眸一缩,竟又露出狠戾之气。   曲月万分疑惑,怎么了?他为何这样看她?   “甚好。”他微微点头,眸中戾色收敛,薄唇一扬,竟是开心一笑。那笑容就仿佛是夜空中最璀璨的烟花,让人恨不得将这一个瞬间变成永恒。   望见他突然绽放的笑容,曲月不由的又是一窒,如被蛊惑般痴望着。那笑容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明知道它是虚无,却依然心甘情愿为之疯狂。美人啊!   男子的眸子复再落到曲月脸上时,已掺杂了一丝戏谑,“那你就要好好听大小姐的吩咐,尽忠尽职地服侍我母亲。”   “原来你真是府上的少爷。”曲月情不自禁的低喃了句,莫名的,内心升起一种夹杂着紧张和喜悦的激动。“真好……”   林羽轩微微皱起眉,只道这是个花痴的丫头,目中的鄙夷更重。轻迈出脚步,缓缓走到曲月跟前,曲月只觉得头顶上一团黑暗,心也提了起来。一只白如美玉的手伸到她视线下,手指如玉般修长滑润,修剪的漂亮的指甲透着淡淡粉光,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就连那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亦是冰肌玉骨。   她轻轻一颤,未来得及躲闪,那只手便勾住了她的下巴,轻提,她便又再一次不得已地对上他的脸,这张让她一看就目眩神迷的脸。“怎么,你懂得赏竹?”他突然的转话题,让曲月再一次愣怔住。她像一个怀春的少女,此时心儿怦怦直跳。这般的近距离,他精美极致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的瑕疵,这么美的男人,是天上人间仅有的吗?   9,加点小心思   “嗯?”他慵懒的鼻音轻轻反问。   曲月一个激灵,连忙收起花痴的眼神,咳了咳,故作落落大方地道:“不太懂,只是觉得……画的很像真的竹子。”   林羽轩微微挑起眉峰,眸中掀起一抹戏谑,轻笑道:“你倒是说的我心花怒放。”   曲月诧异,突然问:“是你画的?”   “不像么?”林羽轩悠然反问。   “我就说嘛,男人才爱画竹呀荷花什么的,古代的女的应该绣绣荷包,最多写写诗什么的。”曲月抓了抓头,低声道。   “还真是个灵巧的丫头。”林羽轩意味不明的笑着,突然觉得这丫头的言语有些熟悉。   曲月眨着眼睛看了看他,见他减了些锐气,眼神有些思量,便温柔的轻轻一笑。   林羽轩不由有些讶异,这丫头居然是一副无畏无惧不卑不亢的样子,笑得这么纯然,是真的单纯还是藏的过深?   “曲月!曲月!”突然,门外响起巧儿的呼唤,紧接着,那个灵巧的小丫环出跃入门口,看到林羽轩的身影时,笃地收住了脚,拘谨地站定在原地,“大少爷。”   林羽轩侧了侧目,负袖敛目,一转身,走向书桌后。   巧儿抬眸,偷偷观察了一下林羽轩的神情,大着胆子说:“大少爷,你要吩咐奴婢做什么吗?”   林羽轩头也未抬,坐到书桌前拿起了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答:“不需要。你们走吧。”   “是。”巧儿得令,慌忙眼神示意曲月,曲月这才依依不舍的随巧儿走出书房。   “你去放个琴,怎么磨蹭这么久?”途中,巧儿不悦的问。   曲月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与大少爷那深情的对视,虽然他眸色迷离,可是明显的,已不比起初般那么犀利了,他到底是怎么想她的呢?他可有记起她是那夜的人?不行了不行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了,居然这么轻易的被个男人勾了心魂……   “曲月?问你呢?!”   “啊?”曲月回过神来,瞅了巧儿一眼,有点窘迫地说:“我看书房里很漂亮,就多看了几眼。正好撞见大少爷过来。”   “那书房除了二夫人,便是大少爷最喜欢呆的地方,你以后没事别去打扰,万一碰坏了什么,大少爷发起火来不得了。”巧儿很是负责任的叮嘱她。   曲月暗寒了下,幸好刚才她没有乱摸东西。若是被那么个玉美人讨厌可就太不爽了。“谢谢巧儿提醒,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嗯,你记住就好。咱们这院子里,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咱们家二夫人喜静,只是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们一定要细心,要时常有人在她左右,以防有什么事发生。”   “是,我一切听巧儿的。”曲月一脸受教。   巧儿脸上露了受用的欣喜之色,继续来劲地给她介绍:“我们家老爷在空时,会时常来看望二夫人,老爷对二夫人好,对二夫人身边的奴婢也不错,但是他毕竟是府上的老爷,自然是威严的,你且不可看他好似脾气好就懈怠。其实,一切大权都在他手上。不过,一般老爷都是在外忙碌,倒是不怎么管我们。只是……大少爷性格有些怪,喜怒无常,他也三天两头来陪二夫人,会住下。所以你以后见了大少爷,一定要注意言行举止,好生伺候着。”   曲月仔细地听着,一一记在心里,一边郑重地点头:“知道了。”   “嗯,走吧。”巧儿开心地笑着,拉着曲月往小杂院走。脚步很是雀跃,因为她现在就是心情很好。半年了,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累,现在终于又有人来分担她的差事,她由心的开心呢。于是,真是毫不保留的传授经验,一边走一边又更细节地给曲月讲。心里一边悄悄地希望这次来的丫头不再像以前那两个那般倒霉。说起以前那两个丫头,一个出去洗衣服时掉河里淹死了,一个自己上吊死了,那段时间把她吓得不轻。   两人走进了小杂院,相比前院更加简陋,但也算整洁,卧房很小,巧儿给她拿了床被子,告诉她最里边的铺子便是她的位置。曲月环顾了四周,格式和她在凤姨那里住的差不多,只是因为人少,相比之下这儿更加清静。巧儿又领她看了看小厨房,吩咐她现在就把屋外小柴堆的柴劈了烧些水,然后就言说自己去二夫人那里看看,走了。   虽说巧儿说大少爷性格古怪,不过也未必呢,他上次还叫她天黑不要乱走,谁能说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呢。大少爷会时常来,那她以后不是可以经常见他喽?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偷偷的调戏呢。别看他是一副的大模大样,可也不过是二十岁的样子,她可是26岁的大姐姐,不信还能被他给吓住,哼。   想完,她利落的拿了柴去劈,别说,最近干这些粗活倒也做顺溜了。   于是,这样的日子开始了,曲月每日里也就按巧儿的吩咐,包揽下后堂里所有的杂事,烧水,洗衣,打扫庭院以及给夫人煎药。基本上就是给巧儿打下手,后备军似的,只有几次远远的看到过二夫人的身影,没机会与她说话,连她的琴声也没再听到过。当然,更更不可能再见到大少爷。   当她每次想到大少爷子挺拔颀长的身影,和他绝艳无双的面容,她都忍不住的脸红心跳,可一想到天天窝到这小杂院里,又觉得非常气馁,这样下去不行啊,她穿来一场,不是天天为了劈柴做饭的。   这天傍晚,曲月有意无意地问巧儿:“我见二夫人脸色不好,到底是哪里不适?”   巧儿垂下眸,有点担忧地答:“二夫人身体偏寒,气血不足,这些年都不见好,大夫看过许多次,也抓了不少药,想了多个法子,可是说是这样的病是要慢慢调理,我们也只能尽量的细心照顾,只希望二夫人能早点好起来。”   曲月想起二夫人那出尘脱俗般的身影,原来是这样弱不禁风,真是疼人,想着不由的长叹了口气。   晚上,曲月有些疲惫的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她们这院中除了二夫人必须服用的药,饮的茶和泡脚的水都是普通的白开水,一般人调养还好,可是二夫人是病疾之体,那可是远远不够的。开玩笑,她湖南卫视的百科全说不是白看的。摸出钱袋,那里面有几个铜板,不知道这些够买多少草药的。   说实话,她做这些,不全是因为她善良,也不全为了多看玉美人一眼。她如果能得到二夫人的喜欢和信任,至少现在可以过的舒服些,是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次日,曲月比往日更加勤快地做好了后院里的活儿,对巧儿说有点私事要去街上,半刻就回来,巧儿见她把活儿都弄好,便应了。   二夫人的檀香园从与中堂连接的另一方向,正好有一条小路连着后门通到府外,这样一来,她免去了从大门走的顾虑。檀香园就真的成了与府隔绝的世外桃源了。   小心冀冀地出了府,曲长松了口气,街上人不多,一些小贩们也刚开始出摊。曲月走在街市上,还是挺新奇的,她没有见过这么古代的街市,感觉很有趣。路两侧的门面有开的,有不开的,布庄当铺手饰铺,做什么的都有,真是百花争艳。   10,好心没好报   一边欣赏街市,曲月一边奔波于各药铺之中,向店老板咨询对于体寒气血虚的病人要怎么保养,适合吃什么类的食物,用什么泡茶比较好,又用什么药泡脚比较好等等等等,这些药铺老板常年抓药,肯定对这些拖泥带水的病疾有些知晓,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多处问了后自己再综合,这样就增加了准确可靠度。   虽然盘算的很好,但她没有多数的钱,不过必须的草药如红花、乳香、赤芍、当归、丹皮等每样还得买少量,挑出主要的、廉价的、和平时吃食用不到的,而其余如红枣啊枸杞黑芝麻什么的她就没有买,因为她知道凤姨厨房里都有。几番周折,曲月总算用有限的铜钱买到了实用的少量药草。   回府后,她又悄溜出檀香园,找到了凤姨,要些红枣和枸杞,因为与凤姨有些交情,凤姨答应的很爽快,只是眼睛里的笑意有点意味不明。   曲月也没在意,喜滋滋回了檀香园,信心满满地到小厨房煎起红枣水来。红枣水补气补血,只要她经常坚持的给二夫人服用,一定有益处。想着,她又加入了部分枸杞。这样效果应该更好。   “哟,曲月,今天你动作很快嘛!已经准备好了?”巧儿从外面走进来,笑盈盈地问。   曲月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即而突然像恍然记起似的道,“啊,巧儿,你瞧我,光顾着烧茶了,忘了院子里收衣服,你看我这手……不如巧儿去帮忙吧,这里交给我,一会儿我去给二夫人送茶。”   巧儿望着她,面色有一点不悦,“你是对我不满吧,嫌我总让你做这些又脏又累的事。”   曲月连忙摇头,“巧儿多想了,曲月来府上一直做这样的事,早就习惯了。其实……主要是我今天烧的火有点猛,我闻着有点焦味儿,怕二夫人怪罪,就想自己担着,不让你受牵连。”   巧儿听闻,立即纵起鼻子嗅了嗅,好似人都是人云亦云,被曲月说了她就有点隔应,越闻越觉得有焦味,“嗯……好像是。我看看。”   “哎。”曲月马上拦住她,“巧儿,锅盖上都是灰,你就别沾手了。一会还得收衣服。”   巧儿略有意外的看了看她,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看看自己白净的手,就放弃了,“嗯,那行,你可小心着点。到了二夫人跟前,把凉茶替换掉,没吩咐就回来,二夫人喜静,不喜欢生人侯着。我一会儿收完衣服就去。”   “是,我记下了。”曲月在心里悄悄地暗松了口气,压着喜气轻声应。“巧儿,别担心,我会多加小心的,不会让二夫人发火。再说,我与巧儿姐一样,可都是吃这口饭的,哪里敢大意呢。”   巧儿脸上这才安心了,敛目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反正你早晚也得学会,去吧。”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曲月长吁了口气。内心,一阵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欣喜。她这么忙碌这么尽心的为二夫人着想,自然要自己去表现,人都是有私心的,她可不想为别人做嫁衣,让巧儿得了便宜。虽然巧儿对她不错,但,好归好,这事是她辛劳用心的结果,她可不会让。再说,巧儿还不是这些天老使唤她?凭什么呀,都是丫头,呸,她才不愿永远只做个奴婢呢。只是,有大少爷在这儿,她还不想离开呢。   端着茶壶,曲月一路走,一路暗暗祈祷,希望今天千万不要出任何差池,顺利完成这个差事。绕过走廊,来到了二夫人的睡房门外,曲月长吸了口气,先探了探头,正看到二夫人正安坐在幔子前的椅子上看书。曲月有片刻的恍神,二夫人这专注的神情,娴静的姿势,好像是出身在书香名第啊。   用手轻叩了叩门框,轻声道:“二夫人,小月给您送茶来了。”   二夫人的视线没有从书本上移开,脸上亦没有一丝变化的神情,只是轻启薄唇,“进来吧。”静谧的夜里,她低迷细哑的声音如山涧溪流般悦耳动听。   暗呼了口气,曲月抬脚走入房内,余光中瞥着二夫人的神情。把茶水放到二夫人桌前,拿杯子倒了水,小心地递给她,低声说:“二夫人,看书看久了需要休息,你喝点茶吧。”   二夫人眼波流连在书页上,顺手去接茶的当儿,不经意的抬起头来,目光在接触到曲月喜盈盈的脸时,微微一怔,“是你?”   曲月一碰触到二夫人那冰澈的眼眸,心里就像吹过一阵风儿一样,真是迷人的眼睛啊,水汪汪的。“是,请二夫人用茶。”要是她能长得如二夫人这般冰肌玉骨的可就好了,她一定跑到皇宫去魅惑皇帝去。   二夫人脸上缓缓露出微笑,伸手接了杯子,放在唇边,当看到茶水泛着深红色,微微一怔,“这茶……”   曲月抑制着得意的神情,张口就想要解释,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闯了进来。曲月当下心一提,激动了。大少爷!   “娘亲!”进得门来的林羽轩脸上挂着轻巧的笑容,在看到曲月时,眸子黯了黯,即而又继续笑得很温柔。   “轩儿。”二夫人在看到儿子时,脸上的神情柔软甜蜜的能溢出来。   “大少爷。”曲月心里扑通扑通跳着,低垂着头乖顺的站着,脸上不知不觉的有点发热。刚才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大少爷那种绝代的风华真是让人目眩神迷啊。她还真是运气好啊,一出门就能碰到大少爷,看来她以后要多多露面才行,这么漂亮的男人,不看白不看。   “娘亲,看的什么书?”林羽轩走到桌前来,低头去看书的时候,目光不期然的瞄到了二夫人端的茶水,表情淡淡地问:“这是什么茶?”   二夫人本来正要开口回答是什么书,却突然的听到林羽轩又紧问了什么茶,于是瞥了一眼手里的茶水,眼睛望向屏气凝神站在一旁的曲月,微笑道:“我也正在问她,这是什么茶,但是我嗅着有红枣的香甜味。”   好一个玲珑心的二夫人,曲月不由的扬起唇角,浅笑着说:“二夫人说的很对,确实是我亲自煎的红枣枸杞水,听说可以补气补血,对二夫人的身体有好处。”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用眼角瞥向二夫人和大少爷。二夫人一定会很感动吧,一定会觉得她贴心吧,大少爷也会对她多一份好感吧!想着,她脸上不由得洋溢出讨赏的神情,心里禁不住的沾沾自喜。   “原来真的是红枣水,月儿,你有心了。”二夫人说话好温柔哟。   曲月眼红红的看了二夫人一眼,害羞地说:“这是小月应该尽的心。”说完,又不由得转眸瞄向大少爷,却在接触到大少爷的脸时,心里微微一怔。   林羽轩的表情绷的紧紧地,宇眉微颦,眼睛里蕴藏着意味不明的神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曲月想像的高兴劲,相反还似乎有点愠色。他飞速的看了曲月一眼,眼神很不柔软,相当的冰冷。然后突然的伸手夺过二夫人正在往嘴里送的茶杯,沉声说:“娘亲,这茶有点热。”   二夫人被突其不意的夺走茶杯,神情微怔,抬起眸子看向林羽轩时,眼神有点异样,好似有劝解,又好似很无奈,“轩儿……”   林羽轩脸上立即流露出欢畅的微笑,只是眼睛里还是利利的,转手将杯子递给曲月,慢声说:“不如……你帮夫人尝尝,这茶水会不会烫。”   曲月浑身一震,有点懵懵地看向林羽轩。方才他突然的去夺二夫人的茶时,她就被他这般古怪而戒备的举动给伤到了,心里不甚明白,痛痛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此时他蓦的又把锋芒指向了自己,她一时被愕到了,又窘迫又仓惶无措。   11,可恶大少爷   “怎么了?”林羽轩勾着唇角紧盯着她,清滟的眼睛熠熠发亮,看起来情绪高涨的不正常。他的嘴角儿不善地轻扬着,带着一点嘲弄,无视她的无辜眼神,步步紧逼。“不愿吗?”   “轩儿……”二夫人还在轻轻地唤着,一脸的忧郁。   曲月定定地迎着林羽轩,满心的热情一点一点地沉落下去,脸上的仓惶悄然收敛,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方才心里的那些疑惑、惊愕和伤痛统统暂压在心底,在此紧迫的关头她猛的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她只是个奴婢!   丫的,太窝囊了!居然怀疑她?!于是吸了口气,她有点负气的伸出手,从林羽轩手里接过茶杯,豪不犹豫的一饮而尽,然后眼睛抬也未抬,直接将茶杯放在桌上,再翻起另一只茶杯,手指丝毫不颤抖地重新注上了茶水,眼睛轻幽地看了二夫人一眼,不敢再说什么,低眉顺眼的站立在一旁。   不容置疑,曲月这一番行云流水般自然又利落的举动,已经彻底让二夫人收了戒心,甚至还涌出了歉意,于是她一把拿过茶杯,笑颜若花地望着曲月说:“不烫就好,不烫就好。”说着,她又要放在唇边饮,结果,又被林羽轩给按下了!二夫人有点难堪的抬起头,皱眉,轻嗔,“轩儿!”   曲月如塑一般,眼睛低垂,脸上没有任何的异常,心里空荡荡一片。   林羽轩面无表情的一侧头,对曲月冷声说:“你先退下。”   曲月福身,应:“是。”说完,转身,有点魂不守舍的往门外走去。   刚一出门口,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一个轻晃,一手扶住了墙壁,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不由得,她回头望着了一眼那门口,瞬间,眼泪迸出。她良苦用心的为二夫人煎药,满腔热情的来送茶水,可是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大少爷他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心意,居然被他这般猜忌??她难道能做出伤害二夫人的事吗?只不过是一些红枣水,难道她还能做什么手脚……手脚?没错,大少爷就是怀疑她下了毒药似的!   心口,生生被撒裂了一样的痛,一样的伤,一样的挫败。想想还真可笑,她是什么人?她现在不过是个丫环,居然不自量力自作多情自作主张的给人家配什么红枣水,像条狗一样摇头摆尾的卖弄着乞求主人的偏爱和赏识,可是最后呢,她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取其咎,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就不领情,甚至,还因她的举动而生疑,嘲讽她羞辱她!她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这让她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真是傻瓜!   转回头,她抬起手仓促的抹了抹泪,自嘲地笑了笑,继续拖着抽空一样的虚体,缓慢的走向后院。   屋子里,二夫人看到曲月那般黯然的走出门后,第一时间就瞪向林羽轩,责怪道:“轩儿,你无须这般。”   林羽轩的脸上没有半丝的愧色,甚至还有些埋怨的看向二夫人,“娘亲,你又这样大意。”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目中露出阴郁和恼意。那日他来这儿瞧见这丫头,心里就像长了针,弄得他这几日跟随父亲办公事也不得安心,这不,刚刚一回来,他就巴巴的看来娘亲,生怕他不在时这院子又出了什么事。谁知果不然,他一进门就看到这小丫头正给娘奉茶,那诡异的眼神……   二夫人看着林羽轩复杂的表神,叹了口气,耐心地说:“是你多心了,月儿这孩子很细心,娘亲觉得是个不错的丫头。”   林羽轩不以为然,“娘亲,你对她的信任从何而来?”说着,拿起桌上的杯子,放在眼下边研究。   “不过是红枣水,娘闻得出来。”二夫人轻叹了口气。   “谁知道有没有加别的东西。”林羽轩细心的放在鼻间嗅了嗅,但是他也嗅不出任何异味来。   “轩儿,哪有那么多人会陷害娘,你多虑了……”   “娘,我听说她是林圆圆送来的。”林羽轩不着痕迹的坐到一旁,漫不经心地提醒。   二夫人顿了顿,敛目,“确是,不过……是圆儿送来的未必就有阴谋。”   林羽轩轻笑,眸色里有点气恼,“娘,你之前的事都忘了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善良,这般被人摆弄?也让孩儿可以多放一份心。”   二夫人抽了口气,看向林羽轩的眼睛里,渗进了歉意,“轩儿,娘知道让你担心了。但是,你放心,娘会自己注意的。咳……”说着,她突然又轻咳起来。   林羽轩慌忙给她轻拍背部,紧张地问:“好点了吗?娘?”   二夫人抖簌着单薄的身子,下意识伸手就去端茶杯想要饮来顺一顺气,林羽轩还是很坚持的推开了,“娘,不要喝。”   二夫人长吸了口气,这会儿收住了咳嗽,用手绢抹了抹唇角,看向林羽轩,“她不是喝过了吗?你太多疑了。”   “娘,有的东西是不适合你用的,万一她加了损坏你身体的材料呢?而且,这种药水并不是一天两天出成效的,若是大意了,长饮下去你的身体不就垮了?”林羽轩振振有词,表情有点激动,“还有,也许这次是头一回她不敢,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我们放下防备,她来日方长,不急于今日,所以娘你以后一定要让巧儿来在身旁伺候。还有,你平时的吃食,都要多观察,用你的银钗来验,万万不可大意。娘,你一定要记住了。”   二夫人听他说这么多,表情很是疲惫,有气无力的瞄了他一眼,说:“轩儿,你真的是想太多了,这些做事小丫头,多数是为了个口食,不是个个都会被大夫人利用。再说,前两次都被你识出了,大夫人肯定不会再重复了,娘想来,许是这丫头讨了姐妹们的嫌,被发配至此。轩儿,这几天,我有仔细的想过,也观察过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可疑点。这丫头做事机灵,肯干,巧儿也夸她好。”   林羽轩听她这般分析,面上稍有放松,但是依然很警惕,“娘,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为是。这几天我也会多注意她的,若是有半点伤害你的举动,我立即……”   “轩儿……”二夫人惊骇的上前捂了他的嘴,“不可再……伤无辜。坠儿和落儿,只是大夫人的棋子,她们已经很冤了。”   “那就只能怪她们跟错了主子。”林羽轩说着眸中突然泛起杀意,“这个王恶妇,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不肯罢休,我恨不能杀之而后……”   “住口!”二夫人一纵秀眉,训斥道:“不可胡言乱语!此事万万不可,你休要起歹意!”   12,憋屈死他了   “娘!”林羽轩气恼的一转身,坐回到座位上,负气地别开脸。这些年,他时时为娘担心,只因那狠毒的大夫人王氏虎视眈眈,对他们母子不怀好意,变着法儿加害于娘亲,不然娘的身体也不会折磨得这般薄弱,这口气他怎能咽下?!可是娘亲却总不准他与蓝氏冲突,也不准他有任何出格的行为,这真是憋屈死他了!之前他气不过,把那两个大夫人送来的奴婢神不知鬼不觉逼死之后,娘亲居然罚他一个月不准来檀香园!这便罢了,娘竟然还亲自去给大夫人请罪!哼!真真是气死人了,那两个奴婢分明是大夫人的细作,次次险些害到娘亲,他若不杀她们还得了!以他看,娘就是胆小怕事!怕惹到大夫人!为什么娘就要屈从在蓝氏之下?!越想,他就越来气,不由得回头,又心痛又心酸又不服气地低喊:“娘!孩儿已经十八岁了,我已经长大了!孩儿是林家唯一的后人!而且也已经做官了!孩儿有能力保护你!!你什么时候能相信孩儿!”   二夫人听着他沉痛的咆哮,面上除了心疼无奈,便是哀伤,抬起手,她抚上林羽轩的脸庞,眼睛里都是慈爱与愧疚,“轩儿,娘知道,因为娘的处境,让你倍受煎熬,娘很难过……只是,轩儿既然说长大了,就该知道一家人的和睦之理,一般琐事不可计较,娘亲是妾,要处处相让……”   “凭什么?娘你比她年轻漂亮,比她有才华,凭什么这么怕她?她像个疯子一样没完没了的算计你,这也叫琐事?爹疼的是你,轩儿也疼你,这林家将来是轩儿的,为什么你还要跟她低三下四?她算什么?娘,孩儿不懂你到底在相让什么?你还要让到什么地步?!你这是软弱知道吗?”林羽轩真的愤怒了,红着眼眶低吼。   “轩儿,话不能这样说……无论如何,她是你爹的发妻……不可让你爹爹不安心……”二夫人说到此,眼眶也开始泛红。大夫人出身贵族,而她,只是个江湖戏子。小时跟着师父奔波,大了虽是场柱子,可终究没有地位,做梦也未想过这样低贱的她被侯爷那么深刻的爱上,她已经受宠若惊感谢上苍。老爷为了娶她,在大夫人面前立下誓,只再招她一个进门便永不再娶。这般深情厚意,为了她所下的决心,她……无以为报。这些年来老爷对她恩爱有加,她又怎么忍心再让老爷为这种事心烦?人要懂得感恩,和隐忍。老爷是她的天,她一切为老爷为重。   唉,大夫人虽然对她百般为难,可是能容她进门,已是有恩,她能够理解一个正妻看小妾的心情,就算不断来克扣她,排挤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大夫人的妹妹是王妃,这般世家岂是他们母子能惹的?若是因为她而影响了轩儿的前程,她可就后悔莫及了。只是,虽然她这样想,轩儿却不同,每次一提到此事,不等她说完就会火冒三丈,终究是年轻气盛的男儿家,跟他说多少次也说不通。唉……   这方,林羽轩看到母亲又急红了眼,怕伤及娘的身体,只好将心里的怒气压了下去,脸上流露出无奈愧疚的神色,低声道:“好了,娘你别伤心,轩儿听你的就是。”说完,他黯然的垂下眼帘,失落不已。   二夫人看了心疼,上前来,伸开双臂将他的头抱在肩头,轻轻抚摸他如绸的长发,“轩儿莫为娘烦恼,娘不会有事的。其实娘只是不屑理会那些事而已。因为娘现在最关心的,是我轩儿的婚事……”   林羽轩一蹙眉,不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娘,孩儿要做大事,儿女之事以后再提。”   二夫人低头看他,眼睛里都是欢喜与骄傲,和浅浅的嗔怪,“傻孩子,成亲不耽误你做大事,我的轩儿长得这般美,娘恨不得娶回十个媳妇儿。”   林羽轩微微一怔,即而脸有点红红,他有点窘迫的拉下了脸,故意沉声怨道“哪有娘亲这样取笑儿子的,什么十个媳妇儿……”   “呵呵呵……”二夫人细细地笑起来,爱不释手的看着他的脸,柔声说:“娘没说错,轩儿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儿,娘当然想让你早早有个家,有女人疼,再生几个孩子,娘这辈子就无所求了。”   林羽轩听闻,眸中也不由得流露出向往和温柔的神色,吸了口气,他伸开双臂环住母亲的腰,有点儿感慨地有点儿害羞地幽声说:“娘……孩儿以后,若有心爱的姑娘,就娶她一人,不让她受委屈。”   二夫人身体微微一震,低头来,深深地望着儿子,哑声说:“我们轩儿是有情有义的男儿。”也罢,许是这些年大夫人与自己的纠葛影响到了轩儿吧,她一切由着轩儿,只要轩儿幸福就好。   *   这一天,曲月都萎靡不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巧儿让她做什么,她就哦的一声,双眼呆滞的去做什么,只是一会儿忘了劈柴,一会儿忘了打扫,巧儿急得骂她丢了魂,她也无心理会。   晚上,她躺在床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此时经过一天的冷静,她心里没那么激动了,情绪也受到控制。好吧,是她越逾了,她不该没事找事,二夫人人再美,可是命是她自己的,要死要活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说来也气人,她这没出息的东西,前世被陶思成的臭男人骗的还不够?还不受教训,居然那么花痴那么讨好这个大少爷,现在被碰了钉子,真是活该……   可是,一想起大少爷那冷厉的猜疑的鄙夷的甚至是挑衅的眼神,她的心……真的好难过,好受伤……   唉,她是多大年纪了,怎么这么没自制力,才不过跟这大少爷见了几面,就生出这么多情绪来,不行不行,她不能这样,才不要在乎他,不就是个侯府的大少爷吗?又不是皇太子。   不过,到底大少爷为什么从一见到她就充满了烦感呢?这一点,让她十分的纠结。那时候,她在湖边和他相见,明明不觉得他是个挑剔而古怪的人啊,只是为何在园中见了后,他就如此针对她?今天的事很明显,他应该是护母心切,其实仔细想想,她是个新来的丫头,他对她有防备也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也紧张的过火了吧?像她这种人,在他面前还敢玩什么花样?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激烈呢……   曲月微眯了眼睛,极力的在脑子里思索。蓦地,她突然想起大少爷第一天曾经问过她是不是大夫人送的,而她回答是大小姐,结果他的神色……没错,就是那时候,他的神色很诡异……难道说……因为她是大小姐送过来的,所以……才会对她生疑?为什么呢?为什么……哦,对了,二夫人和大夫人肯定不合,一妻一妾嘛,死对头,吵吵闹闹的更是不少,自然也会有嫉妒争宠。所以,大少爷就讨厌她了,以为她是大小姐下边的丫头,对她有成见。不过,既然能到怀疑她会对二夫人不利的份上,就不那么简单了……   唉,算了,不管二夫人和大少爷怎么想她,可她心如明镜她问心无愧,她还要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他们越是要怀疑,她就越要做得更好,以示清白!   13,别太小心眼   调整好心态,曲月次日依然如故,该做什么做什么,按照自己的计划来,非常用心,豪不含糊。   这天晚上,她费老劲调制好泡脚的水,又避开了巧儿,亲自端与二夫人。   “这水……”二夫人浅浅笑着看着她,满眼里的疑惑和欣喜。从上次后,让她觉得这个小丫头与常人不同,虽总是低眉顺眼,可神情淡静,眉宇之间也不卑不亢,颇有些她年轻时的气质。   “二夫人,这里面加了祛寒气的药材,每日里用此药水泡一泡,你的身子就好多了。”曲月头也未抬,恭敬地说。   二夫人回想起上次的事,不由说:“小月,上次,是轩儿错怪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曲月心里一滞,苦涩地笑着摇摇头,这二夫人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倒不是个讨厌的人儿。她生大少爷的气,不该讨厌二夫人。“二夫人莫这样说,虽然小月理应为主子着想,可毕竟算是自作主张,大少爷盘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二夫人听言,不由的心中小小惊诧,好个灵活的小丫头!一句“自作主张”竟是一语双关,既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因为“奴婢理应为主子着想”嘛,又同时为轩儿的责怪找了台阶,因为是自己自作主张,大少爷才盘问的,一句话说的主子没了错,奴婢没了错的,竟成了个理所当然。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就这么轻描淡写了去,真不简单。   “你……是被卖到府上的么?”不知怎么,有点想知道这小姑娘的家世来,顺便了解了后,好给轩儿说明,免得那孩子整天为她挂牵。   曲月想了想,随便想了个理由,答:“小月家中遇灾荒,父母离散,小月是在路上乞讨的时候遇到凤姨,被凤姨带到府上的。”   “哦?原来是这样。”   “我原本一直在后杂院烧火,突然有一天大小姐就带我来了,我……也不知是何原因。”曲月这般说着,下意识里想解释一下,可是又觉得这般说有点“此地无银”,于是又有点张慌的补充了句:“许是我不小心惹到了二小姐。”面对二夫人,她觉得说一点实话没有关系。   二夫人愣了愣,又淡然一笑,“珊儿?哦……那个孩子是脾气大了点。许是这样,她们便把你发配来我这儿了。”   曲月一怔,慌忙摇头,一脸的惊惶,天哪,怎么说成这样?说因为自己做得不好,才被小姐们弄到这儿来,好似二夫人这里是多不好的地方一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可能大小姐怕二小姐再罚我,就把我给二夫人,二夫人心好,能护我安全,我想大小姐是好心的。况且,我来到这儿一看,二夫人您确实也需要多个人手照顾。”这样说,都不得罪了吧。   “说的也是,你来了后,我觉得这院子里热闹了些。”二夫人眯眼笑,“以后,你安心在这儿就可。”   “是,二夫人。”曲月暗暗吁了口气,二夫人说她来了后热闹了些?这是说,她喜欢看到自己?   门口,窗子底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对于屋里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清冽的眼睛里,闪动着疑惑和鄙夷。听起来这丫头话里面天衣无缝,可是,惹到林珊珊的奴婢多了去了,还能都发配到檀香园来?肯定有真正的原因吧!   唉,只是娘这人就是心太好,看这样子是相信了这奴婢,那他要想个什么办法呢?赶她走吧,如果再杀了的话,娘又要给那恶妇赔罪,他最见不得娘那委屈样!   *   几日后,表面上风平浪静。   林羽轩有意无意的,明里暗里的悄悄注意着曲月的行踪,却未见有丝毫异常,有夜趁她和巧儿熟睡后,他也到她们的睡房里翻查过,同样未见得可疑物品,几番这等盘查之后,他也有些不解了。   “娘,你近日没事吧。”又是一次外出回来,林羽轩一进院子就对二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   二夫人笑得一脸慈爱。“我能有什么事,这几天精神挺好的。”   林羽轩细看二夫人的脸庞,见她果然脸颊红润,眼睛明亮,确没有不适的样貌。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   “轩儿公事繁忙,就不要老往这边跑了。”二夫人的话让林羽轩收了神,一抬头,恰看到曲月拿了扫把在扫走廊,于是轻描淡写地道:“既然娘你身体好多了,院子里就不需要这么多奴婢了。”找不出她的毛病,不敢担保以后她作恶,总之是大夫人那边人送来的人还是不沾为妙。   二夫人瞧了一眼外面的曲月,轻轻摇头,“轩儿,小月很可怜的,就留她在这儿吧。”   “不在你院中,也可到别处去,林圆圆能送来,你是二夫人,总比她个晚辈有些话语权,你就不能送她给凤姨?娘若不愿失颜面,便由孩儿去,担保她吃饱饭就是。”   二夫人看着林羽轩咄咄逼人的样儿,不由焦急,“她很用心的服侍我,我也挺喜欢她的。轩儿,你是一大男儿,别和一个丫头总过不去,有失气度。”   “娘怎么如此说?”林羽轩一听娘还责怪他无男儿大气,不由气愤,“孩儿不过是变着法儿保护你,娘真的不懂孩儿的心?非要护着一个来历可疑的丫头!”   “轩儿!”二夫人看了看他,语气缓和地解释,“娘能看出那丫头的眼睛,她眼睛里有乞求有渴望,纯洁清亮,不似是有阴谋之人。”说完,她又正了神色,沉声说:“轩儿,你日后是要在官场上打滚的,不知要长多少只眼睛多升多少个心思,仅仅一个小丫头便让你乱了方寸吗?”   林羽轩闻言,脸色大变,猛的低下头道,“娘亲教训的是,是孩儿太紧张娘了,竟识别不出一个小丫头是敌是友。孩儿知错了,一定将娘的话谨记在心。”说着,他也有些懊恼,若是连应付一个小丫头的能力都没有,他以后还怎么在官途中生存?   在你身边的人,好人坏人都有,你不可能每个要伤害你的人,你都得除去,这不现实,所以要学着判别和处理,甚至躲避,人要学会圆滑变通,方能在各个领域游刃有余。   二夫人见他目中有悔意,也有些感悟,便缓了神色,道:“轩儿,娘也不想训导你,娘只想让你擦亮眼睛,不要被浊气蒙蔽,世事繁杂,不可事事计较。用心待人,人亦真心待你,我们轩儿,以后且记不可冲动行事。”   “轩儿谨记娘亲教诲。”林羽轩乖乖的应。   “嗯,娘刚才在院子里站了会,这会儿有点乏了。”   “孩儿扶娘去歇着。”林羽轩连忙上前去,扶着二夫人入内室。待细心照顾夫人人躺下后,林羽轩这才走出房间,一抬头,看到了扫到门口的曲月。   曲月正一心一意的清扫着地面,就见着眼皮底下,有一袭蓝袍,飞速的看了那人一眼,赶紧施礼,“大少爷。”   14,我不是动物   林羽轩审视地看着她,老实说,听了娘的话后,颇觉得有道理,不由也不对这丫头多挑眉竖眼了,心境平静了些,不过一个小丫头,他还怕了不成?顿了顿,他说:“到书房来。”   曲月定了定,只得应,“是。”然后跟在林羽轩的身后。心里七上八下,她这好好的扫着地,干吗让她去书房?不是不喜欢有人候着吗?是不是大少爷又要对她说什么?想着,就紧张的捏紧了手指。老实说,她现在对着这男人也不敢有非份之想了,长得再好看,可是天天对你横眉竖眼,你能开心才怪呢。她还没那么重的口味好吧。   “研墨。”一进书房,林羽轩就简单的交待,然后坐到了书桌后。   曲月顿了顿,有点慌的走上前,面对这精致的笔墨郁闷。哎,你说,这古代的人怎么了,就不能加点水制点墨水吗?非得每次写字劳师动众的让人伺候着研墨,真是闲的蛋疼。   见她一直不动,林羽轩挑起眼角,“怎么?”   曲月尴尬的看了看他,眨了眨眼,坦白从宽地说:“我……不会。”   林羽轩惊诧地瞅着她,“这个也不会?”   曲月抽了抽嘴角,“是啊,从未见过。”她想说,俺没见过这么落后的墨水。不过为了不打击这张脸,不想看到漂亮的脸蛋扭曲,她就且放过他吧。   林羽轩却失笑了,这一笑,竟是笑得尤其纯真好看,“那你总不能,以后都要让本少爷来吧。”   曲月无奈了,瞧,这就是富家公子,自己研墨怎么了?会死吗?拿眼角鄙夷的扫了他一眼,她淡淡地说:“那,我去去唤巧儿来。”说着就要转身。   “不必了,我教你。”林羽轩站起身来,有模有样的教起曲月来。曲月略有诧异,但看大少爷一脸认真,神情专注,似乎没有带什么不良的情绪,她便定下心来,用心的学着。别说,古代的这些玩意儿,还挺好玩的。   “你来。”林羽轩松开手,自己又坐好。抱着胸侧着头瞅着她。   曲月吸了口气,伸出手,非常认真的磨起墨来。磨着磨着,她觉得很有趣,看着被自己墨的很好,感觉自己像个天才,脸上不由的溢出欣喜的笑容来。   林羽轩静静地注视着曲月的神情,看着她这般清如泉水的笑容,不由有些迷惑。娘说这丫头的眼睛纯洁清亮,这会儿,他瞧着她的眼睛看,果然如此,清澈的似是一汪清潭,那样的自然单纯,丝毫不见一丝杂念,毕竟,确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呢,瞧着瞧着,竟觉得有些熟悉,这丫头的轮廓……蓦地,脑海里出现那个月夜,有一个小小的人儿闯进了他的静谧世界,那巧模样和清朗的声音……与眼前的这个真的很像……难道是她?   “大少爷,好了吗?”曲月脸上未收住笑,转头问林羽轩,却见他正细细地瞧着自己,不由的心里一绷,悄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放下手中的研磨,毕恭毕敬地站于一旁,在这人面前她还是保持蛋定比较好。   林羽轩似未听得她说话,依然沉津在一种空茫的状态中。   曲月郁闷了,这是嘛意思嘛意思啊,大少爷还真够深沉哈,你说小小年纪干吗没事乱猜忌呢,古代人活的真累,明明是花季少年,非整的跟黑社会似的。不过,余光中瞥到他还在直直注视着她,她不禁有点不自然,脸颊上渐渐荡漾起一丝晕红。哎呀,老被美人盯着看,人家这张老脸还是会挂不住的嘛。   时间似乎停住,奇异而尴尬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她紧张地微微蹙眉,黑亮而微翘的睫毛轻颤地煽动着。放在身侧的小手缓缓地揪住衣裙,手心里很快津出冷汗。受不了了,再这样会憋死她的!暗暗提了提气,她定了定神,勇敢地迎上林羽轩的目光,再次提醒:“大少爷,墨研好了。”   “你学东西倒是学的很快。”林羽轩清雅开口,眼睛里还荡着未能回神的朦胧。   曲月暗呼了口气,垂着的眼帘忽闪着抬起,匆忙瞥了林羽轩一眼,干干地笑,“大少爷过奖了,这有什么,不过是研个墨,有什么学不会的,我又不是傻子。”   林羽轩挑了挑眉,这丫头说话还真是利索。淡然一笑,眼底渐渐恢复了一些清冷,“好,是个自信的丫头,怪不得还会有自己的想法,真是我娘尽职尽责的好奴婢。”   曲月愣了愣,怎么听得大少爷这句话中似有所指?“……大少爷,可是怪小月擅自为二夫人抓药之事?”   林羽轩不善地一笑,“我说错了?”   “大少爷觉得,奴婢越逾了么?”不知怎么,曲月迎着林羽轩,竟有点控制不住的大胆的“质问”起来。许是这些天她太有委屈了,藏在胸口无法释怀,一片红心不被理解便也罢了,可她不能忍受再被冤枉,这事,她一定要说明白。   林羽轩也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对他紧问起来,这到底谁才是主子?想着,不由有点气,面露愠色地道:“本少爷怀疑的不对吗?你做好自己的事便可,怎么会对娘亲过分关怀?不太正常吧。”   “难道大少爷觉得丫头们都只是木头吗?只能按步就班的照顾主子的起居吗?我们不是动物,也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你大少爷高高在上,也能瞧得出我们是人吧。我看到二夫人咳嗽,主动在茶里加些养身之品,这到底错哪了?到底怎么就不正常了?”曲月直视着林羽轩,句句紧逼,也许,是被大少爷怀疑的眼神给伤到了,有种豁出去的劲头,丝毫不怯懦。   “你……”林羽轩生生被问住,没想到这个丫头不但有心思,还尖牙利齿,让他好生失颜面。“好,算你是忠奴,可是你只是新来的丫头,又不像娘的贴身丫环巧儿,你对娘哪来的这份真心?哼,不要再跟我说些因为是奴婢主子本份关系那种话敷衍我。”   曲月听他这般问,眼睛里缓缓泛起泪雾,心里渐渐沉了下去,深吸了口气,她说:“没错,是该怀疑,我是大小姐送来的,又出其意外对二夫人这般好,大少爷不信我也是合理。”说着,她冲着双眼迷离的林羽轩凄然一笑,继续说,“大少爷身在贵府,金衣玉食,怎知奴婢们痛苦的命运。我死过一次,便越发的贪生,二小姐凶暴,而二夫人温婉可人,小月深感来此院中是上天的恩赐,二夫人对我们好,我自然也愿意亲近,将二夫人当亲人看。人之初,性本善,我回报二夫人的情义这有错吗?再说,将二夫人照顾好了,我的生活也会好,于情于理,我都会对二夫人好。只不过加了点心思,怎么大少爷就这么怀疑我?如果大少爷实在不放心,我也不想让自己扰乱了大少爷与二夫人的母子关系,那么,就请大少爷赶我走吧,反正不管到哪里,我总还能凭这双手找到饭吃。”   林羽轩的脸色越来越白,看着这小丫头倔强的神情和尖刻的话语,他又羞又愤,“放肆!本少爷才说将几句,你倒顶上十句百句!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以示清白了么?你这是在激将本少爷?还是在撒气?”   曲月倔强的瞪着他,眼睛里却禁不住含出泪来,“小月不敢跟大少爷撒气,也不敢耍手段,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喜欢拐弯抹角。”   见曲月那尖利的气焰,林羽轩不禁有些心虚,许是,他真的错怪了小丫头也说不定,想着,恼怒也减轻了几分,头脑中被激怒的晕热散去,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她刚才所做的解释,倒是十分诚恳合理。不由的责怪自己,怎么刚听完母亲教导,这番对着这个小丫头就不淡定了,居然轻易的动了怒,真真是乱了阵脚不成?一想到此,他不由有些羞愧,再看向曲月,面上缓和了些,声音也轻柔了些,“算了,不与你计较。”   曲月冷笑,装什么装,还不与我计较,分明就是说不过我了。   15,银子啊银子   见曲月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林羽轩有点尴尬的清咳了一声,半埋怨半教训又带了点解释地说:“本少爷盘问你,你如实答即可,我也没有说要罚你。”   曲月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这么说,不赶她走么?好吧,要闯荡江湖的话先调戏完这个家伙再说。   林羽轩瞥了她一眼,有点不甘心的又威武了句,“只要你是真心对娘好就行,如果敢动歪心思,本少爷的刀剑可是无眼的,知道了吗?”   曲月听得他这样说,虽表面是威胁,但明显他只是作作样子,于是便也不计较。这般他应该是暂时消除了对她的怀疑了,所以,现在,主仆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想着,她紧绷的一颗心才渐渐放松,这一放松,直觉得全身都浮起一层湿冷之气。想必,刚才嘴上虽然逞强,是一时的冲动,其实心里早就吓的出冷汗了。毕竟,古代啊,法律不严的,没人权地,万一她将大少爷激的恼羞成怒,一剑宰了她,那可太没意思了。   林羽轩见虽然刚才态度强硬,可现在却有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不由暗笑,到底是个小女娃儿,还是害怕的。不过看她方才那眉目间的气宇,倒是有一骨不畏权贵之英气,让人不可忽视。   曲月悄然见得林羽轩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也是很没底,得,这一惊一乍的,她的小心肝受不了,不如归去。“大少爷若无其他吩咐,小月就……先退下了。”   “嗯。”林羽轩收了视线,提了提宽大的袖口,优雅地拿下悬挂在笔架上的朱笔,开始作画。   曲月立即向外退去,目光流转间,不经意地睨到林羽轩正蘸着墨汁,而墨汁似要凝结了,她顿了顿,秉着尽职尽责的态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少爷,我再为你研墨吧。”   林羽轩正为这微干的墨汁皱眉,听得曲月清泉一般的声音,竟下意识的应了声,“好。”   曲月耸了耸肩,上前去,自然利落的重新研墨。   林羽轩悄然望着她,但见她神情淡然,眼睛专注,果然是个识眼色的丫头。也许,为母亲私自抓药确是她讨好主子的一些小心思罢了,呵,不过是个讨巧的丫头,看把他给紧张的。   曲月很快研好了墨,乖巧的收了手,福了福身,“大少爷,好了。那我就先告退了。”说完,自觉的后退一步,转身向门外走去。   林羽轩瞥了她一眼,轻轻一笑,重新执起笔。   曲月退至门外,转身间向屋内扫了一眼,见大少爷在书桌前泰若自如地挥着手中的朱笔,丰润的唇瓣紧紧地抿着,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书桌上倘开的宣纸。那洒脱的姿态和那股子丰神气韵,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长吸了口气,曲月失落地转过身,无精打采的向小杂院走去,一根手指无聊地绕起垂在胸前的发丝,心中有一丝被林羽轩理解后的轻松和庆幸,但同时也有说不出的苦涩和纷乱。   真可笑,她居然忘了现在自己只是个小丫鬟,居然还对绝艳无双的大少爷YY,动那种无聊的心思。唉,以后,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做好自己的事。她现在在这深宅中,还不知道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别没事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得好好走自己的每一步,她可不想一辈子做个丫头,反正,这大少爷也瞧不上她,她不如想想,要怎么样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些吧,外面的世界应该很精彩啊,可是她要怎么正大光明的离开这儿呢?   *   日子过的很快,眼见着,院子里的一些花儿也开了。这段时间,偶尔林老爷也会过来,林老爷是个瘦气的人,话不多,性情沉稳,对二夫人很是体贴入微,在二夫人身侧经常嘘寒问暖,看起来夫妻俩非常恩爱。   曲月有时候也想,也许,古代的女人有这些就够了,虽然是妾,可是老公疼爱,还想什么呢?怪不得二夫人这么平静。   大少爷自然也不少来,因为那天两人的沟通,大少爷对她不再那么挑剔,她也不再对他窥视,可以说,主仆相安无事。   这日,曲月正在院中修剪着花圃里的残枝,远远看到大少爷大步由圆拱的石门进来,径直走向书房。曲月探头看了看四处,不见巧儿,她想了想,便搁下了剪刀,跑回厨房沏茶。   小心地端着托盘走至书房门口,她毕恭毕敬的像往常一样,低着头踏进门,轻步走向书桌,将茶放在桌角处,“大少爷,请喝茶。”正要退回,耳边突然听得林羽轩轻微的叹了口气,“唉。”下意识的,她有点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正一手支起轻轻地抵在额角,宇眉轻扰,似有一些愁绪。   曲月有心想关心地问一下怎么了,可又觉得自己不必要做“越逾”之事。于是只是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外走。   “这是什么茶?”突然的,他清雅的声音有点不悦的传来。   曲月连忙住了脚步,回身,低眉顺眼的答,“回大少爷,只是白开水。”   林羽轩眼睛一眯,“怎么不泡茶?”   曲月有点为难了,白开水就不会有什么不妥了吧,免得加了他不乐意的东西。这些天,老实说她是避着点大少爷的,能让巧儿伺候的她都避开了。   见她这来来回回盘算的表情,林羽轩不由的笑了,“怎么?你还记恨我怀疑你的事?故意拿纯白的白开水对待我?你这是报复我么?还是讽刺我?”   曲月抿了抿嘴,淡笑道,“大少爷,你把小月想的太聪明了,我哪有那些弯弯道道,就是怕调了你不喜欢的口味,免得多做多错……”   “看看,还是在跟我撒气不是?”林羽轩语气轻松起来,“得了,丫头,娘最近身子骨好了很多,你呀,就老实的呆着,好生服侍着,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你也别一股子我能吃了你的模样,像避瘟神一样的避着我。”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了个透,曲月还是多少有点脸红地,连忙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小月不敢。”   “嗯,听话就好,过来。”林羽轩好心情的冲她招了招手。   曲月只得又走了过去,一副等待吩咐的表情看着他。   林羽轩唇角含笑,目光在她脸颊上流连了一会儿,问:“给娘煎的那些药草哪里来的?”虽然娘亲的精神有起色,但是也得搞清楚药草的来历。   看着目色明朗的林羽轩,曲月不敢多想,认真地回道:“是从药铺里买的,我有问过药铺的老板娘,她略懂医术,说二夫人的症状用这些药就可减缓。”   林羽轩的眸色亮了亮,微微点头,“嗯,你有心了。”   见林羽轩语中的肯定,曲月心里舒服了些,忍不住补充道:“我娘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症状,所以耳听目濡,便也略懂一二。”   林羽轩微微拢眉,原来如此,看来这丫头确是用了心的,想了想,他说:“你用自己的钱买的。”声音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曲月面露窘迫,匆忙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应着,心头拧紧了起来,说起钱,她怪尴尬的,好似自己很不自量力,就她那点儿工钱,还自掏腰包给主子买药,唉,这次的药草快用完了,下回她还在愁怎么办……正踌躇间,忽然,一只莹白纤长的指映入眼帘,曲月笃惊,乍见那细白的手心里,放着一锭银两。   16,老娘是百度   “大少爷?……”曲月猛的抬头,有点慌乱,“这……使不得……”   林羽轩拉起曲月的手,将雪白的银子放入她的手心。“我给自己的娘出钱买草药的,这有什么使不得。再说你一个小丫头,哪有多少积蓄。”   曲月怔怔地看着手心上雪白的银两,不由的牵起嘴角。大少爷清雅的嗓音,体贴的语气,亲和的声线,听得人心暖暖,似有一股暖流划过心间,不由得鼻尖一酸,眼眶里升腾起一片薄雾。原来,大少爷也不是不知情理的。抿着唇瓣,她抑制着轻颤的心跳,感激的投了林羽轩一眼,说道:“多谢大少爷体恤。”   望着小姑娘感激的神情,林羽轩竟觉得异常的满意,不由的勾起唇角微微一牵,露出罕少的浅笑。   如仙人般的清丽脱俗。   看得曲月心魂恍惚,久久移不开视线。   林羽轩眨了眨眼,有点不自然的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向了桌前的宣纸。   曲月察觉到自己的失魂,连忙懊恼的垂下眼帘,有点张慌的把手里的银两往口袋里装,正忙碌着,耳听得林羽轩突然有些沮丧地说:“小月,你过来看看我这副画,可是画的好?”   曲月一听连忙站好姿势,认真的往桌台上看去,见大少爷手底放着的竹画已画的七七八八,便道:“大少爷似乎钟情于画竹,熟能生巧,自然是越画越好。”   听曲月说的敷衍,林羽轩脸上微露不悦,不免进一步略带为难地问:“好?那你说说怎么个好法?”   曲月一时接不上话,心里干着急,大少爷也真是的,人家夸了他他还不罢休,还非要人家说出个所以然来,真是强人所难,要知道她文言文学的不好,她能有啥高雅的词来奉承啊。可是看今天大少爷的样儿,要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放她走的。于是她努力地想了想,清咳了几声,把脑子里能凑的词都凑起来,才勉强地道:“大少爷画的竹,坚韧挺拔,清秀高雅。听说众人爱竹,皆是喜爱它的四季常青,凌霜傲雨。”   猛的听小丫头说出这番颇有文化的词来,林羽轩有兴趣了,又开始得寸进尺,“那你认为,我画的竹,勾出了它的精神它的气节了吗?”   曲月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不由的埋怨大少爷,干吗没事在这儿为难她。你爱画不画呗。哼,在她的眼里,竹子全都长得一个样儿,有啥稀罕的,她只是觉得大少爷画得很逼真,若说什么气节,你说一张竹画,画来画去,还不都是竹子,气节啥的,都是雅人假装的。   林羽轩眼眸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眸中微露失望,又不由暗笑,他也是,这不过是个丫头,他居然对头弹琴问起什么气节?敢问一个丫头知道什么叫气节吗?   不知是不是被林羽轩这般几分嘲弄几分鄙夷的神情给激着了,曲月突然觉得心里堵得发慌,虽然她不是什么文雅之人,让她品评这种艺术品本就不合情理,不过,好歹也算见过不少赝品名画的她,怎么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啊。   “大少爷,小月不太有识文赏画的眼力,不过,倒有几分自己的见解,说的不好,大少爷莫计较哈。我觉得吧,大少爷构画的竹子修长青翠,一笔一勾都生动怡人,几乎可以假乱真,挂在窗前,竹影婆娑,似有清香满院。古往今来,文人雅士多以竹为赞,将竹比做君子的化身,还附于了竹十之德,曰:竹身形挺直,宁折不弯,正直; 竹虽有竹节,却不止步,奋进;竹外直中通,襟怀若谷,曰虚怀;竹有花深埋,素面朝天,曰质朴……后面还有许多,记不得了。另外,竹还是高雅、纯洁、虚心、有节的精神文化象征,所以不少君子常咏竹画竹以勉人和自勉。想必大少爷也是其中一君子呢。”说完,曲月有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小子,傻了吧,哼哼,老娘不需要百度,老娘就是活百度!   林羽轩听她这一番话,生生惊得目瞪口呆,真想不到,这小丫头还说的头头是道!难不成,她原本也是出身名门世家?因为变故才入到他府中当了丫头?再回想她一直以来身上那股子英气劲,全然不像一个没见识的奴婢。看来,他可真是小瞧她了。   见林羽轩被她惊到,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冒头了,一个小丫头大放厥词不太妥哈,于是,咳嗽了一声,赶紧嘻哈哈地说:“那个……以上只是官方语言哈,现在我说点实在的。其实我觉得吧,一个竹子而已,它就是一种自然生理现象,就像人,树,草,花一样,个有个的生长规律,天生万物啥样的都有。你叫它长成别的东西它也长不成啊,没那个基因啦。竹子本身能有什么高洁啊气节什么的,不过是俗人借题发挥,附加在它身上的虚无东西而已。所以说,大少爷您画的逼真即可,不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林羽轩听她说的这么有趣儿,不由的勾起嘴角,一双如星般的眼睛溢出笑意。别说,这丫头,倒是还有点自个儿的见解,说的头头是道,有那么点儿意思,让他的内心像是开了另一个口,仿佛一件事情终于被启发了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一般,不由的豁然开朗。   这丫头的灵巧劲,还真是特别,怪不得娘亲喜欢,就是他,这会儿越看这丫头,越乖巧可人……   “小月儿所言……极是。”林羽轩吸了口气,冲她一笑。   听得林羽轩的肯定,曲月越发喜悦,扬唇甜甜的笑。   不知怎么,林羽轩瞧着她这么干净的笑容,心口的河似乎开了闸,汩汩的流动起来。有点不自然的低下头来,目光扫到自己的画,他不由的慢慢敛了眉心,有点忧郁地道:“可是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副画非常苍白,可又不知道出在哪里。”   “啊?是吗?是不是你天天画,画腻了,大少爷可以改画马呀虎呀什么的。”自觉与大少爷有了些沟通,曲月说话便也更加自然起来。   林羽轩却望着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娇态,悄悄失笑,“也许你说的对,我可能是画腻了,该换换口味。”   曲月也凑上前来,仔细地看了看这画,想了想,说:“嗯,似乎是有些空洞了,干巴巴的不够生动,大少爷,自然万物是丰富多彩的,凡事有主有次,才更有味道,不如,你试试在上面加只穿梭飞翔的鸟儿,看看可行?”   林羽轩眸子一亮,似乎受到了点拨,立即提起笔来,兴奋的在竹画之间,几笔轻点,立即,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便跃然纸上。他喜悦的收了笔,开心地道:“果然,加了小生物,立即将整幅画映衬的鲜活起来,好好,小月,你果然有见地呀!”   17,间接的接吻   猛的被林羽轩这么直白这么充分的夸奖,曲月竟有些害起羞来,“呵呵……我这是误打正着,误打正着,主要还是大少爷画的好。”   林羽轩抬起眼帘,含着笑瞟了她一眼,见她脸庞绯红,异常娇媚,不由眸色一眯,笑意更温柔了。   曲月却被他这不经意的目光打了个正着,有点魂不守舍起来,别怪她花痴,是这男人真的不该斜着眼睛看人啊,那眼神儿像带着勾儿似的,又偏生得美貌过人,更加显得风情万种。就算她不是色女,可也经不起这人勾引啊。   见曲月的头越埋越深,那不安的不断扑簌的眼睫毛,直挠的林羽轩心里直痒痒,他不是没见过美丽的姑娘,只是像她这般七巧玲珑,又懂他心思的人,真的不可多见,不由自主的,他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哑声唤,“小月……”   曲月浑身一震,惊慌地看着他蕴含着柔情的眼眸,狂喜的心呯呯乱跳,却同时心头有巨大的惶恐笼罩下来,仓惶的抽回手,她语不成调的颤声说了句:“我……还有事,先退……退下了。”说完,头不敢抬,有点恍惚的转身,脚步踉跄的朝后杂院奔去。   林羽轩也愣了,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再想起自己方才那突兀的动作,不由的又恼又恨又羞,真是的,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小丫头动手动脚,他怎么这么失控啊。唉!真丢脸!   不知道怎么跑回住房的曲月,此时喘着粗气扑到床上,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虽然她有过一场恋爱,虽然她告诫过自己不要轻易被男人所迷,只需悄悄的在心里调戏。可是……   方才的那一瞬,真好似一场梦,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她只觉得内心一阵的酸楚楚、甜蜜蜜,又苦涩涩软温温,大少爷那温柔缠绵的眼神,低哑迷离的声音,只教她如醉如痴的慌了神……   *   高高的朱红雕花亭台,如同空中阁楼,典雅秀气。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万物,花树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摇。   曲月端着托盘,莲步袅袅地走在石头小路上,耳边听到了一缕委婉连绵的琴声,她轻扬起唇角,探头朝前方亭台上张望,二夫人许久不弹琴了,今儿,一定是心情好呢。这不,随着那琴声起,二夫人优美的歌喉又亮了起来:   唱山曲,山曲儿脆 万物为美怕时不遂 高山严寒怎叠翠 长河断源怎舒眉 鲜花开放怕猛雨打 俊鸟婉歌怕恶风吹 时也不济 天也来作对 罗敷美呀, 美不逢时,美成了罪…… 曲月听得入了迷,静静地停在走廊中,细细聆听,待这一段结束,她回了神,提起脚步打算上前,却不料突然听得这纯然的琴声中渗入了一道熟悉的笛声,笛声悠扬如山泉流水,自然而融洽的渗入到琴声当中,将原来单调的乐声瞬间调动了情绪,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曲月几乎是本能的又站定了脚步,视线里蓦地出现了那道令人心跳的身影,她甚至还下意识的往走廓柱子后面藏了藏。   亭台上,二夫人只是抬目欣然地看了看翩翩而来的林羽轩,唇角荡起慈爱而会心的微笑,纤纤之素手丝毫不停地在古琴上轻快地跳跃着。   林羽轩一边潇洒地吹着笛子,一边缓步走上亭台,与母亲气氛和谐的演起了双重奏。一时间,恬静隐蔽的檀香院变成了一个小小舞台。二夫人微笑着瞄了一眼站到她身侧的林羽轩,随着琴声引线,樱口微开,又唱起山曲儿:   唱山曲,山曲碎 万物还能把春回 高山逢春又叠翠 长河疏源再展眉 花浴东风重开放 鸟随绿野声歌醉 谁也有美 谁也有春回 罗敷美呀 美就是了 美就是归~ 檀香院外,有几名丫头听到了美妙动人的歌声,均频频顿足,聚合在一起欣然聆听。远道上,正欢喜地奔向前院的二小姐隐约听到了歌声,不由烦感的撇嘴,眼睛鄙视地眺了一眼檀香院,暗骂:“果然是个戏子。”骂完,她也没心思管这等闲事,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因为,刚刚得知世子表哥来了府内,她呀,可是要急着会表哥呢。   一曲尽了,曲月仍然踌躇在犹豫中,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去送茶,自从上次后,她心里更怕大少爷,与以前的怕不同,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被掀起了风浪,她怕自己再会对胡思乱想,暗地里告诉自己要避开大少爷,可是,转念来,她又觉得,总不能老避着大少爷吧。也许,是她想多了,大少爷许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只要强装一下,慢慢的,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样想通了后,她吸了口气,尽量让平静再平静,微垂下头,稳定朝亭台走去。   亭台上的二夫人与林羽轩正聊着家常,曲月悄悄的上去,小声说了句:“二夫人,大少爷,请喝茶。”说着上前一步,把手里的托盘轻轻地搁在石桌上,就作势退出去。   谁知突然闻得大少爷略带调侃的声音问:“是什么茶?”   曲月顿了顿,压着气息说:“红枣枸杞茶。”   林羽轩扬唇一笑,对二夫人说:“娘,你这丫头偏心哪。”   二夫人不知所以,挑起了眉尖,“嗯?”   “她上次,给我端了白开水。”林羽轩煞有介事地说。   曲月一头黑线,这大少爷怎么又逗起她来了,她不过送个茶,完了就走了呗,这下,还走不掉了,“大少爷误会,小月只是怕你不习惯喝。”   “白开水我也不习惯喝。”林羽轩悄笑地睨着她,看她懵懵的模样不由觉得极有趣,方才,看她那一副小心且疏离的样子,他不由感觉不舒服,这才点名非拉着她不可。奇怪了,他怎么这么在意呢?   “好了,轩儿,莫吓着小月丫头。”二夫人浅笑着打了圆场,从儿子那似笑非笑并无恶意的神情里,她瞧出点什么来,许是这几天儿子已不再怀疑这小丫头了,这才打起趣来。   “那小月先告退了。”曲月趁机又要退下,不料,林羽轩又拦着她,问:“你也喜欢听我娘弹曲么?方才,我见你在那边听了多时。”   曲月心里惊了一下,大少爷眼睛怎么这么尖。“是……二夫人琴声流畅,歌声动人,我当然喜欢听。”   “是吗?你觉得是娘的琴声好听呢,还是加了我的笛声更好听?”林羽轩似笑非笑的追问。   曲月转了转眼珠,怎么听着这话这么熟悉呢?那夜,她可是评价他的笛子声音太单调了呢,难不成,他猜出她来了?“嗯……各有各的妙处。”还是谁也不得罪,呵呵。   林羽轩笑了,转向二夫人,说:“娘,你这丫头真是圆滑,不但会评我的画儿,还会评你的曲儿,什么时候她都有理,娘,怪不得得你心喜呢。”   “哦?是么?”二夫人讶异,看来轩儿与这丫头的事儿多着呢。   曲月面露窘迫,“二夫人,人家只是瞎说的。”   林羽轩不语,笑盈盈地望着她。二夫人见儿子这般神情,不由心一定,平素里轩儿虽然并不严谨,也有与丫头们闲谈,但如此般对着一个丫头饶有兴趣的模样,还从未有过。   “小月先……”曲月受不了这气氛,刚要开口再次退下,就听林羽轩不悦地说:“怎么净想着退下,你在我娘身边伺候着不行吗?”   “奴婢只是……怕扰了二夫人与大少爷的雅兴。”曲月尴尬地说。   “好了,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过来,你试试吹吹笛子。”说着,竟将手中的笛子递到了她面前。   曲月诧异的抬头,她只说过会弹古筝啊,没说会吹笛子,这不是难为人么?“这……小月不会。”说着,求救的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也微凝着眉心,却明显的不想参与,只是袖手旁观的看着儿子到底是要做甚。   “试一下,如果你有灵气,学会了,平素里便可与娘亲合奏。”林羽轩坚持的把笛子递了递,曲月无奈,只得接了过来,林羽轩心喜,上前去,将笛子正确的拿法教给她,“来,是这样,嘴唇抵在这里。”   曲月无奈,只得按他说的手指拿好,正要将笛子往唇边放,却蓦地察觉到笛子孔上,尚沾着一点点湿意,明显是刚才林羽轩吹过后来留下的痕迹,这……这可是间接接吻啊……想着,她不由的脸上一热,犹豫了。   18,她是我的人   林羽轩方才也没注意这些,只是不知怎么想到这丫头曾经在那夜被他的笛声吸引过去,想看看她对那天的反应,才突然的将笛子递给她,但此时看到曲月的表情,猛然间也想到了这样……不好,不由的面露尴尬之色,“不想吹就算了,看你也没这份资质。”说完,悻悻地夺走了笛子,又觉得不甘心,加了句:“说不定说会弹古筝也是吹牛的。”   曲月嘴角抽了抽,得,看来对方已辨出她真身了。若不是当着二夫人在,她得跟他理论一番,本小姐不但会弹古筝,还会弹钢琴,会拉小提琴,还会吹口琴呢,你见过吗你?乡巴佬!   “小月,你先下去吧。”二夫人浅浅吩咐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担忧,见儿子这略不正常的举动,做为母亲,她自然是想让儿子有心爱之人相守,只是,若是喜欢上不该喜欢之人,儿子是会吃苦头的。   林羽轩瞧着曲月匆忙的下了亭台,禁不住对二夫人说,“娘,这个丫头,可不一般着呢。”说着,眸光迷离起来,脸庞上的神色亦不意味不明。   二夫人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笑。瞧着轩儿说的每句话,都似乎与这丫头有多少不为她知的事情。想来一向孤傲的轩儿,何时会为一个丫头这般在意。“再不一般,她也是个府上的丫鬟。好了,起风了,娘想回房了。”   “哦,我扶娘回去。”林羽轩这才收了情绪,赶紧收了笛子上去扶娘起身。   二夫人一边下台阶,一边轻轻咳了几声,林羽轩担心的嘱咐着:“娘亲,以后还是少在亭台坐了,你瞧,刚好些的身子,又有些孱弱了。”   “放心,就是刚才喝曲儿,嗓子有点不舒服……”母子俩说着走进了厅房。   *   “曲月!”一声惊喜的呼唤,把正在打扫庭院的曲月吓的一哆嗦,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有其他熟人找她啊,何况这声音是男的,当她惊惶的抬起头,看到是世子时,心头一沉,脸色煞白的站住了脚。丫的,她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想不到你这丫头,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世子兴冲冲的奔过来,冲到曲月身前就伸手去拉她,“走,跟爷走!”   曲月吓得连加后退,不带这么当街抢人的啊。“表少爷……我是二夫人的丫头,不能跟你走。”   世子皱起眉头,“什么二夫人的丫头,你不管在哪儿都归我姨娘管。别啰嗦了,快跟爷走。”   曲月正了脸色,一把摔开他,“表少爷,小月为何要跟你走?”   “是啊,她为何要跟你走?世子爷?”突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曲月抬头一望,吓的脸更白了,“大……大少爷?”   林羽轩刚走到院门外就听得世子那一声高昂的“曲月”,那热乎劲儿听了让人心里发涨,他匆忙安顿下疑惑中的娘亲,赶紧走进门来,就见着世子正要强拉曲月走,不由的心里升起怒气。   “我当是谁呢,是我姨丈那宝贝的儿子呀。”世子阴阳怪气的冲他笑笑,低眉看到惊呆了的曲月,他一想到现在是他要拉人走,便勉强将气焰消了一些,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对林羽轩说:“林羽轩,你来的正好,这丫头我看上了,现在要带她走,麻烦你给你娘说上一声。”说完,不由分说就要去拉曲月,曲月本能的避开,“表少爷,我不要跟你走。”   “为什么?”世子有点尴尬有点气愤,“我都说了你不要害怕,我都跟娘说好了,她同意我带你回王府,走吧。”   曲月还是摇着头躲避他。   世子真的恼了,“你一个丫头奴婢,还由着你说不走了?爷要了你了,走!”说完,一把扣住曲月的手腕。谁料一把笛子突然敲向了他的手,他吃疼的放开,就看到林羽轩一脸冷冽的盯着他,“世子爷,你在我娘院中抢丫头,实在有失你世子身份吧。”   “什么抢人?”世子鄙视地瞪着他,“是她答应过跟我走的,你不信问问她?”   林羽轩脸色一变,犀利地盯向曲月。   曲月就知道这烫火的山竽得丢给她,无奈的解释说:“不是的,是表少爷要带我走,我只是说不敢……”   “是啊,是不敢不是不想,你心里想跟爷走的,现在爷跟你说不要怕了,爷会疼你的,走吧。”   “表少爷你误会了……”曲月急得眼睛都红了。   世子上去就拉她,“你个小没良心的,准是把爷对你的好都忘了,快跟爷走……”   “慢着!”林羽轩冷冷一笑,道:“我看是世子爷自作多情了,曲月并未答应跟你走,再说,就算她自个儿答应了,她现在是我娘的奴婢,世子爷是不是逾越了。”   “那又如何?我姨娘一句话就能将她要走,一句话也能将她送我,你这般拦着不显得太不自量力了吗?”世子瞪着林羽轩,见他屡次拦着小曲月,肯定也对小月起了坏心,不免心中升起嫉意。   林羽轩也被世子的话激怒了,按理说他贵为世子,又是大夫人的外甥,就是在娘院中要走一个丫头,他也不好说什么,再说平时他也不在意这种事。只是,现在看他要拉走曲月,他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不甘,竟出其不意的伸手一拉,将曲月从他手中“夺”了回来,在世子惊愕的神情中,高傲地说:“这个丫头,已经是我的人了,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请高抬贵手吧。”   “你……”世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闻得此言的曲月,完全懵了。这这这……这话是能够随便说的么?这么清绝高雅的大少爷,是能随便说出这种话的人么?   世子气得浑身发抖,他恨恨地看向曲月,咬牙切齿地质问:“曲月!你说,你真的负了我?跟这个林羽轩有了私情?”   曲月直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少爷怎么能随便把人家姑娘家的名节给……这让她怎么说呀。“我……我……”真的承认不行,不承认也不行,真真难为死她了。唉,虽然她心底爱慕大少爷,可是,她更爱自己好不好。   “这种事,你问她一个女子,她可好回答你?”林羽轩此时只有负气,也顾不上羞涩了,直说:“如若没有此事,我岂会毁她的名誉?”   曲月惊呆了,想不到一脸正气的大少爷,能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原来他还知道乱说会毁人名誉啊,真是伪君子啊伪君子!   世子听到这话却是信了八分,心底凉了半截,怨恨的看向曲月,想不到这个小女娃,居然这么放浪,跟林羽轩勾搭!真是可恨!他一个世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侯府的少爷吗?为什么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不过心中纵是再怨念,可他还是不肯就此放手,强撑着脸面瞪向林羽轩,虚张声势地道:“林羽轩,你少胡言乱语搪塞本世子,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说,这个丫头,我要定了!哼,走着瞧!”说完,他狠狠的瞪了这对狗男女一眼,甩袖离去。   直到世子消失在门口,曲月才一个腿软,差点儿坐到地上。   林羽轩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扶她,直接将软绵绵的她抱在了怀里。曲月怔怔回神,当对上大少爷清俊的脸,她猛的惊醒,一个激灵回了神,勉强站了起来,并迅速撤出了他的怀抱,想着他那般说她,她冷了声音道:“大少爷,我……先回了。”虽然他算是救了她,可是因了这恼人的方式,她可道不出感谢的话。   “等着。”林羽轩此时也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什么话,难免有点窘迫,可是心中的气愤却更多,“你跟苏子康真的有那个约定?”   19,我们上床吧   “苏子康?你说世子啊。哦,那是……他误会,他要我跟他走……可是我并不想,可……他是世子爷,我又不敢直言回绝,所以只说是不敢有非份之想,这本来就是婉转推拒之词,谁想他那么笨那么自以为是来着。”曲月越想越郁闷,这还甩不掉这个世子了是吧,唉,这叫什么事儿。   “当真?”听了这话,林羽轩感觉胸口的堵消了些。   “我没必要跟你说谎。”她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是吗?他是世子,身份比我高贵,你为何不应?”林羽轩还是觉得有点生气,故意问。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酸意,曲月觉得怪怪的,闷声说:“他是世子爷有啥了不起,我又不喜欢他。”   林羽轩闻言,脸色好转了许多,垂眸深深地看着这个丫头,真是有着与众不同的性情,让人不得不重视欣赏。只是不知道她说不喜欢世子爷,是不是因着对他有喜欢?想着,他内心有点别扭,看了看她,故作正色地说:“本少爷今天就信你一次,你记着,不要与他再有瓜葛。”   “知道了。”曲月心不在焉的应着,心里还在担忧自己的未来,看今天世子这态度恐怕不会饶了她,天哪,她是真的不想与那人有啥联系了。   林羽轩定定的看着她纠结的小模样,因着方才的冲突脸庞还留有嫣红,真犹如三月桃花般娇艳,不由心口灼热难耐,不由的向她走近了一步,柔声说:“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曲月吃惊的抬起眼睛迷茫的看向他,那俊俏绯红的脸庞,水汪汪的杏花眼,看得林羽轩情潮涌动,情不自觉的移开了眼神,却忍不住暧昧的交待,“今天晚上,本少爷要歇息在此,你且来服侍。”   “啊?”曲月惊讶的当儿,那方,林羽轩已尴尬的转了身,假装很淡定的样子,看也未看她一眼,迈出大步子走了。   曲月望着林羽轩潇洒的背影心里不住的翻江倒海……大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巧儿虽然说过大少爷会偶尔住下,可是他最近从来没住下过啊,还有,他还叫她去服侍……这个服侍……再想起他对世子苏子康说过的话,再加上他方才那个暧昧不清的眼神,真是让她不敢往下想,不是吧,古代的人到底是封建还是开放啊,她闹不清啊闹不清……   呃,等等,等等,别激动,兴许是她误会了,林羽轩这人还是很有正气地,不像是流氓,她别害怕别害怕别担心,一定是她满脑子不入流给想歪了,其实人家的意思很纯洁而已,嗯,没错……   没事时忽悠忽悠自己,倒是个不错的心理调理法。   *   这一个下午,曲月犹如锅台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她不停的找事做,桌子擦了又擦,地扫了又扫,终究也没办法让自己冷静。   虽然吧,她是有点迷恋大少爷那张脸,毕竟秀色可餐嘛,可是仅次于之乎者礼之类的,好吧,她承认,她有色心没色胆,也就在心里随意的调戏之,动真格的,她还真有点……害羞地。   眼见着夜幕降临,她再纠结也得硬着头皮去,转念又想,怕什么,咱是成年人,是新时代的青年,羞羞答答的真没面子。于是,悄然去左厢房里收拾一番,一边做着事,耳朵一边竖起来,听着屋外的动静。不知怎么,怎么总感觉有点鬼崇,主要是气氛太暧昧了……   嗯?暧昧?怎么现在就嗅到暧昧之气,想着,她蓦地转回身来,就只见大少爷刚才一步踏到门帘前,停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大……大少爷。”她紧张的唤了声,干笑着禀报,“那个,我都给您收拾好了,您且歇着吧。我先走了。”说完,走也不抬的往外溜,越到林羽轩身边,他一个伸手,揽腰将她拦下,眼角一瞥,道:“我不是说了,今晚你服侍我。”   曲月头顶真出虚汗,但她尽量冷静,故意将话说的更大方得体些,“是……那我就候在屋外,大少爷有事即可吩咐。”   林羽轩见她这般刻意,不由的火上心来,也不管会不会吓到她,一手提她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轻而易举的将其扔到了床上。   “你……”曲月面色都青了,惊慌的往上爬,却全身软的根本爬不起来,指着他,“你你你……”   看到曲月这么大的反应,林羽轩有深深有挫伤感。平日里多被人赞美,多少大家小姐和丫头悄悄对他窥视,可是为何这个丫头当他是虎狼似的?难道是他多情了?她之前对他的痴迷的眼神都是假的?“怎么了?”   曲月这才回神,从床上骨碌一下跳到地上,控诉:“你怎么这么粗鲁……”   林羽轩更加郁闷了,“我弄疼你了?”   曲月一脸黑线,好吧,古代的男人没那么多YY词,他是单纯地单纯地……单纯?呸!气呼呼的揉着被摔疼的手臂,她噘着嘴,翻他一眼,“最讨厌没怜香惜玉的人了,最讨厌人面兽心的家伙了……”   “……”林羽轩眨了眨眼,瞧着这丫头那可爱劲儿,不由失笑,哄道:“好,我知道错了,会怜香惜玉的,你也不可再说我人面兽心了。”   曲月一歪头,见他竟有几分宠溺之色,不由心里也放松了些,刚要羞涩,就又听林羽轩说:“我们上床吧。”   她差点儿跌到,这丫能不能说话少雷一点?瞪着眼瞧他,他还一脸无辜,“又怎么了?”   曲月无语的叹了口气,“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个老古董。”   林羽轩皱眉,这丫头说话越来越让人不懂,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算了,不管了,想起她方才的责怪,他便试探着伸出手,轻抚上她的手臂,柔声说:“天不早了,我们早些歇下吧。”   曲月转头看他,呵,瞧他说的自然的,好似她跟他是多年的夫妻一样,什么我们早些歇下吧,她又没答应什么。虽然……虽然……老实说,他现在的底儿她是比较清楚,家境清白,人品良善,又无妻妾,对,无妻妾!这点她特别开心!而且这人还长得还如仙如谪的,瞧着都让人心动,能跟他……那个那个的话,她吧……她不是怀春少女了,也没那么多旧观念,可是,他们还没有谈恋爱吧,就这么干巴巴的叫人家上他的床,这人也太不浪漫了。没劲。   想着,她嫌弃的扫了他一眼。   林羽轩接到她的眼神,面上不自觉的又有点不自然,虽然他身为侯爷之子,身份权贵,可他一直洁身自爱,从未沾染过家中任何俏丽的丫头,外边的,就更不会有了。这次,原是带了点负气叫曲月来服侍的,现在见到她一而再的露出似乎很排斥自己的神色,他是真的有点受伤了。   气氛僵了半晌,林羽轩也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人家小姑娘到自己床上去不妥,便缓了语气,有点别扭的问:“我跟我娘要了你去如何?”先探探口风。   曲月却是表情一滞,猛的看向他,心里渐渐下沉,冷声问:“那么敢问大少爷,你是要将小月要去当什么通房之类的吗?”   林羽轩神色一敛,连忙说:“你……误会了,我林羽轩从未要过通房,也未有妾室,只想有一相惜之人,相伴终生。”   听得林羽轩类似于真情告白的话,曲月一颗心儿顿时醉了……开玩笑,神仙哥哥对着你甜言蜜语,谁不心醉呀,她又不是柳下惠。   绕着手指,她扭扭捏捏地说:“可是……人家……还没想好呢。”婚姻大事嘛。   见她女儿娇态,林羽轩情不自禁的拉了她的小手,眉目流转的望向她,小丫头不知道哪里特别,这几日他总有意无意想起她,脚步也不听使唤的更勤的往这院里跑,再遇上今天世子那事,他竟然有了很奇怪可笑的危机感。想要立即就抓住她。   怕她再推托,他压低声音,也略显羞涩地说:“可是,我已经放出话去,你已是我的人了。”   20,真是第一次   曲月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你还学会威胁了?”   林羽轩面不改色地雅声道:“不行吗?我也是为了你的名节考虑。”   “啊?这会儿你想起我的名节了?你还知道我有名节呀你!”曲月一想被他莫名的将了军就可气,“哼,冠冕堂皇的你好意思,真在乎我,怎么会胡乱说我的?”   林羽轩笑着一拽她的手臂,她便乖乖的跌入到他怀里,“嗯……你又用武的……”   “没呀,我只是轻轻一拽,没有用半成功力。”林羽轩面似惶惑地表示。   看着他这模样,曲月不由失笑,风情的翻了他一眼,“不就是有武功嘛,有什么了不起。”说着,悄悄的凑近他的胸膛,隐隐嗅得他身上散发的清香,真好闻。哇,玉美人在抱着她呢,虽然样子有点怪,他好像也没有抱过女人似的,神情和姿势都有点僵硬,可是好在极温柔……   “小月,我……我觉得挺喜欢你的。”林羽轩似挣扎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不是为了安抚她,只是这种感觉很强烈,忍不住想要让她知道。特别是现在这样抱着她的感觉,真的好……激动。她的身体好小,感觉骨头都很脆弱,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勒碎了。   曲月听得他认真的言语,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不再胡思乱想。林羽轩是古代清心傲骨的男儿,不像现代那些花心没节操的男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他是纯洁的是神圣的,只需说一句喜欢她,便已足以让她心动。   他的怀抱,亦越发温暖。   “你……你呢?喜欢我吗?”林羽轩低下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望着她,下巴在她额角轻轻噌着。   曲月迟疑着,心里觉得怪怪的,好似古代的男女谈恋爱好单纯啊,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你,好可爱地……   “你真的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林羽轩脸色微红,有点尴尬的解释着说。他喜欢她,想要亲近,这只是他的真感情,不会被她认为他……轻浮吧。   曲月却忍笑的咳了一声,故作冷漠地说:“我看像呢,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林羽轩一下子紧张了,有点失急慌忙的松开了她,想想又觉得不服气,瞥了她一眼,悄悄的在底下又拉住她的手,低声说:“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你被苏子康要了去,怕他回头找大夫人要你,所以,才想与你……”   “啊,大少爷为搭救别人,还赔上自己?”曲月不冷不热的道。   “小月……”林羽轩低唤一声,见她虽然模样别扭,可是却并未挣开他的手,想来是女儿家撒娇呢。“小月,我已说过喜欢你,是真心的,只是若无今天这事,可能我尚不这么着急,见世子对你那般,我心生妒意,生怕你被抢走……小月,你不会跟他走的,是吗?”   见他紧张的模样,曲月心生怜意,目光也放柔,“当然,我不是说了,我不喜欢他,我曲月不会嫁不喜欢的人。”   林羽轩先是一喜,再是惶然,望着她,他小心地问:“那小月……喜欢的,是我吗?”他再三的问,没有得到她的答案,他终是心里不定。   曲月脸红的别开脸,“不喜欢!我走了。”说着就转身要走。   林羽轩脸一变,惊慌的一把拉住她,方才还羞红的脸庞已经变得煞白,“你真的……不喜欢我?”问出口,他只觉得心口猛的生疼。他不是那种人,若她真不喜欢自己,他绝不会强求。只是一想到放弃,平生第一次对姑娘心动的那颗心,一定会痛死。   曲月没想到只是这样一句话,竟让他面若死灰,真是个经不得吓的孩子。连忙软下声音,小心的哄:“真傻,我这不是逗你的吗?看不出来啊,人家害羞嘛,哪有你那么直白的问的。”   林羽轩眼睛眨了眨,脸上的神情懵懂而迷茫,“所以说,你喜欢我?”   曲月无奈的叹口气,还真是个执着的孩子。被他盯的无法,她只得羞赧的错开眼神,点头,“你长得那么好看,当然……喜欢。”说着,她咬住唇,脸上躁热,胸口直觉得有蜜一样的东西涌上来,这种感觉,真的好神奇……   “月儿……”林羽轩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情不自禁的将她拉进怀中,动情道:“小月……我会好好对你的,会疼你的……小月,我的小月……”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听着他胸口里的狂跳,曲月的心也跟着激动了,真没想到,被那世子一搅和,她与林羽轩的关系一下子突飞猛近,竟逼得林羽轩跟她告了白,看来,这孩子醋劲很大呢,男人吃醋才说明在乎你不是吗?想着,她心喜非常,不由抬起头,娇羞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又单纯又美,真是让人心神荡漾……   曲月的媚眼,勾得林羽轩心神一晃,不由的呼吸急促,情难自控,低下头去,小心又热烈的吻上她的小唇……   虽然略显生涩的吻,可是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这让曲月欢心不已,不由将舌头调皮的探入他口中,暗暗引诱……傻瓜,接吻是该这样地……   林羽轩是一点就通,立即反客为主,狼吞虎咽的加深了这个吻,几乎狂热的令曲月招架不住,“嗯……慢……”然,男人一但通了,真的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没有听到她的求饶,反而变本加利的一把将她抱起,一个旋身翻滚到床上……   衣衫一件件被抛出纱幔……   “小月……”林羽轩迷蒙着双眼,看着被他吻的意乱情迷的曲月,内心的冲动更强烈了,“小月,你真美……”   曲月亦深情的望着身上这美的不似凡人的男人,此时在为她情动啊,不由得心潮翻涌,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压下自己……   无声的召唤令林羽轩再也无法忍受,额头的汗水一汩汩滑下,在她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急切的猛的身子一沉……   “嗯啊…………!!”曲月的脸儿蓦地惨白!两眼泪飙。丫的,她忘了现在她是换了身子了,这可是第一次……“混蛋!你轻点……疼死我了……”   “小月……”林羽轩心疼的停下动作,强忍着体内的冲动,爱抚上她的小脸,连连哄:“抱歉抱歉……乖,我这是头一回,不知轻重深浅,小月莫怪……”   曲月本被疼的全身僵硬,此时听他这话,又不由得想笑,想了想,顺势引导说:“傻瓜……要先浅……再深……”   林羽轩的脸更红了,却乖乖的点了点头,“嗯。”   曲月知道跟这个没经验的家伙那个,她自己得调理,于是慢慢放松自己,悄悄的适应他……   “小月……可以了吗?我……好难受……”某男满脸憋的发紫。   “你想憋就憋着。”某女坏心眼地偷笑。   某人方觉得被耍了,星眸一眯,冷哼一声,立即发起了全面进攻……   “啊……不要啦……不要……”女人的惨叫再也不起作用……   21,欢乐情人节   今天集市上可热闹了,因为天气清爽,各家的小姐公子,都出来走动了。各小贩扩大了自己的贩摊,小玩小意越发丰富了,放眼望去,冰糖葫芦呀、棉花糖呀、小泥人呀、桃花扇呀……当然了,最惹女孩儿注意的,还是小铺子里琳琅满目手饰啊,胭脂啦。   曲月看到闪闪发亮的头饰,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古代的街市真好玩,平时没这么份闲心呢,今天真是天好人好心情更好!   林羽轩一回头,就不见了她的人影儿,急得踮起脚尖,翘首观望,才见到一群姑娘里头,曲月瘦小的身子正挤在中间。他宠溺地一笑,施施然甩了甩袍子,抬脚进门。   曲月看得眼花缭乱,纵使她不是爱财的女子,可是哪有女孩看到珠宝眼睛不发光呢!且看面前这些精致的盒子里,不仅摆入了翡翠簪、雕花玉钗,还有以黄金屈曲成龙凤花枝形的步摇,其上缀以各色的珠玉,真是漂亮极了!曲月爱不释手的看完这支看那支,脸上洋溢着喜不自胜的光彩。   以前上街都是匆匆忙忙的给二夫人抓药,哪有时间和心思去看别的,今天或许有大少爷在身旁,不,是她的情郎,真真正正属于她的男人,她心里已经美的不知方向了。   “老板,我要这支。”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在她头顶飘过去。   曲月有点茫然的抬起头,看到眼前伸出一只纤长如玉的手,指中捏着一支缀着翠色琉璃珠的镶金步摇,其高贵的模样恐怕要价格不菲啊!她惊愕的瞪大眼,忙一把捂住那只手,对着面前的老板干笑两声,“等一下,我不喜欢这个,我再选一选。”   林羽轩疑惑的转头望她,“你不喜欢么?我看你望了好久。”   曲月头摇的咕噜咕噜响,“这种是好看不实用,我又戴不到。”   林羽轩了然的一绽眉,“以后会戴到。”说完拉开她的手,执意地向上举了举,“老板,我就要这个。”   老板立即眉开眼笑,手脚利索的接过来,拿起一只盒子边包装边道:“还是公子爷识货,我这支金步摇,那可是全城稀有之宝。这位夫人,你夫君真是疼爱你哦!”   曲月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粉,别过脸去,方看到身旁几位女孩儿正用羡慕的眼光看她,或用惊艳的目光望向林羽轩,她别扭的低下头,心花怒放。   视线下,就看到羽轩从衣侧内提出了钱袋,然后掏出了一锭、两锭、三锭……银闪闪白花花的银子!曲月的心就随着那一锭、两锭、三锭的银子忽上、再上、又上的提起,直到林羽轩将锦盒放进她手里,牵着她转身走出店铺,头顶灼热的阳光才将她照醒。   “啊,这个……”曲月眨巴着眼睛,诚惶诚恐,“这么贵啊,大少爷……”   “还叫我大少爷?”林羽轩清清淡淡地笑着,眼神略带暧昧。   曲月眼上更红了,“那我叫什么?”   “当然叫我羽轩了。”   “嗯。”曲月应了声,还是很抱歉的看向他,“可是这个步摇太贵了……”   林羽轩无奈的看向她,“给你买个礼物怎么了?你一再的推拒,难道是嫌弃?”   “啊,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图这个的,你没必要花这个钱。”   林羽轩温温雅雅地说:“但是我想送,想看到心爱的女人打扮的漂亮。”   曲月心里甜甜的,但是又不免有点失落地说:“一个丫头在府中不方便戴的。”   林羽轩眨了眨眼睛,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月儿,我不会让你一直做丫鬟的。”   曲月不由的又惊又喜,别过脸去,低声说:“但愿你不要只是说说。”   “当然了……嗯,要吃冰糖葫芦吗?”林羽轩忽然停在了一个冰糖葫芦杆前,一双清目闪闪发亮的望着眼前的冰糖葫芦。   曲月突地一笑,直白地道:“是你自己想吃吧。”   林羽轩侧头睨她一眼,抬手抽掉了两串,眼睛里尽是纯洁与童真,“托你的福,我才可以解解馋。”说完付了钱,递给她一串,一边咬上一颗一边抬步上前。   没有她帮衬着,只他一个大男人是不好意思拿着冰糖葫芦边走边吃吧,呵,真是个孩子。   曲月笑眯眯地望着认真吃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林大少爷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快走啊。”林羽轩嫣然回首,情切切地牵起她的手。   一路,两人欢声笑语、郎情妾意。   不知不觉,已逛到一家热闹的酒馆,“饿了吗?我们进去吃饭。”   “嗯。”曲月欣然的点头。   路上由丫头陪着闲逛的林大小姐林圆圆,一扭头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走进了酒馆,不由的顿住脚步,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惊诧和冷嘲,“真没想到,这个丫头还真是有几分狐媚功夫,竟然连林羽轩也被她迷惑了。”   22,夫人来要人   典雅大气的厅堂,堂内四面槅扇齐齐打开,东西两面墙上挂着四幅中堂画,正中央是光鲜的株红扶手大椅,其侧放致着一个如意雕花方几。地上是打磨的光亮照人的青石板,正中铺着暗红短绒地毯。   株红大椅上端坐着一个女人,她雍容华贵,不怒自威,虽然称不上是绝代的容貌,却有着众人所不能及的别样气质。看起来是五十开外的年纪,眼角却仅有几道甚浅的细纹,纵使在年轻婢女的衬映之下,也不减其优雅的美态。不必说,此人定是大夫人无疑。   苏子康正趴在大夫人背上,讨好的为她捶背,“姨娘,我母亲这次也跟我提了我的婚事,我想了想,娶表妹是迟早的事,便跟我母亲商量着早些办了婚事。”   林大夫人一听,心头一振,立即转过头来,拉住苏子康的手,“是吗?那太好了,赶明儿我亲自去王府,跟你母亲谈一谈。”   “行。姨娘,我跟母亲商量好了,我想让珊珊身边带个丫头过门。”   林大夫人呵呵直笑,“珊珊身边的丫头可多了,你随便挑。”   “外甥不要她身边的,外甥看好了一个,叫曲月。”苏子康故意说的轻描淡写,眼神儿却在大夫上脸上转来转去。   大夫人果然有点愣怔,想了一会儿,终于才想起是有这么个丫头。“那个丫头?不是跟着凤嫂在杂院烧火吗?你要她做甚,这院里哪个丫头都比她灵巧。”   “姨娘,我看那丫头乖顺,反正在你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事。哦对了,她现在不在凤嫂那儿,听说在二夫人院里。”   “二夫人?”大夫人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在她那儿?”   “这……外甥就不知道了。”   大夫人看了看他,轻轻一笑。这年轻男孩女孩的事,在她眼里有啥看不明白的,不过她也知道,苏子康是世子,免不了有侧室通房丫头什么的,只要她的女儿是正妃就好了。当下意味深长的说:“康儿啊,姨娘可以将那丫头跟了你去,不过,这哪头轻哪头重你该心里知道,我们珊珊是名门闺秀,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苏子康一听这话,当下表态,“是,姨娘,一个小丫头而已,怎么比得了表妹金贵,外甥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嗯。”大夫人这下当吃了定心丸,也不计较太多,其实苏子康今天的态度她很明白,本来以前他不太热于跟珊珊成亲,这会儿说的话却是热络的多,很明显想要那个小丫头,要让她出面。贵家子弟,哪个不风流,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她的女儿能踏实的做上世子妃,以后享福就好了。“康儿,你只要记住姨娘的嘱咐就好,行了,姨娘跟你走一趟,带你去那破旧的檀香院提人去。”   “谢姨娘!”苏子康立即眉开眼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正见林珊珊一阵风儿跑过来,“娘,表哥!”   “以后别风风火火的,姑娘家要秀气一点。”大夫人故意当着苏子康的面嘱咐。   林珊珊赶紧站得端正,“是,娘。”   “我跟康儿有点事,你先回吧。”说完,大夫人领先走了。   “娘……”林珊莫名其妙被冷落,不悦的唤了一声,再看得苏子康,然苏子康更是理也没理她,加快步子跟着了大夫人。   *   一天愉快的约会结束,曲月与林羽轩十指相扣,从檀香院后门走进了宅院,两人均心情舒畅,不时的相视而笑。   林羽轩偶一抬头,竟看到大夫人和世子爷从另条道上朝这边而来,不由顿了顿脚步。   曲月觉得异样,也放眼看去,见那两人那兴冲冲的架势,这般,猜了出了来,“是大夫人?”   “别担心。”林羽轩小声安抚了一句,冷了脸色,抬起头大步走上前去。   大夫人看到了林羽轩,装作没看见,也不停步子,直接转弯走进了檀香院。对她来说本来就是,她是来找何氏的,林家的大少爷在她眼里也就是颗钉子。   林羽轩本是想上前见礼,却见大夫人这般傲慢,不由冷笑了一声。   苏子康看到两个一起回来,脸色很不好,不过也没来得及停留,直追随了大夫人入了院。   院子里,一片幽静,青洁的石桌旁,雍容华贵的大夫人已端坐好,她一脸肃静,待看到林羽轩进得院门,更加阴沉,哼,崔氏这个儿子,真是阴魂不散,只要她跟崔氏一见面,这林羽轩就跟苍蝇似的围上来,生怕她吃了他娘亲似的。   林羽轩镇静自若的走上前去,“羽轩见过大姨娘。”   曲月接收到苏子康瞪过来的犀利眼神,虽很厌恶,可是规矩还是要做的,只得福身道,“奴婢见过大夫人,见过表少爷。”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你们二夫人?”大夫人嫌弃地看了看曲月。   曲月心里不爽,不过正好不用忏在这儿,便应,“是。”转身,朝厢房里去,刚到门口,二夫人已听到声音,柔弱的走了出来,看到大夫人,露出笑脸,“是姐姐来了。”说完,给曲月使了个眼色,曲月连忙会意的去备茶水。   “我今儿来没有别的事,想从你院里抽走个丫头,”大夫人直来直去地说,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坐,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子死气,仿佛有恶鬼飘来飘去。“那个,叫什么小月的丫头,是不是刚才那个?”   23,羽轩怒骂人   林羽轩听到大夫人的话,冷厉地盯了苏子康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不等二夫人答话,他就说:“大姨娘院中丫头甚多,我娘亲这儿只有两个得力的丫头,不知大姨娘是何故非要从这儿抽人。”   大夫人就知道这个家伙总是来阻她的事,不由气恼道:“这是我跟你娘的事,于你何干?哪有你说话的份?”   “当然有,我娘身体不好,丫头们服侍的周全,我才能安心跟着爹爹做事,当然不想大姨娘随意把娘身边的人给提走。”林羽轩脸上波澜不惊,只是淡然地笑着说。   “轩儿……”二夫人最怕儿子跟大夫人冲突,忙悄悄的拉了拉他。   “林羽轩!你不要以为你是林家的大少爷,你爹对你有几分赏识,就娇横持纵!这院里的丫头婆子,都归我派遣,还轮不到你来管,一个丫头而已,我想带走就走走,想赶出去就赶出去。哼,这些年你娘都只有一个丫头也没服侍出什么差错来,怎么,如今我重新带走就有问题了?”   “那为何,大姨娘非要带走我娘身边的丫头呢?我娘如今在小月的服侍下身体渐好,难不成大姨娘见不得我娘好?”林羽轩冷笑着挺直了腰,目光淡静的略过苏子康,苏子康脸上一怒,“好你个林羽轩,你竟然敢对姨娘不敬!”   大夫人被林羽轩的话气到脸红脖子粗,手指尖都在颤抖,“崔氏,你听听,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之话!我一定要告诉老爷,让他好好管教这不孝之子!”   “姐姐息怒!”二夫人惊慌失措,一边埋怨的盯了羽轩一眼,一面连忙给大夫人施礼,“姐姐莫跟孩子一般见识,轩儿被我宠坏了,都是我不好,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姐姐想要个丫头而已,妹妹怎会不允,我一会儿就让小月跟你走。”   “娘亲!”林羽轩气愤了,“小月不能跟她走,她这是要送给苏子康做通房丫头!”   “做通房丫头怎么了?那是她的福气!”大夫人冷哼一声。   林羽轩恨恨盯了苏子康一眼,“小月说了,她不愿跟世子爷。”   “笑话!岂能是一个丫头说了算。”大夫人盯向二夫人。   林羽轩顿了顿,正想要将话说满,二夫人却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说,然后赔着笑脸对大夫人道:“托姐姐的福,我如今身体好了许多,只巧儿一人足矣,小月就请姐姐带走吧。”   “不行……”林羽轩坚决地说:“小月是我娘院中的丫头,我不让带走,就不能带走。”   “你……”大夫人气到脸色发青,胸脯重重的起伏着,正想要大骂,突然见院门处急慌慌走来了林圆圆,林圆圆是闻讯而来的,在门外她已听得院里的对话,于是进得院来急忙的就走到大夫人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大夫人见林羽轩屡屡阻拦本就怀疑,这番听大女儿一说,立即露出鄙夷的神情,“林羽轩,你百般阻拦,是不是对那个丫头动了心?”   二夫人听闻,担忧的看向羽轩。   林羽轩轻轻一笑,说:“这不劳大夫人费心。”   大夫人冷哼一声,“给你做通房丫头,难道还不比跟着康儿?你以为自己是谁?哪个丫头不攀龙附凤,我看那个丫头还巴不得跟康儿走呢。”   林羽轩听到这话,本应怒火中烧,但他却在短暂的气恼后,突然笑了起来,“早就听闻大姨娘要把珊珊许配给世子爷,这方又张罗着给世子爷送一通房丫头,大姨娘就不怕珊儿记恨?我还没见过给自己女婿送小妾这种荒唐事的。”   “你……”大夫人如被人掐了喉咙,憋的是脸都发紫了,浑身发抖。可是世子爷反正都会有小妾这种话她心里想可以,可是当着二夫人的面说就显得太没面子了。   苏子康听到此话忍不住了,“林羽轩!你太嚣张了!”   林羽轩冷笑了笑,依然一脸的张狂。   而二夫人却早已吓得混身哆嗦,连忙给大夫人陪不是,“姐姐莫跟轩儿计较,这孩子都是我惯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怪你!别以为老爷宠你,就把个儿子宠上了天!”大夫人气的脸涨红,手指头都在颤抖,“你们母子俩都是妖精,早知道我就不会同意你进门,我就知道你这个妖女会生这么个妖精儿子!”   林羽轩最听不得大夫人骂自己娘亲,他今天跟大夫人挑畔也是因为心中早有积怨,如今再听大夫人骂娘和他都是妖精,不由的怒火冲天,“王氏!你休要再出言欺辱我娘!就算你这老妖婆再如何挣扎,林家终究还是我们娘俩的,我娘已经处处忍让于你,是你自己不识好歹,不识抬举!”   24,不该有的缘   “轩儿,不要再说了……”二夫人苦苦哀求。   大夫人气到咳嗽不止,苏子康连连拍她的背,“姨娘莫气,莫跟这等粗夫生气,不值得。”   “林羽轩!”出声喝斥的是林大小姐林圆圆,此时,她细长的眼睁的大大的,脸上气的通红,“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算什么,居然敢骂我娘!你娘是小的,你也是个庶出,别以为自己是林大少爷就了不起,我夫家是相府,姨娘是王妃,你不过小小的四品官,算什么东西!”   林羽轩却不屑地冷冷一笑,“林圆圆,你一个快出嫁的姑娘,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   大夫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没想到今儿来给苏子康要个丫头,还把自己的家事给闹起来了,让自己的外甥看了笑话,真是脸上颇没有光彩。“圆儿,走,跟这对母子说话真是丢了我们的身份,回头让你爹收拾他。”   林羽轩眯眼瞥着他们三人相扶着走出宅院,胸口一直存着的一股恶气总算出了一回,不由的长吁了口气之时,转眸间,看到那个小“罪魁祸首”唯诺的躲在走廊柱子后,他笑了笑,正要招手唤她,却听娘怒气的声音道:“轩儿,你给我跪下!”   林羽轩浑身一震,立即回过头来,见娘气得脸色黑青,不由的吓的心里一寒,腿一转跪了下去,“娘……娘你不要生气,孩儿也是实在心里堵得慌,她一直欺负你,孩儿不吐不快。”   “你这个孩子,我说多少遍你也不懂,她让娘入府,就是对我们有恩,这些年虽然对我不好,可也没有百般刁难,你这样公然与她吵只会增加她对你的仇恨,你以后还怎么在林家立足!”二夫人说着眼前一阵晕眩,几乎要跌倒下去。林羽轩连忙扶着她坐到石凳上,心里却还是不服,“娘,你考虑的太多了,有的人就是你越让她越不识好歹,娘,你不要别人不得已让你一回,你就永远欠别人的理,你这样太委屈自己了!你不要再怕她,孩儿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数。”   “你还敢说!你今天……为了……”二夫人说着气呼呼的看向躲在暗处的曲月,心里更气愤,“为了个丫头,你这样顶撞,你爹爹会如何看你?”   “娘……”林羽轩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担忧,即而,他求向娘,“娘,孩儿真心喜欢小月,不愿让大夫人把小月带走,她若走了就会成为苏子康的人,孩儿实在不愿。求娘,成全孩儿。”   二夫人脸色一沉,痛苦张慌的看向他。   此时,曲月不能再躲在暗处当孬种了,迈出小碎步奔了过来,跪在林羽轩身边,也苦苦央求,“二夫人不要再骂少爷,是小月的错,小月喜欢少爷,求二夫人允许小月跟少爷在一起。”   林羽轩看她勇敢的站了出来,又大方的承认她喜欢自己,不由的心里升起喜悦和希望,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说:“小月,我不会委屈你,我会娶你的。”   小月内心欢喜,只是忌讳的看了看二夫人。   二夫人看着这一对身份不相符的两个有情人,心里只苦苦叹息。她不是不看好这一对,单看小月,面容姣好,身段玲珑,配她的儿子也算勉强可以,只是,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因为深知身份地位悬殊的婚配让人一生受累,她才深深为二人惋惜。若不是她是戏子出身,又怎会在府中如此低声下气,她算是运气好的能做个妾,不然一辈子只能给侯爷做通房丫头,现在好歹自己是个二夫人,有点身份和地位,而小月,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这个家,现在已经越来越复杂。   “轩儿,你长大了,以后做事要前思后想,不要再冲动。”二夫人只能无奈的提醒儿子,也为儿子这无望的初恋心痛。因为从轩儿眼睛里,看得清他对小月的喜欢,一个身不由己的人,最怕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恐怕会一生受此牵绊。   “娘,轩儿想的很认真,我会跟爹提的,只要娘你支持我,爹也很重视娘的话。”林羽轩一半担忧一半信心地说。   “轩儿你想的太简单了……”   “娘,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忧什么。所以轩儿想了,如果爹嫌弃小月身份低微,那么娘你收她做干女儿好了,这样,她也算个府里的小姐……”   “胡说,如果我认她做女儿,你们就是兄妹,就更不可能成婚!”二夫人要被这个孩子气晕了。   不过林羽轩却不罢休,“娘,再不然你就说,小月是你走散的外甥女,是我的表妹,这样,爹也不会说什么了吧。”   25,又出馊主意   二夫人怔了怔,这个孩子,真是为了和小月相好想尽了办法,也不怕冒险,但是她怎么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轩儿,你是林家唯一的血脉,你爹不会让你随便娶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再说,大夫人她更不会放任你娶小月的,她直忌惮你是林家唯一的男丁,就怕这林家被你我娘俩霸了去,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们随心所欲。”   林羽轩听着,也不由有些忧愁,但是他不放弃,“娘,总要试一试啊,这是孩儿的幸福呀。”   听着两人的话,曲月心中升起悲凉,感觉自己是多见不得人的人似的,是的,她怎么忘了,别说的旧社会,就算是在现代社会,王子有几个真的会娶灰姑娘?难道,是她想的太天真的吗?是她被林羽轩的情爱迷惑了心吗?怎么没想到,纵然林羽轩再喜欢她,可是他们毕竟有重重阻碍!   “二夫人,少爷,你们不要为了小月争了,小月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   林羽轩转头迷离地看着一脸苍白的曲月,不停的揉捏着她的小手,心疼写满了眼睛,“小月,你别怕,我不会娶他人,我只喜欢你。”   *   大夫人回到宅院后,满胸的气愤依然消不去,坐到椅子上直喘气,丫头给她递了杯茶,她啜了口,一把将茶杯摔了,丫头吓的连连跪地请罪。   “娘,娘莫再生气了,为那两贱母子,不值得。”林圆圆一只玉手轻抚着大夫人的胸口。   “哼,我能不生气吗?你听听那林羽轩说的什么话?句句尖刻犀利,他就是仗着你爹宠他,眼睛根本没有我这个大夫人!这都要骑到我们娘俩头上了!”大夫人越想越生气,要不是看在苏子康这外甥加女婿的面上,她今天一定要跟那贱母子好好理论一番,一定会重重罚他们。   此时苏子康一脸忧愁的站在一边,装模作样的哄了大夫人几句,现在也不吭声了,他没想到这个林羽轩这般硬,居然连他姨娘的面子也不给,今天去了直碰了一鼻子灰,真让人郁闷。   “娘,算了,咱以后就在咱院里呆着,别去跟一个小妾闹气,娘你的身体重要啊。”林圆圆又给大夫人递上另一杯茶。   “哼,待你爹回来,我一定要你爹好好教训……”   “娘,一点小事,被爹知道我们跑去吵闹,只会不高兴的,爹公事繁忙,娘你别扰他了。”林圆圆这话听起来倒是得体。   但是大夫人却是有点恼了,“你现在是在怪娘没事找事?”   “娘,那林羽轩愿意留个丫头就留着,你管这等小事做甚?”林圆圆说着看了一眼苏子康,“表弟,你王府那么多丫头奴婢,哪个不比这丫头温柔体贴,表弟这般记挂一个丫头,不是给珊儿找不痛快么?”   苏子康气愤的瞪了林圆圆一眼,也觉得在姨娘面前表现的情绪太强烈不好,再说因为他这事已经让姨娘受了气,他也只好先不表态了。   大夫人此时想了想,叹了口气,也觉得林圆圆说的有道理,便说:“珊儿脾气不好,恐怕她也不会同意,到时候闹将起来,都不好看。康儿,此事缓缓再说可好?”   “外甥一切听姨娘的。”苏子康干笑了笑。   大夫人话虽这样说,可是今天这气却消不下,“这个林羽轩,我不能放过他。还有那个丫头真是个祸害精,跟那小妾一样就想攀龙门,妄想!我就知道不该救她!”   苏子康脸变了变,心想早知道对那丫头动心,自己就直接带到王府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娘,你别管他,我爹不会让他娶一个丫头的。”   “可你看今天林羽轩护着那丫头的劲头,要真是硬要娶来做侧室,还真是碍眼。”大夫人喝了口茶,眉头皱起来。   林圆圆此时心里也开始担忧,自看到林羽轩和曲月在街上后她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丫头跟狐狸精转世似的,现在想除掉她都难了。林羽轩不似其他官二代风流,他一直兢兢业业的跟着父亲做事,所以才倍受爹的信任和宠爱。如今若他真对曲月上了心,恐怕会来真的,若真被他娶了曲月,这林家不成了他们的天下了,那以后她和珊儿回娘家还得看一个丫头的脸色不成?这真是笑死人了!   “娘,你还记得去年你过寿辰时,表妹英素随舅父舅母来祝寿?”林圆圆想起此事,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时她清楚地记得,英素看到林羽轩时的娇羞之态。女儿家心事一看就透的她,早就隐隐有这打算。   大夫人被女儿一提醒,自然是一下子明了,眼睛都放光了,“对呀,英素年方十七,也该嫁人了,若是将她许配给林羽轩,我的侄女做了林家的少夫人,看他们娘儿俩还敢再嚣张。”   “娘,所以呀,咱现在不要跟林羽轩闹翻的好。”   “那是自然。”大夫人欣赏的拍了拍女儿的脸,“还是你想得周全。”   26,这纯洁的爱   自那日林羽轩在二夫人面前表了态,二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用忧郁的目光看待他们俩,林羽轩见母亲默认,万分高兴,就更明目张胆的找曲月,只要在府内,夜晚必来檀香院住下。   但是曲月没有林羽轩这么乐观,她知道,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若当林羽轩的正牌夫人,真的是非常难的,虽然林羽轩信心满满,可是她知道年少轻狂,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过挫折。她开始反思了,自己这一次,是不是又轻率了?太轻易的交出了自己的身体和心,以为只有纯真的爱就行,可是环境,和现实,有时候是很残酷的。   不过她转念想吧,唉,怎么说呢,古代的风俗虽然顽固,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了林羽轩这个大美人,她也不能轻易放弃,是吧,她若这么轻易的被困难打倒了退缩了,不是很可惜吗?爱情是具有毁灭性的,所有的困难在爱情面前都该被彻底抹煞,她应该坚持,和林羽轩一起,争取他们的幸福。   想开了后,她又继续欢快的与林羽轩在一起。   宁静的小院,空气里飘飞着团团白絮,自由自在,随风而舞。似雪洁白,似绒轻柔。一朵朵如大地的精灵,时而高时而低,绕过树梢亭前,穿飞于阳春风光中,旋转展示着柔美的舞姿……   曲月怀着雀跃的心情,在院子里跳着追寻那飘浮翩飞的柳絮,林羽轩站在书房门口,眉目含宠唇角含笑静静的望着她活跃的身影。   “大少爷……你过来,很好玩的!”曲月一脸绯红,喜气盈盈的呼唤着林羽轩。   林羽轩一笑,轻快的走向她,目光流转着掠过半空中的白絮,再投向她的脸,“瞧你,都出汗了。”说着,伸出袖子,在她脸上轻轻沾了沾。   曲月跟他做了个鬼脸,再一个旋身逃开他的手,眼前一亮,立即盯到一朵白絮,身子飞一样的追了过去,“回来!你给我回来!”一把将白絮抓到手中,双手轻轻揉揉,再打开放在唇前,一吹,柳絮便又翩翩然随风飞走。   “这样也可以玩的很开心。”林羽轩失笑的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   “当然开心啊,古代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曲月说着,蓦地愣住,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说,没有在街上好玩。”   林羽轩没有忽略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酸,想来,她被卖作丫头,一定受过许多苦。双眉一拢,伸出掌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月,我会补偿你的,把你失去的快乐都补偿回来。”   曲月甜蜜一笑,“知道了,我知道你最疼我了。羽轩,二夫人也是为你好,你不要太为难她。”   林羽轩微挑眉,“你不信我?”   “哪里……我是说我们的事慢慢来嘛,你不要惹她生气,她身体不好,不能太忧郁。”曲月放柔了眼神,真诚地说。   林羽轩见她如此善解人意,不由更加心动,双手握起她的手,柔声道:“小月,你真是个好姑娘。我相信,我娘一定会接受你的。无论如何,我都只珍惜你,你需记着,你是我心爱的人。”   “羽轩……”曲月的眼睛湿湿的,抽了抽鼻子,缓缓点点头。似林羽轩这般纯洁的爱,试问,在21世纪,她还能见到吗?   “过几日,带你出去踏青如何?”林羽轩转身指了指一处山头,“往年,那山头上的杏花开的特别好看。”   曲月眨了眨眼,“大少爷也喜欢看花儿?”   “我喜欢在优美的环境里吹笛子,气氛极好。”林羽轩文文雅雅地说着,明目一拢,似是锁住了满院的阳光,熠熠发亮。   “嗯,说起来,许久没有听过你卖弄笛子了,你再吹一下那天晚上你吹的曲子好吗?”现在与他有了这番交情,曲月也调皮的提起那晚的邂逅。   “哦?哪晚?”林羽轩听她提起那天,不由内心激动,却故意装作记不得的样子逗她。   27,生个胖娃娃   曲月眼睛里放出阴阴的光,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故作恶毒地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把我们的美好相遇给忘了,看本姑娘如何收拾你……”   林羽轩却根本不甩她,随便的那么一拨拉,就将她的手拉起,并顺势藏到自己身后,曲月的小身子就不得已的贴到了他胸前,被他控制住。“收拾我?好啊,晚上等着瞧。”   “你……你坏!”曲月又羞又气的捶打他,“就不知道让让人家,没情趣……”   林羽轩一听不悦了,“怎么?你嫌我没情趣啊?”   曲月不由又失笑,“是啊,你不需要情趣,即使在朦胧的夜晚,大少爷只需要在那里一站,就风采过人,玉树临风,风华绝伦。”   “你这张小嘴……”看着曲月的淘气样,林羽轩不禁伸出手来环住她的腰,快速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的月儿,身体这么瘦弱,要好好补补呢,不然,以后怎么给本少爷生儿子?”   曲月身子一僵,心跳加快,羞涩难当,“哎呀你说什么啦……”   “怎么?你不想吗?我可是盼着月儿给我生个胖娃娃呢……”林羽轩弯起眼睛逗她。   “不要不要不要……”曲月脸红的推打他。   林羽轩开心的咯咯低笑,现在已经完全知道这个爱撒娇的小丫头……   “轩儿!”忽然,二夫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忧忧地看着情意绵绵的两人。   曲月吓了一跳,慌忙从林羽轩怀里挣脱出来。虽然现在二夫人对他们的关系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她现在毕竟还是个奴婢,不可太高调,以免引起他人的烦感。方才二夫人在睡觉,他们离她的房间并不近,她才有点放肆了。   然林羽轩并不介意,娘亲是他最信的人,他一直相信娘亲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想他所想,支持他保护他理解他,他知道他喜欢的娘亲也一定会喜欢的。此时见娘亲唤他,他回头冲曲月安抚的笑了笑,兴冲冲的走了过去。“娘!”   二夫人淡淡的看他走近,只简单的说了句,“你跟娘出去一下。”   林羽轩顿了顿,不由喜上心头,“娘,要去见爹么?”这几日他一直想找机会跟爹说娶妻之事,可是娘一直没有明显表态,不知道是不是娘看他们如此甜蜜,打算相助他们了。   二夫人看他一眼,摇摇头,说:“去大夫人院中。”   林羽轩神情一僵,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曲月一眼,曲月不安的低下了头。“娘,你又要去给她赔罪么?娘,你看到了,我顶撞了她又如何?她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爹也不会全信她,你不要再自找没趣,你到她跟前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轩儿……”   “娘,我不会让你去,如果要让你为我的顶撞给她陪礼,我当时就不会对她无礼。”   “轩儿,不是为这个。”二夫人轻叹了口气,“唉,如果要去赔罪我早就去了,这次闹这么厉害,为娘知道去了也没用。可是这段时间大夫人并未有为难我,却让丫头传话让我去一趟。”   林羽轩心里有点紧张,“她又想耍什么幺蛾子?”   二夫人越过目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垂头伫立的曲月,再看向林羽轩,“尽管去了再说吧。”隐隐她感觉到,传话的丫头让大少爷跟着一起去,应该就是要说轩儿的事,而上次的争吵可是起因为曲月那丫头,故,这次,不知道他们要面对什么事情,她心里正担忧不已,也无心再耽搁,说完这句,转身就朝外走去。   林羽轩回头看看曲月,对着一脸担忧的曲月送去温柔一笑,“小月,我很快回来。”   曲月紧张的低声说:“快去,快去吧。”   看着大少爷消失在门外,曲月的心提了起来,看二夫人的脸色,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办,唉,没办法,该来的总会来的……   28,大少爷拒婚   大夫人的宅院,明显的比檀香院亮堂,威武,每回二夫人来到这儿,都感觉到无形的压抑感,今天这种感觉更甚,二夫人手紧捏着手绢,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厅堂。   林羽轩紧随其后,忽听得厅堂里正欢笑声连连,与他们母子俩不安的心情形成鲜明的不协调。林羽轩皱了皱眉,踏进了厅堂,抬眼间,见得爹爹与大夫人正各坐在堂前,不知道聊着什么聊的异常开心。   “何屏见过老爷,见过大夫人。”二夫人恭敬行礼。   “孩儿见过爹爹,见过大姨娘。”林羽轩面无表情地道。   大夫人笑吟吟地脸上像堆了花,“哟,妹妹来到了,快过来坐,轩儿,也过来做。”   “谢大夫人。”二夫人小心地上前去,坐到了一侧。   林羽轩平素最讨厌大夫人这虚情假意的模样,碍着爹爹在,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来。   林老爷微笑着看了看二夫人,再看向自己满意的儿子,想起方才大夫人说的亲事,满心的欢喜,真是越看越满意,越想越顺心。身为候爷,他这一生只娶了一妻一妾,平日最烦后院里的女人你争我斗,他为了让妻妾能和平共处,平时极为自律,尽量的一视同仁,不沾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妾也依然存有矛盾和算计。可是今日,大夫人提的这门亲事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减轻了这个矛盾,他自然是非常乐意。   “轩儿啊,今天叫你与你母亲来,是我与你大姨娘商量了一件事,你的亲事。”林老爷说着,脸上露出欢欣。   可是林羽轩一听到亲事两个字,脸色立即就变了,目光犀利地瞅向大夫人,大夫人那笑得如花的下面,分明满是得意和嘲弄,他顿时明白了,这些天的平静,就在这儿等着呢!他太小看这大夫人了,老娘们真的太阴险了,上次他为了曲月而让大夫人失了面,她现在这是在反击呢,就在他的亲事上做文章!   二夫人此时却不再紧张了,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后,竟失了那份惶恐,唯有明白的接受,为此,她怜悯地看了轩儿一眼。   “爹爹,孩儿其实也正要与您提这件事,我娘也知道,孩儿想娶一个女子,希望爹爹能成全。”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抢拍子了,趁他们还没说出因果来,他赶紧表示自己有想娶之人,看能不能扭转乾坤。   林老爷与大夫人闻此话,均是面上一愣,对视一眼,大夫人连忙恢复笑容,“你瞧,轩儿长大了,确实是该成亲了,去年轩儿与英素有过一面之缘,这心里早就有记挂了吧。”大夫人故意这般说,竟硬生生把林羽轩好不容易抢来的方向转了舵。   林羽轩正要开口,林老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轩儿,这门亲事可以说是门当户对……”   “爹爹,孩儿心上的女子,并不是英素姑娘。”林羽轩冷冷的说,直接往大夫人脸上泼了冷水。   林老爷猛的止住了笑,有点窘迫有点生气的看向林羽轩,“轩儿,你这是什么话?!”如果轩儿能与大夫人的侄女成亲的话,正是缓和了大夫人与二夫人的关系,到时候她们的情份和利益都得到了统一,就不会再生出事端来,他也可好好安度晚年了。   “轩儿……”二夫人悄悄看向林羽轩,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顶嘴。   林羽轩却不服气,这是他的婚姻大事,他说过他要爱一个女人就给她全部,现在曲月虽然身份低微,可是也不是不能娶,只是说失了利益关系,当然不及娶一个表小姐。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的婚姻拿去出卖,他想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幸福的婚姻。“爹爹,孩儿说的是真心话,孩儿已经有了心上之人,誓与她白头偕老。”   “哟,瞧轩儿说的,年轻人哪,情呀爱的都想的太冲动太简单,一旦热乎劲过了,也不过那那样儿,不信,你给你爹说说,你想要娶的是哪里的姑娘?”大夫人早就知道林羽轩不会轻易就范,于是不慌不忙的引他的话。   林羽轩厌恶的盯了她一眼,再垂下头,认真的说:“爹,轩儿喜欢的是娘身边的丫头,叫曲月。”   他这边声音刚落,大夫人就阴阳怪气的笑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的,“听听,听听,老爷,咱们的轩儿说的什么,说是喜欢一个丫头,喜欢就喜欢吧,居然拿到台面上来说什么亲事,呵……真是会开玩笑!”   29,做妾的委屈   林老爷一听到林羽轩说喜欢一个丫头,想要娶一个丫头,顿时心头冒火,为了一个丫头回绝大夫人的侄女,这也太过分太辱人了!“轩儿!你胡说什么?你若喜欢一个丫头,纳作通房即可,但是娶亲是大事,岂可胡言乱语?!”   “爹,孩儿只想娶喜欢的人。”林羽轩坚决地绷着脸说。   “放肆!婚姻之事岂由你作主?你的婚事我已定下了,不要再推辞!”林老爷已有些愠怒,一边盯着林羽轩警示他不要过分。   但是这次林羽轩极不给他面子,依然坚持地说:“爹,我不娶别人,我只想娶曲月。别的事我都可以听爹的,但是请爹体谅我,让我娶心爱的人。”   “你喜欢她可以让她着你,爹没阻止啊!可是林少夫人绝不能是个丫头出身!”林老爷站起身来,严厉地盯着他道。   “所以,爹就委屈了娘二十年吗?!”林羽轩不服气的扬起头,眼睛里透出这些年一直深埋的痛苦。   气氛顿时僵到结冰。   突然,“啪!”一声脆响,惊到了在场所有人,林羽轩白净的脸上泛起几道红印,一手抚上脸颊,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二夫人,“……娘……”   二夫人脸色发青,全身轻颤,又痛又怒地瞪着林羽轩,“轩儿!你太让娘失望了,娘念你是护着娘,平日便不想与你多计较,可是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为娘何时给你说过我委屈了?!”   林羽轩有点懵了,这些年娘小心冀冀的生活,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呀,怎么娘会这么生怒?难道他错了吗?   “娘!你别再顾虑那么多了,孩儿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不会让人欺负你!”说着,他恶狠狠的瞪向大夫人。   这方,大夫人则冷哼一声,根本也不看他,反而惺惺作态的倾身安抚林老爷,“老爷,别生气,轩儿年轻气盛,难免自以为是了点。”   林老爷此时也是瞪着眼睛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呼吸短促,老半天,才哆嗦着说一句:“逆子……”   二夫人见状,连忙上前跪下,“老爷,轩儿出言不逊,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管教他,让他误会了老爷,老爷莫要怪他……”   “娘,你不要为我说话……”林羽轩不服气地道。   “你住嘴!”二夫人严厉地回头训斥,“轩儿,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为娘知道你疼为娘,可是我是我,你是你,我的感觉你并不知晓,为娘从来没有感觉到跟着你爹委屈,相反,为娘这一生有你爹相伴,已是真心感觉到幸福,你明白吗?”   林羽轩微带愣怔的看着二夫人,好像从来不曾了解过自己的娘亲。看娘的眼睛里充满着坚定和盛怒,此时他已无法判定娘的话是真是假,只觉得心里一片纷乱和疑惑。   “要教训儿子,回自己院中再教训吧,别在这儿气老爷。何屏呀,别忘了今儿个是姐姐我特地为了孩子们的婚事才叫你来的,我这好心好意的,是想让我们两人亲上加亲,你可不要驳了姐姐的面子呀。”大夫人温婉地笑着,又轻而易举地把话锋拉了回来。要知道,说起她与二夫人的过节,多不胜数,这事不好拿到面上说,她心里清楚自己对二夫人做过的事,自然不想在老爷面前提。再说,现在婚事才是最重要的。   林老爷发青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感激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她不追究下去,不怪轩儿的顶撞,真是让他大松了口气。“是啊,屏儿,我也认为此婚事非常合适。虽然说婚事要由父母做主,但是轩儿有情绪,你多劝劝他。”   二夫人连忙道:“老爷,大夫人,你们放心,轩儿会同意的。”   “娘,孩儿说过,只想娶心爱之人,许她一世……”林羽轩沉痛的看向母亲,想起不久前对娘说过这种话,娘还感动非常,说他是好男儿,一转眼,娘就屈服在权贵之下了吗。   “瞧轩儿说的,你说的不就是那个丫头吗?老爷不是许你纳她为通房了吗?你这是争究个什么劲儿,这说来说去的,难道意思是我们英素还比不上一个丫头么?”大夫人用手绢抹了抹嘴角,明显的不耐烦起来。她让老爷在场,就是想当场把婚事定下来,杀他们母子个措手不及,要是这会儿拿不下来,她这步棋恐怕就更难下了。   30,不敢告诉她   “这不是比得上比不上的问题,我与英素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并没什么印象。而与曲月相处数月,深有感情,当然想娶她,且,我不想让她做通房。”林羽轩坚持地道。   “轩儿!”林老爷有点着急了,平时这孩子很听话,虽然有主见凡事都与他商量,不成想在婚事上这么固执。“你也说是因为与英素姑娘没印象才没感情,多少人成婚前都没有见过面,都是父母决定,你不要再说了,以后英素嫁进来,你多多相处,就会好的。”   “爹……”   “轩儿!”二夫人悄悄冲他摇头,“就听爹的,爹不会害你,英素姑娘是大家闺秀,完全配得上咱们家。”   林羽轩暗愤地咬了咬牙,不再吭声。想起跟曲月的甜言蜜语,他却做不到,算什么男人?!他的婚事,难道就轻易的让一向欺负娘亲的大夫人给订了?这分明是她的诡计!不知道要把她的侄女嫁进来是什么意思!   忍了几忍,他看向爹爹,道:“爹,孩儿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等几个人表态,他便头也不回的朝外大步走了出去。   “轩儿……”二夫人无奈的唤了一句,也只得放弃。她了解轩儿的心情,也看得到轩儿与曲月丫头的感情,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屏儿,你先坐吧。”林老爷叹了口气,这边大夫人体贴的奉上茶水。   二夫人点头应了声,重回到座位上坐下,抬头看了看脸色不佳的林老爷,她心神不安地解释说:“老爷,妾身从未跟轩儿抱怨过,可是轩儿现在性格固执,我跟他解释他也不信,这才说出方才大逆不道之话来,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他……”   “别说了,我信你。许是你就是太通情达理了,他才为你叫屈。”林老爷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夫人眉头皱起,“合着,都是我委屈了屏妹妹了。”   林老爷连忙收敛了情绪,劝道:“哪里话,别误会,你们都很好,都很好。只是孩子不懂咱们罢了,莫跟孩子一般见识。”   大夫人这才扬了唇角,笑道:“嗯,以后啊,这婚事成了,我侄女嫁给了轩儿,我们姐妹俩又亲了一层,以后定当更亲密的来往。是吧,屏妹妹?”   二夫人连忙陪上笑脸,“姐姐说的是,这些年承蒙姐姐照顾,何屏才得安身,此恩我一直记在心里。”   “别提那个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能成为一家人是我们的缘份。”   “是,姐姐。”   “还有轩儿年纪不小了,婚期我看不如早点定下来。”大夫人脸上喜盈盈地说。   林老爷看了看二夫人,对大夫人说,“嗯,此事,你就与王家商量,挑选个好日子吧。”   “是,老爷。”   二夫人看了两人一眼,低垂下头来,嘴角轻不可察的辛酸一笑。   *   书房内灯光摇曳,将屋内的气氛装扮的萧条而迷离。   曲月手提着一个茶壶,在门口暗吸了口气,抬脚步踏进了门。   林羽轩静寂的坐在案桌前,手执着毛笔,桌前放着纸张,却明显神情凝滞的什么也没有写画。墨色的长发披在肩头,被从窗口吹进来的风轻轻撩动,才让人知道面前的人不是雕塑而是活的。   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身上有种被尘埃封起来的感觉,又冷又寂。   曲月暗叹了口气,轻步走上前去,将茶壶放执在桌上,柔声提醒,“羽轩,喝点热茶。”   林羽轩有点僵硬的抬起头,原本冰凉的神情在看到曲月后,渗入了一丝暖意。“小月……”唤了她一声,伸出手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将她带入自己怀中,紧紧的按在自己宽厚的胸膛。   “是那世子又提了无礼要求对吗?”曲月这一天也不平静,一直在心里猜测着下午大少爷和二夫人去大夫人那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八九不离十的,肯定和她有关。她真是倒霉,穿到一个这样的丫头身体里,她倒是走的干净,把这份棘手的麻烦丢给她。若不是舍得林羽轩的话,她早就走了,唉。   “不,不是。这是我和娘跟大夫人之间长久以来的恩怨。”林羽轩眯了眯眼,眸子里射出愤恨之意。   曲月微有诧异,抬头担忧的看着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轻抚他蹙起来的眉,“羽轩……你别这样,我看二夫人心境平静,坦然自若,你又是何苦耿耿于怀?大夫人还能拿你如何?你现在不是在老爷面前很有面子么?你是林家的男儿,现在已能撑起林府半天边,不要太过……”   “你也觉得我心思狭隘?!”林羽轩的手臂一紧,只搂得曲月身体一僵,脸色都有点苍白了。“抱歉……”林羽轩连忙放松了臂力,小心温柔的抚上她的头上,“我不是故意的……”   31,羽轩去求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羽轩……别生气……”曲月慌忙解释。她知道,这一天林羽轩一定在大夫人那儿受了气,他是她的爱人,要给他一个避风的港湾。   见曲月如此温顺,林羽轩嘴角一扬,露出难得的笑容,他的笑容很美艳,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浓密的睫毛半拢,又诱人又神秘。   曲月看的脸红心跳,声音越发温柔,“我只是心疼你,不想你为这些事烦扰。”   林羽轩渐渐淡了笑容,黯然说:“你不懂这种心情。”   “我知道,你紧张二夫人,她是你娘,你孝顺。但是……”曲月温情脉脉的看住他的脸,说,“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你太过紧张只会让自己烦心。羽轩,你多笑笑,你不知道你笑得有多好看多迷人。”   林羽轩复杂的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叫他怎么笑得出来?事情如果真的不那么复杂,他今天也不会被逼婚了,大夫人对他们母子的打击是永无止境的。可他不能告诉她今天所谈之事,他怕伤害到她。于是浅浅一笑,道:“小月说的是,我是大男人,应该心胸宽阔,不计小节。但是我只有一个娘,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娘。”   “你放心,我不会有一丝懈怠。其实二夫人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最近咳嗽也少,只要平时多注意,多保养,许多病都可以养好的。而且你看二夫人心底善良,对人宽厚,她心里并无疾病,这才是很重要的。”曲月说的有板有眼,听得林羽轩眼睛里亮了起来,抬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精巧的鼻尖,“我的小月还真是懂得多,说的我豁然开朗了。”   曲月脸庞一红,推了他一把,“你取笑我!”   “呵呵……”林羽轩愉悦的笑起来,低下头目光落在她红唇上,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他的婚事,有股心酸和心疼一齐涌上来,这小小的人儿,以后会在他的身边受多少委屈呢?   当熟悉的气息靠近,曲月紧张不安的慢慢闭上了眼睛,小身体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虽然不停的劝着他宽凡,其实她心里比他更担心,也隐隐觉得他们的缘份日渐薄弱,她真的怕……   看着怀中可爱可怜的小白兔,林羽轩心内一热,果断而急切的吻住她,同时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臂……   *   林老爷抬起头,看到儿子林羽轩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于是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   “爹。”林羽轩唤了句,走到他面前,直接了当地道:“孩儿求爹,能够取消大姨娘为我提的亲事。”   林老爷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羽轩,这是开玩笑的吗?爹认为这门亲事合情合情,门当户对,况且爹已经答应大夫人了。”   “爹。”林羽轩脸上露出沉痛之感,眼睛里升起雾花,悲戚道:“难道爹爹根本不顾孩儿的幸福吗?”   “这……”林老爷有点慌有点火,“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你怎么就知道跟王姑娘成亲不幸福呢?还有,你喜欢的那个丫头,爹不是许你纳她入房吗?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看看你,爹到底是哪里委屈你了?”   “但是我不想跟爹一样,把心爱的女人放个偏房,每日要给正妻跪安,还要受人欺凌。”林羽轩毫不客气的回道。   林老爷真的恼了,“羽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怪爹对你娘不好吗?”   “爹对娘疼爱有加,孩儿看得见,但是,爹可知娘的委屈,什么事都不敢吭声,被人算计也只能藏着压着,难道爹真的视若不见吗?”林羽轩一提到娘亲的事,就是满腹的怒火,他不但气娘的隐忍,更气爹爹的袖手旁观。   林老爷对于儿子的控诉显得有点恼羞成怒,眉心紧紧的颦起,“羽轩,你对你娘的事太敏感了,根本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况且,这妻与妾,本来就有礼节在此,又不是爹故意委屈你娘。”   “是,爹还可以说,你遇到我娘时已经有妻了,所以不得已才委屈了娘。”林羽轩浅淡一笑,话锋一转,道:“所以,孩儿不想像爹一样,错过了给心爱之人公平的机会。”   32,这女人够阴   林老爷看着一脸倔强的林羽轩,心头也是极为复杂。羽轩重情重义,这令他欣慰,可是他对大夫人不肯有一丝宽容,这也让他头疼,说到底也是一家人,他努力了半生调合了半生都为了一家好和,可是羽轩看样子是极为不愿。叹了口气,他放缓了语气,“轩儿啊,我们是候门之家,王爷亲信,你又是我林家的唯一子嗣,你的妻子绝对不可能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的。”   林羽轩暗暗心凉,听爹这口气,虽然他百倍疼爱娘亲,可在心里肯定还是看不起娘亲的身份的,所以才会觉得娘亲该给大夫人跪安,娘亲受了欺凌也得忍着。“爹,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我也不想拿政治婚姻巩固甚至提高自己的地位,我有胸心抱负只求学有所用,已无怨无悔。”   “那也不能娶个丫头做正妻!你问问看,哪家的少爷公子会娶自己身边的丫头做正夫人的?”林老爷有些冒火,“轩儿,你现在年轻气盛,许多事情太过自负,你以后要行走官场,见各人各事,妻子是个丫头你会被取笑的!”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们林家是有脸面的,你不能任意妄为!”   “那我也不会娶大夫人的侄女!”林羽轩也提高了声音,眼睛里充满了敌意,“爹明知道娘多年来受大夫人的气,还同意她将侄女许给我,爹这是助她的威风!她将自己的亲人嫁进林家,分明就是想长久掌控林家的权力!”   林老爷脸上变了几变,气的面部都在抽筯,突然抬起手来,啪的一声甩在林羽轩脸上,“放肆!”   林羽轩回过头来,毫不畏惧的冷冷盯着林老爷,紧抿着唇不吭气。他没有说错,这些年他为了娘一直忍着没有说过这种话,如果不是这次逼他这么重,他也许还会忍着,可是他不甘心,为什么他们母子一定要忍!   “羽轩……”林老爷打完了又后悔,这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虽然他今天很失礼,可是他从来没有打过他的脸……   “爹,我不想娶那个王小姐,就算你再逼我,我也不会同意。”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宣告完这句,林羽轩冷冷收回了目光,一转身,朝外走去。   “羽轩!”林老爷气愤又无奈的看着儿子走出门,猛的一拳头捶在桌子上。   *   “曲月!二夫人叫你去一下。”巧儿走进门来,对正在烧水的曲月说。   “哦,好,但是稍等一下,水快烧开了,我一并给二夫人送去。”曲月抹了抹额上的汗。   巧儿却笑着道:“我来烧就好了,你快去吧,莫让二夫人等着。”这些天看曲月与大少爷关系非凡,巧儿也识相,对曲月比以前照顾起来,一些脏活不再推到她身上,抢着干活。   曲月当然看得出来,在大府上当丫鬟,若是没有几个心眼,也是难以混下去的。于是她也不矫情,将这烧水的活留给巧儿,叮嘱了两句便走了。   来到二夫人屋前,她顿了顿,隐隐的,有点紧张二夫人特意让巧儿唤她来是什么事,恐怕,又是跟大少爷有关。那么,二夫人会说什么呢?古代的女人再有才情,再温柔善良,可是也是遵行世俗的,封建的要命,若真是那世子端起权势来,二夫人本就不怎么看好她与羽轩,说不定,真的会顺手将她推给世子,怎么办怎么办?世子她是万万不会跟的,羽轩一定会保她,可是就怕他们玩阴的,万一她受到了陷害怎么办?不管,走一步看一步,且先听听二夫人怎么说。她就不信,在古代还能玩死她?!她可长着两条腿呢,逼急了老娘先跑了再说。   二夫人一如既往温柔娴雅的坐在桌前,一双美目半拢,若有所思状,听得脚步声,轻轻抬起眸,一流一转之间,风情万种。   “二夫人,您找我。”曲月心事藏定,面上露出轻浅的笑容,规矩的站定在屋中央。   二夫人轻轻一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说:“小月,你过来,坐下。”   突然的让她坐下说话,这一听就是有什么大事了。果然不出所料啊,不由的,她的心还是揪了起来,缓慢的坐到了二夫人身侧,小声说:“二夫人有话请说,小月仔细听着。”   二夫人也不勉强,想来这丫头也多少知道点了,便不拐弯抹角,叹了口气,道:“小月,我的轩儿喜欢你,为娘的也很清楚。只是……你看我,出身低微,最终也只是做了个妾,这些年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晓。”   曲月匆忙的抬眼看了看她,心中更加感觉到不妙了。这啥意思?嫌弃她身份低,赶她走?趁羽轩不在?这女人够阴啊!   33,劝你当小三   “小月啊,有些事情,就算是我,也无力改变……”   “二夫人,小月是真心与少爷好,并无攀龙附凤之心。”曲月尽量平静地说,至少她要表示她和羽轩的真心。   见曲月语气有些坚持,二夫人很是担忧,“孩子啊,我知道你与轩儿是真情真义,可是不是为娘不帮你,为娘是有心无力……”   “小月……斗胆求二夫人,看在羽轩的份上,不要将我送于……世子。世子将来要娶二小姐的,想来也不是真的一定想要小月,不过一时的兴致,小月不过是个丫头,可是如果那样羽轩会深受打击。二夫人,事在人为,我相信只要我们坚定,林老爷也会帮我们的。”   二夫人听着头头是道的曲月,不由明白了为何羽轩那么喜爱她,被她迷的晕头转向,果然不是个平常的女子,这么有胆识有见解,有股子不屈服的劲头,真真是跟羽轩的性子一模一样。只是可惜,现在,事情已经不是那样的简单了,轩儿的婚事已迫在眉睫。狠了狠心,她无奈地道:“小月,现在已不是世子的事。昨日,大夫人为轩儿选了一门亲事,是她娘家的侄女王英素姑娘,老爷已敲定婚事,择日就会给轩儿成亲。”   二夫人温雅的嗓音却无疑是给曲月了当头一棒,她只觉得轰的一声,愣怔在当场。   这没头没脑的,不是因为世子要抢她吗?怎么突然的转了向了,什么时候多出了个王英素姑娘?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真是没想到,大夫人又玩了这一招,怪不得那日,羽轩忧郁的眼神……想着,她的心口越来越疼,像被戳了无数个洞,汩汩的往外流血。   “所以呢?二夫人的意思……”强行将眼泪逼回去,她涩声问。   二夫人看着如此坚韧的曲月,有丝不忍,劝道:“小月,轩儿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会让老爷允轩儿纳你为侧室,绝不会亏待于你。”   “……”曲月蓦地瞪大眼,突然间,想笑了,真是有够好玩啊,原来是劝她为妾?为妾?纵然她不在乎什么名份,可是她怎么能容得下林羽轩有别的女人?特别是她……前世做了一次窝囊的小三,这辈子,她就算身份再卑微,也绝不做小三,绝不!二夫人真会侮辱人啊,这般安排她还不如直接说不同意呢,还不如说赶她走呢!   二夫人内心也非常遗憾,如若她只是平常之家,她一定会许轩儿娶这个姑娘的,心思通透,这些日子对她照顾有加实是个真心善良的好姑娘,可惜……不过,她现在一个丫头,能允许纳她为妾,已是格外开恩,想必她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小月啊,我,对你还有一事相求……”   曲月懵懵的抬头,看到二夫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猛然想到二夫人要说什么,这种戏码,太经典了是吧,越想她越气,气到说不出话,只有苦笑。   “实不相瞒,轩儿拒婚这件事,已经惹恼了老爷。身处官场的人,哪有那么多自由,老爷也不是不明白轩儿所想,可是,大夫人提出这门亲事却是不好回绝的。”二夫人面露难色,怜悯地看着曲月,细细说来,“大夫人娘家显赫,其妹贵为王妃,就算是老爷也不敢惹她,虽然轩儿激烈抗议,但是老爷和我都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我们心里也不是不明白,大夫人一半是因为世子上次来要人的事,一半是为了林家的地位保证。可是,此事于我们,也并不是没有优势,轩儿若娶了王小姐入门,不说将来前程似锦,但说近处,大夫人便不会再处处为难檀香院,林家的是非才会越来越少,而轩儿也不必在整日担忧我。相反,小月啊,如果轩儿硬是不答应,大夫人便会对你下手。所以,我不得不求你劝轩儿允这婚事,轩儿恐怕现在最能听的就是你的话了,他不答应也多是为了你,只有你能说动他。为了林家的安定,也为了你自己,小月,只要你能让轩儿乖乖听话,我和老爷都保你在林府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曲月的心里逐渐悲凉,突然感觉到二夫人柔弱无辜的外表下,原来心思如此精明。她将她与大夫人的纠葛明白的说给她听,这对她是种压力,听起来是信任,可是如果不听话就是不识抬举。且她这番话里里外外都被她说死了,滴水不漏,如果她不应的话,根本似乎没有退路,只要怎么怎么,就保她怎么怎么,反之呢?反之的话,她就不知下场了吧。   呵,能不动声色与大夫人这般厉害角色周旋了二十年,谁还能说似林黛玉的二夫人会是草包?   她最讨厌跟女人斗心眼了,最讨厌什么委屈求全了……凭什么,把这些个压力都给她?看来,林府的人是在齐心合力的收拾她了,她就知道,旧社会不是人呆的地方,好,老娘玩不起躲得起好吧!看不起她是吧?有什么?不就是个侯府吗?当自个儿是皇宫啊!她没那个奉献精神为了你们候府的兴旺,搭上自己的一生!   曲月自个儿在心里琢磨,可看在二夫人眼里这是在犹豫不决,二夫人柔柔一笑,亲切地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这让你很难过,也很痛苦,但是为了轩儿,小月,算我求你了,以后一定会补偿于你。”   迎着二夫人央求的烁烁目光,曲月暗自苦笑,微垂下眉,生硬的点了点头,“二夫人莫要用求字,折煞小月了,此事轻重,小月心知肚明,二夫人且放宽心。”   二夫人脸上立即露出大松了口气的表情,喜道:“小月果然识大体,怪不得轩儿如此疼爱你,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   “小月谢二夫人的厚爱。”曲月面不改色的笑着道。   二夫人开心了,紧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道:“小月,以后那王小姐进了门,你定会受不少委屈,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你尽可来找为娘,为娘会是你的贴心人,凡事会护着你的。”   曲月长呼了口气,委屈?她穿来,不是为了再一次品尝做小三的委屈的……   34,劝君多珍重   林府后花园的景致极妙,虽已是秋天,却到处张扬着一份盎然,一份清新,一棵棵苍劲的大树齐齐排列,小亭小台亦修建的恰到好处,毫不破坏此处的自然美境。   而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两潭清澈见底的湖泊,湖底石块色彩斑斓,湖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反射着金色的霞光,将两湖打扮的如同缤纷的画海。两湖泊高低不平,错落相连,高处的湖水流向低处的湖泊,形成一道浅短却生动的瀑布,银花四溅,好似明珠散落,看了让人心旷神怡,情不自禁的迷失其中。   那晚是在夜间,看不真切,如今见得这景色,真是眩目迷离。曲月望着宝石般闪亮的湖面,眼睛迷成一条线,心绪越来越轻飘。   林羽轩自然的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亲昵地贴在她身侧,声音如水上的珠玉般清脆雅致,“小月,这里真美,是吧。”   “那夜你在亭台之间,美的跟仙人一样。”曲月望着那亭台,幽声说。   林羽轩瞧着她神色不对,担心的问:“小月,你脸色不好。”   “呃……”曲月突然胸口一阵闷堵,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口,她不由的脸色一变,僵站在原地。不是吧……这感觉怎么跟……不会吧不会吧……天哪,细算起来,她的例假……真的过了日子了,难道……她……   头嗡嗡响,她苦不堪言,这也太可悲了,太残忍了!若真是有了孩子,那可怎么办?难道……要为了孩子留下来?做……妾?不不不,她忍受不了,虽然她爱林羽轩,林羽轩也对她情深意重,可是嫁一个人就是嫁给一个家庭,她得顶得所有人的压力,这种日子,太可怕了!不要说她变卦快,不够坚持,她没想到这个家这么不容她,还叫她做妾!这太可气了!她咽不下这口气!若她委屈求全,她的孩子将来也是个庶出,没有地位和权力,难不成,她也要像二夫人那样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为了……这个男人?   “怎么了?”林羽轩不明所以,看着她奇怪的眼神,他心里直发毛,“小月……发生了什么事吗?”   曲月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收起了目光,“嗯……好像是,闻到了水里的腥味……”   林羽轩回头看了一眼湖泊,“有吗?一向很清的水,没多少异味的,你怎么这么敏感了?是不是伤了风寒?看,都叫你不要太劳累了,要注意休息。”   曲月心不在焉的笑笑。现在听着林羽轩的关爱,她只有心伤。之前信心满满的以为他们可以翻天,可以坚持,可是她现在觉得真的无力了,二夫人说的虽然势利,可是也是现实,若她执意与羽轩怎么,恐怕也会连累了羽轩。爱情,到底有多坚强?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她不想让羽轩将来怨她。   林羽轩怜爱的搂住她,突然的,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亭台里歇会儿。”   “啊……”曲月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下一刻,林羽轩已经抱着她纵身一跃,直接从湖面上飞向亭台。   从未体验过飞的感觉,本应激动非常充分享受这一刻,可是无奈曲月此时胸口随着这一高一低一翻一转,几乎要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眼前一片乱晃,脑门跟要爆炸一样。   林羽轩本来还得意的想要显摆一番,可是一瞧见曲月蜡黄的脸庞,不由一惊,赶紧搂着她坐到了石凳上,“小月,小月……你怎么了?”说着,眼中升起愧久,他只顾得卖弄,忘了小月刚才就说身体不适,他还抱着她乱飞,真是……“对不起小月,都是我不好……”   见得林羽轩道歉,曲月不忍心责怪他,闭眼静谧片刻,胃里好受了些,抬起眼皮,弱弱的瞧向他,“不防事,我是一时不适应。”   林羽轩伸手抚弄她的胸口,“到底哪里不适,我去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曲月连忙摇头,“没事的,不用请郎中,我就是有些疲乏,补一补即可。”   “哦,那好,今晚的饭菜,我叫凤姨多加两道菜送来。”   “嗯。羽轩,你对我真好。”曲月心酸的看着他说,这辈子,还能找得到这样爱她的人吗?   “看你说的多奇怪,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是我的女人啊。”林羽轩搂住她。   一句你是我的女人,几乎令曲月落泪,她的心在抖,“羽轩……”   林羽轩隐隐感觉到她的悲伤,“小月……是不是……”   “你给我吹个曲儿吧。”曲月打断她,刻意扬起笑颜。   林羽轩顿了顿,微微一笑,拿出玉笛,“好,我来吹上一曲。”   曲月露出崇拜和期待的神色,连连点头,“嗯,嗯,我洗耳听。”   林羽轩抿唇一笑,将玉笛放在唇边,站到了亭台前,望着湖中美景,轻轻吹了起来,一如那日的悠扬轻幽,像一缕缠绵的轻烟缭绕在湖面上,扰人心肺。   曲月眼神停注在林羽轩身上,心绪却越飞越远,心情越来越沉重,以后,与他相处的这美好情景,不会再有了吧。舍得掉他吗?   舍不得也要舍,不是吗?他不止止是他自己,他的身后的东西,她承担不起,她也不想……当红颜祸水……也许,就此绝裂也不错,让他恨她会更好。   一曲末了,林羽轩骄傲的回过头来,如孩子般露出讨赏的表情,“怎样?好听吗?”   曲月暗暗苦涩的颦了颦眉,脸上只有淡静的轻笑,“羽轩,你的笛声透着忧郁,可是有烦心事扰心?”   林羽轩顿了顿,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立即恢复原状,甚至还故意作出些轻佻之举,手指在她下巴一挑,“哪有,我们琴瑟和谐,我欢喜都言不尽,哪来的什么烦心事?”   曲月轻轻一笑,眼睛里光茫明亮,似要刺透他的心思,嘴巴上也丝毫不掩饰地说穿,“被逼婚,你怎么会开心?”   林羽轩身体重重一僵,眼睛里迅速射出凌厉,“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羽轩,这种事只在迟早。”曲月尽量表现的平静,其实内心在滴血。   “什么迟早?你是说我要娶别人是必然的吗?你就这么不信我?”林羽轩显得有些激动,别人不理解他也就算了,他一心护着的曲月,也这样说,这让他怎不气愤!可是看着曲月一脸强作笑颜的隐忍神情,他又心软了,知道她定也不想这样,只是多是无奈,“是不是我娘逼你?”   35,会如你所愿   曲月凄然摇摇头,“谈什么逼?这府上人多嘴杂,此事也是瞒不过的。”   “小月……”   “羽轩,不管我们有多相爱,你有多坚持,可是我们身处凡尘世俗之中,不可能任意而为的。”   林羽轩冷了面,狠狠甩开了她的手,“所以你就认命了吗?所以来劝我屈从了吗?还真看不出,你居然是个认命的主,以前身上那股子不服输劲呢?怎么现在正格上,你反倒帮起别人来了?连试都不愿试?”   “羽轩……”曲月苦涩的吸了口气,狠着心,道:“我相信你会为了我而努力,可是我们拼不起。”   林羽轩愤然的转过身,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说的真对呀,看来,我是真的应了这门亲事才对。”   曲月看得出他神情中的盛怒,显然,是气话。“羽轩,你别生气……”   林羽轩怒极反笑,“呵呵……你就知道我无能为力?你就知道我战胜不了世俗?你就知道我保护不了你?就知道我们无法在一起?”   曲月的眼泪哗然而下,不由的上前抱住了他,“羽轩……我知道由我来劝你答应,对你来说是深刻和讽刺。”   “你知道还要这样对我?!”林羽轩怒吼一声,双手握住她肩膀,惶恐地说:“小月,我说过我只娶你,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一切的事都由有处理。”   “羽轩,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   “我不怕,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付出努力和忍耐都是男儿所为。”   “羽轩……”   “小月,难道你就不嫉妒吗?你真的能忍受我娶别的女人吗?”林羽轩拧紧了眉,明澈的眼睛里渐渐蓄起一汪清泪。   曲月心头一酸,颤声说:“是……我不能,我不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才要……走。   望着曲月痛苦的模样,林羽轩心头的痛和愤一并化为勇气和坚定,“小月……小月不要放弃,你相信我好吗?我去跟爹请求,退了那该死的亲事!此生,我林羽轩只疼你一个,只宠你一个……”   悦耳动听的甜言蜜语,曲月的心更破碎,然而,她就是这样一个现实而理智的人,这种话听听便也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小月!你这是什么话?”听到她说这种话他几乎要疯了,惊怒的眼睛里泛着红光。“小月,你不要逼我……”   “羽轩……男人三妻四妾,都在平常,想你为侯门之子,四品官员,又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丫环?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曲月自嘲着说。   林羽轩冷哼一声,“我只道,怀着一颗赤诚的心,誓与心爱之人两相厮守,本以为你有颗玲珑心,与俗人不同,没想到,你也如此待我,真是可笑!”   看着林羽轩发青发冷的脸宠,曲月心中万般悲凉,她能怎么样呢?她赌不起。“羽轩,别任性了,你应该大局为重。”   “我就不信不应这婚事能怎么样!”   “羽轩,鱼死网破我们能落着什么好呢?许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来啊。”   林羽轩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陌生,脸色也沉了下去,缓慢而僵硬的将她推开,他冷笑一声,“看来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坚持,我都不能动摇你,你看待周围的一切都比我更重要。”   “羽轩……事到如今,我们必须有所婉转以求安好,老爷,夫人,他们都盯着你我呢……”曲月面容僵硬地说。   “那,他们是不是许你,只要我应下,便保你在林府有个侧室地位?”突然,林羽轩冷声反问。   曲月微微一个愣,然后,点头。   “你……怪不得,你千方百计劝我应承。”林羽轩脸上露出悲凉的笑,转头看向灰蓝的天空,眼睛里渐渐失了焦距,显得越发苍凉,“我懂了,我会如你所愿。”   曲月低头沉默。   “回去吧,天气有些寒了,你身体不适,要多注意。”他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没有理她,转身,朝亭外走去。   曲月没有动,余光中瞥着他萧瑟的身影越走越远。   眼泪……悄悄滑下……   羽轩……羽轩……再也不能这样叫你了吗?   羽轩……羽轩……你会怨我吧……   羽轩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羽轩……羽轩……从此就要咫尺天涯,天各一方……   36,皇榜招奶娘   月落乌啼,夜色凄冷。   林府檀香院的后门,悄悄走上前一个瑟缩的身影,她背上挎着小小的包袱,蹑手蹑脚打开了门,门一开一合间,在空茫的夜里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声音,惊起几只树梢间栖息的小鸟。她定了定神,四下里张望后,再抬起乌亮的双眼,定定的对着某一处房舍凝望了片刻,便毅然的转了身,大步而去。   一路,风尘仆仆。   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城区。   天色将亮,大路上,竟偶尔也有早起忙作的行人,只是她这般孤身一人的女流,如此落魄行走还是有点战战兢兢。好在不肖一会儿,天便白了,她稍放松了心,镇静地向着偏远的郊区一带走着。   路上渐渐热闹起来,她的心却一点点清冷下来。   不知道这时候,羽轩可曾醒来,可曾发现她已离开,她知道,他一定会派人四下里找她的,她能够想像出他心如刀绞的惶乱。   让他误会吧,不,是让他知道她是个自私的人吧,那样他会少痛一些。   心痛到无法呼吸,她扑到路边的树上,直觉得眼花缭乱,几乎晕厥。缓缓沿着树滑下,坐到地上,她颤抖着深吸了几口气,也无法缓解一丝心中的痛苦。   耳后忽听得呼啦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曲月心中一悸,偷瞄一眼,果见零零散散的家丁模样的人在大街上边疾走边东张西望,她不敢多想这伙人是否是羽轩指派,也没时间分辨他们是不是林府之人,一扭头,沿着路边的一条羊肠小道快步向郊外走去。   好在,她出门前,做了稍微的化装,头发绾起,衣服换了,不细看,很像是一般穷人家的小媳妇。   奔走了一会儿,许是紧张的情绪缓解,这一松下心来,立即觉得疲惫不堪。再加上本来有孕在身,更是体力不如以前,实在受不住,便索性在小路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来,便又感觉饿了。   翻出包袱,拿出几块点心,塞在嘴里。   泪水也不知不觉又滑落下来,没想到她会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难道这天大地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呵,怎么可能?也许她该庆幸,她丫的,终于出了那个天杀的林府了!   耳边听得几声忽远忽近的狗叫,曲月抬起泪涟涟的双眼,看到不远处的村落边,有一条小河,几个八九岁的孩子在奔跑追逐。抹了抹眼,看着那几个孩子,心里渐渐的也平复下来,也许,这样平凡又实在的生活,才是属于她的。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挎起包袱站起身,继续向前走。有点渴了,她要先到村里面讨些水喝。   至于以后,自己要身居何处,唉,暂且不想吧。   反正,这些城区附近的地方是不能够多留的,她一个生人入了村里,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打听到,她的年纪长相等等,若是在附近呆久了,很有可能被林府人知晓,看来她也就只能在此养养精神,然后再上路。   主意算定,她便走入了村落,寻了个人家,要了碗茶水,便没有逗留直接又出了这村。累了便在路边休息,饿了就吃点干粮,这般走了大半天,终于疲乏的不行,腰酸背痛,坐在一棵树下,照着树缝下影影绰绰的光线,眯起了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月、小月……你在何处……”依依稀稀中,林羽轩修长纤细的身影在一片迷雾中失魂落魄的飘荡,他面目焦急哀伤,发头凌乱,苍白的唇颤抖着,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不断回旋,“我是做了什么,你要离我而去……茫茫人海,哪里是你的落脚之处?没有我在,你能够吃得饱吗?能够穿得暖吗?下雨的时候,你在哪里躲雨?风大的时候,你在哪里避风?一想到你将会受人欺凌,我的心备受煎熬……小月……你到底在哪里?”   *   醒来时,她双眼都是泪,巨大的疼痛在胸口,似要将她的胸口炸开。   看看周围,似乎是天刚亮不久,她居然这么在野外睡了一夜,没被冻死,真强。忍着苦痛,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这是她选择的路,她要活下去,而且要越来越好的活下去。   刚站定了脚,突然被人给撞了一下,曲月晕晕的抬起头,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急匆匆的向前跑,一边回头红着脸笑着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说完又慌慌的跑了。   曲月郁闷,怎么连路人都欺负她!正茫然间,又见有几个人都匆匆的一张伸着脑袋统一向大街走去。她觉得怪异,不由的上前去问:“几位姐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一位嫂子好心停下来,告诉她:“小妹妹,出皇榜了,听说是给太子招奶娘。”   “奶娘?”曲月眼前一亮。   37,一记坠胎药   “是啊,这每年啊,都有不少皇榜贴出,招宫女,秀女,还有医婆啥的,可多了。”这位嫂子笑笑的看了看她,“怎么?你想去试试?妹子你是出未嫁的姑娘,又不像我们这些妇人,你不行的。不过你长得白白净净的,兴许啊,能应个秀女啥的,到时候吃香喝辣的,可比呆在咱这穷乡僻壤强多了。”   曲月脸上一红,“大嫂,这般说,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吗?”   “当然行了,一起去看热闹吧。”大嫂很热情的招呼她。   曲月当下不再犹豫,抱起小包袱跟上了大嫂的脚步。   如果能有机会到宫廷里,不敢说以后能平步青云,可是这绝对是难得的机会啊,皇宫啊,古代的皇宫。不过,说是招奶娘啊……   到了街上,看到许多人都议论皇榜的事,曲月心底没来由的有几分兴奋,也许,这就是生存的本能。   随着大嫂一起钻进人群,曲月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硬是挤进了人群的最里头,也就是皇榜的跟前,惶惶然一抬头,就看到有个官爷持着把剑面无表情的站立着。   曲月定了定神,对着皇榜上的字努力的看去,别说,古代的字写的还不怎么好看,费了半天劲,终于有点看懂了。为保确定,她朝官兵看过去,笑着问:“这位官爷,请问这皇榜上写的什么?”   官爷瞥她一眼,没好气地答:“皇上要为太子招奶娘。”   曲月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奶娘,她……她哪儿行……唉,有点失望的转回身,正要走,不知自己心里有点不踏实,鬼使神差的转回头,又问:“请问官爷,那个……要到哪里去应征?”   看榜的官爷这才细细看了她一眼,道:“五日后,就在这里初选。”   “条件……是怎么样的?”她又不假思索地问。   官爷有点不耐烦,道:“自然是要年轻力壮又是哺乳期的妇人,你若有心,五日后来这里,自有官家挑选。”说完还朝她胸前盯了盯,露出不屑的目光。   曲月心里一慌,低下头道着:“谢谢官爷。”然后灰溜溜的钻出人群。   *   “姑娘,这药可昂贵啊。”药铺老板脸色凝重,一双眼睛对着曲月疑惑的打量,“而且,我们不能保证非常安全,我想姑娘你还是仔细考虑过后再来买。”   确认一怀孕了后,她直接在这家铺子里拿了药。是的,她要打掉孩子,去入宫招奶娘。   冷酷地看了药铺老板一眼,曲月脸色煞白,缓缓拿下肩上的包袱,解开,拿出锦盒,打开,指尖颤抖的拿出里面的金步摇,举到面前,“那么,这个,够吗?”   老板的眼里闪了闪,接过金步摇,仔细端详过后,捋着胡子点头,“够。还可以多送几份补品。”   曲月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举在半空的金步摇,心里死寂死寂,“那就请老板快些包吧。”   老板叹了口气,有点痛惜的摇摇头,便将金步摇收了起来。   曲月眼睁睁看着金步摇在眼前消失,心口像被一点点撕破,痛得闷闷的。   闭了闭眼,曲月深吸了口气。也罢,人都已经不能要了,留着东西有什么用?!徒留一份疼。让你疼的东西,还是将它丢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老板小心的将包好的药包放到桌案上,简单的教她服用方法后,又怜惜地看了她一眼。   “多谢。”曲月淡淡的说了句,拿起药包,决然的出了药铺。   匆匆奔走于青石板的路上,身上还有点碎银和铜钱,她在路边买了一些能充饥的烙饼,便急急的往城郊走去,她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容身之处。   她不觉得自己可怜,也没有感觉到孤寂,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安置的好好的,少让自己受辛苦。于是她很勤奋的奔波于城郊的各个街道,期望能早些找到废弃的房子破庙什么的,好让自己这几天能安生的过。   人在困苦潦倒狼狈不堪的时期,是没有闲心情想什么儿女私情的,不信你试试就知道。精神文明建立在物质文明的基础上,这绝对不是空谈。   大概在天将灰蒙蒙之时,曲月终于兴奋的找到一间被废弃的房子。还以为会破旧不堪到满屋都挂满了蜘蛛网,就像盘丝洞一样,可是,居然发现还不错,灰尘只薄薄一层,而且还有一张床,虽然上面只铺了一张草席,但这对于无处容身的她,简直如天堂。   曲月将包袱放下,简单的清扫了一下屋子,然后一屁股坐到草床上,用手充满欣喜的爱抚着厚厚的草圃,心底竟涌过一股暖流。你看,老天爷并没有封绝了她的路,最近的事,她还挺顺的,至少没有在原地彷徨。是吧?   拿起一块饼,曲月抹了抹鼻子,大口大口的嚼着。眼里没有流泪,还觉得口里非常的香。   抱着一颗充满希望的心,才会鼓励自己一直活下去。   真奇怪,人到了极度悲惨的境地,不但没有怨天尤人,反而还自得其乐。听说过乐极生悲的,还没见过悲极生乐的……   直到吃到挺饱了,她才觉得疲惫的躺到草床上,心境平静的眯上儿眼。   从窗子照进来的月光银晃晃的,屋子里,几乎全是黑的了。   半夜,月亮都被云蒙住了,曲月鬼使神差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趁着忧伤的月光,她小小的身子在屋外头转了几圈,捡了一些碎枝叶和一个破瓷器,在一汪破缸里盛了水,拿几块歪歪扭扭的石头随便搭了个锅台,就这样,感觉非常成功的熬了一碗药。   坠胎的药。   在夜里,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不过感觉上,非常的难喝。   曲月瞪着一双冰晶的眼睛,端到面前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然后丢掉破碗,张开双臂仰天大笑……终于,丢掉这个让她屈辱的包袱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凭空忽然起了一阵儿风,越来越大,吹的院子里一片乱纷纷,飞沙走石,呼呼的旋风像一只复仇的兽,绕着她单薄的身子,将她狂暴的笑声淹没在夜空里。   一阵腹痛,像魔一样突如其来。   她旋身扑在地上,手指深深嵌入泥土里。   凝重的表情,额角的冷汗,像是等待着一场让她兴奋又让她恐惧却无法躲避的战役。   一场毅力与疼痛拼斗的战役。   是的,她要赢。   38,顺利过初试   月亮,悄悄的泛出透明,月色也清明了,天空里也不再只是漆黑一团,风,也住了。   屋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抖簌不定,压抑的闷声从唇口溢出。疼痛与冷气合并,将她几乎逼到极限,缩在墙角,咬紧牙关,惶恐又期待的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她知道,只要过了这一关,她便走出了鬼门关。   远处的第一声鸡叫,唤醒了天空的第一道白光。   染亮了半个夜空。   只觉得比月事要猛烈十倍的感觉忽地涌出,曲月惊恐万状的垂下眼帘,看到裤子正一点点被血津染,紧接着,再一次的几乎是迸涌而出,曲月惊叫一声,身子瘫软到地上……   一片血泊。   天亮时,曲月幽幽醒来。   瞪着身下的血迹,她愣了半刻,木然的爬了起来,全身湿淋淋的,有一半是血,一半是汗。她扶着墙,虚弱无力站起来,抖簌的换了衣裳,翻出饼一口一口的吃。有一点不能忘,她很认真的服用了补药。   然后到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她要活,要好好的活。所以,该狠的时候,她要狠。   一天,又一天。   她晕晕沉沉却是谨慎而爱惜的活到了应征的这一天。   *   这天的城区,真是热闹。   反正曲月是没有见过这么气势磅礴的场面。她好奇的看着身边不同身份却报着同一个目的的女人,心里时起时伏,不得安定。看别人,今天都精心打扮,而且好些一看都是丰腴的女子,她这种干巴巴的女子钻在队伍里,还有点不起眼。   不过她有信心,在电视里她隐约看到过这种什么选秀女啊之类的,不过她现在面临的应该是第一步,所以还有点紧张,不过她一定会脱颖而出的。   听前面的女子说,一般初赛只是先大概看一下外貌年龄,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所以初选上的人数是比较多的,也就是说,每个人的机会在此次都比较大。   果然,初选是进行的很快,原本在她前面的一条长龙,现在已经成了一条蛇了。这是在一个城府门外,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后面坐着三个面若星官的内官,而两侧,各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婆。   终于,到她了。   她压下心中的紧张,睁开清明的眼睛,露出微笑走上前。   面前的内官冷峻的望向她,眼神里像夹着刀子,一点点似要将她的身生剥了一般。   曲月沉着的站立着,虽然身子里面很虚弱,表面上依然装得很精神。   “你多大了,丈夫可健在?”内官面无表情地问。   “十八。”曲月说着顿了顿,又道:“丈夫健在。”为皇子挑奶娘,自然要吉祥。   内官又对她打量一番,再问:“生了几个孩子了?”   曲月心里一顿,生几个孩子?要怎么说?迟迟疑疑的伸了一个手指。   内官微皱眉,“一个?”   “哦,不不。”曲月忙又伸出一只,“是……两个。”   内官疑惑地盯了盯她,“你确定?如果有说谎将受到严厉的处罚。”   “绝无虚言。”曲月胸一挺,说的斩钉截铁。   内官仿佛有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的婆婆,这婆婆早先就已经在对她的外表反复看了几遍,此时见内官示意,便上前一部,对曲月上上下下细看了一遍,最后停在她胸前盯了一会儿,略有怀疑地问:“你有奶水吗?”   “有。”曲月想也未想,照样说得信心十足。   “怎么看起来有点小。”婆婆小声嘀咕了声,倒也没有再多问,回头对内官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内官问。   “民女名叫曲月。”曲月心里乐开了花。   “五日后再来府内进行筛选。”内官言毕,提高了声音,“下一个!”   “谢官爷。”曲月转了身,唇角勾起弯月,眸中露出冷寒的光。   *   夜,沉静、安详。   微风习习,繁星点点,月亮撕了一片云彩,裹在身上,散发着朦胧而羞涩的光芒。夜空如一块巨大的幽蓝色半圆屏障,将大地笼罩,低调而华丽,给人予压抑又让人遐想无边。   就像,你既被它牢密地困在其中,又可以在它巨大的怀抱中尽情徜徉。   曲月坐在门槛上,头枕着门框,眼睛迷蒙却是充满活力的盯着天空。   是的,她很兴奋。以至于无法安睡。   她过了初试的这一关,真的好像找到了一个明亮的方向,以后她将为着这个方向而努力,生命在今天又开了另一道窗。   下一关,将会从候选者的女子中挑选出身材高挑、皮肤细白、口齿伶俐、头发乌亮等等条件较好的一批女子,这一关,听说将会比较严格。   从明天开始,她要好好吃饭,将口袋里的银子用来滋养她这副瘦弱的身子。五天,要好好利用这五天,将她自身的优厚条件充分的表现出来。事实上,她觉得她的条件确实在这些人里头算是优良的,从今天看那些女人,多半是农家妇或穷困人家,除了大部分比她丰满一些,没有多少是比她俊俏的,即使她们有的浓妆艳抹,也掩饰不住里面的苍白和粗劣。   所以在先天条件上,她绝对有优势。再说,她可比这里的乡下妇人见识多多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补一补因为坠胎而给她带来的虚弱与苍白。   孩子……羽轩的孩子……是她和羽轩的孩子啊……好心疼……   对不起,如果不能同行,何必留着孩子,要断,就彻底的断了吧。   羽轩……也许你不知道更好……忘了我吧……屋里一片漆黑,会让她有点惶恐,生怕一闭眼,眼前便浮现出他的面容,使她不得安睡。   也许,她太自私,她也承认,可是她都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没有人为她奋不顾身,她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失去自我。一路上只有自己为自己护航。   39,最后的筛选   喧闹的城郊街头,曲月穿梭在各种小吃铺之间,什么甜点啊,肉包子啊,还有鸡蛋粥,反正,这几天什么实惠又好吃就吃啥。不用怕,她现在不必攒钱,反正,一旦入选,要吃要喝要买花衣裳还不是朝廷出钱。   一转眼,五天过,又到了应征的日子。   这真是令人振奋。   瞧瞧她现在,身材饱满一些了,脸色红润了,调养的相当好。开玩笑,以前,她还听过安利健康讲座呢,她对保养身体有一套。   好在从林府走时带了两三件拿得出手的衣裳,她这天便简单打扮了一番,让自己精神抖擞的去了应征府邸。   因为筛选了一半,此时应征的女子清新高雅了些,曲月也是有备而来,绝不比任何人差。她就不信,人家穿越女都大闹皇宫,她连进都进不去?   审核的速度并不快,有些人开始着急,也有人在窃窃私语,有的说,这次只留下二百人,然后从这选中的二百人中再挑出40名送入皇宫附近的礼仪房。   也就是说,她要争取进前二百,才有希望当那40名之一。可是,一个太子不需要40个奶娘那么多吧,肯定最后还要竞争的,唉,冠军只有一位啊亲们。前世没有参加快女,这咋有点像捏?   终于,前面排队的越来越少,现在,她已挪到府门外了。由此,她顺势眺望了一下这个府内。四周都是整齐的房屋,不算华丽却很肃静。   “曲月!”忽听得一声高喊,到她了!   曲月忙整了整衣领,快速检查了衣装,便稳了稳心神不紧不慢的走向应征房内。   里面此时坐了两个官员,两侧也是各站了两个婆婆。   曲月体态轻盈的走上前,微微弯腰施了一礼。   两位官员四道目光齐刷刷向她投来,带着审视和挑剔,盯的她浑身发毛,只得微垂下眼帘避开,心口却呯呯直跳。   怎么能不紧张啊,关系着她的皇宫大旅行啊。   “曲月,你生的是男还是女?”其中一个官员开口问。   曲月略怔了怔,怎么跟生男生女有关系?   “嗯?”官员有点不耐了。   “一男一女。”曲月下意识的说。上次说过是生了两个,一儿一女肯定是最完善最吉利的嘛,挑不出毛病应该。   两位官员开始交头接耳。   曲月悄然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见其中一官员微点了点头,面容和善,她心里暗暗放松。   “为什么要来应征奶娘?”   曲月微停顿,便雅声答:“回大人,一是民妇家境贫困,二是,民妇若有机缘以奶水喂养太子殿下,不但是民妇一家莫大的荣耀,更是为我国百姓尽了一份薄力。”这种问题既要说的实在,又要顺势奉承一番。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果然,两个官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只是一旁的婆婆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那婆婆走上前来,用手捏了捏她的身子骨,又托着她的下巴抬起瞧了瞧,跟挑牲口似的,正待曲月感觉窘迫之时,婆婆说话了:“张开嘴。”   曲月抽了抽嘴角,只得张开了口。   婆婆跟口腔科医生似的用手指捏住她的唇向上翻看了几番,再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到她胸前,张开手指对着她的丰盈比了比。   曲月郁闷了,就算她是21世纪的大女人,被人当着男人的面这么比划胸围神马的,想不尴尬也难吧,她的脸皮没那么厚好吧!想着,她悄悄冲婆婆瞪了一眼泄愤。   谁知,这还没完,婆婆又转到她身后,手指按在她的背上,一指一指的下滑,一直摸到她的臀部,这才放手。曲月想要骂人了,老娘的屁股跟喂奶有关系吗?有吗?   突然,婆婆又俯过身对着她身上胳膊窝里嗅了嗅,似乎在察看她有没有狐臭?丫的,要有狐臭老娘早就被自个儿熏死了好不好!   好嘛,这下终于完了,婆婆还跟优雅的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转身回到官员身侧,低语了两句。   曲月郁闷了,她这一身比婆婆的手干净好多倍好吧。   两个官员在交换意见,一边低声交谈还一边对她上下观察,跟快女评委似的。   咳,咱是见过世面的人,绝不紧张。站的大方得体,表情端庄自然。   两位官员总算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提起笔来,在桌前的厚本上画了一笔。“曲月,五日后,来此进行最后的筛选。”   曲月心花怒放,却不敢表露出来,稳了稳心神,款款施礼:“谢官爷。”说完,轻盈地转身,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的走出门口。   直觉得阳光灿烂啊灿烂!   提起裙子快速走向府外,不激动啊不激动,等进了礼仪房署,给太子喂上奶,那才是笑到最后呢。   *   当晚,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胸上有点胀胀痛痛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抚了抚,意发觉有点发硬,脑袋里过电一般,这,难道是要有奶水了吗?悄悄将手伸进衣内揉了揉,果然感觉有点潮潮的。   曲月心中五味杂陈,这几天以来她极力的将坠胎的事当作没发生过,而努力的让自己开心,又好吃好喝的,如今,胸口有了反应,不由的想起那个不成形的孩子……不难过不难过,都过去了,现在对她来说有奶水是好事,不然她斩关过将的到了最后她却没有奶水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一转眼,最紧张也是最严格的最后一次应征日又到了。   这次完全没有上两回那种乱糟糟的场面,现在整个院子里的小妇人也就两百位,大各都静默凝重的站立在院中,等待着筛选的开始。   等了很久,人群里都有人开始骚动不安时,才看到正堂一侧的亭廊处走出来几个人,院中立即沉寂,大家都马上垂眉站好。   曲月偷偷瞄了一眼,见是上次那位官员,身后跟着两位婆婆以及一些官兵。   官员冷冽的扫视了一圈,便大声道:“你们听好了,现在自动排成两队,一队跟着这边的文婆,一边跟着这位月婆,稍后将安排你们入后院进行最后一次筛选。选中的人将会入礼仪房,然后挑选最好的给太子试奶。还有,今日可是由国师大人来亲自查验,你们都最好精神点!”   人群中立即暗响起一片窃语,“听说国师大人艳名远扬,没想到今日居然能见到,真是好运气。”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国师大人深受我皇宠信,要是能被国师大人瞧上,我就能顺利入宫了!”   曲月沉默的听着众人讨论,勾起唇角幽幽一笑。   “这一队,跟我来。”文婆和月婆开始领自己的人。   曲月抬头看了看,见两位婆婆已转身带领着队伍走,她小心沉稳的随着人流走上亭子,顺着亭廊一直走向后院。她跟的是文婆这队,文婆吩咐她们先进了一个后院左侧一个大房间,分成两批先后进入,曲月排在了第一批,一到房里,大家都整齐的站好队。   “听着,现在脱衣服,然后披上桌上的披巾。要快。”文婆冷若冰霜的吩咐。   曲月环视了一周,这屋里只有两张桌子,桌子上摆平放着一些干净的白纱。   众女子纷纷利索的裉了衣衫,全身上下只留了一件抹胸,然后到桌上拿起白纱披巾系在肩上。   曲月起先还有点别扭,但看别人都这般大方,她也不再迟疑,也脱了衣服,快速的拿了白纱罩在身上。呃,这些纱可想而知,是半透明的,将每个人的身体笼的若隐若现,虽然大家都是女子,但几乎集体果身相见,这……这……莫不是要去洗澡堂子不成。   40,我生龙凤胎   “你、你、你还有你,现在跟我来。”文婆指了四个女子,带领她们从房间的另一个门走了出去。   留下的人便只有静静的等待。   稍时,回来了三个妇人,哭丧着脸,众人都围上去问究竟,三人一边换衣服一边着说她们没有被留下,估计没希望了。大家一听都紧张起来。   这时,文婆也返了回来,见众人乱成一片喝斥道:“排好队!快点!站好!”   众人连忙排队,曲月长了心眼,赶紧快一步抢到了第一个,文婆顺势就指了曲月,“你!还有后面三个,进来。”   曲月一个抖擞,挺直腰板,稳着步子跟上了文婆。   没想到从这个门走出去是一个封闭的走廊,很干净,纤窄,并排也就两个人可以走,两侧壁上有间隔的小孔,透出一道一道的光线,在走廊里形成错综交错的光柱,有一种扑朔迷离的美感。   心,一下子静起来,不是刚才那种疲倦的静,是一种清雅的静。   走廊拐了个弯,就看到了一个门。文婆微停脚步,伸手推开了门。立即,泄出了明亮的光。   曲月没有迟疑,直接跟着文婆的脚步踏了进去,微垂着头,目不斜视,只从余光中感觉到这房间里的华丽甚至神秘。   “大人。”耳畔听得文婆恭敬地冲着前面说了句。   嗯?大人?曲月好奇的悄然抬了一下眼皮,但见这房间的一侧隔着一排珠帘,珠帘之后坐着一个人,看不真切容颜,只隐隐约约看见这人修长挺拔的身材。这人是谁?莫不是官员所说亲自来查验的国师大人?呃……不是吧,那不是男人吗?她们穿成这样……这么一想,她浑身僵硬起来。虽然前面有抹胸,也穿着内内,可是身上的白纱完全挡不住她的曲线,毕竟她没有公然游过泳穿过比基尼好不好,她承认她还很封建很封建,在男人面前这样……好吧,她还没有古代女人大方,她out了。   “你,”正纠结间,文婆突然指了指她,“到这里来。”说着,文婆转身向房间的里侧走去,曲月也不敢耽误,赶紧跟上前去。   房子的里侧,是一道粉色纱幔,幔后边,俨然放置着一张干净简洁的床。   曲月的眼睛抽了,这……这是要做咩?   “脱了披肩,躺下。”文婆面无表情地说。   “躺……下?”曲月忍不出出声确认,瞪着眼睛看了看文婆,又扭头看向珠帘之后,眼睛里明显写着不愿。   “不愿你就滚!”文婆冷酷地说。   曲月吸了口气,若不是看到现在她有求于人,她她她真想扇这老婆子几巴掌,呸,越看越长得像容嬷嬷。   “文婆。”珠帘之后,慵懒而磁性的声音传来,听得曲月全身啰嗦了一下,好奇怪的感觉。   文婆赶紧应,“是,大人。”然后,再一次看向曲月,似乎耐着性子又吩咐了遍,“躺下,快。”   罢罢罢,反正这身体本就不是她的,要想出人头地,混进宫,这是个好机会,谁叫她没穿到公主妃子身上呢,就是穿成庶女也有可能被选秀选进宫啊,一个小丫鬟要入宫,这绝对是捷径,她绝不能放弃。   想毕,她暗暗一咬牙,将白纱脱下,自动的坐到床上,再姿态端庄的平躺到床上去,屏了呼吸,眼睛平视,尽量装的大方得体,然,胸口的跳动却越来越明显。   文婆站到床边,抬起双手,轻放到她腰上。她暗自吞了一口唾沫,自我催眠就当是体检面对的是医生,这般一想便也有些释怀了。不过文婆虽然上些年纪了,但手指却很光滑,按在身上也很舒服,还真像个医生。   指腹在她肩膀,胳膊,腰际几处轻按了按,又量了尺寸,然后围着她的前胸绕了一圈,似乎是在量大小,正待曲月迷茫时,只觉得有两指加了力道的按了按她的胸房,她蓦地一滞,本能的轻呼出声,“嘶……”这几天胸都很胀,这会儿被按,还是有些疼痛感。   文婆微皱眉,收起了手,突然冷了脸说,“回吧。”   曲月茫然的坐起身,一边慌乱的将那件并不避体的披巾牢牢的系上,一边大胆地询问:“文婆,我是留是走?”   “不是说了让你走吗?”   这么说没选上?曲月惊了,“……请问文婆,小妇人是哪里不好?”她不明白啊不明白,在众女了中,她的条件绝对是上等,怎么会连200进40都进不了呢?   “你奶水不畅。”文婆面无表情的说。   “我……”曲月郁闷了,这个她确实不懂,毕竟没喂过孩子,可是这几天她都有悄悄的按摩胸,是能挤出奶水的。“我的很顺畅啊,文婆,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敢说我查验有误?”文婆不悦的瞪住她。   “不敢,我的意思是……我一直喂孩子喂的很好,哦,我生的是龙凤胎,我一边喂一个,孩子喂的白白胖胖的,我的奶水绝对顺畅又充足。”   文婆疑惑的看着她,也迟疑了。   “文婆,唤她过来。”珠帘后的男人又发话了。   文婆回头浅行了一礼,便给曲月使了眼色让她跟过去,曲月一看有汪,赶紧跟了上前,垂首端正的站到了珠帘之前。   那人抬起手轻抚开一点珠帘,露出一双妖媚晶亮的眼睛。   曲月知道这是她表现的机会,便轻轻抬起眼帘,嘴角勾起温婉的微笑,可当对上那双眼睛,却不由的全身定住了,脑门上呯的一声冒起大片的烟花!   准……准基?!   41,太监也风流   “龙凤胎?”国师大人星星烁烁的看着她。   曲月猛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方知现在身在何处,不由为自己的花痴暗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低下头,强压下情绪平静地答:“回大人,是。”   “有意思。”国师眼睛一弯,微微一笑,即而扫向一旁的文婆,“这个留了。”   文婆略迟疑了下,也只得应:“是,大人。”侧过身来,不悦的对曲月说:“回去把衣服换上后,先在房间里呆着,等候安排。”   曲月此时内心喜不自胜,也不得不暗压着激动,婉声道:“谢大人,谢文婆!”   “快去准备吧。”   曲月连连点头,然后轻盈的转过身,转身的瞬间,她不由得抬起眸来去看珠帘后的人,那人正收了手,晃动的珠帘后隐约似乎见得那人露出了幽幽的笑意。曲月不敢造次,连忙按捺下狂喜的心,不紧不慢朝门外走去。   一出门,她便撒腿沿着走廊跑。   直冲到换衣房,心还在扑通扑通跳,选上了选上了!   此时,房间里的妇人们还在焦急的等待,只有上轮中最后一个回来的妇人换好衣服在等,看到曲月脸上的喜悦,都围上前问道:“你被选中了?”   “嗯,嗯!”曲月点着头,眼睛里开始蒙上水花。   换好衣服的那个女子掩口笑道:“我也是呢,你快去换衣服,我们在这里等吧。”   “嗯嗯!”曲月一边走过去换衣服,一边冲着众人鼓励,“姐妹们,你们加油!”呃,再加油,总是200进40地。   不过太兴奋了啊!真的被选中了!以后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皇宫了!哦耶!   第二天,曲月和被选成为奶娘的姐妹们一起坐上了豪华的马车,被送往皇宫附近的礼仪房。   曲月怀着向往的心情,一路神色飞扬。不由的,她想起对上国师的眼睛那一瞬间,那人,可真是长的极美,以前在电视上看,国师之类的都是老头子,留着长胡子,或者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国师有着上好的体态和一双惑人的眼睛,看起来极为年轻,真是有一番本事。   中午时分,马车终于停下了。   曲月随着数十名妇人相继下车。   “喔……”人群中有人悄悄惊叹,又是一阵躁动。   曲月却是冷静的看了一眼这富丽的棕色大门,便又垂下头去。然后听从官差指挥随着人流缓缓走入院门。   “真漂亮啊。”听得身边一妇人的低语,曲月抬起头,对四周作了一番观望。   这里果然环境幽静,空气新鲜,别具风格。院子很大,分别整齐的种植着高大的梧桐树和各式的花卉,花草皆被剪裁的整齐。院中一条条由大理石铺的小路分别通向三面的房门,房子均很大气巍峨,个个雕梁画栋,窗户明亮宽大,甚是气派。   带她们进来的几位内官将她们分别安排到东,西,南三房里,曲月被安排在东房。   进来一看,原来这里的房子整个是个大通房,里面放置着八床床铺,床上各放置着一些被褥和相同的衣服,各床之间相隔着一处小衣柜,不过空间比较大,一点也不拥挤。   集体宿舍嘛这不就是,嘿嘿,曲月新奇满意的环视了一圈后,便走上前选了一个靠窗口空气好的床位,将行李放了上去。   “啊,这里真是漂亮。”小妇人们开始在房间里东摸西看。   “切,等以后咱们进了皇官,能住比这更好的房子呢。”   曲月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下,她住过更好的宾馆呢,这算什么,不过是暂时的栖身之所。直接把包袱放到柜子里,稍把被子往上垫了垫,她脱了鞋半躺在床上,微笑着看姐妹们欢声笑语。毕竟以前没坐过马车,路途颠簸的她筋骨疲乏,这番躺下来,真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不觉,她真的睡着了。   而且梦到了林羽轩。   他挥着长剑,恶气腾腾的朝她挥来,空气中,飘荡着他充满怨毒的吼声:“混帐女人……你居然负我……我杀了你!……”   她失急慌忙的躲着,跑着,泣声求饶:“羽轩……不要杀我……我不得已的……”   “你这个坏女人,狠心的女人……”他停下追她的脚步,声音瞬间变得凄迷哽咽,身体一瞬间飘到了遥远的地方,然那悲伤的表情和充满怨恨的眼神,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   “羽轩……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骗着你,瞒着你,是我负了你……”她哽咽着念着,伸出的手一点一点的收回,如今的她,不配再去抱他了,她已没有资格……   “哎!醒来!醒一醒!”耳边听得刺耳的声音,曲月猛的惊醒,眼前是一个小妇人疑惑的双眼,“你怎么睡着了,快点,要用午膳了。”小妇人说完便同其他人向外走去。   曲月这才迷惑的缓缓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笃然明白身置何处。长松了口气。手抚上额角,才发现自己满头的大汗,而胸口还是上下的不停的起伏着,四肢却是异常的僵硬且冰冷。   羽轩……你在某处怨着我,咒骂着我吗?   心口刹时如被捅了无数刀,鲜血从每个刀口奔流而出,痛的透心彻骨。然,她只能死命的咬紧唇,双手撕扯住胸口,拼命忍住痛感,强行一点点将它逼回到体外。   不要,她不要再为过去的事疼痛!那不过是梦一场,林府绝不是她的栖身之地,她不会只逗留在一个小小的林府,她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做,还有更美好的生活在等着她,她绝不能后悔……   缩了缩瞳孔,曲月的眸光转为幽深阴寒。   蓦地回神,屋里只剩下她一人。   用膳……啊,好饿!   噌地跳下床,她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快速走出了门。   饭菜非常丰盛,自从出了林府,她再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了,整个用膳房里,除了碗筷发出的轻微脆声,还有大家小声啧啧称赞的声音,都说是这辈子吃到了最好的膳食了。   曲月暗笑,当然了,要随时准备给皇官里的皇子公主们喂奶,肯定要吃香喝甜的才会有好奶水嘛。   曲月舔了舔唇,眯着眼睛笑,真是满足啊。这个世上,有谁会放着美味佳肴不吃,偏去吃粗茶淡饭?追求好的生活,不仅是人之本能,也是天经地义的!   用过饭,大家都走到后院里去聊天闲逛。   曲月也随意的在院子里四处走动,望着这一院的风致思虑,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顺,但未来的事难以掌控。回眼看这么多人,能喂养到皇子公主的只是一小部分,要如何在这些人之中脱颖而出,这绝对是个有技术性的问题。   这时,大门外忽然走进来三位内官,领头的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他拧着头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两人指指点点,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停的在路过的妇人身上扫描,当看到曲月之时,曲月只觉得浑身长满了刺,厌恶的转过头。   “你们都注意了!明日国师大人将从你们之中挑出最出色的五位入宫试喂太子!都给我精神着点儿!”管事内官尖着嗓子大声道。   “挑奶娘的不该是女官吗?”不知是谁在底下疑惑的小声道。   管事内官不高兴了,冷哼一声,“太子是谁?那可是本朝未来的一国之君!是要做皇上的!一个主事姑姑能顶得了吗?你们都听着,国师大人是皇上亲点的信使,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儿,谁要是得罪了国师大人,就给我滚出去!”   曲月全身一个振奋,猛的抬起头。   管事内官的眼神这时也恰巧落到她身上,   曲月心悸了一下,这管事的神色忒恶心了,她厌恶的皱了皱眉。   “很想去吧?”忽然,耳边听到阴阴的声音,曲月惊蓦地抬头,看到管事内官已走到她身侧,微俯头想要凑近她,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冷厉的盯住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怎么?”管事内官鄙夷地一笑,“新来的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曲月冷静地问。   管事内官阴阳怪气地一笑,出其不意的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她大惊失色,差点要跳起来,然后惊怒的瞪着对方,“死太监!你干什么?!”   管事内官一听曲月骂他,恼怒地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不识相的贱女人,不听老子的话,你明天就没有机会了,而且是永远没有机会!”   丫的,你才贱男人,你全家都贱人!死内官,不过是个宦官而已!敢非礼姑奶奶,丫的,太可恶了!曲月心中的怒火噌噌噌的上来,但她头脑却没有失去理智,冷冷地盯着那内官,不紧不慢地咬牙道:“大人!民妇自认条件优越,说不定明日起就可以改变身份地位,平步青云,所以你,还是休要对民妇无礼才是。”   42,国师点曲月   “你……”管事内官倒抽了口气,眼珠子转了几转,上下细看了她个遍,眸中掩不住露出一丝担心惶恐,确实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位小妇人尤其出色,若真的被选中了太子奶娘,那身份立即就显赫了,可不是他这等人得罪得起的。   曲月这方看出了他的犹豫,心中得意,故作落落大方的笑了笑,转身,朝东房走去。   管事内官盯着她的身影,一双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眸光里阴色变幻,“好,那咱们就走着瞧。”   然回到房中的曲月,此方猛的打了个喷嚏,脑子里这才叮的一声,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天哪,她刚才竟然跟管事内官顶上了,是不是太张扬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那个死太监不会公报私仇吧?!   不过一想到刚才他被她唬住的样可真爽!真想笑,咯咯咯……   就他那样,老死也没种,能出什么幺蛾子?她以后入了宫那可是跟太子妃子打交道的,一个小太监不足为忌,虽说她现在还是个后备军,可她可是国师钦点的呢!国师……哇,国师还是个大美人呢,明天不是说国师来点人吗?会见到他的真颜吧……好期待啊……   次日早膳过后,院子里便隆重来了一批人,招喝她们全出来。   呼啦啦,一群争先恐后的妇人都聚在了庭院中,脸上充满期盼的望向前方。   一个尖细的嗓子高声道:“都排好队不要挤,站好了站好了,把脸抬起来给国师大人看看,今儿挑中了谁谁就能打扮打扮跟大人入宫了。”   人群中虽然有一点骚动,可是又不敢动静大,一个个压抑着狂喜的心,端端正正姿态优雅的站立好,等待大人的挑选。   曲月听到内官的话,赶紧站直了身子,仪态万方抬起头。   众内官太监之间,站着一身华贵官服的国师大人。妩媚狭长的丹凤眼,英挺的窄鼻,尖下巴,薄嘴唇,如此秀气的五官……真的是七分像准基啊……   曲月望着这张脸,感动的几乎想热泪盈眶。   若单说容貌,他与林羽轩不相上下,可是他长得像准基这就太卡哇伊了!   国师大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她,便停留在别的妇人身上,他迈出优雅的步伐,从左到右先在第一排依次在每一位奶娘面前走过,看似随意的用手一指,“这个。”   身后的内官赶紧拿笔记上。   国师如法炮制的又挑了三个。曲月这边紧张的脑门都有点晕了,因为从始至终,她觉得国师大人似乎忘了她似的,根本就没往她这边挑的意思。   就在她快要崩溃时,终于,视线内飘入了一个令人心动的衣裳角,她的心一提,努力让自己露出又端庄又温婉又可人的表情,开玩笑,这会儿,她是要一箭双雕啊,不仅仅是要鹤立鸡群被选上,主要是,与准基版国师大人的零距离对视是多么的令人激动啊!   “大人,且慢!”突然,尖细的内官出声了,打破了她好不容易营造的浪漫气氛,她一个激灵,恼怒的瞪向那死太监。丫的坏老娘好事,老娘穿越之前一定会灭了你!   “大人,这个妇人不太懂礼数,您再看看别的。”内官与国师赔着笑脸,眼睛却阴阴的扫了曲月一眼。   曲月一股怨火堵在胸口,立即明白了,丫的,这就开始进谗言公报私仇了啊,真是可恶可憎可恨!   “哦?掌管大人的意思是……本国师看走了眼?”国师面露不悦地回扫掌管内官一眼。   “不不不,奴才不是这意思。”掌管内官恭了身,果然一副奴才相,“这名奶娘性格略有顽劣,下官认为此次不适宜入宫,待下官好生管教后方可。”   啊啊啊千万不要啊,这一听就是缓兵之计啊,要是这次不被挑中还留在这里,她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呀!!   国师双袖向后一负,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邪笑,“是么?那就不劳烦掌管大人了,由本国师亲自调教,你可放心?”   掌管内官脸上闪过一丝愣怔后,忙堆上笑容,“不敢,奴才哪敢不放心国师大人。”   国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回去。   曲月这下松了口气,即而喜气洋洋又多情的瞅了国师一眼,美人,原来我看你顺眼,你也看我顺眼呢,真是缘份哪。   “月婆,交给你了。”国师走到月婆面前,说了句,便带着两名太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被挑中的五名奶娘,到这边站,其他的都散了去吧!”月婆挥手招呼着。   曲月一边痴迷地望着国师远去的背影,一边站到了月婆跟前。   “你们五位,午膳后在这里集合。”   “是。”   月婆最后瞥了曲月一眼,便也扬长而去。   其他四姐妹全呀的一声欢喜的跳起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于是,中午用完膳后,月婆便带着她们五位奶娘进入了礼仪房的另一处别院,在一间设施齐全的房间里,每人分别有两名宫女侍侯她们,先是带入浴池沐浴,再给她们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打扮一番,梳七凌空高髻,戴上碧玉簪,涂脂抹粉,换上统一的宫廷式新衣。   这一番折腾下来,曲月只觉得眼睛已属于放空状态。好累哦。   悄无声息的,夜蓦降临了。   曲月活动了一个四肢,还好,不过好像脖子僵硬了,脸上的表情也处于呆滞,眼睛混浊的看了看正在收拾桌上东西的宫女,正巧那宫女也瞧向了她,淡淡一笑,道:“已经好了,你可以走动走动了。”   曲月长吸了口气,感激地对人家笑笑,扶着自己的腰站起来,扭头一看其他四位姐妹,见她们也都一边活动着肢体,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还有两个在低头交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门口忽然闪进一个人影,曲月眨了眨眼,看清是文婆,文婆一双精明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她们几个,然后停注在她脸上,便走了过来。   曲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曲月?”文婆确定似的问了句。   曲月疑惑小心地点点头。   “跟我来。”文婆说完扭头就走,走过站在一旁的月婆身边时,低语说了句:“大人吩咐的。”月婆便会意地点了点头。   曲月不敢怠慢,心神不宁的跟着文婆走出了门。纳闷,怎么单提她一人走呢?   “婆婆,我想问问,国师大人叫我去做甚?”路上她小心的问文婆。   文婆头也不回,淡声说:“去了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都是选上的奶娘,只是我去?”   “闭上嘴。”文婆不耐烦了。   曲月只得不说话了,转了转眼珠,心想这莫非是因为今儿国师放出话来要调教她?可是,为嘛不等到明天呢?这黑灯瞎火的,怪让人不舒服的。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调教是个怎么调教法,老实说她以前练过军姿,倒是不怕练什么体态啊之类的,可是这感觉不太像啊,真是让人不安。   夜阑人静,文婆前面的宫女挑着灯笼,明光一长一短,照着她们前进的路。   走了大约有十分钟,迷国迷糊糊她被文婆带到一个府门。   进去,只见一处独房灯火通明。   走到那房之前,文婆却突然站定在门口,扭头,神色淡漠地看了看曲月,低声道:“你自己进去吧,大人在里面。”   曲月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么神秘的?   “那个……”她刚想问一问,可是文婆与宫女已经快速转身,闪的比兔子还快。   无奈,她只得硬着头皮去闯了。不怕,这时候就怕,以后怎么大闹皇宫啊,是不是?想着,她屏住呼吸,小心的提着裙子,抬起步子走上前,一只手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进来。”这声音……这声音……真是各种清脆啊慵懒啊嗲啊软啊……   曲月只觉得心尖上抖了一抖,便被那声音牵引着一把推开了门,身不由己似的一步一步走入屋内。   房间……还真是精美……   一道屏风遮住了大半个房间,里面的光明将一道妖娆的身影映在屏风上,不知哪来的风,将那一袭长发吹的翩跹翻飞。   莫不是在洗澡什么的……曲月赶紧捂住鼻子,直觉让她想到了不纯洁的画面,她抖簌着不敢往前。内心YY可以,她可不敢随意冒犯啊,她的脑袋很值钱地。   “怎么不过来?”魅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夹着一声轻笑,“杵在那里作甚?跟个呆子一样,快进来。”屏风上,纤长的身影微动,伸出来一条玉手勾魂似的朝着招着。那亲昵的语气,好似跟她已是郎情妾意走天涯了似的。   汗,我跟你不熟好吧?   “民妇……曲月参见大人。”曲月咬了咬牙,还是恭敬的施了礼,不肯向前。   里面传出一声略带鄙夷的轻笑,随着轻微的脚步掠近,一个清雅出尘的身影出了屏风。   曲月将头又低了低,不知怎么她现在满脑子的不入流,她怕一抬眼看到人家只穿了一件浴袍啥的……好吧,她是在怕,她怕现在夜黑风高正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时候……   43,云雨那事儿   “不敢看我?”磁性的嗓音如手指拨动着琴弦,如珠玉落地般动人,语气中却透着戏谑和轻视。   看,看就看!   曲月硬着头皮,缓慢的抬起头来。   一身闪着银光的长袍倾泻到地上,乌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扑洒下来,肌肤如玉,明眸如星,仅是往人面前一站,就能将对方的魂儿都勾了去。   风华绝代,倾天倾地。   曲月倒吸了口气,想错开眼,眼神却似被那流光给钉住了般,移动不开。“不知……不知大人唤民妇来,所为何事?”   “很好奇吗?”他微勾唇角,淡雅的笑着,一步一步向曲月走近。   曲月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随之一步一步后退,后背一下子贴上了桌子,她惊呼一声收住脚,后扶住桌子,眼睛警戒地盯着国师,紧张地说:“大……大人,有何吩咐?民妇洗耳听着。”   国师笑而不语,双手抬起来慢慢放至曲月肩头,然后突然发力,曲月不防他,竟生生被其按躺在桌子上,她惊慌的瞪大眼,刚想挣扎,国师修长的身体却立即压了上来,双手依然实实地按住她的肩膀,令她不得松动,一边拿那妖媚惑众的眸子仔细地瞧着她的脸,薄唇微开,一字一字地缓声说:“明明未曾喂养过孩子……龙凤胎?”   曲月惊骇的瞪大眼,但即刻,她冷静了,强撑着脸上的神情,她说:“大人,你别信那文婆的,民妇真的生了龙凤胎……”   “还在跟我嘴硬?”国师幽幽一笑,手指轻轻拨过她的脸颊,带着隐隐的危险,“且不说文婆这么多年来阅人无数,经验丰厚,就是本国师……”说着,他的眼神滑到她的小山丘上,随之一只手亦按在了上面,轻而慢的揉搓,“这方一摸,也知是只生涩的果子。”   曲月泪奔……丫破坏了准基那清纯的形象啊,就这么对人家又摸又捏的吃人家豆腐,太太太过分鸟……   “别……求你……大人……”她语无论次,身子被他压着动弹不得,胸上被他揉的很不舒服,啊啊她不喜欢这样被摸啦,太被动鸟……   “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大人。”国师很满意她的惊慌,一双魅惑的眼睛流连在她脸上,明显的对她已起反应的脸庞很满意。“舒服吗?”   曲月立即脸上更加躁热,但是,这么轻易被操控实在令人不服,她突然邪恶的一皱眉,弯起腿向他胯间一顶,同时双后猛的朝他胸脯一推。   国师却身轻如燕的掠身闪开,一跃站定在屏风之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哼,算你跑的快,否则让你也变内官。   “你……你想怎样?!”曲月装模作样的挥着拳头,“我告诉你,你是国师我也不怕你,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我……我……”   “呵呵呵……”国师突然抖着肩膀哈哈笑起来,笑的那么愉快,垂在身后的长发都跟着抖动荡漾,真真是一副放荡的模样。“小美人,你已犯了欺君之罪,可知有何后果啊?”   曲月全身一滞,愣在当场。   国师那边又笑得更欢实了,“真可惜呀,是砍了手脚,还是砍了脑袋,还是……”说着,他伸手冲着她的中间一划,“从这儿一劈两半?这么美的人儿,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可真是有趣呢,呵呵呵……”   曲月听得心惊胆寒,手脚冰凉,“你你你……你是国师,又不是皇上……”   “本国师是钦差,你骗我就是骗皇上。”国师好不容易止住笑,看好戏似地眼波盈盈地瞅着她,“怎么样?怕是不怕?”   曲月眼皮子都在抖,“……求……求国师大人……饶民妇一命,大不了民妇不争这奶娘之位了,不就是喂个孩子嘛,我还不乐意当保姆呢,我走行了吧。”说完,逃也似的转过身,就想要逃跑。   衣领子立即被勾住了,耳后是国师阴森森的声音,“想跑去哪儿?今儿你到了爷的嘴边,岂有让你跑掉的道理?”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曲月用力的挣扎着,却完全无济于事,身不由己被他又勾到了桌子前,将她一抛,她便老实的趴在了桌上。国师袖子一挥,房间的门咣的关紧,曲月心底一寒,本能的想起身,却被他随意的伸手一按,又按趴在了原处。   “放手!你这变态!”曲月大声的喊着,几乎有点失控,她怕呀,听说古代的贵族最喜欢SM神马的了,看国师这势头,真的像啊,太吓人了!   “不要跟爷装得清高孤傲,我不吃你这一套!”国师阴冷的一张脸,手脚利索的去扯她的衣裳,“爷一看你这骨骼,就瞧得出那股子风骚劲儿。美人,乖乖的听话,爷可以保证你不仅不死,还能在宫中混的风声云起。”   曲月剧烈扭动的身子定住了,猛的回头,“丫的你想让老娘卖身啊!去死!”   “哟,干吗这么火大?”国师一点也不恼,反而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将柔媚的脸凑到她跟前,哑声说:“你不是每次看到本国师,都痴迷到流口水么?怎么,爷满足你,你该高兴才是,这怎么算,都应该是你最划算呢。”   “哼,老娘对你多看两眼,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的旧情人,但你并不是他,我当然也只是只乎于礼……啊!”衣裳猛的被脱下,背上的凉气提醒她,她现在已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下。   “真是光滑细嫩呀。”他拖着绵绵长音,手指若有若无的抚在她背上,“这般说来,本国师在你心中还是占了便宜的,我也不在意,你呀,将我当成你的旧情人,云雨那事儿,不就是一时的欢愉么?”   “呸!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告你XX!”曲月知道底气不足,但她还是不肯屈服,尽力的挣扎着。   “啧啧啧,真是个顽固的小东西。”国师的声音似有些无奈,微俯身,长发落下,铺在曲月的背上,曲月心中一动,那凉丝丝的发,还真是扫的人痒痒的……然,在她愣神之际,突然一只纤长的手,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腰下滑,不期然的钻入了她的私密之间……   她一个激灵,尚未动作,便被他眼疾手快的按了个扎实,只能在他的蛮力压制下,硬生生的承受着他的挑逗……   44,屈身狐狸男   “太子自出生便日夜啼哭不止,数月来换遍了礼仪房的奶娘都无济于事,这才招了你们这批人过来。但是我料定不管选谁,也无法制服小皇子的啼哭,所以你便是被带入后官,也是无功而返,最终出宫而去。小美人,你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吧?只有本国师才能救助于你,你可要想清楚呀。”   曲月心下一惊,不由的冷静下来,余光中瞥到他烁烁的充满期待勾引的的脸,老实说这张脸真的迷人,若不是他这般强势……她也并不烦感。若他能助她入宫,他是国师,身份高贵,她若能攀附于她,在宫中也算有个靠山。如若她今天不屈服于他,恐怕她这小命已经难保,只是,要让她做他的床上玩宠,她怎么能够如此糟蹋自己?!   可是……现在被他这般弓在弦上的压着,她也已无力气争脱了吧……   “美人是个聪明人,孰重孰轻,拎得清吧?”国师在她耳边哑声道,那缠绵的声音,就像是勾魂曲儿,勾的曲月的心都颤了。“你……你真的有办法……让我脱颖而出?成为……太子的奶娘?”   “骗你做什么?爷是喜欢你才肯帮你,就看你有没有诚心。”见得曲月话语中的妥协,国师眸中露出胜利的神色,在那处滑动的手指突然曲起一刺。   “啊……”曲月不由浑身颤抖,咬牙道:“你……下流!”   “下流?呵呵呵……下流的在后头!”国师眼睛一眯,将身体贴上她的身,就要作势压过来。   “等等。”曲月慌乱回头阻止他的进攻,虽然身体已快被他折磨的崩溃了,可是她不得不咬牙强忍着,这关头,她可不想吃哑巴亏,万一今天被他吃干抹净,他又拿不出法宝来,到时候人财两空,这口气她可咽不下!“我说大人,若你的办法不行,哄不住小太子,欺骗民妇,怎么说?”   国师淡淡一笑,眼睫毛扑闪了下,抬起手将自己垂铺在她身上的头发抓起一缕,一下一下的扫着她的背,一边云淡风清地道:“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本么?”   曲月身子一僵,下一刻,不料想他突然微退了身体,双手将她的身子一扳,将她整个了翻了过来,转的她头晕目眩,不由恼道:“混蛋!你这是干什么?”   “哟,瞧,爷没爱你,这还恼上了?”国师眯着凤眼吃吃地笑。   曲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恨地骂道:“骚狐狸!”   “过奖,我看你我不相上下。”国师眸中精光一闪,突然腰身如蛇一般弯下来,在曲月的惊叫声中,他果断扯掉她的抹胸,张口含住了一只樱桃,狠吮慢吸……   “嗯……别……放开……”曲月浑身颤抖,全身立即酥软,双手徒劳无功的推拒着,口中溢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像是召唤……   “哈哈哈……美味,真美味!……”国师松开口,欢畅的扬头大笑,笑得张狂而妖娆,一抹白色的汁液流出他嘴角,他伸出舌头,暧昧地一舔,收住笑,低下头来,眼波晶晶地瞅着她,“小美人,你要喂小太子,这奶水,本国师可是先给你疏通了。”   曲月脸胀的通红,这方才知道,这个混蛋他居然……居然……真是不知羞耻!一只手抓了抹胸按在身上,她气呼呼的扭过头,身体也开始抗拒他,“放开我!”   “你遮它干什么?”臭男人笑嘻嘻的一把抢过了她的抹胸,眼睛放光的瞧着她的胸房,“真美呀,瞧,被我吮的红红嫩嫩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放荡……”曲月气极,极力挣扎,“放开我!你玩弄得够了吧!”   “哎哎哎,别恼别恼,好了好了……”国师突然又软下声音,冲她柔媚地笑着,一边倾下身子盖在她赤果的身上,一边用手拢着她的头发,哄道:“美人,你这脾气可不成。宫里的规矩繁杂,以后要学着圆滑些,莫得罪了人还不知道,若是这般火爆脾气,定在宫里无法立足。”   曲月听了这话,知道他说的实在,便也没有再激烈的扭动,只是闭了嘴半埋怨半气恼的瞪着他。   “看什么?我很美吧。”国师冲她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眸子似有电波放出。   曲月打了个激灵,连忙移开眼神。   一只手扳过她的下巴,“别再装了,你喜欢我不是吗?我也喜欢你,我们从此恩恩爱爱,巫云楚雨岂不美哉?像你这般美人,哪能在宫中生生熬干这水灵的身子呀,爷我,可是会心疼的呢。”   曲月抽了抽嘴角,却不由的害羞的垂下眼去。若不是这男人方才那么戏弄她,温言软语的话,她……她……好吧,谁让他张了一面似准基的面皮,谁让他现在是她的救命稻草呢?谁让她现在被人家抓着了尾巴呢!唉!造化弄人哪,今儿个,她是逃不掉了,谁见过狐狸嘴巴里的肉还能掉出来呢。   国师对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未放过,带着美艳的笑,他的手指优雅的去扯她的裤子……   “等一下!”曲月猛的按住他的手,“那个……桌子太硬了……”   “哦?怕我撞疼你吗?”国师故作认真地问。   曲月立即面红耳赤,“反正……我不喜欢……”还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有变态倾向,万一怎么怎么,她岂不是被整的很惨,既然挑不掉,她就得舒服点。   “好,依你。”国师凤眼一眯,一只手伸到她身下,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然后转身大步朝屏风后走去。   曲月刚想转头看,就被他一抛,整个身子就骨碌一下滚到了床里面,好大好宽好软的床啊!未等她好好享受一下,国师已轻盈的跃身过来,而且像之前一样直接趴在了她背上,曲月暗呼,丫的!这家伙又玩后面的……   “大人,不要从后……”这次,国师大人没有给曲月再提要求的机会,直接挺进了她的身体。   “啊!……”曲月痛叫出声,虽然这不是头一次,可是这男人太不温柔太粗鲁了,人家还没准备好呢……“唔唔唔……痛……不要……”她委屈的哭着,泪眼汪汪。   国师秀眉一蹙,停下了动作,忍着额头都沁出汗来,却仍是压着性子哄道:“乖,美人,是爷不好,弄疼你了,爷会小心的,啊,乖,莫哭了……”   不知怎么,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曲月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转眸,竟带了些女儿家的娇气啧道:“你净是哄人家,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才不相信你会疼人家……”   国师眼一眯,笑的要溢出水来,伸手爱抚了下她的脸蛋儿,哑声道:“什么话,爷是真心疼你,你听好了,我叫兰鹤。美人以后,也不必大人大人的叫了,且唤我的名字即可。”   45,一夜的风韵   国师一边轻言慢哄,一边伸手抚弄女人娇弱的身躯,曲月一时间有些迷离了,心底亦暗暗告诫自己要放松,否则受罪的可是自己……不多时,她终于调整好身体,转而迎来男人一连串的狂热攻击……   ……女人的眼前,只有白色的纱幔在不停的飘呀飘……   几乎整夜,床上、床下,桌上、地下……男人几乎有用不尽的精力……晕过去前,曲月只觉得自己已只剩了半条命……   ……   一块明亮清晰的铜镜里,一张清丽而娇艳的脸。   眼角细长微挑,秀眉轻盈流畅,鼻尖小巧,唇瓣微嘟。她这张脸,她已经看过了无数遍,而今日却让她微有惊讶,秀美的五官未变,却道是眸光柔媚、神态风流。居然仅是一夜之间,便多了几番惑人的韵味?   曲月暗暗惊讶,尴尬窘迫的错开脸,完全没精神趴在桌子上。   一只手顺着她的脖子伸出她微开的领口中,暧昧的轻揉慢捏:“怎么了?小美人?软的站不起来了吧?”   曲月瞪了他一眼,一把拉出他的手:“我什么时候进宫?”   “很快。”他软软趴在她背上,眸光迷离地低扫过她的额角,再转投向面前的铜镜,望着镜中的两张面庞,似极满意,冲着里面的小美人脸勾魂一笑,“宝贝儿,你已经过了我这关,另外那倒霉的四个奶娘,昨晚已经被送入宫中接受内廷的细查。你知不知道是怎么查?”说完,他充满兴趣的瞅着她,伸手拨她的脸。   “别动手动脚。”曲月拧紧皱,强忍着他的挑逗,再问:“怎么查?”   “呵呵……要在一排多半男不女的内官面前脱光衣服,甚至还免不了被揩油呢!”说完,他掩口咯咯笑。   曲月大惊,“不是吧?”   “你说,我对你多好。”国师勾起她的下巴,一脸的讨赏,“我可是尽心尽力的伺侯你一夜呢,让你免去了那番羞躁,你不谢我可是没良心哦。”   曲月倒吸口气,不由得也觉得自己真是逃过一劫。若在那些个色眯眯的内官面前脱衣服,她真的情愿选择跟国师鬼混……至少这男人有颜,至少这男人……倒是给了她不少欢愉。   “可是……怎么会这样?”想起上次那个内官对她动手脚,曲月不由觉得恶心不已,“那些不是太监吗?怎么也会对我们女人……”   “他们虽然不是真男人,可是,也免不了对女人有可幻想。加上他们掌握着你们的命运,多数人便敢怒不敢言。”   曲月嫌恶的皱起眉,眼神里闪过慌乱,“好险……”   国师瞅着她的神情,“怎么了?你……”说着,他也记起上次他挑曲月,管事内官百般阻挠之事,不由的脸上一正,厉声问:“那个管事内官有对你做什么吗?”   被他说中,曲月眼中闪过狼狈,“……嗯,他想挑逗我,被我狠骂了一通,还威胁他说自己会平步青云,所以他记恨在心,若不是你,我可能就被赶走了。”   国师眼中瞬间升起愤怒,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怎么动你的?”   “嘶……”曲月连连倒吸气,“没……也没,就色眯眯的,抹了一把我的脸。”   “哼!”国师甩开她的手,气呼呼的转过身,眼中闪出凌厉,咬牙道:“看我寻他个错,叫他死无全尸!”   曲月猛的睁大眼睛,看到了国师眼中的戾色,不由打了个寒战。   国师侧过头来,看缩成一团发愣的曲月,神情软下来,倾身搂住她的小身体,柔声道:“宝贝儿别怕,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乖乖的……”   “大人……”   国师一瞥她,“说了无人时唤我兰鹤。”   “好奇怪的名字。”曲月低喃。   国师不悦了,“你多叫叫,习惯了不就好听了?”   曲月无语的瞅他一眼,试探的唤了声:“兰……鹤?”   国师媚眼一弯,笑,“好听,美人的嘴里叫出来感觉就是不同。”   曲月不由的脸红了。   这时,突然有轻微的敲门声,国师站直了身子,正色道:“进来。”   推门走进来一位面容俊俏的小宫女,低垂着头将盛着饭菜的托盘放至桌子上,“大人,饭菜好了。”   “嗯,退下吧。”   小宫女转身退下。   曲月却盯着小宫女还在看。   “来吃……”国师不经意瞥到曲月怪异的神色,眼珠转了转,笑道:“在想什么?”   曲月回神,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是不是在想……我这么骚,平时一定没少沾染身边的宫女吧。”他说着,一点没有害臊,平常的就像说吃饭喝茶。   曲月被识破,不免狼狈,可见他这么坦然又一头黑线,不由冷哼道:“你这么厚脸皮,我都懒得问。”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的嘴巴可是很刁的。”国师傲慢一笑,伸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甜点,咬在齿间,坐下来伸手揽过曲月的脖子,就这么凑上去将甜点喂到她嘴里。   曲月被他弄得又羞又气,却躲不过,只得勉强吃了下去。   “一会儿我就带你入宫,到了皇后宫中,你只要依我的眼色行事即可。”   曲月浑身一振,立即点头。   “太子是皇后与皇上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是长公主。皇上对皇后非常敬重,太子刚出生便加了封,可是皇后奶水不足,太子也跟着身体孱弱,时常啼哭,令皇上焦急不已。不过你记着,太子也是个孩子,与平常家的孩子无异,你要使出浑身解数哄住太子。”   曲月听罢急了,“可是若不行呢……我也未喂过孩子。”   “别怕,有我在旁边协助呢,你若与太子有缘,只要他吸了你的奶水,你这奶娘的位子就坐定了。”   曲月听罢,还是不能安心。   国师勾了勾唇角,眼神飘飘忽忽扫向她,“担心什么?若选不上,这不是还有我么?难道跟着本国师,不比做个奶婆子更好?”   曲月忙垂下眼帘,轻声道:“曲月不敢妄想。”   国师眯了眯眼,收回了视线,“再说吧,来,吃饭。”   曲月心思顿了顿,稍稍拢了拢思绪,再重新拿起筷子。   皇后宫内。   一声声响亮清脆的婴孩啼哭连续不断,响彻云霄,襁褓里的小太子紧握着小手,小脚踢打着,一张通红的小脸皱红一团,张着小嘴拼命的嘶喊,似对这个世间有诸多的不满。   一屋子的宫女低眉埋头,战战兢兢站立在一侧。   皇后身着华贵的服装,凤冠霞帔,甚是艳丽夺目,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很是不好,一双柳眉凝着,一只手轻拍着摇篮里的太子,“宗儿乖,宗儿不哭……”然后,直起身回头,匆忙望了一眼五位新挑来的奶娘,再对一旁的国师说:“国师,让她们快来试试看吧,可急死本宫了。”   “是,皇后娘娘。”国师兰鹤随手指了一个,“你先来。”   曲月被排在最里侧,此时不动声色的低眉站立,沉稳而端庄。她知道国师会把机会给她一个人的。   被指出的奶娘显然有些兴奋,她福了福身,走上前去,从摇篮里抱起拳头挥舞着的婴孩,一边口中轻哼着曲子一边双臂调整着姿势晃悠着,然婴孩根本不理会,她有点着急的解开衣衫,抬起怀将婴孩的小嘴贴上自己的胸房,婴孩一碰到便厌恶似地扭开脸,越发大声的哭起来。   皇后颦了颦眉,挥了下手。   国师又指向另一个奶娘,原来的奶娘只得大汗淋淋的交给了下一位。   然,下一位虽然用了别的方法,可小家伙愣是一点面子不给,仍旧只知道哭而不去吸奶。   如此般几番折腾,前四位奶娘均无计可施,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眼睛里已经失望了,“看来又不行,选来的奶娘都喂不了宗儿。”   “娘娘,还有一位,且让她再试试。”兰鹤不紧不慢的雅声说,然后瞥向曲月,“你来。”   皇后虽然不再抱希望,不过也没有阻止,默然的点了点头。   46,与太子有缘   曲月顿时打起了精神,她抬起眸,不紧不缓的走上前,从第四位奶娘手里小心地接过哇哇哭着的太子,珍爱地抱在怀中。   适才,她已经仔细地看前这些奶娘对太子所用的办法,她便一一排除。虽然她没有带过孩子,可是以前她可是个孩子王,很会哄小朋友。国师说其实皇家的孩子与平民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想来也是,所以她不必太紧张。   伸出手,她温柔的轻轻抚过太子渗着大汗的小额头,然后,手指很柔很细的顺着他的小脸,抚摸到他的小身子,类似于按摩似的轻轻揉着。小家伙嘴里呜呜了几声,哭声不断,但却是睁开了眼睛,有点迷茫有点好奇地盯着她。   曲月冲小太子微微一笑,充满爱意,一边柔声说:“乖,小太子长得真漂亮,跟小天使一样。来,我为太子唱小曲儿,好不好?”说着,她便顾自温温软软的轻唱起来,“风儿静……月儿明,树梢挂窗棂啊……小宝宝……睡梦中……微微地露出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小太子听到了这曲子觉得新奇,竟慢慢的哭声小了,似乎在侧耳聆听。   皇上期望的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喜悦之情。   曲月不敢有半死马虎,乘胜追击,赶紧掀开自己的衣裳,将自己的胸凑到小太子嘴巴前,小家伙皱皱了脸,又想哭。   国师眼睛一眯,袖子下的手指轻轻一弹,一记微小的气流冲到了小太子身上,小太子立即住了口,眼睛疲倦的似要闭上。   曲月赶紧将奶头硬塞进小太子口中,小孩子天生有对母乳的追求,迷迷糊糊中,鼓动着小嘴吸了起来。   众人大喜。   曲月里此时宁静而温暖,看着这样可爱的婴孩,她用一只手慈爱温柔的托着他嫩嫩的身子,另只手顺着他的背部细细地柔柔地爱抚着,给他最舒服最安详的抚摸,口中更是源源不断的哼唱出摇篮曲儿,小家伙本来还有些不安宁,但慢慢的,老实下来,闭上了眼睛,嘴里大力吸着奶,全身也不动了。   国师得意地弯起眉笑。   屋内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曲月,宫女们也欣喜地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的皇后轻走轻脚的走到曲月身前,瞧见小太子满足地睡着了,不由大喜,转过身去,走到兰鹤面前,道:“国师为太子选中奶娘,功不可没,本宫一定让皇上好好赏你。”   兰鹤谦谦一笑,“为皇上和娘娘排忧解难,是臣份内之事。”   皇后甜蜜一笑,“本宫久闻国师才学多广,有识人之才,想不到果真如此。皇儿这般哭闹多时,令本宫十分头疼,如今能好好睡着,本宫也可安心休息了。”   兰鹤躬身,“这都是娘娘的福气。”   皇后点了点头,转身也对曲月投来赞许的目光,顿了顿,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曲月。”曲月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沉静地答。   “嗯。曲氏,以后宗儿便由你一人喂养,你一定要尽心而为。”   “民妇定万死不辞。”曲月屈了屈身,皇后忙扶住她,有点着急地道:“以后抱着太子,不必跟本宫施礼。”   “是,皇后娘娘。”曲月低头笑了笑,正看得太子已吐出了奶,嘟着可爱的小嘴儿睡的正甜。   “娘娘,如今奶娘已选好,臣任务完成,就且先回皇上那儿复命了。”兰鹤说着,若有若无的瞅了曲月一眼。   曲月听到他说话,自然的也斜了目光,与他的明目相碰,不由内心一跳,羞涩的收回视线。   “嗯,好,国师请,”皇后出言送客。   半鹤施了一礼,便转过身去,迈着大步领着其余四名后备奶娘走出了。   皇后回过头来,看向曲月,“真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竟能哄住我的皇儿。这些日子,多少人都不得中用。”   “民妇许是与小太子有缘吧,在民妇看来,小太子甚是乖巧。”曲月在皇后面前没有过多的的拘谨。   皇后却是瞧着她出了讶异,旁人见得她,都大气不敢出,可是这位奶娘,不卑不亢,气度不凡,真是令人意外。不过这样尚好,也许正是这位奶娘心静平和,天姿自然,才使得皇儿肯与她亲近,去了那不适感。不管如何,只要她能哄得皇儿乖巧,她便谢天谢地了。   “娘娘,太子睡着了,可否放到摇蓝里了?”曲月试探着问。   皇后颦了颦眉,看起来有些担心,“本宫……劳累了数月,正想去歇着,真怕皇儿又惊醒。”   “娘娘放心,民妇可在此看守太子,不会让太子受到惊吓。”曲月恭敬地道。   皇后眉眼展开来,眼中荡起喜色,“那便好,曲氏,你以后就莫离皇儿身侧,本宫先走了。”说完,又转身身侧的宫女,“你们都在这里好好守着,尽心协助曲氏。”   “是。”两名宫女应。   曲月深吸了口气,望着皇后有些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宫门,她便转身轻手轻脚的将太子放入了摇篮中,低头看小太子,他一张小脸晶莹剔透,清眉秀眼,长得俊俏可爱,煞是讨人喜欢。   “曲姐姐,你坐吧。”旁边的一名宫女搬来了椅子,曲月对她笑了笑,坐了下去,怜爱的整了整小太子的小黄袍,将旁边的小棉被轻轻盖了上去。   这一天,曲月都守在小太子摇篮边,小太子一有动静,她便仔细查看,饿了喂他喝奶,拉了给他换尿布,照顾的无微不至。   当晚,皇上听国师报说已经为太子找到了合适的奶娘,皇上理完国事,便急匆匆赶来了纳宁宫。   这一天在曲月的照顾下,小太子完全的安静下来,皇上来到时,曲月正帮小太子做了一个小布偶,一边晃着摇蓝一边哼着儿歌,拿着小布偶逗太子玩呢。   皇上见得这情形,没有吱声,并阻止了跟随来的太监,自己轻手轻脚的踏进门,伸着头去看摇篮里的太子,只见得小家伙睁着忽灵灵的眼睛,专注地瞅着曲月怀里的布偶,张着小手,小嘴一张一张的好似特别开心。皇上龙心大悦,轻轻一笑,“朕的皇儿真是可爱啊。”   曲月这方正投入的紧,忽的听有男人这么在身后说话,也惊了一下,连忙回过头来,同时已经察觉到是皇上来了,抬眼一瞄,见得龙袍,立即行跪拜之礼,“民妇参见皇上。”   皇上欣赏的看向她,“起来吧,听说你哄得太子不哭,朕特来看看。”   “是,小太子现在很安静。”曲月朗声答。   “你还真有些手段,不知用什么办法哄得皇儿开心啊?”皇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好奇。   曲月低笑了笑,道:“不过是以平常之心待他而已。”   “哦,”皇上眯了眯眼,想起方才听到她哼唱的歌,以及她手里的小布偶,便点头笑道,“许是果然与皇儿有眼缘。你抬起头来。”   曲月闻言,坦然的抬起头,瞧向这传说之中的九五之尊。   很年轻的一张脸,容貌俊逸。   虽然身着威武的龙袍,但他身上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气和霸气,而是眉眼温和,线条圆润,眼睛里还带着些纯真,浑身上下一股子亲和、阳光之气。   曲月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这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怎么长得如此无害呢?   47,领到私房钱   这方曲月暗暗打量着皇上,皇上亦是悄悄打量着她,直觉得这女子面目之间灵秀出尘,不似后宫嫔妃带着粉脂之气,很是清新纯真,再想到她与皇儿这般有缘,顿心生好感,“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叫曲月。”   “曲月?好。”皇上愉悦地笑着道,“朕赏你一百两白银。”   曲月愣了愣,连忙回道:“民妇不敢居功。”   “哎,朕说你有功,你就有功。”   “如此,民妇谢过皇上。”曲月应着,心里也暗暗欣喜,从此她可以藏私房钱了吧,日后,等太子长大了,她出了宫,也能变个小富婆呢。   皇上见曲月嘴角不住的往上掀,也不由一笑,“很开心吧?”   曲月连忙收敛了表情,紧张地道:“皇上仁慈,民妇感激万分。”   “你好好照顾皇儿,朕不会亏待于你。”   “是,民妇自当万死不辞。”   皇上侧头看了看她,突然问:“你可想念自己的孩子?”   曲月心头一震。   “看你与皇儿尤为亲近,必是一位慈母。只是皇儿尚幼,还不能放你回家,如果你想念孩子,朕可以考虑将你的家人搬到宫外,以解你思儿之苦。”皇上淡淡地说着,眼角时不时细细地瞟向曲月。   曲月早已后背冷汗淋淋,但被皇上这般注视着,表面上不敢有丝毫的造次,强装着镇静,她略思虑片刻,掂量着措词轻声道:“多谢皇上体恤,民妇的家就距京城之内,路途也不甚遥远。我两个孩儿有婆婆带看,尚不必多过挂心。待太子长大了些,民妇自会向皇后娘娘告假回乡看望。”   皇上听闻,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皇后娘娘匆忙的过来了。   “皇上!臣妾数日哄太子劳累,方才睡着了,不知皇上架临,请皇上恕罪。”皇后许是很受宠爱,对皇上说话娇气娇气,又略带着邀功的意味。   皇上自是连忙上前扶起,“皇后为朕生育太子,朕疼爱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呀。”   皇后笑盈盈的拉起皇上,“来,皇上,你看小太子多可爱!”   曲月连忙退去一边。   皇上与皇后并伴着走到摇篮边,喜悦地看着熟睡的小太子,低笑连连。   不一会儿,小太子似是有点不耐烦了,开始哼哼的直吵吵,曲月赶紧上前去,一边晃摇篮,一边拿小布偶逗她,小太子很吃这一套,一会儿又乖起来,连连咧嘴儿笑呢。   “皇上,你看,小太子笑得多开心!”皇后欣喜地道。   皇上也甚是满意,“好,好……皇儿不再哭闹,朕也放心了。”   “皇上,皇儿就交给奶娘吧。天色已晚,且随臣妾回寝宫体歇吧。”皇后拉着皇上,眼波含情。   “嗯,明日再来看皇儿。”皇上冲皇后笑着,转身随皇后朝外走。   曲月一直等皇上与皇后走了,这才长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小太子,他正兴奋的挥舞着四肢,嘴巴里咕嘟几声,许是看到了曲月想撒娇,小眉头皱起来。   “哎哟哟,想让我抱你了是不是?是不是想喝奶啊!那你得答应我,以后你当了皇上,要重重的赏我,知道吗?否则,我就给你断奶!”曲月抱起小太子,逗了他两下开始喂他。   小太子吃到奶,越发激动,四肢舞动的更加有劲,漂亮的眼睛乌亮亮的,像两颗纯粹的宝珠。   曲月不由笑着摇摇头,心情彻底放松,一颗心儿放软,幸福甜蜜地笑着。这个小太子还真是可爱,虽然两个人才见面,可是却像心灵相通似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简直就像是上辈子便血脉相连,这果然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事情,太神奇了。   她开始渐渐相信缘份这种东西。   抬起头,瞳孔放大,蓦然想起身在林府里的情景,虽然才不过数日,却恍然相隔了几个年头一般。   为什么,想起他来,感觉那么的遥远?   心底那抹疼痛,也似被尘封了一般。   闷闷的。仅仅只是闷闷的。   *   次日,内务府便送来了一百两白银赐于她,她非常欣喜,将银子好生收藏起来。自此后,她便一直呆在小太子的房间,吃住不离小太子的身,小太子越来越依恋她,虽然才四个月大,但很精明,只要曲月抱着他,他就乖,曲月一离身,他立即就吵闹。   皇后见这情形,自然是半点欢喜半点忧,有这么得力的奶娘照顾太子,她是省了不少事,只是这孩子越来越与她生疏了。   曲月看出皇后眉间的烦忧,便刻意的抱着小太子到皇后面前来,鼓励皇后逗他玩,让他们母子俩增加感情。她这不是光为皇后着想,其实是为自己呀,她可不能因为照顾小太子照顾的太好了,反而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她的金饭碗不是没了。   小太子也很给面子,慢慢的也让皇后抱了,只是抱不大会儿,就要回头找曲月,不过这样也让皇后开心不少,时常夸赞曲月照顾太子有功。   转眼间,曲月来宫里的日子也近个把月了,不知怎么,小太子睡着时,她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那个人……国师,他怎么样了,自那日走后,他没有音讯,许是,早就把她给忘了。唉,想什么呢,她与那国师本就是互相利用,过了桥,大家自然是散了。像他这种又是高官又得长漂亮又风流的男子,不知道娶了几妻几妾了,她才不要再跟这种人打什么交道。   “呀呀……嗯嗯……”摇篮里的小太子睡醒了,曲月忙奔过去,珍爱的抱起他,在怀里摇着,“小乖乖,你睡饱了是不是?饿了吗?”   “嗯嗯……”小太子娇声的应着,嘴角一撇一撇。   “笑一个,我就喂你吃。”曲月点了点他的小脸蛋。   小家伙却毫不受她威胁,反而嘴巴一咧,哇哇哭起来。   曲月抽了抽嘴角,忙坐到椅子上一边连声哄道:“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不哭不哭……”几乎同时掀开了衣衫,快速喂到他嘴里。小家伙立即啊唔一声咬住,鼓动着小腮帮用力吃起来。   曲月长呼了口气,看着小太子眼角还溢出了明晃晃的泪花,不由失笑。怜爱的抹去小家伙的泪花,“哟,你也委屈了?真是会撒娇!淘气鬼!”   小太子居然啾的吐出奶,对着曲月咧嘴一笑,眼睛里似还有些许的狡黠,然后又继续一口咬住奶吃。   曲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晕,四个月大的娃娃还会跟她耍戏?这长大了还得了啊!一指头点上他的小额头,“你不当皇上还都亏你了!”   小家伙居然一边吃一边咯咯的笑起来。   “你个小鬼头……不准笑,不准笑听到没?会呛到……”曲月赶紧不再逗他了,让他安静的吃。   她呀,有信心将小太子养的健健康康,说起来,养孩子也没那么辛苦嘛,只要孩子乖巧,是吧。   这晚饭后,曲月早早哄了小太子睡着,自己闲来无事,便也早早歇着了。   说是不累,可是一歇下来全身没有力气,毕竟带孩子是个繁琐的活儿,就是睡着的时候也不敢放松,因为小孩子一会儿就会醒,于是,当纱幔微微一晃时,她机灵的睁开眼睛,却蓦地见床跟前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啊”字才刚才出,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拨开纱帐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他的脸也凑了过来,曲月干瞪着眼,胆子都吓破了,脑袋里一片嗡鸣,来不及想在皇后的宫中怎么还会有刺客,已经看清了来人的轮廓,她不由的呆怔住。   是他?!   48,霸道的温柔   虽然夜是那么黑,但他的样子,他的味道以及气息,她轻易的就认出了。   看到她身体放松,男人便松了手,一双明眸与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相映成辉,嘴角一勾,整个人扑了上来。   “等等!”曲月低喊了声,紧张的推在他胸口,“你……你怎么来了?!”   “心痒难耐。”他的声音在暗夜里带着燎原之势。   曲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胸口在听到他的话时,那种液体迸流的声音。即使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脸上沉迷和魅惑的笑。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脸上一片火烧,感受着他伏在她身上的结实柔韧的身体,她无力的发觉自己已经不能抗拒了。   也许,她也盼着这一刻,盼的心都灼了。为何啊,只是曾经一夜风流,竟让她如此怀念。   事实上,他既然已来到床边,她没有反抗之力。之前所想的那些有的没有,全都化为一汪清风,消失在空中。   当他俯下头,她亦抬起了双臂,热烈的搂抱在一起,狂吻。   国师对于她的主动,起初是微微诧异了下,但立即便投入其中,欣喜若狂的将她按在身下。虽然上次他们已极尽的欢好,他亦知道这女人对他无力拒绝,只是没想到她也如此对他期待,这让他几乎亢奋!   曲月的身体腾地由脚底窜起了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燃烧,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被封压了许久的心,倾刻间被释放,她不顾一切的想要享受这份自由和放纵。   衣衫悉悉簌簌的裉去,和着急促的呼吸声,两个颈项交缠的隐约身影,在纱帐舞动下,荡漾着无尽的春情。   “等等……”曲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杂乱的念头,不适宜的令她无法投入,沙哑的声音伴着急促的喘息,她用力推开他,睁着圆眼睛紧紧的盯着,“兰鹤……你也太大胆了,这可是皇后的宫里啊……”   国师脸上的疑惑瞬间转为得意,他伸出修长的指按住她的润唇,挑逗的抚弄着,“美人,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   曲月怔了怔,想想还是觉得很危险,道:“不行,此事非同小可,你一个臣子,深夜入皇后寝宫,这可是大罪啊……!”   “原来美人如此担忧我的安危,真让人感动呢。”国师得意地笑开,听起来尤其愉快。   曲月却更紧张,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还笑呢,你不怕死吗?”   国师握住她的手,张口含住她的指尖,故作嫌弃地道:“唔,一股子娃娃的骚味儿……”   曲月猛的抽回手,狠瞪他一眼,“跟你说事呢,你还不经心。你……你还是快走吧,莫让人发现……”说着,她就去推搡他。   “美人不想我么?”国师却顺势一拽,将她按在胸口,隐隐感觉到她的触动,他不由声音放软了,半解释半哄道:“别担心,每个月,我总有几日陪皇上研修学术,是夜便会入住宫中,旁人早已习惯。我轻功极好,无影无形,不会被人发现。这会儿,皇上正跟皇后在隔壁翻云弄雨呢……美人,我们要不要跟他们比一比?”   曲月抽了抽嘴角,不由又气又羞,“你真不害臊……”   “呵呵呵……”见她显露女儿家娇羞之态,国师愉悦地在她唇上亲了一把,“小月……”   曲月浑身一顿,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唇,“不要叫我小月。”   “怎么了?”国师眼睛一眯,怀疑地看着她。   曲月淡然一笑,忍住内心的酸涩,道:“我不喜欢,叫我曲月就行。”   “干吗这么生分?”国师显然不悦,挑着眉尖斜向她,“莫不是叫你小月让你想起了谁?”   曲月心中反而冷静了,“是啊,你想和别人一样吗?”   国师眉心微妙的一颦,即而又失笑,“当然不想,以前的你怎样我不管,总之以后,你是我的。原来美人是想给我专属的名儿啊,好,我以后唤你月儿。”   曲月弱弱的看向他,不语。   “好了月儿,别再急我了,这些日子,我可是想你想的骨头都麻了……”他说着就朝她压下去,却又被她硬生生推住了,不由有点愠怒,抬起身子阴嗖嗖的盯着她,“你又怎么了?”   “你有空想我?家里的妻妾都照应不过来呢吧。”说出这话,连曲月自己都觉得别扭。她这是怎么了?   “哟,我怎么听出点酸味儿?”不料国师竟吃吃地笑起来。   “你……”曲月一恼,一把推开了他,“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已经结束利益关系了。”   国师收敛了脸上的笑,一只手去托她的下巴,她反手打开,别开脸,脸色阴沉。国师冷哼一声,“怎么,过了河想拆桥是吧?”   曲月屏着呼吸,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已经是太子奶娘,你继续做你的国师,以后互不相干了。你若再来骚扰,我定会禀报皇后。”   一只手猛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将她按压在床上。“混帐!威胁我?看看你的斤两!”   曲月被挣的直翻白眼,痛苦的双手去扳他的手指,“放……放……开……”   “觉得本国师不能怎么你了是吧,告诉你,现在我就能杀了你,你这种奶娘本国师找一千个都可以!”国师冷峻的盯着她,毫不费力的将她钉在原处,嘲弄地看着她作垂死挣扎。   曲月瞪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突然觉得好悲哀……不由的,眼泪由眼角滑落。   国师神情微微一怔,笃地放开了她。   “咳咳……”曲月扑在床边,不停的轻咳,好久都难以恢复那种窒息之感。   “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开我的手心,若是敢对我有忤逆之意,休怪我手下无情。”国师冷冷的瞧着她,沉声威胁。   曲月心底一寒,突然觉得自己招惹上这个男人都是太危险,一个激灵后,她突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该死的霸道,暗吸了口气,蓦地转身,她猛的扑到他胸前,举起脆生生的拳头直捶他的胸膛,“你这个狠心的混蛋!你欺负我欺负我……”   国师却是一愣,眼中的冰冷因她这娇啧的样子而变得柔软了,一把抓住她乱捶的手腕,迷惑地道:“你到底发什么疯?!”   曲月抹着泪,控诉地看着他,不语。   国师望着她,慢慢似乎反应了过来,失声一笑,道:“你且问问有谁不知,本国师从未有妻妾,女人只有你一个,我怎舍得欺负你呀?!”   曲月一听,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不改色,依然讨伐地瞪着他。就他这技术水准,真让人难以相信他无有妻妾。不然,就是整天逛窑子吧。   “好了,月儿,别跟爷斗气了。”国师有点疲惫的揽过她的小身子,声音放柔,“爷可是好不容易来一次呀,一来你就闹个没完,真让人伤心。”   “虚情假意!”曲月没底气的冷哼一声,身子却软在他怀里。   “这你可就诬陷好人了啊,这些日子我可是时刻惦记你的事。忘了告诉你,那个礼仪房的管事内官,已经被我办了。”   曲月一惊,抬头盯住他,“你……杀了他?”   “随便寻他个错就是死罪。一个太监而已。”他轻飘飘地说。   曲月心口难平,虽然很解恨,可是,他能这么轻易的杀人……这时候才感觉到皇宫真的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就说眼前这人,方才还想动手……杀不是她机灵,说不定……   “怎么?为一个调戏你的人哭?你也太善良了吧。”国师嘲笑着说。   “你倒是厉害,说杀人就杀人,我想着以后,说不定哪天得罪了你,就被你杀了……”曲月越说越委屈,其实内心着实害怕,身体隐隐的在颤抖。   国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心底竟生出些愧疚来,叹了口气,一把将她重新按回在床上,低下头去吻她的脖颈,“好了月儿,方才是我不好……只要月儿乖,我保证再不会伤害你……”   只要她乖?只要她乖?又是这种话,若她不乖呢?性命难保?   曲月悲凉又酸涩的想着,身体却被男人的痴缠勾起了感觉,无奈丢开心头的烦扰,情不自禁的环住了他的腰身……   二人交融之际,她扬起长颈,轻吟连连……   49,皇宫遇世子   半夜被小太子的哭声吵醍时,曲月起身,就不见了国师踪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枕边留有他的余味,她略愣了愣神,便不再去想。   然,国师毕竟只是臣子,后宫之所,不能常入,自此后,他便多日不来,曲月亦明白,自己与他,说来也只是露水夫妻,她不奢望也不期望,就算心里想,也只是无奈的想一想而已。   春风送暖,眼见着,一天一天杏花儿开了,小太子也越来越精神,曲月便与皇后说,小孩子要经常出去晒一下太阳,有利于健康,皇后怕小太子受凉之前一直不肯,这般看天色暖了些,趁着这天天好,便由曲月抱着出宫走动。   为小太子着想是真,但曲月也有点小私心,自从她来到皇宫,还没四处看看呢,是吧,皇宫啊,以前花大钱也只在世界之窗看过缩影,如今真的来了,得好好欣赏欣赏,万一穿回去了,还不差写个古代旅游记啥的,一定能畅销。   过了,打住。   皇后慢悠悠的在前方走着,不时回头逗小太子。曲月抱着小太子,包的很严实,头上也戴着帽子,一边应酬着皇后,一边朝四处欣喜的观看。小太子轻易不出来,这方出得门了,像是井底之蛙,原来还有这一番天空,不由欢喜的咿咿呀呀乱动,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更是紧忙的朝四处看。皇后见小太子果然开心,便言道以后是该经常出来出来。将来要当皇上的人,从小就得长见识不是。   正闲散聊天中,忽然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皇后等人本能的转过头去。   高雅壮观的玉亭之上,有两个身穿华服的男人正在对坐畅饮。   一个身着龙袍,自然是皇上,而另一个人……曲月蓦地睁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世子爷!可是立即她就恨自己的愚蠢,世子,可是继承王爷之位的人,能与皇上一同出现在皇宫,还是什么奇怪的事不成?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啊!   于是这方,皇后喜盈盈的走上前去了,曲月却是脑门上一阵阵发紧,脚步似是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曲氏?还不跟上?”皇上发觉她没跟上,便回头催她,关健是她抱着小太子呢,皇后是着急将小太子抱给皇上看。   曲月心下快速的想到,虽然他是世子,可她现在也是皇后的人,是太子的奶娘,难不成世子还能再要了她去不成?只是她的龙凤胎谎言就……“奴婢……想,太子不能呆太久了,头一天出来,他还不适应。”   皇后皱起眉,可是又不想放弃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看小太子还很兴奋,便道,“无防,让皇上抱一抱马上就回宫。”说完,从她手里接过小太子,直朝亭台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抱着小太子娇然下拜,慌得皇上连连上前去扶,“皇后不必多礼。怎么抱着小太子出来了?”   “臣妾见今日阳光明媚,便想让小太子出来晒晒太阳,听说,对孩子的身体极有好处。”皇后说着,在皇上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一旁的世子苏子康,从看到曲月的开始,就将目光惊诧的盯在她身上,直将曲月盯的面色发白,呆站到皇后身后不敢动弹。他没有想到,会在皇宫里见到曲月,这个丫头还是小太子的奶娘!这太意外了,莫不是他对这个丫头也太熟悉了,他肯定会以为只是两个长得相像的人而已。   “子康啊,你看,小太子可是长的精神?”皇上笑盈盈的看了苏子康一眼,见他目光死盯在曲月身上,便顺着那目光又瞅了一眼曲月,这妇人,平日就觉得有些秀丽,但一直没在阳光下看过,今儿这般一看,确是明眸善睐,气韵出众,再望向苏子康,苏子康已听得了他说话,慌忙转过脸来,敷衍道:“皇上说的是,小太子真是活泼可爱。”   “子康,你认得她?”皇上微眯起眼睛,意味不明的问。   苏子康愣了愣,故作迷茫地问:“谁?”   皇上却是收了视线,呵呵一笑,道:“子康,你也娶了世子妃了,不知何时能抱上娃娃呢?”   曲月心头暗暗感叹,过的真快呀,一转眼有三个多月了吧,苏子康果然娶了那个二小姐了么?   “皇上,臣才刚大婚,哪有那么快。”苏子康浅浅的笑了笑,倒是比之以前稳妥了些。   此时,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的皇后,款款一笑,道:“皇上,我们带小太子出来一些时辰了,不敢多留,你且与世子多聊,臣妾就先回宫了。”   “嗯,也好。”   皇后起身,将小太子交于曲月手中,便转身出了亭子往回走。曲月紧跟其后。   苏子康忍不住又瞄向曲月的身影,心境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失魂落魄的?”皇上似笑非笑的瞅着苏子康。   苏子康素来与皇上也不太的拘谨,不由苦笑了下,道:“不瞒皇上说,臣娶了世子妃,平添了几番忧愁,皇上也知她本是我表妹,性格乖张,依着母亲才娶入王府,我本是……并非真心喜欢。”   “是否喜欢娴静秀雅之类?”皇上依然笑盈盈的望着他。   苏子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臣平庸无才,也不奢求了。”   “今儿,怎么这般不自信起来,你这性子倒是有些改变了。”   “娶了妻,倒是懂事了些。”   “呵呵,你若不满意,多娶几房妾室便罢。”   “……皇上说的是。”   *   起初曲月还担忧不已,怕苏子康使坏将她的底儿给掀了,但后来想想,她现在已经是小太子离不开的奶娘,就算苏子康去报告,可是她依然可以说自己与林家少爷早就欢好,生有孩子,这个苏子康也是保证不了的。虽然与她之前说的不同,但看在太子被她养的极好的份上,皇上皇后应该不会过于罚她吧。再想来,苏子康虽然是个凳徒子模样,可回想之前他对她也不赖,心眼应该不坏。   这般担心的过了些时日,没有任何动静,曲月的心也放下了。她平日大部分都呆在皇后宫中,虽然说单调,却也是极为安全。   只是没想到,这天,她趁太小子睡着,让宫女看着,自己去内务府交待给小太子做衣裳时,却碰到了世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曲月看到苏子康一副躲在暗处等鱼上钓的模样时,就吓的脸色煞白,呆立在当场。   苏子康见她这副鬼样子,心头一阵刺痛,伸手拉住她奔向了一处僻静处。   “放开……”曲月挣扎着,有点恼怒,这可是皇宫,不是以前的林府,他可以招摇过市任意的捉了她去调戏。甩开他的手,她还怒瞪着他。   “作何这般嫌烦我?”苏子康脸上也起了愠色,但立刻,便恢复了关切的神情,“小月,你怎么会到了宫里的?得知你失踪,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却躲在这里……”   “世子爷。”曲月板起脸来,这会儿她觉得没必须敷衍他了,现在的她不用怕他,不是吗。“我知你对我有几分好感,但是,我只能这样给你说,我本就对你无意,只是以前身份低微,想找个靠山罢了。所以,希望你不要再纠缠于我,我现在虽然依然是个奴婢身份,可是小太子却是离不了我。”   “哼,果然是越来越出息了。”世子脸上变了几变,道,“从你与那林羽轩不清不白后,就立即与我翻了脸,你倒是会一步步攀高枝,这种女人,与旁的女人也无异。”   50,市侩的女人   一听到林羽轩的名字,曲月心底里还是颤了颤,但她现在明显面皮比以前厚,又做了背叛林羽轩的事,觉得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人往高处走嘛,我跟林羽轩也是过去的事了,无需再提。现在大家身份各异,你还是不要再纠缠于我比较好,以免落人话柄。”   但是苏子康却无打算被她的避重就轻给绕过去,反而冷阴阴的追问:“看来你对林羽轩的情义也不真嘛,难道也不关心一下,你失踪了后,他的生活如何?”   “你来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吧?”曲月淡漠一笑,道:“我都说了,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我不喜欢纠缠,如今我是皇后的人,你也不便与我见面。我倒没什么,反正我在宫中不过是个妇人,只需喂好小太子就好,出身什么的,已不重要。但是你,才新婚就与一个奶娘拉拉扯扯,恐怕会影响你的清誉。”   “你……”苏子康此时想起之前这小丫头的乖巧柔弱,与现在她这副的尖刻嘴脸,不由的心中悲凉,“真是个市侩的女子,一点情义都没有,我苏子康算是看错了你,枉我还时刻挂记你的安危,这般看来,你都极想与我撇清关系,真是可笑。”   曲月心中也万分酸涩,她想与他撇清关系,不仅是因为对他没感情怕他纠缠,尚是记恨因为他,才迫她与林羽轩分开,这个人,她虽然知道他本性不差,可就像是在她生活中硬多出来的一笔,觉得刺眼碍眼,真真是不想看到了。   “如若世子爷别无他事,奴婢就先告退了。”淡然的冲世子福了福身,曲月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子康却伸手拉住了她,说:“小月,你是否恨我?你私逃出林家,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些都与你无关,世子爷,你管的太宽了点。”曲月浅浅一笑,想要抽出手臂走。   “为何我对你的好都视而不见?”苏子康不甘地问。   “世子爷,感情的事是无法解释的,我单单说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你信吗?”曲月忍不住嘲弄地说。   苏子康怔了怔。即而,有点讥诮地看着她一会儿,说:“我还说你有多机灵,不过才当上太子的奶娘,居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你不应该更加珍惜与我之前的缘份,筑固自己的地位么?你以为,小太子数年后,还需要你这个奶娘吗?不过是到了半老徐娘后,被赶出宫罢了,你还能落什么下场?”   曲月心中一震,定定地看向他。   “小月,不是我不提醒你,你在皇后身边,我不久就会是王爷,若你识相,我向皇上点了你,不嫌你已是妇人之身,以后在宫中你也风调雨顺,将来还能入王府享受荣华富贵,这,难道对你不是诱惑吗?”   曲月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肤浅的世子爷,现在倒是学的精明了。说的也是,在这朝堂上的人,耳濡目染,自然学到些。虽然他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确实是够有吸引力,但是,她却笑了,“世子爷,若我只图荣华富贵,当初也不会舍你娶他,而后来,也更不会又舍了他,这其中的道理,你不会懂的,你高高在上,不会了解我一个平民的心情。总之,我们是有代沟的,世子爷,请放手吧,我这种人不适合你。”   苏子康静静地看着她陌生疏淡的脸,心口隐隐的刺痛。也许她说的对,他与她,一直不能走在一起,可能就是因此吧,不是同道中人,强求有何用。想着,他的手松了,曲月从他手中摆脱,有些放松的呼了口气,再看向他时,眼中的嫌烦少了些,多了些淡然。“世子爷,也希望你收回你的心思,二小姐虽然脾气蛮横,但心眼儿直,相比大小姐,如果你对她好,我相信她也不会是个坏女人,珍惜你眼前的吧。”   这个人,心眼也不坏,如果能是朋友的话,真的会给她诸多帮助。甚至,比国师那厮还靠得住,国师那人似真似假,就连这些日子都不见人影,谁知道他的心思到底在哪。如若……世子爷能当她是个真朋友的话,她倒觉得这人不碍眼了,真的,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是朋友觉得非常荣幸,可是若非要有暧昧的话,就让人跟吞了苍蝇般恶心。世子爷就是曲月的这种人。   难得,最后她终于给他说了句“人”话,世子的脸上没有那么难看了,苦涩的笑了笑,自己对她也是说不清到底有多深厚,似乎是一种难以抛舍的眷恋,既然她真无意,他也无法强求。“我不耽误你了,你自己小心,宫里不比在林府,更为险恶。”说着,他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了一件佩饰,递到她手里。“小月,如果日后你遇到了让你担心的事,或者有了什么危险,你,可以拿这个找我。”   “你……”曲月实没想到这个人对她这么好心,蓦地想起当初他也是记挂着她的身体给她送药,这人,食之无味,却还是个真好人。   见她一脸的诧异和疑惑,世子有点不好意思,干笑了笑,道,“你别看我这样,外表没个正经,我是真的会对你好。就算你不稀罕我,可我一直都自觉得,你若一早跟了我,绝对比跟林羽轩好,也不知你是被他哪儿吸引,愣是满眼看不到我。”   听着世子略带解释加埋怨的话,曲月突然觉得他有点孩子气,不由低下头,笑了一下。   苏子康脸色也缓下来,“你知道我好就成。得了,你且回吧,莫时间久了,皇后怪罪。”   “嗯。”曲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慢慢向外走去。   一路,她想着,苏子康专门在这里等着她,不是一味的非要捉她回去,而是无奈下还是选择帮助他,她就有了些感动。难得遇到这么实心对她的人啊。就是那林羽轩,爱的时候如燎原烈火,可是多是一时情爱,他又真正为她想过多少?考虑过多少,担忧过多少呢?   她不知道。   *   晚上,小太子出其不意的老早就睡了,天暖起来,人也乏,曲月坐在灯下,一边看着小太子,一边整理前几日从内务府取回来的小太子新衣。小孩子长得快,天气也有变化,衣裳经常得换新的,内务府那边倒也是常有来过来问,但她也得常去查看,不能耽误了小太子穿合体的衣裳。   要说,她真的是个敬业的人。   不知是几更了,她拖了微有疲惫的身子,倒在床上就起不来。带孩子不像别的活,看似没有什么大动作,却因为劳心劳神而更显累人,再加上心情沉闷,这方躺下来,有点茫然和凄哀。   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吗?   吃的好喝的好,却心情空虚,前途……还说什么前途,她不过是一个小奶娘,像世子说的,小太子脱了怀后,还有谁来理会她这一个残年之人?   眉心拧起,曲月清透的眸中蒙上一层迷惘。直觉得人生真是无有意思。若是只有一人独活,这世上,还有何意思。   恍神间,只觉得纱帐一动,一个黑影便潜到床上。   曲月滞了滞,却并未惊动,瞪大了眼在黑暗中盯住那熟悉的轮廓,她不由暗抽了口气,胸口抑不住的开始起伏,鼻息也似有些发酸,仿佛有多少的委屈憋在胸间。   “行啊你,人都上了床了还一动不动,真是大方啊。”他整个人扑将上去,饱满的唇就停在她鼻尖,气息热扑扑的,“还是,你就知道是我?”   曲月心底冷哼,不是他,这大半夜的有谁敢乱闯皇后宫啊。   “怎么不说话?生我的气了?”他开始露出阴邪的笑容,“别告诉我,几日不见,你这心肝了就变了去。”说着,他一只手挑开她胸前的衣裳,如蛇尾般滑入其中,迫不及待的抚上那令他心潮澎湃的丰润,喉口间,发出一声低吟:“啊……”   曲月身子微微一颤,下一刻,却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一出声,眼泪就脱眶而出,“你还记得有我……”   国师心口一软,身子压了下去,轻轻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低哑道:“乖,有些事情缠了身,不便来看你……想我了么?”   51,国师吃醋了   曲月点着头,胸口的委屈被他的温柔渐渐驱散,埋怨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说出口:“这么多天一个信儿都没有,我许是你忘了我。”   国师抽出在她丰盈上的手,抚上她的脸,眸中荡漾着温情,“原来月儿这般想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曲月长吁了口气,不知怎么忧上心来,这种有今日看不得明日的日子,真是让人患得患失。   “怎么了?”国师托起她的脸,望见她眼中有泪。“是谁欺负你了?你说与我听,我定为你出头。”   曲月错开了脸,“还不是你。”   “我何时又欺负你了?”国师似笑非笑的摸了摸下巴。   “我在宫中呆着,不能出去,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我只能听天由命。”   国师愣了愣,吸了口气,道:“月儿怎么这般幽怨起来,你好好抚育着小太子,小太子长大后定与你亲近,我冒死来与你相会,这日子真真是神仙般的快活,你怎不知惜福呢?”   曲月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她果然是高估自己了,这个国师,也不过拿她当个玩意而已,若长此与他这般下去,怕是日后他玩腻了,她却是越陷越深,那种被弃的感觉,真的不想再有了。   “大人,我倒是觉得,你尚是不能这般玩火了。”曲月突然的正色让国师皱了皱眉,这个女人,他每次来都给他找麻烦,不由有点不耐地道:“你这是犯的什么神经,爷来了不是来听你说这些胡话的。”   “你不想听我也得说。你我这般下去,恐是迟早被人发现,到时候,你我都难逃干系,大人,你若心中有我,不防等我几年,等小太子长大了,你就是收我入个房,我也跟着你。”曲月说的真诚,脸上没有半点儿敷衍。   国师脸上露出疑惑,却是没有料到她这是缓兵之计,变着法儿撵他罢了。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动听,你是怕自己受到连累吧?”   “说了,你,我都一样,拴在一起的蚂蚱。”   “那你的意思,这几年爷就得忍着?”他勾着唇角,笑得阴阳怪气。   曲月原是想说,家里外头的妻妾不是随时供应你,但又怕露出醋意来,便只能做出苦闷的样子低下头,更让她的忧伤落实了不少。   国师看的不忍,伸臂揽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你这个小人啊,小脑袋里净想着吓人的,我都说了,我是有把握才来的。你不必担心就是。”   “就算你再小心,朝中总有不满你的人,想找借口欺压你的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等到暴露时,百口莫辩,纵是皇上再信你,可是你留宿后宫的事,也让皇上失了脸面,他岂能饶你?”   国师眨了眨眼,有点诧异地看着她,“你小丫头脑袋倒是灵活呀,想的可真周到。”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别这么不正经。”曲月瞪了他一眼。   国师叹了口气,“好吧,容我再想想办法。得,我今日极累,别再多想了,先让爷亲热会儿……”说着,欺身压她在身上,双手上下同时扯她的衣裳。   曲月瞪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虚无处,脸上满是凄凉,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他欢好,那么,就让她放纵一回,从今后,他是国师,她是奶娘,各不相干。   突然,啪搭一声,随着衣服掉落在地上的什么东西,轻微的发出了响声,国师也只是无意识的朝着声响处瞥了一眼,实觉得那物熟悉,不由的停下了动作,撩开帐子,“是什么?”   曲月回过神来,转头去看,见国师由地上捡起来的正是世子送给她的佩饰,心下一惊,不好。   果然,国师再回过头时,冰冷的脸色让屋里都笃降了温度,“这是谦王府的东西,怎么在你身上?”   “这是……”曲月还未解释,国师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咬牙道:“说的句句泣血的,卖的是多么深情,实则是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吧。说,这是谁给你的?”   曲月无奈的吸了口气,即来之则安之的态度,道:“是世子苏子康。”   “你倒是真坦白呀。”国师气恼的捏紧了她的手腕,恨恨道:“真是不简单的女人,不着痕迹的就勾搭上苏子康了,你以为,跟了他我就不能怎么你了?”   “我当你是有多么高傲,原来是这般自卑。”曲月突然轻笑一声,讽刺道。   国师脸一黑,几乎又想去掐她的脖子,但迟疑了下还是没有下手,沉声问:“你不要逼我杀你。”   “你若当我是那种女人,杀了也便罢。”   “你……”   曲月睁大眼睛看向他,忽灵灵的眼睛里升起一团泪雾,“说起话来傲慢霸道,似一切皆在你手中,可是居然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在你心里,若只觉得我们俩只是交易,又何必在意我去找谁。若有真的情份在,又怎会轻易怀疑我?”   国师望着她,眼睛里的神色恍了几恍,终是慢慢松开了她。他也说不清,若相信自己的魅力,就要相信曲月对他死心踏地才是,若两人不过一时之需,他又为何这般生气?沉吟片刻,他冷声问:“你和苏子康认识?”   曲月心一动,他果然很聪明,便也乖顺的点点头,“入宫前,确是有过交情。但是,我对他并无意,只是前日在宫内碰着,他送我这个,是以为了保护我。”   国师嘲讽一笑,“若被人发现你身上带着这个,就不是保护你,会有一万个理由让你死。”   曲月蓦地看向他。   “你也颇有几分姿色,说不定就会碍了哪位娘娘或宫女的眼,害你易如反掌。”   曲月也吸了口气,她真是把这玩意儿藏的太不结实了,没有想那么多。后宫里的女人,全都归皇上所有,若是给她个串通王爷的罪名,不声不息的把她给办了,就是罚她几十棒,也够她受的。“……我整天不出门的,哪会得罪人。好了,这东西我会放好……哎!”   国师已不动声色的一握,佩饰顿时化为碎沫。   曲月倒吸了口气,不由有点恼火。“我还等着它救命呢。”   “不是有我吗?”国师傲慢的斜向她。   “你以为我能系在你身上吗?等你来时,我恐怕骨头都成灰了。”曲月气呼呼的扭开脸。   国师冷冷一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凑上去用力咬了一口。“你生也好,死也好,都归我管。”   52,被皇上调戏   曲月望着国师的眼睛,在那里面看到了霸道与野性,她不由暗暗倒吸气,这个人,恐怕是要作死的缠着她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当宠物的感觉,她不想再当别人掌上的玩物,什么小三儿,她想有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情和爱,权力和人生。   若真心待她,拿行动来爱她,若不真心,何不就此放了她。   国师轻轻一笑,复压她在身下。   心思渺茫,她干瞪着眼看着上空,一动不动,随他折腾。   国师一口咬在她耳垂,“不要跟我像个死人,我可不喜欢。”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曲月冷冷道。   “是吗?”国师阴阴一笑,猛力一冲。   曲月眉头紧颦,咬紧了下唇……   天儿越来越暖,曲月也开始常带小太子到外面溜达,小家伙很野,一到外头就开心的哇哇乱叫。今儿皇后被太后叫去,曲月便更大胆的带着小太子玩。   迎春花开了,曲月跑着小太子在花丛中转着跳舞,一边嘴里轻哼着流行歌曲,心情却是越来越开怀。这些天那个人没有再来,她也刻意不去想他,就当作日子里没有那个人,倒还干净些。   皇上因为国事烦忧,一人走着走着就想来看看小太子,转临时的走进了皇后宫。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哼着小曲调,是奇怪的小曲子,抬头看到小奶娘抱着小太子在花园里转着玩,挥手止住了宫女们的跪拜,直接走了上前。   曲月正唱的开心,一转头,就看到了直朝着她走过来一脸浅笑的皇上,立即停下了脚步,上前拜见,“奴婢见过皇上。”   “你们玩的很开心嘛,是不是朕打扰了你呀。”皇上说着,上前逗了逗小太子,逗的小太子咯咯笑。   “不不不,皇上来看小太子,小太子这正高兴呢。”曲月如今对皇上也没那么害怕,在皇上面前,她得充分表现小太子被她养的有多好,领到赏不说,被皇上看重了,她的地位也会高些。   “呵呵,好,好,宗儿在你的照顾下,真是越来越机灵了!”皇上捏了捏小太子的鼻子,转眸过来,视线落在曲月因喜悦而略带绯红的脸上。不得不说,这曲氏的面容虽然漂亮,但比起后宫之丽人,也不是最出众的,然,给他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亲切和舒适。   曲月发觉到皇上的目光,心下感觉不自然,便看向小太子,逗道:“小太子,叫父皇,这是你父皇哦~~”   皇上突地一笑,问道:“宗儿若现在会叫我父皇,那就好了!”   “回皇上,小太子非常聪明,再过几个月,定能开口唤你了。”   “呵呵。”皇上漫不经心的应着,又看向她,问:“你方才,又是唱的什么曲儿啊?朕没听过。”   曲月想了想,连忙答:“是奴婢家乡的山野小曲儿。”   “那,跳的什么舞?”皇上似有些捉弄般的追问。   曲月一定,面露尴尬,“是……奴婢随意跟着小调儿乱走的。”   “随便走走都这么好看,看来你很有舞者的天赋呢。”皇上似乎心情极好,竟与她说个没完。   曲月不知怎么红了脸庞,被人夸,尤其还是被年轻的皇上夸,她还真有点……难为情。“皇上莫取笑奴婢了,奴婢……”   皇上被双颊泛上红霞的曲月牵动心神,忍不住抬起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如此精妙的女子,做宗儿的乳娘,真是可惜了。”   曲月惊的张大了眼睛,一时不知所措,“皇……皇上……”   水盈盈黑漆漆的大眼睛,带着些纯真无辜,齐刷刷如扇的睫毛轻轻的颤动,这张脸,还真是楚楚动人。   戒备的迎着皇上轻佻的眼神,曲月暗暗生恼,万人之上的皇上果真都不是好东西,想着,居然大胆的错开了脸颊,并屈身道:“皇上,这是在小太子面前。”提醒他莫在自己儿子面前失礼。   谁知皇上竟哈哈大笑,“宗儿才多大。你这女人,跟朕这是玩的哪一套?难道,朕看看你,你还不愿?”   “奴婢……不敢。”曲月咬牙道。   “好了,站起来吧。”皇上说着伸手去扶她,曲月下意识的想躲,皇上发觉,眼睛一眯,快一步握住了她的胳膊,下一刻,另只手臂缠上了她的腰。   “皇上……”曲月小心的挣扎着,瞪着皇上的眼睛里,完全没有矫情,是真的排斥。   皇上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冷一笑,就势摸上曲月怀里小太子的脸庞,另只手依然紧扣着曲月的腰,“宗儿真乖!”   不知是不是被这么挤着很不舒服,小太子伸手去抓皇上的脸,逼得皇上向后一仰,曲月趁势从他手中逃脱,见皇上又作势要来搂她,她连忙朝他身后一看,故作惊讶道:“啊!皇后娘娘!”   皇上也只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曲月连忙抱着小太子就向后跑。   皇上一看后面没人,知是曲月唬他,不由失笑,看她鬼头鬼脑的跑着,也不着急,低骂了句:“真是机灵的小蠢材。”念罢,撩起龙袍,直追向曲月。   曲月正紧张的跑着,腰际便被人给勾住了,这会儿脑子里才叮的一声响,她这是有多笨蛋,她抱着太子跑,能跑得过皇上一个大男人么?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转过身来,慌忙求饶:“皇上……皇上莫吓到小太子。”   皇上得意地看着她惊慌的表情,故意更加轻浮地上前嗅了嗅她。“嗯,真香。小女人,你这跟朕玩躲猫猫是不是?幸好,今儿朕没带旁人,不然,你在朕面前说谎,可是死罪。”   曲月身子一僵,皇上出其不意的在她唇上蜻蜓一点,笑道:“别害怕,朕不杀你。”   “君无戏言!”曲月猛的叫出声,眼睛充满兴奋,“皇上你说的,你不杀我,以后奴婢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能杀我。”免死金牌啊!这会儿高兴的也忘了皇上刚才的轻薄了。呃。   “哈哈……”皇上开怀大笑,“你呀,你倒是很会将朕的军。莫不是,你犯了什么错了?”   “没……没有。”曲月连连摇头。若万一与国师那事被皇上知道,但愿她能逃过一劫,只要有命在,一切都好。   “那就是给自己留后路。”皇上脸上渐渐收了笑,眼睛里露出不屑来,“这后宫里的女人,无有一人不对朕用心计,真是让人憎恶。”   曲月悄然打了个激灵,看着皇上那藏在眼底的忧郁,她突然觉得做皇上也真是可怜。“皇上,做万人之上,也许这就是代价吧。”   “嗯?”皇上斜向她,眼神犀利。   曲月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说:“皇上,您高高在上,一句话能定人生死,谁不在您面前戴上面具呀。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做得人上人,滋味只有自己知。”   皇上神情微妙的盯着她,停了多许,才道:“你倒是说的是,有时候朕亦觉得,非常的孤独啊,就是朕的枕边人,也隔着一层纱。想要平常人的情感,却是难上难。”   曲月见他感怀,也觉得他不是一个恶皇帝,便放缓了心情,道:“其实也未必,不是只要做了皇上就无知心人,君与妃,真情相伴的也并不是无有,只要皇上真心体会,皇后娘娘,对您便是一片痴心。”   皇上静静的看着她,眼睛眯了眯,突然又不正经的笑起来,“那么你呢,可否做朕的知心人啊?”   曲月心道不好,怎么跟皇上扯起情感来了,这不是自寻死路么?“皇上莫再拿奴婢开心了,奴婢只是个妇人,身份低微,无有学术……”   “朕却不觉得,朕觉得你深藏不露呢。”皇上一笑,眼神迷离的伸手去触摸她的脸,他怎么总觉得,这个小女人身上有着让他总也看不透的东西呢?   “皇上!”突然,一声略带气恼的声音传来。   曲月几乎是本能的向后一撤,转头的同时便看到皇后带着兴冲冲的气势走过来,眼睛狠狠剜了她一眼,才朝皇上福身施礼,“臣妾不知皇上架临,有失远迎。”   53,情人与情人   皇上见到皇后来,神色不变B3人都想尽办法的找机会接近皇上,攀上高枝,从奴婢成?1瞥向曲月,“天还凉寒,莫让小太子逗留太久,回殿中去。”   “是,娘娘。”曲月已隐隐觉得风雨欲来,这方赶紧跑着小太子逃之夭夭。   回到殿中,她战战兢兢的琢磨着如何应对皇后的提问,一边回想着今天皇上对她所做的一切。多少女人都想尽办法的找机会接近皇上,攀上高枝,从奴婢成为主子,看皇上似乎对她有几分兴趣,她是不是该好好利用一番?就算是皇后,也得接受皇上纳妃不是?若是她能当上个妃子,那入宫一回,不是值得了吗?   想想宫斗里的女子们,一辈子争斗,弄得一个个头破血流,可是,她们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荣华富贵,看过了不过是浮云,其实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真心人罢了。敢问皇上,对她有一丝一片的真心吗?而她对他呢?完全没有,彼此根本就是陌生人,她若这般奉献了身子当了小七小八,当初还为何离开林羽轩呢?   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她不爱,断然不能如此屈就了自己。毕竟,皇上和国师并不一样……想起那个男人,心口莫名的发堵,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一丝动了情的。   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曲月激灵了下,赶紧抱起小太子规矩的站好。   皇后威风凛凛的走进门来,眼睛一直紧盯着她,盯的她额头冒汗。皇后一指宫女春红,“你,把小太子抱走。”   春红怯怯地应着,忙从无暇怀中抱走了小皇子。   “皇上跟你说了什么?”皇后坐到了椅子上,斜着凤眼看向曲月。   “娘娘,皇上就是逗小太子而已。”曲月冷静下来,淡淡地答。   见曲月一派自若,皇后拧起了眉,露出一丝不善的笑,“你不必遮掩,你是我宫里的人,若是得了皇上的宠,本宫也不会怪你。”   曲月心中苦涩一笑,“娘娘,绝无此事,奴婢并无攀龙附凤之心。”   “就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皇后白了她一眼,道:“曲氏,你也容貌艳丽,我可以容你服侍皇上,不过你要明白,你的一切都是本宫给的,日后理当听命于本宫,你可明白?”   曲月怔了怔,这意思,是要跟她拉帮结派了?或者,是试探她?平时看心思良善的皇后,其实也不是个软杮子啊,本来也是,哪有单纯的皇后啊,一国之母,更不是草包。看她这情形,再想想这些日子,虽然有小太子,可是皇上来的次数并不多,许是被哪宫的妃子缠了去,皇后这是顺水推舟,想借她而招皇上呢吧。   想想这些女人也真蠢,多是病急乱投医。当初王皇后为了打击萧淑妃,把武媚弄到了身边,结果自己落了什么好?还不是引狼入室!   她才没有那个闲功夫,跟这些女人为了一个种马算尽心血,耗尽今生!   “娘娘误会了,奴婢是皇后的人,自然为皇后鞠躬尽瘁,然,全然无其他之说。奴婢只是个小妇人,身份低微,却是与相公恩爱有加,绝无二心。”曲月淡淡然然的坚持着说。   皇后不悦的斜向她,大有她不识抬举的神色,但,见她神情淡漠,便也做罢,“嘴巴还挺硬。好,既然你这般说,以后就不要自食其言。”   曲月低下头。   皇后站起身,走了。   听宫女阿珠说,新来的一个吕才人带过来一只小兔子,曲月想让小太子见见小动物,便将小太子交给阿珠,自己前去找吕才人去借小兔。   吕才人年纪很轻,几乎比曲月还要小,天真烂漫的年纪,听说小太子要玩小兔子,欢喜地借给了曲月。   曲月抱着雪白的小兔,开开心心的往回走,但是小兔子非常调皮,一个不留神,小东西一蹦,跳了出去,曲月连忙去追,但是它东钻西窜,穿过灌丛,朝一条巷子跑去。   “小兔子!哎呀!”曲月转过一道门,突然见巷子里迎面走过来几个人,她连忙放慢步子,贴在城墙边走,并悄悄拿眼去找小兔子。突然,在另一丛树灌缝里看到了白影儿,她下意识的加快了步子去追,然,在经过一个人身侧时,忽听得一声惊诧的唤声:“小月!”   曲月几乎在听到这声音时,心底最深处便颤了颤,她本能的将头埋低,仅是步子顿了顿,就朝树丛中奔去。但,却在刚穿过树丛时,眼泪便脱眶而出。   “小月!小月!”那声音紧追不放,她也不顾得找小兔子了,提起裙子就朝隐蔽的地方跑,然,情急中她又忘了,跟会轻功的人比赛跑,根本就是徒劳。   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她便不得已止住了步子。   “小月……是你对不对?”那只手在用力扳她,她却固执的扭着不肯回身。现在的她,没有脸面见他,逃避了他,背叛了他,还打掉了他的孩子,她有何脸面再见他。想着,她努力吸了口气,当他急切的转到她身前来,她的面容已恢复正常。   “小月……小月真的是你!”林羽轩睁着一双泪波盈盈的凤眼,惊喜交加的看着她,下一刻就要拥抱她,却被她一掌挡在了胸前。“大人,你认错人了。”她故意说话很低沉,也很冰冷。   林羽轩苦涩一笑,眸中清泪落下,“小月,我怎么会认错你,你的脸,你的背影,你的眼睛,你的头发,时时都在我脑海里。小月……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怎么会误会你,以为你是为了保住侧室的位子才劝我娶亲……”   曲月闭了闭眼,打断他,“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们已今非夕比,缘份尽了。”   “不会的……我能再遇到你,我们就还有缘份。”林羽轩紧紧扣着她的手臂,脸上又喜又痛,事到如今,他已不能埋怨她,埋怨她那样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他曾经恨得咬牙切齿,发誓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亲手掐死她。然而……那种恨,实则是深深的爱,随着一日日无她的消息,他的意念一点点薄弱,疯狂的思念让他忘了什么是恨,他只想早一天再看到她,恨变为了自责,这些天,他日日都在为自己的冲动和愚蠢懊悔。他恨自己不懂小月的心,不懂她的惶恐,不懂她的无助,然后,他明白了她为何离开,是因为想保留他们纯洁的爱。   “我现在已经是太子的奶娘,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了,你放手,免得被人看到,给你我都招惹麻烦。”曲月强忍着内心的波动,平静的看着他说。他的面子也许没有变,也许变了很多,这样看着他,真真是陌生又熟悉,仿佛与他的那场情缘,已经与现在隔了好几个世纪。   “……我可以等你,小月,不管你变成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小月。我不该跟你制气,不该以为你和我一样可以坚持,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没有信心,都是我做事太冲动又不成熟……”   “你不要再说了,羽轩,明明是我负了你,你不要再说这种话。对不起,我……”   “小月!”林羽轩双手捧上她的脸,情绪难以控制,“我好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不要再拒绝我……”呢喃间,倾过身,激动的吻在了她唇上。   曲月全身一滞,本能的开始挣扎,但是林羽轩猛的搂紧了她,不顾一切的热吻起来。   “林大人好兴致呀!”突然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曲月看到来人时,吓得魂飞去了天边,“……国……”   林羽轩却在看到国师时,脸色一沉,松开了曲月,“原来是国师大人。”   54,宝贝你真美   国师一双阴邪的凤眼轻轻扫过曲月煞白的脸庞,再看向林羽轩时,露出一丝狡黠和揶揄,“林大人,本国师是不是打扰了您的美事呀!真是抱歉。”   听得国师这似笑非笑的腔调,不知怎么,曲月觉得心口一涩。   林羽轩与国师在朝中也不甚有交情,见国师这么“热情”的来管他的事,心中不快,可因国师官儿比他大,在皇上面前是大红人,他也不得不忍下对曲月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应付国师。“大人误会了,方才下官忽然见得这个宫女,面容与我失踪的妾室极像,一时误认,失了礼数,让国师见笑了,下官还请国师大人保密才是。”   他不认曲月,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身为四品官的他,亦是知道皇官的险恶,小月在宫中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受着各种威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装作是识认,以保小月周全。再想到这个国师诡计多端,不算是个良人,他不由心中暗悔自己刚才太过冲动。   曲月却是了解林羽轩这几句话的用意,心中一动,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而这一眼,却被国师真真切切的看在了心里,不着痕迹的扎了他一下。痛感清楚地告诉他,这个女人的这次与往次不同,于是面前的林羽轩与上次的苏子康亦是不同。这个发现,几乎让他觉得呼吸困难……吸了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笑得若无其事,“哦,原来是错认呀,看来林大人真是思妾心切,都出现幻觉了呢。我记得林大人新婚燕尔,娇妻是王大人的千金呢,没想到林大人还是个情种,有这么深情厚义的妾室。”妾室二字,他咬的极其清楚,甚至在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瞟了曲月一眼。   曲月怎会不知觉,而且如他所愿的露出了一丝失神的苦笑。   这笑容,让国师即兴奋解气的同时,几乎来之更为凶猛的是失落和懊悔。在验证了曲月与林羽轩关系密切的同时,在用林羽轩已有妻的事刺激了她打击了她的同时,他,又得到了什么?有些东西知道了清楚了,会让人更痛。会让人后悔不如不知道。   林羽轩此时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男人的直觉,一向傲慢的国师绝不会对他的“家事”这么有兴趣,此番这般纠缠,定有隐情,他着急又担忧的看了曲月一眼,再看向国师时,强压下了内心的愤然,故意平静地说:“儿女私事,无需多议。国师大人定也是要入朝去见皇上,下官与大人一起同行如何?”此时,当然是要赶紧撤比较好,可是他撤了,还不放心曲月,便干脆叫着国师一起离开,免得出现更多的是非。   国师脸上已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欣然应:“好啊,一起去吧。”   “国师大人,请。”林羽轩微弯身做出请的姿态,当国师向前走了过去,他才迅速的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懵的曲月,用眼神催促她快些离开,快些回到安全的地方去,并用缠绵的神色乞求她:等我,我还会来。   当两个男人的身影远走在大道上,曲月抬起眼睛,看着他们相并着转向了另条路,隐在了灌丛后,她才蓦地回神,不由的打了个激灵。方才,国师的话确实伤到了她,她满脑子飞的都是林羽轩还是娶了妻了,她就知道,他抵不过世俗,他不可能为她抛弃一切,所以他还是娶妻了……就算庆幸自己选择的没错,也同时为自己感觉到悲哀。难道她的前生今世,都不配有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么?可是之所以她会打激灵,是她想到她不该在国师面前失态,不管国师对她几分真假,可是这个男人她多少有些了解,他霸道他骄傲,就算他不稀罕她了,也绝不容许别的男人觊觎她!   想到此,她又不仅有些愣怔:为何,她是这样了解国师呢?又为何,在想到这些后,她不仅仅只为羽轩担心,还隐隐的带有一些欣喜呢?   至于林羽轩离开前那个眼神,还真是让她头大了头大了……   果然,当晚,她根本没有睡,而是一直睁着眼睛等着那个男人的来临,甚至还泡了一杯茶,等着伺候他。   当感觉到黑暗里有人影时,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看到那个颀长的男人在端杯喝水。   她快速的跳下床,直奔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上了他的后背。   耳边,传来他一声轻笑。   她不管这笑里轻嗤还是有嘲讽,她不在乎,现在的她,要紧紧的抱住他,用行动告诉他她需要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只觉得胸口空洞的难受,想要找个温暖的东西来充实。   “这般热情,是因为想我呢,还是想要巴结我?”国师转过身来,月色下,他迷人的丹凤眼含笑盈盈,看不出一丝生气。   然而,曲月却从这笑容里,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危机。   “我想要告诉你我和他的事情。”曲月抬起脸庞,真诚的看向他。她想了,国师这种人太精明,她越是瞒,他就越是疑,最后会把她自己逼入绝境。他曾经对她的警告很现实,她玩不过他,所以她索性不跟他玩。何况,她本就与林羽轩断了关系,怎么能让这一次的意外,使自己和羽轩都陷入困境。不值。所以,她看向国师的眼神才是这样的坦诚,让人找不出一丝假意。   “本国师对你们的事没有兴趣!”不知怎么,他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带着三分负气,三分喜悦,和三分不甘,还有一分,可能他打死也不会承认,竟然是孩子气。   老实说,刚来时,看到曲月特意的讨好,他觉得她是为了保护林羽轩所以很愤怒。可在看到曲月愿意跟他坦白时,他一整天提着的心突然间放松了,也同时捏紧了,她愿意同他说,这让他高兴,可是他又怕听到不想听到的事。她放好了茶在这等他,就是猜到他会来问究竟,他不甘心让她知道他的在乎!这前后几番复杂的情绪,竟然让他方才不知道怎么应她才好,于是慌乱之下就说出了那么最最表露他心态的一句。   曲月将国师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打心眼里涌出欣喜。只要国师不对她阴阳怪气,她的小命可保,再说,她也实不想让他误会。轻轻推了推他,她半带撒娇地说:“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现在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曾经的那段过去,憋在心里难受,实想找个人倾诉,如果你不想听,那以后都不要再来问我!”言外之意,你是我最信任最亲近最想要依赖的人,实心话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不听,以后别再拿这事折磨我!   只是曲月不知道,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有多么的小女人,多么的卡哇伊,只有享受着男人宠爱的女人,才能展现出这般迷人的娇气。   国师看的痴了,醉了,一颗冰冷的心也变得温暖了。他有意无意把玩起她的手指,用轻佻的语气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好,本国师就成全你,说吧,我洗耳恭听。”该知道的,总要知道,他不会逃避。不管曲月说出多么缠绵的一段情来,他也会让那该死的一切都划为过去,永远的死去!眼前这个小女人,是他的!不管旁人是谁,纵使是皇帝,也不能将这个女人从他身边带走!否则,他一定会使出上天入地的本事,搅得他们寝食不安、追悔莫及!   听得国师语气轻松,曲月心境也轻松了,拉着他坐到床边,小身子软软的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小声喃喃的说起:“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上辈子找了个男朋友,两年了才告诉我他已经有妻子,那种被骗的感觉,那种成了别人嘴里最不耻的小三的感觉,竟生生将我气死。我投胎穿越到现在这副身子里,成了林羽轩家里的丫鬟,不太有世俗观点的我,忽略了彼此的身份,就跟他有了感情,直到他被林大夫人强行许了婚配,我才蓦然惊醒:原来我又要成为小三儿!我憎恨那样的自己,不顾他的劝阻,悄悄逃出了林府,也从此放弃了对他的感情。之后,便是遇上你,这中间的事儿,你我一样的清楚。而今天,真的是意外遇到他,我本不想与他相见,但是他还是发现了我,我也觉得很困扰,以后,我答应你,不会再随便跑出后宫了,我就在这里乖乖的等你。”   不得不说她的话里百分多九十九点九的都是真的,只是她更轻描淡写了些她曾与林羽轩的情感,相信这个男人也不会多么想知道详情。而最后一句保证,当真的是有些无奈,除了安抚了他的浮躁,更是为了表示自己对林羽轩的忘情,以确保羽轩的人身安全。   国师微俯着头,看着曲月微微颤抖的眼睫,和略带着迷茫无辜的眼神,他不由的将她抱的更紧了些。谁没有过去呢?他不是狭隘的男人,他不在乎。   “哎,我说的话,你全信吗?”曲月转过脸来,直直的向上瞅着他。   “我信。”他淡淡地说着,嘴角轻扬起一个弧度。   曲月被他的笑容所迷,上去叭叽一声亲了他一口,“宝贝,你真美。”   国师眨了眨眼睛,脸庞不由的泛起些绯红。这一次,虽然依然清楚她是真里带着假,假里带着哄,可是他决定相信她一次,假装完全的相信她一次。   55,彼此的汲取   第一次见这么骄傲的他露出羞涩之态,曲月看的情潮涌动,心底涌出蜜一样的汁来,不由得亦脸红心跳,越发娇羞,倒头趴在了柔软的被褥里,咬着指暗暗回味着方才的那一瞬。   寂静的夜里,男人扯开衣带、退下衣袍的声音悉悉索索,犹如艳鬼,如此撩人,诱得她脑子里一片纷乱,忍不住遐想连篇。   虽不是与他第一次,心境却犹如第一次。   当他的身体轻轻靠过来,饱满而柔软的唇瓣贴上她的嘴唇,当他吸吮着她的唇瓣,纠缠着她的软舌,曲月的心……醉了……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红艳艳的珊瑚,被海水轻轻地簇拥着,逗弄着,轻吻着,眷恋着……   她的身体变得十分柔软,随着海水轻轻地摆动,接着着海水地滋润,享受着与海水的恩爱。   这一刻,她离不开海水。否则,她会变成一件硬邦邦的工艺品。从此,不再有生命。   她闭着双眼,放任自己变得柔软,细致地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欢愉。   朦胧的月色打在两人交缠的身上。望着女人在他的抚弄下变得如此柔软舒展,国师勾唇魅惑一笑,眸色中的温柔似要溢出来。然后,他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儿地撑开曲月的身体,进入她的深处。   曲月的睫毛微颤,却一直不曾睁开眼睛。直到国师轻轻地向后退去,她突然发了狠,一口咬在了他的唇瓣上,逼着他与她一同陷入疯狂!   有些男人,不能看,也不可以看。   有些男人,就像摇曳在地府的彼岸花。他们魅惑之极,他们倾国倾城,哪怕只是一记浅笑、一个戏谑的眼神,便足以让成千上万的女人沦陷。   这一刻,曲月愿意展开自己的身体,向他这朵彼岸花献出自己的骨血,与他抵死痴缠,醉生梦死。   这一夜的缠绵,莫不说有多么的辗转悱恻,有多么的柔情绻绻。   心灵的交流让身体的交融更为销魂,更加夺魄,他们都迫切而贪婪的汲取着对方的一切。   风渐平、浪渐静,粉色的纱帐依然飘荡着异常风情,扇动着香艳而靡丽的气息。   直到窗外的月芽儿已开始透明。   曲月全身酸软无力,只得斜靠在他怀里,渐渐平息着不紊的呼吸。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一直没有停过,如今,亦是轻柔的游移在她腰际,抚弄的她舒舒服服,一双眼睛开始断断续续的闭合。   看着她有气无力几乎被他抽干精气的模样,国师缓缓地眯起眼睛,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这个笑容里,只有两分的柔情,外加八分的胜利味道。   曲月亦悄然弯起了唇角。她的眼中除了疲惫和痴迷,还有着诡计得逞的骄傲。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用手臂环抱着彼此的身体,看起来就如同真心相爱,想要厮守一生的男女。然而,没人知道,他们却在心里算计着这场感情角逐的得与失,弊与利。你可以说,这不是最纯粹的感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能值得你用心算计的异性,却也是分量不轻的。   国师想让曲月心甘情愿地跟在他的身边,进入到他的牢笼。   曲月想要让国师觉得她已经动心,会死心塌地的主动奉献,不离不弃。   他们都认为对方已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任自己随意地摆布,当自己感情的奴隶。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两个人都在演戏。他们既想引对方入戏,又不想让自己完全投入其中。他们勾心斗角,谨小慎微,自私自利,他们以为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们把感情当成了游戏……   殊不知,戏子之所以多情,是因为他(她)在扮演那个角色的同时,已经入戏。若非相信自己的深情,又怎么会感动别人落泪?   谎言说上一千遍,也会变成誓言。誓言只说一遍,也会变成在心里回放一千遍的谎言。   “哇啊!哇啊!”纱帐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婴孩哭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曲月的眼睛蓦地睁开,本能的一推国师,低喊了声,“小太子醒了!”便利索的掀开纱帐下床。   国师原正沉浸在陶醉中,猝不及防被推开,仿佛被人当头浇了冷冰水,待清楚的发觉曲月已离开自己的怀抱,奔到摇篮边去抱小太子,这才不悦的皱了皱眉,暗暗咬了咬牙,扯开纱帐下床,走到曲月身后,张开双臂环搂住她,将脸儿贴上她的后背。   如此撒娇的搂抱,曲月身子震了震,没有回头,任他抱着,她熟练的打开小太子的包褥,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裤子,然后小心的抱起张着四肢舞动的小太子,侧头对国师柔声道:“松开手,我要喂他了。”   国师却不动,反而嘟着嘴不满地低声喃喃:“小屁孩真是讨厌!”   曲月翻了他一眼,“怎得跟个娃娃计较?”   国师无奈的慢慢松开她,依然一脸的不悦,“大小他也是个男人。”   “亏你想得出来。”曲月娇嗔他一句,不再理他,抱起小太子坐到一边,掀开衣裳开始喂他。小家伙非常兴奋,不停的挥动着小拳头,漂亮的圆眼睛乌溜溜的乱转,小嘴巴咬着奶,还呜呜地发出声音。   “他这是干什么?”国师甚是不解,俯下头疑惑地看着小太子。   “当然是睡饱了来了精神呗。”曲月说着叹了口气,埋怨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嗔道:“都怪你,没完没了,不然我还能睡一会儿,可是现在你看他这么精神,定是要到天亮才能入睡,唉,我又要熬夜了。”   国师坏坏地笑着,抱着臂倚在桌前看着她,那温柔娴雅的照顾着娃娃的样子,真的……很美。   她还要在宫中喂小太子多久?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她还会在这里等他几年?等他一次次来与她相会?这种悄悄厮混的日子,他要过多久?为何突然间,他心中升起惆怅和不甘?还有……不满?   如果……她怀中抱着的喂着的娃娃……是……是他的孩子的话……   心口处突然一跳,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曾经以为自己的心会一生流浪,从不曾想和一个女人安份守己的如普通人一样生活。过日子……这三个字曾经让他觉得是个笑话。可是今天,怎么突然觉得这三个字是这般沉重……   甚至,还有一丝的兴奋……和期待……   曲月突然抬起头,焦急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站着做什么?天快亮了,你快走吧。”   国师蓦地回神,冲她轻佻一笑,上前去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一咬,全走到床头拿了衣袍披到身上,然后闪到门口,轻手轻脚却是利落的拉开门,回头对她柔媚一笑,便跨了出去。   曲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眼睁睁从窗口看着一条黑影轻飘飘跃了上去,这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他会谨慎从事,可每一次,她还是会怕他被抓到,提心吊胆的。   低下头望住怀中用心吸奶的小太子,胸口却莫名的堵上一股沉沉的闷闷的东西,怅然若失。   56,被迫去侍寝   九尽春回,杏花败了桃花儿开,院子里飞的多是小蜜蜂,花蝴蝶,到处展现着一片春意。   曲月带着小太子在亭子里看风景时,就听春红急急忙忙的唤她,说是来了几个公公,皇后娘娘让她过去,说着,接过了小太子。   曲月心神不宁的到了正殿,细看了殿中站着的几位公公,认得有一个是时常跟在皇上身后的李公公,心里猛的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涌上心头。   果不然,那李公公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笑眯眯地扯着嗓子对皇后道:“娘娘,那奴才,就将曲氏带走了。”   皇后脸色阴沉,眼角冷冷的扫了一眼曲月,道:“曲氏,你随公公去吧。”   曲月怔怔的看着皇后,不甘地问:“娘娘,这……不知奴婢要去做什么。”   “让你去你便去!”皇后笃地发火,随即又似觉得有失礼态,便压了火气,沉声威胁,“你只需记着,你是本宫的人。嗯?”   曲月蓦地明白了,明朗了,但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莫说是她心理上不愿服侍皇上,单说国师那边……恐怕她都活不过三天!越想越害怕,全身抖簌不停,冷汗涔涔,冒死哀求道:“娘娘……奴婢……奴婢实在是身份卑微,不敢……不配……”   皇后这边神色更愤恨了,“放肆!曲氏!皇上点你,岂容你推推攘攘!”   “娘娘息怒。”李公公讨好的跟皇后笑着说,一回头看到曲月,脸色立即拉下来,鄙视地道:“曲氏?皇上召你是你的福份,别一副不情愿不识好歹的样子!告诉你,这后宫里的女人除了太后,哪一位都是属于皇上的。快随本公公梳洗打扮,好好服侍皇上。”   曲月几乎要虚脱了,现在万分愤恨上次在花园与皇上打闹,定是那次让皇上记着了她,今儿不知犯的什么贱要来点她侍寝,真是可恶!只是事到如今,她该怎么办……这个死皇上,那么女人佳丽不够他享用的么?居然招惹她这个“妇人”,难道吃惯了海鲜,偶尔也想吃一点素食?她要怎么逃过这一劫?抗旨会杀头的吧,可是凭她也逃不过啊。   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抵抗得了!   好辛苦,好无奈,好无助!   国师……国师你在哪……谁能来救救我……   心里哀嚎着,在李公公的提醒下,她战战兢兢的随他走出了殿堂。到了门外,有两名宫女,李公公道:“曲氏,你随她们去沐浴。”   曲月几乎完全没有退路,脑袋里一片空白,如行尸走肉般跟随着两名宫女走,绕绕弯弯一直出了后宫,再到了一个宏大的宫殿之前。   无心欣赏眼前的红墙黄瓦、雕梁画栋,曲月一步步被人带领着进了宫殿,一步步走入一个冒着白烟水气的殿堂。   前面的宫女回过头来,请她入内。她没有说话,呆滞的眸中闪了闪,直直的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大浴池,水上浮动的白气掩蔽了水面,像极了一个仙池。曲月微有触动的颤了颤眼睑,迎面扑来的水气瞬间沾湿了她的睫毛,染润了她的唇色。身后走来两个宫女,轻轻的为她解去了衣衫,服侍她沐浴。   直到整个人坐入池水中,温和微有波动的水抚动她的肌肤,曲月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微向后仰靠在池壁上。她无法习惯被人服侍着洗澡,纵然这两位宫女的手非常轻柔,曲月还是觉得全身的肌肤都在绷紧……   皇上……果然是天下第一人。   也许明朝一醒,她便也做了娘娘!   娘娘……曾经觉得皇宫里的妃子娘娘多么荣耀多么富贵,是女人最大的向往,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个玩物,被不爱的人玩弄的一个物品,这种感觉,真的令人想吐。   虽然,皇上也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兴许他也不怎么浮飘不怎么下流,后宫里除了皇后,听说是有几个妃子,但也不怎么受宠似的,比较清冷,也许皇上应该算是个好皇上,可是,她不爱他,怎么能够在他身下辗转……   她,在与国师不得已鬼混的时候,已经对不起羽轩,怎么能,在与国师刚刚卿卿我我后,便又投入到皇上的怀抱……   她不能做那样的女人……就算不为这条小命,她也不想失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只是现在,她该怎么抗拒?不能抗拒的时候,她若妥协了,明朝,就算幸运的被封了什么贵人美人,就算摇身做了主子,可像国师那种可以随意出入后宫的人,岂能饶了她?   老天啊,这可要冤死她了……   沐浴完毕,曲月被搀扶着出了池,又从屏风外走来两位小姑娘,一个给她全身擦干,一个手里展开了一块白色的大绒布,然后几个人就这么不由分说的将她从肩膀开始,整个的用布裹了起来。   这情形,有点像裹尸。   曲月冷不丁浑身打了个寒战。   又是突然的,不知何时进来了四个太监,也是不由分说的,两个两个的站一边,她整个人用双手抬了起来。   曲月连惊讶的机会也没有。   如今这情形,她只得淡淡的哀叹自己如同上贡的贡品。   闭上眼,她也不愿再去想任何事。命运还要怎么折腾她,她已满脑子混成一片,不能思考。   一路,非常的平稳,感觉到得这两个太监训练有素。   直到一道强烈的光束刺得她的双眼都想要流泪,她才不得不勉强的睁开眼睛,以缓解强光的刺激。   身子突然被手搁放在地上,咯的她腰一痛,不由的皱了皱眉,再抬起眼望向前。   ——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皇上的寝宫,果然……比皇后娘娘的还在华丽。   曲月惊叹的怔怔的观望着周围的一切,差点儿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直到一道黑影阻挡了她的视线,她才梦中惊醒一般,蓦地眨了眨眼,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一身素白的中衣,散下的黑发贴在衣襟前,俊美的面容微俯着,一双含着贪婪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就像是一只,已经在发情的狼。   纵然是在心底已想过很多次,如今当真看到随时准备临幸她的皇上,曲月的心弦还是忍不住绷紧了。她不得不承认,她怕。   虽然,虽然当时跟国师苟合,她也是存着心不愿,可是至少在他的身上,她感觉到过温情。可是面前这个人,她是怎么能够知道,过了今夜是不是明天又如同路人?人说天子无真心,那么,她她她……她算什么?   真的只是今夜一道菜么?   本能的,她想将身子向后挪,可惜全身像粽子一样根本不能移动半分,反而她这种冒昧的想法还惹得皇上的双眉挑了挑,邪魅一笑,懒懒出声,“怎么,很意外吗?”   57,国师来要人   曲月努力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事情还没到覆水难收的地步,皇上看起来还不算个混球,她不到最后一步就不能放弃自救。   “皇上……奴婢已是不洁之体,皇上招奴婢来,定有其他原因。”这一路她也想了,皇上既然不像是过于好色之人,她又不是秀女,皇上却让她侍寝,保不齐是有什么她长得像某某人的可能。   皇上勾唇一笑,依然负着双袖保持着微俯身望着她的姿势,慵懒的声音意味不明,“你这张小嘴依然很是圆滑,所以我才对你尤其想念。”   “有劳皇上挂念。”曲月低哼一声。   皇上看了她一眼,直起身,转身望向窗外,幽声道:“只有惠妃入过朕的寝宫,任何妃子,朕都不会让她们踏入一步。”说完,他回头迷蒙的盯住曲月。   曲月想要笑了,真俗啊,她长得像故人?像那个惠妃?那她应该感到庆幸的,有皇上这般特殊特遇?真可笑,她这么面皮本来就不是自己的,爱像谁像谁,她就只是她,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现在叫曲月,以前叫熊青青。   皇上从眼角里斜了她一眼,含着浅浅的轻蔑和愠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曲月牵了牵嘴角:“皇上,奴婢只是觉得,这样的故事太老套。”   面前的黑影突然放大,皇上的脸已近在咫尺,曲月分明在他黑亮的瞳孔里,看到了狰狞两个字。“你敢嘲笑朕?!”   曲月暗暗缩紧了身子,此时她知道她不能放肆,这个男人毕竟是皇上,他可以轻易地要了自己的小命,不等国师来解决她。“如果皇上因为奴婢哪个地方像惠妃,就太没意义了,大千世界,长得像的性格像的太多了,可是不管怎么像,谁还是谁,如果找替身,对替身和原主,都不公平。”   “你是在游说朕,想让朕放过你吧。”皇上冷冷一笑,咬牙切齿地道:“你觉得凭着口齿伶俐,就能躲得过吗?”   “皇上若一定要要,曲月也就这一副破败身子,反正这身子不过是个肉体,与我这个人没有关系。”曲月黯然地笑了笑。   皇上斜着凤眼盯着她,失笑道:“你的思想倒是挺独特的,看来你已经脱离凡俗了。”   曲月垂下眼帘,不吭声,纵使他是皇上,又怎么懂穿越一事。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国师才能无条件的相信她了。   皇上一笑,突然一个弯腰,双手轻盈的将她抱了起来,快速的转身,几步走到围着白色纱幔的床边,将她一抛,她惊呼一声,身子随着被抛的力道转了几个圈,身上的白布散开,低头一看,只有半截的布遮在她背上,空隙里,她玲珑的身体若隐若现。   “啊。”曲月暗吸了口气,想往回一翻身将自己再次裹起来,刚一动,身子被什么给按住了,抬头,迎上皇上兴奋充满野性的眸子,“又何必做那么没用的努力呢?你都说了,这个肉体可以任朕随便拿去。”   “我……我……”曲月突然想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别忘了,你今天是来侍寝的。”皇上笑得阴阳怪气,一点儿也不像当初那个无害的阳光男人。   皇上,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皇上,让我猜一猜,您是因为怀念惠妃娘娘,才来召我的对吧?你以为我成了你的人,你心里就会宽慰了吗?错!皇上,你只会更加纠结更加痛苦呢?不过皇上,奴婢当真非常敬佩你对惠妃娘娘的情意,皇上你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背上的一凉,曲月尖叫一声住了口,瑟着身子,小心的斜了斜眼,看到了自己光洁白皙的背部。   “虽然你的喋喋不休很让人烦,不过你所说也还都不错。”皇上优雅的坐到床边,玉指轻柔的划过她的背部,似漫不经心地道:“只是有一件事你没有猜到,朕对你的身子确实是充满了兴致。”   曲月的后背绷直了,脸上的笑再也挤不出来,只剩赤裸裸的悲哀。抱着誓死的决然,她僵直的趴在床上,一动不敢动。“那个……皇上啊,你……你后宫那么多娇嫩的秀女都在等着您呢,奴婢只是个……奴婢只是个妇人,啊!皇上你不能这样,我是有夫君的人,你是一国之君,如果霸占百姓的妻子,你的威信何在?”   皇上眼睛一眯,“你这意思,是想让我把你的夫君给杀了吗?”   “你……”曲月惊了。这个无良的皇帝!蓦地想起来,古时有多少皇帝霸占良家妇女,有的是方法对付她的夫家,她怎么忘了!这些皇帝不过当女人是玩物,想要就得到!据说唐明皇为了占儿子的妻子杨玉环,先把杨玉环弄进庙里,走个过场再接回宫里。还有个浑蛋皇帝居然看中自己的姑姑某个公主,把公主姑姑引到皇宫来霸占住,后谎称她暴毙,弄个宫女回驸马府,驸马心知肚明,养兵想要造反,却被皇帝杀了全家,真是惨啊。所以,皇帝就是皇帝,他想干什么,根本没有道理。   所以,她这招,不仅吓不住他,还成了对他的挑衅,幸好她没有夫家,不然,说不定给夫家带来灾难。   看着曲月恍惚不定的神色,皇上唇角一勾,眸子飞速的浏览过曲月晶莹的玉背,一道嗜血的光芒在他脸上闪过,身子一倾,他虚虚地覆在曲月的背上,一只手轻轻划过她的侧脸,“说来也奇了,这张脸明明也不是沉鱼落雁,却怎么看怎么这么有味道?”   眼见皇上那张俊脸就要凑过来,曲月突然大叫一声:“等一下!”   皇上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趣地睨着她,煞有耐心地问:“何事?”   “呵,我有个不错的提议,皇上。”曲月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赶紧讪笑道:“你认不认为,咱们应该有点气氛?比如说,喝点酒?”喝死你,喝死你!   “嗯,提议不错,看来美人很会享受。”皇上不但轻易地答应了,还满眼的暧昧,看得曲月心一抖,才觉得背上一轻,皇上的身子已轻盈一旋,立在了床边。   曲月暗松了一口气,才觉得全身冷汗涔涔。   “美人也同朕一起喝吧?”皇上伸出手来,正要拉她起身,突然听得门外一阵吵杂声。   曲月疑惑,皇上疑惑加烦躁的扭头,皱起了轩眉,沉声问:“小李子!什么事?”   帘子外的人战战兢兢传来回答:“回皇上,是……国师大人。”   曲月身子一顿,国师?!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他是知道她被皇上招来,所以赶来救她的吗?还是只是凑巧?可是不管如何……只要他看到她在这里,他……他……他真的能为了她而得罪皇上吗?   他能吗?   想着,曲月一颗心提到了喉口,越来也越觉得茫然,面前这个人是皇上,是皇上啊,谁能得罪?如若他不能,不如不看到,就算以后被他杀了,她也不想被他看到她躺在皇上的床上……突然间,宁愿死,也不想被他看到,不想……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她也受不了这种尴尬和耻辱……   皇上脸上也露出凝重的诧异,迟疑片刻,道:“让他进来。”   曲月忙抓了散在一边的白布,将自己严实的裹起来,不去面对,她没有那个勇气。   然而耳朵却更灵敏,她清楚地听到殿门开了,那个人稳健而熟悉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   曲月心里在哭泣,低下头将脸埋进枕头里,身子僵直着,大气也不敢出。   国师嘴角带着倨傲的浅笑,目光冷厉的扫了一眼薄纱后的床,这才艰难地转回到了皇上的脸上,“臣参见皇上。”   皇上似有点不耐的看了看他,朝外踱了几步,沉声问:“国师,你突然深夜跑来朕这里,是有何要事啊?”虽说国师为他排了不少忧解了不少难,可是他这一向傲慢的姿态还是让他很不爽,他是皇上,皇上!特别是现在,突然间闯进他的寝宫,也只有他这个国师才敢这么嚣张!   “皇上,你知道兰鹤一向不说废话,我来,是要将你床上的女人带走。”国师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果断而坚持。   曲月心底一震。果然……他果然是来救她的?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时刻的关注着她吗?可是……他果然敢在皇上面前直接要人吗?他……也太牛了吧!呃……   果然,皇上脸色笃变,但却依然保持着冷静,鼻息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国师,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吧?”太过份了!如果是开玩笑,他还能原谅他。居然……敢这么公然的说将他床上的女人带走!这是一个臣子对皇上说的话吗?!功高盖主,目无君上!真是可恨!……   国师抬起双眸,一转不转的盯住皇上,“这个女人,并不是后宫嫔妃。”   皇上脸上升起怒气,“那又如何,朕只知道她今天是朕的侍寝女!”   国师脸上晕染起一丝阴邪之气,唇角幽幽一牵,冷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不过臣要告诉皇上,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臣的妾室。”   58,马车上疯狂   曲月头嗡的一声。他居然说她是他的妾……妾?!   皇上也怔住了。半天,才缓缓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了大床,然后,再将视线转回到国师脸上凝注了一会儿,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朕的国师啊,你想救这个女人出去?这理由也太可笑了!不要瞎胡闹了,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愿受到朕的宠幸?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的好!”说完,他收住笑,警告般的瞪住国师。   国师丝毫没有被惊骇到,反而越发的坚定,薄唇间透着嘲弄,语气里带着愤懑:“臣为了皇上的太子,为了江山社稷,不惜将自己的妾室献出,皇上就将这一切看作是笑话吗?”   “你……”皇上愣住了,脸憋的通红,说不出话来。   听着两君臣的争议,曲月又惊惧又怯喜,她已无须去计较国师将她说成了妾,旦旦见他是为她而来,不怕冒着惹怒皇上的这片心,以足以让她感动不已。   皇上急躁的踱了几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国师的脸,气道:“国师,朕从未听说你有娶妾室!”   “臣是未娶妻,但妾室,只是小事,自然没有惊动皇上。”国师说着,眼睛深情的望向床上的人,嘴角牵了牵,说:“虽然只是妾,但却是臣心头上的人,还望皇上体恤为臣。”   “……”皇上尴尬地扭头看看床上,脸上一片白一片红,不甘心地道:“你别编了,你根本就是只想把她放出去,故意跟朕作对!”   “臣入朝以来,一心为朝政出策,何时跟皇上有过作对?”国师冷笑一声,继续道:“皇上应该知道,这次为太子选奶娘,屡试不爽,臣无奈之下,亲自将曲月带到皇后身边,此事,你可去问皇后娘娘。臣本来答应她,若将小太子抚育长大,便抬她做正妻。如今看来,臣不能让她再继续陪着小太子了。”   “你……你这是威胁朕?!”皇上宇眉一竖,气恼地道。   国师垂下眼帘,微弯腰身,却丝毫不显屈卑,反而带着些倔强,道:“皇上,臣可以答应皇上,为了小太子,臣愿意每日亲自带她去后宫喂小太子。只是现在,臣必须要将她带走。”   皇上万分憋屈,恨恨地瞪着国师。现在,他也不知国师的话是真是假,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若是假的,任他从自己的床上把女人带走,这是何等的耻辱?他的威严何在?若是真的,他若是硬是不放这女人,恐怕惹恼他事小,此事传出,君霸臣妻,还是功臣之妻,朝上人对国师多有敬畏,以后他的威严同样受到质疑!这……真是大大的难为了他……   国师抬起头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这神情,光这悠哉的神情,就能让皇上大动肝火……   紧绷的气氛中,突然,被一声轻微却短促的声音打断,接着,从华丽的殿顶上嗖地飞下来一道细微的亮点。   皇上仓皇后退,躲开了袭击。   国师眸光一缩,突然轻移步子,快速绕过了薄纱,冲到床边迅速的抓起床上的白巾往曲月身上一裹,果断轻盈的抱起了她。   曲月整个人还不能从惊吓中回神,等看清抱着自己的是国师时,脸上的情绪真是难以形容,“兰鹤……”这个时候虽然紧迫,可是下意识的,她知道要柔情百转的唤他的名字,才能让皇上有点相信。   国师深深看她一眼,“月儿,跟我走。”   皇上恍恍的看了那两人一眼,这才突然想起喊人:“有刺客!来人!”   门外咣当一声冲进来数名侍卫,“快保护皇上和国师!”   “混帐,快去追!”皇上惊魂未定的喝道,眼睛飞瞄过国师一眼,再惶惶的盯向地上。   一根尖细的针,几乎完全没入石地里,只露出一丝勉强都看得见的小亮点。   数个侍卫冲出门去了,门外一阵争促的脚步声。有两名侍卫走上前,去查看地上的针。   国师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地上一眼,事不关己的抱着曲月就向外走,一边轻声说了句:“臣告辞。”   皇上抿紧了唇,气恼的瞪了国师一眼,居然也没有阻止他,就这么任他趁着乱子大咧咧牛哄哄的将自己床上的侍寝女给带出了寝宫。   一出门,国师便俯在曲月耳边低语了句:“闭上眼。”   曲月听话的闭上,心口咚咚直跳,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直觉得他突然抱着自己开始飞奔了起来,耳边还能听得一片嘶杀的声音,兵刃相碰的刺耳声。她禁不住的全身都在发抖,情不自禁的让自己向这个身体靠近。这样安全而有力又熟悉的胸膛……她以为她早已是孤身一人,萧瑟伶仃,不会有人体恤她怜惜她,不会有人以爱为名来保护她,不会有人为了她而舍命,万没想到,在这种原以为再无回天之力的情况下,国师竟然当真的救了她,他居然这么强势的将她从虎口夺了回来,他……居然真的能给她这样一个避风的胸膛,这一切……真的恍如梦境!   就像是奢望变成了现实,直到他的步子停了,抱着他快速的走上了一辆马车,直到他用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她,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不怕了,都过去了。”国师微笑着看着怀中的她,低下头,用额头轻轻噌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极少见国师这般的温婉,曲月几乎不敢相信此时的处境是真的。   “好了,我们出了皇宫了,马上就会到我府上,从此你再也不用担心了。”国师依然柔柔地笑着,凑下去,轻而绵的吻了下她的唇。冰凉的唇。   “为何……为何会救我?”曲月神情模糊的低声喃着,胸口渐渐升起一股酸酸的热流,几乎想要放声大哭。   国师微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丝刺痛,又即而宠溺地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说什么傻话,我救我的女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他的……女人?   他真的这样想吗?   曲月只觉得胸口处麻了麻,居然有点羞涩的错开了视线,不安的扑簌着睫毛,哑声说:“我以为……我们只是露水夫妻……不过只为了各求所需……”   “是啊,我们是各求所需,我需要的就是天天搂着你睡,怎么会让你上别人的床?”国师收敛了笑容,有点怪异地说着,然后又突地一笑,“你还没有结束你的利用价值,我怎么能放掉你。”   曲月迷离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热烈的吻住了他的唇。   她突然的热情让国师也愣了一下,稍时,复才回过神来,双臂紧紧扣住她的身子,嘴上更是发起更凶猛的反击……   疾驰的马车,带着急促而疯狂的颠簸……勾起了里面人的情绪。   国师伸手解开了玉人儿身上的白布,一把握住了她,用力揉搓。   曲月本就被今天的事吓的三魂失了两魄,哪还有力气反抗,只能半推半就地攘着他,“别……这是在车上……不行……”   猫儿般的嘤叫更是挠得国师心痒痒,越发的上下其手来,“路上又如何?”对他来说,才更刺激。   “会被……听到……”曲月心里直着急。   他却坏坏地一笑,一口咬上她的下巴,“那你使劲叫,让他们听听本国师的厉害!”   曲月一听,更加气恼,不由的面红耳赤,双拳紧握,紧咬着下唇再也不敢乱动。随着马车的颠簸,那滋味别提有多撩人,曲月羞得瞪他一眼,却不能阻止他,只得侧过脸闭上眼,只全身止不住的抖簌着。   虽然她也有过以前那个男人和羽轩,可却都是正经的君子,国师这样的,真的算是流氓了。   国师一手将她两手捉住,一把甩出了白布,一路亲上来:“宝贝儿别动,再忍忍……”说罢一个用力!   她忍不住嘤咛出声,国师爱死她那迷醉的样子,伏在她嘴角亲了亲,两人就在这马车上尽情云雨了一番。   他说过,这个女人是他的,纵是皇帝,也无法将她从他的身下带走。在本应是皇上招她侍寝的此刻,他却偏偏要将她压在自己身下,颠鸾倒凤。   事后,国师侧身从旁边小柜里扯出一张白绢帕子为她擦了擦,再为她穿起裤子。抬眼见曲月红红脸庞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幽幽一笑,伏在她耳朵上道:“快到了,到了府上再玩儿。”那语气,似乎曲月才是那个欲求不满的人,曲月双目含水的瞪了他一眼,侧过脸去不再理他。   国师将自己身上衣衫整好,伸臂把曲月一把捞在怀里坐好,为她细细的拨弄头发。曲月完全没什么气力了,只好软软的任他折腾。   看她这样子,国师眸色一眯,在她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低低道:“纵使你以后心里不想我了,你这身子也是离不开我的。”   曲月本对他有些生气,听他这么说,忽而有些酸涩。   难道他,也会没安全感么?   59,你这个变态   也不知有多少个时辰,终于,到了国师府。   曲月还懒懒的靠在国师身上,昏昏欲睡,感觉到车子一停,她有点惊惶的睁开眼睛。   国师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懒猫儿,继续睡。”说罢,便用布将她整个儿的包好,只露着头和脚,直接抱着她起身,在侍卫掀开车帘后,缓步踏下马车。   曲月瑟着身子蜷在他怀里,此刻她心情说不出的欢畅又紧张,她没有想过自己能被国师接到府中,亦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要以何种身份生活,一切的变故似乎就在一瞬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打算自己的将来。   可是不知为何,她突然懒得去思考这些“未来”,与之前的不同,她曾经很紧张自己的每一步,可是现在,躺在国师有力的臂弯里,突然间觉得不需要去考虑,仿佛自己的未来已经被这个强势的臂弯给掌握,而且她还该死的觉得被这男人掌握很踏实很放心……好吧,她承认,这会儿她想当个小女人。   时值当夜,国师府内琉璃灯盏悬挂,青竹翠影成排,松柏摇曳婆娑,砖瓦之上皎月斜照,小桥之下流水低柔轻吟。   曲月眯着眼睛,根本没有睡着,而是悄悄的欣赏国师府的风景。   晚风徐来,吹起国师如丝绸般顺滑的青丝,沿着他绝美的面颊轻拂而过,当真是绝代风华,倾国倾城。   曲月心思微微一动,竟觉出有一缕蜜一样的甜汁划过心田。这男人很美,却美的和林羽轩完全不同。他美的危险,美的阴邪,亦美的……妖孽。但凡世上有此一人,其他风景都会失去颜色。   国师感觉到她的目光,低下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曲月连忙闭上眼睛。   国师再抬起头,直接朝东苑走去。国师府分东南西北四个苑。他住东苑,南苑住门客三千,西苑住美姬娈童,北苑住奴婢下人。   这会儿曲月还不知道,这府里的美姬娈童多不胜数,每一位,都是被有心人士精挑细选送过来的。这些有心人士的目的非常明确,无非就是想要巴结住国师这位实力雄厚的皇上面前的红人。   傍晚时汪总管知道国师进宫,压根就没敢歇下,一直在等,得到信儿说国师已回府,便火速冲到门口,将腰弯成九十度直角,恭迎国师回府。   当他看到国师怀抱着一个棕子女人下马车的那一幕,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要知道,国师虽然美妾娈童多,却向来讨厌与别人身体接触,更别提会在众目睽睽下抱一个女人了。就算是西苑里住着的华美人,那可是承相的干女儿啊,也不曾被国师如此恩宠过!再一想,国师大人可是进宫面圣去了,回来却抱回这个女人,这期间的弯弯道道……他只能总结一句,此女,绝非凡人!   国师抱着曲月进走了自己的居所东苑,直接将她抱到自己的房间,搁在床塌上,伸手将被子于她盖上,这才返身,站到门口,吩咐:“备沐桶。还有,拿几套干净的女装来。”   侍卫紧忙着去办了。   曲月没有衣裳,只能跟蚕宝宝一样窝在被子里,睁着忽灵灵的眼睛四下去打量,别说,国师看起来很张扬,屋里的设饰却极风雅,一切皆素。   “你看什么?我屋里,不比皇宫差吧。”国师施施然坐到床边,自然的伸手就去拢她的头发。   一提到皇宫,曲月的眉毛皱了起来,垂下眼帘不想理他。   国师的手指揉上她的眉心,慢声说:“以后,你只管好吃好喝,不管去哪儿,我都在你身边,即便是有什么麻烦事,也一切有我。”   曲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睫毛轻微的触动了下。国师看到,不着痕迹的扬唇一笑。   热水备好了,国师又亲自将曲月身上的布打开,抱着全身赤果的她,一同跳入沐桶沐浴。   曲月始终没有精神,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了轻松的时候,就会全身乏力,此刻,她软绵绵靠在国师胸前,任他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她的头发。   虽然被他抱着泡澡很舒服,但是她还是无意识的问了句:“刚洗过,干吗还洗?”   国师的眼中迅速闪过凌厉,手指也顿了顿,但始终还是没有发作,软声说:“洗掉龙床上的味道。”   曲月猛的睁开眼睛,这才想起她之前沐浴是为了服侍皇上的,她是傻了么,居然问他这么刺耳的问题。   国师看到了她眼中的惶恐和懊恼,居然温婉的安抚道:“过去的,我不计较。今天就当是为你洗尘,以后,你就是我国师府的人。”   曲月迎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她不感动,没错,她不感动,他说她是国师府的人,这可以理解为是他的爱人,亦可以理解为是他的宠物。但她也不甚难过,毕竟,现在与这个人,这份感觉已熟稔到不在乎他的许诺。不是说了吗?誓言只是因为没把握。她不能说对这个人有多把握,至少她感觉到了彼此之间的情感,那么,身份这种东西,目前可以不需要。   套住一个人的心才最重要。   国师捏捏她软软的肌肤,柔声问:“饿了吧?”   “不饿。”她的神态还在神游。   国师不满她的心不在焉,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集中精力的看着自己,然后,非常体贴地说:“你可以不吃饭,不过我不能保证一会儿你能不能受得住我。”   曲月很给面子的蓦地睁大眼睛,然后恨恨地用水泼他,“你这个……变态!”   国师却倚在桶上低低地笑,用手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然后再将她揽在怀里,手指在她身上来回触摸。“知道你一惊一乍的备受煎熬,今儿就放心好好睡。”   难得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关心,曲月感动的同时,却是又提起心来,抬起头,看着他好看的下巴,道:“你为了我如此冲撞皇上,日后恐是他定会怀恨在心。”   国师却是不在意地一笑,“无防,我冲撞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不能耐我如何。”   听此,曲月更为担忧了,“你别这么大意,自古君王皆多疑,你这般不可一世,这是挑战皇上的权威,说不定他已经在心里想着如何除你了。”   国师绕着她的长发,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慢悠悠地说:“若我有一天……身无分文,一无所有,你还会不会,跟在我左右,同我一起颠沛流离?”   曲月微微一顿,不知怎的,鼻尖一酸,竟觉得异常难受,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身体,轻颤着说:“只要,你的命还在。”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会真心待她,她愿意。真的愿意。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的如此依赖一个男人,也许从今天他将她从虎口救回来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对他扎了根。纵然她也想,也许这只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尊严,只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救的她,那么,她也能确定,她有让他愿意挑战权威的份量。   国师缓缓抬起凤眼,眸色里蕴酿出摄人心魂的温柔,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滑下,托起她的臀部,将她缓缓按压向自己,一点一点将自己吞没。   曲月身子轻轻一颤,呼吸笃然急促,却只是将下巴藏在他的颈窝,不动不吭。   “无需为我担忧,皇帝自危,亦不过是怕篡位,我根本不拿皇位当个什么。”他轻轻的扶着她的腰动作着,嘴间细细地喃喃低语。   曲月咬着下唇,神思被他弄的有点涣散,却不得不强行集中精力,轻喘着道:“你是这样想,难保……皇上还是不放心,功高盖主,他利用完了你……还是会想要除你的。”   国师一口含上她的耳垂,一边轻咬,一边哑声道:“宝贝儿这般爱我,纵使死了,也甘心……”   曲月慌乱的摇头,“不,不要……不要你死……”   国师满意地勾起唇笑着,坚定地说了句:“我应你,绝不死。”说罢,发了狠地加快了频率,将曲月的喘气声顶得支离破碎,那声音,不似碎裂的玻璃一般刺耳,而似一盘珍珠在冰面上跳跃出清脆的声音,和着瞬间澎湃起来的水声,如此欢快,那般缠绵,别样和谐……   60,他就是妖精   一夜间,国师大人抱回东苑一个棕子女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国师府,原是有一个小妾偷偷打扮整齐了想在路上被国师看上一眼,结果看到了那一幕,这便成了西苑爆炸性的新闻。一时间,美姬娇妾一个个惊惶不安,怨声载道。   这事自然亦传到了华美人耳朵里。这位华美人即是承相的干女儿,又生的娇艳若花,算得上的有后台的大美人,想必日后定然能得到国师的宠爱。所以在这西苑中,就属她有地位,在国师府中没有正妻的情况下,她便是一把手,有着几分使唤人的权利。   只是,她从入府两年来,国师却从来不曾让她服侍过!华美人在心中早就升起怨气,且美人年华易老,她心里即着急又寂寞,生怕再过两年自己会变成明日黄花,而各地的美人仍然如同新鲜桃子般被送入国师府,倒时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所以这事她一知道,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夜难眠。   天一亮,西苑中各个角落都窃窃私语,纷纷想出去看一看国师抱回来的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只是她们都畏惧国师的威严,不敢上前。要知道,国师的姬妾都放在西苑,能被国师“抱”回东苑的女人实属凤毛,这除了激起大家的嫉妒外,更是挑起了众人的好奇。于是,这方便有个机灵的美人大胆跑到华美人面前,奉承了一番,撺掇她出去探探明白。   华美人亦知道,这些人都把眼睛看着她呢,即想让她帮大家讨个虚实,又盼着她被国师训斥。华美人心中气愤,可是又十分无奈,虽然她非常不想当这出头鸟,可又想证明自己在国师面前是有些地位的,她要让这些人瞧瞧,她这两年的一把手不是白当的。这么一负气,她就硬着头皮走出了西苑。   东苑中,国师正和曲月坐在桌子前,慢悠悠的吃着早餐。   “你随我入宫,去喂小太子。”国师头也不抬的说。   曲月看了他一眼,心里犹豫不定,她是很想小太子,也知道国师昨儿个在皇上面前说了亲自带她喂小太子的话,但是,她这会儿即怕面对后宫的一些人,又担忧国师这么做被皇上抓着什么把柄。   “不用想了,就这么办。”国师似知道她的想法,直接打断了她的思路。   曲月叹了口气,也罢,就听他的,看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且看看他这个妖孽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   于是吃过饭后,两人便手牵着手,走出东苑。   站在垂柳底下的华美人,她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桂花粥,心却变成了一块块的碎冰。虽然之前是有所听说,但听说毕竟只是听说,只怕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弯曲的事实,可是当她真的眼见国师大人亲昵地牵着那个女子的手,她只觉得呼吸困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说,国师大人是向来厌恶与他人身体接触的么?!   不是说,国师大人从不把任何女子放在眼里么?!   可是,从国师对那女子的肢体语言上看,她心底终于明白了国师是多么的宠爱那个女子。那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的女子,为什么,会得到国师的另眼相看,为什么,居然将她这个最有身份的美人丢在一边!   她还以为国师是天生冷血,不懂感情,却不料,他不是无情,而是对她无情啊!   她用颤抖的手端着桂花粥,目光茫然地走向西苑。粘稠的桂花粥流淌到她漂亮的罗裙上,她也浑然不觉。甚至,她不顾得理会迎上来等消息的各位美妾,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子去,然后好好儿地想一想,她应该怎么做?既然国师收了她,又不肯给她幸福,那么,她就要自己动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看到华美人这个失魂儿的样,美妾们个个喜忧参半,不过在国师府西苑里掀起的这波暗流,另外两位主角却不得而知了。   此刻,二人正站在皇后娘娘的殿堂里,笑盈盈的表示着自己的体贴。   皇后娘娘端坐着凤椅上,脸色灰白的听着国师云淡风轻的“奉承”,最后,她只轻轻的扫了一眼脸色也不佳的曲月,终是没有多话,只叫宫女春红抱来了小太子。   此时莫不说她有多尴尬,她身为皇后,昨儿个自己的皇上丈夫把她身边的小奶娘给招去侍寝,居然听说没办成事,还被国师给趁乱抢走了。这方,国师又巴巴的把奶娘送来喂小太子,这场面让她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冷着脸避开不谈。   话说小太子一夜没有见着曲月,正呀呀的闹个不停。原是皇后知道曲月恐怕回不来了,早上本来是找了两个奶娘试着喂小太子,可是小太子嘴巴刁,怎么也不肯吃,这正在百般犯愁时,国师就送曲月来了。于是想寻个国师的错,找个理由罚曲月,她都不好张口。只能吃了这份瘪。   这方,曲月一见着正不安生的小太子,本能的上前去抱,小太子一瞧见曲月,眼睛一亮,一张小脸兴奋过后,居然突然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撒娇的哭了几声,在曲月把奶塞进他嘴里后,立即幸福地鼓着腮帮子用力吸着,一边满足地发出哼哼声。   曲月低着头,望着小太子的可爱脸庞,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慈爱的微笑。   这笑容,看在国师眼里,也是一动。   皇后心里虽气这二人,可是见自己的儿子总算有奶吃,便也舒了口气,心里的气儿,也消了一半。   但是国师这人吧,又是那种让你又爱又恨的人。他这方把曲月放在这儿,还给皇后说了句:“臣的爱妾就交给娘娘了”,这意思是明显的把曲月的安全搁在了皇后头上。然后,就那么大模大样的去了朝堂。   皇后气的脸铁青,却无可奈何。   这便算罢,待到傍晚时分,国师又“如期”的过来将曲月理所当然的带走了。   要说,小太子需要曲月,即使她是国师的爱妾,皇后要她留下来,她就得留下来,只是前次出了皇上惹的事,国师便以不能乱了君臣之礼为由,轻飘飘的领走了曲月。皇后本想说他一些,却找不出什么词来说,要知道,哪有一个妻子出面给丈夫留女人的,她还不想让一个臣子看她的笑话。   回府的路上,曲月不断的暗暗叹息。   “怎么了?对我为你所做的,还不满意?”国师懒洋洋的靠在塌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玩捏。   曲月看了他一眼,他为她做所的,她自然感动,只是……“小太子晚上不见我,一定睡不安生。”   “哼,皇上招你侍寝,就不怕他的儿子一夜没你不好睡,你倒是担心起来了。”国师冷哼了一声。   曲月脸上僵了僵,十分不自然,这事儿,她想他一定明了,便没有解释,这方,见他似乎心里一直介意,便鼓了鼓勇气,道:“我与皇上,只见过几面,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招我。”   国师一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沉闷的说了句:“我岂能不知。”   曲月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说。想来,皇上一招她,他便知道了,定是在宫里安了眼线的。   见曲月心神不宁,国师迟疑了一会儿,说:“你若喜欢孩子,我们生一个就是。”   曲月猛的看他一眼,兴奋在眼中一闪而过,即而一脸萎靡地摇头,“……不行的。”   国师看着她,淡笑着问:“为什么?”   曲月见他神态轻松,心里便有些难过,不由的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发愣。   国师等不到答案,心中的恼火再也藏不住,瞬间变了脸,一把掐住曲月的脖子,咬牙道:“说!为什么不能给我生孩子?!”   曲月大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奈摆脱国师的手掌,只能用求饶的目光看着他,本能的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眼见着曲月的脸色由通红变得惨白,国师却丝毫没有怜惜,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指越收越紧。   曲月无法呼吸,看着国师冰冷僵硬的脸,她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滋味,不由的心中大惧,手脚冰凉,紧要关头,她猛的在他的手臂了狠狠抓出一道血痕。   国师吃痛,退吸了口气,神志清醒了几分,看到曲月垂死挣扎的惨相,眼睛里划过懊恼的痕迹,却只是将手指松了一些,让曲月可以呼吸,依然没有放开她。   曲月撑不住了,流下委屈的眼泪,怨恨地道:“你是真想挣死我吗?”   国师眼睫颤了颤,脸上有点不自然,却还是坚持不放手,转而,目光一沉,冷声问:“昨天还跟我生死相许,为何,却说不想生我的孩子?”   曲月深吸了口气,也了解国师是为何这般生气,便慢慢地说:“我打掉那个孩子时,那药铺老板说,我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   国师身子一僵,缓缓松开了曲月脖子上的手,神情上有一阵儿的恍惚,末了,眼中掠过疼惜,将她揽在怀中,“罢了,不要孩子也可。”   曲月心中复杂,眼泪流出,哽咽道:“人家担心你在宫中的安危,你却想要掐死我……”   “以后不会了。”国师轻轻拍着她,幽然一笑道:“皇上若想动我,我就在你奶上抹上药,毒死小太子。”   曲月打了个寒战,愣愣的看着他,“你……不,不要……小太子是无辜的!”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打掉了,还怜惜别人的孩子干什么?”国师斜眼瞄着她,怎么瞧目光里都有点鄙视。   曲月眼帘颤了颤,恨恨地瞪着他,“你……你可真毒。”   “最毒妇人心,你就别客气了。”国师轻轻嗤笑,又交待道:“你要让小太子离不开你,抓住小太子的命脉,我们俩才有命活。”   “你就是条毒蛇!”曲月咬牙道。   国师伸出手,轻佻地触摸着她的面颊,似笑非笑地问:“原来在你心里,我是条毒蛇呀。那你扪心自问下,我这条毒蛇,待你如何?”   曲月顿了顿,不自然的缓缓垂下眼帘,靠在他胸前没有说话。   是的,他对她好,对她很好,可是她现在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他这般不掩饰对她的利用,到底是为什么?是他太自负还是故意掩人耳目?亦或是,已经与她不分你我,不怕狼狈为奸暴露自己?   她不知道,分不清了,这个男人,像毒蛇,像狐狸,他就是个妖精!   61,寿宴赐美人   从这日后,国师就每日不厌其烦的带着曲月入宫,将她交到皇后手中,自己或去朝堂,或与皇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讨论国事,或者在宫内闲散溜达。   曲月偶尔也感叹呀,现在,她也当上了八小时工作制的公务员。只是,没有休息日罢了。薪酬照领,国师这边提供免费住宿加早晚餐,这日子,还真是挺惬意!   这般过了小半月,突然有天国师府热闹起来,原来是国师的生日到了。   大家都在忙,只有曲月还上着她悠散的政府班。这也没办法,她除了每日被国师“亲自”带进带出,平时,她是被禁足的,国师即不准出东苑的门,也不准别人入东苑打扰她。曲月暗自苦笑着美了一把,她现在也有“金屋藏娇”的气质了。   日落西山时,汪总管来请国师,去赴宴。   国师这人真的可能是分裂症,平时他将曲月窝的跟珍稀动物似地,今儿个,大咧咧的牵着她的手,向着灯火阑珊处走去。   此刻,后花园里,坐满了人。其中,有国师的美姬娈童,也有府中的门客三千,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他们纷纷提着贺礼,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平时国师不太爱凑热闹,这些想巴结国师的人轻易找不到理由,因此,每当国师过生日时,自然会期待如火的双手奉上珍贵的礼物,聊表心意。他们此举,无外乎是想给国师留下一丁点儿的好印象,让自己的仕途可以平步青云。   曲月随着国师一踏进宴会,会场上立即鸦雀无声,全体起立迎接。他们每个人除了用崇拜小心谄媚痴迷的目光看着国师外,今儿个,还多了更多的表情,有嫉妒、惊讶、不屑,还有窃喜。那些嫉妒和不屑的多半是国师的美妾们,眼见这些姬妾都美若天仙,本以为能被国师宠着的应该是个绝代佳人,不成想面纱揭开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一边嫉妒着,一边暗骂国师没光眼,一边为自己婉惜。表示惊讶和窃喜的分别的门客三千和达官贵人,因为以往国师德望重,目中无人,根本不会领个女人一同与自己赴宴,今儿一看,没想到原来国师也是个凡人哪。得知了国师的“软肋”,以后,他们就能找到巴结国师的另一渠道啦,真是可喜可贺呀!   可以说,会场上的每个人心思都不一般,都潮思翻涌,而与此同时,最为激烈的却属曲月了。   她没有想到……难道是她的智商退后了吗?她怎么会就没想过,国师就算没有正妻,没有正式的妾室,可是他府上会有这么多的……那些一看痴望着国师、红眼望着她的小美人们,就是国师窝里的小妾们才对!她怎么就没想过,国师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女人呢?她怎么就会以为,国师天天就只对着她一人呢?她怎么就没有对着这么庞大的国师府存有过怀疑呢?她怎么就没有想过,某个苑子里会住着一堆一堆的美人呢……   这些问题想的她,心头一阵一阵的眩晕,心发寒,双腿冷,若不是国师有力的握着她的手,她都不知是怎么走上的主席台。   国师却是面上含笑,自然的坐在主位上,汪总管早就眼疾手快的在他的左边放了一把椅子,国师见曲月还怔怔的站着,就抬手轻敲了敲椅子,示意她坐下,她却恍若未闻,视线中有一道毒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从一早就感觉到了,此刻,她朝着那个目光看去,迎上了一双杏仁般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华美人了。从曲月一入场,她就将如刀的目光割在曲月身上,恨不得将曲月的血肉一片片割掉。   曲月被这目光骇的抖了一下。不是她没有魅力,害怕与别的女人争斗,她只是极其厌恶与别的女人争男人,就算是自己极喜欢的男人,不然,她当初不会抛下林羽轩,那可是她这世的初恋。同时,她亦可怜那些为了男人而奋战的女人,觉得她们又傻又悲哀,所以,她一向不爱参与这个。没想到,最不爱这口的她,现在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被这么多女人……汗颜,还有小男人一起共愤。她不是想退缩,只是这一刻极其的厌恶起自己。   当然,连带着,她亦厌恶让自己沦为此处境的国师身上。   国师见曲月寒着个脸,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他不明所以,伸手将她轻拉着坐到了位子上,关切的凑过来问:“怎么了?不习惯?”   曲月怔怔的看了他一眼。他也心里愣了一下,曲月的眼神,很冷漠。   随着国师的脸色变得发冷,众宾客也都捏着嗓子小心的呼吸,没有人敢吱一声。   国师悄悄握了曲月的手,只觉得她的小手冰冷僵硬,不由心里也有些着急,柔声问:“月儿,你不舒服?”   曲月这才稍稍回神,抬眼看一眼满堂宾客,也突然想起这是人家国师的生日宴会,她再有情绪,也得给人面子,莫坏了这么多人的兴致。于是,她勉强一笑,低声说了句:“没,就没想到来这么多人。”   国师的脸上这才放轻松,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笑了句,“傻丫头。”   这一笑,几乎倾倒众生,致使周围的百花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众人见国师笑了,立刻配合着表现出情绪高涨的样子,热情洋溢地说着祝福的话,并一一送上贺礼。   国师只是慵懒地靠着椅背,眼角心不在焉地扫着众人的贺礼,嘴角浅笑着不语。   曲月此时望着各式的奇珍异宝,也一时的忘了失意,竟看的花了眼,露出了痴呆的表情。莫说,就算平时扬言对珠宝并不偏爱的女人,只要看到了珠宝,也会发自内心不由自主地痴迷地。真地。   国师偶一瞥到曲月的神情,好看的秀眉轻轻纵起,眼睛里露出宠溺的神色。   这种眼神,无疑又刺瞎了多少人的狗眼。   其实这是冤枉了曲月,这会儿,她不是想的这些宝贝怎么这么漂亮呀,她只是非常矫情地想着这些宝贝以后都归她了多不好意思呀!幸好这心思华美人她们并不知晓,否则一定在心里大骂她不要脸。   终于,贺礼送完了,国师总要表一下态吧,再傲慢的人,也得说点冠冕堂皇的话,他扫眼望了一眼台下,伸手端起酒杯,勾辰一笑,道:“本国师的寿辰,各位大人煞费苦心地送来礼物,其礼物的珍贵程度,简直令本国师大开眼界!去年国库空虚,灾荒不断,诸位却不肯解囊相助,与我国百姓一同共度难关!今日,诸位备上厚礼,前来为本国师祝寿,实在让本国师受之有愧。”   一番话,直令席上的达官贵上额头冒冷汗,纷纷在心里后悔是不是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此时坐在华美人对面的华大人,也就是承相的儿子,华美人的干哥哥,哦关键是他还有个身份,就是林媛媛的夫君。他在从国师领着曲月入场时就皱了眉头,本来华美人就是他们父子送给国师的礼物,实是想华美人能得到国师的宠爱,他们父子也凭此与国师结成同盟,没想到国师却一直冷落了华美人,另宠了别人。于是他在听到国师这番话后,为讨好,为露脸,为提醒国师他承相府的“诚意”,他翩翩然站起来,恭敬道:“国师大人,下官愿意出银五千两,为国泰民安尽一份心意。”   国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很好。华大人有心了。这五千两黄金,相信可以重修不少的堤坝,为水患防患于未然。”   这位华大人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牙齿暗自咬的咯咯响,五千两黄金?五千两黄金!他明明是说得是“出银五千两”,好不好?!   他僵硬的笑了笑,扫眼看了一眼华美人,不一做二不休,他都多出了十倍的价儿了,怎么也得提提自己放出的“诱饵”,于是,他又故作轻松地道:“今日借为国师大人祝贺的机会,下官也为了得见自己的妹妹一面,见妹妹在府上安好,多蒙国师照料,下官回去也好让家父放心了。”   曲月听到此话,眼睛失落的垂下,望着眼前的酒杯果品。   国师欣然一笑,“如若你与承相大人实在想念华美人,本国师非常愿意将华美人送回承相府。”   华大人身子一顿,心头发恼,面上却不敢大意,只干干地说:“国师大人说话,妹妹既来了府上,自然是大人的人,定然鞠躬尽瘁。”   国师淡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他凤眼一挑,询问般地扫向席上的其他人。   众人岂看不出国师的眼下之意?在华大人的捐款带头下,在国师的刻意抬价下,达官贵人们纷纷咬着后牙,硬着头皮,开始放血大捐赠!   场面吧,跟赈灾义演似的。   其实国师方才对华大人捐款的抬价,不仅是公事,还有一个“私仇”。精明如他,早就查明了曲月的身世,特别是在宫中见到曲月和林羽轩的暧昧后,他更是将曲月在林府的一切了如指掌。可以说,曲月好几次被算计都是林媛媛出的主意,虽然因此上曲月被迫离开了林府,国师才得已认识曲月,可是他是不会感谢林媛媛,只会更加憎恶,憎恶她伤害过曲月。   至于他不宠爱华美人,多数人都误会了,国师清高孤傲,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也不屑委屈去迎合。虽然在别人眼里承相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国师他向来看得上眼的,得有点自己的特色,对于承相他不屑与之为伍,所以华美人这种身份的,他才更不去理会。   其实听到国师那不在乎华美人的话,曲月心里是有些轻缓的,她抬起眼皮,不期然的又对上华美人苍白愤怒的脸,她只在心里无奈一笑。她没道理去讨厌甚至恨别人,这些女人,她们也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的人生,曾有爱自己的父母,如今却被送到这个府中,上不上,下不下,没有未来。若不是她命好,被国师当了个宠物,她还不是和这些人一样,混沌度日?   “回去挑上个喜欢的,身边留着。”国师轻握他的手,微笑着侧头望着她。   她恍然回神,下意识的问:“啊?给你的东西,还不是属于我的吗?”   国师一听,心里甜丝丝的,嘴上说:“当然是,我是说,挑个满意的戴在身上。”说完,眼睛一弯,笑得满满的。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有个尖细的嗓子大声说着走进来,“皇上祝贺国师大人寿辰,特赐玉美人一名!”话音刚落,只见一位粉衣美人在李公公的带领下,轻摊莲步款款而来。   国师与曲月脸上的笑,均滞住了。   62,不想吃人肉   暧昧的音调响起,玉美人扭动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身,眯着勾魂夺魄的媚眼,在国师面前翩翩起舞。   她时而抬起白嫩的大腿,时而扭动着浑圆的臀部,还刻意做出海燕飞翔的姿势,将一对呼之欲出的雪白兔子,送至国师的眼前。   曲月只觉得胸口郁郁,错开脸,强撑着自己不要掀桌子。她不是纯嫉妒,她是在气愤,国师在自己的生辰宴会上,还公私兼顾的为国家为百姓筹款,那个死皇帝却还在因为上次国师在他寝宫将她夺走而怀恨在心,故意在这种场合赐国师美人,真真是小家子气,喂不熟!   赐美人也就算了,还送这种低档货,这是在侮辱她呢,还是在侮辱国师?反正,那皇帝小儿就是没安好心就对了。   一曲完毕,玉美人匍匐在国师的脚边,抬起如丝媚眼,用雪白的胸脯轻蹭着国师的小腿。她见国师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于是更加嚣张,开始向着国师的身上爬去,娇喘道:“大人……”   玉美人此举,不但引发了其他美姬娈童的妒意,更引起了众人的兴灾乐祸,他们粉粉将目光投向曲月,想看看她这位女主角是什么样的表情。   曲月这回却是突然的平静了,你们不是看好戏么?很好,姐就是不生气,姐比你们看的更热烈。这样一想,曲月也拿出兴致高昂的表情,看向玉美人,顺便,还戏谑地瞟了一眼国师。   国师并没看她,只是眼波迷离的看着玉美人,脸上似笑非笑,颇为暧昧。他支起身子,挑起了玉美人的下巴,情意绵绵地问:“你是想为本国师献身?”   曲月袖子里的手抖了抖,以她对国师的了解,这男人这会儿准没安好心。不知怎么,她居然为玉美人担忧了。不,也可以说为国师担心了,毕竟,这美人,可是皇帝赐的。   玉美人此时羞红了面颊,娇喘着道:“大人……奴家……奴家愿为大人献身,只愿大人疼惜奴家。”   国师哈哈大笑,看样子心情很好。玉美人大喜,刚想上前献上自己的热吻,却见国师突然神色一凛,一把将她推开,凶残道:“来人啊,把她给本国师拉下去!剁碎了,包成饺子,请诸位大人都尝个鲜!”   席中猛地发出一阵暗抽气,众人均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国师。   曲月只是皱了皱眉,虽然国师比较阴毒,可是从不知他还这么血腥的。   玉美人傻了,直到有侍卫来拉扯她,她这才恍然回过神儿,忙扑倒在国师的脚边,瑟瑟发抖地道:“大……大人……饶了……饶了奴家吧……奴家可是……可是皇上赐的……”   国师置若罔闻,继续不紧不慢地品着杯中酒。他嗤笑,皇上赐的?正因是皇上赐的,他才要她好看!他要让皇帝看看,他这个国师敢不敢“回敬”他!他要让众臣都知道,别以为送个美人给他就能收买他,他连皇上送的都看不上眼!   在国师的沉默中,两名侍卫上前,将不断哭号的玉美人拉走。   寿宴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中。虽说那些达官贵人想要为玉美人说上两句讨饶的话,却实在是有心没胆。再者,他们并不是真心心疼那玉美人,也不是怕国师惹恼了皇上,他们恨不得国师与皇帝翻脸呢,而是他们……不想吃人肉!于是,那些达官贵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向曲月,希望她能出面劝说国师两句。   曲月自然接收到众人的目光,心里不由嗤笑,方才都在看她的笑话,这会儿,都向她乞求了,“众人”真的是很恶心。不过她亦知道这事玩大了,虽然她也觉得皇帝这事办的下作,可是她却不能像国师一样,不断触摸皇帝的逆鳞。她知道,国师这般盛怒,还有一点也是因为她在场,如果她不在,兴许玉美人没有这么倒霉。国师这是在难堪之下失了理智。   所以,她觉得,她有义务……救玉美人。再说,她也确实不想……吃人肉。   “大人,这又不是过年,吃什么饺子?”曲月淡淡然看向国师,问的风轻云淡。   国师侧目看她,轻扬唇角,貌似柔情百般地说:“本国师是想让你在国师府也感受一下家乡风味。”   曲月吞了吞口水,她想说俺家乡不流行吃人肉,不过,她还是为了大局着想,给他面子,很认真地答:“大人,今儿是你生辰,我们家乡流行吃长寿面呢!”   国师貌似受教地点了点头,愉悦地拉起她的手,“那就依你所说,吃长寿面吧。”   曲月垂眸娇笑。   众人亦纷纷抹了把冷汗。   至于被拖到门口的玉美人,呆滞过后,一下子瘫软到地上,全身湿透。两名侍卫将她拖进了西苑,她才方知觉自己死里逃生,惊骇传说中的国师居然比皇帝更恐怖。   宴会中的气氛再一次开始热闹,众人因着曲月救了他们一命,又看出了曲月在国师面前的地位,纷纷开始吹捧曲月。然,曲月看着众人的吹捧,看着席中那种神情各异的姬妾,心中却是高兴不起来。难道,她要以国师的大老婆为傲吗?   突然间,觉得相当讽刺。   因为之前玉美人献艺的先例,众美人本来各准备了技艺,此时却都不敢露面,在席间表现的低调再低调,这般僵着也不是办法,似乎是生怕宴会冷清,突然有位看起来颇有才气的门客旁敲侧击的夸了曲月一番,意在让她献艺助兴。   曲月心底冷笑一声,站起身道:“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表演一个节目,好供你们欢欢乐乐的吃喝,老实说,这种场面本姑娘早就见腻了,我随便一出手,也能惊艳四座,然后莫名其妙多几个爱慕者。俩字:没劲!”   在众人嘴角抽处的表情中,曲月施施然的甩了甩袖,离席而去也。   63,我们逃走吧   一出宴会,立即寂静安详。此刻,正是月黑风高,月稀星朗。   曲月没有回东苑,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朝着一片岗子上走去,此时,她的心情不爽。离了那片吵杂,她的心沉寂,隐隐的有点凄凉。遥望着远处的楼台树丛,听着夜空里偶尔划过的一声鸟鸣,她迎着夜风,找了块儿看起来干净的地方,就地坐下来。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前世被陶思成气死,就是因了做了别人的小三,她虽不敢当自己有一身傲骨,可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事是不会做的。和林羽轩相爱,虽然真情难却,可是既然自己没有冲破世俗的能力,她宁愿放弃他,也不愿做一个小妾。她这一路走来,为的是什么?她没有野心,要像别的穿越女一样来段荡气回肠的作为,她只为能找一个知心人儿,与自己相陪到老,享受自己的那一份真。   可是,虽然现在国师是对她甚为宠爱,但她这算是什么呢?说好听的是他的宠妾,不好听的,不过是个玩物。这种喜怒无常的男人,哪天若是厌烦了,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处置了。就算不考虑以后,她现在这样混日子,又有何意义?难道前生不甘为别人的小三,煞费苦心的穿来这里,又来当别人的宠物么?   像国师这种人,根本和她不是一路人,他随性,他肆意,他冷酷,他嗜血……他根本不是她需要的人,她也不可能是他的唯一。   想到此,突然觉得胸口处一阵阵刺痛,痛不可忍。   余光里,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她全身一滞,猛的抬头看去,却只觉得背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后脖颈,一个沙哑的声音恐吓道:“别动!你带我去找一个人,我就放了你。”   虽然声音极沙极哑,她还是惊愕的想要流泪。有一瞬间想,如果就这样被刺死了,也相当不错。因为她真的不想面对,再也不想面对……   “说!曲月在哪里?你……”那声音微微的在颤抖,突然停顿了,“你……”   曲月缓缓低下头,眼中禁不住的盈满泪水。   “曲月?!”身后的人突然发觉,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扳过身来,当看到了她的脸,林羽轩立即一个振奋,“小月?!真的是你?!”   曲月抬起泪眼,忧伤悲哀的看着他,“羽轩……”一下被拥进他的怀抱,一双手臂几乎要将她的肋骨勒断。   “小月……太好了,我找到你了……”林羽轩激动的呢喃着,声音都在轻抖,“小月,什么也别说,事不宜迟,我先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就松开她,紧拉着她的手站起来。   曲月却用力抽回了手,“羽轩,这里戒备森严,你这样很危险。”林羽轩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强龙抵不过地头蛇,到了别人的地盘,他难免不可抵挡。   林羽轩目中露出愤怒,“你别怕,有我在,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可是……你是怎么进来的?”曲月突然开始后怕,不停的转过头去看四周。   与此同时,两声清脆的巴掌声由黑暗里不紧不慢的拍起,那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带着别具渗人的讥诮和讽刺。   曲月全身一个抖颤,几乎下意识的,她将林羽轩挡在了自己身后,然后惊悚的看着国师缓步了出来。他的两边,分别跟着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的侍卫。   “林羽轩,旁人巴结本国师,都在宴会上给本国师送美人,可是你的诚意实在是独特啊,竟然在背地里想偷走我的美人。”国师唇角勾着倾国倾城的浅笑,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透着一种怪异的情绪。看到曲月下意识的想要保护林羽轩,他的眼睛里瞬间滚动起暗涌。   曲月心口生疼,心中更是骇然。她知道,现在国师虽然笑意嫣然,其实已经勃然大怒,她知道,这一次,她和林羽轩都在劫难逃了。禁不住的,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   “笑话!我林羽轩才不屑巴结你这卑鄙小人!小月她是我的妻子!我要带她走!”林羽轩嗤笑一声。手下更是紧紧握住了曲月的手。既然已经败露,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带曲月离开这儿,从此他们浪迹天涯亦可。   曲月悲哀的皱紧了眉,林羽轩,还是一样的单纯和冲动。   国师脸上的笑更甚,却让人感觉那冰冷刺骨的气息更加强劲,“林大人已经娶过妻子了,上次你不是说不认识她么?怎么?你还想风流到本国师的小妾头上么?”   “我无须跟你多说,小月是我的女人,我要带她走,今天一定!”林羽轩坚定说着,一步跨到曲月身前,复将曲月藏在自己身后,举起了手中的剑。他要从这儿突围出去,一定。千辛万苦找到曲月,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国师身边的几个侍卫悉数上前,将林羽轩和曲月团团包围。   国师却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嘴里若有若无的呢喃着一句:“小月……”他记得,那时,曲月不让他唤她小月。她是为了给他一个独称,还是为了保护林羽轩对她的独称?   曲月耳尖的听到了国师的呢喃,望着他似心不在焉的神情,她的心在颤,她害怕了,她感觉得到,他已经越来越愤怒……   “林羽轩!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曲月不得已,硬生生从他手里抽出手。这时候,她只能尽量的撇开与林羽轩的距离。虽然她确是想离开这儿,可是她并不想跟林羽轩走。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再回头望时,就像是一场梦。终是回不来了。她的心已经有一半儿丢在了国师这里,她……回不去了。   林羽轩着了急,急吼道:“小月!你不要怕他,我林羽轩,决不会再让心爱的女人落入他人之手!”   “哦?是吗?”国师轻轻地笑着,笑得极为阴森恐怖,他一扬手,“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刚落,他的几个侍卫便瞬间发起了进攻!   林羽轩也迅速出手!   曲月惊惶的看着林羽轩单薄的身影在众人之间盘旋,想出言喊停,却方觉这矛盾这斗争已经血淋淋的展开了。   林羽轩武艺确实不容小覤,几个回合出来,他居然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撂倒了四个侍卫,并再次拉住了曲月的手,急促道:“小月!我们走!”   曲月几乎是被林羽轩这种拼劲给感动了,看着他满身血渍的还要坚持带她走,她突然有种豁出去的悲怆感。跑吧,反正已经这样,反正她想逃离那个人的圈制。含泪望着林羽轩,这是她的初恋,她对他有着不可替代的信任,用力的点了点头,她说:“好,我跟你走……”   “曲月!”国师突然怒喝一声,那声音,就像是刚刀劈开了铜墙,有着孤注一掷的力量,有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以及……无法藏匿的脆弱。   正要转身而去的曲月,身子一下子定住了。听到国师这一声喊,她的心突的抽痛了。   64,情敌的对决   她不敢回头望,她知道只要一回头,只要看到他的脸,她心中的坚定就会像风筝的线一样不堪一击。   林羽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提醒着她,并强牵着她继续跑。她已身不由己,脑子里一片混乱。只知道随着林羽轩艰难的前行迈着步子。   国师瞬间红了眼,她居然还敢跑?居然还敢?!   凌空一跃,他轻而易举地挡在了两人面前。但见他手中长剑一抖,就犹如一条残暴的银龙于夜色中狂舞。银龙所过之处,血雾弥漫,闷哼过后,有人头落地!   当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翻滚到曲月的脚边时,她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着,下意识地扶着林羽轩向后退开一步。不得不说,这还是她亲眼见到杀人,她很害怕,也更惊恐,更不敢置信的是,国师竟然会对自己的侍卫痛下杀手!   她看清了,国师是想杀林羽轩的!却在划破林羽轩喉咙的前一刻,改变了剑的方向,泄恨般杀了他自己的侍卫!   曲月看着国师那涌动着血红色光芒的眸子,只觉得遍体生寒,心惊胆战。她明了,国师如此盛怒下,却尚能收回理智不杀林羽轩,为的,是什么!   这一刻,她心痛了,痛的发酸发苦。   林羽轩此时也体力不支,却强撑着揽着曲月,悄悄地往后退。他低估了国师,只知他阴谋诡计令人生畏,只知道他心狠手辣,却不知他当真武功盖世!只肖一两个回合,他居然能有取他首级的本领!   当下,他凝聚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将警惕提到了最高,随时准备攻击国师,打算孤注一掷的逃出他的魔掌。   国师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看着曲月,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   曲月知道,国师的所为是对她的忍让,同时亦是严重的警告,告诉她若她敢忤逆他,林羽轩就会真的死在他手下。他在给她机会,同时也是在衡量,看在她的心中,谁最重要。   这个决定让曲月痛不可竭。如若她为了保护林羽轩而回头,那么,林羽轩将会很危险。而如果她不回头,她与林羽轩今天都不能活命。   她亦不能让他们再一次交手,再一次的话,国师定然不饶林羽轩!   忍着痛,她的脸上绽放出微笑,虽然这笑容很扭曲,很小心。她看向国师,哑声说:“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有那么多的美妾,不是吗?”此话一出,她自然的露出了娇气,这确实是她的情绪之一。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她是在耍小女儿家子气,因为跟他撒气才想要逃离。不着痕迹的缓和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国师眼眸颤了颤,紧绷的面容迟疑的缓和下来,微微吐出一口气,他说:“如若这个惹你不快,明天我就将西苑清空。”   曲月眼珠子都抖了抖,他不是想血洗西苑吧!连忙摆手,“不准你再杀无辜!”   国师薄唇一勾,轻轻地笑开,“过来。”说着,他朝曲月伸出手。   林羽轩看着两人之间那容不下第三人的默契和亲昵,一颗心都在滴血,看着曲月想朝国师走去,他不由得强拽住了她,“小月,我娶妻的事会跟你解释,你先跟我走。”   曲月悲哀的看向林羽轩,他怎么这么固执,他看不出,今天他们若一定要走,就只有死的下场么?   “还不知道有人这么不识趣!”国师冷笑着嘲讽,“你没有看到,这个女人现在是属于我的么?”   林羽轩拧着眉,仇恨的瞪着国师。他何尝看不出来,曲月的眼神在望向国师时那种千思百转的缠绕,似经历了多少他所不知的纠葛与情结,他痛,却不服气。对他来说,国师不过是趁虚而入的小人,如果不是曲月对他的逃避,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没有找到她,他和曲月之间的感情,是绝对不会插得下另一个人。他不能让这个缝隙加大,他一定要挽回他的爱,趁现在,曲月还对他并无忘情。   望着国师那骄傲的神情,林羽轩也冷哼一声,突然阴邪一笑,挑衅道:“真是荒唐!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你,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   曲月抖了一下,惊愕的看向林羽轩,虽然她明白他这是为了激怒国师,可是……在国师面前,她真的非常尴尬!   果然,国师的眸子再一次腾起杀气,握剑的手动了一下!曲月几乎是本能的一下子跳到了林羽轩跟前,对着国师乞求:“兰鹤!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计较了,好不好?你杀了他,候爷亦不会罢休,皇上又会给你多加一重罪,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得不偿失?”国师勾起唇角,却无一丝笑意,一张苍白的脸在暗夜下尤为阴森。“你是说,本国师该委屈求全?”为了不和众人冲突,他是那种把自己的女人让出去的男人?她太小看他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曲月见他虽然面上很冷厉,但语气里已经在征求她的意向,只要她再接再励,绝对能保林羽轩安全。挺了挺胸,她尽量让语气轻松些,“你委什么屈?我不跟你闹了就是。”   国师微眯了眼,神色中漫出了胜利和喜悦的意味。看着曲月,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没有拿剑的手,再一次伸向了她。   曲月心中一动。   “小月,不……”林羽轩哑声恳求着,颤抖着握紧了曲月的手。   曲月却毅然的朝国师伸出手,国师眼眸一动,立即朝前跨了一步,一把紧紧抓住了曲月伸过来的冰凉的小手,似是抓住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他珍惜而有力的一拉,硬生生将曲月从林羽轩“夺”了回来,并紧紧地按在自己胸前。   林羽轩呆怔的看着自己一双空空如也的手,眼中迅速闪现出泪光。他找了这么久,找得这么辛苦,可是终于找到了她,确也终于发现她已没有在原地等他么?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曲月贴在国师的胸前,清晰地听到他急促而沉重的心跳声,不知怎么,心底竟有点甜蜜划过。可当她瞥到林羽轩失神的模样,心中却也是一沉。毕竟是自己爱过的男人,毕竟是自己第一个男人,她……怎么会不心疼。   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为了他好,她只能将疼痛埋入心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要怪,只能怪命运,只能怪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趁虚而入的将她的心给吸走。   仰起头,她看向国师,表情凝重的说:“兰鹤,事情不要再闹大了好吗?这本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放他走吧。”此刻说出这话,曲月有七分把握,可以让国师放林羽轩离开。毕竟,她是在将手交付到国师的手心之后,才提出了这个要求的。若是在那儿之前提出,便有了威胁的意思,无异于触动了国师的逆鳞!   果然,国师身上的煞气减弱了,但是眼睛还是冷厉地看着林羽轩。看样子一边在犹豫,一边在不甘。   曲月知道国师这种人不好惹,若今天不是她降了姿态,光凭林羽轩这般私闯他的底邸这件事,已足够有理由杀了林羽轩!   曲月拽住国师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声音放柔,“兰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嗯?”见国师神色放缓,她立即回过头来,对着还在恍惚的林羽轩道:“羽轩,你也有了妻,我也成了太子的奶娘,事情已经在改变了。国师念你第一次乱闯,不与你计较,你且回吧,不要再做傻事。”   林羽轩眸色沉痛的看向曲月,此刻曲月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刀,深深剜进他的心房。但是他知道,曲月这是为了他能顺利逃出去,她说的一定是假的,他不相信她会忘了他。对,她只是在迁回,她是在救他……   在心底一遍遍的催眠自己,林羽轩一边正了脸色,道:“小月,你的话我记住了,你要保重。”既然这次失败了,他不能再说固执挑衅的话,否则会害了曲月。只能暗示她,让她等他,让她信他。   国师的侍卫们还在集中精力的展开着架势,国师一挥手,鄙夷地瞥了林羽轩一眼,“放他走!”完了就搂着曲月,转身朝暗处走去。   65,偶遇华美人   一回到房间里,国师就直接退了衣裳,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曲月小心的观察着他的动静,只见他面色平静,呼吸均匀,似是若无其事。但她了解这个人,此时一定是气火攻心,现在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所以她站在床边,谨慎地看着他,不敢乱动。心里不停的在想着措词,以备他突然袭击时应对。   然,国师还是一直没说话,气息绵长,安然入睡。   曲月在这边抓心挠肺的,他倒是问啊,倒是说话呀,倒是发发火呀,发完火了她就平安了不是吗?不然,这,这叫她如何敢睡觉?   算了,她还是先去交待吧,至少占个主动。磨呀磨的磨到床边,轻轻坐到床沿,看着他似平静却发白的脸,她给自己鼓了鼓劲,道:“我就是在宴会上郁闷,想跑出来透透气,不成想遇上他,我原是不知道的呀。”先撇清与林羽轩的关系,绝对要撇清。   国师眼睫动了动,终于睁开眼睛,用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曲月知道这会儿她绝不能心虚,否则那就是自首。想着便正了色,一本正经地道:“他是想让我同她走,我是一时害怕他太固执失了性命,这才想着送他出去……”   国师呼地起了身,揽住她的身子一把翻身压到床上。曲月一脸惊恐的瞪着他,一动不敢动。   “女人应该最在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吧,是不是真的想同他一起浪迹天涯?”浪迹天涯四个字,他咬得咯咯直响,充满了嘲讽。若这女人真的敢跑,那他真得让他们浪、迹、天、涯!   曲月这回却没有真的吓傻,反正见他这浓浓的醋劲心里放松了不少,倘若这男人还爱你,你就有救。叹了口气,她怨道:“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都跟你说过什么?若对他留恋,当初就不会离开他。这方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他就只是我的回忆了。只是毕竟好过一场,总要有些人情味,见他为了我前来,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么?”   国师眯起眼睛,依然迟疑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却不自觉的松了一些。   曲月心喜,抬起手来大着胆子抚摸他的脸,“你也看到了,是他自以为是以为我还念着他,我压根就不想跟他有关联,他那个家庭,那大宅子里的斗争,我看着就腻烦,断是不会回去跟他做小妾,你信我,我真的早就不想他了,以后他再敢来,我就叫他走的远远的。”   “再来?”国师阴阴一笑,“再来就有去无回。”   曲月知道他向来所言非虚,心里沉了沉,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也是四品官,出人命了你不好跟皇上交待,还是不理他算了,时间长了他自会明白。兰鹤,莫生气了,好不好?我与你陪不是。”   “就这样?”国师明明已经气势大减,却还在装模作样。   曲月一笑,上前捥住他的脖子。“乖,以后不敢惹你生气了。”   国师恶狠狠地埋下去,竟是硬生生刺进她身体。   曲月呲了一声,皱了皱眉,终是不敢抵抗,只得勾着他的脖子抬起头,吻上他的唇。   今日国师在朝堂上在忙,只教手下将曲月送回了府。   没有国师监督的曲月,开始不老实,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瞅来瞅去,东苑门口的侍卫也警惕地看着她,眼见着她想出去,那人便道:“姑娘,东苑里什么都有,你若需要什么可以吩咐小的。”   曲月看了看他,“我就想看看花园里的花。”   “东苑里有。姑娘。”侍卫陪着笑。   “你们国师大人就是想软禁我得了呗?”曲月愤愤地道。   “姑娘,大人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是吗?”曲月说着,眼睛朝外看去,脸上猛然一喜,“国师这么快回来了?”   侍卫也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头上嘭的一声,眼前一片金星乱冒,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曲月看着侍卫倒下去,将手中的花盆放回原地,蹲下身试了试他的鼻息,有气。便不再理他,大步跨出门去。也太小看她了,就叫了一个侍卫看着她,她要是不挑战挑战,就跟她的智商多低似的。   虽然国师府吧,没有什么特别的,比皇宫也好不了多少,她也不是没逛过,可是总是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逛,难够不够透彻。这会儿,她得好好看看,找找国师的漏洞啥的。   她想了,她为啥要在这儿做国师的宠物呢?她得有自己的人生是吧?她做国师的附属品,就算他对她再好,她也没有自由,没有奋斗目标,没有活力,活着还真叫没劲!   当然,整个国师府,最令她隔应的,当属西苑。就算她不将国师当成自己的丈夫,可也得算个姘头吧,在西苑居然藏了那么多的美妾,怎么想她都觉得不舒服。还有上次那个玉美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脚就不自觉的朝西苑走,还得防着侍卫,她悄悄的溜着墙根,眼睛死盯着西苑的门,看着那苑门的造型就觉得刺眼。   “这位……就是曲姑娘吧。”突然,一声清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惊的曲月一个愣怔,但立即一想,反正不是侍卫,怕什么,便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张端正的美人脸,她一身浅蓝色绫罗纱衣,身材高挑匀称,肤色白里透粉,含笑的眼眸,小巧的鼻梁,秀雅的红唇,就如一珠正艳的不玫瑰般高贵又妩媚。   哦,想起来了,这女子可不是在宴会上一直紧紧盯着她的那个人么?好像是什么华大人的妹妹?   直起身子,她冷冷的笑了笑,故意问:“你是何人哪?”   “曲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宴会上见过面,只是当时妹妹……恐怕无有印象。”华美人款款笑着。“我是华美人,是承相之女。”   “哦~~幸会幸会。”曲月恍然大悟状。   “不知曲妹妹……这是要去做什么?”华美人问。   “我啊,随便逛逛。”   华美人轻笑,“说起来,我是听说妹妹来府内已多时,可是却从未好生与妹妹聊聊。曲妹妹,西苑都是国师大人的姬妾,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不如到西苑坐坐?”   66,是她太贪心   按常理说,按一个穿越女的智商来说,曲月本不必去的,因为据无数的小说和电视剧编排,这时候华美人是带着害她的心思的,至少也是要言语讽刺侮辱,破坏她和国师的感情。   但是,曲月略加思索后,还是去了。   首先,她对国师收这么多美妾不满意,也好奇,既然说不喜欢,为何又收这么多?既然说要一心待她,为何不将这些美人送走?另外,她对国师的情感保留了自我,也可以说并不怎么信任他,她也想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内情,就是华美人说了什么,也伤不到她极深,反正本来她也想要逃走的。最后就是重要的一条,她觉得以她的思维,应该在语言上输不给这个古代女人。也就是说,她有信心能呛得住她,不怕被她攻击。   所以,她就大大方方的跟着去了。   “曲妹妹天生丽质,难怪国师大人那般的宠爱。”华美人款款坐在桌前,盈盈如水的望着曲月。   曲月笑了笑,“别这么客气,华美人不仅身份高贵,又娇媚动人,曲月自叹不如。”   “曲妹妹真会说话,”华美人接过一个丫头送来的锦盒,在曲月面前打开,里面金光灿灿的别致手饰,“妹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看你可还喜欢?”说着,将手中的锦盒朝曲月面前一推。   曲月坐着不动,审视的目光从手饰盒转到华美人脸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华美人温婉一笑,“我知道妹妹并不稀罕,国师库里稀世珍宝不在少数,但是,手饰才是我们女儿家的最爱。你放心,这些都是我从承相府时带来的,我自己未有戴过,父亲大人陪嫁了我二十箱手饰玉器,可是你看,我也用不上那么多呀,不如送于妹妹,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一番话说的通情达理,温柔善良,真真是挑不出一点儿虚情假意。   曲月不推也不收,只淡然的笑着,看她下面还出什么招。一家人,她才跟她不是一家人,她的家庭里,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华美人见曲月这么淡定的模样,神情有点儿尴尬,但她立即又眼睛一亮,转身朝婢女招手示意,稍时,婢女端上来一个碟子。   “曲妹妹,这是我亲手做的莲花饼,你且尝尝。”华美人面带微笑,浅浅的看着她。   曲月挑了挑眉,没动。   华美人一笑,有点失落地说:“莫是怀疑我在里面下毒么?曲妹妹,我还想活命,若是对你加以陷害,国师大人岂会饶了我?别看我是承相的女儿,可毕竟是干的,若真是闹将起来,承相父亲恐怕宁肯放弃我这个干女儿,也不会与国师大人作对的。”   曲月想了想,说的也是,但是她来这里不是占她的便宜的。于是,她笑了笑,坦然地说:“华美人,你有心了,不过我不爱吃甜品,抱歉。其实你找我来,不是只为了这些吧,有什么话请直说好吗?我不喜欢拐弯抹脚。”   “这……”华美人面露难色。   “如果没其它事,我就只好回去了。”曲月说着作势要站起来。   华美人连忙阻止,“妹妹请留步。”   曲月又立即坐回了去。   华美人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下,放射出忧伤的神色。“不怕跟妹妹说,我只是承相父亲的一枚棋子。被送到国师府,也不过和她们一样,是国师大人的暖床玩物。我也想使劲百般温柔,让国师大人对我另眼相看,但是他一直那么高傲,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招见于我,然后就毫不留情的弃之,从没有人在国师床上留到天明。在这西苑,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个怨妇,堪比皇帝的后宫。我不甘心就这么一天天老去,聊无生趣的过后半生。曲妹妹,我承认,初见国师带着你回来,我的内心十分痛苦,嫉恨交加,因为在宴会上,我看到了国师对妹妹是真的宠爱,我即羡慕,又嫉妒,真想在国师身旁坐着的那个人是我。但是这些天,我看明白了,也想通了,妹妹能得到国师宠爱,必定有我等没有的气质。我决定打开心结,与妹妹结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曲月听着她这话,内心不得不说闷堵憋屈,尤其听她说什么暖床玩物,她就更加生气。不得否认,国师那种身法,一看就是久经风月,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所以,这华美人虽话说的讨厌,但极有可能是真。淡然笑了笑,她隐着内心的情绪,慢条斯里地说:“华美人,我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是想……让曲月在国师面前……”   “不敢,我知道国师有了妹妹,我等庸脂俗粉,都落不入国师大人的眼,但是只求妹妹能在国师面前多提提奴家,若是……国师真无一丝怜悯,奴家也不做那卑贱之事,敢求妹妹能让国师大人,放了奴家。”华美人言毕,眼中已隐约有泪痕。   这倒出乎曲月意料之外了,这与预期的不一样啊,难道,这些大宅子里大府里的女人,也有看破红尘之流?不愿蹉跎岁月?看来这华美人,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恶,那么卑微。   “曲妹妹,我见你品性纯良,也不得不嘱咐你一句。你瞧瞧这西苑的凄凉,想想上次那个玉美人,就该知道国师有着阴晴不定的性情。他现在宠你,难不保他日厌倦,人心不足吞象,他日,若妹妹万一沦落与我等相似,你可怎办才好?”华美人一脸的担忧同情,水莹莹的眼睛里,一片真诚,“等到人老色衰时,在这西苑中,也许就是与我等混沌度日,也许现在我们是情敌,可是以后会是相伴的姐妹。曲妹妹,你是聪明人,想来,你不会拒绝我的好意。”   曲月静静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多谢华美人诚意相告,我是偷着溜出来的,我就先回了。”曲月匆匆的站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妹妹……”华美人也站起身,“手饰是我的心意,妹妹收下吧。”   曲月回头,“如你所说,以色示君,岂能长久。他不喜欢我打扮的花枝招展。”说完,在华美人的疑惑怔忡中,施施然而去。   一个人晕晕沉沉的走向东苑,心里一片迷蒙。   突然间,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一个正妻的名份,还是一个男人的从一而终。   林羽轩虽然不得已娶了正妻,可是他与她却是彼此的第一人,她在他心里一直占着最重要的位置。可是她却不能接受他有正妻,坚决不做他的妾,宁肯放弃自己是他心中的最爱。   而国师,虽然他说他很挑剔,不会再沾其他人,可是这话且先不说,就算国师愿意给她一个正妻的名份,那么,她真的能接受他之前有过无数的女人吗?   她到底,需要的是什么?是一个名?还是一颗心呢?   为什么,这世上,她遇到的男子,就没有一个即身单纯心又单纯的呢?为什么就没有能唯一爱她,又能与她生世一双人的那个人呢?   是她,太贪心吗?   67,给了你机会   夜晚,月色朦胧,繁星点点。   曲月窝在床上,双目失神的对着窗口嵌入的天空,等待。   耳边,隐约传来脚步声,知道是他回来了,她连忙闭上眼睛。   门吱呀一声,那人进了门。   她听得身后悉悉簌簌的脱衣服的声音,然后,床褥微微一动,他坐在了身侧,一只手探过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装了。”   呃,真没劲。   曲月扭过头来,睁开眼睛,噘着嘴,“怎么这么晚?”   国师眯眼一笑,显得有点疲惫,却禁不住的溢着宠溺,“想我了吗?”   “嗯。”曲月懒懒的应了声,跟猫儿一样。   国师立即就凑过来,张口含住了她的小嘴,紧吮慢吸。   曲月撑着小手,轻轻推着他,“唔……不要,鹤……”   国师松开她,双眼迷离,显得有点急躁和不耐,“怎么了?我想的紧……”   “不要!”曲月娇啧着撑着他,眉头紧紧皱着,似是生气了。   国师无奈,只得叹了口气,抬起身,握住她的小手,“说吧,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不可?”   曲月看了看他,其实心里在打鼓,虽然他面上对她百依百顺,也极其宠爱,但是,她不敢保证他都会听她的话,毕竟这男人,若是反起脸来,是非常残酷的。“……鹤,西苑里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国师不解的颦了颦眉,“你不是不让我杀害无辜么?”   曲月嘴角直抽,“这是什么话?我不让你杀,你就没办法处置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国师侧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曲月见他神态正常,没有不悦之色,便大了胆子,从床上坐起身,故意娇滴滴地依在他肩头,眼睛却是小心冀冀地注视着他,柔声说:“亲爱的,那天宴会上我见了那些个美妾,一个个都貌美如花,花季年华,可是你现在有了我,又根本不理会他们,天天将他们困在西苑,一天天老去,这对他们实在不公平了……”   “月儿难道想让我宠幸她们?”国师眯着眼,一派的不正经。   曲月却看得心里一痛,随即,故作娇嗔的推了他一把,“看你,人家跟你说正事。我的意思是,他们也是父母生养,也许有的是身世很凄凉,你又不喜欢她们,不如放她们……出国师府,让她的寻找自己的幸福。”   国师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依然笑得云淡风清,“只是谁能保证,离开国师府,她们就找到幸福了?要是不待她们出门二十步,就被掳杀了呢?”   曲月心里一定,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我的月儿,今天怎么管起闲事来了?”   曲月干干的笑了笑,“也不是,我今天无聊,想到那些人,替她们觉得可惜。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可能……也会乞求自由。”   “自由?”国师转珠微微一转,一笑,“你还真是想的多,在国师府有好吃有好喝的,我待他们不薄,比起外面的难民,她们怎敢不知足?”   “可是,你这样关着她们,跟坐牢有什么分别?”曲月有点急了,无视国师眼中隐藏的一丝阴邪,继续道:“谁会喜欢一辈子被困在一个地方,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你反正又不喜欢她们,何不做做好人,给他们自己的天地?之后他们的命运如何,也不关你的事。”   “你觉得,他们会觉得没意思?”国师似是在思索着她的话,笑意加深,“还是,这是你自己的心声?”   “……”曲月惊慌的看向他。   “在我身边呆腻了么?”国师淡淡地笑着。   曲月连忙摇头,“没,没有。我是替他们想的。谁像你,那么自私,净想着自己。”   国师手指缠起她的一缕头发,幽然道:“好,我不净想着自己,我以后多带你出去出去。”   曲月见他总是避开,不由又恼了,晃了晃他的胳膊,问:“你到底,要不要放他们走?”   “为何让我这样做?”国师看着她。   “你已经有了我,为何还要留着那些女人?难道……你是想着当个土皇帝,享齐人之福不成?想着哪天腻了我,再去拿她们换口味是不是?!”曲月恼起来,说话口不择言。   国师眸子一缩,手指动了动,终是忍住了上前掐她的冲动。这个小女人已经被他宠上了天,开始屡次想要挑战他,不过,他也知道,要套一个人的心,恩威并施才行。浅浅一笑,他伸出手,看似极温柔的将她拢在胸前,沉声说:“月儿,这是我给你最大的限度。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是我说的过分,还是你做的过分?”曲月已经不怕了,哪怕现在被他杀了,她也再也不想但一个脖子上套着钢圈的宠物。她问他放不放那些人的意思,就是看他的态度,看他如何对她,看他这个人,到底拿着什么心态对待她或那些人。在她的心里,她其实和那些女人一样,都不过是他笼在手里的玩物!   “月儿,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不要再多说……”国师耐着性子,哄着,亦是威胁着。   曲月这次却不如他意,她今天,是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活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用了最后的勇气,直看进他的眼睛里,说:“我再最后说一遍,如果你把我当你的女人,你就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送走。”   “不可能。”国师斩钉截铁的拒绝。   曲月愣了。虽然,她知道她在他心里不过是……但她至少觉得,她是不同的,他宠她,忍她,让她……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就算是一个君王的宠妃,也多少会由着些的吧,可是她在他眼里,这一点说话权都没有……她还混什么?还混什么?!   从他怀里脱出来,她冷漠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倒在被子里。   国师看到了她眼中的绝望,面上也有一丝惶恐闪过。伸出手,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沉思了一会儿,说:“她们既然进了我的府,就永远是我的人,直到死。”   曲月猛的睁大眼睛,心跳都停止了。   “既然月儿如此容不下她们,明天,我让她们尸骨无存。”   曲月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你少来,我是让你送她们走,到你这儿,反成了我杀人!国师大人,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承认了,我玩不过你。以后,你爱收多少姬妾收多少,我不管了,成吗?!”   国师眼一眯,阴阳怪气地笑了。   曲月瞪了他一眼,掀起被子捂住头。   国师笑了一会儿,扑下身,轻轻压她身上,腻歪着说:“月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我也跟你一样,不喜欢,但是我既然收留,自然有收留的道理,你且信我就是。别生气了,嗯?”   曲月心里咯嘣凉,但嘴里并不反对,识相地应:“嗯。”   国师诧异,“真的?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   “要我原谅,也行。”曲月掀开被子,脸上冷冷地笑着,手一指床下,“你睡下边。”   “怎么?惩罚我呀?”国师面露委屈,“不要啦,地上潮湿,我若是伤了风寒,不得多少天不能伺候你呢。”   曲月不知怎么胃里有点恶心,面上却只得装作生气的样子,“反正,你今天不能上床睡,不然就去别的地方睡。”   “那不行,我不放心你。”国师黏着她,厚皮厚脸的。   曲月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少贫嘴,你今天不许上床,不然我就永远不理你!”   国师无奈的看着耍脾气的曲月,呼了口气,转身走向椅子,“好,姑奶奶,依你。”   曲月放了纱帐,重新倒下,背过身去,眼睛里立即就溢满了泪水。   对不起,已经给了你机会的。   68,开始忤逆他   随着小太子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黏人,曲月每次走时也对小家伙依恋的眼神也甚是心疼。   望着小太子单纯的小脸,虽然她不甘于做个孩子的奶娘,可是这个孩子可不是普通的孩子,也许她的命运就系在他的身上。没错。   她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不是穿过来专门做别人的附属品的,她要摆脱国师的控制!可是,想要脱离那么强势的人的手心,唯一的出路,就是自身变强!   放眼看去,能拿得住那么变态放肆的国师的,就只有皇上一人。   但是矛盾的是,她并不想再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皇上和国师不同,她喜欢国师,可是不喜欢皇上。   那么,她只能从别的方面,让自己攥起权力。   一转眼,天色又将黑,按惯例,国师派了人来宫中接她。   曲月看了看小太子,正开心玩耍的小家伙还没意识到什么,她便狠了狠心,猛的拧了一下他的屁股,小家伙哇的一声哭起来。曲月忙慌里慌张抱起他哄。   走到门口的婢女想要张口,看得这情形,也只得暂时等待,无奈,小太子脾气极大,平时见好脸见多了,受不得委屈,被莫名其妙拧了一把,开始哭闹不休。   皇后娘娘急匆匆赶过来,“这是怎么了?”   “娘娘,可能小太子通了气儿,看到这些人知道是要把我接走,这才闹将起来。”曲月面带无奈地说。   皇后听完也气愤的扭头看了那婢女一眼,但老实说她若有其他办法,根本也不想留曲月这个狐媚子,无奈看儿子哭成这样,也心疼了,“曲氏,你坐下来,喂喂他,睡着了他就不闹了。”   “不行啊,娘娘,小太子刚睡醒,哪能哄睡着啊,他这一开闹,估计停不了了。”曲月故意焦虑地说,一边又装模作样的哄着小太子,“哦~~小宝宝,不要哭了,奶娘不好,奶娘不该丢下你……”   皇后皱着眉看着小太子,不胜其烦,终于恼上心了,扭回头对婢女道:“你去回国师,今天小太子不安生,不随你回去了。”   婢女面露慌张,“这……”   “怎么?难道本宫说话,还不比国师大人么?就算曲氏是他的妾室,本宫需要曲氏,他还敢不从?”皇后耍起威了,“快去!”   “……是,皇后娘娘。”婢女最命苦,哪个都不敢得罪,缩着脖子转身走了。   曲月眯眼看着婢女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对,就是报复,从这一刻起,她要忤逆国师大人了。   “曲氏!你赶紧把小太子哄好,不要再让他哭了!”皇后烦躁地道。   “是,娘娘。”曲月连忙继续哄小太子。   “你今晚就留在宫中。”   “娘娘,只怕……国师不肯罢休。”曲月故意惶恐地说。   皇后是谁?一国之母啊,居然每个下人在她面前都一副害怕国师的样子,好似国师比她的威严还多,一股怒火从胸而出,赌气地道:“本宫要你留着,你且留着就是,本宫就以小太子为重,看谁敢造次!”说完,拂袖而去。   曲月低头看已经只在哽咽的小太子,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小毛毛,真是要拜托你了,你放心,奶娘不会真的舍得伤你的,你要配合哦。”说完,狠狠亲了小太子几下,举起来,转了一圈,小家伙最喜欢被折腾,眼睛里还含着泪花,就很不出息的咯咯地笑了。   69,会为他而守   果不其然,不肖一会儿,国师就亲自前来了。   皇后不是傻子,岂会猜不到,于是坐在凤椅上,一副等着他的姿态。   “臣参见皇后娘娘。”虽然弓着身,但国师的脸上明显带着兴师问罪的神情。   “本宫知道你来干什么,但是有些话本宫不得不说。”皇后冷哼了一声,慢条斯里地说,“本宫知道曲氏是你的妾室,但她入了宫做了太子的奶娘,就亦是本宫的人。现在小太子已经半岁了,开始黏人,晚上不见曲氏,经常哭闹,这后宫里其他的奶娘都是饭桶,根本不顶用,所以,本宫决定将曲氏留在我身边,当然,本宫也不是不近人情,每隔个几日,定会送曲氏去你的国师府,而且本宫跟你保证,既然是臣子的妾,本宫会确保她的安全。国师大人,你是朝上的重臣,应当知道国事比家事更重要。”   皇后一席话几乎将所有的路给堵死,本以为国师会着急恼怒,却不想,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似乎避重就轻地问:“娘娘要将月儿留到何时呢?如若她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宫中,那为臣,又图的是什么?”   皇后脸上怔了怔,停了一下,道:“如若你不舍得,你再给本宫找个比她更好的奶娘。”   “好。”国师简洁的应下,然后说:“为臣想要见见月儿。”   皇后没想到国师那么好说话,心头一松,也欣然的应下了。   国师退下,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旁边的房间里。   曲月正逗着小太子玩,乐呵的不行。国师看到也这模样,一张脸沉了下来。   曲月看着他,脸上无异,只是站起身将小太子交给宫女春红,便拉着国师走向了里边。   “怎么突然的,皇后要留你长住了?”国师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曲月秀眉一颦,略带无奈地说:“是啊,小太子大了,越来越通气儿,什么都知道,今天闹将的厉害,皇上心疼,非要留我。”   “那好,明天我再带来一个奶娘。”国师说着就要转身走,曲月连忙拉住他,“鹤……别生气嘛,皇后娘娘说了,让我每隔五日就可以回府一天,而且我保证,我不会让皇上再打扰我,若是他再敢有企图,我就死给他看!”   国师淡淡的看着她,“你真的这样想?”   “你不信我?!”曲月松开他的衣裳,有点气地说,“真是的,你以前还说,让我尽量做个好奶娘,让小太子离不开我,这样我们俩的身份地位都有保障。你若是明天把新的奶娘找来了,我们不是这段时间白浪费了么?”   国师看着她,面上似是无奈,停了一会儿,说:“我派人保护你。”   “不用,现在皇上也知道我是你的人,他不是昏君,说不定见了我还不好意思呢,再说他也不是因为爱我才点我,只是一个皇帝的权力让他比较轻易这事,所以他不会念着我的,你别多想了。”她才不会让他派个奸细跟着她。   “怎么看起来,你好像很高兴留在这里。”国师没有顺着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了句。   曲月心中一定,生怕他看出什么,连忙收起了笑,故作生气,“你这厮,疑心这么重?我不是怕你生气么?在这哄你罢了。你当我喜欢皇宫?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么嚣张拔扈,我真怕哪天皇上找个理由砍你的头!”   “是么?他也敢……”国师突然阴阴地笑着说。   “哎呀你别这么狂行不行?你是臣子,他再无能都是皇上!你武功再高,杀不过千军万马。”曲月着急地说:“我在这里的话,不但是替你立功,也牵制着小太子,小太子可是未来的皇上,所有人都重视。还有,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也是你的眼线呀,万一出什么变动,我们也好及时逃走。”   国师的目光略带疑虑的在她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终于,微微点头,“看不出你挺聪明的。好,那就先这样,不过我警告你,不要跟我玩花样,若是被我知道你跟皇帝或者其他男人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曲月眸子一缩,露出受伤的神情,眼圈都红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的女子?”   国师微怔了怔,脸色立即缓和,“我只是给你说下丑话。还不是因为紧张你,你不在我身边,总是怕别的男人觊觎你。”   曲月垂下头推了他一把,“坏人!”   国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握起她的手,“总之,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会每天让婢女来看看你,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及时通知我,我会来救你。”   “没那么可怕……”   国师一把将她按在怀里,“月儿,委屈你了,我应你,最多再过半年,我就找新的奶娘替代你,不会让你的青春都浪费在一个孩子身上。然后接你回府,从此我们都一刻也不分开。”   曲月懵懵的听着他温柔的情话,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即刻,她又定下了心思,男人的话都是放屁,她不会再轻易相信,女人都是因为感动受骗,害了自己也是活该,所以,她不会再做傻女人。   抬起头来,她留恋的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这样的一张脸真的让她心潮澎湃,她承认,她喜欢这张脸,喜欢这个人。她曲月,这辈子只跟喜欢的人有沾连。   就算,决定离开他,也会为他而守。   70,曲月求自由   小太子越大越不老实,开始不乐意呆在屋里,就是曲月抱着,也不停的哼哼叽叽,想上外面玩。曲月见天气暖和,便偶尔,也带他出去转转。宫里面好看好玩的特别多,比如一些作坊衣库,带小家伙看众人一起劳作,小家伙非常兴奋,一点也不哭闹,曲月觉得这样自己省事了许多,也乐意带他出来玩耍。   只是,这般次数多了,小家伙也野了,更加在屋里呆不下去,弄得皇后几次来看小太子,都找不到人,不由的有点生怒。不巧的是,这天皇上想念小太子了,来看望时,也不见小太子,问起皇后,皇后答不上来,更加迁怒于曲月。   曲月临到太阳下山时才抱着小太子款款而回,一入宫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宫女见着她,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她朝厅中一望,就见皇帝和皇后双双端坐着,这架势,明摆着是要收拾她。她打了个激灵,但却是不慌,依然哄着小太子,故意逗得小太子咯咯笑,然后一脸喜盈盈的走入堂中。   “奴婢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曲月不卑不亢地屈身见礼。   皇上的脸色黑青,皇后瞥了一眼,转而怒瞪向曲月,“曲氏!你一天天带着小太子往外跑,成何体统!”   曲月知道自己做的是不太妥当,便为难地说:“回娘娘,我本是不想的,可是小太子正是耍玩的时候,在屋里就哭闹,招着手朝外走。”   “放肆!小太子哭闹你要哄好他,岂能是他想去哪就去哪的?若是出去了有个好歹你可担得起?!”皇后责道。   曲月不慌不忙,“娘娘放心,我只是带他到作坊里看宫女做活,小太子看着人多热闹,非常听话。”   皇帝听完这些,突然冷哼一声,“你带太子去那些地方,难道要让他学女人的把戏不成?”   曲月抖了一下,连忙道:“皇上教训的是,现在小太子年纪小,不懂事,只道看着大家忙碌着甚是新鲜,就像在看表演节目。以后奴婢会注意,尽量少去。”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虽然对曲月的作法不甚满意,但好歹她将小太子照顾的很好,两人的气也消了几分。“把小太子抱过来,让朕瞧瞧。”   曲月规矩的上前,将小太子交给皇帝手中,皇帝没有看她,只对着小太子笑道:“皇儿果然长大了许多,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曲月听得皇上的夸赞,也觉得是自己的功劳,不由插嘴说:“小太子过了半岁,可以食些粥米,奴婢这些时日多加调养,一定能让小太子更加健康。”   皇帝看了她一眼,满含赞赏,“嗯,你有心了。好,朕赏你黄金五十两。”   曲月连忙后退一步,低头道:“皇上,这是奴婢份内之事,不求赏赐。”   皇帝一皱眉,“嗯?朕说赐,你领了就是。”   “奴婢孤身一人,一辈子只能呆在国师府,实在也不必要金银。”曲月固执地说着,脸色阴沉。   皇帝的眸色眯了眯,“不要金银,你想要什么?”   皇后也警觉的盯向她,再看看皇帝的神色,不由生醋意,冷哼道:“曲氏,你不要得寸进尺!”   “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需要,只盼小太子能快快长大。”曲月淡淡一笑,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奴婢只有在与小太子在一起时,才觉得生活充满自由和美好,一切的希望寄予在此,所以,娘娘能让奴婢一直照顾小太子,就是对奴婢最大的赏赐。”   皇后皱了皱眉,没有吭声,心里却是极其鄙视。这种虚伪的恭维,她早就听腻了。   “曲氏,你既然是国师的妾室,为何一直以奴婢自称?”皇上注意到了她的用词,不由问。   曲月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回道:“皇上,奴婢虽然受国师宠爱,但实则并无任何官府手续,只能算是国师的下人罢了。所以,曲月只是一个奴婢,无任何身份地位,自当不敢乱称。”   此话一出,让上座的两人的心情各异,皇后立即起了危机感,而皇上,却是被耍了一般,脸色颇似难看。“此话……当真?”   “不敢欺瞒皇上。”曲月正色道。   皇上将怀里的小太子交给皇后,从座上站起来,走向曲月,站定在她面前,仔细看着她的眉目,“之前为何从未说过?国师说你是她的妾室。”他憋屈的很,因为国师的话,那晚他卖了个人情任他将曲月带走,心中本就咽不下这口气,谁知,国师居然敢欺君!   “皇上之前并未问起,国师这般说,想是在国师心里这般认为,只是到了奴婢心里,又是另一番解释。”曲月低垂着眉目,淡静地答。   “那你能不能告诉朕,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皇上眯起眼,略带暧昧地问。   皇后坐在玉座上早已气愤难当,却见皇上那么有兴趣,不得不压下性子。她虽贵为皇后,可是也知道皇上并不最宠爱她,她也没有阻拦皇上纳妃的权力,甚至,皇上看上的女人,她还要装作大方的接纳。   曲月却是知道皇上的问话用意,但见她淡漠一笑,抬起头来,认真的说:“曲月只想跟皇上讨一个自由身份。”   “嗯?”皇上不解了,“自由身份?怎么个自由法?你既然说并非国师的妾室,那么以后你也不必回国师府,朕准你在宫中自由自在,可好?”   面对皇上的迁就,曲月心中暗喜,她知道,万事不可急于求成,这是她傍上了皇上这个靠山的第一步,于是连忙跪下去,“奴婢谢皇上赏赐!”   皇上微勾起唇角,点了点头。真是太好了,这个小妇人,身上有种其他妃子没有的韧劲,清透灵秀,他早就看上眼,只是碍于国师的霸道,给他面子才断了念想,如今得知她并非是婚嫁之身,那……想拢她于自己身边就合情合理了,国师休想再坏他的好事!   曲月此时亦偷偷的在乐,皇上说了她以后不用再回国师府,相信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对她重新有兴趣,她的机会会多起来,不久后,也许她就能摆脱国师的控制,慢慢得到自己的地位,不再攀附着国师,也不必再受他的宠辱。   她承认,自己是有这个坏脾气,就像当时会被陶思成气死,也是因了这倔强的脾气。就算他还爱这个男人,可是不容自己失到自尊和自由,她要活的像个自己,像个人样儿。   在国师府看到的华美人,已经让她看到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她不会等着年华老去,在国师的施舍下求生。然后一天天在他的身边,看到后起之秀代替着她的位子,最后在痛苦和绝望中,老去。   71,心越来越远   曲月变得非常乖巧,就算小太子再闹,她也变着法子自己做玩具给他玩,不再经常带他到外面去,最多在宫内的花园里转一转,亭子里坐一坐,好歹皇后的宫里还比较大。有时候小太子实在闹腾了,她就将他绑在座上,自己在他面前跳一支探戈!   好吧,丫你长大一定要当皇帝,一定要报答奶娘啊,奶娘可是连舞都耍上了。   这番几天下来,她知道哄着半大的孩子不容易了,跟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吃了喝,喝了睡,睡了拉,拉了吃……好吧,小的时候啥也不懂,好养活,现在不行了,小太子有太多精神需求了,皇后又不让出远门,这曲月也只得使尽浑身解数,给小太子消磨时间。   早知道,她就不选奶娘这个行当了。   夜晚,他来了。   曲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是的,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兴师问罪,这几天她都用忙碌来遮掩自己慌乱的心。不知为何,在感情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背叛者。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曲月静静看着黑夜里他纤长的身影,嘴角勾着柔美的笑。   月光从窗棂处泄下,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梭角分明,一半银辉一半阴暗,他就那么淡静的站着,周身却隐隐升腾起一股冷森森的阴气,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鹤……”曲月感觉到了他的气场,却故意温柔的靠上前去,伏在他胸膛,如猫儿般轻喃:“我想你了。”   国师的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动,面上迅速掠过一丝讶然和迷惑。   曲月不由分说,如蛇般的雪臂缠绕上他的脖颈,“鹤……”   国师一纵眉心,出其不意的一把拉开她,将她生生扔到床塌上。   曲月被摔得吃痛,扶着腰扭过头来,“怎么了?你这阴阳不定的性子,再这样我恼了!”   “你恼啊,本就觉得不再需要讨好我了是吧?你丫头行啊,现在跟皇上攀上了!”国师恨恨地开口,语气里难掩有深深的醋意。“就知道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低骂着,他眸中恨意迅速将嫉意替代,作势要上前扼她咽喉。   曲月心中大骇,连忙委屈地一撇嘴角,竟忘我的大力直扑过来,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上前就吻住了他的唇。   他一顿,滞在原处。   曲月忘情的吮着他饱满的唇瓣,求欢的伸出香舌侵入其中,急切的寻求着他的安抚。   稍愣片刻,国师终于回神,胸口不可抑制的狂跳几下,满腔的嫉恨又瞬间被激情代替,一个低吼,他猛的含住了她那小心探进来的娇嫩小舌,饥渴难耐的猛烈搅拌吮吸……   曲月脑袋里一片混乱,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认真还是演戏,只知道现在只想拼命的抓牢面前的这个男人,永无止境的向他索取,狠狠的融入进自己。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挤压掉内心那抓狂的郁积……难道……她那样做,她就开心吗?是她愿意的吗?都是他逼他,是他逼的……这个天杀的……   怀中小女人歇斯底里的热情,使国师再也支撑不住,满腹的嫉恨化为燎原之火,仰头狼吼一声,长臂一勾,环起美人,直扑到床塌……   云山巫雨,翻天覆地……   *   “你说,为何对皇上说你不是我的妾室?到底动了什么野心?!”一番激情并未将国师的冰冷驱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讨伐,只是双手还紧紧的将她拢在怀中。对于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真的有点乱了阵脚了。他不可否认,当皇上说要将她以自由之身一直留在宫中时,他面上虽沉静,心里是有多惶恐。   只是此时,曲月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鼻息间嗅着飘在空气中的淫靡香气,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她哪还有思路回答他的问题。   “说啊。”国师推了推她的额角,语气里多了委屈和不满。   “别推了,我头好晕。”一出声,撒破纸的声音让两人不由得都动了容,国师唇角勾起诡异的笑意,曲月一头黑线的缩了缩脖子。   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啄了啄她的红唇。“你记着,就你的身份,皇帝不是你碰得的。”他沙着声在她耳边叮嘱,听在曲月耳里却是威胁,她连连点头,应:“除了你,别的男人没有可碰的价值。”   “死丫头,你也会哄我了是不是?”骂归骂,可他眸中的闪亮泄露了他的喜悦。“快说,你到底在算计什么?为何跟皇上那般说?”   曲月双手抱住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说:“是皇上问起,我才说的,再说我也说的是实话,不然若是他调查起来,也是一样,不如我先招了。这也没什么,又挡不了我们见面,你放心,在世上,只有你是我的,我谁也不稀罕……”   国师望着她眯起了眼睛,神情若有所思。“可是这番一来,我连接你回府的理由都不充分了。还有,皇上既然这般问,定是心有所图,我怎会不担心?”他最怕的不是这个,怕的是这个女人的心思是不是在变。   曲月心却在苦笑,担心?既然担心?为何到现在,都不肯许她一个诺言?什么一辈子在一起的话,都不过是说说而已。林羽轩,国师,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说我只爱你,只和你在一起,可是最后呢,谁能给得了她安全感,谁能给得了她真正的幸福?   所以,既然如此,她已不再企图男人给她幸福,她要把自由、权力、幸福自己掌握在手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是说至多半年吗?我等你。”头埋在他怀里,尽量不让情绪外露,她淡淡地说:“皇上有那么多妃子,个个都水灵灵的,哪轮得上我呀。就算想要霸占臣子的妾室,也得走走过场,掩人个耳目,不会急于一时,再说,我看皇上根本对我无有那心思,都是你多疑。”   “难道是我瞎猜吗?他又不是没做过想要霸占你的事。”国师有些气郁地道。   “行了,我会小心的,嗯?万一要是遇到什么事,我会想办法求救于你的。”   国师看着她,有点无奈的叹气,“好吧,月儿,半年后,我就接你回府,再也不做这奶娘了。”说着,有点难过的将她搂紧,他也说不清是为何,原本满心的愤恨,来时只想要将她质问个明白,好生惩罚她一番,可来到她身边后,却只需她一句细语,一次主动的狂热,他就再也恨不起,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应了她。他发觉自己的心,已距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让他无法再控制,远到了她的身体里。   受了她的派遣。   他有点害怕这样的自己,一颗心被一个女人所牵制,会是如何?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双臂,直至将她搂得有点不适的动了一下,他才惊觉,然后,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内心里,又翻起了酸酸的,痛痛的感觉。   这个女子,是否能在他怀里长久?他开始怀疑,开始不安。他突然觉得她越来越像个个体,一点点正在体现她自己的意愿。   他怕……她会慢慢的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脱离他的怀抱。   那他怎么办?   他不能让那一天,来到。   72,封你为妃?   春风送暖,又是一个艳阳天。   人们开始犯困,午后想要眯了一会儿。曲月哄了小太子睡着,自己迷迷糊糊,想了许多事情,越来越开始郁闷,不由得干脆起了身,吩咐春红看着小太子,自己走出宫门,吹吹暖风。   其实她现在很迷乱,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国师。许是曾经受的伤让她太敏感,总是越爱越不信任。这样坚持的她,太过理智的话,会不会也会失掉一份真情?她不能否认,国师是对她有感情的,她也感觉到,他的在乎。只是他这个人,不像林羽轩那么实诚,他的圆滑让她对他捉摸不定。其实她有时候想想,也能理解,像国师这样在朝中混上连皇帝都忌惮几分的人,如果性格作为像林羽轩那么纯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承认,国师对她很宠,也很容。她也许应该知足,甘愿像个小女人一样偎在他的怀里,不在乎他对她的安置。   其实,她并不是在乎这个男人要给她什么名份,她要的真的是这个人的一片真心。之所以争名份,只是因为名份在她看来,是她在这个男人心目中位置的一个衡量。她争的,究根追底,是这个男人爱她有几多,愿意为她付出多少。   想想也挺可悲,她为什么这么计较?为什么这般在意?她一直想要活出自我,可是反观这一路走来,她又活出了什么?从林羽轩开始,她就尽力的想做好自己的一切,那时候她想,若能嫁给林羽轩,这一生也算不白过。然而……再来的国师,从她自身来说,她的身份是高了,钱也有了,可是,她做到现在,却始终是个“奴”!在皇宫里是伺候小太子的奴,在国师身边是服伺国师的奴!没错,她恨的就是这点,她想要在这古代活出自己,就是想自己做主子!   为什么她混到现在,却还是个高级的奴呢!   她不甘。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真正的翻身,有一席自己的地盘,如若不行,她倒不如逃出皇宫,哪怕自己承包一片地儿,也是个地主!   身边匆匆走过几个太监,她猛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拉住一个太监问:“皇上来后宫了吗?”   小太监认得她,知道她是太子的奶娘,便老实的答:“皇上在御花园。”   “赏花?”   “在花园不赏花,难道沐浴啊。”   曲月抽了抽嘴角,看着小太监甩手走后,顿了顿,也大着胆子,跟在了太监后面,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入了御花园,远远的,就看到皇上正在陪着太后看春天里各种盛开的花。看到皇上脸上欣然的笑容,曲月突然觉得,皇上是个孝子。   顿了顿,她快速的走了上去,“奴婢给皇上、太后请安。”   皇上看到她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皇儿呢?”   “回皇上,小太子正睡的好。”   “哦?这是太子的奶娘吧。”太后看出了她,笑盈盈的问。   “是,太后。”曲月浅浅笑着应。   “我听皇后说,你这个奶娘做的很好,小太子乖巧伶俐。”太后说着,也转向皇上,说:“皇帝,这妇人该赏。”   皇上微无奈的笑了笑,“母后,朕也是这么想,但是这妇人却是不肯领情呢。”   “哦?有这事?”太后饶有兴趣的看向曲月,“你不要奖赏,那你要什么?”   皇上直接替曲月答:“她要自由。”   “自由?”太后不懂了,“难道,这宫里面,你还想随处出入不成?”   “那倒不是,太后,奴婢并不想得天下之自由,只想有自己的一份自由。”曲月轻轻抬起头,看向太后和皇帝,“如今趁着太后问起,那奴婢就大胆的说了。奴婢入宫服侍太子,本是无尚的荣耀。这半年来,奴婢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奴婢……最近的发现,已不再太适合喂养太子,奴婢的奶水……明显少了,供不上太子的需求。奴婢想着,这般下去小太子吃亏,以其他粥汤代替亦不是长久之计,不如现在尽快挑出一新的奶娘,由奴婢亲自代教,保证一定能培训出一个适合太子的奶娘,以替代奴婢的位置。奴婢也就不求其它,请求皇上、太后开恩,能允我出宫。”   此番话一说,太后、皇上面面相觑。   “你正值青春年华,怎么奶水会突然变少呢?”太后皱着眉头,多少觉得这妇人有点不知好歹。“一般的奶娘都会喂养到七八年才出宫呢。”   “太后,这是奴婢的体质问题,喂养孩儿都不过是大半年,便不得已要加粥汤代替。”曲月说的有板有眼。开玩笑,再过七八年,她半老徐娘了,出了宫就等着死吧。   皇帝不吭声,眼睛里却是生起疑。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皇帝说:“既然这样,她说的倒也是个办法,尽快找个新的奶娘,太子的事不能耽误。”   “是,母后。”皇帝应了后,转身曲月,“你今日找来这里,就是为了此事?”   “……本来是奴婢一人在犯愁,正巧见皇上在此,就大着胆子贸然前来,还请皇上赎罪。”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叫她退下。   曲月回去的路上,心情很是激动。以前她奋尽全力要入宫,为了是改变的命运,从此不在再低贱的奴婢,可是现在她发现,她连高级的奴也做累了,现在她不说是大款,多少也有些积蓄,男人捞不着好的,她私房钱存了不少,出了宫,她就有资本投个小生意,当个土地财主。   呀,早知如此,她该从国师身上多捞些珍品出来。   当晚,意外的,曲月正准备要哄小太子睡了,就见皇上一人悄悄的走了进来。她心里一个警惕,赶紧抱着小太子迎上去,“奴婢叩见皇上。”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吧。”说完直走进房间,坐到了椅子上。   曲月小心的站到了一旁,“不知皇上……可是来找奴婢问话?”   “你倒是有几分聪明。”皇帝淡笑了笑,问:“今天你在御花园跟朕提的事,可有跟皇后说起?”   “没有,奴婢确实只是随意走动时,想到此问题,遇到皇上就说了心中的想法,还未有来得及跟皇后娘娘提。”   “曲氏啊,你的做法让我很不理解。”皇帝突然发感慨的说了问,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踌躇的敲击着。   曲月看了他一眼,“皇上,人各有志。”   “即使如此,我且问你,你跟国师到底如何?”   “国师对奴婢甚好,只是,奴婢还是想有自己的生活。”   “这么说,你出宫,并不是为了跟国师好?”皇帝挑眉。   曲月沉默了一会儿,努力让心底平静,“奴婢恳求皇上,此事还请瞒着国师。”   皇帝眯了眯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沉声说:“你倒是有够狠心肠。”   曲月头低了一点,说不难过是假的。   “曲氏,朕……封你为妃如何?”皇帝突然幽声问。   73,开个小剧场   曲月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和欣喜,反而坦然了然地笑道:“皇上,你九五之尊,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皇上皱了皱眉。   “皇上并不爱曲月,或许只是有些好奇。而曲月,亦对皇上没有感觉,我们不是同道中人,硬要凑合只会徒增痛苦。”曲月大胆的说。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有点挂不住的沉声道:“你怎知朕对你不喜欢?”   “看得出来。皇上所说的喜欢,并不是爱,没有爱,在一起那算什么?人就是人,怎么能和动物相比。”曲月咄咄逼人。   皇上似有些愠怒,但强压下了后,脸上又有些佩服,“你倒是有几分胆量,敢跟朕这般说话。”   “皇上,你身为皇上,尊贵无比,鲜有人敢跟你说实话,想必,皇上也很寂寞吧。”曲月说着,眸中竟流露出一丝怜悯。   皇上微微一愣,神思蓦地沉入了某个回忆里去,末了,点了点头,“是啊,朕……想找个真心人说说话,可真是难啊。也就……惠妃当年……可惜她去世的早。”   “后宫女子,性格直爽之人,都难免受人迫害。皇上,你觉不觉得,真爱一个人,也许让她远离才是对的?”曲月说着,心里就想起了国师,如果这话,国师能明白就好了。   皇上看向曲月,眼中流露出异样,“曲氏,你当初挤进后宫做我太子的奶娘,难道不是为了享受荣华么?可是为何,又想要离开?难不成你说,你这半年就看破了红尘?”   曲月慢慢收回视线,眼睛望向脚下的大理石,那纹路曲折错杂,感觉就像她的人生。“因为那时候,我没有爱上他。”   “所以你,因为爱上他才要选择远离?”皇上眯了眼,紧问。   “不……”曲月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在皇上跟前说自己与国师的情感?真是扯。于是抹了下眼睛,露出笑容,“皇上,其实你是个好人,我看你对已故的惠妃念念不忘,对皇后娘娘也甚好,小太子不必说是您的心头肉,今日再见你对太后也是孝顺有加,皇上,天下有您这样的好皇上,真是老百姓的福气。”   “呵,你也开始奉承朕了?”皇上不屑。   “但是皇上不快乐。”曲月说透了他的心事,“其实,快乐也很简单,皇上拥有这么多,却不快乐,是因为皇上以为没有得到最想要的。其实,你珍惜眼前的,知足了,便也了然了。因为你再追忆过去,也是无意义,而用别的东西填补,更是给心里添烦闷。不如,眼睛向前看,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皇上听着这话,却幽幽地笑了,“听你说的头头是道,好像经历过多少似的,可是你对于自己的事呢?为何是这样迷茫?”   “迷茫?”   “不是吗?”   “不,以前是迷茫,现在不了,我现在就是正要找回自己的人生。”曲月弯唇一笑,似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但是你快乐吗?”皇上也反问起她来,“你说对朕没感觉,爱的是国师,却又要朕放你离开这儿,逃开国师。难道,离开所爱之人,就是你的追求吗?”   曲月垂下头,心情也一阵的难过,“皇上,对于不确定的东西,我情愿放弃,也许不会海阔天空,可是至少能远离现在这种心情,感情的事也不是勉强就可以,有时候给自己一个空间,一个时间,也甚好。”   “或许,你不需要这样。”皇上突然站起来,走近她,温和的说:“你需要时间和空间,不一定非要出宫。如果,我封你为夫人如何?你从此可以有了地位,有了身份,也有一定的自由,和国师之间不再是主子与奴婢的关系,平等了一些,也许这样,你会有新的发现。”   曲月感动的看向皇上,猛的屈膝施礼,“皇上,谢谢你。”   皇上连忙上前去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朕真的很想让你留在身边,做个知心人也好。”   “皇上,你真的是很好的人,如果你不是皇上,只是个普通人,也许曲月会爱上你。”曲月笑着抽回手,欠身道:“曲月谢皇上美意,只是曲月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想换个环境。”   “真的不行么?难道……你不想皇儿么?”皇上有点忧愁的看向小床上的太子。   曲月停了一下,说:“如果现在不舍,将来更不舍。只要小太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我就放心了。”   “曲月……”   “请皇上恩准。”曲月又曲了曲身。   皇上迷蒙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是,眼前的女子去意已决,想着不愿把她的旺盛给扼杀了,便只得忍痛割爱,叹了口气,“朕准了。”   “谢皇上!”   这是京郊的一个地方,人烟比京城少的多,不过也不失繁华,路边小贩,各行各业也是应有尽有。曲月背着个小包袱,一身少年打扮,面带笑容的走在路上。   此时真的想通了一句话,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如今就这么突然的将他抛开了,心里虽然隐隐的有点疼痛,可是一旦,抛去任何身份又身有财物的走在街上,眼前全是新的一切,别提有多轻松了。   她真的将自己压抑的太狠了,到底是为什么,之前一定要追求什么富贵呢?其实,钱够花就好,何必在宫中胆战心惊的生活?人活着,能随心所欲有多好啊?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又找到了前世的感觉。这辈子穿的真憋屈,穿成丫鬟伺候人,受各种约束各种管制,当了奶娘又被国师牵制,她就没有活的痛快过。这次,咱和上次从林府逃出来的心情不一样,现在她可是有了钱啊,钱啊,有钱心里有底啊!   溜达的累了,她坐了个茶馆坐下点了个小菜,一边跟小二打听哪里有盘店的,小二说有个赌馆要盘,她摇了摇脑袋,祸害百姓的事不干。后来又人有说有个青楼要盘,曲月又是一脸的黑线,她决不做风月场合的老板。   就这么在城郊晃荡了三四天,终于,遇到一家布坊要盘,但是这种生意吧,她不熟,需要进货呀什么的,她现在没有什么追求,就想一天躺在床上有人送来吃喝的,图个乐呵。她决定下半辈子就要把前辈子伺候人的活儿给翻倍的讨回来。以前的什么信念啊什么志气啊,都是个屁,享受生活才是真的。   于是她把布坊盘下来后,就将布坊里的布全部处理了,然后,把整个布坊重新找人装修了一番,最后,决定,开剧场!   听着有点别扭哈,剧场?什么呢?古代的这种她不太清楚,只知道青楼里也是卖艺的地方,但是她这不叫青楼,她这里是艺术的场所,她要搞一个音乐会,熏陶一下混沌度日的人们。   这楼有三层,她就将第三层的东面设置成了自己的私所,其他面给工作人员。下两层就做了舞台。然后,她开始招募人才。   这个让城郊热闹开了,许多人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都来凑热闹看。她先招了五六个小工,一个管家,吩咐了管家只要有才的人,不管是哪方面,都收。然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躺在三楼里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再把管家挑选过来的选手一一听了一遍,从中挑出上得上台面的。   这般折腾了有一个月,终于,她的剧场像模像样了。   现在她拥有了两个唱乡野小调的,两个唱京戏的,两个会武生的,两个刀马旦,五个乐手,还有一个讲快板的。   看起来,相当的丰富。   于是,曲月的“春光灿烂剧场”开幕了。   74,天生一对儿   每日里,曲月像个闲散的姑娘,倚在床头,打开着窗户,听着二楼传来的小曲儿,再喝上一杯果汁,别提,有多美了。   其实她这人挺喜欢精神享受的,想想以前真是跟傻冒一样,追求权力地位,装孙子要自尊把自己憋屈的跟啥似的,现在呀,这才叫生活呢。打小她就爱听曲儿,歌曲儿也好,戏曲儿也好,乡野小调也不错,要不然,她以前也不会被二夫人的一曲小唱给迷住了,从此还把她当主子,将自己融入了戏曲中,忘了自己是这生活的主角。当然,也是因为一个优美的笛子声,让她一颗少女的心扉为林羽轩打开。   林羽轩这个人,美则美已,但性格的缺陷很多,自负,幼稚,固执……   国师呢,要比起来毛病更多,变态,阴邪,疯狂……好吧,相比起来,她更爱邪一点的男人,比林羽轩那正规的男人还多了份滋味儿……   回忆着自己在这一世的两个男人,曲月禁不住咧着嘴笑,眼角却流出眼泪。心里爱着一个人,却多日不见,忙的时候倒还罢,累倒只睡,如今闲散下来,能会不想念么?   算了,想有什么用呢,既然决定要抛弃过去的混浊日子,以后她只要过逍遥的日子。也所以呀,她选了这样的生意,其实她现在不需要多少钱,就她,一个人吃花,能用多少呢,所以她也不打算让这生意有多红火,就权当有个营生做,又天天有好曲儿听,不胜自在。   不知不觉,她这小剧场已开了三个月,生意不温不火,但是满养活得起她这一大家子人的,城郊的人不是很多,过往的尊客也均是因着觉得新鲜,走过路过也会过来瞧一瞧。至于她的演员们,她也是每隔几日进行考核,自己还担起老师的行当,见有前途的小女娃愿意多教上一首小曲儿,嘿嘿,别意外,曲月的前世母亲在早先唱过样板戏,不说是门里出身吧,多少有点天赋,且她爱好广泛,什么通俗的民族的美声的,京剧豫剧黄梅戏,曲剧平剧越剧,多多少少会点皮毛,于是凭着记忆教了几个嗓音好的姑娘,于是她的小剧场更加新鲜了,毕竟,这些小曲儿可是古代没有的。   曲月现在徜徉在艺术的殿堂,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把琵琶拿在手中,当成小提琴拉一拉。   这日,管事的在门外打断了她的琴声,“乐老板,有位应征乐师的,你可见见?”自从曲月来这里后,她就将自己的名字反过来,改成了乐曲。呃,挺有意思吧。   “我们还缺乐师吗?”她懒懒的问,虽然小剧场赚点小钱罢了,她也没打算成一代枭雄什么的,但是谁不想有点成绩感,不断的让小剧场进步能养活这张嘴确还是要费点心思的。   “那应征的人说,不仅会一样乐曲,且,会谱曲。”   曲月转眸想了想,也不错哈,如果有会作曲的,这不是可以不断的编出新歌新曲么?那别家的什么乐坊什么青楼的要是想模仿她的可就永远也赶不上了,哈哈哈!   “叫他上来吧。”放下琵琶,曲月端正坐好。   一会儿,管事的领来了人,敲了两下门,“乐老板,人来了。”   “嗯。”曲月漫不经心的应着,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门开了,余光中,一个白衣飘飘的人优雅地走了进来。   曲月动作一顿,猛的转过头来。   她以为,会在哪一天,一个不期然的时刻,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像小说里电视剧里的那样,出现令人热泪盈眶的美满结局。   然,残阳的映射下,站在门口如谪仙的男子,他淡淡然的笑着,像天边盛开的白云,像春天里的一缕和风,他那么淡静自然,像是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如果说,之前她已经忘却了对他的感觉,如果说,她以为他只是她的初恋,不会再对他有多么刻苦的期待,那么,在这一刻,看到他站在了她的面前,看到他无论怎样都会寻到她的执着,她……心颤了。“羽轩……”   林羽轩弯唇一笑,一阵风儿一般飘了过来,张开怀抱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小月,小月……”   曲月迟钝的伸出双手,亦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你怎么会找到?”她还以为那个他会费劲心思寻她的,然,她一直以为的真爱深爱,他那么大的能耐却没有一丝消息,而羽轩,一直被她忽略的人,却这么坚持不懈的追逐。如今,她亦明白,虽然他也许幼稚冲动,但是他人很真。一生有一此样的人忠于你,还有何求?   “小月,我已辞了官,离开了林府。”林羽轩抚摸着她的脸庞,眼波烁烁,眼圈微红,轻声诉说,“小月,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其实,我并没有娶王小姐。当时我发现你不见,怕你出事,就跑出了林府寻你,爹娘找不见我,又不得驳了大夫人的意思,便以公鸡代娶,硬是将婚事办下来。等我寻你无果回去时,那王小姐已算是林府的少夫人。只是,我与她并无感情,又心系于你,与她相敬如宾,从未与她同床共枕。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没想到再遇见你时,你的身份大变样,又……进了国师府,国师人阴险狡诈,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几次去寻你都被他的侍卫伤了,最后一次才碰巧遇上你,得已见你一面。只可惜,我技不如人,还是没能救到你。小月,我知道,以前我太不成熟了,跟你任性,做事单纯,让你没有安全感,你才会离开我,对不起,小月,这些天的曲折让我明白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了……”   “可是……那王小姐……”曲月听的有点糊涂。   “哦,我扔了休书出府的,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儿。”林羽轩露出得意的笑。   曲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这样一走了之,二夫人怎么办?”   林羽轩一下子沉了脸色,“……我娘,已经去世了。”   曲月身形一顿。   “她本来就有病,身体不好,也许……看我也成天不快乐,她心生愧疚,也一直念叨当初不该对你说那些话,逼得你离开,害我一生没有幸福,于是,就那么整日郁郁寡欢,病情越来越重……”林羽轩说着,辛酸的牵起嘴角,“这都是命吧,不怪谁。我娘走前跟我说过,让我找到你,一定明媒正娶,让你做她的好媳妇……”   曲月已满脸泪痕,脑海中想起二夫人那柔弱娇美的模样,心中痛楚万分,“对不起……羽轩,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   “小月,都过去了,不再想了。”林羽轩俯身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柔声道:“我现在想通了,娘不在了我也不再有任何顾虑,什么官运仕途,什么名誉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与爱的人在一起,这一生就是美满。我已经大错过一次,这次不会再错过。”   曲月抬头望他,“你一路寻到这里?”   “嗯,皇上放你出宫的消息,是后来才传出的,但是我坚信不管你走多远,我都能找到你,所以就四处游荡,听说这里开了个小剧场,老板还叫乐曲,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再一看你这剧场的风格,就知道准是你没错。”林羽轩说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满眼宠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以前就会有意无意在口中哼些奇怪的小曲儿啊,你忘了?我听着你哼曲儿,还能随即用笛子跟上呢。”林羽轩挑了挑眉尖,笑得甜蜜。   曲月这才吁了口气,笑道“也是哦,我都快忘了。”   “没关系,以后,有你这剧场,我们就做一对逍遥夫妻,过无拘无束的日子。”林羽轩握紧她的手,憧憬万千。   曲月心中也重燃起希望,也是,虽然现在过的自在,可是身旁无有人相伴,终是觉得寂寥,对林羽轩的感觉一定会慢慢重来,和这样真心的他在一起,她应该会幸福的。   “我应该想到,说会谱曲儿的人,就是你。”曲月盈盈笑。   “那是,你这个生存的法子极妙,我们一个会演奏会作曲,一个会唱会写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儿……”   “羽轩……”   “嗯?”   “我们真的能回到从前吗?”   “不,比回到从前更真实。”林羽轩低下头,轻吮了吮她的指,“因为我们都懂得了爱情。”   曲月迷蒙的看着他,嘴角,慢慢的扬起清浅的笑。   75,国师要大婚   夫唱妇随的日子很平静,也很安心。   曲月的心里慢慢开始接受这样的生活,虽然说不上有多快乐,但是她很满意。有饭吃,有衣穿,有喜欢的事儿做,身边还有这样算不得深爱可也是极喜欢的人儿相陪,就真的应该谢天有灵了。   如今和林羽轩在一块儿,明显的感觉到林羽轩经了事后很是稳重,身上散发着脱俗的仙人气息。其实,曲月已经找不到当初爱他的那份心情,她分不清那时候她是有利益的心存在,还是真的是初来古代被他这样的仙人儿迷到了。林羽轩依然俊美不凡,可是,许是见识过了国师的风情万种,像林羽轩这般淡然美总觉得有点滋味不够。但是不得不说,林羽轩是个可靠的人儿,她既然不能全然像最初那般爱他,可是,对他的信任还是极够的。   想来真可笑,爱的让她痛的人她不敢信,不信的人儿怎么又这样爱呢,老天在捉弄她。林羽轩就是停留在最好的朋友与爱人之间的那个位置。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当初自己为何能选择坚决的离开他,那也许就是因为,他只是一份青涩的初恋吧。   只是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又这样平淡的在一起了。他像一杯茶,浓香不够,不能让她为之疯狂激动,可坐下来慢慢品着,倒也是很悠闲可口的。有时候她看着林羽轩微笑的模样,也想问他,他这样和她在一起,真的开心吗?她相信他应该能感觉到她的不用心,可是他却从来不问,甚至也不提国师,好像她没有跟国师有过苟且。   也许,林羽轩就是她终生的伴侣吧。不是说了吗?深爱的那个人也许并不适合与你相伴一生。她该感谢上苍,在没有给她最爱的人时,还给了她一个能陪她的那个合适的人。   这样想想,她还是露出了微笑。   两个人,可以说相敬如宾。一起研究研究新曲儿,弹奏一下乐器,或者两个人相槜上街逛一逛,不过虽然是旧人,却并没有多少相聊的话题。林府的一切,早就不熟悉,除了已故的二夫人,其他人都没有可提的必要。   林羽轩说不做官一身轻,只愿意这样一辈子做个闲散的人。曲月听了,也极是赞成,这点,两个人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哎,羽轩,你出来带了多少银两?”两人趴在桌上随意地下着棋,曲月突发其想的问。   林羽轩抬眸异样的看了看她,“怎么,还要交公不成?”   曲月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你又想做什么?”林羽轩说着,却是不去拿。   “你拿来嘛,我想看看就是想看看。”曲月去摸他的衣裳,他巧妙地躲着,一边半逗她半试探地说:“想知道的话,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你可以翻。”   这些日子来,虽然他们白天相依相倍,可是晚上却是分床睡的。虽然之前他们以少爷与通房丫头的身份在一起过,可是经过这么多事后,两人再相处时没有那么自然,也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分开来睡。所以林羽轩说这个话,还是多少意有所指的。   曲月却不去接他这个话,只道:“真小气,我就是想知道,我们俩的钱放在一起,够不够我们随便花的开支。”   见曲月避开,林羽轩也不为难她。他不傻,曲月跟国师的事,他自然清楚地感觉到曲月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他自己会不掉,只能慢慢的将她的心拢回。就算她无法回到最初,可是能这么相伴一生也是好的,至于那种事,他相信水到渠成。   “你放心,现在不是有剧场开着吗?我又有手有脚,怎么能饿着你,所以,大胆的花钱吧。”林羽轩浅浅地笑着,眼睛里满是宠溺。   “哎,这个事说不准,谁知道这破剧场哪天倒闭?”曲月撇了撇嘴,眼睛望向窗外,“说不定,明天起都得开始逃亡呢。”   林羽轩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别胡说,我不会让你过那种日子,不管大小,我总会给你一个家。”   曲月心底微微一颤,“家”这个词,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遥远了。   “小月,我有个提议,不知你会不会同意。”林羽轩突然很积极又极小心地说。   曲月还有点恍惚,“哦……你说。”   “我想,我们离开这里,到乡野间去,做一对普通的村民,过安定的日子。”林羽轩目露向往,隐隐也带着奢望。好似那样的日子,他极想得到又明知道她不会同意。   曲月看着这样的他,有一瞬间的不理解,“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这日子还不安定吗?”   林羽轩看了看她,淡淡笑,“我就知道,乡野的日子你是不会喜欢的。”对于这样努力向上爬的曲月,怎么会甘心呢?   曲月突然冷笑了声,“我一个丫头出身的,怎么会乡野日子过不惯,倒是你,大少爷想过苦日子不过是尝尝新鲜。”   林羽轩怔了怔,“为了你,我可以吃苦的。”   曲月把棋盘一糊,“还说情投意和,得了,我不过是想过自在的日子,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去乡野种地,我自问,我没有那个体力和兴趣。就连做生意,我都想做甩手掌柜。这辈子我做伺候人的活早就做够了,想享享清福也成了奢望了。你要想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别拉上我。”   林羽轩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明白她为何这般生气,眼见她站起身就要走,他忙拉住她,“好了小月,我也就这么一说,我不是想带着你去吃苦,也不是觉得你就是伺候人的命,我只是原本想,想离京城远一些。”   曲月回头看他,“这里已是城郊好不好,难道你想要跑国外去吗?交通这么不方便,这里还不够隐蔽啊,去别的城市要雇用马车什么的跑好几天好不好?你有那闲功夫折腾,我还没呢。”   “好了好了,小月,我不过是这么一说,不去就不去,你生什么气呀。”林羽轩讨好的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行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受苦的。走吧,你不是问我有多少钱吗?我带你去游船好不好?”   曲月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好啊,听说仙洞湖边的鱼饭不错,我也要吃。”   林羽轩笑,“好,说什么都依你。”   两人手牵手走出去。   路上,林羽轩还在跟她解释,“其实,我只是想另有一处院子,成了一个家,住在剧场总觉得不合适。”   曲月却摇了摇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林羽轩看着她,不言语。这样挺好,这样你是在等待什么吗?如果安心和他在一起生活,有个安实的窝才是正常的。剧场,总归不是家。   曲月走到了街上,心情好了许多,完全不在意林羽轩的脸色了,一边走一边东看西看,也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正瞧着,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聚拢了一些人,一起在墙上看着什么。   曲月现在也学会了小市民那一套,见有热闹,就巴巴的拉着林羽轩围了过去。   林羽轩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曲月围近去一看,见是墙上贴了什么皇榜,以为又是皇帝招什么,这场景她似曾熟悉啊,莫不是因为她走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太子奶娘么?说起来,小太子的事她还是关心的,她为了自己的自由不伺候小太子了,可是和小太子这么些天的相处,怎么会不挂念呢?想着,也提起了心去观看。   “呀,原来是艳绝天下的国师大人要娶邦国公主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出感叹。   曲月还没看清上面的字眼,就被旁边人的话给惊到了,脑子里嗡的一声。   眼前的皇榜模模糊糊,只见上面隐约的写着什么:邦国公主下嫁我朝国师……   一时间,天降寒雪。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声电影,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脑子里只有那个人曾经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还以为他会为她的离开而难过,而伤心,甚至……会不辞辛苦的来找她。却不成想,人家不但根本不理她,还过的这么逍遥自在。真是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是棵葱……   不许难过,难过什么,她走,她逃,她要自由,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又不是跟他耍脾气,又不是故意试探他,他做什么反应她何必在意,何必……她又不是为了让他追她而故意为之,这么难过显得她多矫情……   一只胳膊突然被人拉住,她恍恍然被带出了人群,抬头,对上林羽轩深邃的眼睛。“小月,我们走吧。”   曲月心头一定。走吧?   是啊,也许,她该走了,和林羽轩走。反手握住他的手,她凄然一笑,“嗯,羽轩,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去买一处院子,真正的有一个家。”   林羽轩眼中一阵惊喜一阵心疼,一把将她拥在怀中,“真的吗?小月?你愿意?”   曲月长长吁了口气,点头,“嗯。”她该清醒了,是彻底的清醒。   76,幸好他爱她   城郊的院子还是好买的,只是曲月的要求多,又不能远离闹区,这样她玩着不方便,又不能在区内,不然就少了清静。林羽轩是依着她的性子,便多处打听,看了好多天,都订不下来,最后,终于看到一合适的院落,不是新院子,听说是一家人辞官回乡了,所以整个院子还是很威武的,各方面都挺好,价格也合理。   曲月看了一圈后,也比较满意,林羽轩连忙将此处买了下来,两人又牵着手,去找人岈子买了几个仆役丫头,添置了些家具用品,四五天折腾下来,倒也齐齐整整。   “可真快呀,虽然不过几日,好像隔了一世纪似的。”许是变化太大,她内心里的感觉就像是与过去分隔了一般。   “开心吗?”林羽轩握住她的手,温和而小心地问。   曲月点了点头,“很安心。”   林羽轩心里微动,但也只得苦涩的笑了笑。不管是安心还是开心,只要她愿意与他重新开始,他便也已足矣。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的什么。若早些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他早早的娶了小月,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如今曲月的心和身,都不再完全属于他,他却不得不卑微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留在她身边。只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明明曲月之前那么爱他,那么迷恋他,为什么只是一个转角,他们之间就发生了不可逾越的变化,她的心就那么快的转了移,不再回头   这个女人,她怎么能够这样对他   “对了,钱都花光了吧,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多赚点钱才行。”曲月倒没多想,站起身来,四处望望,一边计划着未来,“这么大的院子,还有这些仆人,都要养,吃花用具,一个月开销不少,那个小破剧场根本不够。羽轩,你看看你要做点什么,咱们俩总不能坐吃山空,什么都不干吧。”   林羽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却不如她这么积极,只道:“先不忙,我会找找看,看能做点什么生意。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够你花的。”   曲月斜眼瞄他,“看来你当官几天贪污了不少哈。”   林羽轩哧地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越学越淘气了。”   曲月冲他纵了纵鼻,一把拉起他,“走啦,今天我们的小家搞定了,去庆祝一下。”   “是,不过去哪儿庆祝?”林羽轩也提起了兴致,难得见她这么高兴。自从那天起,曲月似乎就真正卸下了包袱,踏实的跟他在一起了。他一定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干吗要出去庆祝,我们买回来在家庆祝!”曲月兴高采烈的跑出屋门,还愉快的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冲着他喊:“这是我的家,真是太好了,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林羽轩纵身跃到她身前,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深情与她对望,“小月,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们就在自己的家里永远过安乐的日子。”   “嗯。我当然愿意!”曲月抿唇笑,握紧他的手,“走,羽轩,我想要吃烤鸡。”   “我知道有家好吃的”林羽轩突然奔在了她前头。   曲月怔了怔,还极少见他这么欢实的样子,不由也喜悦的跟上去,“喂,羽轩,慢一点”   烛光摇曳,满桌的酒菜已变得狼藉。   曲月还固执地举着酒杯,“来,羽轩,我们俩终于有了一个家,可喜可贺,我来到这里以后,还从来没有一个家,谢谢你,羽轩,谢谢你”   林羽轩握住她脆弱的肩膀,“傻丫头,说什么谢,能和你有个家,也是我的梦想。”   曲月迷蒙的看着他,嘴角牵起笑,“说的也是哦,这个家也是你买的,还不算是我自己的”   “又瞎说什么,如果没有你,我买它做甚?家就是要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否则一个人,又哪里算是家?”林羽轩也微有些醉意,说起话来,悲从中来,面容迷离。   “羽轩”曲月望向他,“你真的那么爱我吗?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爱我?”   林羽轩垂下眼帘,淡淡地笑,“说过吧,我这种人,向来自负清傲,不轻易付出真心,一旦付出,便从一而终。只可惜,事不如意”   “对不起,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曲月”   林羽轩冲动的一把握紧她的手腕,“不要说,我不介意”   “我忘不了他”曲月突然低泣,痛苦的感觉无边无际,一直强忍的心开始放逐,想到与他的耳鬓厮磨,想到他的甜言蜜语,再想到皇榜上的成婚,她的心,好痛好痛早知道这样,她走前应该好好问他,是否真的爱过她,是否真的爱过她不想相信,与他的一切只是交易,虽然她一直这样想,可是什么时候起,她已把自己的心丢在了他那里   “小月”林羽轩眼中漫起受伤的泪光,移到了她身边,轻轻拥住她,“是我不好,我不该放了你,让你有机会被他骗,都是我不好,我该牢牢的抓住你,不顾一切的将你留在身边,你就不会承认现在的痛苦”   “羽轩”曲月愧疚的看向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其实,我真的爱过你,只是那种爱,很清纯很干净,可是与他,都是折磨都是痛苦”   林羽轩心中颤抖,什么清纯什么干净,无非是说爱的不够深,无非是说与他的情不够让她在意他不懂国师为什么能让她如此伤情,他是哪里不比国师好,为什么她变心变得这样快,这让他情何以堪   “羽轩,对不起,我对不住你……真的……”曲月突然情绪激动,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体在他怀里不住的颤抖,“我有过……有过你的孩子,可是……我却打掉了他”   林羽轩眼睛一缩,惊惶的勒紧她,一时间,曾经许多的疑问都浮出水面。她为什么会成了太子的奶娘,他还以为只是国师设计的,可是,他怎么没想到,如果曲月没有怀过孩子,又怎么能做奶娘可是这个女人,她到底是有多不爱他,居然舍得将他们的孩子杀死   “是你的骨肉我对不起你,我居然私自的伤了你的孩子羽轩,所以我从那时起,就在心里发誓不再想你,将你从心里除去,因为我无脸再面对你,无脸”   听着曲月的句句哭诉,林羽轩眼中亦瞬间凝出泪珠,一颗颗顺睫而下,据着她腰肢的手一点点收紧,“小月,你好狠心好狠心”   “羽轩,我真的该死,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个无情绝义的女人,你……你忘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林羽轩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凭什么,你明知道对不起我还要再一次将我推开,我要你偿还,偿还欠我的!”说罢,突然欺身下来,紧紧咬住她的唇。   “唔”曲月微挣了挣,却发觉已被困的死死的,心中的凄然和无奈,加上酒精的作崇,演变成一种饥渴的疯狂,使她的身心,都开始扭曲、堕落   强烈的光线刺的人太阳穴都疼,曲月懒懒的挪了挪,想要避开这恼人的光,思维稍稍有点清醒时,又被一阵阵头痛刺的难忍,她难受的揉着额头,迷糊的睁开眼。   立即,身边的男人映入眼帘。   她怔了怔,一颗心骤地降如冰,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许是感觉到了动静,林羽轩也睁开了眼,脸上闪过一丝惶恐,然后,小心冀冀的转过身子,轻轻揽住她,“头疼了吗?”   曲月微有些苍白的脸庞在看到自己肌肤上的吻痕时,也禁不住泛起了红,“还好。”   见曲月没有痛心疾首也没有发怒,甚至还有丝娇羞,林羽轩内心激动非常,禁不住的贴近她,滚热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小月,一会儿,我让下人给你熬点醒酒汤,头就不疼了。以后,不再让你喝那么多酒。”   再次清醒的与他贴身,曲月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难受,毕竟,这个男人也是她爱过的,就算不深爱,旧情还在,他比起最初时的清纯还多了份成熟,面如玉肌如雪,不是不俊俏不迷人的。如今这般亲昵的在一起,其实她好吧,既然如此了,她也释怀了。   “嗯,我不舒服,再睡一会儿。”说着,她微闭上眼睛,眼睫不安的抖动着。   林羽轩柔柔地看着她的脸,伸手轻触了触她的眼睫毛,轻轻一笑,“想睡就多睡会儿。那我先起来了。”   “嗯。”曲月轻应。   林羽轩勾起唇角,还没想到她这么自然的接受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喜悦。也许,曲月心底还是在爱他的,只是两人太长时间的隔离有些陌生了,以后,只要他耐心等待,曲月爱他的心会复苏的,就像今日,如果她不爱,怎么会这么平静?   所以,他不能着急,也不能粘她惹她烦感,所以虽然万般不舍得,他还是坐起来,快速的穿衣下床。   曲月悄悄转头,看到他背上一道锋利的抓痕,想到自己昨夜的发狠,心里又酸涩又羞愧。羽轩为人正派,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两人也是规矩的紧,不知道自己昨天是不是把他给吓着了   林羽轩一回头,就看到曲月偷瞄他的眼神,心情顿时大好,禁不住弯下身来,亲了她一口,抚着她的头发,道:“小月,你累着了,好好躺着,我一会儿就来。”   曲月脸上烫热,别扭的偏开脸去,抿着唇点了点头。   林羽轩展颜一笑,神清气爽的走出门。   曲月长舒了口气,再转过头,望向晃动的珠帘门。算了吧,就这么着吧,谈不上多爱他,但好在有基础在,他又这么痴心,给她安怡的日子不在话下,这辈子还能求什么呢,像那个人,根本与她不是同道中人,是遥不可及的。   这般想了,心里轻松了许多。   晕晕乎乎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听到脚步走过来,林羽轩端了碗过来,望见她眼睛一弯,笑得温柔如月,“小月,来,喝点醒酒汤。”说着坐到床边,一手扶着她往上起。   曲月有点不习惯,以前,都是她伺候他,没想到现在反过来。靠在床头望着他仔细的神情,不由也抿着嘴笑。   林羽轩颇有些不自然,“你笑什么?”   “笑你现在像个家庭妇男。”曲月咯咯笑出声。   林羽轩脸颊上泛起红晕,宠溺的掀了她一眼,却不耽误手上的功夫,将一勺汤盛在她面前,轻轻吹了吹,道:“人家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大概就是说我们俩的吧。”   “嗯,应该是,谁让你那时候又是怀疑我又是折磨我,现在这是你的报应。”曲月纵了纵鼻,张口喝一口汤。   林羽轩难得见她这般轻松又可爱的神情,仿佛回到了他们相爱的最初,他的心跳加快,端碗的手都在轻抖,“如果这是报应,我希望能报应我一辈子。”   曲月柔柔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在这个灿烂的早晨,他坐在床边,那样清雅认真的模样,是如此柔美如此让人安心,望着,心生怜惜,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的腰。她要珍惜这样的他的。   林羽轩微微一滞,在她看不见的瞬间,眼圈红了红,又强压下内心激动,哑声哄:“快起来,汤要洒了,会烫到。”   “我不喝了,不头疼,你倒是应该多喝点,昨天你喝了好多。”曲月窝在他怀里嗡声说。   林羽轩叹了口气,笑着将碗放一旁,双手宠爱的回抱住她,“我没有喝醉,我是心醉。”   曲月从他怀里仰起头来,看着被金光笼罩的他,弯唇儿笑,“羽轩,你真美。”   林羽轩一眯眼,笑得异常柔媚。   曲月抬起头,轻轻吻向他的唇……   幸好,还有他爱她。   77,死还是没死   恬淡的田园生活开始。   曲月真正当起了小主妇,和林羽轩平静而踏实的生活着,她主内,他主外,就连小剧场也归他管了,她不想再插手世俗之事,只偶尔想要打打牙祭时,才同林羽轩坐上马车,到闹市里吃喝玩乐一番。   反正,林羽轩说,他会养活她的。   原来这种生活也是一种满足,虽然不能让人甘心,却倒还是能过得去。有些东西不去想,便也不能戳痛你的心。有时候她也佩服自己,好像,自己真的挺随遇而安的,女人没心没肺一点,会让自己好过很多。爱情,纯真而深刻的爱,刻骨铭心的爱,都是童话里的东西。   穿衣吃饭过日子这才是现实的。   看着林羽轩和美温柔的笑容,她冰凉的心被冲淡,心境也渐渐像平静的湖水一般,她刻意的在心中将那个人的一切忘记,并告诉自己,她会和羽轩永远这样生活下去。   直到这一天,她实在有点受不了冷清,突然想去小剧场听听曲儿,缠着林羽轩很久,林羽轩因为有事要做,便没有跟随她,让仆人骑了马车送她。   路经一处,见政府公告栏前围了许多人。曲月本就厌烦甚至害怕了这种公告,有点逃避的只管架着车前走,不想下来观看。却不料,耳边还是听到有很多人都大喊起来:“国师被皇上处死了!国师被皇上处死了!”   曲月恍若遭霹雳一样,僵硬住了,满耳只听到街上的人在叫,国师被皇上处死了!   被处死了!   “停车!”曲月大喊一声,踉跄着跳下马车,呜咽着冲上去看公告。   “国师兰鹤,为卑微妖女所蛊惑,屡劝不改,抗旨拒与帮国联婚,顶撞皇帝,近日被处以死刑。”   死刑!   死刑!!   死刑!!!   公告上鲜红的字刺目得过了份。   曲月捂住嘴,眼泪滚滚而下。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一刹那,她只感到冰冷刺骨的巨大痛苦将她包围。   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死?怎么会被处死?她还以为他欣然迎娶了公主,却不料他居然为了不娶公主而被皇上处死!不可能的,他那么高傲那么不可一世,怎么会被处死?他嚣张的说过皇帝也耐他不得,他说过他不会死的!他骗她,他骗她……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人,不是神……他会死,他会死……   公告上的那几个字一直在眼前盘旋,曲月眼前一花,最终缓缓地倒了下去,倒下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   可是,那不是她期待的那个温柔的声音。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对她笑了,再也不会对着她妩媚的叫着:月儿,月儿……那个倾天倾地的清婉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天崩地溃。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自己家的房间里,睁开眼的瞬间,就听到林羽轩急切的唤声,可是同时,那公告栏里的信息也如千刀一样向她袭来,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太好了,你醒来就好了……小月,吓死我了,你晕倒了,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你得好好休息了,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出去……”林羽轩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念叨着。   曲月终于没有心情敷衍他,木然地看着窗外,看见有几片枯叶悠悠地飘落下来,天,渐渐要凉了。蓝色的背景上白云悠然,风卷着枯叶在空中盘旋着,一声一声,仿佛在问着,你后悔了吗?你后悔了吗?   她后悔了吗?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是这样选择。   但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无法后悔了。就算后悔,一切还能重来吗?答案是不能。   她不知道以后要怎样才能活下去,虽然不是孤单一个人,虽然有林羽轩。以前,虽然也不在一起,可是因为知道他活着,他安好的肆意的在国师府住着,所以守着记忆,她也勉强过得安心。然,当知道月色下那一抹纤细修长的身影再也没有了时,她不知道拿什么来支撑着自己。   蜷缩在被子里,她轻轻地颤抖着,静静地流下眼泪。   林羽轩默默的看着这样的曲月,不再掩饰不再强装快乐的曲月,她痛的这样真实,这样肆无忌惮,他的心更加剧烈的疼起来,原来那个人死了,才是深深的住进了她的心里……那么,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让一切回到从前,他该怎么让曲月带着对那个人永远的想念和他一起过后半生的日子……   失神的退出房间,他握紧了双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图的什么,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又错了!   时间,缓慢得近乎残酷地流淌着,日子,枯燥无味地一天天过去。伤痛渐渐被时间所冲淡,而越发鲜明的,是国师清婉妩媚的笑颜,他的长发,他的白衣,他的一颦一笑,他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眼神,都在曲月的心里留下永恒的伤痛。   坐在院外的林子里,她双手抱膝,垂下头去,小声地一遍又一遍念着:“国师……鹤……兰鹤……我好想你,我不在乎做你的宠物了……不再逃避你了……我们……我们和好吧,好不好……”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耳边只有风呼啸着吹过长空的声音,一阵一阵,沉静而悲凉。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以为是林羽轩。这些日子她心里有多苦,林羽轩亦是如此。她不再勉强自己对他笑,她没有力气没有能力让自己享受这安静的几近死寂的生活,她无法让悔恨在心中抽去,所以她任疼痛狠狠的折磨着自己,亦已无法顾及羽轩。   “是曲月姑娘么?”身后的声音是陌生的。   曲月回过身,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男人,木然地点点头。   年轻男子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的从披风里伸出了一只手,按在了她头上,她立刻就软了下来,动弹不得。“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这一刻,她没有害怕,连慌张也没有,她的心早已经麻木了。甚至她在想,也许就这样被人杀了也不错。   “有一个人想要见你。”他抱起了她,然后她听到一阵风声,眼睛虽然睁不开,可是她也清楚,他带着她飞上了天空,这是轻功极好之人。   “不必这么劳神,我已是个无用之人,不想见任何人……”她轻声呢喃着。   “这由不得你。”头顶上的声音波澜不惊地道。   身体开始有点冷,许是飞的久了一些,抱着她的人连呼吸都依然很平稳,她不解了,她是什么时候与这么高深的人有交集,竟让他这么辛勤的带她去?   一会儿,感觉到了在急剧下落,那人放下她的时候,她身体的力量又回来了,惊诧地睁开眼,她看着眼前这幢巨大的银色宫殿,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又穿越了么?   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是宫殿前的空旷广场,阳光打在银色的宫墙上,使得其散发出诡异和神秘的气息,给人以巨大的庄严压迫感。   年轻男子径直朝那座足有五人高的银色金属的门走去,门环嵌在一只怪兽浮雕的嘴里,他伸手敲了三下,然后门就缓缓地打开了,他回过头来,扬了扬下巴示意曲月跟上来。   曲月疑虑着,然后抬起脚步跟了进去。该来的总会来,她现在还有什么可怕见的,大不了一死。   一进去,才发现竟然豪华得出乎意料。宏大,宽广,气势磅礴,装饰极其粗犷但又不失美感,用来照明的竟然是大如椰子般的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突出的火炬雕塑上,四处挂着浅蓝色的帷幕,帷幕上隐隐可见闪出幽光的幻影花纹。整个大厅金碧辉煌,灿烂无比。   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引起曲月的注意,令她震惊的是,大厅正中,白玉阶上端,一张华丽的椅子上坐的一个人,白衣如雪,墨发如丝。   他仰起头,将水晶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手背白皙如玉,姿态傲睨万物。   “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巨大的惊喜和激动中,曲月直觉得心儿几乎快跳出胸腔。   他将水晶杯往旁边一抛,然后朝她走来,雪白长衣拖曳在地,姿势优雅如常。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眼睛渐渐模糊,曲月几乎是哽咽着道。   他伸出手来,曲月也如被蛊惑般朝他伸出手去,然后,“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她的左脸上,她的头被打偏往一边,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痛起来。转过脸,她惊愕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眉若远山,明眸璀璨,绝美一如往昔,只是冷若冰霜。   “我还没有死,让你失望了。”他轻轻地道,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我……不是,我……”   “啪”的一声,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扇在右脸上,两边的脸都火辣辣地痛起来。   曲月的眼泪几乎要迸出来,“你……你听我解释……啊!”这次是更加重的一掌,直将她劈翻在地,她捂着脸,嘴角吐出鲜血,含着眼泪转过头看着他。   他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毛巾,仔细的将打过她的右手擦了一遍,然后把毛巾弃在一边。   “解释?”兰鹤俯视着曲月,脸上是不屑的笑,“解释你为了‘自由’一次次欺骗我?解释你跟林羽轩鬼混背叛我?!”   曲月低下头,眼泪簌簌落下。   “蠢女人!你帮了皇帝小儿这么大的忙,帮他找理由除掉了我这个功高盖主的国师,他至少该送你两座金山,我的命,难道就只值你那个小剧场和一处民宅么?”兰鹤轻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兰鹤……并不是这样的……”曲月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衣摆,却被他一脚踢开,“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78,真想杀了你   曲月被踢的向后倒去,再一次摔倒在地,巨大的心痛和身痛交错在一起,像一个石滚碾压在她心上,令她泣不成声,“不是的……真的不是那样……我不知道他要害你,我也没有想过要害你……”   他依然冰冷地看着她,无动于衷。曲月迎着他陌生的眼神,心底一层层结冰,要解释的话都缩了回去。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开,雪白的玉石地板上留了一滩血,鲜红得刺眼。曲月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看着兰鹤,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不管了,反正他没死,那就一切照旧吧,随他误会随他愤怒,反正他们已经分裂至此。   兰鹤轻笑着,笑得妖艳妩媚:“你还记不记得在皇宫里,我曾警告过你的话?”   曲月身体一滞。她记得,他说,如果你敢与别的男人有乱七八糟的事,我一定先杀了你。   “要杀我吗?”曲月苦涩地道,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痛,心痛得无以复加,还有气愤。“那就动手吧,我来到这里本就是个错误。”她还以为他没有死,终于见到他了,她还在为他的安好而喜极,她还以为终于有机会和他重来,以为是老天怜悯她,没有想到,招来的竟是这样的待遇。   兰鹤眼波流转,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那么容易就死掉。”说完,脸色一沉,转身朝座位走去。   曲月惊惑间,一个侍卫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一条粗长的鞭子,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便被狠狠抽了一鞭,背上顿时如被劈了一刀般剧烈的疼痛,她痛叫出声,身子也随着鞭子的力道翻滚到一边,颤抖着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他恢复了慵懒的坐姿,手里捏着一只玉杯,脸上带着微笑,笑得格外开心。   原来他是动真格的,他居然真的下得了手……   侍卫转过头,征询地望向他。   他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侍卫又扬起了手,这一次,鞭子更重,曲月紧咬牙关,闷哼一声,感觉到身上有粘粘的东西流出来,同时,有种被嘶咬的蛰疼。   哆嗦着再一次抬眼向上望,她想问他开心吗?看到她这样真的很开心吗?   然,他还是他,高高坐在玉座上,笑容依旧。   曲月蜷缩在石室的一角,浑身颤抖。   她不是铮铮铁骨,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她受不了这样的毒打。   不知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铺满干草的石室里,就像一个牢狱,与之前那美伦美奂的宫殿差的太远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鲜血斑斑点点,破裂处露出的皮肤上鞭痕交错,头发蓬乱成一团,手指鲜血淋漓,肿得简直和萝卜一样了。   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酷刑,虽然不是生在那种官宦之家,可是从小父母都很疼爱她,即使小小的皮肉之伤也几乎未曾受过。只有那次,打胎的那次算是例外。   怨恨又在心里生出来。   不错,她是骗过他,她还背叛了他,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想逃离他的圈制,她只想自由的生活这错了吗?如果不骗他,如果不哄着他,她能轻易的逃脱吗?是人,都有自救的本能,她只是不想过被他当宠物的日子,难道这样就逆天了吗?!   他是人,她也是人,她不是天生就该做他的奴隶的!高兴了就抚着她的毛说你乖,不高兴了就想打就打!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她?难道看着她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就感觉到胜利了吗?去死吧!她再也不要被他迷惑了,他的生性原本就如此残忍,他动不动就杀人,杀人就当是吃饭一样轻松!她还以为他只会对别人那样,现在,轮到自己了。真恨自己当初还为他伤心,为他哭了那么多!还为他的“死”痛不欲生!甚至,还脆弱到只要一切重来她甘愿做他的宠物。他说的没错,她可真愚蠢!   月光透过高窗照进来,落在地上像洒了一层银粉,清冷而宁静。   曲月蜷缩了身体,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总是暧昧妩媚的冲她笑着,唤着她月儿、月儿……他说他们一刻也不分开……   鼻子有些酸酸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   门开了,柔和的月光和冷冷的山风挟着一阵淡淡的似药似花的清香随之飘进来。   曲月的身子骤然僵硬,蜷着身躯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他走了过来,脚步轻轻的,淡香直沁入鼻。   曲月闭上了眼睛,不是想装死,只是想表达她不想见他。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她冰冷的额头,曲月一阵心悸,几乎忍不住要打哆嗦,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你还来做什么?!来看我死了没有吗?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下滑,抚在她脖颈中,那里有一道伤痕,他的手抚摸着,引起她更剧烈的疼痛,但是她却不敢动。   “你第一次就想跟他逃跑,我原谅了你,因为最后你选择了回头。”他仿佛是对她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道,“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再一次处心积虑的逃离我。”   曲月的手指悄悄捏紧,忍着痛,亦冷酷地表示着她的不屑和恨。   “你知不知道被人背叛的感觉有多痛?”他低低的笑了声,笑里充满了讽刺意味。“而且这个出卖我的人,还是我最爱的女人。是不是很可笑?”   听到“最爱的女人”,曲月的心里就像被针刺进去一样痛,眼泪忍不住沿着腮边滚下来。为什么在毒打了她之后,才来所谓的表白?最爱的女人,呵呵!   “不许睁开眼睛。”他用手指抚去了她的眼泪,嗓音微微颤抖地道,“因为我还在生气,我还在痛。”   更多的眼泪滚了下来,鼻子开始堵塞,呼吸不畅。   头发猛然被扯起,曲月惊慌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痛苦地皱着眉头,失控地大叫道:“你这个混帐女人……真想杀了你……我真想杀了你!!”   他疯狂的掐住了曲月的脖子,将她抵上了冰冷的墙,手指在慢慢收紧。   她只知道他的手指纤细修长,白皙如玉,非常漂亮,可是这一次,她才终于尝到了它的滋味——那是死亡的滋味。   曲月拼命地撕扯着捶打着他的手腕,可是丝毫撼动不了。窒息感死死地攫住了她,血全部涌上脸,张着口,却一声哀嚎也发不出来。   他的表情决绝而冰冷。   看来,这次是真的了……她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死了就好了,死了就没有痛了,只一瞬间就好,她就解脱了。   手指却突然松开了,她全身一软便跪了下去,咳着嗽,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昏厥的脑袋才清楚了一些。可是紧紧被勒的感觉还留在脖子上。   “狠心的女人……为什么一次次的逃离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歇斯底里吼声充斥着整个石室。   “是!我是想要逃离你,我是背叛了你!”曲月抬起头来,无畏无惧地盯着他,满面的泪痕在月光反射下,带着扭曲的狰狞。“那么我问,我为什么不能逃离你,我为什么不能背叛你?我欠你什么,我该你什么?为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就得乖乖的呆在你怀里?你以为你是天神,你是上帝?!”   兰鹤被她的话惊的怔了一下,随即,眉宇凝的更紧了,巨大的怒火冲天而来,咬着牙,他恨恨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忘恩负义的贱人!我百般宠爱你,却换来你理直气壮的背叛?!”   曲月的胸口还在大力的起伏,接着她猛的扑上去将他一推,吼:“你才是贱人!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宠爱?!我需要你像对待宠物一样的宠爱!”   兰鹤举起要抽打她的手僵在半空,“宠物?”   曲月喘着喘着哭了起来,胸口藏了许久的委屈如奔泻的洪水般再也控制不住,“你最好打死我,最好杀了我!我再也不想过奴隶的生活……你以为你宠我,爱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问问你自己,可是将我当作一个有人格的人?可是有平等的对待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自尊,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向往?你只知道一味的将我拢在怀里,让我听你的,让我怕你让我奉着你,你不让我出府,不让我有自己的空间,也从不管我的喜好,不在乎我的意见,你根本不是在爱我,你只是在养一只听话的宠物,宠物不听话了,就是在挑衅你,你就要再一次驯服……这就是你,这就是变态的你残酷的你!”   兰鹤被曲月一句句的哭诉惊到了,满脸愕然的看着她,完全的不知所措。   “没有话说了吗?这些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吧!”曲月讽刺地牵起嘴角。   “我……我何时有将你当成……月儿,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什么时候不听你的意见了?你讨厌府中的姬妾,我已跟你解释过,我答应你以后会处理的!你骗我要留在宫中,我也依了你,派人保护你,还时时担心着你!这些,难道你的眼睛是瞎的吗?你的耳朵是聋的吗?你的心是黑的吗?!”他怒火中烧的吼着,痛心疾首。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让他在乎的了,她居然还指责他不爱,指责他玩弄她!   “哈哈,是,你身份高贵,你只要稍微低下你高傲的头,我就得受宠若惊,就得感激涕零是吗?你有没有问过我,我需要你那样的施舍吗?”   “不需要那你就死吧!”他突然暴喝一声,一把撕起她的头发,她被扯的痛叫一声,翻扑在地,含着泪咬着牙,她瞪着他骂:“畜生!”   他的身子一僵,似被她阴毒的眼神给吓到了,脸色唰的发青,手指颤抖着松开,身体也开始发抖。   “很好……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畜生!他林羽轩是什么?你当他是什么?”他阴阴地笑着,凑近她,眼睛里放射出狼一样的光芒,“告诉你,他根本没有辞官,他跟皇上一起,算计我,包括你。他将你一次次带离出我的视线,使我一次次徒劳无获伤心难过,让我分心让我失神,以至于终于跳进皇上的圈套。邦国公主……哈哈哈……明知道我不会娶,便陷我抗旨,给我加上祸国殃民的罪责!然后他们各求所需,一个除我,一个得你。”   曲月惊愕了,怔怔的看住他,不可置信的摇头,“不……羽轩不会的。”   “不会?你就相信他不会?你就相信一个害你的人,也不相信我……你这个笨女人,果然是该死!”他突然狠狠的推向她。   曲月撞在石壁上,惊恐的看着他朝她扑过来,她以为,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对她痛下杀手了,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   然,当他俯身过来,却是粗暴地吻住了她。   她僵着,手腕被捉住,紧紧地被按在墙壁上,他抬起她的下颔,强迫她仰起头。她呜咽着,却躲不开他粗暴的吻,嘴唇被吮的发痛,然而心里的痛却一点点在慢慢冰释,纵使她这样伤他,他还是没舍得杀她,不是吗?也许他不懂得爱,却在用他的方式……爱着她。   曲月渐渐停止了呜咽,僵硬的抬起双臂,情不自禁的搂住了他的脖子,迟钝地回应着他。身体太痛,她一切的动作都显得不自然。   他的力度渐渐放松下来,吻得温柔而缠绵。双手托住她的身体,避开着她身上衣裳被抽裂开的地方,轻轻揉着,缓解着她的伤痛。   许久许久,他放开了她。   刚才被他滚烫的身体紧贴着,现在当他放开她,她才又感到寒风阵阵,身体冷得不行了,她缩了缩身子,求暖的朝他靠近。   他的表情平静,苍白的脸上一张嘴唇像春天的桃花,娇艳而诱人。   “鹤……不管羽轩做过什么,你不要伤害他……”望着他,她提出了这个要求。   兰鹤看着她,眼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作势要抱她的动作收回去了,然后是狠狠将她一推,“滚开!不要用你那肮脏的身体碰我!”冷冷地一甩袖,笃地站起身,绝情离去。   曲月再次扑倒在地上,无助悲哀的看着他消失在牢门口,嗤地一声,笑了。没错,她已经背叛他了,她的身子已经再一次碰了别的男人,她还有什么脸面跟他提要求?她真是浑了……她与他,从此只能是对头,只能是仇人了。   “啊嘁!啊嘁!”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她抱着双臂缩成一团,抖抖索索地合上了眼睛。   听天由命吧。   79,你还委屈吗   睁开了眼睛,曲月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个石屋中。不过,身下垫的,身上盖的却是柔软的被褥,怪不得,她能安睡这么久,呵,他终于还是怕她冻死了。   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了屋子。油灯放在桌上,桌前坐着一人。剑眉凌然,星目深邃,正是那个将她挟来的年轻男子。   “你为什么在这里?”曲月不善的盯着他问。   “因为我在等你醒来。”那人不紧不慢的挑了挑灯芯。   “他有什么命令就直说吧。”曲月垂下眼帘,一副等死的样子。   那人看了看她,不屑的一笑,不理会她的态度,只是说:“你身上的伤,我已经帮你检查过了,虽然很疼,也不过是皮外伤,很快会痊愈的。”   “哼,假惺惺。”曲月冷笑。   那人站起身,拿着一瓶药走过来,“打了你,他比谁都心痛。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曲月瑟缩了一下,有点别扭的避开他,声音颤抖着道:“他恨我,他说恨不得杀了我!怎么还会痛?!他差一点就掐死我,留着我的命,也不过是为了报复我!”   “主子如果要杀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说我要杀你之类的废话的。”他蹲在她面前,打开了瓶盖。   曲月默然,她亲眼见过他杀自己的侍卫,一刀割断了脖子。他想杀玉美人,兴冲冲的要将她剁碎了包饺子。因为她讨厌那群美妾,他笑盈盈地说,那好吧,明天让她们尺骨无存。   “你也说是差一点。如果用刀剑的话,你一下子就会死了,而当他后悔的时候,就算有灵丹仙药,都无法挽回一个死去的生命。爱你的心胜过了想杀你的念头,才会这样做的。让他自己有后悔的余地。”那人叹息了声,将手中的药水倒向曲月受伤的身体。   曲月心口一疼,想要避闪的身体顿住了。眼泪,不知不觉又弥漫上来。他不想杀她吗?他不舍得吗?可是他也不会再要她了,不是吗?“那又如何?我们还是回不了头了!注定不会再在一起了!”   那人似乎有点恼怒,抬眸瞪了她一眼,眼神极为冷厉,“若是只为了折磨你,他都不会浪费我手中的药水!”   曲月抖了一下,神思飘了起来。那时候,她也奇怪,为什么她躲在不是很隐蔽的城郊,连羽轩都能找到,他那么大能耐居然找不到她,除非是他不想找!可是,现在看,他是不停的在寻她,只是被皇上和羽轩使了手段,让他不能顺利进行想做的事。   可是,就算她现在不计较做不做他的宠物,就算她情愿呆在他怀里听他的话,他们之间,还是多了一个林羽轩,他怎么会不计较?他已经嫌她脏了……   “那……皇帝的公告是怎么回事?”突然想起公告说皇帝已经将他处死了,莫非死的是替身?这段日子他是如何与皇上周旋的呢?   男子扬起下巴,清冽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屑:“皇上还没那个本事杀得了主子。”   曲月疑惑地看着他。   “想来你也知道,国师傲视群雄,力量强大到连皇帝也忌惮他,所以皇帝早就想除掉他了,只是碍于无理由且国师的力量对他还有用,才一直没有下手。”男子冷笑着,“不久前国师的计谋助皇上灭掉了对国家最有威胁力的邦国,使得那个皇帝不得不臣服,国泰民安后,正是皇帝杀强将的大好时机,所以皇帝就以与邦国联姻之事迫国师,并以被你迷惑之名借机处死国师!”   曲月心里惊了。她惊的是皇帝看起来那么慈善,却不想是个黑心学家,表面上是个文弱皇帝,可是手段是如此不堪!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就将兰鹤处死!当时皇上放她走她还以为皇上仁慈,现在想想,真是滑稽,哪有皇上配合一个奶娘的?可悲的是她的打算正好合了皇上的心意,皇上顺水推舟,把责任都推给了她,而她无形中,居然帮着皇上对付了兰鹤!也难怪兰鹤如此恨她。比起兰鹤明里的残忍,皇上暗箭伤人更是可恨!   “不过,皇帝没有想到的是,主子早就料到了他的心思,比他早走了一步。”   “逃……走了吗?”曲月迟疑地道。   男子露出不屑的神情,道:“主子不必逃。他只对皇帝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皇上知道我有个怪癖,不时的会发明几种奇妙的毒药,为测试效果,就会拿周围的人做试验。因为毒药在试验阶段,所以什么时候发作,实在不好说,就算我有解药,也得看出现什么症状。皇帝的脸当时就唰地白了,本来身边精心布置的密密麻麻的禁卫军都没了用途,就那样看着主子施施然走了出去。”   曲月摇头叹气。   他在皇帝身边多年,如果要杀皇帝的话,早就杀了。可皇帝就这么恐惧别人夺位,连为他南征北战出谋划策保住他疆土的功臣都要杀,果然伴君如伴虎,无功不行,有功更不行!   兰鹤……真是不值得。   “他都是为了你!”男子突然恨恨地说,“如果不是你的存在,主子不会屡次顶撞皇上,就算不被皇上信任,也不会落得被处死的罪名!”   曲月浑身一顿,低下头去,“我劝过他,要小心皇上,不要目中无人,要给皇上面子……”   “哼,你以为你做了这些,就不必愧疚了吗?主子在为了你与皇上的人拼搏,而你,却逍遥自在的与他的情敌做着令他滴血的事!”男子狠狠将瓶里的药水全数倒在她最后一块伤疤上,将瓶子一摔,怒道:“现在,你还觉得你挨这一顿打委屈吗?你还觉得主子对你残酷吗?!”   曲月伸手捂住了脸,失声痛哭,她为什么没有跟他沟通?为什么没有直言跟他说,为什么她要以消失在他面前的方式报复他?为什么她任性的选择了放弃!她自己的自由,换来了旁人血的代价!那这份自由,该是有多沉重!   她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   “主子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他不懂得要怎样去爱一个女人,他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你的保护,他只好用他的理解方式,一层一层将你保护起来,他以为这样就是给了你最好的,以为自己给了你全部,但是他错了,他对你的爱被你看过是圈制,对你的保护被你看作是施舍!”男子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一掌挥向石壁,石壁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为了爱你,他试着相信你,试着听你的见解,但是你呢,却一次次骗他,在他惶惑的等待爱情来了的时候,给了他最重的一击!”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曲月哭叫着,跌坐在地,抬起头来,她泪汪汪的看着这人,突然觉得非常的诡异,“你……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男子收起了愤怒的表情,很快变回了平静,“主子艳绝天下,不仅拢获了千万女子的心,亦让不少男人为之折服。”   曲月震惊,“你……你……”   男子转过身,避开了她的视线,“只有真心爱他的人,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不配爱他,他爱上你,就是他的劫数。”   曲月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要在他面前胡说八道!”男子突然扭过头来,眼泛红的威胁她。“你应知道,他憎恨别人觊觎他,讨厌男人夸赞他的相貌。若他知我跟你说了这些话,定会杀了我。”   兰鹤确是比女人还美,若不是他残暴的性格,恐怕想沾染他的人多不胜数,不管男人或是女人。多是因为怕他,才不敢近前,只悄悄的远观。就像这个男子。   曲月木讷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男人这才似乎松了口气,有些疲惫的顿了顿,说:“如果你曾爱过他,就请你继续好好爱他,他是那种一旦爱了,会爱到忘我的人。你是不会吃亏的。”说完,他跨出了牢门。   曲月茫然的倚在了石墙上,心底感慨万千。   她总是怪兰鹤,觉得他不理解她,不平等待她,其实换位思考,像他那样一个人,要配合一个小女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身处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他对身边每个人都要防范,为了不失去,他总是以恶毒的语言吓唬她。在其他方面他很强大,很优秀,甚至是完美,可是在爱情面前,他就像个小朋友,战战兢兢,小心冀冀,用着他自己的方式前进着,改变着……可是她却等不及,她只考虑到了自己,她根本没有用心去体会过他的心情,没有用耐心教会他如何去爱她,没有用爱心让他放下戒备的心……   一切的错和误会在于,他伪装起来的强大,被她真的看做了强大,她以为他早就熟谙风月,以为他把感情早就看做是一场儿戏,她以为,他是权力,智慧,金钱等等包括爱情的统治者!谁能想到,他强大的面具下是一颗脆弱的心,他什么都能掌握,却唯独对爱情一片懵懂。   曲月握起拳头,重重的捶向自己的心,她为什么总是做那种不负责任逃跑的事,第一次负了羽轩,她已经错过了,为什么这一次要用弥补羽轩的方式又伤害了兰鹤……而她以为的弥补的方式,却是被羽轩利用……   她相信,羽轩如此做亦是被逼,他错在不该爱她,爱她这么一个变了心的女人。   所以,她又错了,她用弥补羽轩的方式背叛了兰鹤,她该怎么办?男子让她继续好好爱他,可是她哪里还有资格,她哪里还有心还有力气好好爱他?!   80,已经不配你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牢中只看得到阳光与月光的交替,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透,反正,再一次清醒来时,是听到了开牢门的声音。   当知道了他那么多事,她愧疚的心无法让自己直视他,只是高度集中的耳力听着他的脚步声轻缓的走了进来。   这一次,她选择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表达,她只是在装睡。   因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什么表情,或者是什么眼神,更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心里有抱歉,却因了自己的背叛而惭愧到张不开口。她胡闹了一回,任性了一回,害得他们如今已不能回头。   脚步声停在附近,一切又静了下来,周围仿佛有一层一层的气压朝她一齐袭来,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她越来越紧张,紧张到眼睫毛都开始颤抖,努力的想恢复平静,却做不到。   他到底想怎样?想把她怎样?关在这里一辈子吗?不想杀又不想放,所以要关她在这里?可是那男子说不是为了折磨她,那他会放她走吗?   就在她心里乱的胡思乱想之时,他开口说话了。   “我将他放了。”   曲月猛的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将他放了?是说将羽轩放了?他居然肯放了羽轩?他。   被曲月强烈的目光盯的似乎有些别扭,兰鹤转开了脸,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现在杀不杀他已经没有意义,他已经输了,我根本不屑杀他。”最后一句,他说的是那么高傲,然在慌乱的眼神中,却透露了他的刻意。   曲月轻轻地笑了。她学会了用爱他的心去看他,终于明白了他不过在给自己找台阶,其实他恨不得将羽轩碎尸万段,恨不得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只是他听了她的话,她上次说让他不要伤害羽轩,他一定非常深刻的考虑了这个问题,思考了她的痛诉,于是,他今天来,是来宣告他想的结果的。   他要尊重她,替她想。他看到了羽轩曾对她的照顾,在她的人生路上羽轩有着一定的意义,他明白了在她心中林羽轩毕竟是还算重要的人。就算林羽轩的算计和小人,也是因着有爱。他不敢杀,杀了林羽轩,他和她更加没办法面对彼此。   可是他又不想认输,不想让她知道他的惶恐,他强撑着面子,用傲慢的话来掩饰。   “谢谢。”曲月真心的轻声说。望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柔软而温暖。   兰鹤微颦了颦眉,侧目睨向她,似乎在探究她眼睛里的意思。她看起来那么平和,不像有讽刺,也没有感激。但是,似乎不像让对话就这么完了,他又冷哼了一声,道:“你很高兴吧?”   曲月低头,叹息。动了动四肢,伤口扯的还有点疼,已经结疤,又痒又疼。   “因为知道他平安所以内心很开心是吧?!”兰鹤提高了声音,尾音里有点气愤的抖动。   “我爱的是你。”曲月小声说。   正要继续发火的兰鹤呃然止声,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曲月释怀地笑着,“我骗了你,你打了我,我们算两清了吧。如果还恨我,那么你想怎样,我都无话可说。”   兰鹤的眼神骤冷,脸上似有似无的红晕也突然消失,变得苍白无比。   “两清?”他的胸口沉重的起伏着,气急败坏,“你倒是想的容易,我要关你一辈子,关死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曲月惊骇的看向他,心一点点沉下去,也罢,这是她最好的赎罪方式吧,也不错,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不用做事,做米虫。   兰鹤盯着她的反应,看到她从惊恐到平静,他面上的不安变成了纠结。她为什么不求他?为什么不求他?!   愤然转身,快步走向牢门。   曲月依然如故的蜷缩着坐着,淡淡然的抚着自己的伤口。   他急促的脚步停在了牢门口,僵硬着身体,表情纠结着,听着身后的安静,他一咬牙,笃地转回身来,再一次走到她跟前,在她恍然的抬起头,木木地看着他时,他愤怒了,长臂一指,“你,滚!”   曲月抖簌了下,总觉得现在他的面容很龟裂,貌似他已经精神分裂了。不确定的问:“放我。走吗?”   “是,让你滚,滚出我的视线!”他继续咬牙切齿地吼,“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滚的远远的!滚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曲月被他吼的有点迷乱,张慌的点着头应着,“是,我知道了。”一边乖顺的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畏首畏尾的迈出步子,从他的身后方,悄悄的移出去。她不敢大动作,身上的每一处都还在疼,走的快了也会疼,可是她却咬着牙不敢吭声,怕再一次激怒他,只想早一点消失在他的视线。   身后的女人逃也似的背影,像他心中即将流失的生命,他僵直的站着,双唇都在抖。   门外强烈的阳光照的她很不适应,她微顿下脚步,以手挡额,闭了闭眼,再慢慢睁开,心口一处突然巨痛起来,一种永别的悲凉侵袭着她的心房,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要不要再回头看他一眼,要不要再最后看他一眼。   后背突然猛烈的贴上一个冰凉的胸膛,撞的她差点儿跌倒,紧接着一双长而纤细的手臂紧紧勒住了她的腰,在她愕然的、呆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状况之下,他凄厉的、脆弱的、带着怨念的声音在她后头顶响起:“混帐女人。混帐女人!叫你滚就滚,叫你留怎么就不留?你骗了我,欠了我,就想一走了之,你想两清,我还没有跟你两清,你要给我做奴隶,还我的情,还我的债,你要还我。还我。”念到最后,声音已带出了哽咽。   曲月极快的从木然中回过神来,颤抖的、痛楚的心被他一句句的泣血之语一点点化开,她感动的想要流泪,回过头,竟然看到他已流下两行清泪,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哭,他居然也会哭。   “好,我给你做奴隶。”她抬起手,想要去抚他的泪,却停在了半空,软软的放了下来。   兰鹤怔忡的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的话,眼睛里的神情更复杂了。她说,给他做奴隶。她说,她不想奴隶的活着!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   解释?不想解释。不解释,可以吗?   她做了那么伤他的事,他凭什么还要给她解释?!难道他就不会恨,不会痛,不会生气,不会任性,不会发泄,他就不能反击吗?   奴隶,不错,就是奴隶,他就要她做他的奴隶。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没有错!   曲月看着他,观察着他面部的纠结和变化,心底像流过一汩潺潺小溪,纵使,做他的奴隶,现在的她也是甘心的。更何况,这不过是他留她的借口。她没有想到,他竟是这般爱她,真的这样爱她,说了这些话后,他还这么惶恐不安,这么呆滞懊恼,她猜,如果她现在说她不愿做他的奴隶,拼死也要离开的话,他一定会崩溃的,强撑起来的面子一定会崩裂。要么,他与她同归于尽,要么,他向她求饶。   伸开双手,她温柔的回抱住他,他的腰还是那么细,那么柔韧,她感觉到他的身体轻轻一滞,然后更加用力的将她按入怀中。   他的呼吸开始平稳,起伏的胸膛开始放缓,他的怀抱一点点变暖,抱她的手也越来越温柔。   只是久久的,他们都不再说话。不需要说什么,当她懂了他,已不需要再多说。   浴室。   依在那个有着有力的心跳的胸膛,原本是懒洋洋的她立即睁大了眼睛。   好奢华啊!   黑色的汉白玉地板抛光度极高,却在水雾的侵染下丝毫不觉湿滑,那冰冰凉凉带有细微的磨砂质感,雾气缭绕下,让人一踏进来就觉得格外舒适。浴殿中央是一个同样由黑色汉白玉下洼形成的浴池,浴池的头尾两处一级级阶梯由池底延伸出水面,浴池左右两侧的边缘上则耸立著四座掻首弄姿的凤雕,凤雕的口中流泻出大股热腾腾的水流不断注入池内。   兰鹤静静的抱着她,慢悠悠的走到旁边一个刻进去的石壁里,腾出一只手想要去拿上面摆的东西。曲月挣扎了下,她觉得这样抱着她不方便,想要下来,他却责怪的垂眸看了她一眼,又将她抱牢了一点,再继续伸出手从上面拿了一个紫色的小瓶子,转身,走到浴池边,失开瓶盖,将里面的药水倒入池中。   看着他这样的动作,曲月眼中泛起更多的温柔。她知道,这是为了给她治伤的药水。从牢门外到现在,他一直沉默着做着这些,一句话不说。   曲月也配合着他,不打扰他平静的心,双臂搂着他的脖子,眼神缠绕在他脸上。   他缓缓在池边坐下,将她放在他腿上,然后目光垂下,双手很轻很仔细的避过她的伤处,脱她的衣裳,一层层,一件件,直到,上身赤裸的展露在他眼前,她满身的伤痕似乎刺到了他的眼睛,他轻轻一眨眼,眼底悄然泛起一层氤氲。   “我不疼了。”以前也经常这样哄他,可是她发誓,这一次,她是真的心甘情愿的说着最真心实意的话。原来心灵相通,是这样子的。   他没有看她,沉默着垂目了一会儿,才再一次抱起她,从通入水池的台阶上,一点点走入水里。   水明明是暖融融的,却有股清凉之气钻入到发痒的肌肤里,伤口似乎不再紧绷,舒缓了不适之感,她心里也放松了些。   看到她有些舒服的表情,他微微弯起了唇。   她还以为到水里他就要放开她了,谁知,他居然就只是坐到了台阶上,双臂还是牢牢的将她圈在怀里,水漫过她的肩膀,只有脖子露在外面,温柔的水面突然像一只大手箍住了她的感觉,她紧张的张开口喘息,眼睛里闪过惶恐。   兰鹤察觉,立即抱起她一点,将肩膀露出水面,似乎有肩膀的支撑,水不再逼向她的喉咙,她松了口气。她知道,她是被他掐她脖子的那种感觉吓怕了。   他轻轻凑过来,低下头枕在她肩膀上,静静的,不动也不吭声。   她亦闭上眼,安静的享受着这一刻。   不知道泡了多久,曲月都觉得自己的皮肤都滂起来了,她扭动了一下,惊到了他。他抬起头来,询问的看着她。   “别这么深沉。”曲月有点失笑,伸出手想去扯他的嘴角让他笑,却突然发出露出水面的手臂明显的好多了,几个小的伤痕已消失不见,大的也缩小了好多。“这么快?!”她惊喜的从他怀里站起来,曼妙的身体毫不羞怯的展露在他面前,她喜悦的前后看着,连声道:“真的好的很多,我好看了吗?比以前好看了吗?”   兰鹤静静的看着她欢喜的样子,眼睛里慢慢渗入心疼,和酸涩。   她看向他,伸手抚他的脸,“没事,都是皮外伤,那个。他说,很快就好了,会恢复的毫无痕迹。”   “萧琪跟你说了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沙的。如若她没有听到什么,为什么这么。温婉?   “他叫萧琪啊,呵,没说什么,就说你对我其实很好。我信他的话。”曲月故意说的轻描淡写,“他在你身边,看到你为我做的一切,旁观者清嘛,那人是个好人。”   兰鹤慢慢垂下眼帘,脸色缓和。   “可以好了吗?我不想泡了。”曲月踏开他的怀抱,顾自朝池上走去,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背后伸过来他的手,将她手中的衣裳扯了去,“不要了。”   曲月有点脸红的抱起身体,“那你给我件新衣裳。”   兰鹤深深望着她的脸,然后不紧不慢的抱起她,亦是不紧不慢的将她放在了池地上。泛着粉红的女人身体映着底下黑色的白玉石,对男人的视觉起了强烈的冲击。   她看到他的眸子缩了缩,迅速的升腾起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倾下身,火热抵在她的柔软。   “不。”曲月双手撑在他胸膛,感受着他狂乱的心跳,她的呼吸都在颤抖,在他悲伤的面容下,她悄悄的缩起身子,逃离他的掌控,转过身,屈起双膝,脸埋在其间。“对不起,我不配你了。”   身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81,完结+小番   身上的潮红一点点裉去,感觉有点冷意了,她还是拿起了地上沾着血渍的内衣,贴在身上,慢慢站起,“我……还是先找件衣裳……”   “如果……”他的声音带着气若游丝的无力,和孤注一掷的无奈,还有一份劫后重生的释然。他说:“如果……你发誓以后永远都不再背叛我的话,我……我就原谅你。”   曲月的泪决堤,猛的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混蛋……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为什么这么容忍我……”   他微垂着头,软软的任她抱着,表情沉静着。   曲月心碎的抚着他的发,哽咽着呢喃:“你该恨我的,你就不恨我吗?你为什么不恨我……”   久久的,他坐着一动不动,听着她的轻泣。   慢慢的,她停止了。   他沉声说:“因为爱,更多一些。”   曲月微微一滞,目光柔蜜的望向他,他的脸色略略苍白,苍白柔媚,美的翻天覆地,这样美的人儿,却愿意将整个心整个人毫无保留的交给她,愿意不计前嫌不顾一切的拥抱她,她,夫复何求?   似被她盯的太紧,他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眼神有点小别扭的移向别处,同时,脸颊上隐约的荡起浅浅的绯红。   曲月扬起下巴,轻轻在他粉润的唇上一吻,哑声说:“我发誓,若我再做背叛你的事,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他轻轻的扯着唇角笑开了,似是很满意很愉快的侧目看她,居然还应:“嗯。”   曲月愕然,还以为他会心疼的抱着她说:不许发这种毒誓。果然,这个家伙就是与别人的思维不一样,不过,真的超让人心疼……   用力吻上他的唇,狠狠品尝他娇嫩的唇瓣,这男人抛开那残酷的性子不说,光是这张脸,这脱光后的身材,就有种让人狠狠玷污的冲动。   果然,这回兰鹤非常配合她,扮演着乖巧的被动角色迟钝的回应着她,只是双手悄悄的托着她有点激动的身体,不让她的冲动蹭到伤口处。   曲月还没见过这么阴柔的兰鹤,心潮越发澎湃,一个用力竟将他按在地上,然后继续欺负……   吻到快要窒息,全身滚烫,她才满足地松开口,看着被她又吮又啃到艳红的男人嘴唇,她笑了,“你要是以后都这么柔顺,我就在你身上作威作福了。”   兰鹤懒懒的起身,将一旁散的衣袍随意地披在身上,风情的斜她一眼,“还说要做我的奴隶,不知道咱俩谁到底才是奴隶主。”   曲月攀住他的脖子,亲昵地笑道:“奴隶反攻奴隶主,才过瘾呢。”   兰鹤凤眼一眯,起身将她抱起,大步朝外走去,“那就好好让你过瘾。”   两个月后。   殿门前,一条长而弯曲的池子,水面荡着碧波,几析金莲亮闪。池边一张长长的白色躺椅,女人柔软的身子懒懒的靠着男人,闭目养神。时节正值,春光明媚,云淡风清,竹茂花香,落英缤纷。   兰鹤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充当她的仆人、奴隶、枕头、车、金卡,不让她挪动一步,于是她终于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一声鸟鸣在头顶飞过,她迷蒙的睁开眼。   兰鹤正眯着媚眼睨她,唇角含笑,双手还时不时的在她胳臂上捏啊捏的。   她郁闷了,嘟起嘴,“看,都是你,我身上长了十斤肉了。”   “那又怎么了?我就瞧着漂亮。”他轻笑着抬起手指拨了一下她的下巴,双眼弯弯,如盛秋水,嗓音魅惑地道:“跟那些干瘦的女人比,婴儿肥一点才让人有欲望嘛。”   曲月又羞又气,扑上去挠他痒痒。   他宠溺地笑着,反扑下来熟练的吻住她的唇。   曲月在他的唇瓣上狠咬了一口,在他吃痛之时,狡猾地躲开,他便又狼扑下来,两个人在躺椅上打闹不止。   突然!   “嘎!”一声脆响。   “咚!”   “哎哟——!”曲月连连倒抽凉气,猝不及防的摔跌令两人都哭笑不得。疼倒不是,主要是太……难堪了。   可怜的躺椅惨不忍睹的被两人压断了腿。   “什么质量……”曲月悲催地埋怨。   “呵呵呵……”兰鹤压在她身上吃吃地笑起来,笑得妩媚万千,风情无比!   “你还笑!”曲月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似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抬起一只手轻轻将垂下的发丝绕到耳后,幽幽地浅声道:“看来,我是真的养了一头小猪呢。”   好不窝火!   “你!明明是你那么大力……”话说一半立即脸上一片姹紫嫣红,窘迫不已,眼角瞥到他一扬唇角,眸中尽是捉狭的笑意。   “你坏你坏!”曲月紧咬下唇,羞愤的挥起双手推他,“滚开!快起来!”   他却一把箍住她的手腕,笑得异常诡异,“干吗要起来?我倒觉得现在的姿势更引人入胜呢。”   曲月脸红的挣扎了几下,再泄气地全身松散下来,嘟着嘴闷闷的望他,“我不要。”   “我要嘛。”他刻意加重了“我”字,然后还冲她抛了个丝光莹莹的媚眼。   曲月无语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是个极会撒娇的男人。   眼望着天,光线突然阴暗了下来,朵朵白云越积越厚,将阳光隐藏,天地顿时如弥漫了一片灰雾之中。   他正在趴下来,即立即仰起头,轻声道:“要下雨。”   曲月盯着他扬起下颌时脖颈所引出的美丽弧线,秀气的骨胳,莹白的肌肤,看得她心神晃荡,暇思异想,眼光不由自主的顺势往下移,停在他露出的性感锁骨上。   他垂下头来,望着她痴迷的模样,双眸一眯,璀璨如星,声音柔软如绵:“看来,是给我们助兴呢。”说完,他便迅速起身抱她起来,快步走向殿门,刚一踏入,就见身后打了一个闪电,曲月下意识的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等着紧接而来的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   身体同时被放到了松软的床上,她双手猛的搂紧了他,“鹤……”   温热宽厚的身体包围了她,她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深喘着气微睁开眼睛,陶醉的望着他绝美的容颜,他轻轻一笑,垂首吻上她的脖颈,长发,缠绕着她白晳的胸。   “卡嚓——”   屋外电闪雷鸣。   屋内,翻云覆雨。   。   阳光脆生生的照射在粉红的纱帐,映成女人脸上淡淡的红晕。   微睁开双眼,她扭动了一下身体,有种酸痛的不适感,侧眼望见兰鹤恬静的睡容,不由心中升起一丝暖融融,抬起手轻拨开他垂在额前的蓝发,她索性轻轻侧转身,面对着他肆无忌惮地欣赏起来。   “美人……”曲月嬉戏地哑声吟着,“果然是天生尤物啊,睡着了都这么漂亮。”   长吸了口气,她满意地转回身,伸了伸懒腰,眼睛瞟向窗外,雨后的天好纯净哦。轻轻挪开他搂着我的胳膊,她起身下床,到衣柜里去找衣服,不知道要穿哪件好,正犹豫不决时,身后突然被人一抱,她无力地放下双手,“唉呀,别闹。”   “怎么?这些衣物都不满意么?”他侧过头,长长的睫毛半眯着,软软地声音问。   “不是啦,是都那么好看,可有一些我穿起来不像那么回事了。”曲月抱怨道,“都是你把我养胖了。”   “那就不穿吧,我觉得更好看。”某人邪邪的笑。   “你呀你呀!”曲月捶他,被他拢在胸前,她静下来,有点试探地抬起头,小心地琢磨着他的神色,问:“鹤,小兰,小鹤……能不能下山嘛,天天在这殿中,实在太闷了。”   兰鹤不悦的收回视线,“有我陪着还嫌闷,跟我在一起觉得腻了?”   “鹤……宝贝……”曲月柔声哄着,轻拍着他的脸,“笑笑,笑一下嘛,哎呀不是那意思,虽然这里好玩,你又天天陪着我,可是我们人类是群居动物嘛,偶尔也得放出去撒撒欢嘛。”   兰鹤呼了口气,似是极为勉强地道:“好吧,你想去哪儿,我只有陪着。”   “真的?!”曲月兴奋跳起来,亲昵地搂抱他,“兰鹤你真好你真好!”   他弯唇一笑,笑得满眼宠爱。   “谢主人、谢主人!”曲月淘气地跟他作揖,又欢快地朝他唇上一亲。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你真的不介意?”她眯了眯眼,眼角掀着他。   “有什么好介意的?”他淡淡然道,“国师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兰鹤,外面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那……那他呢。”曲月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看,今天可以去制备大婚所用的东西。”他突然说。   曲月一怔,眨着眼睛看他。   他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这是我的妻子,不管是谁,也不能抢走,谁也没有能力抢走。”   曲月欢喜又感动的抱住他,紧紧搂着他的腰,撒娇的摇晃着,“嗯,我们是夫妻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从现在开始,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里的一切,包括我,都是属于你的。”他的声音温温软软,就在她的头顶。   曲月又失笑了,抬头翻他一眼,“我是要和你平等,也不是要欺压你。”   “那我想让你欺压我……”他侧头靠在她肩膀。   曲月眼睫一颤,不再跟他争,有点心酸的抚着他的发,眼睛里都是碎碎的甜蜜,“好了,再不走天要黑了,对了,你也要换件合适的衣服哦。”说着,她推开他,在柜子里找出一件素色袍子,给他穿上。   不过即使这么素的衣裳,他穿起来还是像个尊贵的公子,没办法,他身上的霸气傲气,怎么也压不住。   “真好看。”曲月后退一步,左看右看也看不够。小样,长得真美。   他凤眼一抛,执起她的手,转身走向殿外。   山间一片雨后清新的气息飘来,淡淡的,沁人心脾。   “鹤鹤,我想要穿婚纱!”   “什么是婚纱?”   “就是西方国家结婚时穿的啊,白色的婚纱……”   “白色的?不行!”   “为什么?”   “不吉利!”   “人家那是纯洁!”   “不行,我们要穿红色的。”   “你刚才还说要听我的话!”   “这个不行,大婚一定要红色的。”   “哼,果然还是老古董!”   “是你应该要入乡随俗。”   “哟,现在某人也学会随俗了!”   “还不是被你迫害的。”   “你说什么!……哎你别跑!”   “……” --------- 本文首发蔷薇书院,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