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3市丸银】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十恶太子妃> 作者:一粟红尘   ☆、楔子终成十恶   朗朗碧空,青天白云,碧波荡漾,花落如霰,美人如玉,削肩细腰,身如弱柳,丰姿卓越,一袭淡色素罗衣裙,虽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可质地却是难得一见的云锦,而裙摆上绣着华贵怒放的牡丹花,却让这身清淡的衣裳,显得华贵而优雅,即使没有满身的金银,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主人的身份的尊贵。   华贵的云锦,让美人的腰肢越发显得盈盈一握,让她身材玲珑,如弱柳扶风,大有飞燕临风舞动的娇态,发髻简单,优雅,几缕发丝随微风拂动,掠过她妩媚自成一体的眉眼,虽遮住几分眼中的丽色,却添了扑溯迷离的美感。   一切美的如同一幅画!   当然,前提条件是不看美人脚边跪着的那个衣衫破旧,身形佝偻少女时。   “二姐姐,你何必这样呢?”美人似乎无限感伤,声音却柔软如水,配上她那副黄鹂般的嗓音,却如同泉水清澈,洗涤着人的心灵,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心绪起伏。   可是跪在地上的任清凤却是满心的沉痛,苦苦的哀求着眼前的少女:“三妹妹,我求你救救清云吧,他已经被母亲关了三日了,滴水未进,再不将他放出来,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任清凤嘴里的清云是这相府的五公子,和清凤是一娘所生,只是二人的姨娘红颜薄命,在生清凤时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二人的父亲——任碧波虽然贵为鲁国的丞相,却不是长情之人,伤心了一段时日,只是很快,她的妻子,丞相府的女主人大夫人——李秋华就找来了更美,更年轻的美人排解了他的寂寞和孤独,所以很快他就走出了爱妾香消玉殒所带来的伤痛,连带着也忘了爱妾留下的一双小儿女。   于是,原本被捧在手心里的任清凤和任清云就这样沦为了丞相府连奴才都不如的存在。   李秋华闲着无聊,就折磨这么一对眼中钉,肉中刺,誓要将当初这对贱种的贱人娘亲所带给她的痛苦,加倍的还在这对贱种的身上。   这两个贱种的娘,不过是青楼里的卖笑的贱人,却在进门的那几年,凭借着狐媚的手段,将任碧波的心牢牢的抓住手中,将她踩在脚下,这口气,她怎么能演的下去。   因为她的这种阴暗的心理,任清凤姐弟这些年,可谓是受尽折磨,不过也因为李秋华的这种阴暗心理,姐弟二人才能在她一手遮天的任丞相府留下性命。   只是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李秋华玩腻了,想要收手,这次居然寻了借口,将任清云关进了祠堂,瞧这架势,是要将他活活的饿死。   任清凤姐弟这些年,不是没找过任碧波告状,只是任碧波不但没维护过他们姐弟二人,反而在李秋华的挑唆下重重的惩罚了他们,这样的结果,让任清凤姐弟明白——任碧波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根本当不得父亲二字。   所以,即使现在任清凤急的头顶冒烟,也没想过找任碧波求救,反而找了府里最受宠爱的任清水。   任清水是府里的嫡女,是李秋华的女儿,在府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是个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若是能求的她出口求情,任清云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二姐姐,你也知道五弟这次闯了大祸,居然敢调戏父亲身边的人,也难怪父亲大发雷霆,母亲这也是不得已,才这般重罚五弟的。”她轻声慢语的说着:“母亲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们的姨娘早逝,二姐姐和五弟都是养在母亲的跟前,五弟这般顽劣,母亲伤心失望之下,也难免责罚重些。”   她轻轻的蹙眉,不赞同的说道:“就是责罚重了些,二姐姐也不能这样说五弟会死,这会污了母亲的清誉。难不成母亲还能要了五弟的性命不成?都是父亲的骨血,母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二姐姐,就莫要胡思乱想,更别胡言乱语了,传到母亲的耳朵里,岂不是更伤母亲的心了?就是不传到母亲的耳朵里,落到别人的耳朵里,那也会损害了咱们相府的名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姐姐还是慎言。”   任清水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说了这么多,却没有答任清凤的话,也不说是救或是不救。   任清凤一心惦记着任清云,只是苦苦的哀求:“三妹妹,是我胡言乱语,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任清水伸手接住飘舞在空中的桃花瓣,粉粉的色彩,透着晶莹的光泽:真的让人恨不得毁去啊,都已经跌落尘埃了,却还在风中摇曳,引人入胜。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她微微一笑,如同春晓之花绽放,周遭似乎都有花开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妙不可言,浑噩之间,三魂七魄却似乎被那一笑勾了去。   一笑倾城,果真是京城的第一美人。   任清水碾碎手中的桃花,浅粉的桃花蓦地在她眼底破碎,那粉色的花汁将她的指尖潮润,仿佛凝作了酽酽的红,慢慢散了开去……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女子,心唇角微勾:既然落尘,就休想再要成为春泥,只要有她任清水在一天,断不会容得。   落尘之物,就该静静的腐烂,溃败,明明白白将那腐肉之处,坦白在世人的眼前,接受世人的白眼,厌恶和憎恨。   “二姐姐,不是我不想帮你,我正在找我的金钗。”她凤眸微挑,勾魂夺魄,轻叹一声,似是万般为难:“你是知道的,那金钗乃是当今皇后所赐,若是丢失了,莫说是我了,就怕咱们相府都逃不掉被呵斥的风险,这等大事缠身,我就是想帮二姐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望二姐姐谅解。”   任清凤听了这话,却是眼中一亮,脸上带着希翼的表情:“是不是三妹妹找到金钗,就愿意帮我了?”   “二姐姐说得什么话?”任清水的眉头轻轻的蹙起:“我们是手足,难不成我还能故意不帮二姐姐么。”   她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二姐姐总是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般多疑,也难怪外边的人将二姐姐传的那般不堪。”   一旁一直静观其变的四小姐任清寒听了这话“扑哧”的笑出声来,脆生生的说道:“血口如牛,蠢笨如猪,丑陋如鬼,花痴好色,见到美男,口水如瀑布,心狠手辣,奸淫掳虐,无恶不作……”似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有这么多的词……”   四小姐任清寒和任清凤姐弟一样,是个庶出的,不过她的姨娘是大夫人身边陪嫁的丫头,这些年一直唯大夫人是从,任清寒又费尽心思的哄着任清水,这日子过的虽然不敢说风生水起,但比起任清凤姐弟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任清寒除了哄任清水之外的,另一大任务就是死命的踩任清凤,以讽刺羞辱任清凤为己任,以讨大夫人李秋华之欢心。   “四妹,你怎能如此说二姐姐?自家姐妹,就该相亲相爱,怎么能说出如此伤人之话?”任清水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有些怒意。   上一刻嘴角还挂着讥讽笑意的任清寒,听了这话,立刻变了一张脸一般,上前拉着任清水的手,撒娇般的摇晃了起来:“三姐姐,我不过是听着外面传的,就学了两句,你就莫要怪我了,下次我再也不学了。”   这样保证的话,任清寒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而任清水也不知道呵斥了她多少次,只是结果依旧在这里。   比这恶毒的话,任清凤从任清寒嘴里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从开始的反抗,到现在的麻木,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怒容,只是看着任清水,乞求道:“三妹妹,若是我帮你找到那金钗,你是不是就愿意帮五弟向母亲求情了?”   “那是自然,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三姐姐最是心善。”任清寒眸光闪动,看向笑得温和柔美的任清水:“只是也不知道这金钗掉在了哪里,我和三姐姐已经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怎么二姐姐这么有把握找到,难不成那金钗现在在二姐姐的手里?”   “四妹妹!”任清水的声音提高了些,似乎对任清寒的话很生气,随即温和的对任清凤道:“二姐姐,四妹妹与你开玩笑呢,你莫要放在心上。”   什么叫在二姐姐的手里?不就是说她偷吗?   只怕明儿个这外面又会多了一则关于她的传闻:偷盗!   这么说来,到了今日,她十恶算是占全了。   终于成了这鲁国上下,路人皆知的十恶不赦之女子。   任清凤的指甲刺进肉里,却强忍着怒气,挤出苍白的笑意:“三妹妹,我哪里会和四妹妹的计较,自家姐妹,我不会计较的。”随即恳求道:“我这就帮三妹妹找金钗,我这就帮三妹妹找金钗……恳请三妹妹帮我在母亲面前替五弟求情……”   任清水的眸光在扫过那碧波荡漾的湖水时,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只是那冷光一闪即逝,没有被人发觉。   “二姐姐,你也莫要再费心思了,这里我和四妹妹已经找了这么多时间,想来是不曾落在岸上。”她仿佛极其无意的说道:“或许刚刚掉进了湖里也说不得!”   任清寒先是一愣,随即附和了起来:“三姐姐,你还别说,听你这么一提,我这才想起来,刚刚游湖的时候,似乎是听见什么响声,应该就是金钗落水的声音。”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指着湖面的位置:“就是在那里,听到响声的。”   她说罢,就看着任清凤笑了起来:“二姐姐,你不是要帮三姐姐找金钗吗?金钗就在那里,你下去找啊!”   任清凤脸色煞白,顺着任清寒手指的位置,那正是湖的中央,她转头看向任清水,却见她忽然对自个儿染满凤仙花汁的手指感兴趣起来。   那艳红的色彩——如同娘亲死前喷出来的鲜妍的颜色。   “凤儿,你要护着云儿。”娘死前的话在任清凤耳边响起,她咬了咬唇,站起身子,看着那水波粼粼的湖面。   “噗通”一声,湖水四溢,惊起无数锦鲤。   ------题外话------   红尘终于开新文了,亲们记得捧场啊!   ☆、第一章魂穿   “姐姐……姐姐……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少年的声音低微,却难以其中的悲伤而绝望,嗓子沙哑,似乎已经哭了太久,而无法再发出声音一般。   血狐是被面上灼热的泪给烫醒的:难道下雨了?   血狐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子很沉重,怎么都无法睁开,耳边似乎有嘶哑男子的哭泣声: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吵她睡觉?   难道这胆大包天的人不知道作为组织中智囊的血狐,入睡是绝对不能有一点杂音的吗?   她以为她会发怒,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悲伤欲绝的哭泣声,让她向来冷硬的心,居然升起一股抽痛,这种感觉非常的陌生,就连被她最亲密的朋友出卖时,她也没有过这种烦闷刺痛的感觉……   等等!   被最好的朋友出卖?   血狐的脑中闪过许多片段,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在组织中举足轻重的血狼。   这么多年来,他们二人一直是传说中的最佳拍档,谁知道这次组织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生意,刺杀东南亚最大的毒枭,在他们二人得手以后,她的拍档却用枪指着她,告诉她——他是联邦调查局的卧底。   他居然希望她自首,做污点证人!   可笑,她血狐的傲气在组织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可能去自首,血狼与她相交甚深,这一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其实对血狼的身份并不是一无所知,以她天才的脑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追本溯源,只可惜她太高估了他们的友情,以为血狼不会伤害她。   她甩了甩头,不愿意去想唯一朋友的背叛,她从来就不是会沉溺过去的人。   耳边的哭泣声,让她略有烦躁的心情,越加的烦躁,不由得冷冷的开口:“闭嘴!”   她向来不相信眼泪,而养大她的组织也是绝容不下软弱的眼泪。   “姐姐……”任清云正伤心欲绝,乍然听到任清凤的声音,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觉:刚刚,他摸过姐姐的鼻息,已经没有了,怎么又会出声?   难道是他太过伤心,出现了幻觉?不对,刚刚的声音虽然微小,可是他绝对不会听错,那是姐姐的声音。   血狐用尽了力气,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子,第一时间,看向那噪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面目清秀,眉眼明澈,只是瘦的没有几两肉,单薄的让人担心,脸色蜡黄,不像是有病,倒像是营养不良。   为什么断定男孩营养不良,凭借的不是她天才的脑袋,而是男孩身上那快破布,虽然隐约还能看出衣裳的样子,可是因为实在太破了,血狐宁愿相信,那只是一块破布。   血狐蹙眉,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的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升了起来,酸酸的,涩涩的,很陌生,似乎……似乎……是一种类似心疼的感觉。   心疼?   她无声的冷笑一声:冷血无情的血狐,狡诈狠绝的血狐,也会有这种软弱的感情。   这实在太诡异了!   血狐想要弄懂为什么这个单薄瘦弱的男孩,居然能给她这样的感觉,可是越看,那种陌生的心疼,就让她的眉头蹙的越紧。   这个男孩眼睛红肿,那是流了太多的泪水所致,他瞧着她的目光,激动的不能自己,嘴角上扬,含着泪却带着笑,这般矛盾的表情,是因为他高兴她能醒过来。   他,很在乎她。   血狐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可是却因为这个结论而困惑起来——这样一个陌生的人,怎么会在乎她?   她想要伸手揉揉额头,却在抬起手臂的时候,惊得差点失声。   这……这不是……她的手!   眼前的这双手,白皙凝脂,非常的白皙,非常的纤细,也非常的瘦弱……最重要的是,非常的小。   小到不是她这个年龄所该拥有的。   饶是经过无数大场面的血狐也不由得面色一变,她看着任清云,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栗:“我……我是谁?”   任清云面色一白,紧张的拉着血狐的手:“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再吓我了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笨,是我蠢,上了那贱人的当,毁了自个儿的名声……姐姐,你莫要气我,莫要吓我了、,好不好?我发誓,我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再不让姐姐受委屈。我发誓认真读书,再也不给姐姐惹事了……”   他拉着任清凤痛哭不已:“……姐姐,我只有你这么个亲人了,你莫要吓我,我知道这次我让你失望了……可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调戏她,是她自个儿见人来了,拉开衣襟扑上来抱着我的……我真的没有……”   任清凤静静的听着,脑中零零碎碎闪过诸多的画面,画面中皆有着哭泣的男孩,甜甜的叫着她姐姐。   她捂着额头,却挡不住如潮水而来的记忆。   许久之后,她慢慢地消化记忆,有种臭骂老天的冲动,居然给她安排了这样一次离奇的遭遇,好在她这人处事不惊,片刻不满之后,也就安然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活着就好,什么样的逆境还能难倒她血狐不成?   那瘦弱的少年,还在呜咽着,血狐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吵死了,男子汗流血不流泪,你给我闭嘴!”   说着,她撩起盖在她身上已经洗的发白的被子,看向自个儿的身子,和男孩一般的单薄瘦弱,想来脸色也应该如男孩一般的蜡黄。   “拿镜子来!”她淡淡的吩咐道。   任清云虽然觉得自家姐姐有些古怪,可是他自小到大就听任清凤的话,闻言就翻了一个旧的发光的铜镜来。   血狐打量铜镜中的少女,凤眸勾魂,鼻若琼瑶,樱花唇瓣,肌肤如她想象中的蜡黄,只是却掩不住的清秀瑞丽,怎么看这都是一张美人脸。   可是,却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原本绝美之处,组合起来,却看上去那么的平庸,甚至是丑陋,就像是一颗夜明珠在泥土里滚了许久,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感觉非常的怪异,却又一时说不出哪里怪异……   “咕咕……”就在血狐还在研究自个儿的新外壳的时候,肚子忽然发出了响声,提醒她应该祭五脏庙了。   她该吃饭了。   血狐是个很能接受现实的人,在认清事实之后,在任清凤的记忆穿入她的脑子之后,她就决定以任清凤的身份,再好好的活一次。   这样很好,人生可以再来一次,她一定会活的更好,更何况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   她对着还在哽咽的任清云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走吧,咱们去吃饭。”   说着就起身下床,却不是往那破的不能入目的餐桌,而是出门。   任清云傻眼,指着餐桌上那清汤寡水,提醒道:“姐姐,咱们的饭已经送来了。”   任清凤冷笑:“那是喂狗的。从今以后,咱们不吃狗食,咱们去吃好的。”   见任清云还傻站着,她淡然而坚定的说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些年,我们忍的够多了,反正忍也是死,不忍也是死,与其窝窝囊囊的被人谋算而死,还不如拼出一条血路来,挣一片锦绣。”   ------题外话------   为啥没收藏,没留言,红尘需要鼓励啊!   ☆、第二章天天来   宁可站着死,不肯跪着活。   血狐的座右铭从来就是人不欺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血流成河。   她虽然现在顶着任清凤的外壳,但是芯子还是血狐的,她做不到任清凤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就如同这个任清凤一样,明明是个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玲珑剔透的女子,却因为忍耐,在别人的阴谋诡计之下,成了一个血口如牛,蠢笨如猪,丑陋如鬼,花痴好色,见到美男,口水如瀑布,心狠手辣,奸淫掳虐,无恶不作,又笨又蠢又毒又恶的十恶不赦之人。   忍字头上一把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是生死之斗,忍耐不过是更助长对方的气焰。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既然她接管了任清凤的身体,那么任清凤日后的生活,就要照着她的规则来。   无论在何时何地,她都是能活的洒脱的女人,任清凤这点束缚,在血狐看来,不过是一团烂事,真的惹急了她,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就是。   不过,她现在既然顶着任清凤的壳子,那么日后她就是鲁国这十恶不赦的任家二小姐。   呵呵,十恶不赦?   她喜欢!   丞相府果然不愧是丞相府,这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看得出是精工雕琢而成,来往的仆人成群,见到姐弟二人联袂而来,眼底都闪过轻蔑之色。   任清凤瞧着来往下人眼底的轻视,嘴角勾出讥笑,本尊和任清云活得实在太过窝囊,居然连府里的这些下人都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不过没关系,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向来引不起她的情绪。   只是,任清凤在瞧见下人们身上所穿的精致衣衫时,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连仆人穿的都比他们好,这大夫人果真是欺人太甚。   任清云走在任清凤的后面,看着前面那单薄却挺拔的身影,眼底闪过狐疑,总觉得眼前的姐姐有些不一样,可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众人鄙视的眼光让任清云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自家姐姐这兴致匆匆的要去哪里。   “咱们去你三姐姐的院子,顺便瞧瞧她今儿个吃了什么?”   想来任清水的餐桌上摆的一定不是猪食。   任清云听得任清凤说是去任清水的院子,脚下立刻停了下来,咬着唇,迟疑的说道:“姐姐,你……莫要怪三姐姐……她不是故意的,知道你落水后,她特意让人送了驱寒的药来,我能出来,也是三姐姐求了大夫人,姐姐……你……你莫要……为难了三姐姐。”   任清水算是任家对他们姐弟最好的人,每次任清寒嘲讽他们姐弟的时候,都是任清水出面解围,所以任清云对任清水很有好感,只是一直以来,任清凤似乎对任清水却不是太过亲近,还曾经告诫过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故而,任清云这番话说得吞吞吐吐,生怕惹了任清凤生气。   可是这次,他猜错了,任清凤只是眼睛微微眯起,看了他一眼,才淡淡的说道:“谁说我要为难她了,我不过是想谢谢她送药之情。”   任清云闻言,脸上纠结表情一扫而空,笑了起来,一马当先的为任清凤带路,姐姐终于想明白了,知道三姐姐是好人。   任清凤瞧着他雀跃的样子,眼中却闪过一道阴霾,却还是步伐不急不慢的跟在任清云的后面,什么话都没有说:有些事情,需要自个儿发现,这才是成长的真谛。   任清水不愧为任家最受宠的嫡女,住的地方与任清凤是不可同日而语,先不说那姹紫嫣红的百花,光是那廊下挂着的长嘴八哥,就比他们姐弟那破院子来的值钱。   任清凤姐弟来的时候,任清水刚坐下准备用饭,任清寒也在,她们没有想到任清凤姐弟会在此时过来。   任清水倒是客客气气的放下书中的汤勺,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柔柔的笑着:“二姐姐怎么过来了?你这身子刚刚好,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些时候?”   任清凤瞧着眼前笑得娇媚柔和的女子,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果真是倾国倾城,也难怪任清云都被这样的笑脸给收买了。   这样的美貌,这样悦耳的声音,任谁都想不到美人皮下却是一颗黑了的心吧!   任清凤神色不动,浅浅一笑:“听清云说,我能好起来,对亏了三妹妹的药,这不,就巴巴儿的赶过来,给三妹妹道谢。”   她忽然看向餐桌,又笑了起来:“嘴馋人腿长,三妹妹这饭菜可真是色香味俱全,我和清云还没用饭呢,三妹妹这一桌子的菜,不吃也浪费了,应该也不在意添两双筷子吧!”   瞧瞧这差别待遇,人家这桌子的菜式是荤素搭配,营养合理,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任清水还是任清寒,面前正放着盛着高汤的小碗,面前的筷子还都是清清爽爽的,看来,这二人刚刚才落座,刚用了开胃汤,还没来得及动筷子。   任清凤也不等任清水回答,拉了呆怔住的任清云,推着他坐在任清水之前的位置上,将桌子上的筷子,塞到任清云的手里,笑道:“傻愣着干什么,三姐姐请你用餐,你难不成还嫌弃菜式不好?”   说完,就对着同样傻愣住的任清寒露出八颗牙齿,手下一推,一提,将任清寒挤了下去,自个儿一屁股坐下,嘴里却道:“四妹妹可真是知礼,我这还没开口呢,就起身让我坐。既然四妹妹如此客气,那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也不管众人什么表情,她就开动起来,吃得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让任清寒看的再次傻愣在当场,连到了嘴边的怒斥也忘了说出口——这还是那个最注重规矩的任清凤吗?   任清凤边吃,边不忘招呼任清云,任清云一开始也有些被任清凤吓到了,只是到底是少年,桌上的这些饭菜实在太诱人了,多少年都没有闻过肉味了,到底抗拒不了诱惑,到最后也吃得风卷云涌。   不可小觑这饥饿的力量,等到任清水和任清寒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满桌子菜肴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席卷了大半,虽说还有些残留,可是那汤汤水水洒的满桌子都是,别说了吃了,就是让人看着都有些反胃。   任清云有些羞愧,脸色绯红,虽然这满桌子的狼藉,不是他的杰作。   任清凤却好像无所觉的一般,吃饱喝足之后,笑容越发的甜腻,声音越发的亲和:“三妹妹,四妹妹你们怎么站着,不来吃啊?”她热情的招了招手,指着满桌子的残羹冷炙:“快来啊,这些可都是我留给两位妹妹的。”   她打了个饱嗝,站起身子:“谢也道了,饭也吃了,我和清云就不打扰两位妹妹用餐了。”   她很是郑重的说道:“三妹妹,你这里的饭吃起来都让人特别的开心,估计这就是隔锅饭香,我决定了,以后就天天来三妹妹这里用饭,我和五弟天天来,希望三妹妹别觉得我们脸皮厚,谁让三妹妹人美,心好,这饭也香呢。”   她笑了笑,面上一副温和的样子:“好了,我吃饱了,三妹妹,四妹妹你们赶快吃,菜凉了,就不好了。你们不用送了,慢慢吃,多吃点,自家姐妹莫要太客气了,你们赶紧坐下吃饭吧……”正文第三章大夫人来了   任清水眉心抽了抽,看了眼任清寒。   任清寒立即将脚跺了一下,冷声道:“你到底有没有脸皮?”   任清水就是任清水,永远的端庄娴雅,永远的和善,永远不会出口伤人,总是扮演着那个善良温柔的角色,她只要皱皱眉头,一个眼色,所有的恶人,身边的人都会抢着替她做了。   也难怪任清云对她生出好感。   可是在任清凤的心中,这样的人却比娇蛮刁钻,逢高踩低的任清寒更让人厌恶。   任清凤的眼中闪过一道厌恶的光芒,表里不一,心思狡诈,实在让她生出一丝不爽的光芒,比起真小人,这样的伪君子,更让她有种将她的假面撕开的冲动。   只是任清凤的这种表情掩藏的很好,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到,当然,她自小的残酷训练,早就让她做到泰山崩于前,色不改,更何况这点小事。   任清凤停下脚步,回头笑了笑,面色温和:“四妹妹,瞧着你年纪不大,可是这眼神却不好,我这脸上有没有脸皮,你都瞧不出来。”   她做出一副长姐的忧心忡忡的样子:“要说,四妹妹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这眼神不好的事情,传扬了出去,只怕这亲事上就要费些周折了。”   “你……好恶毒……”任清寒恶狠狠的瞪着任清凤,指着她道:“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恶毒?居然想败坏我的名声,谁的眼睛不好了,你自个儿有饭菜的份例,怎么还到三姐姐这里胡闹?我从来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厚脸皮!”   任清凤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挑眉道:“我怎么就胡闹了?我是来对三妹妹道谢的,瞧着这饭菜刚上了桌子,这才想着姐妹亲近,留在这里用餐,怎么就是胡闹了?再说了,我是留在三妹妹这里用餐,还没去四妹妹你哪里,三妹妹自个儿都没说话,四妹妹你急什么?”   任清寒气得脸色发紫,她怎么都不明白,平日里最要脸面,最重规矩的任清凤今儿个发了什么神经,先是厚着脸皮,赖吃赖喝,现在还不要脸的强词夺理,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原本她三言两语的恶声,就能让任清凤找个地缝钻下去,现在却变成了她一言半句,就气的自己冒跳。   “四妹妹是不是觉得我和五弟吃的多了点,少了点饭菜,不如这样吧,四妹妹让你身边的丫头跟我去院子里,将我和五弟的饭菜端过来就是了,我身为你的姐姐,这点小事,怎么会和你计较?”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嘲讽任清寒是个小鸡肚肠的。   任清寒从来和任清凤交锋,都是占尽了上风,今儿个这样,还是第一次,气的浑身发抖。   “好了,好了,四妹妹,你先吃点菜,消消火,不过是一点饭菜,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咱们的父亲,可是鲁国的丞相,若是四妹妹为了几盘子菜,闹起来,传扬出去,莫说咱们姐妹丢尽了脸面,只怕父亲的脸面也要丢得干干净净了。”   说着,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大大方方的走到桌子前,用勺子舀了一勺子的残羹冷炙送到任清寒的嘴边:“是姐姐我嘴快,喂你一口,算是赔罪吧!”   她这是喂猪,还是喂狗?这恶心的东西,就是喂狗,都不吃吧!   任清寒气的一挥手,将那残羹冷炙挥了出去,任清凤瞧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只是极快的又掩藏的下去。   任清凤瞥了眼任清水,手中的勺子一松,不知怎么的,那勺子不偏不齐就落在了任清水的头上,那勺子里的残羹冷炙准确的泼在了任清水的脸上。   一勺子的汤水不多,却恰好洒了任清水一脸,原本精致的眉毛,随着那汤水滚落,非常可笑的就剩下半边。   任清寒傻了眼了,忙用跑过去,掏出帕子,帮这任清水擦拭起来。   这么一番下来,任清水的妆容化了,发髻凌乱了,整个人看上起,再也没有那份高雅洒脱,同样也失了那份淡然从容,高贵端庄。   任清寒怎么都没有想到,自个儿不过是轻轻挥手,怎么就泼了任清水一脸。   别看她平日里在任清凤姐弟面前耀武扬威,对下人也是颐指气使,可是说到底,不过是仗着在大夫人面前有一份面子,还有的就是和任清水的亲近。   可是现在的这样局面,她心里还是胆战心惊了起来:“三姐姐……你没事吧?”   任清凤却是惊叫了起来:“四妹妹,你说得什么话?三妹妹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说什么没事?”   她好声好气的看着任清水:“三妹妹,你还是先回去补个妆吧!”   说完,她又愤愤不平的看了任清寒一眼:“四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嫉妒三妹妹长的好,可是也不能让她这样出丑吧!大家都是姐妹,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任清水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尖锐起来,落在任清寒的身上,就跟钢刀似的:任清寒一直嫉妒她的美貌,这一点,她也能感觉到的,难道今儿这事,真的是她故意的?   任清寒急得脸色大变,慌忙摆手:“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三姐姐可是大夫人的心尖头,若是对自个儿生出一点不满,在大夫人面上说上一句半句,她以后就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这么一想,面色苍白的如纸,赶紧将这事推到任清凤的身上:“……三姐姐……是她,一定是她做的……我没有……”   任清水一时倒是不知道该相信谁,目光有些游移,在二人的身上来回徘徊。   这时候,就听见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清凤转头看去,居然是大夫人李秋华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外,眼中闪过怒火……   正文第四章自作自受   大夫人李秋华算起来也算是个美人,饱满的唇,深邃的五官,皮肤洁白,只是身材因为养尊处优的太久,而缺少锻炼,显得过于丰满了些,不过这却掩饰不住她的精明,也难怪能稳坐丞相夫人的位置。   只是可惜啊,任清凤早已不是过去的任清凤了,想要作践她,也要看她答应不答应。   她来任清水这里,为的就是引出大夫人,她要让大夫人知道,这个丞相府再不是她一人的天下。   任清云也看见大夫人了,顿时面色就苍白了起来,嘴唇有些发抖,任清凤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看也不看大夫人,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别担心,有我呢。”   看着任清凤平静的样子,淡定的语气,任清云忽然之间,心中的那些恐惧,害怕,都没有了。   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从心里升了起来,姐姐还是以前的姐姐,可是给他的感觉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姐姐也会说着同样的话,可是却无法给她这一刻安宁的感觉,这一刻的姐姐,她的周身似乎都飘着一股自信的光芒,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一句简短的话,就能让他从心里相信,姐姐能护住自己,能担下一切,而不是以前,他所以为的勉强。   任清云乖巧的点了点头,只是随着大夫人的脚步走进,他脚下不自觉的又往任清凤身边靠了靠。   任清凤的眼角余光看了眼任清云,瞧着他轻轻颤动的身体,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这孩子被大夫人的狠毒手段折磨的怕了,即使她的安慰,也不能彻底的免除他心底的恐惧。   “清水,你这是怎么了?”大夫人诧异的抬起眼睛,焦急的走到任清水的身边,养马知道马性,自个儿的女儿有多在乎容貌,有多在乎名声,她这个做母亲的是最清楚不过。   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抬高自个儿女儿的名声,她和任清水之间,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专门拿任清凤姐弟做筏子。   所以这一刻,对任清水的狼狈,她是十分的诧异。   任清水瞧着大夫人,眼圈子顿时红了起来,一副饱受委屈的,却还努力强忍着的样子,瞧得大夫人差点心都碎了。   夫人的目光落在任清凤姐弟的身上,就跟刀割的一般,皱紧眉头,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寒风般的冷冽严厉:“你们两个是不是一天不惹事,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还没跪够祠堂,挨够鞭子?”   大夫人李秋华惩罚他们姐弟的手段,可谓是花样百出,跪祠堂,打板子,用针刺手指,挨皮鞭……其中大夫人最爱的是让他们姐弟跪祠堂,因为祠堂的垫子里面布满了细针,绝对让人痛的生不如死。   原本因为大夫人的到来,吓得脸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的任清寒听闻此言,暗暗的松了口气,顿时放心了不少——大夫人只要收拾起这姐弟二人来,绝对不会有精气神再来收拾她。   任清凤心中冷笑一声,大夫人总是一贯如此,不管府里有什么不好,不对的事情,都会问都不问的塞到本尊姐弟的头上,再将他们姐弟往死里整。   本尊姐弟这么多年,还能活下来,实在是让人惊奇不已,可笑的是本尊居然对这样的家人,还心存幻想,实在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只是她不是本尊,瞧着这些面目可憎之人,只会狠狠地教训让她不顺眼的人,没有丝毫的手软。   任清凤终于看向大夫人,露出一个浅笑淡然的笑容,缓缓地说道:“母亲,清凤不过来感激三妹妹的草药,却正巧遇到了饭点,也是三妹妹是个姐妹情深的,就留在了三妹妹这里用饭,原本我们姐妹还好好的,可是四妹妹不小心却将一勺子的汤水浇到了三妹妹的脸上,想来也是无心之举,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四妹妹和三妹妹最是姐妹情深。”   她说道这里,话锋一转,黝黑闪亮的眼睛看向任清寒:“四妹妹,你实在是太马虎了,好在那汤水不烫,否则只怕三妹妹这张天仙一般的脸,就要毁了,这可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话说得任清寒脸色一变,任清凤她好毒的心肠,这话岂不是说她有心毁了任清水的脸?   果然抬头瞧向大夫人的时候,大夫人的眸光就如同寒潭冰水般的冷漠,她双腿一软,跪在大夫人的面前,辩解道:“母亲,清寒怎么会存这样的心思?清寒与三姐姐向来感情深厚,怎么会要毁掉三姐姐的脸?”   她是知道的,任清水长得国色天香,大夫人一直指望着这个女儿给任家,给她带来天大的富贵,若是大夫人心中认定自个儿要毁去任清水的脸,只怕要扒掉她的一层皮。   任清凤看着任清寒那欲要将她焚烧的视线,淡然一笑,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四妹妹,谁说你要毁去三妹妹的脸了,都说你不小心,你自个儿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你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所以才猝不及防之下脱口而出?”   大夫人闻言,冷冷的看了任清寒一眼,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寒气:“清寒,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教导的?”她能容许庶女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清水的完美,若是庶女存了心思,她是断然容不得的,看来最近对这贱丫头太好了点,不给点教训,就忘了自个儿身份了。   “来人,将四小姐押去祠堂,好好的反省一夜。”   跪祠堂?那岂不是就是跪那藏了针的垫子?   想当初,这主意还是她献出来的。   任清凤冷笑: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不过,这还不够,她要惩罚的人,可是只是任清寒这个帮凶。   任清凤低下头,修长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情绪,嘴角扯出一缕几近于无的冷笑:李秋华,任清水,今儿个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入地无门,上天无路?   正文第五章美人与疯妇,一线之隔   任清水一向是宽厚善良的天使,现在与她亲厚的妹妹受了重罚,怎么能一句话不说?   任清水的脸上露出轻柔的笑意,让夏日的热风都变得凉爽舒适了起来:“母亲,四妹妹不过是无心之错,您罚的这么重,岂不是要让四妹妹记恨二姐姐了,只怕二姐姐这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她说完,拉起大夫人的手,笑着撒娇道:“母亲,你就看在女儿的面上,轻饶了四妹妹,好不好?”转脸又看向任清凤:“二姐姐,你一向大度,定然是不会与四妹妹计较的,是不是?”   娇嗔喜怒,皆是浑然天成的景色,美丽的不带一丝尘烟,落在任清云的眼底,就觉得这三姐姐,就是天上的仙子一样:人长的好不说,连这心地都美的让人无话可说。   “是啊,我怎么会和四妹妹计较。母亲,你就饶了四妹妹吧,到底年少无知,再说了那汤水也不热,也没真的毁掉了三妹妹的脸,你何必和四妹妹计较,说到底都是一家人,真的毁了三妹妹的脸,对四妹妹又有什么好处?想来四妹妹一定是无意的。”任清凤笑意浅浅,眸中似有一道明亮的光线闪过:“母亲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必与她斤斤计较?”   清水的脸毁了,对清寒有什么好处?   大夫人心中陡然如拨云见日,有了方向:任清寒这年岁渐长,到了议亲的年纪,而她那狐媚的娘,又得老爷欢心,若是水儿的脸毁了,没了水儿的压制,什么好事岂不是都要落到任清寒这个小贱人的身上。   “你这孩子,母亲主持中馈这么多年,难道这点轻重还不知晓?”大夫人不悦的看了眼任清水,说道:“这事情既然已经定下,就莫要再更改了,主持中馈,行事最忌讳朝令夕改,这点话柄子留给别人做什么?”   连她出面居然求情都不行?   任清水吃了一惊,没想到大夫人今儿个居然拒绝她的要求,平日里她所求之事,几乎都得以完成,今日,这点小事情,居然大庭广众之下,驳了她的面子。   看着任清凤那淡淡的笑容,平静的五官,不知道怎么的,任清水的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任清寒原本还指望这任清水求情,能免了自个儿的酷刑,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出主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那祠堂跪上一夜,这腿就伤了,只怕半个月都不能下床了。   都是任清凤这个贱人的错,她气的脸色通红,怒气冲冲的说道:“任清凤,你这个小人,我跟你拼了。”   若是她狠狠地收拾任清凤一顿,让大夫人开怀,说不得这惩罚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   因为存了这么个心思,任清寒猛地扑向任清凤,那模样倒像是要吞了她一样。   任清云的蜡黄的小脸,此刻已经白的透明,紧紧的咬着唇,身子颤抖,却还是上前一步,将任清凤挡在身后。   这个维护的动作,让任清凤的心中涌起一股子暖流,眸光温暖的看了眼任清云,将他一拉,自个儿侧身上前,肩头微微一抬,手指微闪,拉着任清云避开了去,嘴里却不解的道:“四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自家姐妹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   她的语气很是轻柔,可是却没有半点的感情,每一个字中都透出冰冷无情的感觉,那中冷,无法忽视的冷,让屋里的声音顿时嘎然而止,众人瞧着她的目光,都多有一份意外。   大夫人微蹙着眉头,看了任清凤一眼,轻柔冰冷的话语,温润淡漠的表情,让她的心头一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此刻的任清凤,让她想起了藏在剑鞘中的利剑,隐隐欲出的感觉。   任清凤这个贱种,再不能留了。   任清寒扑了个空,还想再接再厉,忽然身上一痛,紧接着浑身就痒了起来,如千万只蚂蚁啃咬着一般。   真痒,痒的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她不停的抓着,挠着,没几下,裸露在外的肌肤,就落得血肉模糊,看着都人渗的慌。   可是任清寒却还是不满足,她开始撕扯自个儿的衣服,不停的挠着,很快就露出那猩红的亵衣——倒是让任清凤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任清寒还是个闷骚的。   任清寒边抓,边骂着:“任清凤,你个……贱人……,你敢算计我,我跟你拼了……你个贱人,看我……啊……”   任清寒上跳下窜,手下不停的抓着,面色扭曲阴狠的如同疯婆子一样,撞了过来。   “四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任清凤拉着任清云东躲西藏,对着抓手挠痒,如猴子般气恼的任清寒道:“四妹妹,你别信口雌黄,母亲和三妹妹都在这里,我根本碰都没碰你,你莫要为了躲避惩罚,而装神弄鬼,故意栽赃与我。”   大夫人和任清水虽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可是任清凤的话倒也是事情,她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任清凤根本就没有碰到任清寒的边角。   可是,这又是什么情况?   还没容二人想明白,任清凤就拉着任清云躲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任清水被任清寒撞个正着。   “四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对我不满,冲着我来就是了,何必牵累三妹妹。”任清凤忽然尖叫一声:“母亲,瞧三妹妹的症状,难不成是得了麻疹?若是传给三妹妹,可是如何是好?”   话音还没有落下,任清水忽然就摔在地上,滚了起来,一边滚,还一边抓着,嘴里叫着:“母亲,我好痒……痒死我了……”   大夫人顿时一惊,心疼了起来,忙上前却扶任清水:“水儿,水儿,你告诉母亲,你到底怎么了……”   可是任清水却只顾着抓挠,嘴里也只是重复着:“母亲,我痒,痒死我了……”不停的抓着,在地上搓着,恨不得将自个儿的一层皮搓下来才好,撕碎的衣裳,护不住她那一身娇嫩的肌肤,没一会儿,一身完美无瑕的肌肤,就变得青青紫紫,不忍再看。   这时候的任清水别说端庄娴雅,若天仙了,根本就是与任清寒一般的疯婆子——瞧得任清云双眼瞪的老大,哪里敢相信地上那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神情疯狂的女子,是那个鲁国的第一美人,是他心目中如仙女般的三姐姐?   原来再美的人,发起疯来,都一样的不堪入目啊!   正文第六章打死也白死   任清凤瞧着大夫人扶着任清水的手,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下一个人就该是她了。   果然没一会儿,大夫人也抓了起来,撕碎自个儿的衣裳,跟着在地上打滚,痒死她了。   为了止痒,她用力的抓着,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手上黏黏湿湿的,低头看去,就见满手的鲜血,修长的指甲几乎抓进骨头里,到处血淋淋的,可是即便是这般,她还是不停的抓着,往死里抓,只恨不得将满身的血肉都抓干净了才好。   到了这一刻,若是还不知大是任清凤在捣鬼,她这大夫人就白当了。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两个贱种。”大夫人看着满身的血痕,急怒攻心,一边抓,一边尖叫起来,只恨不得将任清凤姐弟扒皮剔骨了才好——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这样算计她,她今日若是不打死了这两个贱种,她就不姓李。   “给我打……打死她……”任清寒也跟着尖叫起来。   那些被眼前景象惊呆的那些那些丫头婆子,总算在二人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来,全都扑向前来,喊打喊杀。   就这么几个虾米居然敢跟她叫板?   任清凤不屑的扫了眼冲上来,做饿虎扑羊状的丫头婆子们,虽然说她这人喜欢用脑子解决问题,可是并不表示,她手脚上的功夫,就会差——这么几个,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手下一动,操起桌子上的碗盘,向那些丫头婆子砸了过去,个个都跟长了眼睛一般落在了那些下人额头上,“啪啪”声接连着响起,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是碗盘破碎溅飞的情景。   “啊……”凄厉的惨叫声一片,众位丫头婆子都捂着额头,鲜血从手指缝隙中流了出来,可怜这些人即使身为下人,可是能在几位重要主子面前当差,自然也都是身娇肉贵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顿时惊恐的尖叫起来,一时间跟鸭子吵堂一样。   尼玛的,怎么都像是野猫叫——春啊,堪比最强噪音。   任清凤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这任碧水就受得了这么一群鸭子。   大夫人见此情景,气的差点冒烟:“反了……反了天了……居然还敢殴打我的人……给我打……打死这个孽障……”   那些下人没想到平日小绵羊般的二小姐发飙起来,是如此的吓人,心里都生出了几分怕来,只是大夫人的命令,谁敢不从,只好鬼哭狼嚎的,捂着额头上前。   锦好脚下一勾,踢飞了梨花木的椅子,狠狠地砸向那群丫头婆子。   “啊……”瞬间就击中了几个,顿时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捂着腿:“我的腿……断了……腿断了……”   任清凤冷冷一笑,又伸腿勾起一张椅子,准备再次作为攻击武器扔过去,却见手臂被人拉住,任清凤转头,那拉住她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任清云。   “何事?”任清凤挑眉。   任清云一开始是被任清凤的动作吓呆了,可是醒过神来之后,却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来。”任清云从任清凤的脚下,搬起凳子,脸色虽然惨白,带着几分惊惧,却还是坚定的说道:“打架是体力活,姐姐大病初愈,还是我来比较好。”   就是大夫人事后追究起来,也会针对他,说不得姐姐还能因为躲过去。   多年的生活,让任清云知道,事情闹成这幅模样,今儿个他们姐弟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与其到时候赔上二人,还不如他一人担了下来。   任清凤的心里全是暖暖的感觉,却灿然一笑,如春花漫开的样子:“没事儿,我身子虽然弱,可是教训几只哈巴狗,却还是有力气的。你若是闲着没事,不如来帮把手,该砸的,该扔的,都让这些哈巴狗好好的尝尝,砸死了,打死了,是她们命不好,若是缺胳膊少腿,反正有任家养着,与我们没有关系。”   她看了任清水一眼:“这些势利的东西,这么些年来,没少欺负我们姐弟,今儿个你就好好的还回来。”   任清云瞧向地上不停打滚的大夫人三人,因为地上到处是碗盘的碎片,三人痒的无法控制,滚了上去,没一会儿,三人就成了血人,吓得胆小的丫头婆子,尖叫着,晕了过去。   实在是太恐怖了!   任清云似乎还想要劝说,却见任清云斜睨着他:“怎么?你不敢是不是?五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姐弟忍了这么多年,这些奴才哪一个没欺凌过我们?现在给你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你居然像个软蛋似的,你这样的懦弱,如何当得起男子汉的称呼?如何——给我依靠?”   任清凤的话刚落,任清云原本颤抖的瘦弱身子,顿时不再颤抖了,他举起手中的椅子,目光仇恨的看着那些扑过来的女人,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不过比起任清凤的本事,他有些不足,只砸了一个仆人,但却很有力道,只砸的脑袋差点开花,一头的血水。   “孽种……你们……”大夫人没想到胆小懦弱的任清云居然也敢动手,这姐弟二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看着杀神附体的任清凤姐弟,其他的人都惊的不敢靠近,虽然大夫人的命令很重要,可是保住命就更重要了。   “砸的好!”任清凤对任清云竖起了大拇指:“继续砸,就像这样砸,今儿个咱们好好出出多年的恶气。”   “还要砸?”   “当然,咱们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好多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那些罪难不成这样就算了?”任清凤冷笑,伸腿勾了一张椅子,塞给任清云:“既然脸皮已经撕破了,怎么着也要砸个够本才好?”   任清云想着今儿个事情闹成这样,他们姐弟两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路,既然如此,还不如随了心,狠狠地发泄一番,也算是对得起自己。   这样一想,手中的椅子就砸了出去,顿时又是一声惨叫。   任清凤点头,哈哈大笑,跟着任清云,不时的递上称手的东西,姐弟二人合作无间,将屋子里的下人,砸得鸡飞狗跳。   一乱就容易出错,原本众人还避着地上痒得打滚的三位主子,可是此刻,只顾着躲避,尖叫声,人推人,人挤人,哪里还顾得上脚下,于是大夫人的脸被踩了,任清水的胸被压了,任清寒的肚子上也站着个丫头了。   于是,尖叫声,咒骂声,痛呼声,声声入耳,任清凤点头含笑——真是好听。   任清云心中升腾着迸发的快感,想到这些年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更是疯了般,砸着,扔着。   被打得落花流水般的丫头婆子,此时知道小绵羊变老虎,治不住了,有人忙扯开嗓子:“救命啊……二小姐……五少爷……杀人了……救命啊……”   边喊,还边往外面跑,一副搬救兵的样子,其他的丫头,有样学样,也喊着往外跑。   “救命啊……三小姐……五少爷……发疯了……救命啊……”   任清云脸色顿时一白,心中害怕了起来,若是引来任丞相和侍卫,他们姐弟……   “别怕!有姐姐在呢!”锦好冷冷的一笑,看着地上滚个不停的血人,眼底暗光一闪:“打死了也白死!”   她敢在今天动手,自然早就算准了退路。   正文第七章妖男   闹出这么大动静,任碧波就是死人也该吵醒了。   任碧波虽然人到中年,却不得不说长的不错,算是个中年美男,玉面金冠,宽大的额头,深邃的五官,即使任清凤对这任碧波很不待见,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张好皮囊,只是可惜,破囊虽好,却是个烂心的。   任清凤微微的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拉着任清云,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是清凤?”任碧波皱着眉头,看着任清凤,眼眸之中有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嫌恶,声音更是冰冷的如深潭之水,带着可以冻僵一切的犀利:“怎么这么喜欢惹事?是不是非要将这家闹得鸡飞狗跳,才会甘心?”   什么都不问,一耙子就定下她的罪名,也难怪大夫人敢三番四次的谋算他们姐弟,谁让这个男人对他们姐弟半点疼爱之意都没有?   任清凤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冷冷的看向任薄薄,那黝黑的眼眸若深潭,藏着可以吞噬天地的力量。   这种隐藏在外表之下的气息,让这空气中不自觉的发生了些许的变动,沉重了几分。   任碧波对上任清凤的眸子,突然打了一噶寒颤,那眼底似乎无法见底,让他止不住生出寒意。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眨了眨眼睛,定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却有发现任清凤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寒冷的气息,平淡的一如往常。   根本还是那个懦弱胆小,无用任性的任清凤,想到外头的那些传言,任碧波对任清凤是除了嫌恶,还是嫌恶,为了这个女儿,他在人前受尽嘲笑,心里原本那点父女之情,早就被磨光了,连带着对任清云都不喜起来。   这次任清凤落水,他甚至有种轻松的感觉,若是任清凤就此一命呜呼,他日后也就不用再受人嘲笑了。   谁知道,一转脸之间,她居然又能生龙活虎的来闹事了,这算不算是祸害一千年。   当任碧波的目光扫到任清水的时候,想到自个儿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居然如此狼狈,整个成了血人,更重要的人,他那冰清玉洁的女儿,此刻居然衣不遮体,而这样狼狈的还不止任清水一个,连他那往日最重规矩的夫人和那乖巧甜美的四丫头任清寒也是如此。   简直丢尽了他的脸面,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又要让那些人笑话他了。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他转身,对身后有些惊呆的侍卫,怒吼着。   那些侍卫顿时收敛了心神,赶紧退了下去,有几个聪明的更是脸色发白,脚下无力:该死的,他们看了夫人和两位小姐的半裸的身体,只怕丞相大人容不下他们了。   “父亲!”任清水见到任碧波来了,哭嚎着:“父亲……救我……痒死我了……”边哭边抓,如同一只卖丑的猴子。   这还是他那个惊艳鲁国的女儿吗?   顿时一腔的怒火冲天:清水容貌美丽,才情出众,对这个鲁国第一美人的女儿,他一向宠爱,见任清水如此,怎么能不怒火三丈?   “你这个孽障,你对你清水做了什么?”   大夫人也不等任清凤开口,边拼命的挠着早已破烂不堪的身体,边摇头道:“老爷,妾身可教不了这对顽劣的姐弟了,他们……他们居然要弑母杀妹啊……”   “弑母杀妹?你们死了没有?没死就不要乱说话,我可没这个打算。”任清凤抬眼看着任碧波轻哼一声,冷冷一笑:“我觉得比起追究我和五弟的责任来,还是先让人请大夫来,这般再抓下去,只怕就是有什么灵药,也无法让肌肤恢复如初吧,三妹妹可是天朝第一美人,若是毁了容貌,岂不是让人惋惜?”   任碧波在朝堂上多年,虽然为人风流了点,只是轻重缓急还是清楚的,知道任清凤说得有理,忙让人架了大夫人三人入了内室,绑在椅子上,又让人去请大夫。   而他忙活的时候,任清凤一直抓着任清云微微颤抖的手,静静依靠在门上,就如同老僧入定,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原本那些下人还担心她和任清云会逃跑,可是瞧着她这样子,似乎没有逃跑的打算,再说刚刚也被打怕了,谁也不敢过问,都装着视而不见一般,忙活起来。   午后的阳光,照在任清凤姐弟的身上,感受到任清云内心的恐惧,任清凤忽然开口,浅笑:“清云,今儿个吃的可饱?”   任清云不妨她忽然开口说话,而且还是说着这么个话题,一时间表情呆怔,有几分傻样。   任清凤瞧着少年那傻乎乎的脸庞,嘴角勾了起来,弯成一道美丽的月牙,比起午后的艳阳,还要让人炫目,这抹笑,让她那不堪出色的脸,多了一份绝艳的风华。   “我若是你,就先将掌心的残留枸树、蓖麻、地肤的花粉洗去。”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任清凤的耳边响起,来的突如其然。   任清凤心中一惊,什么人,居然能看错她的把戏,还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如此接近她,而她居然没有发现。   听他说话的声音,似乎将此事,从头到尾看在了眼里,而这么长的时间,她居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看来不是她刚换了身子,又忙着收拾那几个女人,敏锐度降低了很多。   唰的一下子抬头,那枝叶茂盛的树桠出,一身淡青色的男子,一身的青色,让他整个人都同和绿叶混为一体,此刻正悠闲的坐在树梢,面白如玉,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秀美,五官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   说不出的迷人,但最美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透露出来的气质。   那是一种从骨子透出来的妖气,让他的整个人都充满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他的容貌,在他的妖娆气质之中,反而显得不那么醒目。   若不是任清凤能感受到男子身上传来的人间气息,她都要以为这男子是个树妖!   正文第八章准你喜欢我   这男子如此一身妖气,若他是个翩翩正人君子,她就将眼珠子抠下来送给他。   “你是……谁?”任清云将任清凤藏在身后,左右瞧瞧。   该死的,这院子里的人都忙着伺候大夫人等人去了,此刻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   若是这男子对姐姐存心不轨,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任清云多心,明明是阳光漫天,可是这个男人的身后,却是一片黑暗,透着股邪恶的气息。   即使这一刻,艳阳高照,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任清云虽然年少,可是长久的欺压,却让他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野兽的本能,他觉得眼前的男子,几乎就等同于危险二字,说不得下一刻,就能被他吞噬了一般,尸骨无存。   任清凤安抚的拍了拍任清云的肩头,跨步而出,上上下下,将男子打量了一番,每多看一眼,她的眉头就多皱了一份,到最后,表情居然是厌恶。   风流韵第一次受到这等待遇,以前的女人见了他,哪个不跟蜜蜂遇见了花一样,绕在他身边不肯离开,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是一脸的厌恶。   有没有搞错?居然会有女人用一种看蟑螂一样的目光看他风流韵,实在是荒谬之极。   他,风流韵居然有一天也会从女人的眼中看到厌恶,而最该死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传言中,十恶不赦,丑名天下皆知的任家二小姐。   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而这厌恶的光芒,还不是最令他难以忍受,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个少女只那么打量他一番,他却有种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的错觉。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妙,他能感受到他的血液在喧嚣,让他快速的离开,这个女人实在太过危险。   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死死的钉在树上,让他就这么暴露在少女的目光中。   这个少女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神秘,目光如炬,在她的面前,似乎一切都无所遁形,就他这个人而言,仿佛已经被看的透透彻彻,无一丝一毫的伪装。   “你若是对鲁国第一美人有什么打算,请自便!”锦好的眼底闪过一道冷意,染上一层冰封:“若是想多管闲事。”冷哼一声,脚下一动,一颗石子,如流星般直射风流韵的命门。   “你这个女人……”风流韵身形一动,躲过那颗石子,脸上妖娆的笑意一顿,险些从树上掉下来,瞪大一双妖气重重的凤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这女人居然警告他,他耳朵没坏吧!   “喂,我若是想要揭穿你,早就揭穿了,干什么要等到现在?”   他今儿个来,原本是想要瞧瞧鲁国第一美人,若是觉得有兴致的话,他不介意来上一段风花雪月,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鲁国第一美人的确是挺美,只是和他见过的诸多美人一样,木头般无趣,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致。   原本他已经要离开,可是却瞧见缓缓而来的任清凤暗下掐花的动作,让他又生出了一丝兴味,她居然懂毒——枸树、蓖麻、地肤的花粉糅合在一起,会让人瘙痒无比,症状同麻疹。   这个恶名天下皆知,丑名世人皆晓的任家二小姐接下来没有让他失望,又恨又妒,还聪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鼓掌。   他风流韵向来喜欢美人,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眼前这个身子瘦弱,面色蜡黄,身材糟糕,表情太冷,眸光太暗,手段太狠,心肠太黑的少女,却让他移不开目光。   风流韵看着眼前的少女,啧啧的砸了嘴巴,这十恶丑女,果真是名不虚传,一句话不合,就要动手,若是刚刚他被她那颗石子打中,从树上摔下去,不缺胳膊少腿,只怕也要半身不遂了。   如此心狠手辣——他喜欢!   “既然如此,那就不奉陪了。”任清凤微眯了眼睛,拉着完全状况外的任清云,转身,将那满腹委屈的男子,独自扔了下来。   想想,还添加了一句:“你的脸让我有暴打的冲动,以后最好别让我遇见你。”   潜台词:见一次,打一次。   风流韵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眼中的光芒却亮的惊人:眼前的少女,是真的,真的厌恶他。   这实在是太好了——他终于找到一个不让他那么厌烦的花痴女人了。   他喜欢美人,只是天下的美人,再矜持,见了他,都跟苍蝇一般,让他无法忍受。   这个少女太有趣,太好玩了。风流韵的心底泛起了久违的兴奋,沉寂无聊的生活,定然会因为这个丑女而变得令人期待起来!   风流韵揉了揉鼻子:“嗯……请等一下……”   任清凤转头看他,这人难道改变主意了?顿时眉头微蹙,冷冷的盯着风流韵,如果眸光能杀人,风流韵只怕此时已经死了无数次,声音冷如冰封:“你想死?”   光天化日之下,爬树偷窥美人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找死,她不介意送他一层。   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风流韵在任清凤的眼底看到了杀意,感觉整个身子都因为这杀意而凉透了。   这是他成年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即使面对天下第一杀手——流离,他也能面不改色。   可是此刻,他居然会觉得有些惧怕这个十恶不赦的丑女。   这实在是见鬼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少女的心怎么就这么的黑,好似人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文。   眨了眨眼睛,强压住心底的冷意,妖媚的眸底闪过一道幽暗的光芒,缓缓的摇头,道:“不想。”   “那还不滚,别逼我动手!”任清凤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冰棱,没有一丝暖意。   “嗯,我决定了。”风流韵看着任清凤,一双凤目刹那间风华绝代,潋滟生波,俊美如玉的脸上,挂上比艳阳还灼热的笑意,美艳妖娆:“准你喜欢我!”   正文第九章你有病   “准我喜欢你?”任清凤怀疑自个儿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否则怎么会听到这般荒唐的话。   “虽然你长的不好,性格又坏,心肠又黑,可是人倒是挺有趣的。”风流韵耸了耸肩:“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说得好不委屈,真的好为难他的样子?   任清凤听着风流韵自大狂妄的话,纵使是她想一脚将这臭不要脸的男子一脚踢飞出去,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哈哈……”她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半响之后,才站直身子,看向风流韵,笑意还未从她的眼底褪去:“笑死我了。”   任清凤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怎么世间会有这样美丽的笑容?   如花般娇艳,如水般清澈,如风般柔和,如云般高洁……将那平凡,甚至黯淡的面容,衬托出几分艳色,一双深幽如潭的眸子,碧波荡漾,潋滟生光。   风流韵自认这世间的美人,她不知道见过几凡,可是这般明艳的笑靥,却还是第一次瞧见。   但这样明艳的笑靥,却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这张脸,是覆盖了一层并不相称的面皮一样。   风流韵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眼前传闻中的丑女:唇如朱,眼如流波,眉如柳叶,鼻梁高挺,这分开来看,怎么都是绝色,可是组合在一起,却怪异的让人不喜。   为什么会这样?   他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是肤色!   她的肤色是蜡黄中透着点青色,生生降低了五官的弥合度,将那种绝美变为怪异。   真是太可惜了,生生毁了一个美人。   不过,更可惜的是这么美的笑容,不过昙花一现,如此短暂,他还没有细细领略,就消失了,风流韵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舍。   身子仿佛不受控制的,从树上飞落下来,一步一步走向任清凤:“何事?”   任清凤再次露出绝艳的笑容,将风流韵迷得头晕脑转,正当他沉醉在那绝代风华的笑靥中的时候,她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一双眸子如寒冬腊月:“你有病!”   话落,一只脚迅速的弯起,踢向男子的两腿之间。   这等见色起义,满口胡话的种猪,踢断了命根子最好不过,省的祸害天下的女人,她这算是替天下的女人除害,也算是功德无量。   还准许她喜欢他?   他当他是什么人民币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么。   一个翻墙偷窥的无耻小人,居然敢在她面前如此狂妄,只想废了他的子孙根,没砍下他的脑袋当球踢,就算是她心慈手软了。   风流韵被她绝美的笑靥迷惑了心神,猝不及防之下,眼看着就要击中他的子孙根,身子一退,险险避过,心中隐隐发凉,寒彻心骨,风流韵看着任清凤,再一次感受她的狠绝。   “你干什么?”这世间喜欢他的女人不知道多少,他准许她喜欢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女人不识好歹也就罢了,居然还妄想断了他的命根子。   风流韵一双黑玉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任清凤的眼睛,眼中涌动着怒气,清俊的面上染上一层恼意:“你——不识好歹!”   任清凤心中暗怒自个儿换了壳子,这身手也退步了不少,若是原装,眼前的男子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听风流韵开口,顿时厌恶的皱眉:“要你管!”   识不识好歹,又不是他说了算,她的世界中的规则,哪里容得了他来评判。   风流韵看清任清凤眼中对他毫不掩饰的厌恶,脸色微沉:“你……”怒斥的话,在瞧见女子那比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时,怎么都吐不出口。   “你什么你?没事你可以滚了,浪费我时间!”任清凤脸色沉下,沉浸在自己身手退步的低迷中,没有心思与眼前的浪荡子周旋。   “不!”风流韵无视锦好的黑脸,一副要继续看戏的样子。   “你找死!”任清凤眼中眸光一冷,这么多年的高位,她非常讨厌别人忤逆她,袖中的玉手,猝然伸出,晶莹如玉,转眼间,只取风流韵的命门,快若闪电。   风流韵目中闪过一道诧异,随即收敛心神,快速出手,挡住任清凤的攻击,反手一转,抓住她的玉手。   柔滑温润,虽然不够细腻,却软绵绵的,让人的心也跟着软和起来,心中不知怎么的就荡起一股子柔情。   他何必和一个少女计较?有心和解,只是他的心意,任清凤没有收到,一招未能得逞,她的眸光一冷,另一只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击他的下巴。   风流韵眸中的诧异,再次一闪而过,身子未退,躲过她的攻击,想要如之前一般,抓住她攻击的手,却被她如泥鳅般滑走。   两招都未能如意,任清凤心中生了恼意,膝盖微屈,直接攻击他的子孙根,而同时,那滑出的手,几乎同时取他的脖子。   上下夹击,就是武功高强如风流也,也有些兼顾不下,有些慌乱的躲过任清凤的上下夹击,眼中的诧异更为明显。   又未击中,任清凤的脸色异常的冷凝,再一招,攻向风流韵的双眸。   风流韵再次慌乱避过,她的出招实在是怪异,前所未见,却非常的有效,幸亏他的功夫不弱,身手了得,否则只怕今儿个要败在一个小女子的手里。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任清凤的身手很高,却没有半点内力,他担心伤了她,也不敢用内力,二人就这么近身博弈。   只是任清凤的招数越来越怪异,眼看着风流韵无法招架了。   “清凤,你若是再不住手,我就叫了,到时候,你出手谋算她们的事情,可就藏不住了。咱们打和,可好?”   风流韵知道再打下去,自个儿肯定要落败了,干脆也不出招了,只出言威胁。   该死的,居然敢威胁她!   正文第十章姐姐成全你   任清凤的世界,是无法容忍威胁的。   上一个威胁她的人,坟头的草应该高过她的头顶了。   这个男人既然敢威胁她,就该承担威胁她的后果。   任清凤眼底一道暗流一闪而过:“好!”   风流韵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不肯打和,再打下去,他这浑身的骨头,只怕都要碎了——这女人下手可真狠,招招毒辣,式式歹毒,一个弄不好,这缺胳膊少腿是跑不了的。   谁知道风流韵的招式刚刚收下,任清凤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笑意,灿若春月。   风流韵暗道一声不好,下一刻,却见她玉指已经落在他的穴位上。   “你……”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四个字还没来的及说出口,又见她手指在他身上一点,封了他的哑穴。   “是不是想说我言而无信啊?”她眼睛微眯,笑容如天边的彩虹,侧身倾覆在他的耳边,低低的笑着说道:“今儿个姐姐给你上一课,世上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所以千万别信女人的话,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话!”   虽然顶着一个不算好看的外壳,可是多年被奉承美貌的自信,让她半点没有意识到,自个儿此刻可是鲁国第一丑女。   任清凤对什么言而有信一说,向来没多大感觉,她这个人,自我的很,既没有什么正义感,也没有什么是非观,行事皆是由心而起,她想干的事情,就是天下人皆指着她破口大骂也要干,而她不愿意干的事情,你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勉强不了。   风流韵瞪大眼睛,有些词穷,这女人说得可真理直气壮,难道女人就可以言而无信,任意反悔吗?   想起这女人对付府里女人的手段,他忽然没有话说了。   她从来就没打算做君子,他还能说什么?   不过,这女人还真自信,居然一副我是美女我怕啥的样子,也不知道任碧水那迂腐的性子,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鬼精鬼精的女儿来?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儿体香,如调皮的小蛇一般,钻进他的鼻孔,漫入他的心肺,微风轻拂,几缕调皮顽皮的青丝,从他的脸上拂过,如丝如绸,让他心神一荡,心中对她的恼意,顿时消失殆尽。   身心都沉浸在这异常陌生的感觉中,他能听见自个儿的心跳声,“砰砰……”,一声快过一声,让他几乎怀疑,那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这种陌生而狂躁的感觉,让他这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想。   “你说我怎么处置你呢?”任清凤感觉到他的异样,脸色顿时一沉,伸手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声音冷冽如寒冬腊月的冰棱:“对于威胁我的人,我从不手软!”   风流韵的心,莫名的颤抖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盯着任清凤的眼睛。   任清凤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汪黑潭,堪比千年寒冰,似有暴风雨来临前的狂啸。   风流韵眨了眨眼睛,急的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叫惧怕的东西,很荒唐,也很可笑,他居然会怕一个女人,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心底阵阵的发寒。   任清凤清幽的美眸,微微的眯了起来,看着风流韵的瞳仁一缩,惊得风流韵身上冒出一层冷汗,脸色苍白的看着任清凤。   若是此时他能动的话,定会跳起来,飞速的逃开。   任清凤阴沉着一张脸:“既然你这么喜欢偷窥,姐姐我成全你。”   话落,脚下一动,将风流韵踢飞离地面,在风流韵惊恐的眼神中,身形跟着猛飞,一起稳稳当当的落在树丫上。   眸中冷光一闪,几乎同时,以手为掌,割断了风流韵的腰带,席卷游龙般,将他的一双脚缠住。   随即,任清凤阴霾的眼神在他的身上瞥了一眼,手腕轻轻一抖,那腰带在树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下一刻,风流韵以猴子捞月姿态倒挂在树上。   任清凤干净利落的打了个死结,拍了拍手,眉眼含笑,笑却不达眼底道:“你就好好偷窥个够!”   树叶不动,鸟儿不飞,天地一片静谧,到处都无声无息。   风流韵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袋,眼前阵阵发黑,喊不出,动不了,就这样直直的挂着。   任清凤阴沉着脸,站在树桠上,拿着树叶在他的脸上搔了几下,将他细细打量了个遍,才冷冷的道:“尽情享受吧!”   说完,以蝴蝶展翅的美态,从树上飘然落下,安然无恙的落在早就惊呆,看傻的任清云面前:“什么都别问,跟我进去。”   任清云大脑早就死机,空白一片,此时是任清凤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姐弟二人,手牵手离去,只留下树上那位与树叶融为一体的倒挂金钩者。   世界一片美好!   正文第十一章就她了   任清凤姐弟的身影迈入房中的时候,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的窜了出来,落在树丫上,手下一点,先解了他的穴道,再迅速的将缠着他腿的腰带解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身子得了自由,风流韵一个倒翻,安稳的落坐在树丫上,晃着两条腿,舒展一下身体。   “殿下!”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还有一份隐藏的几不可闻笑意:“您没事吧?”   “你说呢?”风流韵将脖子扭了几下,眼角瞥了眼那年轻男子极力忍住要上翘的唇:“你想笑就笑吧!”   “属下不敢!”男子嘴里说着不敢,但唇却翘了起来,想必是实在忍不住了,毕竟到现在,他几乎都怀疑自个儿实在梦中。   别怪他想笑,他这殿下,那是眼睛长在头脑上,虽然顶着一个风流的名头,知己遍布天下,可是却从来瞧不上女人,可是今儿个居然在一个少女的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且还是以这种……屈辱的姿态,说出去只怕都没有相信。   这算不算阴沟里翻船?   “还有你不敢的!”风流韵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警告道:“这是若是有第五个人知道,我就剥了你的皮。”   虽然他的脸皮够厚,可是被一个女人倒挂在树上,实在有损他的威名啊。   “属下定然咬紧牙关,不会吐露半字。”   想想,有些不放心道:“可若是别人传扬出去……”   “那我还是剥了你的皮。”风流韵邪邪一笑,看了苦着脸,耷拉着脑袋的银翼一眼,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将自个儿的苦恼加注在别人的身上,这感觉一如既往的好。   不过这好心情,在想到任清凤毫不犹豫的拒绝时,就没有了,苦笑着,蹙眉,道:“银翼,你家殿下我是不是长的面目可憎?”   银翼差点吓得掉下树,咽了下口水,看着自家的主子,不明白这又是抽的什么风,却还是实话实话:“殿下貌如春花,面如珠玉,不知道倾倒天下多少女儿家,怎么会长的面目可憎?”   “既然不是面目可憎,难道是气质猥琐?”风流韵摸着下巴不解。   “咳咳……”银翼吓得大大的咳嗽了起来,很想伸手摸摸自家殿下的额头,是不是烧糊涂了,否则今儿个怎么尽说胡话:“殿下风度翩翩,气质出众,绝对和猥琐二字,搭不上边。”似是怕风流韵不信:“属下以属下的人格发誓,绝对出自肺腑,没有一字虚言。”   “长的好,气质好,那丫头却看不上我,难道我真的有病?”   这什么跟什么呀?   银翼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家的主子,彻底的无语,只盯着那绿茵茵的树叶,暗道:自家的殿下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就是没病都要变有病了。   “对了。”风流韵忽然猛的拍了一下手:“我知道她为何看不上我了?”   “为什么?”银翼有气无力,看向不知道又要怎么胡闹的自家殿下。   “因为她不知道我是谁?”风流韵越想越觉得正确:“我今日不请自来,她瞧着我,说不得以为我是什么登徒子,若是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为何而来,定然会对我刮目相看。”   他坐直身子,瞧了一眼任清凤姐弟所在的屋子,嘴角弯起一道动人的弧度,眉眼之间潋滟光华照人:“到时候,她一定会喜欢我的。”   “嘎!”殿下的意思是……   不会吧,自家的殿下,向来只喜欢美人,这位小姐,五官虽然不错,可是面色蜡黄,绝对和美人挂不上勾,殿下怎么会瞧上她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风流韵——不会是自个儿听错了,也猜错了吧!   更何况这位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一言不合,就倒挂起他的殿下,显然对自家的殿下没啥好感。   他怔愣的看着笑得欢快风流韵,搞不明白殿下都被整成这幅样子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以殿下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时候不是应该怒气冲冲的找这位小姐算账?   正愣着的时候,风流韵又是重重拍手,坚定的道:“就她了!”   “殿下……”没成想,自个儿一猜即中,银翼慌忙道:“这不好吧!”   这任二小姐天下皆知的十恶不赦的丑女,殿下寻觅三国,若是娶了这么个丑女回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让天下人嗤笑,到时候还不将皇上和皇后气的发晕过去。   银翼实在不明白,自家这位挑剔的殿下,立志娶天下第一美人,怎么今儿个就瞧上了这么一个名声败坏,丑陋平凡的姑娘?   “怎么着不好?”风流韵眼中寒光闪烁,冷冷的看着银翼,那狭长的凤目,顿时寒意溢满了出来,银翼打了一个寒栗,咽下嘴边的话,干笑道:“听说这任二小姐已经和禹王定了亲。”   “该死的!”   风流韵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沉淀下来,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冷着一张脸,瞪向银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银翼感受到他的坏心情,不敢再扯皮,立刻道:“属下知错。”   风流韵冷哼了一声,道:“去禹王府看看。”   正文第12章天下凤主   “父亲……这定然是二姐要害我们……”任清寒哭的可怜兮兮:“二姐这是嫉恨当日落湖之事,她也不想想……明明是她自个儿要去为三姐捞金钗,怎能能怪到三姐姐的身上,怪到我们的身上?”   “四妹妹,别胡说了……二姐姐怎么会害我们?”任清水却是出声阻止,只是那声音软软绵绵的,半点力道都没有。   大夫人李秋华却是冷哼:“是不是等大夫来了,就会知道了。水儿,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心肠太软了,总以为这世间的人都和你一般无害,宽厚,善良,却不知道有些人心如蛇蝎,狠毒无比。咱们娘三个,无缘无故,就都忽然变成这样,若是与她无关,怎么就他们姐弟两个无恙……”   任清凤姐弟进去的时候,任清寒正一面死命的抓着,一面死命的告状,大夫人李秋华不时的附和着,摆事实,讲道理,非要将这罪名安在她的头上。   而任清水却是一如既往的劝说着没有丝毫力度的话。   果然还是如此——任清凤冷眼看着眼前这再熟悉不过的一幕,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大戏,身体的本尊不知道看了多少,而每一次,都以本尊他们兄妹的遍体鳞伤而收尾。   想到本尊记忆中那些血腥凄苦的画面,任清凤的唇畔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笑。   任碧波的额头的青筋一个劲的直冒,忿恨道:“这个该死的孽障,看我今儿个怎么收拾她,打死了,也算是清理了门户,省的这个孽障再这么为祸相府。”   任清凤平凡的面孔,被透过雕花窗子的疏落阳光照的明暗一片,闻言冷然启唇:“父亲,你要打死我这个孽障,也得等到大夫的诊断出来是不是?否则若是打死了我之后,才知道是冤枉了我,那可就落得一个不慈的名声了,您位极人臣,这不慈的名声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对您的官声也不好吧!”   任碧波被任清凤气得差点七窍生烟,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任清凤说得很有道理,若是不分黑白就打死了任清凤,这名声传扬出去,对她实在不利。   还有,现在怎么说,任清凤还是禹王的未婚妻,真的打死了,皇家的脸面也无存,皇帝为了脸面,也会降罪与他的。   虽说,他心知肚明,禹王真正心仪的人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平庸的女儿,而是他任家的金凤凰——任清水。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最清楚不过,当年李秋华刚刚有孕,他陪同李秋华游玩散心,偶遇得道高僧,那高僧只瞧了李秋华的腹部一眼,就脸色大变。   他再三追问之下,那得道高僧才缓缓道出:夫人的腹中,乃是天下凤主,得凤主者,得天下。   果然,李秋华生了一个女儿,因此他这些年对那高僧的话从不怀疑,他任家的三小姐任清水注定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会带着任家到达常人所仰望的高度。   这些年,这个秘密,他一直藏在心中,就是对李秋华都未曾吐露半分,只是对任清水有求必应,宠爱有加,尽心培养,而任清水也不曾让他失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学过人,是鲁国上下皆知的德才兼备的第一美人。   他的女儿是注定了要成为天下的凤主,注定要飞入皇家内院。   只是鲁国形势不明,几位皇子,都有心求娶任清水,就是和任清凤有婚约的禹王,也曾在语言中暗示,他心仪之人是任清水,而非有了婚约的任清凤。   禹王的确是鲁国众望所归的下任太子不二人选,只是他还不想将宝全都压在禹王的身上,故而到了今天,禹王和任清凤的婚事还在拖着。   任碧波的思绪漂浮到很远的地方,正在这时候,下人领着鲁国最有名的鲁大夫进来,打断了他的回忆。   只是鲁大夫并非一人而来,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鲁大夫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这男人有着异常出色的外表,白衣黑发,额头饱满,浓眉凤眼,头戴碧绿簪冠,如他的人一般,温润如水,长身玉立,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如书生般温雅,赫然是鲁国上下,最受人注目的禹王——青轩宇。   禹王他怎么来了?   看到了他,众人顿时都愣住了,任碧波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而任清水却是差一点晕死过去,他怎么来了,自个儿这般狼狈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即使她觉得她这样子实在不能见人,可是手下却还是不停的挠着,恨不得将自个儿抓死了才好。   这般狼狈的自己,怎么能出现在青轩宇的面前?   她的眼泪都急的快流出来了,只怕这一次,自个儿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印象要被打破了。   该死的任清凤,都是她的错,她绝不会放过她,绝不会!   任清水水莹莹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却又极快的收敛,垂下如蝴蝶般的睫毛,尽可能的将身子往里面缩了缩,不让自个儿暴露在青轩宇的目光下。   一如以往的温厚良善!   正文第13章出来混的,总要还!   青轩宇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今日无趣,特意来找相爷博弈,谁知道在门口遇见鲁大夫,这才知道夫人和两位小姐身子有恙,所以这才唐突,随鲁大夫一同进来,还请相爷见谅。”   “殿下说得哪里的话,应该是我感谢殿下的关心才是。”   二人一番寒暄之后,任碧波陪着青轩宇落座。   青轩宇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躲闪的任清水的身上,这么一看,惊得差点站起身子,落荒而逃——这还是他喜欢的那个出身名门,温柔如水,倾城美人的任家三小姐任清水吗?   这披头散发不说,浑身狼狈,衣衫褴褛,若是不是在任家的内院,她自个儿的房子相见,他几乎以为是哪里来的乞儿?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爱惜自个儿的容貌的任清水,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容易稳住自个儿的心神,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现场唯一还能看上一眼的女子身上。   往日朴素破旧到几乎不能视的衣裙,此刻在任清水等人褴褛的衣衫衬托下,居然也觉得异常好看,那平淡的面孔,在这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衣衫下,却如烟似雾,有些朦胧如雾的色彩,显得有些神秘。   不过,那双幽深如深潭的眸子,被那修长乌黑的睫毛包围着,半遮半现,和她平淡冷然的面孔,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似是感受到青轩宇的注视,任清凤的睫毛微抬,就那么直直与之对视。   青轩宇倒抽了一口冷气:天,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美眸?这样……冷如寒冰的美眸?   如水般清澈,如冰般冷漠,如星辰般闪烁,如风般飘忽不定……   这么一双平静无波,却让人浑身发寒,可还是无法移开眼神的眸子,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只是她的眸光是不是太过平静了,那种平静很容易让人心生懈怠,可是那平静的眸中所透露出来的强大的冷寒,却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青轩宇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一种阴暗血色之中历练出来的冷酷气息,更像是高山云海之中,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悠远。   心神微微震动了起来,看着眼前平静凝视他的女人,他有了一种想要一探究竟和迷惑不解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再遇他这个不想要未婚妻,却有种陌生的感觉,就像是她周遭的气息,都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不由自主的引着人想要一探究竟,无法放手,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那样油然而生。   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一般,仿佛她才是那个俯视他的人,仿佛她身上有着与身俱来的高贵,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样的感觉,让他有种想要将她拥有的冲动。   他,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感觉?   不,这一定是错觉,任清凤他见过不下数十次,怎么会对她生出这样的一种冲动。   他一定是被清水的狼狈刺激到了,所以才会对这个女人生出这样的错觉来。   对,一定是这样。   他想娶的人,从来都是任清水,而不是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在任清凤身上停留的有些长,青轩宇收敛自己的心神,不过是个愚笨的丫头,哪里只得他费心神,若是真有什么本事,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李秋华玩弄于鼓掌之中,弄得名声尽毁,落得个十恶不赦的丑名。   他蹙起眉头,不管这个丫头现在要做什么,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再怎么样,都配不上他,他要做的就是要任碧波全心的信任他,解除他和任清凤的婚约。   这样一个平凡丑陋的丫头,即使有一双美眸,也不配站在他的身边,只有任清水这样的身份,才情,美貌集一体的女子,才配的上他。   任清凤发觉自个儿的心在禹王青轩宇看过来的时候,忽然突突的跳了起来,那么快,那么急,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这感觉是不是太强烈了些?   这绝对不是她的感觉,应该是本尊的感觉,看来本尊对这个男人真的动了情。   真是可笑至极。   任清凤的心里生升起一股子苍凉,神女有情,襄王无梦,若是这个男人对本尊有一丝一毫的情意,本尊何至于沦落到连奴才都不如的境地,何至于传出十恶不赦的恶名。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尤其是将一番真心托付给不值得的男人。   心底不由得为本尊叹息了一声:傻女人,只怕从头到尾,这男人都从不曾想过娶她吧!只有这个傻女人还在傻傻的做着美梦,至死都对这个男人抱着期待。   不过,也难怪本尊那个傻女人会对这个禹王情有独钟,毕竟这男人这壳子包装的挺不错,让人一见,就无法移开眼睛,尤其是像本尊这样养在闺阁的少女。   只是可惜,她在现代早就对各色美男免疫,这样的包装还打动不了她。   看着眼前的禹王,她只是有种狠狠将他踩在脚下,重重蹂躏一番的打算——因为她刚刚居然在他的眼中感受到他对任清凤轻视和不屑。   该死的男人!   身为任清凤的未婚夫,不知道维护自个儿的未婚妻子也就罢了,却还心存轻视和不屑,也难怪任府的人谁都不将任清凤放在眼里了——连自个儿的未婚夫都不重视的女人,还有什么值得尊重的?   这样的一个浅薄的男人,哪里配得上她任清凤!   她不是本尊,对他无情无爱,只是本尊既然去了,这个男人错待本尊之事,就由她讨回来。   出来混的,总要还!   所有错待她的人,她都无法宽恕——即使这个男人,错待的人不是她,而是本尊!   ------题外话------   为毛没收藏,为毛没收藏……泪奔!   正文第14章让你们刻骨铭心   任清凤轻轻的垂下眼帘,用功将脸上挤出一抹绯红,缓缓的上前,低低的叫了声:“王爷!”   声音软绵中带着几分羞涩,不知道怎么的,听着她这么甜甜腻腻的叫着,青轩宇打了一个寒颤,似乎能感觉的心中顿时有一股子凉气涌了进来,迅速的流窜全身,震得他浑身从骨子里寒气直冒。   任清凤却像是无所察觉,继续低声说道:“您来了,可就好了,四妹妹口口声声说什么是我害了她们,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去害她们?”   她抬起头,看了青轩宇一眼,极为依赖的样子:“殿下既然赶上了,正好做个见证,省的日后小女的罪责又多了一个。”似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倒是忘了,已经是十恶俱全,再多也多不起来了。”   青轩宇心中的疑惑解开了:还是那个依恋他的无能女子,刚刚是真的看错了。   任清寒听了她的话,顿时跳了起来:“你胡说,难不成你那十恶之名还是我们栽赃的不成,你心狠手辣,这事情定然是你做的,还想抵赖不成?”这贱人居然字字暗示,她这十恶之名来的蹊跷,就差没明说是她们算计的了。   该死的贱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今儿个,一再与她们做对。   任清凤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任清寒,对她来说,任清寒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与她费口舌,实在是浪费口水。   倒是一直避免被青轩宇注目的任清水,在心中狠狠地大骂了任清寒一声“猪”之后,才细声细气的说道:“四妹妹,你这急性子怎么总也改不掉,鲁大夫已经到了,是什么自然很快就会分明。你休要乱说,自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么说,岂不是在王爷面前揭自家的短?”   教训完任清寒这话,她又转向任清凤,盯着她直笑:“二姐姐,你休要听四妹妹胡说,她年岁小,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咱们做姐姐的,自然要让着点。”   声音微微顿了一下,变得异常的真挚:“瞧我说得什么话,二姐姐的性子最好了,嘻嘻……,二姐姐你不知道前次与王爷在茶楼偶遇的时候,我是怎么跟王爷说得。我说啊,二姐姐你性子温和,心地良善,人有最孝顺不过,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人。”   好个知情识趣,却又眼尖嘴利,心思歹毒的任清水。   任清凤可以想象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声音洪亮,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的样子——想必她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在说自个儿的好话。   果真是心思深沉,她的恶名天下皆知,她这般大声嚷嚷,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维护自家姐妹,更让人觉得她姐妹情深,心胸宽阔,更能博得禹王青轩宇的好感吧。   她的冷眸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果然见众人看任清水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满意。   任碧波含笑点头,目光闪亮,为自个儿的女儿骄傲,这般的识大体,果然不愧是命中大富大贵之人。   青轩宇也暗自点头,对任清水是满意又提一个台阶,他禹王府就需要这样通情达理,心胸豁达的女主人——只是今儿个这狼狈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喜。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既然任清水非要踩着她的名声,成全她的美名不说,更是为了眼前的男人,不惜将她置于死地,那么就不要怪她今日下手狠绝无情了。   任清凤看了笑吟吟,却没有多少美感的任清水一眼,淡漠道:“三妹妹说得是,我怎么会和任性无知,年幼不讲道理的四妹妹计较呢?”   说完,她转向任碧波,提醒了一声:“父亲,为了早点弄清楚事情,是不是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任碧波冷哼了一声,瞪了任清凤一眼,转向青轩宇的时候,却又是一副再恭敬不过的样子:“相请不如偶遇,顺便请王爷做个见证!”   青轩宇点头,应了下来。   任碧波这才对着一旁的鲁大夫说道:“请鲁大夫帮着看看,到底这是怎么了,忽然就抓了起来……”   “是,我这就诊诊!”鲁大夫慎重的点头,迈开步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示意大夫人李秋华落座,在她的手臂上铺上一层白布,开始认真的诊脉,期间,又细细的问了几个问题。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瞧着鲁大夫。   就在鲁大夫问诊的功夫,任清水已经悲天悯人,一片真挚的劝着任清凤:“二姐姐,虽说我是不信二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若是这事情真的和二姐姐有关,我觉得二姐姐还是趁早和父亲说清楚,否则等到鲁大夫诊出什么不好的结果来,到时候二姐姐就说不清了。”   任清凤眉眼轻挑,看着这位看似真挚的三妹妹,不由得在心头冷笑:到底今儿个如此狼狈的出现在青轩宇的面前,这位一贯能装的,居然有些破功。   只是可惜啊,今儿个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本尊,而是她这个掉包的,所以她只能失望了,威逼利诱,对她没有任何的作用:“三妹妹,你也说我最是良善,这样恶毒的事情,我怎么会做?”   任清水也不恼,继续轻柔的劝道:“二姐姐,你也莫要因为在王爷的面前就觉得难以开口,王爷是个温和的,不会因此就嫌弃你的。”   锦好忽然冷笑一声:“怎么我听三妹妹的话,是认定了这事是我做的。”她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真是奇怪,三妹妹口口声声说我是个好的,怎么一遇上坏事,就非要往我身上推,难不成三妹妹这嘴不对心?”   “我没有……”任清水一时没有控制好语气,声音有些尖锐,引得青轩宇眉心一皱,落在任清水的眼里,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失口骂出来——该死的贱人,她这话可不是在说她两面三刀,口是心非?   “没有就好。”任清凤似是不知道任清水的恼怒,亲亲热热走到任清水的身边,拉着任清水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三妹妹对我最好,即使天下的人都不信我,三妹妹也会信我的!”   哼,就不信肉麻不死你。   这时刻,众人的心都有些提着,可是任清凤却这般平静,淡然,镇定,那握着任清水的手,让任清水瞬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任清凤的笑容里,有股她无法臆测的恶意,像是会吞噬人一般。   感受到任清水的注视,任清凤拉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了,而笑容也越发的甜腻了:小样,跟姐斗,有你好受的!   等着吧,姐今儿个一定会让你们刻骨铭心!   ------题外话------   感谢:涟漪zl68221钻,木木西米2钻,星子如雨1花,陌上云帆3花   正文第15章娘来了   任清凤一双美目,淡淡的扫向任清水,渐渐的变成一汪深潭,让人看不到底。   她含笑伸手,帮任清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几缕发丝,只是掌心不经意的在她的鼻尖清扫而过,眸光闪烁,眼底有道寒光闪过,极快,让人无法捕捉。   “三妹妹,你先忍着点,别再抓了,若是真的抓破了,只怕要留下伤疤了。”她像是天下最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滚开!”任清水忽然之间暴怒起来,猛的一下子推开任清凤,或许是因为太过猝不及防,任清凤一下子就被推了开去,撞在了大夫人的身边,手掌慌乱间,在她的鼻尖划过。   “母亲,母亲,你没事吧?”任清寒第一时间冲到大夫人的面前,一手推开还没站稳的任清凤。   任清凤好脾气的忍着,想要稳住自个儿的身子,只是或许是接连遭创,这身子站立不稳,反射般的抓了任清寒的手。   “放开!”任清寒哪里肯让她近身,立刻甩开任清凤是手。   任清凤如同最乖巧,最听话的姐姐,忙放开她的手,低垂下眼眸,一副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的模样。   任清云见自个儿的姐姐,被如此无情的呵斥,立刻上前,拉着锦好的手:“姐姐,我扶着你!”   任清凤点了点头,一副纯真无辜的模样,只是微垂的眼脸,遮住了眼中的笑意——任清寒最喜欢用手摸鼻子了,等一下,就有她好看的了。   任清凤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看向目光狂乱的任清水:“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瞧着你的发乱了,好心帮你整理一下,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呢?”   她说着,眼泪就快落下的样子,一副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语气说道:“五弟,咱们向来讨人嫌,还是先到一旁站着,别给别人添堵了。”   说完,拉着任清云往一边的角落去了又去。   开玩笑,下面这三位可是要极力发挥,不躲远点,岂不是要成了靶子?   任清云任任清凤将他拉到了一边,再抬眼,整个人都傻了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夫人,任清水,任清寒三人已经聚到了一起,扭打成一团,就连帮大夫人诊脉的鲁大夫也不知道为何,被推在了地上,一脸错愕的样子。   “小贱人,我打死你!”大夫人一把抓住任清水的头发,用力的扯着,恶狠狠对着地面撞着,那凶狠的模样,就好像任清水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反而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任清水面色扭曲,狰狞,虽说头发被大夫人李秋华扯着,可是手却没有,细长的指甲,染着豆蔻,狠狠地抓向大夫人的脸,脚下也不停着,恶狠狠的蹬向一把抱着她脚咬着的任清寒。   瞬间,这屋子热闹的让任清凤热血沸腾,撕咬声,咒骂声,踢打声,三位再现泼妇本色,片刻之间,原本就狼狈不堪的形象,再度升华,这一次,三人基本看不出人形了,惨不忍睹。   一时间房内乱成了一团,别说任清云傻了眼了,就是任碧波和青轩宇也傻了眼,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这但位就发了疯了。   “夫人……”任碧波恼羞成怒的声音,瞧了一眼错愕至极的青轩宇,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三小姐,四小姐……”丫头婆子再度吓傻的声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主子,怎么转眼间,又再度失常起来。   “清水……”是青轩宇迟疑,不敢置信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这样?”饶是任碧波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大了眼睛:李秋华有多疼任清水,没有人比他这个做丈夫的更明白在,怎么会舍得对任清水下这样的狠手?   青轩宇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天,原来女人打起架来,是这般的凶恶!   他瞳仁缩了缩,看向那手脚并用,以一敌二的任清水,俊朗的脸上闪过一道迟疑:这个女人,如此凶悍,他还要娶吗?   真没看出来,原本以为是小绵羊,却没有想到是个会装的母老虎。   “鲁大夫……”任碧波将青轩宇的迟疑看在眼里,面上是又气又恼,更是羞愧难当,他丞相府最不堪的一幕,居然落在了外人的眼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瘙痒只是花粉过敏。”鲁大夫虽然摔倒在地,却话语流利:“至于三位为何忽然发狂,请恕我才疏学浅,就不知道是为何?”   任清凤心中暗暗一笑:鲁大夫自然不会知道为何,枸树、蓖麻、地肤会让人瘙痒难当,可若是再加上艾草的汁,那就会让人失去理智,暴怒发狂。   那偷窥狂以为她是不乐意洗去掌心的花粉,却不知道,她一手花粉,一手艾草汁,等的就是这一刻。   原本她只打算在任碧波面前,让这三位狠狠地出丑,再谋求些福利,却没有想到禹王青轩宇会不请自来,顺便让他免费欣赏一番,就算是感谢这么多年来,任清水对自个儿“照顾”有加的感谢。   任清凤心里笑得得意,瞧了眼,一旁像是被定海神针定住的任清云,轻轻的拉了他一下,指着那扭打一团之处,惊喜大叫:“清云,你看,你看……娘……是娘……”   她忽然大喊着冲了过去:“娘……”   任碧波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外头艳阳高照,却感到浑身一阵冰冷,却还是不肯相信,大叫道:“清凤,你不要装神弄鬼……”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任清凤就转过头来,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阴森森的说道:“任碧波,我临死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照顾我的两个孩子,可是你做到了吗?”   她一把拉过任清云,扯下他那破烂不堪的衣服,露出他的后背,一道道明显的红紫痕迹,一瞬间,就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一道道抽气响起,任清云的后背,没有一块是好地方,有的像是烫伤,有的像是鞭伤,还有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弄的,深深浅浅,有旧,有新,密密麻麻,布满了任清云的后背。   任碧波显然也被吓得了,没想到李秋华往日里风轻云淡说得教训,会是这么血淋淋的,看着面色青白,阴森森的任清凤,心里惊疑不定,难道真是秋娘来讨公道了?   否则今儿个这诡异的情景可怎么解释?   正文第16章炉火纯青   “放屁!”   任清凤怒得脱口而出,她猛的掀开自个儿的衣袖,露出自个儿的两根芦柴胳膊:“男孩子调皮,那么清凤呢?清风也调皮吗?”   任清凤的瘦弱的胳膊,同样是伤痕累累,青紫一片,没有一块好地方。   “你这个狠心的东西,我两个心肝的孩子,交给你照看,你就是这样照看的?你纵容你的妻子,虐待他们,坏他们的名声,让我在地下都不得安宁,我跟你拼了。”   任清凤一边喊,一边走向任碧波:“你今儿个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将你拉到阎王面前说理去!”   她边说,边扯自个儿的发,这形象越发的真了,披头散发,再加上那清白的脸,气的红得滴血的眼——这造型,就是此刻任清凤自个儿站出来,说自个儿是假装的,只怕任青波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你跟我去阎王殿……”任清凤故意将每个字都拖得长长的,听上去,还真的带着几分诡异阴森的感觉。   开玩笑,她是没见过鬼,可是鬼片却是看的不少,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吗?以她天才的脑袋,自然学什么像什么了?   任碧波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任清凤,感觉的这一刻,她真的是鬼气森森,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云娘,云娘,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李秋华这个恶妇,她居然如此对咱们的孩子,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怎么会让她这般对他们姐弟……他们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任清凤肺都要气炸了,这个渣男到这时候,还要为自个儿推脱,她可不是真的任清凤,遇到这种渣男,她不出手教训一顿,只怕今晚这觉就没法睡了。   她狠狠地给了任碧波几个大耳光,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踢了任碧波几下,只打得他抱头鼠窜。   想来任碧波身为一国的丞相,已经很久没尝过这种挨打的滋味了吧,可是因为对鬼神的敬畏,他哪里敢反抗,连躲都不敢躲,只任凭着任清凤拳脚相加,口里只一个劲的认错:“云娘,是我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信那恶妇的话,不该将孩子交给她,你就饶了我一次,我发誓,黄天再说,后土在下,这两个孩子,日后我一定亲自教养,绝不会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若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云娘……我发誓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他不怕人,可是却怕鬼,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不应的。   对任碧波来说,他这亏心事做的不少,鬼可比人恶多了,所以他自然会怕。   “殿下!”去而复返的银翼,砸吧了几下嘴巴:“她这下手,还真狠!”   果然是狠角色,连自个儿的父亲都没半分容情。   银翼瞟了一眼自个儿的主子,忽然觉得,这心狠的女人,只是将自家的主子吊在树上,也算是手下容情了。   “打死了也活该!”风流韵庆幸自个儿再度回来,否则就不知道这少女受了多少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虐待。   想到她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可以预想她后背又是怎么个光景,风流韵刚刚差点没控制住自个儿,要跳下去,狠狠地将大夫人暴打一顿,再挫骨扬灰。   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只是却不是轻易的放过谁。   他从来就不知道宽恕二字怎么写,不过还认识八个字——君子报仇,就在今晚。   任清凤拳打脚踢了一阵子,心下的恶气也出了,目地也达到了,就想着这鬼是不是也该离开了,任碧波不是个老糊涂,而青轩宇也一直在一旁狐疑的看着她,若是这鬼迟迟不走,只怕会露出马脚。   但也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离开,总要找个梯子吧!   就在任清凤寻思着借口的时候,任清云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任清凤的面前,膝行了几步,抱着任清云的腿,阻止她再踢向任碧波,拼命的磕头。   “娘,娘……都是青云不好,是青云的错……你莫要再责怪父亲了,是青云的错,是青云无能,不能保护好姐姐,还累的姐姐坏了名声……娘,都是青云的错,不关父亲的事,父亲事务繁忙,哪里知晓内宅的事情?是青云无用,求娘莫要追究父亲……更别带走父亲……”   任清云哭的泪流满面:“娘,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可若是这根草再没有了父亲,可怎么活?难道娘忍心看我们姐弟变成无父无母的孩子……娘,求你莫要再责怪父亲了……不时父亲的错……不是……”   或许太过激动,太过伤心,他单薄的小身子,终究抗拒不了这样的大喜大悲,哭得晕倒在任清凤的脚下。   任清凤瞧着哭晕过去的任清云,心里暗暗赞叹,果然是姐弟连心,任清云这番举动,不但引得了任碧波的欢心,还给了她梯子下,看来,她这弟弟也不是个真的蠢笨的。   她冷冷的看着任青波,还有那边还在不停厮打的大夫人三人,冷声说道:“人在做,天再看,你们会有报应的。”   怜惜的看着晕倒过去的任清云:“好孩子,娘就看在你的面上,饶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着,又狠狠地瞪着任碧波:“你若是违背誓言,天不收你,我来收你!”   说完这些话,她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表示——今日演出到此结束,就此谢幕!   干净利落的让躲在树上看戏的银翼,再次乍舌:这表演技艺,是不是太过炉火纯青了?   正文第17章春寒里的冰水澡(1)   任清凤姐弟二人都晕了过去,可是这戏却还没唱完。   大夫人三人还在扭打个不停,一旁的下人回过神来去拉,想要分开三人。   可谁拉谁倒霉,三人是见人就抓,见人就咬,别说那神情有多凶悍,大有神挡灭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任碧波先是惊,再是气,现在是羞,脸色沉得跟水一般,硬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王爷,今儿个家中事多,实在不适合招待王爷,您看……”   禹王青轩宇目光一闪,从那披头散发,神情狰狞的任清水的身上收了回来,眼中闪过一道暗沉,不过转眼即逝,声音依旧醇厚动人:“本王忽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这就告辞,下次再和丞相好好的杀上一盘。”   任碧波感激的点头:“下官到时一定扫榻相迎!”   禹王之所以被人欣赏喜欢,就是因为他的这份善解人意,几乎从不为难别人。   这一刻,任碧波对禹王的欣赏算是到了极顶,真恨不得抱着善解人意的禹王狠狠的亲上几口才能表达出他的心情。   禹王的步伐在走过晕倒的任清凤身边时,顿了顿,凤眸闪过一道深邃,心口忽然一阵闷痛,似有一种无法掌握的东西,从他的心里悄然飞走一般。   不过,他也只是顿了顿,面色淡然的离去,此刻,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比他的大业来的更为重要。   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的错过。   只可惜,这一刻雄心伟略的禹王,还未能感受到,有些东西,踏错了一步,就再也寻不回来,哪怕日后他呕心沥血,悔恨莫名,却也只能在悔不当初之中痛苦度日。   闭目装晕的任清凤,因为远去的脚步声,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了下,随即恢复了平静——这个男人,如此的无情无心,实在是渣到极顶,就算躺在地上的不是他的未婚妻,也该让人将她扶到椅子上吧,这春寒时节,这地上可不是一般的凉。   你既无情,我便休,只是可不能轻易饶了这个渣男,怎么着也要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嘴角勾出一抹冷凝的弧度:今儿个忙着收拾府里的这些人渣,暂且饶过你,先给你记在账上。   任清凤心底冷冷的笑了起来:禹王,总有你哭的时候!   这丫头,又在谋算谁了?   树上的风流韵注意到她唇上的弧线,打了个寒颤: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是他了。   风流韵有些狼狈的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居然对这个瘦弱的少女,生出了一丝真实的惧怕。   真是让人很没面子啊!   不过这感觉不坏!   “鲁大夫,你说这可如何是好?”等到璃王离开之后,任碧波就忙不迭的问出声来,急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你定要想个法子,让她们停下来!”   “这……这……”鲁大夫医术精湛,可是这事情,却不是医术能解决的啊,鬼神之事,哪里能用常理判定,若是自个儿此时帮了这三人,谁知道那位云娘会不会因此记恨上他?   讨厌鬼禹王离开了,少了他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任清凤觉得压力轻了不少,这地上这么凉,她这小身子骨可不能受凉了。   于是,她决定还是醒过来为好。   她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副迷茫的样子,扶着额头,从地上坐起来,心里却将任碧波骂得狗血喷头:该死的老东西,居然不知道将她扶起来,差点将她冻死了。   “父亲,我这是……这是……怎么了?”   醒过来,自然表示鬼走了。   “没事,没事!”任碧波破天荒的开口安慰任清凤,语气怜惜道:“凤儿,地上凉,快起来,别冻伤了身子。”   总算是想到地上凉了,又对着一片手忙脚乱的下人喝道:“先别管夫人她们,还不快将二小姐,五少爷扶到椅子上。”   听得此言,众位下人手下拉扯大夫人李秋华等人的动作一顿,错愕的看了那地上的任清凤与任清云一眼,眸中意味不明:看来这两位要咸鱼翻身了。   机灵的丫头婆子,从善如流,忙松开拉扯大夫人等人的手,快步走到任清凤和任清云的身边,七手八脚的扶着任清凤和任清云起身,更有殷勤的,帮着整理了二人那破的不能看的衣衫,一本正经的神色,就好像那是镶金一般的尊贵。   任清凤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眼眶子红红,满是感动和孺慕的看着任碧波,软软的叫了声:“父亲……”似有千言万语,都不知道如何说起。   饶是任碧波这等心肝黑的冒油之徒,听了这充满感情的叫唤,这心都软了下来:这孩子,看来他真的疏忽了,否则他不过是小小的一个举动,就让她感动成这样子。   不过,被人感激的滋味真的太美妙了,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飘然了,连扭打成团的三人,都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却不知,任清凤瞧着他这副死样,心里冷哼一声:瞧这蠢样,若不是姐初来乍到,谁愿意与你虚以委蛇?等姐熟悉了情况,就让你看姐的脸色过日子!   任清凤就不明白了,这鲁国是不是没人了,怎么会让这么个蠢材做一国的丞相,连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了,如此喜怒于色,居然还能做一国的丞相,实在让她对鲁国没啥信心,也难怪让那无情薄幸的禹王混的风生水起?   其实她是真的冤枉了任碧波,平日里,他也是一国丞相的风范,面上深沉,岿然不动之貌。   奈何今日的震撼太多,一时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这才喜怒于色啊!   任清凤心情郁闷的鄙视完任碧波后,目光就落在那三位依旧在扭打,撕咬的对手,不,这几位,连她的对手都算不上,以她的智商,动动手指头,就有数十种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法子。   不过,很可惜,她现在还没打算让她们死,这三位在本尊的十多年的生活中制造了那么多的灾难,让本尊姐弟受了那么多的折磨,现在该是她帮着本尊一点一点讨回来的时候了。   她们这么爱玩,她就耐着性子陪她们玩玩吧。   不如就先洗个冰水澡?   这主意不错。   任清凤的眼底闪过一道冷漠如冰的笑意,眸光闪动,璀璨如星辰。   “父亲,母亲,三妹妹和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声音悦耳如黄鹂鸟。   “怕是……怕是……中邪了!”任碧波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的跳了几下,即使面对自个儿的女儿,也有些羞于启齿。   “中邪?”任清凤似是努力的想了一下,语言迟疑道:“清凤记得在哪本古书上看过,中邪之人,若是用冰水浇洗,就会清醒过来。”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软软,显得无力:“也不知道这法子有没有用?”   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了,鲁大夫都已经束手无策,总不能让她们一直这么丢人现眼下去。   “去库房取冰水!”任碧波当机立断,听从了任清凤的建议。   没一会儿,几个下人就提着三桶冰水而来。   任清凤有些不满的在心中冷哼,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一如既往的软软说道:“父亲,怎么只有三桶?我记得古书上说过,要持续不断的浇灌,刺激身体穴道,促进血液循环,才能完全的清醒过来,这冰水少了,怕是也没什么作用。”   她将目光转向鲁大夫,诚挚的说道:“鲁大夫,您是咱们鲁国第一神医,应该知晓这道理吧,我是不懂什么循环的。”   鲁大夫摸了一把胡子,点头道:“这医理的确该如此。”   虽然冰水浇洗能避邪,这法子他是不知道,只是医术博大精深,他虽然侥幸赢得天朝第一神医之名,可所知也不过其中一粟,再说这医理上也的确说得通,他自然得实话实说。   连鲁大夫都这样说了,任碧波还有什么不信的:“来人,再去取十二桶冰水,持续不断的浇,直到浇完为止。”   那树上的银翼差点一下摔了下来:这心肠到底有多黑,居然在这春寒地冻的季节,洗冰水澡不说,还要持续不断的浇洗,只怕不死也要脱成皮了。   他忽然有些担忧的看了双目发亮,神情专注盯着任清凤看的自家殿下: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题外话------   洗啊,洗啊,洗澡澡,库房冰水少不了,就让大夫人三人好好享受吧!   正文第18章春寒里的冰水澡(2)   风流韵没感觉到银翼的担心,双目灼灼的盯着任清凤,一手托着下巴,无声感叹,这女人的心果然是黑的……   但,他却更期待了!   以风流韵今日与任清凤短暂的交手来看,他不觉得任清凤的报复会来的这么的干脆和“仁慈”!   她——必然还有后招!   果然,他的耳里又传入任清凤低软柔和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父亲,我看还是算了!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因此伤了母亲和两位妹妹的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抬眼看着任碧波,咬着唇,说不出的担忧和恐怖,迟疑的吞吐道:“父亲,您是知道的,母亲一向对我和五弟……”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这般的遮遮掩掩,却更令人浮想联翩。   “若是母亲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只怕日后女儿……”她越说小脸越白:“还是不要了吧!”   任碧波瞧着这个女儿胆小恐惧的样子,心中一沉,原先不在意,怎么着都觉得任清凤不顺眼,可是被云娘的鬼魂警告之后,哪里还敢不在意,这么一在意,就发现很多东西不一样了,就是这女儿,瞧着也顺眼了许多。   “谁敢?”任碧波眼底一沉,语气不自觉的带着身为一国之相的威严:“你放心,日后父亲亲自照料你们姐弟的生活,谁若是怠慢了你们,为父自会为你们做主。”   任清凤没有因为这句话高兴,心底却是阵阵的悲凉,若是今日不是她借云娘的鬼魂行事,只怕这个所谓的父亲,也不会说出如此的话吧!   好在她不是本尊,也没从心底将任碧波当成父亲,即使悲凉,却不感到悲伤。   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做出感动涕零的样子,又满目依赖的叫了声:“父亲……”让任碧波的心,再次软软的柔和了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儿有一双异常美丽的大眼睛,如琥珀般闪烁,如水晶般晶莹,如清泉般澄清,如古井般深幽,真不知一个人的眼睛,会是这样的清浅,却又那样的深幽,这样矛盾统一的神采,却让这么一双眼睛变得高远明媚,仿佛世间的一切在这双眼里都变得无所遁形般。   因为有了这么一双世间再也寻不到的美丽眼睛,这个女儿平淡无奇的面孔,也顿时变得令人移不开眼睛了。   任清凤似是没有注意到任碧波的情绪变化,只是眨了眨眼睛,修长的睫毛在平淡甚至有些诡异的面孔上,形成一个月牙般的阴影,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神情有些坚毅的道:“父亲,您……您……对清凤如此……如此……好,清凤也不能……怕……怕……日后母亲怪……怪罪,而藏着……掖着了,更不能让父亲与母亲之间生下……生下……嫌隙,家和万事兴,父亲是丞相府的一家之主,母亲是内宅的当家主母,二人之间若是……生下嫌隙,只怕于整个府邸不利。”   边说,边挤了几下眼睛,眼眶子红红,心里却有些发急,怎么这眼泪下不来啊。   目光扫过一旁的茶盏,眼珠子一转,有了对策。   她猛的站起身子,声音软软,结结巴巴,却再坚定不过:“所以……所以父亲,今日之事还是……还是让清凤动手,即使日后母亲……怪……怪罪,清凤也认了。”边说,边暗自做着小动作,手指不着痕迹的伸进茶盏里,再那么往脸上一抹,顿时有了两道动人的痕迹。   “扑哧”,风流韵身边的银翼忍不住轻笑出声,错愕的看着任清凤,嘴巴张的老大:“这也行?”   风流韵正看的入神,被他打扰了,不悦的瞪了银翼一眼:“再废话,我将你踢下去。”   银翼顿时讪笑道:“殿下别气,属下就是……就是被……吓到了!”   风流韵冷哼一声,再次全神贯注的注意事态的发展,将目光牢牢的锁在任清凤的身上,似是对后续的发展,充满了兴致。   只见任清凤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不知道是怕,还是紧张,那颤抖的小模样,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谁见了,这心里都会生出怜惜来。   这孩子……   任碧波的心头阵阵的感动,看着明明吓得身子发抖,却还努力挺直腰背的任清凤,叹息的道:“凤儿,有父亲在呢,哪里轮到你出头?”若是细细看看,这孩子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不说别的,就是这片孝心,也是难得的。   任清凤何等人物,想骗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即使今儿个有些发挥失常,但足以应付任碧波了。   风流韵的嘴角却抽了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女人骗死人不偿命,满嘴的谎话,却说得跟真的似的,让人不信都不行,他刚刚就是百密一疏,败在她这招之下。   忽然,他的凤眸陡然一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怪异目光看了任清凤半响,彻底拜倒在她的脚下,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以密音传出:“丫头,你别再从茶盏里沾水涂眼角了,茶末都粘在眼角了,还不快抹去,被你父亲发现,你下面的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嘎!   茶末黏在眼角了?   任清凤立刻止住了抽噎声,觉得这男人提醒的再正确不过了,若是被任碧波发现,下面的戏可怎么唱?   立刻用手在两边的眼角抹了几下,瞧着手指上细碎的茶末,这才住手,心里却极为不爽。   不是原装的就是不顺手,若是在以前,她的眼泪就跟自来水龙头似的,开关自若,可是这本尊的壳子,却不那么好用,她努力挤了那么久,却还没培养出泪意来,若不是如此,她哪里需要茶水助演。   看来这具身体,日后定要好好的训练,不管是武功,还有这哭功。   茶末抹去,也顾不得那死不要脸的偷窥狂,忙决定尽快实施自个儿的计划。   她黑如玉的眼眸一沉,对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来人,给我将大夫人等人绑在椅上,再堵上嘴巴!”   任碧波眉头紧蹙,脸色沉了下去,任清凤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忙又软软的道:“父亲,先别生气,听清凤细细道来。”   “这春寒天气冷,水又是冰水,只怕浇洗在母亲和两位妹妹的身上,她们会挣扎,会尖叫,到时候影响了效果,这罪岂不是白挨了?还白白坏了声誉!父亲,母亲身为丞相府的主母,身份自然尊贵不说,而两位妹妹,身为当朝丞相的千金,自然也是贵不可言,若是浇洗过程中,尖叫挣扎,再做出什么不可知的事情来,岂不是失了身份?传扬出去,不是她们无脸见人,就是父亲的脸面,怕也不保。”   本尊的记忆中,任碧波这人最是在乎脸面,就是因此,大夫人才会定下坏了本尊名声的恶毒计策,让任碧波对她生厌。   她这也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果然,一听到事关自个儿的名声,任碧波当即不再迟疑,怒斥一干下人:“你们是没长耳朵,二小姐的吩咐,没听见吗?”   下人们又是一呆,心下凛然,再看任清凤的眸光,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真没看出来,二小姐真的动手,居然是半点余地不留,她这是要活活冻僵大夫人和两位小姐啊!   正文第19章生不如死   任清凤看着被绑在椅子上,堵着嘴巴,成粽子造型的大夫人三人,微微的扬着眼睫,背对着众人的眸中冰冷一片……   好戏上演,希望这三人足够抗寒,抗冻,才能不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鲁大夫。”当她转身面向众人的时候,眼中又是一片平静温和,语气轻缓无力:“我在古书上看过,说是人的头对刺激反应最为灵敏,是不是有这回事?”   鲁大夫听到这个问题,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位恶名天下皆知的任家二小姐,终于问了一个他知晓的问题,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他昂首挺胸,大声的道:“人的头,是身体最关键的地方,其中有着控制身体各部的脑,若是想要通过刺激,唤醒人的神志,自然是头来的最好。”   他看了一下,被绑着的三位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面容的大夫人等人,沉凝了一下子,非常中肯的建议道:“二小姐,你若是想要万无一失,老夫建议从头往下淋,效果应该是最好的。”   正中下怀!   任清凤抛砖引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浅浅的叹息一声,为难的看了任碧波一眼,迟疑道:“父亲,您看?”   “就照鲁大夫说得做,从头淋到脚。”一百步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还在乎最后一步吗?   “父亲说得是!”任清凤点头附和,一副悉听尊便,以任碧波为主的样子。   看戏看的发呆的银翼,这次不敢开口,怕真惹毛了自家的殿下,一脚将他踹下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惊骇:这位任二小姐,果然是恶毒啊,这样狠绝的主意都能想的出来,那鲁大夫明显就是她挖了坑,哄着跳下来的。   这天气,从头淋到脚,还不冻成了冰棱。   这三位又都是女人,就是不死,怕是也要伤了身子,听说女儿家的身子最是娇贵,若是冻得厉害了,只怕要伤了子嗣。   照任二小姐这般折腾,这三位只怕再也生不出一个球来了,大夫人老蚌生珠,生不生倒也无所谓,可那两位小姐还是待嫁女儿。   难道她已经恨到极顶,要让这两位妹妹断了生育之机?   毒,果然毒,不愧为十恶不赦的任二小姐!   但,却丝毫的不惹人厌!   世上总是有这么一种人,即使世人皆言她十恶不赦,名声败尽,可是却在相遇的时候,吸引住别人的眼球。   不会因为容貌,不会因为名声,而有半分的轻视,这样的一类人,是世间最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而,任二小姐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那十恶不赦的恶名,那蠢笨不堪的污蔑,那丑陋如鬼的传言,那见到美男,就口水如瀑布的谬论,根本就是有心人往她身上泼的脏水。   以他家殿下的丰姿,任二小姐都能下得了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传说中的花痴?   真是可惜啊,这样的人物,若是配上一张绝美的脸,只怕天下的男人都要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不过,即使没有一张绝美的脸,就是那么一双动人的眸子,似九天之上的清风浮云,一入心,怕是就再也难以拔出来,让人不看其容貌,却也心甘情愿的为之倾心。   瞧瞧,他家这位原本发誓要娶天下最迷人,最动人美人的殿下,现在不正一副目光如贼,恨不得将那任二小姐偷走的样子。   看这样子,就知道他这殿下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银翼顿时有种捉狂的冲动,恨不得扒光自个儿的头发:怎么他就这么霉,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子,从来就没安生过?   若是皇上和皇后知晓殿下要带这么个恶名天下扬,丑名天下知的丑女,恶女回去,只怕他这个护卫就没好果子吃了。   可是,他若是就此拆台,不如了自家殿下的意。   他只这么一想,浑身的汗毛就全都竖了起来:自家殿下的手段……   他打了一个寒颤,他宁愿被皇帝,皇后处罚,也再不想领受殿下的手段了!   天老爷,你要亡我啊!   银翼的哀嚎中,大夫人等人的洗脑运动也已经开始了,当三位奴才同时举着一桶冰水从三人的头上缓缓的浇下去的时候,只那么一下子,三人就冻的直打哆嗦,迷糊的神志也就都已经清醒了。   冷,好冷!   就好像是被扒光了衣裳,埋在冰天雪地之中,那冰寒从肌肤流入血液,在血液流动中,渐渐漫入心脏,再从心脏中透出来,凝结那流动的血液,一点一点冻结。   李秋华三人冻的面色发白,嘴唇发紫,死命的打着哆嗦,不停的摇头,呜咽。   任清凤眸光闪了闪,面上一片同情的走到大夫人的面前,语气无可奈何的说道:“母亲,我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可是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忍耐忍耐,等这几桶冰水都浇完了,就会立刻将母亲和两位妹妹放开。”   任碧波瞧着狼狈的妻女,眼底一道不忍,却还是点头道:“秋华,水儿,寒儿,你们忍忍吧!我这么做,都是为你们好。”   说完,自个儿也打了个寒颤,光是这么看着,他就能感受到那冰水的彻骨寒意。   “呜呜……”   ……   三人一直摇头,呜咽着,眼睛不停的眨着,似是再说她们没事,不要再浇了。   这滋味根本就不是人受的,若是这几桶冰水浇完了,只怕这小命也交代完了一半了。   任清凤瞧着李秋华这模样,心里真正的痛快了一回,语气就更柔和了:“母亲,你再咬牙忍着,嗯,眼睛一眨,就过去了!”   她将身子微微俯下,像是万般心疼的为李秋华拢了拢散乱的发,在李秋华如刀锋般锐利的眸光中,轻轻的低语:“母亲,你不是最喜欢让我和五弟挨冻吗?怎么样,今儿个自个儿体验了一把,这冻僵的滋味如何?”   她勾出一道冷凝的弧度,目光如寒冰,比那浇洗的冰水还要冷上三分:“只是可怜三妹妹,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尝过这样的滋味?”声音又轻又低,只有二人能听见,别人瞧见了,只以为是任清凤舍不得李秋华,轻声哄着呢。   “呜呜……”想到自个儿捧在手心的女儿,居然也在受这非人的折磨,大夫人的神情一下子狰狞了下来,不停的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一双利目红的吓人,任清凤毫不怀疑,若是此刻大夫人李秋华能动,定然会扑上来,咬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轻笑了一声,仿佛嘲弄般的看着大夫人李秋华,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是在说着——你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徒劳无功罢了!   可是她的嘴里却软和温柔的劝道:“母亲,你还是忍忍吧,别挣扎了,这冰水浇完了,就放开你,这越是挣扎,这拖延的时间越长,人就越受罪。”   她站直身子,有些担忧的看向鲁大夫:“鲁大夫,我看我母亲的情况是不是比较严重点?要不要再加点冰水?”   她看了眼,已经被吓傻,冻的脑袋愚笨的任清寒:“要不,将四妹妹的冰水匀一桶给母亲?我瞧四妹妹似乎症状比较轻点。”   虽然任清寒也挺讨人厌的,可是比起李秋华和任清水来,也算是讨喜一点,她真的不介意,将任清寒的冰水匀一桶给李秋华。   再说了,就这么一桶冰水,能离间这三位的感情,实在是太值得了。   李秋华听得这话,果然怒视了任清寒一眼,任清水只在一旁颤抖哆嗦,心中却恨恨地想着:为什么不是匀走她的一桶水?   鲁大夫想了一下,再瞧一下大夫人那挣扎不休,狰狞恐惧的脸,郑重的点头:“二小姐言之有理!”   下人们都是很会看脸色的,虽然女主子的脸色很难看,可男主子坐镇,二小姐发威,哪里敢不遵从。   从任清寒的面前又提了一桶冰水过来,为李秋华降温。   就在这样,从头淋到脚,一桶一桶的淋在三人的身上。   渐渐的三人的神志有些迷离,可怜三人从来都是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尤其是任清水,那是蜜罐里养大的,这等折磨对她来说,那是天方夜谭,这身娇肉贵的,第一个支持不住,双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别以为死了,就能躲过去,任清凤眸底寒光凛冽,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快,快将三小姐浇醒过来,万不能晕过去,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娇生生的任清水又被浇醒过来,神志清楚的体验这浇灌冰人的滋味。   三人就这么晕过去,活过来,仿佛永远没有天日可见一般。   这三人也不知道晕死过多少次,又被浇醒过多少次,这滋味,比死还难受啊。   这一刻,她们宁愿就此死去,也不要再如此活活的受折磨——原来生不如死就是这样啊!   她们算是彻底的体验了一回!   正文第20章虚以委蛇的原因   总算是浇完了,大夫人李秋华三人,都差点成了冰棍,好在有专业大夫指导,总不至于“咔嚓”一声掰断了胳膊和腿。   “鲁大夫,如何?”任碧波有些担忧的问。   “受了冰水,神志倒是清醒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受寒,先用些药,再看吧!”   “也只能如此了。”任碧波有些叹息,走到任碧水的床榻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往日里,连个大声都不舍的女儿,今儿个居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父亲,既然母亲和两位妹妹的神志都清醒了,我和五弟这就回去……”她看了任清云一眼,又用那种软软的,能让人心滴水的眼神看着任碧波。   “父亲,我们……我们……回去了!”   她努力的抱着任清云,却不知道是任清云太重,还是她的力道太小,居然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凤儿,你没事吧?”任碧波今儿个被云娘的鬼魂吓的屁滚尿流,见任清凤忽然摔倒,也顾不得怜惜任清水了,忙跑了过来,亲自抱了任清云起来,好让任清凤起身。   这么一抱,脸色一变:“怎么这么轻?”   实在不像是个十四岁孩子的重量。   任清凤软软的看了他一眼,挤出一个明显僵硬的笑容:“父亲,我和五弟都不爱吃肉,我们喜欢吃粥,所以都不长肉。”   还有爱吃粥,不爱吃肉的孩子?   任碧波到底是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一下子就识破任清凤并不高明的“谎言”。   心中忽然一动:“凤儿,父亲还从来没去过你和清云的院子,不如今儿个你带着父亲逛逛你们的院子,如何?”   任清凤却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父亲,不要……不要……我们住的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您不要生气,不要和母亲吵……我们真的住的挺好的……”眼泪都快急得掉下来一样。   欲盖弥彰!   她越是这么急,任碧波就越是疑心,反而更坚定了要去看一看的心思——若是有什么不妥,他可不想被云娘给拖到阎王面前评判去。   任碧波是一家之主,他铁了心要去,任清凤没法子,也只好垂头丧气的引路,嘴角却极快的闪过一道冷凝的笑意,总算不枉她花费了这么的多的时间,终于将任碧波给引了过来。   任碧波越走脸色越差,到最后,浑身都充满了怒气。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两间低矮破旧,仿佛风一吹,就能倒掉的屋子,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   “这是你们两个的院子?”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知道任清凤姐弟住一个院子,他就已经火大了。   他丞相府什么不多,就是空置的院子多,怎么能让姐弟二人住同一个院子,虽说鲁国的男女之防不那么严重,可是凤儿和云儿的年岁也不小了,怎么着也该分院子而睡吧。   可是他没想到,清凤嘴里姐弟二人共用的院子,却是两间小房子。   这是丞相府的小姐,少爷住的吗?就是下人的厢房,也比这得体多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怎么都不相信,他任碧波的孩子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也不用谁出手,他直接买块豆腐撞死了算了。   怨恨,恼怒,生气……各种神色在任碧波的面上闪过。   任清凤像是急的快哭了样子:“父亲,这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是我和五弟不乖,是我们不好……才被母亲罚住在这里的……”   任清凤没有因为任碧波的动容而心生感动,心中冷笑连连,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问过他们姐弟一声,自个儿就不是个尽责的父亲,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他此刻的恼怒,忿恨,可不是为了他们姐弟,而是因为他被愚弄了,毕竟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想必是想不到有人会背着他虐待他的孩子。   她和任清云再不重要,也不该沦为这样的境地,毕竟怎么着也是他任碧波的种,是丞相府的少爷和小姐。   “好了,先不说这个,叫下人过来,将云儿抱进去。”任碧波忍住怒气,对着任清凤吩咐道。   “下……下……人……”任清凤结结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吓人的话,嗫嚅着,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任碧波瞧着任清凤这样子,额头的青筋冒了冒,咬牙问:“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下人伺候的?”   任清凤咬着唇,沉默了半响:“我八岁,五弟六岁的时候。”   “贱人,毒妇,我非休了她不可!”任碧波怒的差点暴起,双目赤红,一副要将李秋华挫骨扬灰一般。   可是任清凤心中却半点没信这个那人的话,本尊记忆中的事例,足以让任清凤明白,任碧波不是个有热血的人,他更多的在乎利益,大夫人李秋华出声尊贵,是将军府李家的嫡女,李家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这样强大的李家对于任碧波来说,是一道必不可少的助力,他能安安稳稳的坐在丞相的位置上,自然有李家很大的功劳。   他怎么会为了两个“区区孩子”,而翻脸,这也是大夫人李秋华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虐待他们姐弟的缘由。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是没有是非黑白,是没有对错的,所有的公道都是强者的游戏规则。   而她,曾经就是这些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所以再没有比她更明白这些道理了。   现在,不过是任碧波一时之怒罢了,她若是信了,只怕到最后,真正倒霉的人是她。   若是真的有心为她和任清云讨公道,这时候就该拂袖而回,而不是连句让他们姐弟搬家的话都没有。   看来,他虽然惧怕鬼神,但是云娘的鬼魂,还不足以让他和李秋华翻脸,为他们讨回公道,大不了了就是给他们姐弟换个院子,改善下伙食。   所以,她不但不能信,还要为李秋华开脱,在任碧波的眼里,是个得体的孩子。   想到自个儿一时半刻,还要跟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演戏,任清凤就有一脚丫子将他踩扁的冲动。   她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因为本尊是个规矩的大家闺秀,即使日子过的不闺秀,可是这思想是挺闺秀的,长这么大,居然出丞相府的大门,也就两三次,你说这样的次数,能为她提供什么资源,故而她短时间内,还要依靠丞相府这块招牌。   为了以后过的好点,就给这样的任碧波货色陪笑脸,装可怜,真让她有种暴动的冲动。   尼玛的,让你出个大门,难不成就要累死你啊,搞的她现在很被动。   不过,不管心中怎么的不满,面上却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反而结结巴巴的给大夫人李秋华求情:“父亲,家和……万事兴,是我和五弟……太过顽劣,你莫要怪母亲……”   “好孩子!”任碧波心里第一次有了反省意识,他是不是疏忽这两个孩子太久了。   屋内的情形,更让任碧波傻眼,他愣了半响,才缓缓地说道:“你们姐弟就睡这样的床,吃这样的饭?”   任清凤唇边的冷笑,变成一抹凄凉的笑意:“这已经很好了,至少饭中有了肉丝(只是肉丝是人剩下的),床上铺了棉被(只是棉被旧的送给狗,狗都不要),父亲……母亲现在对我们好多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就不信,这还不能触动你,若是任碧波还是无所动的话,那么这个男人就不是人养的了。   任碧波狠狠的吐了几口气:“走,跟父亲走……父亲给你们换地方,给你们换个大院子……”   “不!”任清凤却冷淡的摇头拒绝:“父亲,你若是真的怜惜我和五弟,就让我们离开丞相府。”   鱼儿上钩,继续上撒网。   她轻叹一声:“母亲也不容易,每天对着我们两个,怕是心里也痛苦,与其彼此都难过,何必将我们隔离开来,或许时间一久,就会淡忘。”   这才是她愿意虚以委蛇的原因——她要和任清云搬出去,过自个儿自在的日子,还需要任碧波的支持。   至于这些欠收拾的人,等她安顿好自个儿和任清云,自然会一点一点双倍,十倍的还回来的。   正文第21章软的不行,来硬的   “搬离丞相府?”任碧波觉得自个儿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哪有大家小姐,离家居住的,若是有个什么不妥的,到时候牵累的可是他的名声,丞相府的名声。   “不行,你是丞相府的小姐,云儿是丞相府的公子,你们都是大家出身,岂能做这不规矩的事情?”   “不行?”任清凤闻言,真的怒了,头发都要直立了起来:她为了搬离出去,这身段都低成了这样,连大夫人李秋华都忍了下来,这男人,居然还说什么不行。   既然如此,也只好换个方式——软的不行,那也只有硬的了。   嘴角划过冷笑,浑身的气势一变,再寻不着那甜美怜人的气息,而是一种傲视群雄的气焰,强大的让任碧波都发出一种淡淡的心惊,双目睁大,似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这还是刚刚那个让人心软的如水的女儿吗?   “不行也得行。”   她抿着的唇角,扬起一抹清冷高贵的浅笑,凉如冰河之水的声音,缓缓的说道:“我是丞相府的小姐,清云是丞相府的少爷?”   她万般嘲讽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突兀的让人心头都跟着凉了起来。   “父亲大人,请你看看我,看看清云。”她竖起自个儿的手臂,将骨瘦如柴的手臂送到任碧波的面前:“您给我说说,哪位丞相府的小姐,会是这么的瘦弱?”   她又撩起,自个儿和任清云破旧的衣衫,笑得异常轻柔的问道:“父亲大人,您给我说说,哪家丞相府的小姐,少爷是这身打扮?”   任碧波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她轻柔却清冷如冰的声音打断:“您再看看,这屋子,这饭菜,是丞相府的小姐,少爷该有的吗?”   “父亲大人,您自个儿说说,我和清云哪里是丞相府的小姐,少爷,连个下人都不如。”   任清凤面色深寒,语气冰冷:“我还能叫您一声父亲,那是我还记得自个儿是您的女儿,还记得这身上淌着您的血。可是我想问问父亲大人,你在今日之前,可曾记得我是您的女儿,可曾记得府里还有这么一对可怜的姐弟?”   任碧波一愣,随即却怒了起来:“凤儿,你胡说什么,难不成做我的女儿,还亏了你不成?”   “父亲大人,你张开眼睛好好瞧瞧我和五弟住的地方,吃的饭菜,你能说我不亏么。”   任清凤眼中的寒意更盛:“若是能够选择,我怎么也不愿意做父亲大人的女儿,宁愿我的父亲是府里的下人,为奴为仆,可是却还能在我没饭吃的时候,从自己嘴里省下饭来送进我的嘴里。在我没有衣服穿的时候,脱下自个儿的衣衫,披在我的肩头,为我避寒。在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扑在我的身上,为我挡几下棍子。我宁愿我的父亲,地位卑微,却能在我需要的时候,挡在我们姐弟的面前。”   她挑起眉头:“父亲大人,你告诉我,我被大夫人打得奄奄一息,饿的快死的时候,您在哪里?清云冬日,下着鹅毛大雪的时候,被大夫人剥光了,扔进祠堂的时候,快冻僵的时候,您在哪里?我们姐弟,被欺辱,被践踏的时候,您在哪里?”   她冷笑,眼中寒气爆闪:“这些年,我和清云的身边,抽打,折磨我们的人来来回回,可是却从没见过父亲大人出现过,您说一个不能给我依靠,不能给我们庇护,只会因为身上留着他的血,就要被厌恶,被折磨,您说,这样的父亲,于我们何益?你说,我们作为父亲大人的孩子,亏还不亏?”   她轻轻的一笑,笑意却流于表面,依旧冰寒,声音却淡漠异常:“您大概不知道,很多次,我们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我总是想,若是不是您的女儿,五弟不是您的儿子,那就好了,至少大夫人会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至少会少受些折磨。”   任碧波脸色白了又白,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没有想到,任清凤居然不想成为他的孩子,深深的以这个身份为耻,所以才能这般轻而易举,毫无留恋的说出离开丞相府的话。   她嘴里虽然叫着父亲大人,可是心里根本就没将他当父亲,也没将丞相府当成家。   这是他的女儿啊!   虽然他这些年,从未喜欢过这个孩子,甚至在心里巴不得她死去,可是她到底是他身上的肉,心中的血,怎么能……   他的嘴巴张了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哪怕就是呵斥也行,可是当他的嘴巴张开之后,却发现,根本无话可说。   因为这个孩子每一句话说得都是那么正确,他这么多年从未关心过这孩子,也从未想起过这孩子,若不是今儿个闹出这么一出,他根本就没打算见这个让他觉得羞耻的,十恶不赦的女儿。   若不是云娘的鬼魂恐吓,他根本就没打算了解他们姐弟的生活,也根本不会踏进这个所谓的院子,那样也就永远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两个孩子了,依稀只能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有个瘦弱的孩子,牵着另一个瘦弱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大夫人李秋华的虐待。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他用力的想了想——他狠狠地呵斥了他们一顿,然后将他们交给了李秋华,从那以后,这两个孩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想起来这段过往,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你故意引起的。”半响之后,任碧波才开口:“是为了让报复她对你们的虐待,我对你们的错待,是吗?”   “父亲大人,觉得可能吗?”任清凤不答反问:“还是父亲大人,觉得一切都是我搞的鬼,就是娘的鬼魂都是我杜撰出来的?”   任清凤的眸光又是一冷,犹如冰棱:“父亲大人,您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落水之后,高烧了三天三夜,还能活下来,那是因为娘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鼓励我。是娘说,五弟还小,求我莫要抛下五弟,若不是娘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真的宁愿就那样闭起眼睛,永远都不要醒来。”   任清凤说着这话是时候,目光掠过一直紧闭眼睛的任清云,不出意外的发现,有两滴晶莹的泪,从他修长的睫毛下,滚落了下来——正好一举两得,等一下连解释都不用了。   任清凤面上一本正经,似是悲痛莫名,心里却想着,若是任清云问她那些本事哪里来的,她还能告诉他,是云娘让鬼界的朋友教的。   她心里叹了一声:有个做鬼的娘,其实也挺万能的。   “父亲大人,我明明白白的跟您说,我不笨,若是笨的话,您今日也不会再看见我们姐弟了,只怕早就被谋害,化成一堆白骨了。今儿个我的确用了手段,就是想将父亲大人引进我们姐弟的院子,让您亲眼看看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再提出搬出去的话,或许您会应了我的要求。”   “你……”任碧波高居丞相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想过有一天被自个儿的女儿直白的话吓到——她处心积虑的引他到来,就是为了能够远离他,远离丞相府。   他承认,他被打击到了,狠狠地的打击到了。   可是,他却连愤怒都不能,因为不管任清凤将他说得多么的不堪,他都无法反驳,因为这些不堪是他自个儿做出来的事情。   第一次,他的心里升起了后悔,若是他这些年对这两个孩子,多一点点的关心,何至于父女会到现在的余地。   任碧波的万般滋味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心中也是万般滋味。   若不是死死压住那心头冒出来的火气,风流韵就要跳出来,给任碧波打得半死。   风流韵在悄悄跟着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知道任清凤的住处不会好到哪里,可是真的看见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有多破旧,才了解,她的日子过的有多艰难。   那摇摇欲坠的屋子,就跟摇在他心头一样,疼的他,如千刀万剐的难受。   你说有你这样做爹的吗?就是畜牲,还知道护着自个儿崽子呢,你一国之相,怎么连个畜牲都不如?   啊呸!若是说他是个老畜牲,且不是说清凤是小畜牲了。   他忙摇了摇头,这可千万不能给清凤知晓,这个坏脾气的少女,知晓了还不知道怎么跟他闹呢?   一旁的银翼也震撼了,眼前这摇摇欲坠的屋子,这破烂的地方,居然是任二小姐的住处。   她到底过得什么日子啊!   就是猪圈,都比这结实,比这安全啊!   这对主仆,实在让人无语,任清凤若是知晓,这对主仆一个说她小畜牲,一个说她住猪圈,只怕要跳起来,活埋了这两位。   正文第21章我不信你   “父亲大人,你觉得若是我们姐弟二人再留在丞相府,还能有活路吗?你觉得大夫人,她会不计较今日的事情吗?”   任清凤面色淡淡,声音平平:“您觉得今儿个这事情,大夫人会轻易饶过我们姐弟吗?”   她语气讥讽的说道:“父亲大人,您也别说有您护着,大夫人就会饶过我们,这么多年,也没见您能护着我们过,这次就继续不麻烦您了,既然拼不过,还能躲不过吗。”   她冷笑着,嘲讽的看着任碧波:“老实说,我不信你!”   “你……我是你父亲!”任碧波许久一来,一直居高临下,这么多年,除了头上的那位,谁敢这般毫不客气的对他如此说话。   顿时,一张脸气的发紫:“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真是没教养!”   “没教养怪谁?”任清凤不屑的斜视了任清凤一眼:“大夫人可是说了,我可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再加上父亲不闻不问,想让我有家教,难不成天生地养啊!”   “你……”任碧波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起到了:“你还有脸了。”   任清凤目光森凉的看着任碧波:“我没脸,可是我能怎么办?这是事实,我五岁的时候,娘就没了,于是从此我和五弟只能吃剩菜剩饭,穿破衣烂衫,天天小打,三天大打,隔三差五的去祠堂跪跪,身上的伤从来都是这边没好,那边就添。”   她想了一下,很认真的说道:“我记忆中,就没有过身上没伤的时候。父亲大人,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去谋算怎么让自己少受点打,怎么能多护着清云点,我自然没时间去想那些教养。”   她冷笑了一下:“其实想那些教养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能当衣穿?”   任碧波怔住了,瞪着锦好,他第一次听人说得如此实在——比起饭来,比起衣来,教养不值一文。   她这些年就这么饿,这么冷吗?   “若是教养,能让我们姐弟肚子饱饱的,我保证会比谁都有教养;如果教养,能让我们姐弟身上暖洋洋的,我也会保证比谁都有教养;如果冬天里,有教养能得到一盆炭火,我也愿意成为最有教养的,如果夏日,有教养能让屋子不漏雨,我肯定会是世界上最有教养的。”   “可是,它不能,不能填饱我们姐弟的肚子,不能温暖我们的胃子,我们只能瑟瑟的躲在一边,被冻,被饿,你说一个人连最基本的生存的基础都没有,怎么去谈教养?”   任清凤看着任碧波,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语气清冷的说道:“父亲大人怪我不信你。你说我怎么信你?这么多年,我们姐弟三番五次的盘旋在鬼门关的时候,没有药,没有大夫,也没有父亲,有的只是冷嘲热讽。这样,你能怪我吗?一个让我吃不饱,穿不暖,连觉都睡不安稳的父亲,一个连我们一脚踏进鬼门关都不出现的父亲,你让我怎么去信啊!”   任清凤顿了顿:“不如父亲大人,您自个儿说吧!”   她冷笑了一声:“母爱是海,父爱是山,我从小海就干了,那么山蹋了,也未尝不是好事。”   任碧波被这话里的寒意给惊到了,居然打了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扶着老旧,缺腿的桌子,这才勉强站好,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浑身充满着戾气的任清凤。   “所以,父亲大人,日后也莫要再说什么信不信的,您说着不觉得可笑,可我这个听着的人,却觉得可笑极了,未免我说出什么更没有教养的话,您还是管好自个儿的嘴巴吧,省的到时候又气到了您。”   这个女儿对他的怨念,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他们就是再不亲近,也不该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啊!   任碧波想起让他们父女针锋相对的女人,手上的青筋突起,真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掐死李秋华才好。   他再怎么不喜这个孩子,可是那也是他的孩子,李秋华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是他的错,是他没保护好他们姐弟,也难怪会这么怨恨他?   “你是真的想搬出去?”   这么瞬间的功夫,他似是苍老了许多,相信没有一个父亲在面对这样充满怨恨的女儿时,会不苍老的?   “当然!”她抬眼看了眼任碧波:“我还不想死,自然要搬出去。”   她这是怕秋华报复啊!   今儿个这事情,都是他吩咐下去的,可是这孩子却怕成这个样子,她嘴里说得再坚强,其实说到底,还是害怕啊!   他这个做父亲的,真的就这么没用吗?连这点信心都不能给这个女儿。   任碧波的眼中涌现出诸多的自责,悔恨,还有恐惧等各种情绪,原本那飞扬的面孔,此时暗淡无光,那挺直的脊背,也佝偻了起来,再也找不到原本那意气风发的气势来了。   “你让我想想。”任碧波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你和清云到底是我的孩子,是丞相府的……,没有缘由的搬出去,会被人嘲笑的。”小姐,公子,这两个称呼,经过锦好的嘲讽,他也没脸再说出来。   “那就找个缘由!”任清凤不屑的冷笑:“以父亲大人聪明才智和丞相的权势,想来,应该会找到一个非常绝妙的缘由。”   这男人这么看来,也不过是个懦弱的可怜虫罢了,想要两面都好,怎么可能?   她不以为任碧波找不到一个好法子来,而是他既想吊着她,又想将大夫人李秋华得罪狠了,毕竟她和任清云若是无缘无故的搬出去,只怕李秋华的名声也就毁干净了。   他是悔了,是自责了,可是这些有什么用,连这点事情都不能干净利落的做到,这个父亲还有哪点值得她信的。   本尊被冷落了十多年,那些折磨不也都挨过来了,可笑的是,悔了,自责的任碧波,连说一句替她出气的话,都没有。   “三天!”任清凤淡淡的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顺便抹平一切,将那个缘由找出来,三天后,不管你是否同意,我和清云,是一定要离开丞相府。”   悔恨,自责,在她的面前一文不值,若是悔恨,自责能有用的话,那么这世间还为何要律法?   若是自责,悔恨有用的话,她现在就那刀砍了这丞相府的满府衰人,然后自个儿深切,诚恳的自责,悔恨去。   正文第22章咸鱼翻身   “凤儿!”任碧波轻叫起来,三日的时间太短不说,她和清云两个孩子,离开了相府,能怎么生存?   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晓以利害,可是瞧着锦好那清冷如古井,没有一丝暖意的眸光,却不知道如何与这个孩子开口。   “怎么?父亲大人是不是又要骂我没教养?”任清凤见任碧波这模样,嘴角的冷笑加深了几分,表情清冷,声音淡漠道:“若是您想骂我没教养,自个儿先回去好好反省一番,我不过是个有娘养,没爹教的,你要骂,就骂我那早逝的娘,和我那混蛋的爹吧!”   “不,我不是……”任碧波摇头,心里涌起阵阵的自责。   “那就是你觉得愧对我们姐弟了?”任清凤冷笑出声:“虽然您的愧疚很珍贵,可惜我却半点也没看在眼里。”   她眉梢微调:“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若不是任碧波这些年的冷淡,想必大夫人李秋华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行事。   任碧波闻言,身子一颤,脸色如白纸一般的看着任清凤,似是想不到,任清凤会说出这样的话。   伯仁因我而死!   这些年,她的生活真的已经到了这样的边缘吗?   他不以为事情已经坏到了这样的境地,大夫人李秋华或许对庶子庶女有些薄待,可是怎么可能到了死亡的境地,女人的后院,原本是非就多,可是用的也都是一些小手段,如何会这样呢?   再说,秋华对清寒这孩子却很不错,同样是庶女,想来必然是清凤这孩子太过不讨喜了吧。   可是清凤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他又怎么能不信?   任清凤冷眼看着他,凤眸之中一片清冷,眸光黯幽,一身褴褛的衣衫,却清华如月,华贵高雅,就仿佛天上的骄阳,所有的光华都因为她而展开,可是笼罩在阳光中的任清凤,却又让人感觉到一股透心凉气,如同最寒冷的冬日,夜深如冰。   不知道怎么的,任碧波的心中却涌现出一股很奇特的感觉,类似于自傲——这天下也只有他才能生出这般冷漠如霜,高贵如月的女儿吧!   “看来父亲大人对我的话有异议。”任清凤冷笑道:“那我的提议,岂不是正合了父亲大人的心意,我们两个离开,两厢欢喜,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没想你们……离开……”任碧波面色惨白的摇头:“你们是我孩子,是丞相府的主子……这是无法更改的……”   任碧波的话,让他身后跟着的管家,有些错愕的看了任碧波一眼,以二小姐今日诸多诛心的话,相爷不但没有生气,还一味的哄着,更别说二小姐主动提出离开,而相爷却是百般推诿……   “什么?”任清凤眼睛眨了眨,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的神话一般:“我们是丞相府的主子?”   “是,你们是我的孩子,自然就是丞相府的主子,不管之前怎么样,日后我定会将你们照顾的妥帖。”任碧波立刻铿锵有力道:“大夫人那边,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她不敢再找你们麻烦,就当……就当给我这个做父亲的一个补偿的机会!”   “呵呵……,补偿?父亲大人说的什么笑话?”任清凤轻笑了出声,笑声却笼罩在一片冰寒之中:“您怎么忘了,我不喜欢你的愧疚,自然更不稀罕你的补偿?”   补偿?他说得倒是轻巧,可是泼出去的水,岂能轻易收回来,本尊早就死了,还怎么补偿?   对于这个漠不关心的父亲,本尊一开始是那么的期盼,总想着,有一天能够自个儿的父亲能站出来,为他们姐弟挡一挡那些折磨,凌辱,可是多少次,奄奄一息之时,他们姐弟都没有等到,而本尊也渐渐的心凉,绝望。   本尊彻底的明白,她的父亲庇护不了他们姐弟。   而今,本尊在心疲力尽之后,已经香消玉损,可是这个所谓的父亲大人,却说什么补偿。   他怎么补偿?   难道他的补偿,能够让本尊活多来吗?   “凤儿……是父亲的错……是为父的疏忽……为父太忙了……疏忽了你们姐弟……都是为父的错……”   任碧波语气艰难,之前他多厌恶这个让他名声有损的女儿,现在就有多喜欢这个冷傲狂放的女儿,只有这样的气势,才像是他丞相府的千金小姐,甚至比一向他小心呵护的任清水,更像他的女儿。   人就是这么贱,稀罕他的,他不稀罕,不稀罕的,却偏偏再稀罕不过。   “忙?对啊,父亲大人自然忙了,忙着给大夫人画眉,忙着陪三妹妹下棋,忙着听三夫人弹琴,忙着看四妹妹跳舞……嗯,还要忙着看大哥传回来的家书……您这么忙,疏忽了我们姐弟,也实在太寻常不过了。”任清凤看着任碧波:“您看,父亲大人的繁忙,我们姐弟都看在眼里,所以从来都不会去打扰父亲大人的。”   任清凤每说一句,任碧波的脸色就灰上一份,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半点颜色都没有了。   任清凤眸光冷淡的看着似是大受打击的任碧波,半点情绪都没有,就好像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样冷漠的女儿,这样冷漠的眸光,任碧波的心就如同被冷风浇灌了一般,从里到外冷飕飕的,如同寒冰浸泡着。   “我……”他颤抖着嘴唇,想要为自个儿辩解,可是任清凤却不耐的打断。   “父亲大人,今日我们姐弟受惊颇多,就不奉陪了。”任清凤清凉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任碧波,声音亦是清凉无温度:“我们姐弟这三日就暂住西华院,父亲大人若是想出了对策,就请到西华院吧。”   说完,她对着一旁早就傻住的管家,示意他抱着任清云跟她离去。   管家一惊,被任清凤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的依着任清凤所言而动,只是到底是丞相府的管家,很快就醒悟过来,看向面色深沉,神色莫名的任碧波。   这么一看,管家又是一惊,二小姐说话如此不敬,相爷居然没有因此动怒。   那西华院,乃是相爷最华贵的待客之院,一向只有尊贵的客人来了之后,才会开启,里面的花草虫鸟,都是天下最珍奇的,甚至比相爷自个儿的院子更华贵。   二小姐一开口,就要了最华贵的西华院,相爷居然没有发怒,那沉默的样子,倒像是同意的意思。   看向任清凤的眸光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些打探。   “怎么,我们姐弟住不得那西华院?”任清凤冷冷的瞥了管家一眼,嘴角冷笑,凤眸冷然:“父亲大人刚刚还说我们姐弟是这丞相府的主子,怎么这么个简单的命令,都没人听从了,管家大人该不是觉得我身份卑微,使唤不动你啊!”   “不……不是……”任清凤身上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管家的额头冒汗,边抹着冷汗,边用眸光看向任碧波。   “二小姐的话,没听见么。”任碧波瞧着在自个儿的跟前,管家居然也敢这么怠慢任清凤,不就是一个西华院吗,若是凤儿喜欢,自然最好不过。   任碧波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他这女儿,日后定然不是等闲之人,说不得任家真正尊贵的,不是那凤命在身的任清水,而是这个声名狼藉,十恶不赦的任清凤。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这孩子顺眼了,见她被慢待,这一肚子的邪火就冒了上来,上前一脚,将管家踢飞出去:“你个狗东西,没长耳朵么?”   管家连滚带爬的起身,不敢抱怨,连连应声,告罪,慌忙抱着任清云,领着任清凤往西华院而去。   任碧波瞧着任清凤那挺直的后背,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片刻之后,整个丞相府陷入绝顶的沉寂无声之中,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二小姐,和五少爷咸鱼翻身了。   那些曾经欺凌过任清凤和任清云的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跟着相爷几十年的管家,只不过因为稍微怠慢了二小姐,都惨遭相爷的踢飞待遇,更何况是她们这些下人呢。   一时间,丞相府的下人,人人自危,就连一向门庭如市的大夫人的院子,也没人顾得上了。   正文第23章没打算嫁   西华院中,任清凤坐落在任清云的床前,声音清冷淡然,一片平静的说道:“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任清云修长的睫毛颤了颤,须臾,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双清水般眸子,盯着任清凤,双目之中隐隐有泪。   任清凤长叹一声:“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她的行事风格骤然改变,任清云又不是蠢得无可救药,自然会好奇,会疑惑,有些问题要问,当然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谁知道任清云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问,只是道了句:“姐,对不起!”   这些年,他一直躲避在姐姐的庇护下,太多的委屈,折磨都由姐姐替他受了,他享受的心安理得,却忘了,姐姐也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也不过就比他大两岁。   可是就是这么个柔弱,单薄的姐姐,这么多年来耗尽心血,费尽心思,受尽委屈,护他周全。   若不是,今日她亲口对父亲说出那么一番话,他还不知道,姐姐的心是那样的苦,那样的痛。   任清凤错愕的睁大眼睛,她做了各种心理准备,甚至有了被任清云当作妖怪的打算,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没有呵斥,没有质疑,有的只是一句对不起。   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不问我为何忽然见会了武功?你不问我,为什么忽然间性情大变?我如此骤然突变,你不觉得怀疑?不觉得奇怪吗?”   正常的人,都不该是这般平静的语气啊!   “为什么要问?姐姐若是想说,自然会说,若是没说,自然是有不说的道理,有什么好奇怪,有什么好怀疑的,你是我姐,你不会害我,我只要知道这点,就已经足够。”任清云的表情,是与他年纪不相符合的深沉和睿智,实在不像是个寻常的少年。   这是不是就是家人的感觉?   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包容,无条件的永远站在身边,不问对错,不问是非,只是坚信着,家人永远是对的。   这个弟弟……让她浑身都似乎笼罩在温暖的阳光中,那残留的清冷忽然从心头散去,有的是浓浓的暖意。   “好,你信我就足够!”她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紧紧的拉着任清云的手,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你放心,从今以后,再没有人敢骂我们姐弟,没有人敢动我们姐弟一根汗毛,没有人敢轻视我们,欺辱我们。姐姐我会让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我们再不是那对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可怜虫。谁敢伤我们姐弟一份,我必十分报奉还。我会保护好你,再不让人伤害你一份,你相信我!”   “嗯,清云相信姐姐。”任清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从眼眶泄了出来,反手握紧任清凤的手:“姐姐也请放心,清云也会快速的变得强大,到时候,由我来保护姐姐,绝不让人再伤害姐姐一份。”   他会尽快的成长,绝不会让姐姐再孤身一人战斗。   虽然今日的姐姐表现出足够的强大,让他生出一种几乎是无所不能的错觉,他甚至觉得,只要姐姐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做到的感觉。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要快速的成长,要做姐姐最坚强的后背,让姐姐依靠。   “好,姐姐等着那天的到来。”任清凤含笑,笑容温暖而美丽,那平淡无奇的脸上,因为这抹暖洋洋的笑容,而变得迷人。   原来这就是被人依靠,被人珍惜,被人保护的滋味。   实在是,太让人欢喜,欢喜的整个心都要软的滴水了。   这是她的弟弟,孤独了一世的她,终于有了个可以温暖她心灵的亲人了。   任清云擦了把眼泪,想到大夫人李秋华,有些担心的问:“姐姐,大夫人她若是醒了,那咱们……”   “醒了就醒呢?难不成咱们还怕她不成?”任清凤的眼睛微微眯起,一道寒光闪过,冷寒入骨:“她若是识相,乖乖的留在院子里养伤,我也没心情找她麻烦。她若是不知道好歹,那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这样的姐姐,真的好陌生,虽然容貌如当初一般平淡无奇,可是眼底的那抹从容淡然,冷漠冰寒,却是从不曾有过的,仿佛经过那一场落湖,姐姐像是脱胎换骨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自信的光芒,一时间,就是任清云也有些看呆了……   “姐姐……”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般华贵自信的任清凤,让任清云心中浮现出一个奇特的信念——禹王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姐姐。   姐姐痴心一片,却不知道禹王心中的佳人根本就不是她,所以才将婚期拖延至今,连个准话都不给她。   “……你不要嫁禹王。”脱口而出的话,让他自个儿惊呆了,可是随即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藏在他心里头很多时日的话,终于说出口了。   若是以前,他怎么也不会说出口,可是面对现在的任清凤,他却就这样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反正这个姐姐让他有种很奇异的感觉,这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好!”任清凤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冰凉的笑意,语气寒凉道:“我又没打算嫁他,只是耽搁了我这么多年,总得付出些代价吧!”   任清凤轻扬眉,没有什么长篇累牍,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应了下来,倒是让任清云再度傻了眼了——这应的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些?   任清云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任清凤,却发现她此时一片平静,眼底冷淡异常,再无半点对禹王的痴迷。   太好了,他的姐姐终于从璃王的迷雾中走出来了。   只是这代价怎么说?   任清云发现自个儿真心的不懂自家的姐姐了,她的想法忽然之间变得让人难解起来。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不过瞧着自家姐姐这副自信淡然的样子:算了,姐姐已经不一样了,她知道自个儿在做什么,定了这么多年的亲,一时没了,总要找个发泄的途径。   就是因此得罪了禹王,又能怎么样?再坏,还能比现在这生活更坏吗?   而窗外,银翼瞧着自家的殿下,一脸激动的要飞起来的神情,鬓角的青筋又跳了跳:殿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人家任二小姐只是说不要嫁璃王,可没说就一定要嫁你啊!   正文第24章妄心阁   任清凤和任清云姐弟正说着话,管家就带着一群人进来。   任清凤神情冷淡,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半眯着扫了管家身后的丫头婆子,显得极其的高贵:“怎么回事?”   感受她淡漠如冰的目光,管家觉得自个儿的后背又开始发凉的,似乎感觉胸口瞬间有一道凉气涌过,凉飕飕的,浑身都有些发僵,舔了舔唇,干巴巴的说道:“相爷让奴才给二小姐和五少爷准备些新衣,再添几个机灵的下人,也好帮着两位主子跑腿伺候。”   伺候?   任清凤唇角勾勒出一个淡然的弧度,在她看来伺候是假,监视倒是真。   对任碧波的“慈父”心肠,任清凤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即使这一刻,任碧波二话不说,满怀愧疚的将相府最好的西华院给了他们姐弟二人居住。   以任清凤天才的脑袋看来,任碧波这人,是无利不起早,他会如此,只怕是看出了她的价值,才会如此煞费苦心,若是今日,她还是本尊那个毫不出彩的蠢女人,只怕任碧波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新衣留下,人你带回去。”须臾,任清凤看着管家的眼睛,清冷如歌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你告诉你的相爷,我和五弟身边的人,自个儿会操心。”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你去告诉你的相爷,我要出府,买几个下人。”   管家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就知道这差事不是什么好事,想着相爷的吩咐,即使心中颤抖不已,嘴里却还劝着:“二小姐,五少爷,这是相爷的一番慈父心肠,您就全了相爷的心思吧!”   感受着管家的情绪波动,任清凤修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清冷如寒冰的神色,心中冷冷的笑了一声,语气森冷:“他的慈父心肠,与我们姐弟何干?”   目光冷冷的笼罩在管家的身上,她的眸光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直让管家的心里发毛,额头的冷汗一滴接着一滴落下,腿肚子隐隐打颤,她才缓缓开口,冷喝道:“滚!”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身为相府的管家,就是朝中的大臣见了,也都是客客气气,何曾被人如此喝骂,更何况这人还是一向他没看在眼里的二小姐。   心中虽然极为不满,不过却不敢表现出来,因而得罪任清凤,忙唯唯诺诺的应了下去,领着那一群下人滚了下去。   “银翼,你让画词待命。”   风流韵听着任清凤要自个儿采买下人,顿时眸光一亮,兴致冲冲的吩咐下去。   “殿下,画词乃是皇后娘娘亲自调教出来,文武双修不说,用毒更是高手……”银翼摇头,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唇瓣失了几分血色,一心劝慰,想要劝得自家的殿下改变主意——即使他明知道这很难。可却不得不为。   这画词虽说是个女子,可是一身的功夫不说,那用毒更是炉火纯青,因为有她在,殿下的饮食才会如此放心。   听殿下的意思,根本就是要将画词送去伺候这位任二小姐。   这如何使得?   “你有意见?”风流韵轻轻挑起眉头,淡淡的瞟过去一个眼神,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成功的让银翼闭上了嘴巴。   “属下不敢!”熟知风流韵脾气的银翼,脸色一白,顿时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风流韵冷哼一声,对着银翼吩咐道:“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大夫人那里,给个教训。”   敢欺负他的人,活的不耐烦了。   “是!”银翼身子一闪而逝,如来时般无迹可寻。   当夜,大夫人的房间,传来一阵惊呼声,外面的下人冲进去一看,都差点晕死过去——大夫人的床上,毒蛇漫布,伸着长长的杏子,舔在大夫人的脸上,而原本趾高气扬的大夫人此刻正狼狈万分晕死在一堆毒蛇之中,身上传来阵阵恶臭。   她吓得失禁了!   众下人各自尖叫,四处逃逸,最后惊动了任碧波,使了府里的侍卫,才将那些毒蛇捉了起来。   不得不说,大夫人李秋华保命有法——失禁之后,一身恶臭,连那毒蛇都对她不感兴趣。   不过,至此,也算是颜面尽失,在府里的威信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大夫人似是受刺激多大,神志有些不清。   更有众多下人,原本对云娘鬼魂之事半信半疑,此刻却是再相信不过,若不是鬼神相助,大夫人的院子守卫森严,下人众多,怎么会无缘无故在大夫人的床上出现诸多的毒蛇。   这应该就是云娘对大夫人的警告!   任清凤知晓之后,却是眉头一蹙,一脸厌恶之色:“谁要他多事!”   不用说,这定然就是那位喜好偷窥的树上君子所为。   “姐,你说什么?”任清凤的声音过低,即使靠在身边的任清云都未曾听清楚,见她喃喃自语,不由得好奇发问。   “没什么?就是在想,管家说得妄心阁那个奴隶拍卖大会。”   任清云神色亦黯然了一份,摇了摇头:“妄心阁,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之前虽然担着相府少爷的名头,地位却连个下人都赶不上,大夫人李秋华为了怕他们姐弟外出乱说话,更是将他们看的紧紧,别说是外出了,就是在相府,也不能轻易走动。   那日任清凤能到任清水的院子混吃混喝,那也是众人都以为任清凤快死了,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那咱们就好好挑几个顺眼的奴隶回来。”   任清凤眸光清淡,面色亦是清淡一片,她可没有错过管家在说妄心阁三个字时,脸上怪异的表情。   挖坑给她跳!   不得不说这管家好大的胆子,不,或许是他身后的主子,好大的胆子。   这笔帐,她先记下了。   想要索求自个儿的待遇,总要先让人看到她的价值,所以她不介意走这一趟。   只是,她这人,恩偿十倍,仇却偿百倍。   他们可做好了被她报复的心里准备?   正文第25章挡我者,必诛!   任清凤虽然想到妄心阁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地方,可是却未曾想到,连个大门都这般的难进。   “没有邀请函,不能进!”说话的是妄心阁的守卫,一身黑衣,面无表情,一双黑眸波澜不兴,浑身透着一股阴寒之气。   “姐,咱们换个地方吧!”   任清云拉了拉任清凤的衣袖,轻声说道。   瞧着任清凤阴寒的脸色,知道她是动了真怒,可是这妄心阁的侍卫,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显然这妄心阁也不是什么善地,还是少惹为妙。   锦好斜睨了任清云一眼,如水的眸子眯起,安慰的拍了拍他手,对着那面无表情的侍卫勾出一道冷冽的弧度。   “若是我非要进呢?”   这天下还有她不能进的地方,血狐的骄傲,从来就会因为换了个地方,就能磨灭。   不管为何,她今日是一定要进这妄心阁,不说是为了让任碧波看到她的价值,就说居然还有人敢挡她,这笔账都要算上一算。   想到此,任清凤冷冽的眸光又冷上了三分。   又是一个想要私闯妄心阁的人!   妄心阁门前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由得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任清凤和任清云兄弟,有些心善的,不由得生出了同情:真是可怜啊,上一个在妄心阁门前闹事的,最后被拖进了乱葬岗。   这姐弟二人,瞧着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只怕今日妄心阁门前又要多了两条冤魂了。   “杀无赦!”侍卫眼中冷光一闪,杀意逼人。   任清凤却是优雅的扬起唇角,一步向前,这一步极快,眨眼之间就已然欺进侍卫的身体。   这速度?   侍卫一惊,还没回过神来,一股令人浑身汗毛竖立的劲风已经猛的直冲而来,根本容不得他躲闪。   他只觉的面上一凉,整个人的身体就这般毫不设防的被打的飞离出去,连惨痛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重重的摔落在地。   直直的趴在地上,侍卫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少女,鼻子里流出两股猩红的液体,眼前似有无数星星在闪烁,伴随着这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有一股痛入心扉的疼痛。   这一拳正打中的鼻梁。   他的鼻梁断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即使如此剧烈的疼痛,也让他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他被人一拳打飞了!   而且还是一个貌不惊人,身体瘦弱的少女。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营养不良的少女,一拳头就将他的鼻梁打断了,将他打飞出去。   这……   这怎么可能?   妄心阁门前顿时鸦雀无声,刚刚还睁大眼睛看好戏的人,此时都瞪大眼睛,不停的抽气。   没有人相信,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居然敢在妄心阁门前闹事,更让他们无法相信的是,她不但有胆子闹事,还一拳将妄心阁的侍卫打飞出去,直到现在侍卫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这妄心阁的侍卫,每一个都是绝顶的高手,随便一个拉出去,都是以一当百的。   可是这个少女,她,她就这么轻轻松松的……   目光嘲讽的瞥过地上的侍卫,任清凤冷笑,快速闪到对方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侍卫的脖子:“挡我者,必诛!”顿上一顿,冷声:“你还要挡我吗?”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锦好冷冷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黑发,扬了扬自己的小手,似是那侍卫一言不对,那纤细的小手,就会扭断对方的脖子——她不是吓唬谁,她是真的不介意拧断侍卫的脖子,与妄心阁为敌。   美眸中的光芒如犀利的刀,倏然扫过四周打探的眸光,好似一道闪电划破虚空,一瞬间便让众人打了寒颤,不自禁的心头一颤,一股莫名的畏惧胆寒就突然浮上心头,所有的目光顿时都收了回来,然而,收回来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请!”   侍卫虽然被掐着脖子,眸光却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就好像随时死去的人,不是他一般,反而做了个请的姿态。   任清凤清冷一笑,松开侍卫的脖子,弹了弹手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多谢!”   姿态优雅,不急不慢的走了进去,那悠闲的模样,就仿佛刚刚出手的人不是她一般。   任清凤早就知道,任何世界都是弱肉强食,你不强,就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死了也不会让人觉得可惜。   只有你比别人更强大,才能赢得立足之处。   她就那么漫不经心的走着,而看热闹的人,不知所措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的盯在了她身上,无法移开眼神。   由开始的轻视,到震惊,再到现在的惊艳。   明明是一个容貌平凡,甚至算的上怪异的少女,可是却让人涌出一种清华如水,高不可攀的感觉。   一身淡绿的罗裙,素雅清淡,没有华丽的刺绣,没有多余的点缀,甚至连最简单的配饰都没有,就那么简简单单,漫不经心的走着,那么的慵懒,那么淡漠,却让人觉得,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装饰,万千精华,都成了她的陪衬。   这般的漫不经心,却掩饰不住她身上的芳华万千。   这般的平淡无奇,却遮不住她身上的光芒照人。   那种清冷如天山雪莲般高贵的气质,不是这么一张平淡的皮囊就能遮蔽的。   这是一个足够强大自信,足以傲视天下的女子。   所有的人心中都生出这么个念头。   不为别的,就为这少女那一双清冷如寒冰的眸子,那是一双卑倪不屑,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进入眼中的沉淀,只那么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生仰慕,仿佛只是一个眼神,就胜过世间千万。   在她的面前,似乎一切都要卑微如尘埃。   一片静寂之中,只有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任清云步伐僵硬的跟在任清凤的身边,怔愣的看着一旁像是被点了穴道的众人,只见人人的眼中都是惊艳,都是仰慕,还有丝丝畏惧,但全都是几乎恨不得膜拜在地的景仰。   不光是这些人是这样,就是自己,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即使跪在姐姐的面前,都不是件卑微的事情,反而能生出一种骄傲,一种疯狂。   他的姐姐,有一种能让人心生景仰的热血沸腾。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明的冲动,仿佛是风,仿佛是云,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膜拜。   但是,这种感觉他一点都不讨厌,反而能让他生出几分欢喜来。   “想什么呢?”任清凤见身后的步伐微滞,头也不回,蹙眉催促道:“还不跟上!”   “好!”任清云立刻快步跟上任清凤,将那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子外,挺着胸膛,不想让人因为他看轻了任清凤。   管它什么感觉?   他只要知道前面的人,是他的姐姐就足够了!   正文第26章自作孽,活该霉!   妄心阁说是阁,实在是委屈了它。   进了门之后,任清凤才发现所见的景致,如刚刚所见的妄心阁三个字一般,晶莹剔透,气势雄浑,端的是漂亮华贵。   入眼皆是琉璃碧瓦,绿树红墙,亭台楼榭,风雅至极,却又一派威严气势,奢华程度,居然堪比她所在的西华院,只是更大,更有气势。   任清凤不由得对妄心阁背后的主子,大感好奇,这等气势,彰显底蕴深厚,财力不凡,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转朱阁,走游廊,忽然任清凤眼前一亮。   只见一少年,金冠束发,芝兰玉树,五官俊俏,虽然一身白衣,朴素无华,却显得清雅脱尘,飘逸似仙。   微微倚靠在雕栏上,清风拂过他如墨般的长发,几缕黑发悠悠飘起,连同那衣袂飘飘,让他整个人似要乘风而去。   黑的发,白的衣,碧的树,蓝的天,这勾勒出一股子动态和静态交杂的美,简直就是一副浓彩淡墨勾勒出的最完美画卷。   似乎感受到任清凤姐弟注视的目光,那少年忽然抬起了头,任清凤只听得身后传来任清云的抽气声。   只见那少年有一双极其美丽动人的桃花眼,水波流转,潋滟生光,令人赞叹不已,对着任清凤姐弟露出一抹轻笑,如清风拂面般舒爽。   任清凤心中又是一动,她这几日所见,不管是偷窥狂,还是薄情郎,都算是人中龙凤,姿色不凡,可是眼前的少年却有着丝毫不输于二人的容貌气度。   真没想到,这妄心阁中还能偶遇这样令人惊艳的美玉。   而且,他眸光闪动,显得灵气不凡,同样彰显出此人的气度智慧,绝对能与偷窥狂,薄情郎媲美,只是他的气质偏向温和亲切,不同于偷窥狂的妖娆勾魂,不同于薄情郎的狂妄自傲,反而让人心生舒服。   二人四目相对,那少年勾唇,上前几步,浅笑:“在下青轩林,小姐是……?”   青轩林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虽然容貌平凡,看起里毫不出色,可是那灵动秀雅的眼睛,扑闪着,如同天边最明亮的星辰,仿佛集聚了天下的颜色,这满园的春色,在她的眼底都失去了颜色,让他一见,就生出无边的好感。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觉得眼前少女的身上,有一股子让人忍不住亲近,忍不住靠近的气息,虽然不是特别的明显,他却能隐隐的感觉到。   他性格虽然温和,可是却极少主动想要主动结交什么人,更别说什么女子了,可是眼前这个容貌平庸的少女,却让他忍不住想要认识的冲动。   “昭王青轩林?”任清凤微微挑眉,上下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少年,脑子中却闪出昭王青轩林此人。   据说昭王此人,出身卑微,其母不过是鲁王身边伺候的宫女,某次酒后,宠幸了一次,谁知道其母是个有福气的,春风一度,却因此有了身子,生下了昭王,因此得在宫中有了一席之地,被封为贤妃。   不过,虽然封为贤妃,却不是很得皇帝宠爱,只是昭王此人,风度过人,聪慧异常,鲁王甚是喜爱,连带着也高看贤妃几眼,故而也能常见帝王面,不至于门庭冷落。   任清凤还真没想到,自个儿会在妄心阁遇见昭王青轩林。   更没有想到薄情郎青轩宇那样的混蛋,居然能有这么一位芝兰玉树的弟弟,实在暴敛天物。   “小姐好眼力。”身份被任清凤一语道破,青轩林却不以为意,清澈的眸中一片笑意盎然,文质彬彬,道:“小姐气度不凡,双目灵动,青林一见如故……想交之为友,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明明略显轻浮的话,从青轩林的嘴里吐出,却让人生不出一丝的反感,反而觉得亲切,生出丝丝的欢喜。   任清云脸色微变,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昭王:传言昭王温和有礼,怎么能对女子说出这样随便的话?   “我姓任,昭王既然觉得我能一交,成为朋友,我自不会推迟。”任清凤一指任清凤:“这是我弟弟。”   没有寻常女子的忸怩,也没有寻常女子的大惊失色,有得只是坦然自在,就这么简单的将姓氏告知,仿佛不过是平常之事。   朋友这个词,对任清凤来说算是个新鲜事物,可是眼前的少年,却让她有种舒服,亲切的感觉,她倒不介意一试。   人生,总是要不断的尝试,就是不适合,也不过是浪费了些许的时间。   “任小姐果真是磊落女子。”青轩林眼底笑意更深,与任清云相互见礼,倒是如传言中温和,不见丝毫的倨傲,令任清云受宠若惊之余,也不由得生出好感。   任清凤姐弟这等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令青轩林心中颇为欢喜,尤其是任清凤的洒脱,他更是觉得喜欢的很。   他就知道眼前的少女,绝不是世俗之中的庸脂俗粉。   平日里,他性格温和,朋友不知道几凡,可是他却觉得,今日从眼前少女的嘴里,吐出朋友二字,最入他心,让他浑身上下顿时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酥软,熨贴异常。   青轩宇对她的好感又添了几分,不由得笑得异常温和:“任小姐既然愿意交青林这个朋友,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妄心阁的大厅,如何?”   任清凤无所谓的笑道:“有何不可?昭王请!”   青轩林新交了朋友,心情很好,脚步轻快的转身,也不客气,一步当先,拐入游廊的另一边。   任清凤正打算转身,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嚣张跋扈的声音,喝道:“好狗不挡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挡在路中间,是不是找死?”   一顶华贵奢华的软轿从身后窜了上来,抬轿子的却不是粗壮的轿夫,而是几位身段窈窕,面貌亮丽的少女,只是那礼貌却似乎与她们的容貌不成正比,正横冲直撞的朝任清凤撞过来,仿佛任清凤在她们的眼里就是透明若空气一般。   任清凤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掠过几位少女轿夫的眼,从其中看出对自个儿的不怀好意。   青轩林已然转身入了游廊拐角,抬轿子的少女自然看不到他,只见得两位瘦弱,面目平庸的少男少女在此,以为是哪个破落户家的小姐,少爷,才敢这般放肆。   任清凤虽然不知道轿中坐着的是什么人,可是这几个抬脚的少女轿夫敢不要命的来撞他们姐弟,想来那轿中的主子,往日里就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既然敢让手中的下人,在外飞扬跋扈,横冲直撞,自然就要有胆子承担责任。   今儿个,她就让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主,知道什么叫自作孽,活该霉!   正文第27章亲密接触   任清凤那如花瓣一样鲜艳,淡粉色的唇瓣突然向上扬了起来,似笑非笑,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原本没有半点阴霾的眸子里,闪过了凌厉的寒气。   敢撞她,哼……   任清凤做出一副慌张的表情,拉着任清云往一旁闪避:“快,快让一下,别让轿子给撞到了。”似是万分胆小懦弱的模样,成功的让那几位抬轿少女眼中闪过得意光芒。   任清云瞧着任清凤一愣,有些意外任清凤的语气,却见任清凤眼中寒光摄人,心中有些明白,知晓这姐姐又要整人了。   张口想要劝慰,却见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只得随着着她手中的力道闪避到一旁,任清云的身影正好在任清凤的前面,遮住她的身影。   任清凤借着任清云的遮挡,不着痕迹的伸手,从游廊栽种的小叶黄芽上,摘下几片叶子,趁着清风吹拂,手指一抖,以快的让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对着那几位嚣张少女轿夫的麻穴射了过去。   她的动作极快,没有丝毫的破绽,就是瞧见了,也以为是风的杰作,所以即使几位抬轿少女,身手不错,眼力惊人,却都没有看出任何不妥。   顿时,抬轿的少女,只觉得身子一麻,人就使不上力道,整个人如同被抽掉脊柱一般,纷纷倒下,而那抬着的四平八稳的轿子,也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摔倒在地。   里面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然后,就见一团淡粉色,如同雪球一般滚了出来,直直的撞在游廊的栏杆上,再被狠狠的弹了回来,以一个仰面如同螃蟹翻身的姿态,完美的落幕。   “公主……”   抬轿的少女,何时见过这般狼狈的主子,本能的惊愕之后,才想到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扶起自家的主子,却没有注意到,她们此时的力气又恢复了。   “该死的……你们是想摔死本宫啊!”   就听女子的喝骂声,伴随着几声“啪啪……”,就见那被称为公主的粉球,恼羞成怒狠狠地甩了那几个抬轿女子多个大耳光子。   粉球一脚踹开眼前的少女轿夫,双手掐腰,瞪着双目,怒视着任清凤和任清云:“你们两个小杂种,居然敢挡了本公主的道,活得不耐烦了。”   粉球的话说得很有威势,那杨二嫂那茶壶状做的也很标准,但前提条件是,不看那撞在栏杆上的包子脸,鸡窝头,虽说受伤不重,但这一身的确很是不雅,还很损气势。   没容任清凤姐弟开腔,粉球一脚就伸了出来,狠狠的踢向任清凤,似要发泄自个儿心疼的忿恨。   “任小姐!”   耳畔响起一声急切的轻呼声,青轩林的身影出现在任清凤的面前,替她活生生是挨了这一下,任清凤一愣,谁知道就是这么一闪神,青轩林和她居然被那粉球给踢飞了出去。   该死的,她心里不由得暗道晦气。   她不躲不闪,不过是想借着这粉球踢她的动作,来个借力打力,让这粉球在螃蟹翻天动作后,再来个狗吃屎的表演,可谁知道这位昭王殿下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挡在她面前,坏了她的好事。   而最倒霉的是,因为她这一愣,两个人居然以叠罗汉的姿势摔了下去。   她本想以掌落地,支撑住二人的身体,不过瞧着那粉球脸上一闪而过的惊骇之色,随即改变了主意,任由自个儿飞出。   二人飞出的途中,青轩林以脚尖勾住游廊的栏杆,整个人往前一倾,再反手拉住任清凤,往前面一送,避免她摔倒。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猝不及防的力道如此之大,一甩之下,任清凤那小身板不但前来,还惯性的冲击下,被带到了青轩林的怀里。   任清凤无措之极,瞪大的眼睛,她不过是演戏,想结青轩林的手,整一整这粉球,谁知道……要知道这样,她怎么都不会动这个脑筋。   在错愕之中,就这样撞向了青轩林那同样错愕的俊脸……   青轩林心中波涛惊浪,刚刚他先行拐弯,就听到他那刁蛮皇妹青轩云的声音,心中一惊,担心任清凤姐弟吃亏,忙转身回来,却正见青轩云伸脚踢向任清凤,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阵紧张。   他这刁蛮皇妹,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任小姐那么单薄的身子,若是挨了这么一脚,不知道会怎样,想也没想,就这样冲上来,替她受了这一脚。   这一脚结结实实,疼的他脑子发晕,却还是一心惦记着任清凤,下意识的想要护住她,谁知道就这么一送,却送进了自个儿的怀里,再加上他身子前倾,却骇然的发现,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带着满满的错愕,就这样撞了上来,青轩林忙伸手抱住她的腰,想要稳住她的身子,可是那手下的柔软,却让他如履薄冰,战战栗栗,使不上力气。   任清凤错愕之后,却不慌张,忍下强行将青轩林拍飞出去的冲动,脖子后仰,稳住自个儿的身子,这才没来个面贴面的亲密接触。   可是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胸部僵硬的触觉给惊到了。   不会吧?   糗大了,她光顾着不要面贴面,来个亲密火热的吻,怎么就忘了将她的胸给收住了。   虽说她的胸不是波澜壮观,可是也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青轩林也被胸部那柔软的触感给吓得心脏砰砰跳——弹性柔软,如同锦缎。   二人惊骇之下,四目相对,葡萄带露的黑眼睛忽闪忽闪,都错愕的看着对方,显然将这日突如其来的意外亲密接触,给惊到了,居然一时间,都忘了移开自个儿的身子。   此时,他们的动作亲密而火热,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肌肤上。   少女身上那清淡的幽香,就这样传入青轩林的鼻端,让他的心跳又加快了起来。   身为鲁王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被封为昭王,可是青轩林向来自律,温润如水,从不与女子亲近,别说是胸与胸的亲密接触,就是小手都没拉过。   此时,他却是第一次领会到女子的柔软和美好,胸部仿佛有一块烙铁似的,顿时感觉一股火焰由胸口窜到他的全身,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打了一个激灵,连灵魂都像是被烙铁刺痛着,整个人都发出轻颤。   迷离的眼神,很快就陇上了一层薄雾,看着任清凤那平淡无奇的五官,居然觉得心神荡漾,凭地的生出几分绮念来,不能自己。   正文第28章诛你妹啊!   “放开我姐!”   被眼前情景惊傻的任清云,此时瞧见自家的姐姐居然被刚刚认识的男子抱在怀里,顿时清醒了过来,涨红着一张脸,冲了上来,用力推了一把青轩林。   任清云的声音让任清凤顿时醒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身子站直,拉开和青轩林的距离,神色淡漠的看了青轩林一眼,没有羞愧之色,只有厌恶。   挺直的身体,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闪烁着锋芒,目中寒星点点。   她不喜欢与人有身体的接触,即使青轩林给她的感觉很舒服。   “对……对不起!”青轩林被推了一把,就从错愕中惊醒,立刻就放开任清凤,然后像是被什么锥到了一般,整个人慌忙向后退了几步,像是任清凤是什么瘟疫一样,一张脸涨的通红,不敢看眼前的女子。   只是胸口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温软如锦缎的柔软。   心中如火如燎,整个人都像是在沸水中浸泡一般。   任清云见他放开任清凤,忙将自个儿挡在她的前面,戒备着神色,看着眼前揩油的昭王,还有那个嚣张跋扈的粉球公主。   大有,谁敢再动任清凤一根汗毛,他就拼命的样子。   这般全心全意的维护,任清凤的心尖一颤,像是有根心弦被人用什么波动了一下,说不出是酸涩还是酥麻,难以用语言形容,只觉得身体中的某块穴道被人点住了一般!   那感觉……嗯,其实——不要太爽!   青轩林瞧着任清云这么一副防狼模样,不想让他们姐弟误会,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任清凤看着一副受到惊吓,像是煮熟了龙虾一样的男子,心中的不爽消去不少,语气淡漠道:“我不喜欢别人抱我!”   这是对他刚刚孟浪的行为表示不满吗?   青轩林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开口之后,又不是该怎么说,我,我的结巴了半天,这才又道了一次歉:“对……对……不起!”   不敢看任清凤,可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扫过她那丰盈之处,却又像是被惊到了一般,收回目光。   胸口之处,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火热滚滚。   “三皇兄,你跟这么个杂种道什么歉?”   一直被疏忽的粉球不高兴了,刚刚踢了青轩林一脚,这心里还有些心虚,毕竟这贤妃娘娘再不受宠,但这昭王却还是颇得鲁王喜爱的,真的一状告到鲁王面前,她总得要挨一顿训,说不得还得禁足,所以她心虚的不敢出声。   但是身为皇家人的骄傲,让她在见到昭王青轩林居然一再的给一个平庸小民道歉,更该死的是那平庸小民还一脸厌恶的模样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忍不住开口了。   就是这么一团球害她如此出糗!   一听到这嚣张跋扈的声音再起,任清凤的眉心抽了一下,脸色就沉了下来,之前想借昭王的手,整整她的念头也没了。   这种嚣张跋扈女,还是自己收拾起来比较痛快,尤其是她居然敢一再羞辱自己。   任清凤眼中寒芒一闪,黑溜溜的眼珠子狡黠一动,推开任清云,上前一步,上上下下的将粉团公主打量了一番,然后从鼻孔中挤出一道冷哼。   “我道哪只疯狗在本小姐的面前乱吼,原来还真是只胖畜牲,难怪这轿夫没力气,要摔了轿子,原来是给压趴的!”   她似笑非笑,双手抱胸,斜睨着粉球公主:“长的胖,不是你的错,可是长得胖,还要出来占路,就是你的错了,我若是你,这辈子都躲在屋里不出来,省的占用公众资源。”   一语既出,正击中粉球公主的痛处,粉球此生最恨别人说她胖了,顿时跳脚,伸手就要甩向任清凤:“敢说本公主胖,看本公主不打烂你的嘴!”   任清凤侧身闪了过去,顺势脚下一伸,勾得粉球公主,摔了个狗吃屎。   “哟,这不是要打烂我嘴吗?怎么自个儿就先摔了个狗吃屎,难不成从螃蟹变狗了?我还真没看错,原来还真是只疯狗。既然如此,今日本小姐就来一出棒打疯狗!”   你嚣张!   本小姐比你更嚣张!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游廊上就聚集了不少人。   谁让这位粉球公主,那是鲁国的名人,身为鲁王和皇后的掌上明珠,在鲁国嚣张的让人翻白眼,不知道多少人吃过她的亏,却碍于她的尊贵身份,只得咬牙忍着。   今儿个见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她动手,痛快之余,都睁大的眼睛,兴致勃勃关注起来。   一边想要看看这不长眼睛,胆大妄为之徒是谁,一边在心中为这妄为之人摇旗呐喊,最好揍的这嚣张公主,一辈子没脸见人,也不用再出来祸害他们。   只是待看清楚那胆大包天之人后,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了几分失望——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疙瘩里跑出来的乡下丫头。   心软的都暗暗叹气了起来:可怜啊,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丫头要葬身嚣张跋扈公主之手了。   不过在听见任清凤明知道粉球的公主身份,还敢说什么棒打疯狗,连同青轩林在内,都目瞪口呆了起来。   还真的有眼不识泰山。   原来这位还是真人不露相!   这话中的嚣张狂妄,比起这闻名鲁国上下的嚣张公主更上一层楼。   嚣张啊!   实在是太嚣张了!   嚣张公主都已经报出自个儿公主的身份,这少女居然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放出此狂言。   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真看不出来,这少女一副平庸的相貌,却能有这样的胆气,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居然敢跟当朝的刁蛮公主打擂台。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狗杂种,你居然敢骂本公主是疯狗?目无尊卑,侮辱皇室,其罪当诛!”   摔的狗吃屎的粉球公主何尝受过这等奚落,委屈?   一听任清凤的话,怒火中烧,又气又恼,“蹭”的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凶神恶煞的看着任清凤,一双眸子瞪的滚圆,赤红若血,大有吃了任清凤的势态。   任清凤鄙视的白了粉球公主一眼:“诛你妹啊!”   正文第29章打得就是你!   任清凤最厌恶这种一言不合,就要打啊,杀啊的,却偏偏自个儿没本事,扛着大牌子的草包,。   想诛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最后想诛她的人,都先被她诛了。   眼前的粉草包球,除去那一身肥肉,倒也长的人模人样,只是那眼睛中的光芒,阴柔暴戾,显得阴毒三分,一看就是心性恶毒的。   这样的人,居然是风清韵明的昭王妹子。   真是让人诧异啊!   就是那让她厌恶的薄情郎禹王至少还有张假面,还能骗骗无知人士,反观这位粉球草包公主,就让人看不上眼了。   这位草包,不知道是被保护的太好,还是智商太低,连张假面都不知道戴。   任清凤瞧着被她一句“诛你妹啊!”给弄得呆愣的草包公主,一双灵动的双目之中冰寒而不屑:“听不懂吧!原来不但是个胖得不能看的疯狗一只,还是个智商低的,难怪见谁都要吼几口,也不管对方自个儿是不是惹得起?”   众人一听,又是一愣:这话就更嚣张了!   嚣张公主居然惹不起她?   也不知道这位貌似乡下妹子的身份,到底何等尊贵?   “你……”草包粉球气的浑身直抖,差点要吐血,这般羞辱,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眸光顿时化为无数利箭,齐齐朝任清凤而出。   对草包公主眼底的熊熊怒火视而不见,任清凤冷哼一声:“你什么你?话都说不周全,还要耍泼,你丢人不丢人?姐姐我今儿个就大发善心,教教你礼貌二字怎么写?”   众人一听,顿时都觉得好笑,一旁的昭王青轩林也是忍俊不止,这位任小姐彪悍,嚣张更在皇妹青轩云之上,却还一本正经的说着要教青轩云礼貌。   只怕,不教还好,教了之后,这鲁国的都要重新修了!   见过嚣张的,还没见过嚣张成这样的。   粉球草包在鲁国一向是横行霸道惯了,早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今儿个遇见了任清凤,却有种踢到铁板的感觉。   一张包子脸气得通红,眼前的杂种单薄瘦弱,面色暗沉,不知道从哪个老鼠洞里跑出来的,居然敢对她这般轻视。   “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是谁?你……敢这样与我说话……我……”肥胖胖的手指,颤抖着指着任清凤,双眼通红,恨不得将任清凤大卸八块的样子。   “啪!啪……”任清凤却忽然跳起来,狠狠地一叠声的甩了她几个大耳光子。   “你个混账东西,果然脑子有毛病,到这时候,还在嚷嚷自个儿是什么公主?你瞧你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有半点公主的范吗?皇上那样的千古明君,怎么会教出你这样蛮不讲理的公主来?冒充公主,居然冒充到姐姐的面前,瞎了你的狗眼了。”   众人知道眼前的平庸少女是个胆大的,可是没想到胆子居然大到说揍人就揍人,居然敢当众甩嚣张公主的巴掌,还敢言词铮铮的指着正牌公主说冒牌。   鲁国上下,还从未有人有这样的胆子,当下看热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化身为一块块石头,就连昭王也膛目结舌,化身为木头人。   “你……你……敢打我?”   粉球公主被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捂着脸,破口大骂:“狗杂种,我……”   狠话还没说完,任清凤的手掌紧握,化为拳头,对着她的肚子,接二连三,如狂风暴雨一般打了下去。   而她的表情居然是一脸气愤,怒不可及的样子:“打你?姐姐我今儿个打的就是你,你个疯狗,不到黄河不死心,没瞧见昭王殿下在此,还敢冒充公主?诛我?假冒公主,殴打昭王,我看你有多少个脑袋够砍的?姐姐我心善,这教训你,是为你好,是在救你,明白不?”   将人打成猪头马脸,还口口声声是为人好,是在救人?   众人眼睛瞪得更大了:天爷,这么颠倒黑白,不要脸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有昭王青轩林听得任清凤的话后,眼中闪过一道若有所思,对任清凤的好感直线上升——怎么说,任清凤此举都在维护他。   殴打昭王?这不就是在给他出气吗?   假冒公主?这不就是给自己推脱吗?   果然是有勇有谋,心思缜密!   青轩云虽然是他的皇妹,可是对这个皇妹,他却一向没有好感,仗着自个儿是现皇后所出,在宫中横行霸道,不知道欺辱过多少嫔妃,皇子公主,就是贤妃娘娘也多受她欺辱,而自己幼时,也没少受她捉弄,只是现在他颇受鲁王喜爱,他又不喜欢与她计较,这才相安无事。   既然任小姐一心要替他出气,总不能让任小姐失望,这公主的身份,他还是先不要帮她喝破。   他这人温润,但绝不是软弱可欺。   不惹事,可不表示就怕事,既然任小姐玩的兴起,他这个做朋友的,总不能坏了她的兴致。   故而,昭王只是一旁含笑注视,什么话不说,就瞧着青轩云被任清凤猛揍着。   青轩云见任清凤提起昭王,就想开口,让昭王喝破她的身份,可是她嘴巴刚刚张开,鼻子上就挨了一下重拳:呜呜……不是打肚子吗,怎么忽然该打脸了?   她哀嚎起来,简直不敢相信,那么个瘦弱单薄的少女,拳头怎么会让如此的有力,沉重。   就这么一下子,就将她的鼻血就给打了出来。   可是任清凤却还不善罢甘休,对着她的包子脸,又是几下子,这几下子下去,包子脸就肿成猪肺脸了,看着还真有几分猪头样。   饶是如此,任清凤也没打算放过她,依旧潇洒的挥拳,粉球草包此时也不叫嚷自个儿公主身份了,顾不得什么皇家公主尊严,发出一叠的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自然将妄心阁中不少客人都惊动了,脚步声阵阵,越来越近。   昭王瞧着那被打的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青轩云,心中想着,这位新朋友的气也该出了,他们还是先离开为好。   他是不怕青轩云的报复,可是新朋友姐弟却不能不防着点……   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那被打得猪头的粉球草包,忽然叫了起来:“二皇兄……”随即,就像一阵风似的扑向来人。   二皇兄?   禹王排行第二,看来叫的就是他。   对了,禹王乃是先皇后所出,被现任皇后抚养,面上一直与这粉球草包亲近,以这粉球草包的智商,自然将他当成依靠。   任清凤嘴角扯出一抹清寒的笑,禹王来了正好,她正好把握这次机会,让禹王好好的认识认识她。   最后,按捺不住的退婚!   正文第30章一箭双雕   本尊与禹王的婚约势必要赶快解除,她可没兴趣和禹王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只是该讨回的利息半点不能少,不能白白便宜了禹王。   想来身为鲁王的儿子,身价应该不错,她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青轩林有些诧异任清凤身上的变化,这片刻之间,她的气息似乎变得更为的冰冷,那种冷意如同冰冻千年一般,是那种能让人寒到骨子里的冰寒。   这种冰寒是从二皇兄出现后才有的。   看向青轩宇的目光,就多了一份若有所思,而再扫向任清凤的时候,又多了份探索:姓任,容貌不算出色,行事却很老道,心性有些毒辣——   难道……   想到自个儿的那个猜测,青轩林不知道怎么的,心中顿时一紧,一股莫名的烦闷就这样升起。   任清凤双目垂下,遮住眼中的情绪,将全身的气息收敛起来,整个人的身子放软,释放出一丝柔弱之气,等着本尊名义上的未婚夫禹王发现她的存在。   若不是担心演戏的效果不够理想,她真的很想抬头看看青轩宇瞧见她的表情——一个对他夺位没有太大帮助的未婚妻,今儿个还得罪了现任皇后的掌上明珠,拖了他的后腿,他一定恨不得立刻与她划清界限吧!   怎么这一会儿的时间,任小姐的气息又变了?   青轩林再瞧向任清凤时,却发现任清凤的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又不一样,那种冰冷的气息完全的不见,似乎刚刚那种寒到骨头中的冰冷,不过是他的错觉。   他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他这位新朋友似乎有很多的秘密啊!   他对任清凤的兴趣越发的浓厚了,眼中不由得多了份玩味,看来今后的一段时间,他不会太无聊。   青轩宇一怔,将扑在自个儿身上的粉球草包拉开,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狐疑道:“是云云?”   虽然身材一样的肥胖,声音也是青轩云那样的嚣张,可是这模样是不是太惊人了些?   也莫怪青轩宇感到狐疑,因为相信今日之前,没有人会相信,这鲁国还有人敢对青轩云出手,将她伤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二皇兄……”狼狈不堪的青轩云哭嚎着,指着任清凤咬牙切齿道:“她……她……”因为太过生气,她连指责的话都气得说不出来。   青轩宇的目光顺着青轩云的手指看去,那里站着一个少女,垂着头,故而不能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可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外间流言纷扰的未婚妻——任清凤。   “是你?”   青轩宇一愣之后,诧异出声,看着任清凤,见她安静的立在那里,像是一株缺水的禾苗,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羸弱的气息,有种雨打入尘埃,弱的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感觉。   这样的人,怎么会惹上青轩云这样嚣张的公主?   他不由得有些不信,可是瞧青轩云那气愤不已的样子,又不由得不信:难道对青轩云动手的人真的是她?   随后摇头,自己也都有些发笑,他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青轩云什么人,那是鲁国嚣张跋扈到他见了,都有些头疼的主儿,任清凤不过是丞相府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地位都比不上下人,怎么会有胆子和青轩云动手?   “禹王!”任清凤看了青轩宇一眼,目光淡漠如冰,只是极快的就收回了目光,面色做出似是被粉球草包吓到了一般,张口结舌:“她……她……真是公主?”   看热闹的众人此时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这落差是不是太大了点,刚刚还彪悍如虎,怎么这一转眼,就柔弱如兔了?   还有,她这问的不是废话吗?青轩云张口闭口都是本公主的,难不成她没长耳朵?   “嗯!云云乃是鲁国的四公主。”青轩宇点了点头,目光从任清凤是身上收回,落在青轩云的身上,道:“云云别急,告诉二皇兄,这是怎么回事,二皇兄自会为你做主!”   语气柔和,态度温润,就像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兄长一般。   “二皇兄,她挡了我的道,还骂我,打我……”   “骂你?打你?”青轩宇以为自个儿的耳朵坏了,不由得声音一提:怎么可能?就任清凤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会是青轩云的对手,不过也不觉得奇怪,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原本就是青轩云的强项。   反正这位皇家的刁蛮嚣张公主,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将这事栽赃到任清凤的头上,也算不得什么意外。   不过,心里对任清凤不由得越加的不满,你说你一无是处,怎么就得罪的青轩云,她可是皇后的掌上明珠——皇后可是他皇位争夺战中最重要的盟友,可不能得罪了。   青轩宇抿了抿唇,极为严肃的对着任清凤吩咐道:“还不快给云云道歉。”   道歉?   他脑袋没坏吧?居然敢用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的强硬语气命令她。   好样的!   美目轻闪过一道冷凝之光,却不抬头应他。   任清凤不肯开口,青轩云却是咬牙切齿:“我不要这个杂种道歉,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见任清凤低头不说话,青轩宇语气一冷:“都说任丞相的家教最好,怎么二小姐连个道歉都不会?”   此言一出,四周静谧一片,所有的人都是伸长脖子,注视着任清凤——天啊,原来这就是传言中十恶不赦的任家二小姐。   不过,似乎不像是传言中的那么不堪。   青轩林瞧着低头不语的任清凤,眼中流转一道幽光。   他上前一步,将任清凤护在身后,连声急道:“二皇兄,此事都是因我而起,不关任小姐的事……”   他的话才刚刚开个头,就被扑在青轩宇怀中的青轩云打断了,她倏地转头,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青轩林,居然对青轩林发飙:“你个混蛋,给我闭嘴,我还没找你算账,刚刚你躲在一旁看本公主的笑话,现在居然还敢维护那个杂种,你给本公主滚开。”   说着,一双眼睛瞪着任清凤:“你个小杂种,有娘养,没娘教的,敢殴打公主,我要诛你的九族,将你送到鲁国最低贱的青楼,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你敢?”青轩林勃然大怒,将任清凤牢牢的挡在身后,对这位皇妹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你撞人在先,又出手伤人,若不是我,任小姐只怕此刻已经起不来了,她会气愤还手,也不算过分,没想到,你居然还不饶人,生出这等恶毒心思。”   他回首对着任清凤道:“你莫要理会她,父皇那里,我自会解释。”   任清凤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她的目光依旧平淡漠然,没有丝毫波动,倒是青轩林的目光,微微涌动着莫名的光芒,似真似幻。   青轩宇也被青轩云的污言秽语膈应到了,什么有娘养,没娘教,他乃是先皇后所生,先皇后早早逝去,岂不是连他都骂进去了?   目光掠过那对面四目相对的二人,忽然感觉变得非常的糟糕,那个少女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此刻却被别的男人护在身后,小心呵护着。   即使这个少女他从来都不想要,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底生出一股子无法言语的烦躁,想要冲上去,将那二人分开。   不过,这种想法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他很快就将这可笑的想法给扔到了一边去,脑中想着的都是如何解决眼前的事情,绝不能让皇后因为此事,而对他生出嫌隙来。   眸光微微低沉,青轩宇冷冷的看着青轩林,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一个一箭双雕的想法涌上心头。   既然这个好皇弟如此关心任清凤,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成全他!   正文第31章百分百让你死的难看   既然三弟这么护着她,想来是很喜欢她,如此,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的时候,那种藏在心灵深处的烦躁越加的浓厚,甚至有丝丝的疼痛,似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剥落一般。   他摇头甩开这种莫名其妙的思绪,扬眉淡淡的开口:“三皇弟,皇兄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对任二小姐如此关心?”   看着青轩林那呵护的模样,只觉得异常刺眼,语气沉沉,有些意味不明的开口。   众人听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倒像是暗指昭王与任二小姐有什么暧昧似的。   青轩林一怔,随即坦然大方,对着青轩宇清淡优雅而笑,慢慢的转过脑袋,语含深意道:“任二小姐是位值得怜惜,尊重的小姐,皇弟略有关心,又何尝不可?”   青轩宇神色一动,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任清凤。   青轩林已经再次转首,对着任清凤目光温和,语气怜惜的劝慰:“二小姐放心,父皇乃圣明之君,今日之事,定然不会责怪二小姐的。”   任清凤似是被青轩云的话给吓傻了,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像是有些不相信青轩林的话,咬着唇,迟疑的问:“皇上,真的……真的……不会责怪我?”   心中却是一道冷笑:青轩宇,你想退亲,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么遮遮掩掩,还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哼,敢惹本小姐,等一下,绝对,保证,百分百的让你死的很难看。   “当然!”青轩林眼中的幽光再次闪过,唇角微勾,却一闪而过。   青轩云气得七窍生烟,红着一双眼睛跳脚起来:“小杂种,本公主先灭了你,再灭了你的九族!”   说罢,就想任清凤冲了过去。   青轩宇心头一震,顿觉得今儿个青轩云十分的不对劲,虽说往日里是个嚣张跋扈的,可是像此刻这般面目狰狞,神色扭曲,半点公主风范都没有,反而像极了街面上杀猪的泼妇,手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像是完全失去本性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这倒像是……失去了神志一般。   一眨眼的功夫,青轩云居然将青轩林推了开去,一把扯住任清凤的衣襟,将她推倒在地,握着拳头,就狠狠地招呼在任清凤的身上。   任清凤像是一个饱受欺凌的小绵羊,抱着头,无助的承受着青轩云的拳头,完全看不出刚刚嚣张的模样。   任清云顿时激动起来,顿时冲上前来,要将自个儿的姐姐解救出来,这时候,谁还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真要砍头,他们姐弟一起就是了,反正没有姐姐,他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却被青轩林一把拉住,附耳低语:“别慌,你姐姐没事。”   任清云一怔,看向任清凤,却见她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似有深意,也不急着冲上去救姐姐了,只是一旁抓耳捞腮,做出一副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而任清凤此时却是呜呜的哭了起来:“疼……呜呜……好疼……”   事情忽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众人都是傻了眼睛,没想到嚣张公主发飙,威力果真不同凡响。   不过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嚣张公主瞧着就身强力壮,任二小姐那小胳膊小腿,哪里是她的对上,她会占上风,也是理所应当,刚刚任二小姐不过占着出其不意,猝不及防的光,才打了嚣张公主几下。   心中不由得都想到:嚣张公主不愧为嚣张公主,就这么两下子,就打得任二小姐哭鼻子了。   瞧着呜呜而哭的任清凤,众人心中对她之前那十恶不赦之名,再次觉得怀疑起来——瞧着也不过是个天真的丫头,就是性子直了些,却瞧着就是个好的,怎么就传出那样的恶名来?   有些心思灵活的,想的就更多了,任二小姐的十恶不赦之名来的是不是太蹊跷了些,她之前几乎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以至于今儿个若不是禹王喝破她的身份,根本就无人知晓她的身份。   这样一个足不出户的小丫头,怎么就传出那样赫赫的名声,还弄得人尽皆知,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住手!”   忽然一道身影冲了出来,赫然是昨日的偷窥狂风流韵。   只见他脸色阴沉暴戾,眼中寒芒一闪,浑身充满了寒意,二话不说,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脚下一动,就那么干净利落的一脚将青轩云踢飞了出去,落尽了满是荆棘的花圃中,一声惨叫之后,却是没了声响。   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将任清凤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语气焦急,表情慌张:“没事吧?”   任清凤只恨不得将风流韵踢飞出去,与青轩云做伴去。   心中气的要死,这个该死的混蛋,就知道遇到他准没好事,居然跳出来要坏了她的大事。   心中怒火滚滚,面上却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多谢公子相救!”只是目光扫过他那双如琥珀般美丽的眼睛之时,微微一冷,只让风流韵打了个寒颤,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来。   他……好像又做错事情了!   他其实一直在看戏,在瞧见她与青轩林友好相处之时,就生出了无边的嫉妒来,凭什么对他丝毫不加以颜色,对着青轩林却一副友善的模样。   当时就想要跳出来,只是为着不惹任清凤再对他生厌,才死死的忍住,可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忽然大逆转,任清凤居然被打了。   虽然心中明了,这不过是任清凤的一个计策,可是当他听到她的哭声时,这心里就跟被刀砍着的疼,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   该死的,都是那青轩云的错!   此时,风流韵心中将青轩云恨的要死,对着任清凤却晒笑:“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任清凤心中冷哼了一声,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冷意:先解决了禹王这个假面混蛋,等一下再跟你算账!   若是今儿个真的坏了她的事,看她不将他剥皮削骨!   正文第32章断你前程   青轩宇瞧向眼前的男人,也顾不得一脚被踢进花圃中晕死的青轩云,瞧着眼前那妖娆如曼陀罗,却尊贵异常的风流韵,缓缓开口:“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实在是敝国不胜荣幸,只是太子殿下二话不说,就伤了敝国的四公主,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心中却是狐疑不已:听风流韵与任清凤的对话,好像挺熟悉的,难不成他们认识?   “四公主?”风流韵美眸流转,潋滟生波,瞧着任清凤诧异无比的看着他,心情愉快,十分轻松的开口:“禹王殿下,伤了鲁国的四公主,流韵实在是抱歉之极,本来还以为哪里来的无知泼妇,没想到是鲁国的四公主。等一下,流韵随禹王殿下进宫赔礼,算是流韵有眼不识泰山,给鲁王请罪!”   他这话听得众人一愣:这是解释还是骂人啊!   不过,他相貌出众,一身淡蓝的锦衣,随风飘逸,笑容如丝如幻,那妖娆如歌的气质,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慵懒自若的模样,丰姿没有因为青轩宇的玉树临风,青轩林的芝兰玉树而弱了半分,反而有种妖魅勾魂之气,不但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   这人居然是太子?   不过,实在太奇怪了,这么一国太子闲着没事爬丞相府府墙头做什么?   任清凤心中诧异不止,对风流韵爬墙行为表示十分的狐疑,不过却没流露出来,淡淡的瞟了风流韵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这人虽然做事挺不靠谱的,可是这浑身的气质却不得不说,还有挺有范的。   她早就怀疑这人是个人物,否则也不会大白天明目张胆地爬丞相府的墙头,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一国的太子。   瞧瞧,她现在身边都是些什么人,禹王,昭王,再加一个太子,不得不说,她这运气不错,身边之人绝对都当得起高富帅。   不过可惜,他们身份再尊贵,她还没放在眼里。   既然青轩云已经被风流韵一脚踢晕了,那么她就大发慈悲的饶过她一次。   至于风流韵居然敢破坏她报复的乐趣,这笔帐,她自然也会找他算。   但眼前要紧的是解决青轩宇,还有他们那个该死的婚约。   她猛地抬头,挤出一个哀伤的表情,看着禹王,用一种控诉的表情道:“殿下,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这一刻,任清凤的周围忽然溢满了哀伤的气息,整个人如同在苦水中泡过的一般。   众人被任清凤身上溢出来的哀伤气息搞得又是一愣,不明白她这又是怎么了?   就见任清凤双目微红,泪盈于睫,虽然面貌过于平庸,可是那一双那双水晶般剔透纯净的眸子,却让人异常心动。   “殿下,我们自小就有婚约,先不说这么多年来,殿下对我所遭受的苦难,折磨不闻不问。就说说今日,我倍受四公主欺凌,连初相识的昭王殿下,一面之缘的太子殿下,都能出于不忍,出手相助,而身为未婚夫的禹王殿下您,却冷漠旁观,任我饱受欺凌,一出口却是要我道歉。”   她的嘴角闪过一道苦涩的笑容,原本不过做戏,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么说着,心中居然真的生出哀伤来,或许那是本尊的思绪吧。   风流韵蹙眉看着这样哀伤的任清凤,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哀伤气息,有种伸手想要打破的冲动。   就是一直用一种包含兴趣的目光追随着任清凤一举一动的青轩林,也在这瞬间,感受到她身上的哀伤之气,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悲凉起来,想要伸手给她力量。   一直对任清凤不满的任青宇,此时也有种被她卷入哀伤之中的感觉,心中第一次想到,自个儿这么多年的冷漠是不是伤到了她?   自个儿刚刚的举动,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点?   可是,就在他第一次的反省中,任清凤给了他重重一击。   “想来禹王殿下从来就不曾将我当成未婚妻,所以才对我死活,漠不关心。”她眉心蹙了一下,然后继续用那种让人感同身受的哀伤语气反问道:“想必禹王殿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完成我们的婚约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懂,殿下为何拖到今日,还不来退婚,白白耽误了彼此,也耽搁了殿下心中真真的佳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殿下既然对我无意,就该快刀斩乱麻,不要白白蹉跎了彼此的光阴。我一个女儿家,娘亲已亡,父亲忙于国事,总不能厚着脸皮讨问殿下婚期,以至于我如此年纪,却还了无音讯。”   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她的脸上,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平添了几分动人。   “原本今日之前,我还对殿下,对未来抱着希望,可是此时,我却不能再骗自己,殿下心中的佳人不是我,对我更是没有半分感情,否则不会存了借四公主的手除去我的心思。”   她的目光射向禹王,冷漠如冰,却极快的垂下,掩饰住其中的寒意,反而用一种痛苦万分的语气说道:“殿下也莫要否认,我虽然愚钝,却不是真的笨到无可救药,四公主与我一无仇,二无怨,我们第一次相见,怎么就无缘无故找上了我,这妄心阁如此多的人,是不是太巧了点?”   世间的事情,就怕多想,原本众人觉得挺正常的事情,现在被任清凤这么一说,再细细想想,就觉得不对味道了——这么多人,谁不找,怎么就找上了任二小姐,要说巧合,这巧合是不是也太巧了点?   任清凤也不给众人多思的时间,又继续说道:“禹王殿下若是无心与我,直说便是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可是殿下这般行事,却让人心寒,因为殿下并非寻常人家出身,一举一动代表着的是皇家的风范,皇家尚可如此行事,岂不是让天下人心寒。禹王殿下如此,日后如何让天下人,对殿下的言行举止再生信任?”   这么一番话,任清凤的语气不铿锵有力,不掷地有声,甚至因为落泪,悲伤,显得有几分软弱,可是就是这么软弱的这番话,敲在众人的心头,顿时让众人如当头一棒,震惊之余,面色都不由得凝重起来——任二小姐的话,看似牵强附会,可是细细一想,却是再有理不过。   禹王殿下能对与任二小姐婚约如此阴奉阳违,那么其他的事情,谁又能知道不会如此?   这样的人,又岂能让人放心的投靠,信任?   “你……胡言乱语!”青轩宇的脸色异常难看,青红交加。   他没想到任清凤居然长了这么一副利嘴,这番话一出,只怕对他日后行事大有弊端。   风流韵差点拍手叫好,他就知道眼前的少女,这心是黑的——瞧瞧,这不,就这么轻轻的几句话,几乎就要毁掉禹王登位的机会,断了禹王的前程。   她,果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啊!   正文第33章软刀子啊软刀子   “我胡言乱语?”任清凤惨淡一笑:“世人皆辱我十恶不赦,蠢笨如猪,难道殿下真的以为,我没有脑子吗?难道我真的不知道殿下心中的佳人是谁?”   她凄然苦涩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幽幽开口,似有无尽的欲说还休,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三妹妹,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乃是名扬天下的美人,更是腹中锦绣诗篇,当世不朽的才女,这样德才兼备的女子,莫说是殿下,就是我也喜欢异常。”   “殿下往日礼物不断,问候不断,更是时常探视,温柔小意,对三妹妹是情深一片,我都看在眼中,原本还存着一丝幻想,殿下或许怜惜我,许我一片容身之处。可是昨日三妹妹不过微恙,殿下就能即刻现身,显然已经情到深处,身不由己,今日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抹了一把眼泪,故作坚强:“娘亲在世时,曾经说过,两情之美,在于相悦,既然殿下已经厌恶我到了要借四公主的手除之后快,我怎么还能舔着脸再缠着殿下,耽搁殿下与三妹妹大好姻缘?也省的……省的我这名声再坏下去!”   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长脑子的人,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一是,她愿意退亲!二是,她也不想因为亲事,再让人无缘无故坏她的名声了。   这话,就差明说,她之所以会有现在这十恶不赦,天下皆知的恶名,那是有心人存心故意使坏,为的就是搅合了她和禹王的婚约。   众人恍然大悟,看任清凤的目光,就多了一份同情——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任人践踏,这在鲁国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情,只是能做的如此之绝,还只有任相爷的正室夫人了。   当然,禹王殿下只怕也脱不了干系,不说是帮凶,只怕也是故作不知。   任清凤将众人的同情神色看在眼中,半点欣喜都没有,她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今日若不是为了逼青轩宇退亲,她才懒得费如此周折。   青轩宇以为自个儿是什么香馍馍,别人稀罕,她才不稀罕呢,这亲事就算他不想退,她都会逼着他退的。   她今日这番话已经将任清水和青轩宇扯到了一起,只要青轩宇还想和任碧波,李家保持良好的关系,就不会至任清水不顾。   而她与他的婚约自然由任清水代为履行。   一切也算是随了青轩宇的心意了,只是这代价有些大,不知道他舍不舍得?   这也算是她替本尊送给他的一点礼物。   王者,向来都是精神的领袖,这样的人不能说完美无缺,却不能有明显的污点,更不能是德性上的污点。   青轩宇就此背上这样的罪名,想想,都有点同情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能力解决这样的麻烦。   若是此事宣扬出去,他们的婚约解也得解,不解也得解。   若是他还要坚持婚约,那么他这人就是个出尔反尔,不堪重任的形象。   因为禹王三天两头去丞相府不是任清凤杜撰出来的,禹王与任家三小姐亲近,也是鲁国上下皆知的事实。   到时候,不但损了任清水的清誉,同时也将他的形象黑到底了。   呵呵……,真是如此,那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之事,也不用想了,皇位是真的快与他绝缘了。   他若是就此解了婚约,转而与任清水定亲,虽然负面效应不减,但至少还能博得个窈跳淑女,君子好逑的名声,至少能将这事化为一桩才子佳人情不自禁的故事,虽然名声有损,却还能博得个风流的名声,最大程度的降低负面影响,也算是弥补一二了。   这点小礼物,就算是蹉跎本尊多年的一点小利息。   至于大的吗,等到正式解决婚约的时候,她会亲自开口讨回来。   青轩林的目光再次震惊一场,优雅微侧的身子,不知不觉中就站的笔直,看向任清凤的眼中有着无人看清的光芒。   果真够有趣,这个新朋友,果然让人心神震撼——杀人不用刀,三言两语,灰飞烟灭,软刀子一下接着一下,这等手段,实在是厉害啊!   他险些看走了眼,错失这样的朋友。   二皇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样的至宝,本该是他的枕边人,却因为他的愚蠢,肤浅,而成了仇怨。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突然很想看看,这位名声显赫,十恶不赦的任二小姐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奇?   他这位眼高于顶,心比天高的二皇兄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风流韵的下巴也险些掉到了地上,虽然一直知晓这少女不是好惹的,可是这也太黑心黑肺了点,这么简简单单,就要断了禹王的登天路。   不过,越发对他的胃口了。   “你……”青轩宇面色铁青,眼睛暴突,额头的青筋直跳,他没想到任清凤,一个他往日里从来不肯多看一眼的平庸女子,会让他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殿下,我言尽如此,就此告退。”她也眨了眨眼睛,微侧着头,将手伸出:“清云,咱们走!”   任清云没有言语,立刻伸手拉着任清凤的手,用行动表示他最大的对自家姐姐的最大支持。   姐弟二人也不看谁,就那样互相牵着对方的手,步伐沉稳,目不斜视的离去,虽然瘦弱,但是脊背挺直,走得坦荡傲然。   众人都怔怔的看着离去的姐弟二人的背影,风轻云淡,却透着最坚韧挺拔的姿态。   几乎这一刻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这样的一句话:任二小姐十恶不赦之名,绝对是诬陷。   青轩林眼中的幽光再次闪烁,琉璃般清澈如波的眼中,笑意盈盈,他对着表情似怒似怨的青轩宇,道:“二皇兄,我与任二小姐两姐弟一见如故,已经约好一起去妄心阁的大厅,三皇弟不才,一诺千金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这就告辞了。”   这话刺得青轩宇脸色又是一沉,心中却有些诧异,这位三皇弟一向温润如歌,很少与人争执,这话也算是站在任清凤那边,为她出气。   青轩林也不看青轩宇黑脸,笑着转身,对着风流韵浅浅点头,以示告退,追着任清凤姐弟而去。   风流韵凤眼妖娆,面上却是一片冷凝之气,轻哼一声:“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她?”说完,扬长而去,自然也是跟在任清凤姐弟的身后。   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这话算是半点脸面都不给了,更是明目张胆的羞辱禹王,根本就不在乎,这是在鲁国的境内。   于是妄心阁的游廊上,出现了非常违和的一幕:两位身为尊贵,气质华贵的男子充当了任家姐弟的护卫。   青轩宇紧握着手掌,指甲刺进手心,手背的青筋如同蠕动的蚯蚓,那激烈的动作如同他此刻的愤怒的心情。   可是在愤怒之中,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的未婚妻。   原来在她平庸面目的背后,居然是这样的风华,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若是……若是早些知晓,他还会选择那位鲁国的第一美人任清水吗?   正文第34章精致少年   任清凤被请进了雅间,当然不是因为她的面子大,而是她身后两位的面子都不小,两人都有雅间奉送,可是这两位倒好,非要和她挤在一起。   任清云似乎对这两位都挺有好奇,挺感兴趣的。   她第一次做人姐姐,没啥经验,但这点小小的兴趣,还是能成全的,故而难得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那接待的管事,身段优雅,瞧着不像是什么管事,倒像是大家公主,浅笑着让一旁的小厮,捧上一叠面具:“还请贵客们亲自挑选合意的面具。”   任清凤有些不解,却见风流韵和青轩林很是娴熟的各自挑选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她也没再发问,选了一只狐狸的面具,任清云见任清凤选了,他也跟着选了一只狐狸的面具,四人在管事的亲自带领下,往雅间而去。   一路上,不时的遇到戴着各色面具的人,虽然看不清面容,可是从他们身上发出的气势,却都能让人感觉到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当然能进妄心阁雅间的人,身份又岂能简单,无权无势之人,断然也不用遮住面容。   那管事只将人送到雅间,就优雅的告退,丰姿卓越,不卑不亢,真让人好奇这妄心阁背后的主人,是何等人物,这等丰姿卓越的男子,居然甘心委身在妄心阁做一个普通的管事。   雅间实在豪华,即使她这个经常住惯了总统套房的,都觉得豪华的有些刺眼。   任清凤推开雕花红木窗,瞧了一眼,那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心中有些怪异,这人是不是太多了些——难不成这些人家的下人,也都缺得严重,还是这妄心阁出品的下人,规格好,素质高,已经到了这等让人趋之如鹜的地步?   风流韵瞧着任清凤浑身上下再度冷冽的气韵,不由得有些摇头,他刚刚可是真切的难受了一番,这任二小姐真是天生的戏骨。   青轩林似是感受到任清凤的狐疑,温声开口:“妄心阁在各国林立,声望极好,凡是妄心阁拍卖而出的,皆是由妄心阁负责后续。这些人,有妄心阁调教而出,也有自卖自身进妄心阁,但都有一技之长,是难得的人才,因为有妄心阁负责后续,所以买方也不用担心这些人手段高强,而生出什么不轨之心,危害主子。故而每一次妄心阁开拍,都是人群如潮,只是这些人都不甘心一辈子伺人,一次拍卖,只卖三年,三年后合约到期,各自回归妄心阁,有兴趣的买方可再次标价。当然也有很多人,赚足了银钱,不再出世。”   拍卖?   类似与现代的终极保镖。   真是有趣之极!   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能来这么有趣的地方,倒也没“辜负”她那好父亲的一片心意。   想到任碧波故意将她们姐弟往妄心阁送,任清凤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妄心阁背后的主子,似乎非常了解人的心思,雅间位置非常高,倚着窗栏上,可以俯视下面的一切,居高临下,一眼之间,就可以将下面的一举一动看的分明,让人有着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感觉。   不但能满足视野,更能满足人的虚荣心,也难怪妄心阁的生意好得让人眼红。   而且,此人心思异常缜密,能进雅间之人,身份贵重,戴上面具,谁也不知道其身份,以至于标下之人,就能成为手中的底牌,护其周全。   三年一轮,又吊足买方的胃口,更是提高妄心阁的身价,一举多得。   这妄心阁背后的主子,实在是让人不能小觑。   “要开始了。”   风流韵显然对妄心阁也不陌生,忽然之间挑眉看着中央那空空荡荡的高台,邪笑起来。   风流韵话音刚落,就见那高台之上,忽然出现一位极为妖娆的女子,身段丰满,面如娇花,媚眼如丝,那么轻轻一扫,就让人浑身发酥。   好一位绝代尤物!   任清凤即使身为女子,刚刚被那媚眼轻扫,都是心头一颤,更何况是男人。   低头瞧着大厅中那些男人的表情,果然发现其中有些男人的眼珠子已经黏在了尤物身上,光芒灼灼,一副淫荡的表情,更有甚者,口水都已经流了下来,一副猪哥的模样。   任清凤发现自个儿对妄心阁背后主子的好奇心更重了——高雅之处,烟视媚行的绝代尤物,却又做着与众不同的拍卖之事。   有趣!   真是不枉此行!   “各位来宾,非常感谢各位光临妄心阁,今日我们准备的全部都是极品,相信各位定会满意。”   台上的女子,不但人长的尤物,就是这嗓音也绝对侮辱不了尤物二字,声音细细润润,犹如玉磬敲出来的叮叮轻响,如软糯绵糖般。   加上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神采格外飞扬,使其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勾魂,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散的韵味。   极品?   人才居然用极品二字,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任清凤顿时感了兴趣,双手抱胸,目光冷然,注视着下方的阵势。   高台之上,忽然从天而降一道黑色的丝绸,将高台遮挡个水泄不通。   任清凤明显感觉到那道黑色的丝绸落下之后,周围的气息都变了,众人的表情也随着变得慎重起来,就连大厅中那些一脸猪哥的人,也都收敛了面上的淫荡之色,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黑丝绸,似乎要将那丝绸燃烧起来。   当高台上黑色的丝绸拉起的时候,众人一身惊呼,只见那高台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笼子,而笼中关着三只体型惊人的老虎,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瘦弱少年。   任清凤发现那黑衣少年真的很瘦,不但瘦,还很苍白,似乎风一吹就能吹走的模样。   即使此刻他被绑着身后的石椅上,双脚双手全都固定在椅子上,垂着头,无法看清他的容颜,可是也遮不住那苍白肌肤下青色的血管。   这样的瘦弱,这样的苍白,仿佛顷刻之间,就要沦为恶虎的嘴下之餐。   似乎感受到任清凤的注目,黑衣少年的头扬起,正好与任清凤的目光对接上。   任清凤一愣,她没有想到那少年居然有这样一张绝色的脸,亮如星辰的黑眸黑不见底,就好像天边的黑曜石一般美丽,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瓣,堪比完美的精致轮廓,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让人想到优雅,俊美,高贵,精致,还有深深的怜惜。   这是一个一眼就能让人生出怜惜之心的少年。   四目相视,不知道是不是任清凤的错觉,那黑衣少年似乎一愣,然后极快的转移了视线。   可是任清凤却半眯起眼睛,唇角微勾,忽然对下面的拍卖生出了无边的兴致。   正文第35章千两竞拍   铁笼里的三只老虎应该是被下了药,双目赤红,神色狰狞,仰头咆哮,对着那黑衣少年露出狰狞尖锐的牙齿,一步一步接近被绑的黑衣少年,似乎下一刻,就要张嘴,将黑衣少年撕成碎片。   任清云骤然发出一声惊呼声:“他会死,会被咬死……”   “你想救他?”   任清凤回首,淡淡瞧了任清云一眼,那淡然冷情的模样,让任清云一愣:自个儿的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漠了,她可是一向最善心的!   任清云微微一愣之后,他才咬牙,嗫嚅道:“要不……要不……咱们买下他如何?”   任清云在丞相府多年受着非人的折磨,早就知道这个世间有太多的黑暗,他的心性并不单纯,知道现实永远比人想象中来的残酷,可是少年那单薄瘦弱的模样,让他想到了自己,不由得生出了一份想要解救的心思。   同病相怜,对他这样的少年来说,是非常有攻击力的。   “买下他?”任清凤瞧着下面的人沉声说道:“只怕他这身价咱们身上的银票都砸下去,也只够个零头来。”   这样的拍卖会,前世她也不是没见过,身价贵的离谱,尤其是拍卖会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出现的,那都是极具价值。   这黑衣少年能被第一个抬出来,烘托气氛,这身价自然不会太差。   “不会吧?怎么……怎么可能?”任清云瞪大眼睛,看着任清凤,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今日出门,管家可是塞了三千两的银票给任清凤,他虽然不太懂,可是却也知道,丞相府的下人,普通的小厮,也就十一二两银子。   怎么到了这里,买个瘦弱少年,三千两银子就连零头也不够了?   任清凤似是看透他的想法,微微笑了笑,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语气极其平淡的说道:“清云,看人不能看表面,你看着可怜单薄的,却不一定就是弱者,你要学会怎么将人看透。”   她的目光转向那被绑的黑衣少年,轻轻的启唇:“你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可曾在其中发现一丝一毫的恐惧?”   任清云一怔,却还是依着任清凤所言,将目光转向那黑衣少年的眼睛,这么一看,又是一愣:那黑衣少年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反而有种——那种感觉很诡异,任清云居然从中看出了享受。   对,他似乎在享受这种极致的乐趣。   “姐,他这是……”任清云狐疑的看着任清凤。   “清云,最优秀的商人,在卖出自身的商品时,会让人看清楚商品的价值,而商品本身,也很乐意展示自己的价值。”她的唇角勾出一道冷酷的笑意:“静下心继续看吧!人家可不需要你的同情!”   这黑衣少年可不是什么需要同情的小绵羊,人家可是正儿八经批着羊皮的狼。   任清凤话落,就见下面的场景剧变,其中的一只老虎,如泰山压顶般跳起身来,向那黑衣少年扑了过去,众人失声尖叫,却陡然间睁大了眼睛。   却见那瘦弱苍白的黑衣少年,倏然之间,像是充满了力量,一声狮吼,生生挣断绑着他的铁链,整个人一跃而起,如同一只利箭一般,袭向那只猛虎,眨眼之间,众人还没看清,就听见一声凄惨的虎啸,下一刻,就听见“砰”的一声,那只袭向黑衣少年的猛虎,就那样直挺挺的撞击在笼子的铁柱上,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躺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下面观看在众人,皆变了脸色,谁也没有想到这瘦弱苍白的少年,居然这么一击,就将一头被下了药的猛虎给打死了。   “姐……”任清云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似是被眼前的这幕惊得忘记了说话。   “别急,继续看下去,你若是真的觉得他好的话,姐姐就将他拍下来,给你做个伴。”   “可是咱们……只有……只有三千两!”   “只要你喜欢,姐姐自然有办法。”她眼中闪过狡黠的笑容:“这世上可不只有银子才能成事!”   风轻云淡的,就像是说今儿个天气很好一般,仿佛是她想要,别人就得乖乖送上来一样。   这般的气势如虹,倒是让一旁的始终沉默的二人,抬眼看了过来。   青轩林听着姐弟二人的谈话,清雅一笑,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一怔,若有所动,神色之间似乎多了些莫名的东西,似有火苗在眼底深处燃烧起来。   风流韵却是一眼过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缠枝描金的青莲茶盏,似是对下面的景象不太关心,只是看向任清凤的目光,越发的明亮灼热。   任清云却是被这样自信满满,霸气十足的姐姐吸引的转不开眼球,忽然发现,戴着面具的姐姐,实在是充满了魅惑人心,蛊惑人心的力量。   狐狸的面具遮住她暗沉的肤色,只露出她灵动逼人的双目,挺立小巧的鼻端,还有那嫣红水润的唇。   这样完美无缺,配合着此时她眼中的光芒四射,自信,张扬的气质,如同挂在天边的明月一般,高洁而华贵。   这样姐姐美的那么夺天地的造化。   饶是时常面对任清凤的任清云,此刻也看呆了眼,一时之间,都忘了下面的人虎斗。   “好!”下面的喝彩声,惊醒了任清云的神志,低眉看去,就见那黑衣少年,徒手将一只猛虎活生生的砍杀在手背之下。   天,这人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那剩下的最后一只猛虎,即使被喂了药,却还是本能的感受到眼前的危险,不由得连连后退。   “畜牲,还想躲!”   黑衣少年的音色铿锵有力,与他单薄瘦弱的外表极不相符。   话音还在空中飘荡,只那黑衣少年飞跃而来,一个飞身一脚踩上那猛虎的头顶。   双腿一个用力,硬生生的将那猛虎一脚给踩瘫在地,黑衣飞舞,黑发凌空。   这一刻,谁也不敢将这威风凛凛,浑身上下散发出刚性的少年与刚刚那瘦弱苍白的少年混为一人。   “五万两!”   “六万两!”   “十万两!”   ……   黑衣少年的一番表现,下面的众人的竞拍激情,已经被完全的点燃起来,众人都恨不得将这等神威赫赫的少年带回去——看起来如此无害,可是动起手来,却又是如此的厉害,可不正是最好的保命符。   “好厉害!”任清云显然也被震撼了,不由得喃喃称赞起来。   任清凤忽然轻笑:“既然你真的喜欢,姐姐我就拍下来。”   说完,提高嗓音,清冷悦耳如泉水淙淙的声音响起:“三千两!”   正文第36章打是亲,骂是爱   任清凤的三千两,如同石破惊天,谁也没有想到在如火如荼的竞拍中,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出这样低廉的身价。   懂不懂竞拍规则?只能往上涨,怎么能往下掉,到底是哪个没见识的,贻笑大方!   四下顿时一片静谧,众人的头颅,如同被一只大手,齐刷刷的扭转,瞬间都扭向了发声的方向。   这么一看,众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那女子挺身而立,戴着狐狸面具,虽然看不清容颜,却越发添了几分神秘之意,一双如墨似玉的乌黑明亮的眼睛,在狐狸的面具下熠熠生辉,比世间最美的宝石还要明净耀眼。   就这么一双眼睛,就能彰显出她集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灵气,明明如幻似真,却干净纯美,彷如世间再无人与之媲美。   她那么抱胸优雅的倚窗,姿态娴雅,舒适,仿佛将一切踩在脚下,世人皆要匍匐在她的眼前,尊贵的仿佛是天上的仙子。   这样的华贵,这样的自信,像是一副绝美的画,让众人的呼吸不自觉的都轻盈了起来。   任清凤似是没有感受到众人的眼神,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上的黑衣少年:“我不同情你,也不怜悯你,更不惧怕你,我竞拍你,是因为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与我相同的光芒。”   她看向少年明亮的眼睛,一字一顿:“知道吗,那种光芒,名为骄傲。我欣赏你,因为即使被绑,你依旧平静。我看重你,因为面对危险,你依旧从容。我竞拍你,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骄傲的人。面对一切,永远不会屈服,能狠下心对自己残忍,在自己的意志中,有种谁也无法逾越的坚忍,这样的人,值得我出手竞拍,即使是三千两银子,对我来说,已经是倾其所有,可是我愿意,你这样的人,值得!”   倾其所有?   黑衣少年宛如被一尊千斤之中的巨石当头砸下,神色震动,眼中暗潮汹涌。   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黑衣少年仰头看着那彷如天外之仙的身影,修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少年,很快就感受到任清凤话中的真诚——她愿意花费三千两的银子竞拍他,是真的欣赏他的骄傲,是真的倾其所有。   他本性骄傲,却无法拒绝与畜牲争斗,来博得买方的欢心,这对他来说,是耻辱,是永远难以释怀的耻辱。   他不知道,却原来,除了他自己外,还有一个人能感受到他这份无法言语的耻辱。   冷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泛起了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感动,他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第一次发现,有人愿意倾其所有,只为成全他的骄傲,这滋味……居然是如此的美妙!   “跟着我,追随我,我不一定能许你荣华富贵,权倾天下,可我能许你自由,尊严,还有百分百的骄傲!”   黑衣少年倏然一声狮吼,震碎那铁笼,身影一动,一道黑色的光芒,如利箭一般,风啸而动,瞬间落在了任清凤的面前。   “砰”的一声,激动之中,少年骄傲的膝盖,毫不犹豫的贴在地面上,额头也紧贴地面,一拜落地:“墨色叩见主人!”   “起来吧!”任清凤亲自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此一次,日后再莫如此。”   “是!”墨色看着自己手心中的瘦弱单薄的小手,下意识的一缩,但也只是一瞬间,就自若的松开了任清凤的手,不过那柔软的触感,却一直停留在他的掌心。   原来主人的手,是这样的柔软!   而锦好也感受到墨色手掌的单薄。   原来墨色的手,是这样的有力温暖!   风流韵此刻却是面色一黑到底,他猛地冲过来,挤在任清凤和墨色之间,嚷道:“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的。”瞪了墨色一眼,一边用力的擦着任清凤的手心,一边对着任清凤诱哄道“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下次莫要再胡乱牵男人的手。”   青轩林眨了眨眼睛,看着任清凤和墨色,还有硬生生挤在他们中间的风流韵,眸光闪过一道趣味。   他这个新朋友真是越看越有意思啊。   而更有意思的是风流韵,知己满天下,红颜常相伴,可是今日,他却在他的戏谑之中,瞧见了认真二字。   “不能牵男人的手?”任清凤看着一个劲用力擦着她掌心的风流韵,像是不将她掌心擦掉一层皮,誓不甘休一眼,勾唇,露出一丝讥讽:“那你不算男人了?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任清凤伸手,从头上一扯,将头上的金钗拔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风流韵的胯下,快如闪电。   刚刚破坏她报复乐趣的帐,还没跟他算呢?现在居然还敢管起她来,他以为他是自己的谁?   新帐旧帐一起算。   风流韵没料到任清凤说动手就动手,还百无禁忌,连这胯下都敢出手,她还是不是女人?   ——虽说早就知道她够黑,可是心肠如此之黑,实属平生罕见。   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男人宁愿死,也要留着的地方。   她这心肠是给墨染过了吧!想他风流之名,天下皆知,这黑心黑肺的女人,居然要绝了他的命根,这不是让他生不如死吗?   风流韵想要伸手却接住那金钗,却发现金钗极为凌厉,似乎带着一股无法阻挡,划破凌空的力量,即使他接住,怕是一只手也要废掉了,而且她的手法,古怪之极,只怕他就是想接也接不住。   大惊失色之下,只能身子一侧,一腿抬起后退,躲避那凌厉金钗,即便是他武功轻功皆属上乘,躲避的速度足够快,大腿处还是被金钗给擦破。   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再慢半分,他这命根子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青轩林此时眼睛都直了起来,跟着倒抽一口冷气,就听到“啪”的一声,任清凤的金钗就那样刺入墙壁,只蔓延之钗尾。   她还真的下得了手!   青轩林猛的打了一个激灵,默默的提醒自己,日后惹天惹地,也莫要惹了这个黑心肠的任家二小姐——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   风流韵站稳身子,看着那只没入墙壁的金钗,猛地转头,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看着任清凤。   任清凤冷笑挑眉:“怎么样?还想不想再试试?”   风流韵低头,发现他上好的锦袍被划破了,不但如此,里面的锦裤也给划破了,露出他大腿面,清晰的给划出一道血痕来。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他指着任清凤,颤抖着手指,似是被伤透心一般,却还是口是心非:“打是亲,骂是爱,尽情蹂躏我吧!”   任清凤面色一冷,看了风流韵一眼,轻哼一声:“执迷不悟!”   她的声音如同寒潭深泉一样,清凉入骨:“墨色,他既然还执迷不悟,你就成全他!”   正文第37章阉了你   “是!”墨色飞身而起,掌心寒芒一扫,对着风流韵就是接连几掌。   “凤儿,你这是做什么?”   即使躲的够快,他还是被墨色的掌风给扫到肩头,不敢置信的开口,她出手就罢了,怎么还让别的男人出手,这……太伤人了!   风流韵分身说话期间,险些被墨色犀利的掌风扫到,墨色凌厉的攻势,让他不敢再掉以轻心,忙打起精神应付。   一时间,身影交替,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   凤儿?   任清凤发现眼前仿佛一群乌鸦飞过,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一地,真男人怎么叫的出口,她跟他很熟吗?怎么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阉了你!”   任清凤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都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敢油嘴滑舌的,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打是亲,骂是爱!   她就全心全意的成全他,让他好好感受墨色的亲和爱吧。   墨色与风流韵的激烈打斗中,任清凤冷笑一声,身影一闪,将墙中的金钗拔了出来,看也不看风流韵一眼,手腕一抖,金钗再次射向他的胯下。   “喂喂……你来真的?”风流韵既要应付墨色,又要闪躲任清凤的金钗,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再没有被伤到分毫。   “不是真的,难道是煮的?”   任清凤冷言冷语,见风流韵再次避过金钗,眼中闪过一道恼色,欺身上前,骤然靠近,一缕少女特有的幽香,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钻入风流韵的鼻息之间,似有若无的,如同一条调皮的小蛇,在他的心肺之间游走,不由得让他心神一晃。   一双妖魅的眸底,瞬时的染上一层氤氲迷离,还没将眼中填满,就觉得身子一麻,顿时给惊醒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看着任清凤。   “同样的错误,你竟然犯两次,猪都比你来的聪明。”任清凤的声音阴嗖嗖的,如穿堂风窜过。   风流韵的后背一片寒冷,麻穴被点,身子一时酥麻,半点力道都没有,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身子紧紧的贴在墨色的身上,只能依靠着他而立——不会这黑心的女人,真的阉了他吧!   “喂,昭王,咱们都是男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风流韵瞧着一旁独自品茶,像是老僧入定的青轩林,心中将青轩林恨的要死,嘴下却不得不出声求救。   任清凤的手段,他是切身感受过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的没了下面的命根子,他还算什么男人,还能怎么给他的凤儿幸福。   青轩林抬眉,温润优雅,如水柔软:“打是亲,骂是爱,风太子情趣别具一格,我怎么能破坏了,岂不是天人共怒?”   “你……”风流韵瞪着青轩林,无语,就知道姓青的没几个好人。   任清凤似是看懂他眸中的担忧,冷冷的哼了一声:“胆小鬼!”   不就是根金箍棒吗?真不知道这些男人怎么就如此重视,难不成没了那根棍子,就活不下去了,人家李莲英不照样玩转宫廷?   狠狠地鄙视了风流韵一眼,脚下一抬,眼角流泻出一丝似笑非笑,就这么将他身子给踢飞了出去,直直往那大厅中央的高台而去。   她自然不会真的傻的阉了赵国的太子,又不是闲着骨头发痒了。   敢对风流韵出手,那是看出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定然会躲过她的攻击。   只是若不给这个偷窥狂一个狠狠地教训,她这口气如何能消?   风流韵的身影如坠落的陨石一般,带着一道寒气,从众人的头顶飞啸而过,“砰”的一声重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风流韵的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任清凤在雅间之上,依稀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哼,似是痛楚无比,花瓣一样的唇,微微一勾,对着墨色淡然道:“走,去找管事,三千两银子送上,咱们就回家。”   家?   墨色心下一动,一种陌生的温暖渐渐染上他冰冷的心房——他终于有家了。   看着眼前自然将他拉入家人的少女,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归属感。   虽然他的主子看着出手狠辣,决绝无比,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可是他就喜欢主子的这份狠辣之劲。   看着就痛快!   他的世界是强者生存,弱者淘汰,想要生存下来,只有强悍,狠辣。   这一刻,他百分百的肯定,主子和他是同一类人,骄傲而强悍,狠绝而毒辣。   任清云看着那重重摔在地上的风流韵,见他一动不动,死死的躺在地上,脸色一白,有些担忧:“姐,这风太子……”   太子之尊,何等重要,若是真的被自家的姐姐给弄伤,弄残,或是弄没气了,那都是天大的祸事。   “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他这样的祸害,死不了!”   任清凤的语气,还残留着冷意,若不是考虑到风流韵太子之尊,真弄残,玩完了他,会挑起两国之战,到时候弄得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她还真的不介意将他给阉了,也算是给天下女子除去一个祸害。   “哦!”任清云听说风流韵死不了,顿时抬步跟在任清凤的身后,只是又不放心的看了风流韵一眼,眼中闪过同情之色:好男不跟女斗,他家姐姐这两日受刺激颇多,性情大变,这风太子什么时候招惹不好,怎么就好死不死的这时候来惹姐姐,这不是找抽吗?   出了雅间,下了楼梯,风流韵依旧躺在高台上,一动不动,下面围观的人众多,想献殷勤的也很多,可是想着风流韵古怪行事风格,众人也不敢上前。   任清云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不过自家姐姐发话了,他也不敢上台去看。   三人就这样扬长而去,自始自终都没有想到雅间里还有鲁国清雅如玉的昭王殿下。   昭王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也算是芝兰玉树的俊俏人儿?刚刚更是出言替任清凤解围出气,怎么这么大力气出了,这三人的眼中,他还跟空气一样,直接无视,怎么着也要客气一声吧!   想想,就是任相爷见了他,也要卑躬屈膝,应酬一番,他这一对儿女倒好,直接屁股一拍走人,将他抛之脑后,还真是视权贵如粪土啊!   他盯着任清凤的背影,眼中荡漾着几分迷离之色,还有一份好奇之心:这位任二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而此时,和他一样盯着任清凤背影,无法移开眼神的,还有另一雅间的禹王青轩宇。   青轩宇此刻胸中的怒气蓬勃,面色难看,死死盯着任清凤的背影,就差点暴跳如雷——该死的女人,她居然拍下一个男人回去,真当他这个未婚夫是死人啊!   想着那黑衣少年的绝美精致容貌,青轩宇的屁股下面,像是有蚂蚁在咬,顿时坐立不住,跟着冲出了雅间。   正文第38章取而代之   待任清凤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就见高台上一直一动不动的风流韵缓缓的坐起身,完美饱满的额头之上,微微浮现出一层细细的薄汗,脸色微白,显然伤得不轻,一双得天独厚的眸子,幽幽的看着任清凤离去的方向,居然有几分幽怨之色,看的台下诸位女子的心,都软的滴水了。   那绝色尤物摇着水蛇一般的腰肢,风情万种的走上前来,伸出一双葱白般的玉手:“贵客,小莲扶您去雅间休息片刻可好?”说着,还递了个暧昧的神色,其中之意顿时不言而喻。   风流韵的电眼放足了电力,给了小莲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嘴里却缓缓的吐出不相符合的言辞:“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声音哀怨凄婉,如同被抛弃了一般:“凤儿,你的心太狠了……”   说完,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居然将小莲那白生生如藕断的手臂给完全的忽视了,就连那有意无意挺起的胸脯,竟然看也没看一眼。   台下的众人,既同情风流韵重伤,又羡慕他的桃花运,跑了个冷魅华贵的少女,还有个风情万种,如熟透桃子的小莲等他。   可是没想到小莲姑娘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他居然视若未见。   小莲神色一怔,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绝美的男子:还从来没有人会拒绝她的邀请?   眼帘微垂,眸中情绪似风似雨,复杂莫测。   风流韵揉了揉一下自个儿的后腰,自言自语道:“想我风流韵一生所见美人不计其数,这等不加以颜色之女,却还是生平仅见,鲁国的任二小姐的确与众不同,也难怪我对她一见钟情,值得!”   “噗!”   ……   风流天下皆知的风太子,居然对声名狼藉的任二小姐一见钟情,这让天下的好女子,岂不是芳心碎了一地,如何而活?   难不成,这世道已经不流行贤良淑德,转而流行十恶不赦了?   众人脑中灰蒙蒙一片。   不对!   任二小姐?   刚刚的那位冷魅华贵的女子居然是任二小姐?   那个传言中花痴好色,无恶不作,十恶俱全,丑陋不堪的任二小姐?   怎么可能?   先别说那一身冷傲之气,就是刚刚那气势如虹的一脚,也断然和传言不相符。   任二小姐这等仙子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传言中那等无知歹毒丑陋不堪,花痴蠢物。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亲眼所见,方才知道什么叫传言误人。   而先前在游廊中的人物,心中却越发肯定任二小姐的恶名,是心思歹毒之人的存心陷害。   就任二小姐这等风采,一个照面,就让风流洒脱的风太子一见钟情,更何况世间的普通男子。   越发断定那相府的大夫人李秋华其心不轨了。   风流韵此言一出,算是以自身的威名,为任清凤洗清了某些流言。   感受到台下无数道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显然赵国太子倾心恶名昭彰的任二小姐,是挺有震撼力的。   他显然很熟悉众人的注视,不但不扭扭捏捏,反而大大方方的对着众人展开一抹国色天香的笑颜,配上他凤眼之中特有的妖魅之色,犹如一朵盛开的曼陀罗,妖媚而倾国倾城,艳丽不可方物。   顿时将台下的一众人等,又看的痴迷不已,无法移开目光,其中不少闺阁女子的魂魄更是给勾了过来,赤裸裸的,仿佛眼前的风流韵早已化成一块肥肉,恨不得飞身上来,尽情食之。   风流韵的眼底闪过一道厌恶的神色,这种目光,他实在太熟悉不过,他掀了掀修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厌恶之色。   “风太子,无恙吧?”   一直未曾出声的青轩林忽然出声,倚窗而立,神情温润,说不出的优雅温和。   “无妨!”风流韵蹙眉,抬头瞧了眼青轩林,挥了挥手:“我还要追佳人,就不奉陪了。”   说着,步伐施施然离去,方向自然是任清凤等人消失方位。   装什么好人?若是真关心他,自然早就出手救他了,何至于等到此刻,他差点没摔断气之后——风流韵再次确信,姓青的没几个好   青轩林目光幽幽地看着风流韵追着任清凤离开的方向而去,清雅的的眉眼之间,神色越发的迷离。   出了大厅,就见台阶之处,青轩宇正挡着任清凤去路,风流韵的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冷笑。   人还没走近,就听得青轩宇的声音传来:“……你身为相府的千金小姐……这光明正大的买个男子回去……传扬出去……”   被这么个不长眼的挡住去路,任清凤的唇瓣一直微微抿成一道直线,现在听青轩宇居然还敢张口管起她的事情来,脸色就更加的难看。   须臾,却收敛了怒意,勾唇一笑:“禹王殿下,您这话就好笑了,以我今时今日的名声,还在乎传扬出去吗?我花痴之名,天下皆知,既然如此,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等盛名?”   风流韵闻言眉心一抽,随即面上神色一变,喜滋滋的,冲上前去,笑得如花盛开:“凤儿,你想做什么,尽管对我做,我一定,一定,十分,十分的配合,决不辜弱了你的盛名。”对着任清凤眨了眨眼睛:“以我风流天下皆知的名声,显然更能彰显你的盛名,不是吗?”   生怕自个儿的语气不够慎重,还硬是万般慎重的点了点头。   青轩宇如冠玉般的脸色原本因为任清凤的话就沉的吓人,此刻再听风流韵这惟恐天下不乱的语调,更是沉上几分,一双眼睛涌上簌簌的火花,似乎在下一刻,就能喷出滔天的大火来,再也顾不得礼貌,冷声道:“风太子,二小姐乃是本王的未婚妻,你一再出言轻薄,到底是何用意?”   “你管我是何用意?”他上上下下打量的青轩宇一番,语气讥讽,表情鄙视:“任二小姐是禹王的未婚妻?怎么禹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能了?连自个儿的未婚妻都护不住?若是谁敢坏我未婚妻的名声,我打烂她的脸,拔光她的牙,再将她剥光了,吊在城门上,让她生生世世都知道坏人名声的后果,下辈子都不敢开口说话。怎么禹王你这么大度,还能心平气和这么多年?”   他看着禹王铁青的脸色,啧啧的两声:“良禽择木而栖,佳人自然也是如此,既然禹王你不知道怜香惜玉,我对凤儿一见钟情,自然不介意取而代之。”   风流韵的态度依旧欠扁的很,嚣张的让人恨不得一脚踩扁了他才甘心,至少这一刻青轩宇活吞了他的心都有了。   夺人妻室,当着当事人的面,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怕是普天之下,也只有风流韵一人了。   还真没辜负他风流的名声!   正文第39章静候佳音   青轩宇冷酷一笑,眼底闪过野狼一样残酷的光芒:“风太子,小心风大闪了舌头!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不要惦记!”   风流韵悠然一笑,勾魂夺魄,浑然天成:“我这人从来就不怕风大,只要入了我的眼,进了我的心,原本是谁的不重要,最后却一定会是我的。”   “这是鲁国,不是赵国。”青轩宇的话语间,有些阴沉。   “两位,既然你们的共同语言这么多,就慢慢聊,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任清凤敏锐的感觉到青轩宇情绪的波动,唇线不着痕迹的弯起,却极快的掩饰下去。   她今儿个这般羞辱青轩宇,他心中怕是已经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践踏蹂躏,可是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追了出来,还说那些状似关心的话。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她这个往日里一无是处的庶女已经引起了他的关注。   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他和任清水的感情,也根本不堪一击。   她还以为两个的感情比海深,比天高呢,她不过些微的不同,就让这个男人的心动摇了。   鲁国德才兼备的第一美人,玉树临风的尊贵禹王,郎才女貌,生出爱情的火花实在是寻常之事。   可是她从来都认为爱情这种东西和烟花一般,美丽绚丽,只是短暂,尤其是在人心贪婪之前。   都说心性凉薄之人,一旦动情,便是真情,而心性凉薄的女人,一旦动情,便是天下至真至纯之情。   任清水对禹王情根深种,故而这才不顾血脉之情,屡屡谋算本尊,若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她想的那般爱她,会是什么心情?   痛不欲生?还是伤心欲绝?   任清凤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为了一个男人,三番两次谋算自个儿的姐妹,这样的女人,活该没有好下场。   想到本尊姐弟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折磨,谋算,心中顿时一沉,周身的气息更是清冷几分。   任清凤心中冷硬,可是她的脸上却是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的痕迹,仿佛不惹世间的尘埃,好像对青轩宇追出来,状似关怀的行动,没有丝毫的兴趣,更仿佛青轩宇怎么样,她都不会再放在心上一般。   心如死灰,应该是此刻她对青轩宇的感受。   可越是这般,却更会让男人无法释怀,毕竟不管之前的任二小姐是怎么样的人,身上的却打着禹王的烙印。   “凤儿,你等等我!”风流韵见任清凤撇下她独自离开,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讨人厌的青轩宇,忙大叫着追了上去。   “怎么?你还没学乖?”任清凤美眸一片清冷,没有半丝情绪波动,淡而冷的开口:“若是没学乖,我不介意再教教你。”   声音冷漠,语气决绝,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坚韧。   风流韵已经亲身体验了任清凤两次黑心黑肺,对她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他揉了一下后腰,面上讪笑:“不用,不用。”他倒不是怕任清凤对他出手,而是实在不想惹她生厌了。   任清凤冷哼一声,脚下不急不慢,施施然离开,背影清绝,自始自终都不曾看青轩宇一眼。   “二小姐定是要带他回去吗?”青轩宇压抑住怒气,缓缓地开口,盯着任清凤的背影,扫了墨色那清绝的五官一眼,目光似雾如云。   任清凤脚步不停,继续不急不慢的向前走,懒得回答青轩宇的问题,她的表现还不够彻底吗?   这男人的脑子被门缝夹过了,这么明显的事实看不清楚吗?   “二小姐真的不在乎自个儿的名声吗?”青轩宇不死心的继续开口。   任清凤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十恶俱全,她还有什么名声?青轩宇不但恶心,还啰嗦的让人受不了……   “二小姐就不怕我因此退婚?”青轩宇继续说道,声音紧绷,如拨动的琴弦,试探意味深重:“若是如此,二小姐你可想过自个儿日后?”   脚步依旧优雅淡然,继续前行,任清凤缓缓的开口,声音清冷如冰:“禹王殿下的年纪好像不大,怎么记性却这么差了。刚刚我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愿意成全你和三妹。”她语气一顿,抖了一下空空的钱袋:“只是禹王殿下该知道,女儿家的青春,最是珍贵,若是禹王殿下知情识趣,我估计会很开心的。”   青轩宇瞧着那绣着兰花的干瘪的钱袋,表情微微一愣,清俊的容颜顿时变幻莫测起来:她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想要成全他和任清水。   成全?   想的美,难道她是那种被人打了左脸,还要送上右脸的人吗?   想到任清水对本尊姐弟的种种,眸光一冷,透骨的冰寒凛冽如刺骨寒风,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墨色的心骤然一痛,目光凝视在她的脸上,却见她睫毛垂落,看不清她眼底的冷凝,就听她淡漠开口:“王爷,我在相府静候佳音!”   被他退婚,居然成了佳音?   青轩宇半眯起眸子,死死的盯着任清凤的表情,想要从她的眼底找出一丝勉强,或是半点口是心非,可是他失望了,她的情绪太过平静,太过淡然,仿佛他的退婚与否,真的无关紧要。   怎么会这样?   这些年,他们虽然见面不过,可是她眼底的仰慕,期盼,他都看在了眼里,怎么几日只见,那些仰慕,那些期盼都没有了。   她,她的仰慕,期盼,都是他不要的东西。   然而,就这样消失,却让他的心情复杂起来,他睁大眼睛,像是要看尽她的眼底,想要将她看个透彻一般。   “你真的不在乎?”青轩宇看着任清凤就这样步伐优雅的离开,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蹙眉不甘心的问道。   “我希望王爷补偿,能让我高兴。”任清凤没有回头,步伐淡定,仿佛事不关己般的淡然,清冷如冷泉的声音传过来,透露出一股不耐烦的气息,显然她已经十分的不愿意再逗留下去。   “到时候,我去观礼。”风流韵眉头轻挑,看着任清凤的背影,觉得她单薄的身影,居然是那样的风华绝代。   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连个背影都让他心动不已。   而一直潜藏的银翼,听了他家伟大英明的太子殿下的话,终于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自家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怎么一遇到任二小姐的事情,脑袋就秀逗了——哪有人退婚,还会让人观礼的,是不是嫌不够丢脸啊!   正文第40章公主情深   对于风流韵的白目,任清凤从头到尾都懒得理会,反正这个偷窥狂太子,就做不出什么正经的事情,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她也不觉得奇怪。   倒是青轩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觉得眼前这锦袍华服,光芒逼人的赵国太子实在是惹人厌烦不得了,冷哼了一声,目光阴鹜。   墨色跟在任清凤的身后,一张精致的面容冷静无波,可是周身冷硬冰寒之气,却明显的表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他虽然不太懂世情,却也知道被退婚的女人,这名声都不太好,想要再找好人家,是十分困难的。   他的主人,如此骄傲的人,怎么能遭遇这等羞辱之事。   若不是不想给主人惹麻烦,此刻他不介意先砍了青轩宇,婚前守寡,总比退婚来的强。   任清凤似是感受到他所想,眸光温暖地看向他,轻声私语:“无知蠢笨之徒,若是配我,岂不是赔了我一生?”   墨色眸光一怔,随即恍然,周身的冷气一收,再度恢复成那单薄无害的少年。   风流韵瞧着二人融洽的气氛,眉头微蹙,不敢再惹任清凤不快,于是就将这不满发泄到青轩宇的身上,目光清冷无比的看了他一眼,对着一旁的银翼道:“咱们到了鲁国,怎么能不拜会鲁国的皇帝?再说了刚刚将四公主当成泼妇一脚踢晕了,总得要给个说法,陪个礼,道个歉,否则岂不是让鲁王陛下说我无礼?”   银翼恭敬的应下,心中却暗自诽谤:太子殿下哪里是怕鲁国的皇帝说他无礼,根本就是担心鲁国的皇帝会追究任二小姐,去给任二小姐挡灾,再顺便给禹王上上眼药。   他是真的不明白任二小姐到底是年轻冲动,无知者无畏,还是心机深沉,根本就没将鲁国的皇帝放在眼里,否则怎么会招惹那嚣张跋扈的四公主?   真不知道她仪仗的是什么,她以为天下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   昨日相府里的大夫人,三小姐,四小姐就都魔障了,今日又招惹了四公主,她以为她能全身而退吗?怎么就敢如此行事?   只怕明日,关于她的传言,就会漫天飞舞起来,到时候,鲁国的皇后追究起来,她真的能安然无恙吗?   银翼盯着任清凤的背影看了许久,也没想出答案来。   青轩宇听闻风流韵的话,面色再次深沉几分,阴冷的看着风流韵,如冰似刀,若不是估计风流韵的身份,只怕此刻早就将他砍成十八段了。   风流韵嘲讽的冷笑,不屑的冷哼。   四目相对,两道激烈的火花,在空中交汇,顿时,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半响,青轩宇才强忍怒气,猛的迈步,向妄心阁的大门而去。   风流韵眼底妖魅冷傲,鄙视的瞪了青轩宇侧影一眼,才领着银翼离开。   一袭红衣妖娆妩媚,风情万种的小莲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清雅绝伦的少女,轻咬了唇瓣一下,轻声道:“公主……”   被唤为公主的少女,却犹若未闻,只是盯着妄心阁门前,渐渐远去的任清凤的马车,凤眸久久的凝望,晶莹如玉,欺霜赛雪的容颜似是闪过一丝复杂,却深藏在明媚如水的大眼睛中,无法让人看清。   “公主,您还是先回国吧!”小莲柔声的劝道:“若是公主迟迟不归,太子殿下震怒,到时候只怕……”   听小莲提起她那个坏脾气的哥哥,独孤情打了一个寒颤,终于收回了视线,在屋中的一张雕花椅上坐下,背部轻轻靠在椅背上,柔荑轻抬,肘部立在桌面上,左手撑着腮,神色迷离,长长的睫毛如同扑扇的蝴蝶,不时的轻颤,那华贵中透着的妩媚,让小莲都心神俱动起来。   “小莲,你说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他宁愿喜欢一个恶名天下皆知的丑女,却不肯接受我?”   独孤情神色有说不出的黯然,身为一国的公主,又能如何,还不是爱情里的乞儿。   小莲瞧着独孤情神色黯然,亲自斟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端了过来:“公主,您很好,很好,风太子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你不必气馁,总有一天,风太子会知道公主的好的。”   嘴里说着劝慰的话,心中却想着那恶名昭彰的任二小姐,虽然容貌极为平庸,可是那一双美眸,那一身的灵动气息。   就是她这个妄心阁阅人无数的掌管者,也从未见过如此的浑然天成的气韵,一举手一投足,皆透着魅惑人心的力量,恰到好处的将人的心神都勾了过去,却偏偏不自知一般。   最是那无意间的芳华,一抬头,一低眉,一转身,都是让人不敢逼视的优雅尊贵……   单是她刚刚抱胸倚立在窗前的明艳华贵,小莲就敢说,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抗拒。   就连她这个自持美貌女人,都忍不住心跳加快,更何况男人呢?   她实在困惑不已——她居然恶名昭彰,面色平庸的任二小姐身上看到那种能令天下男子疯狂的风华绝代!   想想她刚刚的心神震撼,小莲心中竟然有些同情自家的公主:怎么就遭遇到这样的情敌?   “是吗?他真能看到我的好?”独孤情语气低迷:“我不以为,再见识过她的风采之后,他还能看到我的好。”   即使她不想承认,可是却不得不说任清凤真的好美。   她的美,不是皮相之美,而是那种从内而外的华贵优雅,让人忍不住心生仰慕,即使她这个原本该妒忌,厌恶的人,也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或许,这才是风哥哥一直想找的美人。   “公主……”小莲看着独孤情凄苦的模样,目光陡然生出一丝寒意:“小莲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公主。”   “小莲,谢谢你。”独孤情感动的拉住小莲的手,神情激动,修长的睫毛颤抖,眸光云雾迷蒙。   “小莲的命是公主救的,若没有公主,就没有现在的小莲。”小莲眼底的冷光已然褪去,笑容妩媚,神情纵容的看着独孤情:“公主,你在这里已经站立很久,这春寒犹在,喝点热菜热热身吧!”   独孤情不再言语,如玉的手轻捧着莲花缠枝的青瓷茶盏,凤目朝任清凤离去的方向清扫了一眼,清淡的眸光微微寒凉。   房间一片沉静,直到独孤情将热茶喝了一半,小莲才亲自收拾了茶盏,恭谨的告退。   独孤情瞧着小莲那一身妖娆的红裳,花瓣一般的唇瓣,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若有似无。   正文第41章为奴为婢   任府的马车外表看起来不算是特别的华贵,但是却马车内却异常的舒适,不但舒适,还足够的大。   任清凤等三人坐落在其中,都显得宽敞。   墨色上了马车,就闭目养神,绝美的五官藏着一抹暗沉,在昏暗的车厢中,显得扑溯迷离。   任清云瞧了看起来单薄瘦弱的墨色一眼,澄清的眸底有着一望无边的广阔,随即却将目光转落在任清凤的身上。   却见自家的姐姐上了车之后,就半靠在车壁,一动不动,深邃的眼底渲染着浓浓的墨色,仿佛疲惫之极,片刻之后,亦是闭上双目,神色在半明半暗之间,如墨色一般,披上了迷雾之色。   他有心想问点什么,却在瞧见任清凤那微蹙的眉心之后,又咽了下去,许久,缓缓地伸手,挑开了帘子,抬眼看向热闹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须臾,马车拐进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任清云刚准备放下车帘,倏然,他的眼眸猛的睁大,鼻尖充斥着一股的血腥味,紧接着一道鹅黄的身影如同灵巧的猫儿一般,窜上了马车,动作飞快,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让人只觉得眼前一缕鹅黄光芒一闪,再看时,那鹅黄的身影已经跪在了任清云的面前。   “……救我……”   求救的少女,一身鹅黄劲衣,背上插着一把断刃,面色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可是一双明目却熠熠生辉,英姿煞爽,没有因为受伤而显得精神萎靡。   任清云还没来得及开口,任清凤的眼睛在手上少女上车的一时间,就猛的张了开来,声音清冷,如同千年冰川:“滚……”   她不是热血青年,更没有什么慈悲心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又不是嫌命长,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舍己为人,这样光辉的词语,实在不适合用在她的身上——更何况,眼前的女子即使身体有伤,却目光清澈,气息悠长,即使身上沾染着血腥味,却也不能否认她是个一个高手。   能将这样的一个高手所伤,对方又是无能之辈?   她又不是吃饱了撑了,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将自个儿当靶子,将至亲的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说话间,车外传来沉稳快速的脚步声,显然是追兵将至。   驾车的车夫显然是个经验老道的,遇见这样的情况,也不需要任清凤吩咐,那鞭子就扬得起劲,车速显然快了不少。   墨色一直紧闭的眼睛倏然张开,精光四射:“来人十人,武功皆是上层。”面色平静,只是直述事实,对眼前的情景,没有半分的建议,一副以任清凤的意见为意见的模样。   任清云倒是有些不忍,却也明白,若是他们对上十人的高手,只怕没有胜算,此时应该是快速离开为妙,故而也没有悲天悯人的为那受伤的少女求情。   那鹅黄女子显然没有想到会遭受这样无情的驱赶,先是一愣,随即苦求道:“小姐……救命……”声音之中夹着痛苦的喘息之声,显然受伤不轻。   救命?   任清凤眉心一动,如水的眸子黑沉如铁,丝毫不看眼前女子的可怜之态,冷漠说道:“滚下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眼前的少女又不是墨色,能一眼就让她生出惺惺相惜之心。   瞧眼前少女的穿着打扮,那应该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她更是不会去救。   所谓江湖,就是杀与被杀,既然选择了江湖,就是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在踏入江湖的那一刻,就要做好被杀的心理准备。   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她又何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鹅黄少女却还不死心,苦苦哀求:“小姐……救我……”   任清凤的脸色顿时一寒,她都说的如此清楚,眼前的少女却还不肯死心,敢情是赖上了她了。   “该死的!”任清凤脚下一抬,就向那鹅黄少女踹了过去:“求人不如求己,我救不了你。”   “姐!”任清云惊呼出声,瞪大眼睛看着任清凤,对眼前的姐姐,更是越发的不懂了,刚刚能花三千巨资拍下墨色,怎么转眼之间,却不肯救一个受伤的少女。   即使危险,即使不肯救治,怎么能出脚呢?   那么一脚下去,不死也要残啊!   “还不松手?”见鹅黄少女死死抓住车壁,不肯松开,让她一脚无用功,任清凤的脸色又冷了三分,抬脚又踹了过去。   鹅黄少女瞧着任清凤清冷若冰的眸光,寒冷如刺骨冬风的声音,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了三分,似是感受到任清凤誓要将她踹下去的决心,恳切的开口:“小女死不足惜,只是大仇未报,不能就此死去,还请小姐救我……小女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小姐左右……”   话音被任清凤的又一脚踹断,只是此女的意志力惊人,饶是任清凤踹了两脚,她还是吸附在车内,只是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嘴里吐出了鲜血。   任清凤接连两次都未能如愿,这脸色就越发的难看,第三脚又接踵而来。   一旁冷眼旁观的墨色忽然伸脚接住了任清凤的脚:“主人,她既愿意为奴为婢,救她何妨?”   墨色居然要救她?   任清凤有些错愕的看着墨色,却在他眼底看到了别有深意。   既然墨色想救,她又何必拦他?   任清凤淡然的收回自个儿的脚,看着鹅黄少女惨白的脸色,转头对着墨色,平静的说道:“你既然想救,那就救吧!”   她对墨色有足够的信任,既然他要救,就一定有救她的道理,虽然自己的身边根本就不缺什么为奴为婢的丫头。   墨色得令,忽然撩开帘子,一闪入外,快若闪电。   任清凤眸光透过锦绣的车帘,冷笑一声,头上的金钗拔下,随意一射,随后就听得一声闷哼,墨色抬眼看去,正中其中一位追兵的眉心。   这一射一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快的让人连看清楚都不能。   只是一招之间,就能看出车内之人的功力,不知道高出追兵们多少。   追兵们顿时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车内,再看看眼前骤然而至的墨色,他们连这人何时出现都不知道。   看来今日铁到铁板了,不管是车内的神秘人,还是骤然出现的单薄少年,他们全都不是这二人对手。   “想死的,给爷留下,想活得,给爷滚!”墨色的声音清寒无波,没有任何语气的起伏,却让人从心底生出一丝胆寒。   余下的追兵,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惊慌失措,骇然恐惧,如同商量好的一般齐齐转身,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无人的小巷。   正文第42章一招击杀   井然有序,不过瞬间,周围又恢复了平静,若不是地上的尸体,只怕以为刚刚的一切,还以为是自个儿做梦。   “……你……你杀人了?”任清云脸色惨白无血,身子颤抖,目光惊恐的看着任清凤:“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我姐姐!”   虽然他告诉自己,只要知道眼前的少女,是他的姐姐就足够了,可是那毫无气息的尸体,任清凤的面无表情,都让他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来。   这一刻,他居然对自个儿的姐姐,生出了惧怕之色,甚至觉得眼前的少女,根本就从未认识——她根本就不是他姐姐的错觉。   他的姐姐,怎么可能有胆子杀人,还能这般面不改色?   混乱,惊吓,还有深深的恐惧,让这个少年的眸光变得异常的惊慌失色。   他能接受他的姐姐变得狡诈,变得城府深沉,甚至变得冷血。   可是他怎么能相信,那个连杀鸡都不敢的姐姐,怎么会如此面无表情就取了人的性命,仿佛这样的事情早已做了千百回。   杀人如麻,是这一刻,他深切的感受。   眼前的人,真的是他姐姐吗?   任清凤早就知道会有被怀疑的一天,哪怕昨日任清云说得足够风轻云淡,他给的信任足够的强大。   可是她这种巨大,甚至算得上天翻地覆的改变,是定然会引起怀疑的。   若是任清云不怀疑,她才会真正的心寒。   所以这一刻任清云的怀疑,反而让她的心生出了一丝一缕的温和。   她没有在任清云面前,遮掩她现在的面目,既然在心理上接受了这个弟弟,她希望他能早点看清现在的自己。   “我是谁,你最明白不过。”她淡淡的开口,语气平静:“我不解释,不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能给你的,只有一句话:若是你认我这个姐姐,我就还是那个护你,疼你的姐姐,若是不认,我也自会成全你。”   她虽然挺喜欢这个弟弟,若是他不愿意有她这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姐姐,她也不会勉强。   她的人生,不会被人勉强,也不喜欢勉强别人,尤其是这个她睁开眼,第一个给她温暖之色的弟弟。   任清云显然是被任清凤平静的语调,淡然的话语给刺激到了,面上慌乱之色一退,难得喝声:“姐,你胡说什么?哪个不认你了,我……我……不过是一时……没想明白……”少年的神情有些激动,伸手死死拉着任清凤的膀臂:“你休想……休想摆脱我……休想……我们是姐弟……生死相依的姐弟……”   任清云觉得自个儿一定是脑袋糊涂了,这眼,这眉,这模样,哪一个不是自个儿的姐姐,他怎么就胡思乱想了?   不够良善,见死不救,又怎么样?   心狠手辣,出手伤人性命,又怎么样?   至少这样的姐姐,能护住自己,还能护住他。   活着,他们姐弟能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旁的鹅黄少女,一脸黑线地看着眼前这对姐弟:谁能告诉她,这两位到底在说什么?   车外,墨色瞧了地上的尸体,眸光暗潮涌动,唇角微勾,不急不慢的上前,缓缓地弯腰,将任清凤的金钗拔了出来,仔细的在自个儿身上,擦的干干净净,这才有功夫看那气息全无的尸体。   显然,死者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死去,毕竟这样的高手,一招毙命,根本是天方夜谭,所以临死之前,他的眼神是惊恐中带着不敢置信,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自个儿会丧生于此。   墨色轻轻的勾唇,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没有内力,还能一击击杀,这样的主人才值得他全心全意追随。   心情愉悦的走向马车,轻轻的撩起帘子,钻了进去。   “主人,人都散了。”说得轻描淡写,不像是生死搏杀,而是游戏一般。   边说边将擦拭干净的金钗帮着插在任清凤的发间,任清凤也不避开,坦然的等待墨色帮她插好金钗、   二人那清冷淡然的模样,倒是看不出半点暧昧,饶是如此,却也看的那鹅黄少女目瞪口呆。   若是说这二人动作放荡,可是人家神色清澈,落落大方,半点猥琐之意都看不出来。   但这举动又实在是太过亲昵,若不是夫妻,就是姐弟做这样的事情,都显得过分亲热。   只是这二人如此自然,心无旁骛的样子,一时却不知道让人如何作想?   所以任清云即使觉得很不妥,居然一时半刻之间,对眼前这略有诡异的场面,不知道说什么。   “咱们就回家吧!”   任清凤耳聪目明,早就知道那些追兵散去,打了个哈欠,闭上双目,一副事不关己,随他处置的模样——人是墨色要救的,自然交由墨色处置。   “嗯,回家。”墨色神色一暖,扯了薄毯,盖在任清凤的身上。   不一会儿,马车上就传出她均匀的呼吸。   一直到丞相府,都没有人再出声,所有的人,听着那均匀的呼吸,都觉得若是吵到了沉睡的少女,就是天大的罪过。   因为任清凤睡了,任清云直接让车夫驶到了二门,若是昨日之前,这还是个天方夜谭,可是今日,却没有任何人敢出言反对。   瞧着一路下人恭敬而略显谦卑的脸,往日里,他们可不是这副嘴脸。   任清云闪过嘲讽的神色,短短二日,他们姐弟的地位,天翻地覆,忽然之间,他对任清凤的改变,有了发自内心的欢喜。   任清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发现昂首挺胸活着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从此不用弯着腰,如同小耗子一般躲在角落,从此不用接受下人们嘲讽鄙视的目光。   他觉得,或许是到了他跟着姐姐改变的时候了。   为我爱的人,而坚强,而狠毒,而狡诈,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到了二门,任清凤悠然醒来,早有机灵的下人,守在马车旁,伺候着任清凤下车,踩着锦杌,施施然而下,动作优雅华贵,如同踩着天边的云彩。   任清云看着这样的姐姐,心里升起了骄傲和荣耀——这人是他的姐姐,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西华院的清风拂面,任清云面色通红,羞愧难当:“姐……对不起!”   他不该怀疑,他不该出口伤人,是他太过混蛋,太多不知好歹,居然怀疑自个儿的姐姐。   任清凤清冷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惊异,随即淡笑了起来,虽然只是微微的勾唇,却让她周身的气息变得温和起来:“傻瓜,姐姐怎么会怪你?”   直到这一刻,任清凤对任清云最后的一丝防备也烟消云散: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世间能有几何?   这个弟弟,她今生护定了!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他周全!   正文第43章王者之气   “二小姐,您……您三千两就买了那么个下人。”   相府的任管家张口结舌的看着任清凤,他接到消息,没想到三千两银子出去,二小姐就买了那么个单薄瘦弱的少年回来。   还顺带了个受伤的少女回来,受伤?二小姐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请大夫,买药,煎药,这哪一个不要银子。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三千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不是三百两,不是三十两,二小姐怎么就舍得?她怎么敢?   任管家虽说昨儿个因为二小姐被相爷踢飞了出去,可是听到这么个消息,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气冲冲的来了西华院。   虽说三千两银子,对任府算不得了什么大数目,但是也不算少吧!   更何况还是买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单薄下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这让他如何再能容忍下去,毕竟他还是相府的管家。   下人?   她千辛万苦笼络而来的墨色,在这些人的眼里居然只是个下人!   任清凤提笔的手一顿,一折墨痕断在半路,有些拖泥带水的凝滞,她面色一沉,骤然停笔,将笺纸缓缓握起,揉作一团。   慢慢的将笔放下,缓缓抬眼看向喋喋不休的任管家,凤眸中仿佛缱绻出一个黑洞,能将人的灵魂都吞没啃噬,:“他不是下人,告诉府里的人,他是墨少爷。”语气一顿,凉飕飕道:“任管家在相府多少年了?”   任管家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任清凤就扯上了这个问题,却对这个骤然剧变的二小姐,心下生出丝丝惧怕,即使心中怒气不减,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三十年了,小的跟着老爷三十年了。”   任清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听到三十年三个字,倏然变得深邃起来,虽然她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幽深,但是跟了三十年任碧波的任管家,还是有些眼色的,感觉到她周身气场的改变——没有怒气,却比怒气更加的让人心凉。   “三十年啊,时间真的不短了。”她清淡冷然的说道:“当了三十年的差,若是连主子这点吩咐都做不好,我会跟父亲说,定然是你年岁大了,记性差了,父亲怜惜你年老,必然会许你告老还乡。”她轻轻挑眉:“跟了父亲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点主仆情分还是有的。”   说到主仆二字,意蕴悠长,神色似笑非笑。   任管家双腿一抖,后背冷汗连连,也不敢显露出来,卑躬屈膝:“二小姐放心,老奴一定明令下去,墨少爷是少爷,是跟五少爷一样的少爷。”   任清凤轻笑了起来,笑声如清泉拍石,溪水穿草:“才说你老,这不又忽然间年轻了起来,这话说得人心里倍儿舒坦。”   面色莹白如玉,纤细的玉指葱白,十指轻弹,说不出灵动洒脱,凤眼深处幽光一闪,转瞬即逝,顿了一下,继续淡淡的笑道:“妄心阁可真是个妙处,三千两银子拍个少爷回来,也不算太亏吧!以后,你给我好茶好饭的伺候着,若是有一点半点的不是,就给我卷着包袱滚。”   她笑意不减:“你信不信,不管你是跟了相爷三十年,还是三百年,只要我想,你就得乖乖的提着包袱滚出相府的大门?你若是不信,尽管试试。别说我没提醒你,到了那时候,谁都帮不了你,包括你现在的主子!”   声音低低温润,入骨绵柔,如同春风拂柳,轻盈浅笑,如同丝竹之音,和密布在她周身的森冷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任管家不是后背冒汗了,额头上的汗珠豆大地滴落下来,不敢伸手擦去,只是弯着腰,脸色紫红如血。   他发觉眼前的二小姐,比他伺候了三十年的相爷更加的难缠,更加的有气势。   相爷不过是一种高官之气,而二小姐的身上,却有种君临天下,藐视苍生的王者之气。   “老奴不敢!”   任管家战战兢兢,对任清凤的话半点怀疑都不敢,这样自信,这样狂傲的二小姐,足以让人心服口服。   虽然他跟了相爷三十年,功劳,苦劳都足够他立足相府,可是二小姐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百分百的相信——只要二小姐想,相府就再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不敢就好!”任清凤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想来父亲该等急了,你去吧!别忘了提醒他,三千两的白银早我已经花了,我这里又添人口了,这银子缺的很,再送个三五千两来,对他这个堂堂的相爷,应该不成问题吧!”   见任管家面色为难,她又轻轻笑了起来,冷且寒:“你也莫要为难,就将我的原话禀告给相爷就是了。”   这样的人物,连面对主子的勇气都没有,居然能成为相府的管家,任碧波识人的眼光实在让她不屑。   若是她手下,这样的人物,连做管事的资格都没有。   任管家告退后,任清凤拿起放下的笔,又挥舞了起来,却仍是揉成了一团,握笔的手紧了又紧,眉头也是一皱:到底不是自个儿原生态的身子,这用起来,真是多有不便,连作画也这般的不满意。   前世,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接连失手,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   任清凤有些羞恼成怒的将笔扔了下来,却见那墨汁四溅,长叹了一声,盯着笔墨看了许久,这才毫无仪态的伸手,将袖子掳高,露出藕断般的玉臂,用力的磨着砚台。   一方圆雕玉带砚被任清凤用力磨的“沙沙”作响,墨痕一道深过一道,很快就溢满了一盏,而任清凤的动作却越来越慢,她的心绪也渐渐的平缓下来。   再细细铺了张桃花纸,缓缓的运笔,心绪宁静,笔下有神,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副青山碧水图就完成了。   落笔,满意勾唇,抬起头,缓步走到窗前,似要缓解心神,目光突然凝住,盯着那长裙拖旎,身段窈窕,面色苍白,姿态羸弱,却更加楚楚动人,风情万种的身影。   任清凤缓缓的笑了开来,微微的呢喃声中,带着一抹透心的清寒冷酷,悠悠的飘出窗外,散在百花香气中。   “任清水……”   正文第44章装裱小白花   春日午后的阳光十分的温暖,墨色慵懒的坐在木椅上,看着眼前睫毛微垂,看不清眼底思绪的少女。   “你,为何而来?”   主人可以不问她的来处,可以不问她的居心,那是因为信任他。   但,人是他救的,他却不能不问。   若不是因为他身为男儿,不能贴身护卫任清凤,墨色是不会容许一个带着不明目的地的人靠近任清凤的。   而,他容许的另一个方面,是因为他能感受到眼前的少女没有恶意,墨色从小就置身在黑暗之中,对危险有着比警犬更敏锐的直觉——他没有从眼前鹅黄少女的身上闻出一丝一毫的恶意来。   这才是他容忍的最大底线。   “我为何而来,很重要吗?”眼睫轻颤,鹅黄少女看向墨色:“只要我不存害她之心,不就可以了吗?”二人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此时的鹅黄少女,再也没有求救时的可怜,悲苦,反而浑身充满了冷冽之气,面色沉静,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一双眸子中清冷寒冽,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唇线微扬,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你会出手,不就是因为你的主人身边缺少一个像我这样的丫头吗?我画词可以用祖上的声誉发誓,我来,绝不是伤害你的主人的。”语气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有些涩涩:“世间关心你主人安危的人,不止你一人。”   墨色平静的眼眸微闪,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顿的说道:“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刻所说的话,否则,你就等着我将你挫骨扬灰。”   房间里的气温因为墨色冷酷的话,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春风吹入屋中,轻拂画词黑色的长发,她却感到身体似乎浸在寒冬腊月的冰泉之中。   “放心,我比你更希望她安然无恙。”画词的声音,同样的冷漠冰寒,却再认真不过。   ……   任清凤的粉唇轻扬,慵懒的看着如弱柳扶风般,宽宽而来的任清水:“你来了!”   未语泪先流,任清凤的声音刚刚落下,任清水就啜泣着说,“二姐姐,都是妹妹粗心,一直以为母亲待二姐姐和五弟如同亲生,却没有想到……”   “闭嘴!别再做出这副恶心的模样,看的我想吐。”任清凤的声音清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多,尤其是对着讨厌的人。”   任清水一句话说了半截,戏还没上演,眼泪还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就被任清凤的话给堵在那里。   愣了一下,任清水“噗通”的一声,跪在了任清凤的面前:“二姐姐,都是妹妹和母亲的错,还请二姐姐大人大量,原谅……”   “啪!”的一声巨响。   任清凤忽然站起身子,向她走了过去,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几乎将任清水打得愣在了原地,很快左边的脸颊,就红肿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任清水一向是任碧波掌心中的宝,李秋华心尖上的肉,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打她?   任清水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她怎么敢?就算是父亲对她心怀愧疚,可是她才是相府嫡出的女儿,才是父亲多年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她一个庶出的女子,怎么敢对她动手?   任清凤才不管她震惊不震惊,脸上一丝动容都没有,只冷冷的说道:“别假惺惺的叫我二姐姐,任清水,你每次叫我二姐姐,都让我心惊肉跳。”   “二姐姐!”任清水往前膝行了一步,似是想要说什么。   “啪!”任清凤毫不犹豫的又甩了她一个巴掌,冷冷的看着她:“让你别叫我二姐姐,你没听见,你若是听不见,记不住,我打得你听见,记住。”   “二小姐!”知琴惊呼一声,看着自个儿被甩了两个巴掌小姐,气呼呼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你身为姐姐,却也不能仗着这等身份,欺辱三小姐,毕竟三小姐才是府里的嫡……”   随即又心疼万分的看着任清水红肿的脸颊,昨日那一闹,任清水的身上就伤了好几处,就是脸上也落下了痕迹,昨儿个她和知棋帮着三小姐滚了大半夜的鸡蛋,这才消下去不少,可是二小姐今儿个这两个巴掌,却是毁了她和知棋一片苦心。   闲杂人等,向来进不了任清凤的眼,所以叫嚣的知琴,任清凤连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直接一脚,将她踢飞了出去:“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倒是任清水,见知琴被踢飞出去,忙上前,拉着她的身子,仔细的检查一通,才噙着眼泪,对着知琴道:“知琴你没事吧?痛不痛?……你莫要怪二姐姐,她和五弟这么多年来,受了这么多的苦难,都是母亲的错,我这个做女儿的被迁怒,也是活该,莫说两个巴掌,就是二姐姐再甩我两个巴掌,我也不会有怨言,都是我母亲做错了事,怨不得二姐姐迁怒我……”   “够了!任清水,你别在我面前装柔弱扮可怜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什么柔弱可怜,你勇敢坚强着呢?你说你总是做出这副装裱小白花的样子,你装着不累,我看着都替你累!”   “任清水,你也别那么辛苦的装了。你那假惺惺的姐姐,让人听了是要做噩梦的,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有你这样的妹妹。你以后莫要再叫我姐姐,你叫一次,我打一次。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的很,你也莫要再瞎折腾什么了,你看上的男人,我高攀不上,我成全你们了,我可不想再让你整天折腾我们姐弟,背后捅刀子了。”   “哼,说你温柔良善,貌美如花,这样瞎了眼的男人,送我都不会再要了。我真恨不得抠掉我的双眼,居然和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曾经同看上一个男人。”   “不是,我没有……”任清水跪在地上,身子颤抖不停:“二……”见任清凤的手再竖起来,不敢再称呼二姐姐,只是哭着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正文第45章过招   任清凤扯了扯嘴角,对着任清水冷冷的说道:“你没有看上青轩宇那个混蛋?你没有对他动心?任清水,我这就觉得奇怪了,既然你没看上那个渣男,没对他动心,怎么三天两头跟他黏糊在一起,跟个连体婴似的,分都分不开。别忘了,他可是我的未婚夫,与他有婚姻的人是我,你这样算什么事情?你脑子没进水吧,总该知道什么叫避嫌吧!哪有小姨子,整天和姐夫一起吟诗赏月,一起划舟游湖的?难不成,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大家风范?你没动心,你丫的自个儿眼糊了,还当别人眼睛都糊了!”   任清水有些难堪的张着嘴,任清凤所言,她又哪里不知道,只是一直装着不知道,可是今日,那层遮羞布,被任清凤这般硬生生的揭开,她才知道什么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既然一直都知道,为何从来都不说?”任清水的声音,软软的几乎溃不成音——她不说,是不是一直都在看她的笑话?   “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肯放手吗?你放心,你看上的渣男,我是不屑再要了。”   任清凤看向她,冷笑起来,目光里透着森冷寒意:“可是这些年,你为了这个渣男,一再的谋算我的性命,我怎么能轻易成全你。”   任清水泪水涟涟,一个劲的摇头:“二……,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怎么会谋算你的性命……我真的没有……”   任清凤的目光格外的清冷,抬脚,狠狠地踹了她肚子一脚:“你到现在还给我否认,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治不了你。”   她看也不看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哀哭泣的任清水,冷哼道:“原本还想,若是你愿意给我些补偿,送些钱财,这么个渣男送你也无所谓,毕竟身上都留着任家的血,我虽然十分厌恶你,可肥水不流外人田,青轩宇这渣男虽然一无是处,可这一身皮囊倒也能骗骗人。不过,既然你到现在还不悔改,那我就当我没说。”   她抿了一口六安瓜片,声音淡淡,目光却是格外地清冷深邃:“滚出去!”   任清水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只恨不得将眼前的高傲狂放的女子撕成碎片。   像是不堪忍受这样的羞辱,她猛的捂着脸冲了出去,裙带跑起,带起一阵劲风,珠钗环佩,叮咚作响,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得不说,这任清水的确不负鲁国第一美人的称呼,瞧瞧这窈窕的身姿,如此狼狈之下,却依旧撩人之极。   出了西华院,任清水的脚步慢了下来,使劲的在自个儿的脸上掐了两下,让脸上的红肿来的越发狰狞,让过往的下人看的清清楚楚,格外分明。   “知琴,你确定,父亲此刻在书房?”   “小姐,奴婢来的时候,就已经瞧瞧打听过了,相爷和任管家在书房说话。”   “那好,你现在就去父亲的书房。”她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就该知道怎么做?”   眸光阴柔,嘴角一丝冷笑,却勾动脸颊,引得一声痛呼,她却不觉得疼痛,反而有种计谋得逞的得意:任清凤这个蠢材,即使她再变得刚强,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今日之辱,她记在了心上,不过这样也好,她正好给父亲看看这野种欺辱她的证据。   知琴眼波流动。阴冷而恶意浓厚:“小姐放心,婢子明白该怎么做。”   “很好,那就快去吧!”   知琴应了一声,与任清水分道扬镳,瞧了西华院方向一眼,眼中不屑立显:不过是个刚刚会飞的野鸡,被捧了两天,就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了,居然敢跟真正的凤凰争宠,依着相爷对三小姐的宠爱,只怕这一次,又要三小姐这只野鸡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任清凤勾着唇畔,一直静静的看着门外盛开的海棠花,那春水一般澄澈的眼睛中闪现一丝冰冷的光芒,她原本还想等两日再收拾任清水,没想到任清水却是个急性子,自个儿急巴巴的送上门来,她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欠了本尊的人,她都记着呢,一个都不会落下。   不过,这任清水却是个有心计,又能对自个儿狠得下心的,为了将她打回原形,不惜挺着受伤的身子来触怒她。   任清水的计谋,在任清凤的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一早就给识破了,故而她顺水推舟,狠狠地掀了任清水两个巴掌,外加一脚——既然对方犯贱,她就好心的成全一番就是了。   任清水的情报很准,此时任碧波的确在书房。   听着任管家的禀告,任碧波面色沉郁,瞧了书桌上的纸张一眼,眼中闪过一道迷惑不解,微微发怔之后,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你给我再说一遍!”   “相爷……,二小姐花了三千两,就买了一个单薄的小厮回来,又顺带了一个受伤的少女,还威胁奴才,让奴才将那小厮当成府里的少爷伺候着,不然……不然……就要让奴才卷铺盖回家。”   看着任碧波的黑脸,任管家的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生气吧,发怒吧,最好气得将二小姐和五少爷再打回原形,省的二小姐整天骑在他的脖子上。   “还有,二小姐说了,三千两银子已经用尽,让相爷再送个三五千两过去,说是西华院现在添人进口,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见任碧波握着茶盅的手生生箍住一刻之久,才缓缓的松开,任管家的心里就跟喝了蜂蜜一般,他就不信,相爷对二小姐能有多少的温情,值得二小姐这样挥霍。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的时候,知琴惊慌失色的冲了进来。   任碧波眉头微蹙,任管家瞧见他眼底的不耐,心中一颤,也没心思再给任清凤上眼药水,怒喝一声:“该死的奴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闯相爷的书房,是不是嫌活的不耐烦了?”   若不是瞧着来人是三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他哪里会说这么一番废话,而是直接让人拖下去杖毙了。   知琴听着任管家这别有深意的话,忙给任碧波磕头认错:“相爷,若不是事关小姐的性命,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硬闯相爷的书房。”说着,眼泪滚滚而下,哽咽道:“相爷,您快去看看三小姐吧,若是去了迟,只怕三小姐就……!”   生生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三小姐……三小姐……上吊了!”   正文第46章徒劳   “什么?”任碧波闻言顿时跳了起来,面色大变,指着知琴的手青筋直冒:“你个狗奴才,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若是水儿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让这些奴才全都陪葬。   知琴脸色一白,不敢搭话,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心里却为任碧水的暴怒而暗自高兴——相爷此刻越怒,就说明三小姐的计划越是可行,等成功了之后,她一定狠狠地给二小姐颜色看看:敢踢她,等着瞧!   知琴心里一直不忿,懦弱胆小的三小姐,向来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三小姐,今儿个居然敢动手打她,这巨大的落差,只让她恨不得再次将任清凤打回原形,再次狠狠地欺侮。   一旁的任管家扫了知琴一眼,卑身,对着任碧波轻声说道:“相爷,还是三小姐的安危要紧,这些小丫头片子,怎么处置,还不是相爷的一句话!”   任碧波心中也觉得任管家说得有理,这些丫头,是生是死,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他何必在此为这些奴才耽搁了时间。   狠狠瞪了知琴一眼,忙向任清水的院子而去,知琴给了任管家一个感激的眼神,匆匆跟在任碧波的身后,亦步亦随。   倾国倾城,容颜绝世,妩媚纯真,是任清水在任碧波脑海中的形象,可是这一刻的任清水却是苍白颓败的,脸颊红肿,两边原本粉嫩如婴儿般的脸上各自浮起一座触目惊心的五指山,而修长雪白的脖颈处青紫的痕迹,更是触目惊心。   任碧波面上大惊失色,他可以想象这两巴掌扇在任清水的脸上该有多痛,那触目惊心的白绫的痕迹,也可以彰显出任清水寻死的决心有多坚韧。   这个女儿,他疼了这么多年,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下这么重的毒手?这是不是就是水儿一意寻死的缘由?   不过,瞧着模样,倒是上吊未遂,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是这般羸弱惨败的女儿,还是让他的心被刀子割的一样痛。   似是感受到任碧波的到来,双目紧闭,像是熟睡了一般,只是那颤抖的睫毛,滚滚接连不断落下的泪珠,却显示她此刻不过是无颜见老父,而在装睡。   任清水不愧为任碧波多年捧在手心的女儿,对他了解深刻,这么一番做作,果然让任碧波整个脸色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前夕那漫天密布的乌云,瞪大了双眼,当场就发飙了起来,一脚踢向知棋,咆哮:“狗奴才,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小姐的?”   知棋受了任碧波这一脚,被踢飞出去,差点没被踢得吐出血来,几乎忍受不住要露出破绽,只是想到袖中的凤钗,那可比得上她三年的月例,又活生生的忍住,双眼一闭,假装晕死过去。   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默默流泪的任清水忽然起身,却因为起身太猛,脸色一白,整个身子却又重重的摔了下去,任碧波也顾不上惩罚下人,忙走到床前,扶住任清水,神情紧张的问道:“水儿,你别急,有什么话跟父亲好好说,父亲都依你,都依你!”   任清水脸色越发的苍白,明媚的大眼睛盯着任碧波,哽咽道:“父亲,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您就莫要怪知棋她们,是女儿不好……是女儿自个儿脑子糊涂……还请父亲看在她们照顾女儿多年的份上……莫要再生气……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的错……”   任碧波看着任清水一副娇弱的模样,抿着粉嫩的唇,对他露出一抹怯生生的笑容,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柔成了水,心头的怒火也渐渐熄了下来。   “好,好……你别急,父亲依你,不发落她们就是了。”任碧波话音一转:“不过,你要告诉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你也不小了,该知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若是真的……岂不是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话落,心头一动,眉头又蹙了起来,若有所悟般的看向任清水,脸上的神色莫名,整个相府,敢对任清水出手的……   听了任碧波的话,任清水的双眼又闭了起来,眼泪却横流,像是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任碧波越发的好奇,更是连连追问,任清水就一直哭,若是问急了,就只是哽咽说道:“……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的错……”说罢,越发哭得厉害。   知琴在一旁瞧着火候到了,忙跪在地上,带着哭音,缓缓的说着:“相爷,您也别问小姐了,还是奴婢说吧!”   抽噎了一声,吸了吸气:“三小姐向来是个心底善良的,知晓二小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后,心里一直难安,可是夫人又那样了,就是有心劝慰夫人,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于是,等有了些力气,就强撑着去找二小姐,想着家和万事兴,先替夫人给二小姐道歉,解开二小姐的心结,谁知道……”说道这里,唇下一咬,似是强忍着怒火。“谁知道二小姐听了之后,不但不理解三小姐的苦心,反而狠狠地羞辱了三小姐一番,三小姐脸上的巴掌,也是二小姐扇的,就是奴婢劝慰两句,也给狠踢了一脚。可怜三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一路上的下人,眼睛跟刀子一样,三小姐受不了,就……若不是知棋赶巧进屋,只怕三小姐此时已经……不在了。”   说着,就狠狠地叩头,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相爷,不是奴婢维护三小姐,二小姐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先别说嫡庶有别,就是姐妹同宗,也不该如此欺压……奴婢恳请……相爷给三小姐做主……还三小姐一个公道……啊……相爷……您这是……”   知琴越说越顺口,根本没有注意到任碧波的面色变化,任碧波一脚踢向她的心窝,啊的一声惨叫,知琴被踢飞了出去一丈多远,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任碧波:她哪里说得不对,相爷为何要如此,该踢的人应该是二小姐啊?   不敢置信的人还有任清水,她都表现的这么惨了,为什么父亲不为她出头,还踢飞了她身边的大丫头?   怎么会这样?这与她预想的半点都不同啊。   任清凤到底给父亲吃了什么药,让父亲这般护着?   “父亲?”饶是她多年会装模作样,此时却控制不住自己错愕的表情。   “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心胸放开阔点,遇事多朝远处看看,这于你的前程有益。”任碧波轻声的劝道:“她怎么不好,也是你的姐姐,自家的姐妹,吵个小嘴,闹个别扭,都是正常的事情,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听任碧波的意思,这件事情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揭过去。   任清水哪里肯如此轻易放过任清凤,她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甚至不惜以自个儿最注重的容颜为代价,岂能让此事就这么过去,那岂不是让她徒劳了一场,这让她怎么甘心?   正文第47章蚀米   “可是……可是……”   任清水忍住暴喝,忍住咆哮,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是鲁国的丞相,是她荣华富贵的庇护,她惹不起,所以再气,再怒,她只能忍着。   但是,她不甘心,一口浊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气的她吐血。   今天的事情不是吵个小嘴,闹个别扭的小事情,她挨打了,活生生的挨了两个巴掌,这对天之娇女的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委屈。   若是她不讨回些公道,日后她还怎么在相府里立足,怎么在后宅一手遮天。   母亲已经神志不清了,若是她再被人踩了脸,还活生生的忍着,这些逢高踩低的奴才,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打她的脸。   但长久以来,她都是聪慧良善,宽厚大方的三小姐,所以,她只能伸手摸了摸巴掌,一脸委屈可怜,眼泪决提的看着任碧波,吞吞吐吐的迟疑道。   “好孩子,父亲知道你受委屈了。”任碧波神色扑溯迷离,语气虽然轻柔,却如同漂浮在晨曦中的薄雾,让人捉摸不定:“水儿,你和凤儿同是相府的小姐,是天下人关注的目标,注目在你们身上的目光,仅仅次于宫中的公主,若是一个不慎,就会被天下人耻笑,那时候与你们的名声不利,与我的官声亦是不利。你一向识大体,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这次的事情,你就忍忍,你二姐姐那里,我也会好好的告诫一番。”   见任清水似是要张口说话,他脸色一沉:“你从小知书达理,自然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她是你姐姐,别说打两下,就是十下八下也使得。咱们相府最是融洽,这嫡啊,庶啊的,一向不太在意。倒是你身边的这些丫头,你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居心叵测,一个个心思不正,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居然挑唆你,说什么嫡庶有别,我看要好好的教训一顿,才能让她们安分点,知道怎么管住自个儿的嘴巴!”   任碧波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片刻之后,声音一提:“来人,给我将这个丫头拖出去,重责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久居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骤然而发,这样的气势,饶是这些年备受宠爱的任清水,也不敢开口,只能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莫名其妙的看了任碧波,随后眼睁睁的看着知琴给拖了下去。   当然,她不能开口说话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被任碧波的话吓到了——相府不在意嫡庶之分,岂不是将任清凤抬到一个与她一样的位置。   这让一直高高在上的任清水怎么接受,任清凤那个贱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是妾生女,怎么能和她在一个台面?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知琴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任相爷故意杀鸡儆猴,那一板子下去,就听到知琴鬼哭狼嚎,听得人浑身的肌肉都拉紧了起来。   等到知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任清水房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激灵的打了个寒颤,就见知琴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惨白惨白的,还好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遇上了,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仿佛这么一顿板子已经弄掉了她半条小命,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相爷这次是动了真格了。   众人的心里越发的亮堂了,对那西华院的那位刚刚农奴翻身的二小姐也产生了敬畏的心里——知琴,知棋那可都是三小姐身边的红人,往日里在府里,除了几位主子,那都是横着走的人物,今儿个二小姐连个脸都没露,就让相爷狠狠地替她出了这么一口恶气,谁不知道往日里就是这知琴最爱欺辱二小姐。   任清水看着自个儿身边的贴身大丫头被打得半死的拖进来,气的脸色都隐隐的发紫,她没想到自个儿的计划不但没成功,还狠狠地丢了脸——在任清水的心中,任碧波打她身边的大丫头,就等于是在打她的脸,与其说在告诫知琴,不如是在告诫她。   任清水心中怒极,却还是配合着任碧波的话,训斥了知琴几句,心中却恨死了任清凤,修长的指甲深深的镶嵌进肉中,面上却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父亲,您的教诲女儿记在了心上,都是女儿往日里太宽厚了,让这些下人忘了府里的规矩,日后定然会好好管教她们。”   任碧波满意的点头,又宽慰了几句,这才负手离去,等到任碧波离开,知棋上前伺候任清水躺好的时候,一声惊呼,瞪着任清水的指甲:“小姐……您……”   任清水的指甲齐齐断开,点点血迹散落在锦缎上,显得触目惊心。   “没事。”任清水收敛怒气,淡淡是说道:“你也莫要大惊小怪。”   说罢,伸手招了知琴前来,温言道:“过来,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说着给了知棋等人一个眼色,见她们都乖巧的退下,这才伸手拉着知琴,上下打量一番,心疼不已的道:“是我没计划周全,倒连累了你受伤。”顿了一顿,有些无奈的说道:“刚刚我也是没法子,也不知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居然如此维护任清凤,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苦处。”   她身边的丫头无数,可论起有头脑,有手段,有计谋的,知琴却是第一人,比起钻进钱眼里的知棋,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台阶,故而,任清水最信任的人,不是年长的知棋,而是眼前的知琴。   知琴虽然痛的要死,心里也怨起任清水刚刚无动于衷,居然连求情都未曾替她求一声,果真薄情的令人心惊。   但是她当然不会在任清水面前有所抱怨,只得将气都撒到任清凤的身上,愤恨的说着:“小姐,任清凤这个小贱人,看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年的卑躬屈膝,不过是她的隐忍,现在翅膀硬了,就露出自个儿的真面目了。故意装作胆小懦弱的模样,只是为了麻痹小姐和夫人,真是个心机深沉的。”   “是啊,真没看出来,她心计如此深沉。”任清水微蹙着眉头,想着任清凤那双大眼睛,里面波澜不兴,如同一口深幽的古井,让人怎么都看不透,这可不正是心机深沉的。   知琴瞧着任清水,见她蹙眉冥想,心里不由得腹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小姐还有脸说任清凤那个小贱人是个心机深沉的,三小姐自个儿又是什么好东西,比起小贱人来,三小姐才是真正的心机深沉。   只是今儿个不知道相爷是哪根筋糊涂了,才让三小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倒是累得自己挨了一顿板子。   正文第48章再生毒计   这么多年,任清水凭借着绝世的容颜,谋算了那任清凤姐弟多少次,可是她人长得美,又会作态,就容易让人忘了她犯的错,所以不管她怎么算计任清凤姐弟,最后只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谁都不以为是她的错,更何况身边还有任清寒这个现成的替罪羊在顶着。   知琴想着,这次任清凤落水的事情,明明是三小姐有意禹王,心里暗恨任清凤这个小贱人占了禹王未婚妻的名头,算计小贱人,可是当小贱人差点淹死了,还不是草包四小姐顶了罪,不过她却是明白夫人也就是做做样子,明面上训斥了一顿,背后却又李妈妈送了一套头面过去,这摆明了是赞扬四小姐做的好。   想起任清水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招数,知琴对任清水是很有些惧怕的,今儿个算计任清凤的计谋,她一开始也是心下忐忑的,毕竟任清凤好像不一样了,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可是她哪里敢不照着任清水的吩咐行事,帮三小姐算计小贱人那么多次,这时候,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真不肯干,三小姐也一定饶不了她。   只是不知道任清凤那个小贱人,日后又要怎么对付她。   想到任清凤那双深幽如古井的眼睛,知琴不禁抖了抖,如果那小贱人从此真的得了相爷的青睐,就此一直得意下去。   她这个三番两次欺侮她的小丫头,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姐,若是让小贱人再这么得意下去,这相府可就没有您立足的余地了,要不咱们……”知琴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之前有位大家小姐,非常不喜欢任清水的小白花的模样,时常与她做对,就被任清水使计算计了,最后落得一根白绫吊死的下场。   这样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她多次参与谋害任清凤,对于转变后的任清凤产生的不是愧疚,而是恐惧,为了避免这份恐惧,她不是心存悔过,而是变本加厉的咱草除根。   想到任清凤这个小贱人最后会落得与那大家小姐一眼的下场,她这心里又痛快了起来,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阴冷而暴戾。   “不急,这段时间先不用动她,看看父亲为何对她一下子如此上心。”任清水是任碧波的种,这么多年下来,对任碧波算是非常了解的人,她的父亲眼中最要紧的是他自个儿的前程,名声,她可不相信,任清凤那些惨痛的过往,会唤起任碧波满满的父爱。   任碧波会这么维护任清凤,若是说没有什么所图,她是绝不相信的。   见知琴低头一言不发,任清水还以为她不甘心就此放过任清凤,出言劝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放过她的,你先忍几天,之后我一定会让你出这口恶气。”任清水淡淡的说道,见知琴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又轻轻的挑动了眉头,细声细气的说道:“母亲身子微恙,两位舅舅出征,祖父年岁已大,想必会是大姨妈来看母亲,到时候姨妈家的若昕哥也一定会来的。”说起若昕哥的时候,任清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知琴顿时豁然开朗,三小姐嘴里的大姨妈李秋月可不是三小姐的亲姨妈,而是大夫人的堂姐,嫁给当朝尚书唐大人为妻,夫妻二人恩爱异常,是鲁国上下皆知的神仙眷侣。   二人成亲婚后十年无子,唐大人却也未曾纳过一妾,反而顶着父母的压力一心一意守着李秋月,可谓是鲁国上下第一好丈夫。   这等恩爱夫妻,老天终于垂怜,在他们婚后第十年,终于喜得一子,尚书夫人李秋华只疼到骨子里,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可谓是二十四孝好母亲,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一刻不见,就急的跟什么似得。   都说自古英雄多磨难,自古纨绔少伟男,这话说得丁点没错,这唐若昕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可是自小就长在胭脂红粉堆中,正经事情没见他做过,沾花惹草却是时常有,别说他身边伺候的丫头,就是尚书夫人李秋月身边的丫头,也大多和他有染,标准的花间浪子。   唐尚书瞧着他越长越歪,有心要狠狠地管教一番,却被护短的李秋月给搅合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声小,一来二去,唐尚书也冷了心了,也就睁只眼闭着眼,谁让这孩子是唐家的独苗,若是真的管狠了,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夫人李秋华却挺喜欢这个外甥的,嘴巴甜,有眼色,又是自家堂姐辛辛苦苦才求来的独子,所以他跟着李秋华来相府的时候,也不拘着他,内宅里随便出入,也没避讳。   而唐若昕对任清水的心思,那也是有目共睹,尚书夫人也曾透过话给大夫人,只是大夫人虽然喜欢唐若昕,却不是个糊涂的,唐若昕这样的花间浪子怎么能做任清水的良人。于是婉转的拒绝了,尚书夫人回去之后,就告诫唐若昕,任清水这样的品貌,将来那是至尊至贵的人物,决不可再招惹了。   但是贱骨头的男人不少,得不到的最好,唐若昕虽然嘴里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没少找机会亲近任清水,阿谀奉承,可谓是言听计从,比她亲娘的话还管用。   他又是个好色的,若是任清水让他去对付任清凤那个小贱人……   知琴阴冷的笑容从嘴角一直扩散到眼角眉梢,以小贱人庶女的身份,想要做尚书府的少夫人,尚书夫人是不会应允的,那么也只有做妾的份了。   尚书夫人虽然宠子至上,可是却是和大夫人一样,从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尚书府里,被唐少爷玩腻的小妾,可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更何况小贱人还是大夫人深恶痛绝的,还不往死里折腾。   哼!   她就等着看小贱人生不如死的下场吧!   正文第49章铁板   任碧波走到西华院,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与任清水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全然的不同,西华院的空气都荡漾着一份静谧的味道,而这份静谧全来之余那个窈窕的背影——青瓦白墙,班副栏杆,海棠树下,俏生生的立着绿衣白裙的二八佳人的背影。   她的脊背挺直,身段窈窕,云髻斜绾,不同于其他的大家小姐的朱玉环佩,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艳丽的妆扮,就是一头漆黑的乌发,也只是简单的挽着,只插了一直羊脂白玉的簪子。   玉容映着粉色的海棠花,整个人也宛如一株海棠初初绽放,颇有几分出尘的味道,很朴素,很低调,却在朴素低调中透着一股奢华的味道,在繁花簇锦的背景下,却能不由自主的吸引着人的全部注意力,仿佛世间万物都被她沉静的气质所掩盖,就这么一抹秀美的背影,却让人生出无边的仰慕。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生出了错觉,这西华院因为眼前的少女,仿佛成了世外桃源。   任清凤回头看了一眼,那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张平庸甚至有几分丑陋的面孔打破了他所有美好的想象——若是配上一张水儿那样国色天香的面孔,可真是如诗如画了,到时候天下的男儿,还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惜啊!这孩子怎么就没继承了云娘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像是没有看见任碧波眼中的惋惜,任清凤的神色是平静的,风轻云淡的说道:“父亲大人来了!”仿佛早就料到任碧波会来一样,半点诧异都没有。   父亲大人?不知道怎么的,父亲后面加了大人两个字,就听得任碧波一阵不舒服,即使任清凤语气淡然,可是他去总觉得她骨子里都在嘲讽他一样。   他说错了,这女儿不但没继承云娘的国色天香,也没继承云娘的柔顺妩媚。   即使任碧波心潮起伏,面上却是淡淡的,不显分毫,多年为官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不喜形于色的习惯。   “凤儿,水儿回去自缢,她是你三妹妹,血脉相连……”   他的话还没说完,任清凤就冷声打断:“父亲大人,我想提醒你,这些年,就是这些所谓的血脉相连之人,屡次谋害我和清云,所以别跟我说什么血脉相连,更别提什么姐妹情深,若是真的姐妹情深,她也就不会为了一个渣男,三番四次谋算我的性命。”   她抬眼看了任碧波一眼,美目微沉:“你若是来替任清水讨公道的,尽管出手,我不后悔出手教训了她,对一个窥视我未婚夫的人,打她两下还轻了,若不是看在她还姓任的份上,今儿个我让她爬着出西华院。”   说道这里,任清凤轻笑了起来,笑声幽幽,如同寒冬里的冰棱冰镇过一般:“父亲大人,您千万别说不知道任清水窥视禹王那个混蛋?”   说着,伸手掐了一株海棠,一瓣一瓣的揉碎,艳丽的色彩,将指尖染红,让她的声音也带了一缕血染的讥诮:“虽然那么个渣男我还看不上,可是被人光明正大的撬墙脚还是让人恼火的,更何况还是在众人的默许下。父亲大人,你说这两巴掌我该不该打?”   如果这番话,任清凤是用愤怒的神色说出来,任碧波反而觉得没什么,可是她却用这么轻飘飘,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神情含笑,唇角微扬,甚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古怪的笑意。   如果再细细看,就会发现这抹笑意是嘲讽而不屑的,让任碧波这种在朝堂上滚了几圈子,早就从内到外染黑的老狐狸都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任碧波原本想教训任清凤的心思一下子就浮光掠影般飘过,给抛到了脑后。   这个女儿真的不一样了,不过这七窍玲珑心却跟云娘一个样。   当年的云娘也是这样,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思,这也是当年云娘能长久盛宠不衰的缘由之一,她总是在他没发话之前,就准备好一切,让他在她的面前特别的舒畅,就仿佛是从心里头长出来的柔软。   可是这个丫头,却用这颗七窍玲珑心来打击他,一击而中,直奔他的弱点,让他痛的连愤怒都发不出来。   “若是父亲大人觉得我说得有理,不想替任清水出气的话,那就请回吧。若是父亲大人心存内疚,想要表示点父爱的话,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拒绝。”   任清凤微微顿了一下,淡然自若的说道:“任管家应该替我传话了,我这西华院添人进口,这花销自然大了,补偿点银钱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父亲大人父爱过剩,就送个什么凭证给我,我一个大家小姐,总不能时时围着管家伸手讨银子吧!”任清凤似笑非笑的看着任碧波:“父亲大人该知道,这些年我和清云可从来都没领过月例,穷人乍富,总要得瑟几下,才能不负众望吧!”   任碧波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学会克制情绪,习惯了不喜形于色,可是此时却觉得一阵阵怒火,不停的往上拱——他算是被任清凤激怒了。   居然赶他离开,也不想想西华院的正主子是谁,这丫头鸠占鹊巢,居然还敢让他离开,还口口声声索讨凭证,真是岂有此理!   她哪里是胆小懦弱,分明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吃准了一时半刻,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任清凤很喜欢看自个儿的对手发怒,因为怒能生变,能让她有可乘之机,眼前的这个渣男,可不就是她的对手?   如果不是他冷漠无情,本尊和清云也就不会受那么多的折磨?   他其实才是本尊悲剧的始作俑者,和恶毒的谋害者同罪。   至少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对她来说,任碧波,大夫人,任清水,他们是同罪的,一样的不可原谅。   她从来都没有相信任碧波的慈父情怀,或许有那么丁点,可是这个人看重是利益,若不是她在妄心阁展现了非凡的能力,只怕这一刻,早就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任清凤知道,在任何时候,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源。   有了墨色,相信任碧波对她的忍耐性会高上不少,而她真的不介意一再挑战他的耐心。   任碧波气的脸色黑的如锅底灰,这么多年,他几乎心想事成,唯有在这个性情大变的女儿面前,一再的踢到铁板。   正文第50章气死人不偿命   看着任碧波铁青的脸,任清凤面上的讥笑更深,却没有半点火气,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还值不得她动气。   任清凤向来喜欢气死人不偿命,而她一直也有这个本事,能将人活活的气死。   对手越是生气,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嘲讽,笑得对手忐忑不安,笑得对手失了理智,否则前世,她也不会得了血狐那样的称号。   她很少生气,甚至是从不生气,至少在对手的眼中,她总是风轻云淡,她总是平静无波的,因为一旦生气,心绪就乱,自然会露出马脚,这是多么的不明智,岂是狡猾的狐狸会做的事情。   所以,她只会不停的撩拨对手生气,如今日的任清水,如此刻的任碧波。   气死人,又不用偿命,何乐不为!   “父亲大人,您倒是给句话啊,到底是补偿点银钱,还是父爱过剩,给个凭证?”   她淡淡的看着任碧波道,语气轻柔如丝,可是说出来的意思,却不是那么好听。   任碧波差点就忍不住一脚踢向任清凤,狠狠地握紧拳头,一再的回忆那书房桌上的纸笺所写的内容,这才忍下胸中滚滚的怒火。   他的女儿,即使娇宠如水儿,都会若有若无的讨好他,希望能得他欢心。   可是眼前的少女,神色淡然,别说没有半点讨好,语气却还带着几分讥诮,半点也不像其他的女儿那样巴结讨好他。   任碧波在来的路上还想了,若是任清凤如其他的孩子一样讨好他,那他就会摆出一份高高在上的姿态怜惜她,表现出一份慈父的柔情,会用婉转的语气告诫她,再许以高利,日后定然会将她们姐弟当成嫡生的看待。   可是她却是用这种淡然不屑的语气,根本从头到尾就没给过他表现的机会。   仿佛根本就没意识到庶生的小姐敢对嫡生的小姐出手,是多么大的不敬。   更没有让他感到当父亲的威严,一家之主的威严。   真是气死他了!   “你西华院添人进口,这银钱自然不会短你缺你,等一下,我会让任管家送五千两银子来,但是这凭证却不能给你。”   任清凤的嘴角顿时微微勾起,泉水般清澈的凤眸里凝聚了丝笑意。   她其实也没真的想要什么凭证,真正的目的就是要任碧波爽快的答应银钱的事情,人在气愤的时候,会失去些理智,要求不是果断的拒绝,就是爽快的应下。   任碧波没打算和她撕破脸,自然只有应下的道理。   她开口三、五千两,若是没撩拨任碧波一番,只会有三千两,看看现在多好,既气了老匹夫一番,出了口恶气,又多了两千两银子,这买卖怎么算都很划得来啊!   “原来父亲大人的父爱不曾过剩啊!”任清凤像是不再有谈话的兴趣,悠然转身,也不看任碧波,清冷无波的说道:“父亲大人身为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是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我就不留父亲大人了。”   居然又要赶他走!真是不孝的孽女!   “水儿,不是父亲不疼你,而是相府的小姐少爷都有月例,哪有自个儿上帐房支银子的道理,若是谁都能上帐房支银子,岂不是乱套了?”听着任清凤夹棍带棒的话,任碧波气的半句话都不想说,可是又忌惮于墨色,在想要拂袖而去时,还拼命的压制自个儿的怒气,尽量用温和的语气与任清凤解释。   任清凤已经落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也没有请任碧波落座的意思,端起一杯清茶,悠闲的品着,赏着眼前的海棠花开,听他如此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吹了一下飘着清香的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父亲大人说得是,倒是我没想周全了。”   看着任碧波脸上浮现出轻松来,任清凤暗暗冷笑一声,接下来的话让任碧波的脸色又是一变再变。   “月例这个东西,这么多年我和清云也没瞧见过,也不知道府里的行情。”她偏头想了一下:“想来是因人而异,有人多,有人少,有人无,是不是?”   “嗯!”任碧水含糊其辞,总不能睁眼说瞎话,一视同仁吧!   “做人也不能太贪心,我也不要多,我和清云是府里正经的小姐,公子,一个月三百两就是了,墨色就二百两吧,那个画词一百两就是了。父亲大人,若是有什么不妥的,您就多担待些,谁让我从未领过月例呢?”   “你……你……”任碧波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这个……孽女是存心气死她,居然开出这么高的月例来,这根本就是当朝三品大员的俸禄,更别说那个什么画词的丫头,居然还要一百两,哪有丫头领得不七品官员还多的。   她怎么不去抢啊!   “好了,这月例就这么定了。”任清凤抬起纤长的手指,摆出兰花指的造型,轻轻的吹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语气存心是要气死任碧波,扬声:“墨色送客!”   单薄瘦弱的墨色就那样施施然的走来,慵懒而随意:“相爷请!”没有丝毫的敬意,仿佛眼前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一国之相,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可是任碧波却是浑身一颤,一阵寒意袭来,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眸光没有一丝波澜,窅黑的眸子深邃的就好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他看着自己,没有一丝的人气,仿佛在他的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这是历经杀戮,血腥之后,才会有的凛然气势。   任清凤只是一眼,就在墨色的身上看到长久浸染在黑暗之气,那是因为前世的她也同样沉浸在黑暗之中。   而任碧波一眼看出墨色的藏在身体中的杀戮之气,却是因为,他深知眼前这个少年的底细——杀手之王!   当今的鲁王曾经亲自几次三番去妄心阁,想要求墨色进宫护他安全,许下的荣华富贵连他这个一国之相都眼红,可是却被墨色拒绝,现在居然愿意屈身在任清凤的身边为仆,太不可思议了。   “……”在相府一家之主的任碧波一再被赶,气的气血上涌,半响后才甩袖而去。   “真是无趣!”任清凤看着气呼呼离开的任碧波,不由得失望的摇头,真是没有意思,一国的丞相这么两下子就气成这样。   难怪任管家那么没用,原来主子也是个没用的。   正文第51章助人为乐   “姐,这……这……是不是不太好?”任清云走了出来,有些担忧的看着任碧波的背影,他可是府里最高的掌权者,若是真惹恼了他,这后果可不会太美妙。   任清凤冷笑,不屑的说道:“咱们何必在乎他好不好,高兴不高兴?这么多年,他那么高兴,我们两个也没有好日子过。他以后若是和和气气对咱们,那咱们就勉为其难的留在相府,若是撕破脸,咱们也绝对不会怕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我们两个也不是什么三岁孩子了,做什么要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装孙子一样胆战心惊,以后咱们就照自个儿的心思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看谁的脸色过日子,我就不信了,谁还能怎么着咱们姐弟,不成?”   任碧波在任清凤的眼里,就是个眼高手低的蠢物,她可不想讨好他,因为这么个渣爹,可不是讨好就能对你好的,亲情这玩意,人家渣爹可没看在眼里,人家看重是利益,是官声。   人家才不喜欢你的讨好,而是利用,只要你能带来利益,渣爹宁愿给你装孙子。   这不,今儿个装的可不挺好的?   只有任清水那个蠢物,才以为苦肉计能打动渣爹,笑死人了!   任清云见她如此说,也不再说什么。   正说着话时,画词双手空空的回来了。   “让你去厨房娶的糕点呢?”   这西华院可都是些长身体的少男少女,适当的补充营养可是很必须的,任清凤虽然不是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却也不是个肯亏待自己的人。   画词语气平平:“小姐,厨房的人说,府里没有午后开锅的道理,不肯给西华院做糕点。”顿了一下,又道:“奴婢请示,是用棍子,还是用刀?”   任清凤笑了起来:“让她们尝尝棍子就好,打完了,再将厨房的管事捆在柱子上,饿个三天,再赶出府。”她想了一下:“你去找根合手的棍子,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般肥厚。”   相府一直是大夫人当家,这厨房又是重要之地,管事是大夫人手下的忠心之人也不奇怪,只是她居然有胆子敢跟她叫板,这也算是忠心可嘉了。   对忠心的人,她一向尊重,留她一条小命也算是对她格外开恩了,否则依照厨房的管事对任清凤姐弟的薄待,剥了她的皮都算是便宜了她。   倒是这画词,是个妙人。   画词听了,诧异的看了任清凤一眼,眼底有了一丝笑意,点头应下,脚下轻快的去寻棍子了。   任清云虽然知晓画词手下有点功夫,否则也不会从追兵中逃出来,可是到底受了伤,姐姐和她去,他这心底怎么放得下、   “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任清凤看着任清云,年轻的面孔上有着明显的担忧,心中一暖,却摇头道:“内宅的事情,你就莫要参合了,传扬出去,对你的日后的前程不好。”   “姐……”任清云还要再劝。   “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画词对付她们足足有余,我去,不过是威震她们一下,让她们知道,这府里日后是谁的天下。”任清凤森冷的说道,语气虽轻,可是任清云却知道她说得不是什么玩笑话。   是啊,姐姐做事,他还有什么不放心,让画词一人随她去,必然有她的道理。   任清云看着画词的背影,对任清凤道:“姐姐,等父亲大人的银钱送来,咱们尽快买几个得力的人回来。”   说真话,他也不觉得画词像丫头,墨色向下人,倒是比他这个五少爷更有谱。   “嗯,西华院是要再替几个人进来。”任清凤应了下来,又对一旁的墨色道:“你喜欢什么糕点,我等一下帮你带点回来?”   任清云和本尊这么多年,连饭都吃不饱,这糕点自然没啥好挑的。   “百层琉璃糕!”   任清凤点头,领着提着手臂粗棍子的画词去了厨房。   手臂粗的棍子,还是很有威吓力的,瞧着这主仆二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厨房的人大大的惊了一下,但是明显的没有人怕:虽然府里都说二小姐变了,可是没有亲眼所见,谁能相信那个胆小懦弱的二小姐会变。   厨房的管事过来尾大不掉的行了个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拦在任清凤的前面:“哎呦,这怎么使得,二小姐千金之体,怎么能到这种低贱的地方来,岂不是降低了二小姐的尊贵?”   她是大夫人的陪房,这府里倍有面子,一时半刻,还没从之前的荣光中醒过来,故而这话说得半点恭谨没有,还有一贯的强硬和嘲讽。   她这话一说,厨房里的人都轻笑了起来,二小姐是尊贵,之前都尊贵的只能吃剩菜剩饭——厨房里当差谁不知道之前任清凤姐弟是什么待遇,绝对当不得尊贵二字。   任清凤清澈的眸光顿时涌上了一抹冷寒,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寒气:“画词动手!”   画词嘴角冷笑一闪,手臂粗的棍子就直直的摔了出去,一下子将厨房的管事打飞出去,撞在锅台上,又弹飞回来,落在任清凤的脚下,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厨房上下顿时半点声音都没有了,别说是笑声,就是喘气声都听不见了。   任清凤看都没看晕死过去的管事一眼,踩着她肥胖的身子而过,瞧着厨房的锅里热气腾腾,声音一冷:“这是什么?”   那站在灶台前的婆子,面色兢兢战战的瞧了眼晕死过去的管事,双腿吓的发抖:“是大夫人的燕窝,大夫人房里的李妈妈派人来吩咐的,说是大夫人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这身子弱,用点血燕补补身子……”   “血燕啊,可是好东西!”任清凤也没理会那些战战兢兢的下人,转头对着拿着棍子的画词道:“画词,今儿个你受了伤,正要补补身子,这血燕也算是好东西了,就算是小姐我赏你的,凉了就不好了,你就直接盛上一碗,在门前那张桌子上先吃,吃不完剩下的,再带回去,你晚上慢慢吃。”   那婆子急了起来:“二小姐,那可是大夫人的血燕,二小姐赏了身边的丫头,李妈妈那边到时候差人来取,奴婢拿什么给大夫人啊?”   “拿什么?”任清凤的目光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瞧着那冒着馊味的残羹冷炙,声音清冷如珠:“那不是有现成的吗?之前大夫人不是说这是大补之物,时常让厨房送给我们姐弟享用,今儿个就让大夫人也尝尝这样的好东西,说不得因此迷糊的脑子,还能给吃清醒过来,到时候,你这份功劳可就大了,赏赐那是少不了。”   她浅笑地看着几乎站立不稳的婆子:“到时候,你就不要太感激我,二小姐我,一向喜欢助人为乐!”   正文第52章灭蚁高手   掌厨的厨娘见画词居然真的听从任清凤的吩咐,拿了碗过来,有心想拦,又害怕她手上的棍子,看着任清凤结结巴巴道:“二小姐……二小姐……不能啊,李妈妈……会揭了,揭了奴婢的皮……”   任清凤看着画词不急不慢的盛了一碗,稳稳的坐在桌边享用,手里的棍子却还舍不得放下,仿佛她一声令下,那棍子就可以继续飞出去一样。   真是个伶俐的人儿,她是越看越喜欢。   任清凤眯着双眼,优美的唇线扯了一下,转向眼前的厨娘:“你怕李妈妈揭了你的皮,怎么就不怕我揭了你的皮?”   她拍了一下手,瞧着被画词盛了一碗,还剩很多的血燕,似笑非笑道:“什么时候,大夫人的食量这么大了,瞧这锅里似乎还有不少,想必你给李妈妈也带了一份?这样吧,那好东西你再准备一份,送给李妈妈,想必她一定会为你的好意而感动的。”   那厨娘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给任清凤叩头:“二小姐,二小姐,求你饶了奴婢吧!给奴婢一条活路,求求二小姐……”连连重重的叩头,没两下就将额头磕破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她不磕头不行啊,这厨房可是有油水的地方,先别说吃的喝的,往日里她没少贪,就是银钱方面,她手脚也不算干净,这些年,和管事两人,都赚的腰包满满,若是将这馊饭剩菜送到大夫人和李妈妈的面前,她这差事就当到头了。   当到头不说,这一顿板子还少不了的,别看大夫人现在神志不清,可是李妈妈手里还掌管着府里的杂物,三小姐嫡出的身份,早就跟着夫人学着管家。   这内宅算是掌握在这二人的手上。   她若是真依着二小姐,那就是自寻死路。   瞧着地上的血迹,狼狈的厨娘,真是好不可怜啊!   但是任清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这些厨娘,以前可没少给任清凤姐弟下绊子,都可劲儿的在饭菜上折腾,以求讨李秋华的欢心,而眼前的这个,作践她们姐弟,正是仅次于厨房管事的。   那厨娘见任清凤不为所动,忙对厨房里其他的丫头婆子道:“你们都是木头,还不给二小姐磕头认错。”说完又巴巴的给任清凤磕头,大有任清凤不允,她就一直磕下去。   顿时,厨房里磕成了一片,求饶声也是一片。   居然还知道法不责众!   任清凤面色一沉,忽然之间,红唇抿起,笑得风轻云淡,清凉透底。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就是让你送个馊饭剩菜吗?怎么个个都不乐意了。”她轻笑着,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深处:“我记得这些年,各位给我们姐弟可是送了不少次馊饭剩菜,每次脸上都笑开了花,怎么今儿个却都跪在我面前哭得跟死爹死娘的?”   她伸手指了指那馊饭剩菜:“你们也知道这东西不能吃啊。怎么送给我们姐弟的时候,就没想到。”   说到此处,她面上的阴沉浓的跟一汪墨汁似得,几乎要滴落下来,冷声道:“今儿个,这馊饭剩菜,你们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不但如此,这馊饭剩菜凡是给我们姐弟送过的人,都得给我尝尝,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古人之言——因果报应,天理昭彰!”   那厨房的众人听得这话,再看一眼那馊饭剩菜,胃里都翻滚了起来,那是人吃的东西吗?送猪,猪都不吃。   她们显然忘了,之前送给任清凤姐弟的时候,谁都没想过这不能吃。   谁也不想吃那馊饭剩菜,所以此时的叩头求饶,显得真诚多了。   不时的有人抬头窥视任清凤的脸色,也不知道今儿个这二小姐是怎么了,居然跑到厨房里来耍主子的威风,真要有本事,跟她们这些小人物计较什么。   秃子点灯,白亮啊,她们这些人都是府里的下人,还不是主子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若没有大夫人的允许,纵容,若是没有相爷的漠视,她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就是今儿个,拒绝给西华院做糕点,那也是管事想替三小姐出口恶气,讨三小姐欢心才做出来的。   二小姐显然是找错了打击对象,可是这些话,谁都清楚,却又谁都不能说出来,只能哑巴吃黄连,什么苦都自己咽下去。   唉,都怪管事的不长眼睛,府里上下都在传言二小姐落水后,性子大变,管事却自个儿往枪口上撞。   厨娘是个眼睛亮堂的,她看出来,二小姐说得话是真的,也不一味叩头,而是乖乖的下保证:“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日后西华院的画词姐姐过来,别说是午后,就是三更半夜,奴婢也会起床,麻利的将西华院的吃食做好,求求二小姐饶了奴婢这次吧!”   下面跪成一片的下人,也都忙着表白起来,但求任清凤饶过她们这次。   饶过她们?   任清凤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直不起腰来,只是明明是爽朗大笑,却让众人的心头更添了几分寒凉。   “饶了你们啊!”她直起腰,收敛了笑意,上前就给厨娘一个巴掌:“现在想着求饶了,当初逼着我姐弟吃馊饭剩菜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饶过我们姐弟。”   她不看厨娘被打得红肿的脸颊,而是看着自个儿红肿的手掌,皱了皱眉头:“画词,你快点吃,等到吃完了,这里还是你来吧,打人可是体力活,瞧瞧这一巴掌下去,我这手都红的,嗯,还是用棍子来的方便。”   她找了个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到时候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她们乖乖听话,吃了那馊饭剩菜为止,若是一个不小心打死了,有小姐我撑着,算不到你头上。”   任清凤的字典里,没有宽恕二字,以牙还牙,以暴制暴,才是她的行事风格,这些狗奴才,欺善怕恶,若是轻易放过了,只会当她雷声大雨声小,日后反而生出事端来。   打人就要将人的骨头打碎了,骂人就要将人的志气给骂没了,今儿个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也没有事情做到一半,半途而废的道理吧,至少任清凤她从来就这个习惯。   看来今儿个这事情,不是什么伏低做小,陪着小心就能糊弄过去的。   厨娘也磕头了,反而领着身后的一群人站了起来,语气也变了:“二小姐,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您何必非要将脸撕破,蚂蚁虽小,却也能咬动狮子,二小姐说是不是?”   任清凤又笑了起来:“蚂蚁啊,我一向厌恶,都是看到一只灭一只!”   厨娘见任清凤软硬不吃,是又急又气,瞧着时辰,李妈妈也该使人来取燕窝了,想着往日里也没少打点李妈妈,语气就强硬了起来:“既然二小姐非要在这里闹,那就别怪奴婢不客气了!”   “不客气啊?”任清凤弹了个响指:“很好,让我见识一下蚂蚁们的威力吧!”语气一转,轻蔑万分:“只是忘了告诉你们,我们主仆可都是灭蚁高手!”   正文第53章天理循环   任清凤语气再正经不过,说完之后,也不理会厨娘的神色,回头对着画词道:“画词,瞧大家的样子,似乎对你的能力不太相信,你可不要让大家失望!”   画词大声的应着:“小姐瞧好吧!”   说着,手腕一抬,手中的棍子就已经甩了出去。   就听到“啊”的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听得人浑身汗毛竖了起来,那领头的厨娘顿时被棍子打得飞了出去,砸在盛满水的水缸中,“噗通”一声,整个人就淹没在水缸中。   厨娘虽然烧的一手好菜,可是却是旱鸭子,这么一下子,就“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双手朝天,挣扎着,挥舞着双手,大声的叫着“救命……救命……”   众位下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画词和锦好,人人都有些发傻,半响之后,才手忙脚乱的将那厨娘拖出了水缸。   “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我跟你拼了……看我不……”说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反手就操起案上的菜刀,像个疯妇一样,目露凶光,面色狰狞的扑向画词。   她就不信,这么多人还能打不过这么个瘦弱少女,再说了,今儿个事情是画词这丫头先动手的,就是到了相爷的面前,她也不是该罚的那个。   人还没走两步,只觉得的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快的容不下她避过,就感到头上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痛的她如杀猪的一般惨叫了起来。   众人就见厨娘的脑袋开花,鲜血一下子就喷射了出来,落在左右两个婆子的脸上,就二人吓得尖叫起来,响彻云霄。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那厨娘再次发出连续几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啊……”   接着像是比赛一般,众人此起彼伏的响起尖叫声,惊恐的如同被人捏着鼻子一般,喘不过气一样。   厨娘左手抬着右臂,钻心的疼痛,让她的脸色白的一点血色没有,看着地上的断掌,血淋淋的,将地面顿时染红了一大片,吓的尖叫:“救命啊……来人啊……二小姐杀人啦……”   众人惊恐的看着地上的血淋淋的断掌,再瞧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抢过菜刀,砍了厨娘的手掌的任清凤,只见她手里的菜刀还滴着滚热的鲜血,不由得吓得胆颤心惊,紧接着跟着大叫了起来。   “快来人啊……救命啊……二小姐杀人了……救命啊……”   一时间,这喊声透过厨房的屋顶,响彻了云霄。   真是一群没见识的,这样就叫杀人?   任清凤对这些人的见识浅薄,狠狠鄙视的一番,一手拿着果子啃着,一手举着血淋淋的菜刀,在嚼碎了果子,咽下去的时候,才抽空冷冷的说道:“哪个再学鸡叫,我直接抹了她的脖子!”   说着手中的菜刀,直接朝向那个叫的最响的刚刚才醒过来的厨房管事脚下扔去。   “啊……”那管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只见那把菜刀直直的将那管事的脚掌切成了两半,那管事痛的两眼一翻,就要再次晕过去。   任清凤冷笑一声:“你要是再敢晕过去,我将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这么一句冷飕飕的话,吓得那晕到一半的管事,抱着断脚,又活生生的睁开了眼睛。   倒是厨房里其他的下人,都惊恐的再次尖叫起来:“杀人了……杀……啊……”   画词一棍子下去,就打飞了几个,撞在厚重的菜案上,将个菜案都砸倒了,上面的砧板,铜勺等等一大堆杂物,全都铺天盖地的砸在摔倒的下人身上,这么一下子,就晕倒了一堆。   接连着画词将一根木棍耍得虎虎生风,没一棍子下去,就听得一声惨叫,顿时厨房里横七竖八躺下了一大片,这个捂着脑袋,那个抱着胸口,期期艾艾,哼哼丫丫,还要不断的躲过画词的棍子,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将晕死的管事和领头的厨娘差点踩成了肉饼。   众人看画词的目光就有些变得不敢置信了——还以为是伤了身子的病猫,没想到是生龙活虎的恶狼。   任清凤也对画词的进攻力感到十分的满意,倒是有几下子,也莫怪墨色要留下她,别说,她身边还的确需要这样脑袋聪明,手下麻利的丫头。   “你们想明白了没有?”任清凤找了个干净的果子,径自啃了起来,看也不看那均哭爹叫娘的下人,冷冷的说道:“你们都叫着嚷着,说我杀人了,那我也就不用客气,打死一个是打,打死两个还是打,就是都打死了,也还是打,你们若是执迷不悟,可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不敢……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你……不敢……”厨房府管事瘫在地上,捂着自个儿的流血的脚掌,可惜一句话还没说完,画词的一棍子就打了下去。   “噗”,一口热血喷出,顿时不捂脚了,改捂胸口。   “画词,你这力气也太小了点,这种不长眼的下人,就该直接去见阎王。”任清凤将果核吐了出来,上前一步,踩着管事的胸口,清冷幽寒道:“我是主,你是仆,打死了也白打,我倒要看看,谁会要我偿命!”   说完,脚下一个用力,那管事“噗”的一声,又吐了一口热血下来。   “啊……”厨房里的众位下人,再次惊恐的叫了起来,看任清凤的目光,充满了敬畏,恐惧,还有深深的怕意。   “画词,快一点解决,咱们还有事要忙,可没空在这里耽搁。”   “是!”画词爽快的应下,顿时无数充满惊恐的惨叫声响起。   这么一会儿,杀猪声充满了厨房,片刻之后,画词脸不红,气不喘的收了棍子。   厨房里除了瞧着二郎腿,啃着果子坐在一旁看戏的任清凤外,其他的人都躺在地上,哭着哀求着。   衣衫凌乱,发丝凌乱,脸色也凌乱,血迹斑斑,根本已经看不清原先的面目——任清凤对画词的欣赏再次提高了一个层次,这些挨了棍子的人,就是她爹妈站在眼前,怕是也认不出了。   “画词,歇会儿吧!”任清凤扔了一个果子给画词,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来,坐这里看戏。”   “是!”画词也不跟任清凤客气,接了果子,走到任清凤旁边的木凳上,坐下,“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妙目扫过任清凤,心里对新主子的欣赏直线上升,这等心性,果然是个引人亲近的。   “你们,每人一碗,吃不下,我就帮你们倒下去。”任清凤缓缓的站起身子,声音冷漠,淡淡的扫过地上那些已经看不出人样的下人们。   天理循环,今儿个她也要让这些人尝尝本尊姐弟尝过的屈辱。   正文第54章轮到你们了   所谓擒贼先擒王。   任清凤向来知道着重点在哪里,一开始也不一网打尽,而是在扫视了一全之后,将目光定在了蜷缩在地上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二人的身上。   这二人吓得脸色青白青白,却还咬牙强自撑着,在任清凤的冷目下,一个劲的摇头。   “我们是大夫人的陪房,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大夫人……三小姐……会……会帮我们讨回公道的……”   可惜的是即使话说得硬气,可是这语气却是酥软无力,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外强内干来,别说别人了,就是落在自个儿的耳朵里,也是半点的说服力都没有。   “大夫人……三小姐啊……”任清凤的语气拖的很长,声音幽冷中透着冰寒,全身也都笼罩上一片浓浓的阴暗气息,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这二人吞噬。   她轻轻的拍了下手掌:“既然你们对自个儿的主子这般的信任,我总不能不给你们这个机会。”她想了一下,眉眼流泻出淡淡的趣味:“这春日清闲,人也发困的很,闲着无聊,我就陪着你们玩玩。”   “厨房离大夫人,三小姐的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跑过来回了,这样吧,你们等一下尽管派人去求救,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主子是不是如你们所说的那般值得信任!”   任清凤说完,对着一旁的画词淡淡的吩咐道:“将她们绑到柱子上去,我也好亲自喂她们用点好东西。”   画词点头,手脚麻利的寻了两根麻绳出来,三下五去二,就将管事婆子和领头的厨娘,结结实实的绑在门前的柱子上。   任清凤姿态优雅,神色似笑非笑,瞧着那被捆成粽子一般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道:“你们快点选好人,等我伺候了两位用餐后,就让她们去给你们的主子报信……嗯,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伺候两位用餐了。”微微的顿了一顿,任清凤的眼睛眨了眨,眼底闪过了一丝寒光,还有几分的难掩的戾气:“如同两位当初伺候我们姐弟用餐一般!”   她说过,所有亏待任清凤姐弟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厨房管事和领头厨娘的脸色,由青白转向红紫,再由红紫转向青白,此时她们更是拿不准大夫人和三小姐会不会为她们出头了。   也是到了此时,她们才清楚的认识到自个儿的身份——奴才,往日里再怎么风光,那也是实打实的奴才,二小姐再怎么落魄,那也是相府的主子,二小姐真要挺直腰杆发落她们,她们也只有乖乖受着的份。   大夫人病了,三小姐又闹了自缢这么一出,这时候,谁还会有空搭理她们两个奴才。   就是时间很空,但是主子们又真的愿意为她们出头吗?   若是以往的二小姐,别说主子了,就是她们也能拿捏得住,可是此刻的二小姐……   不但是管事婆子和领头的厨娘心中没底了,就是地上瘫着的那么一大片厨房的下人,也没有人觉得大夫人和三小姐就能拿捏得住。   任清凤见厨房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迟迟半天都没开口,又轻笑了起来,挑眉:“怎么又不选了?看来你们心里跟明镜似的,那还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啊!”   她伸手曲了几根发丝,轻轻的绕成几圈,再缓缓的松开,神情无邪的如同最纯真的少女:“既然两位找不出合适的人选,那到时候,我就随便帮两位挑选两个腿脚快的,保证不会耽搁你们的主子来救你们!”   她吹了一下发丝,露出期待已久的表情:“既然琐事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就进入正题吧!”   画词早已机灵的将异味浓烈的馊饭剩菜给装了两碗过来,顿时空气中,就漂浮着让人作呕的气息。   任清凤站起身子,缓慢的走到管事婆子的面前,接了一碗馊饭剩菜过来,一手捏着管事婆子的两颊,掰开她的嘴,将馊饭剩菜倒进她的嘴里。   “好好尝尝,这样的饭菜,我们姐弟托你的福,可是享用了很多年,今儿个算是我的一点回报。”   她说话的语气,还有脸上的神色都是异常平静的,可是眼中的恼怒,忿恨,众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滋味实在是太难吃了。   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啊!   管事婆子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私下里吃得可不比府里的主子差,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馊饭剩菜,刚刚一口下去,就蹙紧眉头,呕心的想要吐出来,任清凤却紧紧捏着她的面颊骨,手下一个用力,就吞咽了下去。   那馊臭的味道,就这么一下子直窜到胃部,顿时阵阵翻滚起来,可是还没容得她回神,更加馊臭的味道就这样接连而来。   此时,管事的婆子恨不得自个儿死了才好——就是死,也比此时来的舒畅啊!   不过很遗憾,这一刻,她就是想死,也不能啊!   当最后一口的馊饭剩菜被任清凤强灌进去后,她终于可以呕吐了,但是当她第一口呕出来之后,任清凤远远的退开,用一种风轻云淡的声音说道:“你若是再吐出一口,我会押着你趴在地上,一点一点舔干净!”   她的唇线勾勒出一道冷凝的弧度:“你看看我的记性多好,这话可不就是当初你对我们姐弟说的。”   这么冷漠森冷的二小姐,这么冷酷无情的语气,让管事婆子生生忍住了呕吐,即使憋得一张脸法子,嘴巴鼓成大蛤蟆,也不敢吐出来。   断脚的疼痛,胃部的翻滚,这滋味比杀了她来的还难受。   第一次,她恨自己当初做的太绝,若是知道有一天,二小姐会变成这样可怕的人,她说什么都会给自个儿留一条后路。   若是当初,她没做的这么绝,今日二小姐的报复也不会如此的猛烈冷绝。   她悔青了肠子,终于对古人的智慧有了切身的了解——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恨自个儿领会的实在太迟了。   所谓恶人,事到临头,她才会悔不当初,当初押着任清凤姐弟往下灌的时候,可笑得像朵喇叭花似的。   领头的厨娘瞧着惨不忍睹的管事婆子,再也没有了矜持,眼泪流了满脸,也不等任清凤出手,就苦苦的哀求起来:“二小姐,奴婢错了,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是奴婢良心给狗吃了,是奴婢从内黑到外……奴婢不该为了讨好大夫人,而一再的折辱二小姐和五少爷……是奴婢的错……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小姐就饶了奴婢吧!”   任清凤冷冷的一笑:“现在知道错了?——不过,晚了!”   对苦苦哀求的领头厨娘,她没有丝毫的同情,毫不手软的如法炮制,一口一口将馊饭剩菜塞进厨娘的嘴里。   以德报怨,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更别说什么宽恕。   等到将这两个刺头整治的万般狼狈之后,任清凤缓缓的转身,对着地上那群面色惨无人色的下人,轻轻道:“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正文第55章最佳人选   任清凤冷着一张脸,整个人如同一块被冰封了千年寒玉一般,周身让人看不到半分的人气。   厨房里东倒西歪的众人,瞧了浑身冒着寒气的任清凤一眼,再瞧一眼,生不如死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哪里敢再推迟,纷纷识趣舀了一碗——自个儿吃,总比二小姐强灌下去来的好吧!   可是别说吃了,就是闻着味道,众人已经吐成了一片。   不少下人,可怜兮兮的瞧向任清凤,希望往日里最是心善的二小姐,此时能大发善心。   可是任清凤的表情依旧冷漠的如同千年寒冰,周身的寒气不但未曾减少,反而又添了几分。   这还没吃,就受不了啦,任清凤姐弟可是活生生的吃了这么多年!   心中冷怒,周身的气息顿时又低了三分,连同厨房的空气都变得凉飕飕的,阴沉的吓人。   “你们也别看我,这法子可是你们的管事想出来的。你们今儿个能得以享用这些好东西,可都要好好感谢你们的管事,若不是她,你们也没这个福气。这些东西,我们姐弟享用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正是大家一起享用的时候了。”她看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两人,冷冷的一笑:“若是各位需要我这个二小姐伺候的话,尽管说出来,我定然会像伺候这两位一样尽心的伺候好各位。”   像伺候这两位一样?   众人顿时齐齐打了一个激灵,也不敢奢望了,都乖乖的低头,享用起来,只是心里却恨死了管事婆子——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缺德,当初怎么就整出这么个恶毒的法子来,现在还牵累了她们。   显然这些下人已经忘了,当初任清凤姐弟被强灌时,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了。   众人一边捏着鼻子,一边隐隐欲呕,却又一边往下咽——她们都看出来了,二小姐是真的变了,若是不自个儿吃下去,只怕到时候定会想整治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一样,捏着她们的嘴巴,往下灌。   那滋味,没有人想领受。   这一刻,她们终于知道这馊饭剩菜是什么滋味了。   不少人在心中想着,若是早知道有今日,她们说什么也不会为了讨好大夫人,故意去折辱二小姐和五少爷。   她们现在心中是真正的后悔了,后悔自个儿当初为啥去欺辱任清凤姐弟,仔细的想想,她们和二小姐,五少爷又没什么仇怨,犯不着上赶着欺辱这姐弟二人。   再说了,就是因此欺辱了这姐弟二人,大夫人那边也没得什么好处,也没因此就涨了月例,大不了就讨了一个笑脸。   这么个笑脸,说穿了,也值不得什么,真犯不着跟在管事后面屁颠屁颠的行事。   众人现在可算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一句俗话——自作孽,不可活!   别说这些下人悔不当初,就是管事婆子此刻也都悔青了肠子,为什么自个儿当初要想出这么个恶毒法子折辱二小姐,五少爷,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下,到底当初抽的哪门子风!   欺善怕恶,人之本性,看着眼前这些卑微丑陋的嘴脸,任清凤再一次对自个儿的生存理念发出一声赞叹。   这个世间,是强者的世界,想要站在高处悠闲的看风景,就要踩在“弱者”的头上。   “既然各位都尝了这些东西,应该觉得味道还不错吧,那还不快收拾三份出来。”任清凤瞧着四处捂着喉咙,恨不得将胃子吐出来的众人,淡淡的说道:“好奴才就要时刻想着主子,大夫人和李妈妈两份是少不了的,三小姐那里也不能缺啊,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主子对你们的信任。”   任清凤随手指了其中的两个丫头:“你们两个快去收拾三个食盒出来,可千万别耽搁了大夫人,李妈妈和三小姐的用餐。”伸手指着满身馊臭味道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道:“顺便帮着这两个忠心的奴才求救。”   她眯起眼睛,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责怪你们的,你们不但要说,还要怎么可怜怎么说,若是能让两位主子出面,给她们二人讨个公道,我定会重重赏你们!”   让她们收拾食盒,到时候大夫人,三小姐追究起来,岂不是要倒了大霉?   还要她们去通风报信,这……   可是瞧了眼任清凤,二人都苦着脸,乖乖的收拾起来——能挨一时是一时,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大夫人,三小姐那边怎么追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若是此刻不遵从二小姐,只怕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她们两个?   两个丫头苦巴着一张脸,提着食盒,一拐一拐的离去。   任清凤淡淡的吩咐众人,找出香炉,燃了一炷香,对着捆绑在柱子上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道:“我和你们一起等着,瞧瞧你们的主子,今儿个可会来救你们?”   说到这里,任清凤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又冷冷的笑了起来:“我可不信你们的主子会来救你们,不过总要你们自个儿亲眼所见,才能让你们死心,不是吗?”   春日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几分寒冷,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在那炷燃着的檀香上,众人也都没什么心思说话,可是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那炷香都燃成灰烬了,却也不见大夫人等人的身影出现,就连那两个送食盒,传话的丫头也不见回来。   任清凤倒是好心好意的替那两个丫头解释:“怕是那两个丫头,挨了打,伤了筋骨,走的慢些,倒是我考虑的不周,这样吧。”她转头,对着画词吩咐道:“你再点上一炷香,我想两个丫头别说是伤了筋骨,就是断了腿,两炷香的时间,爬也够她们爬个来回了。”   画词点了点头,心中却不免感叹。   难怪自家向来发誓非绝色美人不娶的太子,明明是来相府考察鲁国第一美人的任三小姐,最后却对小姐一见钟情,小姐除了容貌堪缺,其他的都令人眼前一亮,不但智慧超群,还善于掌握人心,谋划策略。   小姐愿意再点一炷香,可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为了彻底的粉碎大夫人和三小姐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只怕经此一事,大夫人,三小姐在府中的威信会一落千丈。   画词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如果哪一天,她的旧主和小姐之间发生了矛盾,她若是真心待小姐,小姐也定能护她周全。   这一刻,她忽然对任清凤生出了一种奇怪的信任来。   而,对未来的生活,她也充满了希望。   小姐有勇有谋,可不正是一国之后的最佳人选。   若是太子殿下能如愿以偿,小姐能成为赵国的太子妃——她真正的新主,与赵国来说,那可真的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这些,画词再看任清凤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恭敬。   正文第56章靠山来了   大夫人李秋华自从被吓之后,神志一开始的确不清不楚的,可是休养了几天,这情形就好了不少,只是想到自个儿搞的一床的狼藉,即使贵为内宅的掌权者,也羞于露面,想着等到众人渐渐遗忘了此事,在找个什么契机,水到渠成的露面。   可是今儿个躺在榻上,午后小憩的时候,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踏实,房里的下人,步伐稍稍重上一些,便能让她大动肝火,被她骂的狗血喷头。   彼时她正喝骂着身边一个小丫头,因为这个小丫头帮她捶腿的时候,不小心咳嗽重了一些。   可正当她骂得正来劲的时候,就见李妈妈脸色异常难看的进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李妈妈是她的乳母,算是她身边的第一人,往日里是个最沉稳的人不过,会露出这等表情,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秋华对李妈妈还是挺敬重的,即使对李妈妈打断她喝骂的兴致有些不悦,却还是忍耐了下来,只是语气有些暴躁。   李妈妈也知道李秋华这段时间性情暴躁,也没放在心上,走到李秋华的身边,伏在李秋华的耳朵旁,轻声道:“二小姐大闹了厨房,砍伤了管事婆子和领头的厨娘,死逼着厨房的丫头送了馊饭剩菜过来,还送了一份给三小姐。”   李秋华闻言,猛地站起神身来,顿时气的肝火一阵一阵往上拱,面色涨红一片:“这该死的贱人,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了她,看她还逞什么威风?”   李妈妈是个有城府的,立刻拉住李秋华,摇头反对:“夫人,您可不能上了这小贱人的当,她这么做,就是想挑起夫人的怒火。若是您真的如她的意,上了她的当,冲了出去,为了这么一份馊饭剩菜的,岂不是坐实了您这些年虐待她的事实,到时候,她一状告到了族里,吃亏的还是您。”   李秋华还是挺听李妈妈劝的,听得李妈妈如此说话,虽然怒火冲天,却还是停下步伐,却犹自不甘的问道:“不能去收拾这小贱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满宅子的蹦达!”   李妈妈想了一下,道:“夫人,您急什么,要收拾这么个小贱人,也不过是抬手间的事情,您忍得一时之气,老奴保管帮您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大夫人听得这话,眼前一亮,挥手让室内的下人出去,然后急急的追问:“妈妈,你有什么好法子?”   李妈妈老神在在,一双冰冷如同毒蛇般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小贱人居然敢送她一份馊饭剩菜,看她怎么整死她?   “相爷是个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那小贱人瞧着相爷现在看重她,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满宅子的蹦达,可是她也不想想,相爷此时会看重她,不过是云娘的那个在作祟。”   李妈妈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可是老奴听说,相爷私下里已经让任管家请了道观里的道长来府里做法事。”   她给了李秋华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夫人,您说,听到这个消息,您还需要着急吗?”   李秋华听懂了李妈妈话中的话,满心满肺都舒坦起来,整个人又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李妈妈,满目信任,感叹道:“妈妈,这满府的人,也只有妈妈最懂我的心思,全心全意的为我着想,这些年,若不是妈妈在一旁提点,我这日子也不知道还要苦成什么样子。”语气一顿,恨声道“若是指望那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我还不得哭死了。”   说完,语气一转:“妈妈,那个吃里扒外送馊饭剩菜的丫头,你怎么处置了?”问都没问厨房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不过是两个奴才,有什么值得费心的。   李妈妈眉头一冷,语气带着几分戾气:“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奴怎么容得下,已经给杖毙了,就是去三小姐那边的混账东西,老奴也使人过去,将她抓了过来,一块儿杖毙了。”说着,冷冷的哼了一声:“若是不杖毙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这满府的奴才,都看不清谁才是这内宅的主子,夫人的威严何在!”   想到那满是馊臭之味的馊饭剩菜,李妈妈的怒火就控制不了,犹自觉得杖毙了这两个丫头,还不解气。   这些年李妈妈手里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故而说起杖毙了两个丫头,就跟打死了两只小猫一般风轻云淡。   “杖毙的好!”李秋华狠狠地说道:“这种混账东西,活该打死了喂狗!”   李秋华这里被李妈妈哄住了,但是任清水这里却还是怒气冲天。   “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如此折辱我们母女,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任清水面色狰狞,气的脸色发青,随手又扔了一只缠枝莲花茶盏在地上,那凶狠的模样,怕是任清凤在她的面前,已经吞进肚子里了。   而,此时她的房间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渣渣。   “小姐,您消消气,何必跟那么个贱人生气,气坏了身子,还不是您自个儿难受?”知琴拖着自个儿的残破的身子,站在满面狼藉之中,苦口婆心的劝着任清水。   “可是这贱人也太猖狂了,难不成她都骑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要咬牙忍着?”任清水重重的跺了一下脚:“这口气,我忍不下去!”   任清水实在太气了,气得七窍都要生烟,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只会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被她戏弄的任清凤,居然有一天敢如此对她。   这口恶气如果不出,她会活活憋死过去的,今儿个一日的憋屈,加起来比这么多年都多了。   知琴心中也恨死了任清凤,若不是这个小贱人,相爷怎么会如此重重的惩罚。   可是屁股上的刺骨疼痛,却一再的提醒她,今日的小贱人,有了相爷的庇护,就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可以任人鱼肉的小贱人了。   若是三小姐贸然出手对付小贱人,相爷不舍罚小姐,只怕到最后挨板子的还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丫头们。   这么一想,她赶紧再次开口劝道:“小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贱人此刻正是春风得意,咱们何不再忍忍,您也说了,尚书夫人这两日定会来看咱们夫人,到时候唐公子跟来了,您有什么气不能出啊?”   主仆二人正说着,就听见去送大夫的知棋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小姐,唐夫人和唐公子来了!”   正文第57章给你出气   唐若昕到了,还真快!   任清水顿时眼前一亮,第一次对李秋月母子的到来,如此的开心,顿时喜形于色,脚下一动,就打算立即迎出去。   只是,她太开心,太高兴,太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忘了地上她自个儿制造出来的那到处的碎渣,一脚下去,就扎的她痛呼起来,声音惨烈如同杀鸡一般。   “小姐,你没事吧?”知琴捂着屁股,忙跟了过来,扶住任清水,紧张的问道。   任清水龇牙咧嘴,疼得阵阵抽气,抬起脚来,就见一片细长薄薄的碎片,刺穿她的绣花鞋,深深的插进脚心,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鲜血已经染红了绣花鞋,看起来,好不凄惨。   任清水面色一白:“你手脚轻点,帮我拔出来。”   知琴立刻跪下,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刺入的碎片:“小姐,奴婢看,还是请大夫来处理的稳妥。”   “没事,你小心点就是了。”任清水心里记挂着算计任清凤的事情,哪里耐烦磨磨叽叽,不耐的打断知琴的话。   知琴无法,只得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将那碎片拔了出来,饶是如此,也疼的任清水脸上唰唰的留下冷汗。   这份疼痛,更是让任清水气的鼻子都歪了,这笔帐自然又算在了任清水的头上,恨声道:“该死的小贱人,她以为有父亲撑腰,我就拿她没法子,今儿个我定要让她身败名裂,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见人。”   知棋撩开帘子进来,瞧着一地的狼藉,就知道自家的小姐又发脾气了,心中不由得感叹道,自家的小姐,外人眼里那是端庄秀雅,温良贤淑,可是也只有她们这些伺候的人才知道她的真面目——发起飙来,那是连街上的泼妇都比她来的高贵优雅。   不过瞧着,任清水被染红的绣花鞋,心头一颤,步伐就有些不稳了。   “知棋,你站在哪里干什么?还不快领着丫头将这房里好好的收拾一番,难不成你还想看到你家小姐我刺破脚,是不是?”任清凤一时半刻够不到,这心里的邪火冒上来,知棋就成了替罪羊,瞧着她那傻兮兮木桩一样杵在那里,顿时惹得她怒骂一通。   到底是与李秋华是母女,这迁怒都是一样。   知棋见任清水动了气,忙收敛心思,应了下去,领着早就侯在门外的丫头,手脚麻利将房中的狼藉收拾的干干净净。   任清水又让知琴细细帮她妆扮了一番,上等的脂粉,将她脸上的痕迹半遮半掩,看似不清不楚,仔细瞧着,却又能看的分明。   虽然这样让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无力,但却更让她充满了一种动人心弦的柔弱之态。   任清水对着铜镜满意的一笑,志得意满,她相信以她现在的模样,足以让唐若昕为她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她缓缓的调整自个儿脸部的表情,露出一个娇弱可怜,备受欺凌的模样,然后轻轻的抿起染上粉红脂膏的唇,轻咬,对着铜镜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这个笑容,让她一下子变身为无辜柔弱的小白兔,给人一种比水还娇柔的感觉,仿佛她提出的要求,你若是拒绝,就是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任清水之所以能秒杀众多无知男子,成为众所周知的第一美人,是因为她能在各种情况下,露出最适当的模样,或强势,或软弱,或魅惑,或清纯、或……   而她也能根据对手的不同,转换成对方最无法拒绝的模样,如同今日的唐若昕,最无法拒绝的就是她此刻变身的柔弱女子。   “任清凤,你等着,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任清水的面上粉白粉白,就差没在头上长出两只长长的小白兔的耳朵来,对天下的人彰显她的无辜和良善。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阴冷暴戾,残酷狠绝,与她善良无害的外表半点都不相符。   站在一旁伺候着的知琴,知棋,听到她用天使的面孔,却说出魔鬼的话,全都不禁浑身一寒。   从铜镜的反光中,任清水看到知琴面色惨白,神色萎靡,看起来像是身受重伤,倒是令人生出一丝怜惜。   倒是一旁的知棋,看起来毫发无损。   任清水突然开口:“知棋,你过来!”   知棋不敢违抗,却见任清水那纤细如葱般白嫩的手指,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金钗,对着知棋的左手手背,狠狠地刺了一下,然后重重地一划,留下一道刺目狰狞的伤口。   “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痛彻心扉,知棋看着那狰狞的长长伤口,心痛的几乎无法站稳: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伤痕?   任清水冷冷一笑:“走吧,咱们去迎接姨娘和若昕哥哥!”   唐若昕陪着李秋月来相府,就是想见见美若天仙的任清水,可是谁知道又像前些次来的那样,任清水又未出现,不由得有些失望。   又不耐烦听李秋华,李秋月两个人唠叨家长里短,目光在李秋华身边的丫头身上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感兴趣的猎物,百无聊赖之下,就出了门,坐在廊栏上,摇晃着双腿,暗自想着法子,如何能见一见他心心念念的清水妹妹。   忽然远远瞧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而来,不由得眼前一亮,跳下栏杆,迎了上去:“清水妹妹!”   柳眉、凤眼、削肩、细腰,清水妹妹是见一次比一次还漂亮,果真当得起国色天香,鲁国第一美人的称呼。   就是吃不到,看看也过瘾啊!   任清水每次对唐若昕是能躲则躲,即使偶然遇上,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今儿个却难得扯出一个楚楚动人的笑脸,娇声:“若昕哥哥。”   这么软软柔柔的声音,这么笑靥如花的娇颜,唐若昕的心头砰砰跳,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以前只知道清水妹妹是个高傲的,谁知道私下里原来是这般的楚楚怜人。   目光灼热如火,却在凝视那粉白的脸颊时,目光一顿,倾身上前,双目半眯:“清水妹妹,你这脸……”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任清水的伤心处,眼圈一红,贝齿轻轻咬住嫣红娇嫩的唇,神色有些黯然:“我……我……没事……”面上的表情正是刚刚在铜镜中练习过的。   却又忽然抽痛一声,提着脚,却还挤出一个更柔弱的笑容:“没事……真的没事……我的脚也没事……”   这副模样,瞧着就是被欺负了,怎么还能说没事?   “清水妹妹,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了你,我给你出气!”   任清水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笑靥,一双美眸亮如黑夜中的星辰:“真的吗?若昕哥哥真的会给我出气吗?”   美人的这种期盼炙热的光芒,顿时让唐若昕浑身充满了力量,觉得自个儿像极了浪漫故事中的英雄,形象瞬间高大无比,用力的拍了拍胸脯,豪气万丈的道:“我是你的若昕哥哥,当然会为你出气。”   任清水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笑颜,用力的点头:“若昕哥哥,你真好!”垂下的眸中,却极快的闪过一道入骨的阴寒。   正文第58章禹王求见   第二炷香在众人各色复杂的目光中被点燃,香烟幽幽,星星点点的火星,也似乎点燃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的心情,心中些微的期待,也随着檀香化为灰烬。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是那两个据说可能是伤了筋骨的丫头却还没有出现,厨房众下人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看向管家婆子和厨娘的目光就多了三分意味不明。   任清凤早在差遣那两个丫头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想到那两个丫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早就料到不管是李秋华还是任清水都不会出现在厨房。   李秋华这时候是不会和她直面撕开脸皮的,否则岂不是坐实了李秋华虐待她们姐弟之实,云娘鬼魂来索仇一说,也就得到了验证。   这一罪名,李秋华是万万担当不起的——有些事情做的却说不得,若是真闹大了,那就不是关起门来的小事情了。   而任清水刚刚才受了任碧波的教训,想必更不愿意此时与她闹开了。   故而,想要引得李秋华过来,狠狠地再教训一番,给任清凤姐弟报仇,怕是不成。   不过,虽然引不来李秋华,但是任清凤却也没打算就此轻易的放过她,她一定要给李秋华点教训,要借着厨房之事,狠狠地打掉李秋华的威风。   当然,她还要将厨房的众人收服过来——收服这些人,就是要让她们心中生怕,怕而生威。   任清凤要在众人的心中树立起威望来,可要威望就得要狠狠的立威。   不过这事却是急不得,有时候,适当的等待,那胜利的果实会更加的美味。   等到第二炷香也熄灭了之后,任清凤目光清冷的扫向管事婆子和领头的厨娘,勾唇道:“看来,你们两个还真的高估了自个儿在主子心中的位置。既然你们的主子不肯来救两位,那么也只好麻烦两位跟我回西华院吧,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两位。”   她说完,神色暗沉,对着厨房的众位下人淡淡地道:“耽搁了这么久了,都差点忘了自个儿来厨房的目的。”   她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燕窝,声音清寒,眼中深藏的暗沉之色更深了一层:“想必现在各位不会再告诉我,相府午后没有开炉的先例吧,我先回去,麻烦各位做点糕点送过去,嗯,百层琉璃糕多送点。”她冷漠的眼神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各位有困难吗?”   “没有”   ……   众人头摇的跟波浪鼓一般,谁敢有意见,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收拾一番,去准备糕点吧!”   任清凤冷笑一声,目光也冷上一份,华贵仪态,顿时尽显,不容异议道:“半个时辰后,我要在西华院的桌子上看到至少十样的糕点,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就都给我收拾包袱,滚出去,相府不养废物。”   天生的雍容华贵,说一不二的气势,可不是谁想模仿就能模仿的来的。   “是,二小姐!”   众人齐齐应声,惶恐的躬身,看起来再恭敬不过。   这次这二小姐叫的可真恭敬,以前怎么就没见如此恭敬的叫过本尊?   果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赢得恭敬。   这么一想,面色的阴沉又寒了一些,深深的环视了众人一圈,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忍不住轻颤起身子,人人的腿肚子也都跟着颤颤的,不敢抬头看任清凤一眼。   经过刚刚的事情,谁都不敢再小觑二小姐了!   半个时辰之后,任清凤在西华院中对着捆绑在柱子上的二人,享用着丰盛的糕点,品种不下于二十种。   清风暖阳,吃着美味的糕点,看着往日里的仇人束手无策,毫无斗志,这样的情景,换成任何人只怕都会流泻出一份得意来。   可是任清凤显然是个例外,她的表情淡然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得意,只是慵懒的眯着眼睛,所有的情绪都被遮掩在那双用灵动羽翼交织起的双瞳中,只可惜那细长浓密的睫毛隔住了所有的窥视。   少女的脸,在春日的光芒下,添了一份金色的光芒,让她的脸上如同春日的朝霞般纯净无暇,没有丝毫的悲苦,忧愁,然而当那微眯的眸子睁开时,那双古井般深邃的黑眸,却渐渐的由清澈转为浓黑,却依旧让人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无法分辨是是悲还是喜。   或许是因为藏的太深,让人无法看透。   这就是他的姐姐……他引以为傲,引以为豪的姐姐啊!   任清云追赶的心,急迫了起来,蜕变后的姐姐越来越强大,他也要和姐姐一样,即使不能和姐姐一般的强大,也绝不能拖姐姐的后腿。   他不懂的东西太多,所以他要学,不停的学习。   “姐姐,为什么将她们带回西华院,却又什么都不问?”任清云指着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问。   他以为任清凤带这二人回来,是要严刑拷打,让她们写出供词,招出李秋华,可是任清凤将二人带回来之后,只是绑在柱子上,问都没有问上一句。   “你觉得她们会招供吗?”任清凤打了个哈欠,掩了掩唇:“就是她们真的招供了,你能保证到时候,李秋华不会给我安上一个屈打成招的罪名?”   她的细眉上挑:“就是我真的用强硬的手段,迫使她们招供,签字画押,你又能保证到了对质的时候,她们不会反水?”   她从来不做无用功之事,更不会白费力气,既然结果藏了太多的不确定,她又怎么会愿意浪费如此的精力?   “那姐姐为何还要将她们带回来?”任清云一心想要变强,学习精神旺盛。   “若是你是李秋华,发现自个儿的人被带回去一夜,再次出现后,你还会信任他吗?”   任清凤站了起来,沿着长廊缓缓的走着,手指拂过几株盛开的海棠花,语气清凉如水:“我带她们回来,不过为了离间她们主仆。李秋华在相府一手遮天,可是她这人心性凉薄,为人太过苛刻,所以她的势力并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就有可乘之机。”   她踩着台阶而下,踏上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春日照在鹅卵石上,脚底有着淡淡的温热,异常的舒适,让她的语气也变得温暖了一些:“兵者,诡道也。这话不但适合战场,同样适合内宅。”   “姐姐是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对手弄不清虚实吗?”   任清凤忽然停下步伐,看着任清云忽然笑了起来:“清云果真聪慧,一点就透。”   任清云耳垂就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这还是姐姐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夸赞她。   “小姐!”画词不急不慢叫道:“禹王殿下求见!”   任清凤闻言,不由得挑眉,暗自思索:青轩宇,他来干什么?   就是退亲,也不该这么急啊!   正文第59章扰心神者,灭!   任清凤对青轩宇要见她,感到十分的狐疑。   虽然她已经将饵料放了下去,可是鱼儿也不该如此沉不住气,所以必然不是为退亲而来。   任清凤与禹王不过见过两次,可是她一向识人很准,青轩宇可不是一个沉不住气,会轻易上钩的大鱼。   只是青轩宇他若是不来退亲,又是来做什么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昨儿个才在妄心阁中坑了他一把,想必今日他必然不会是来和她联络感情的。   任清凤思索青轩宇为何而来的同时,却也斜睨了一眼画词,如古井般水润的眸子微微眯起,想着画词刚刚的用词:求见?   青轩宇虽然一肚子的坏水,可是到底是一国的王爷,画词却用了求见这个词!   有趣!   实在太过有趣了!   看来画词比她想象中的更有趣!   “这个人来相府,一直都是见任清水的,怎么今儿个要见姐姐你了?”任清云眉头大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见也罢!”任清云不待见青轩宇,所以这语气自然不善。   “怎么不见?”任清凤眸光一冷,不管他来做什么,敢打扰他们姐弟谈心,这笔帐怎么得也要算一算,今儿个她就好好“招待”他吧!   想到这里,任清凤清冷的眸光又添了一份冷寒。   “既然他要见我,就让他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青轩宇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画词即使心中也不待见青轩宇,却依旧守着本分,一言不发恭敬的退下,引着青轩宇进了西华院。   青轩宇跟在画词的身后,心中对任清凤越发的好奇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画词的丫头,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步伐轻盈,口齿伶俐,冷静异常,面对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一国王爷,不卑不亢,仿佛司空见惯一般。   任清凤能让这样的人物,俯首称主,她……   越想,心头越乱,越发觉得任清凤整个人罩着一层迷雾,似真似幻。   青轩宇到了西华院的时候,就见任清凤站长廊的海棠花旁赏花,青丝随意的绾着,也没有什么金钗玉簪,只是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宋白,一院春光,一树春色,一身妩媚,那倚花而立的模样慵懒妖娆,仿佛满院的华芳都被她一人占尽。   青轩宇缓步而进,看着任清凤侧立的身影,逆光的凤眸中闪过一道惊艳。   不得不说,有些人即使容貌欠缺,却也无损那一身的芳华,一眼就能让人心旷神怡,反而不去在乎她的容颜。   看着这样的任清凤,青轩宇的眸光染上一层迷蒙难散的云雾,心中越发的难以决断,经过昨日妄心阁之事,他和任清水两情相悦之事,已经如风一般传开,他若是想要自保,就该转而娶任清水为妻。   而,这也一直是他想要的,任清水是相府的嫡女,这身份就不是任清凤一个庶女所能比的,她的母亲李秋华更是李家唯一的嫡女,备受宠爱。   李家一门武将,手握兵权,在他父皇的心中更是信任有加,备受宠爱。   所以,他一直很耐心的在任清水身上下功夫。   眼看着事情已经水到渠成了,可是这两日,在他脑海里闪过的却不是任清水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而是一张平庸甚至丑陋的面容。   青轩宇看着任清凤,一双眸子渐渐深邃下去,汇成一汪深潭,一望无底。   白天将自家主子氤氲如雾的神情收在眼中,微微一怔:主子这表情……   心中一颤,忍不住,叫了一声:“王爷……”   青轩宇顿时收敛心神,心中却暗自心惊,似乎任清凤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青轩宇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从青轩宇的身影出现在西华院的时候,任清凤的目光就定在他的身上。   她再次感叹,这负心冷情的混蛋这张脸实在足够他招摇撞骗的,因为逆着光,无法看清青轩宇的表情。   春日温暖的阳光却在他脸上笼罩着出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他头上的紫金冠尤为夺目,几乎堪比春日。   不过任清凤却发现今日的青轩宇较之昨日妄心阁相见,浑身的气息多了一份挣扎,似是有什么无法决断一般。   任清云冷着一张小脸,看着渐行渐近的青轩宇,眼中闪过一道不屑:瞧见现在这样的姐姐,青轩宇心动了吧!不过可惜,现在的姐姐怕是不会再看上他了。   至于二人的婚约,他不是心心念念喜欢三姐姐吗,那就让三姐姐替了好了!   这两天,任清云经过任清凤府提点,想了许多,对任清水的想法也改变了许多,觉得任清水配禹王这样假惺惺的混蛋,再合适不过。   根本就是乌龟配王八,绝配!   “禹王殿下要见我,所为何事?”说罢,她脚步一抬,便向西华院的客厅而去。   任清凤不行礼,不问好,也不请青轩宇进屋,只是看着他,清冷的开口,一副根本不想与他多言的模样。   青轩宇脸色变了变,他再一次明显的感受到,任清凤非常非常的不喜欢他。   她跟他说话的语气,冷淡的让人感到疏离,也觉得窝火。   忍住心头的不悦,青轩宇跟了进去,径自坐下,放慢语调,缓缓地跟任清凤道:“清凤,我知道这么些年来我疏忽了你,你对我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他的语气越发的柔和:“我很抱歉,居然不知道你这些年在相府过得如此苦。我们是有婚约的,若是我知道你过的如此不好,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么?”任清凤端着粉底细瓷的小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她转头,黑白分明的双眸冷漠的看着青轩宇,直直的盯了他一会儿,才冷笑道:“怎么禹王殿下都不长耳朵,不长眼睛吗?来相府这么多次,居然不知道我的处境?你这话连三岁的孩子都骗不了。”   她“啪”的一声,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也莫要说这些废话糊弄我,有事就说,没事就打道回府,我忙的很,可没空陪你废话!”   她,她怎么能如此说话?   青轩宇的脸色一变再变,不过转眼之间,又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蹙眉,微微不耐烦的看着任清凤,没好气的说道:“清凤,你这样说,就是不信任我!我们是未婚夫妻啊,你不信我,还能信谁?”语气虽恼,却显得亲昵。   未婚夫妻!他现在知道她们是未婚夫妻了!   任清凤冷笑了一声,直直的盯着青轩宇,声音低沉清冷:“你还真说对了,我不相信你,半点也不!”   她唇角勾动,语气不屑:“你的话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而我宁愿相信猪,也不会相信你!”   “你……大胆!”白天脸上冷漠的神情一变,面色一沉,指着任清凤,暴怒。   任清凤居然敢骂他最敬佩的主子猪都不如,这口气,他说什么都不能忍下。   只是青轩宇不发话,他也不敢动手,只得巴巴的看着青轩宇,希望得到主子发话,让他狠狠地教训任清凤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一顿。   墨色淡漠冷寒的面色微微一变,看向任清凤的目光却多了一份欣赏。   画词平静的面容此时也破裂了一道缝隙出来,她知道自家的小姐狂傲,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姐居然狂傲到公然谩骂青轩宇。   不过,骂得好!   这样的小姐更让她心悦诚服了。   倒是最该惊骇的任清云,却半点意外都没有,反而紧握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青轩宇的俊脸上:该死的混蛋,还想花言巧语的欺骗姐姐!什么未婚夫妻,这么多年来,这混蛋来相府,只顾着找任清水花前月下,什么时候看过姐姐一眼?   青轩宇被任清凤的话一噎,俊颜顿时一沉,也不走温情路线了,勃然大怒,厉目怒张,瞪着任清凤,嗓音低沉阴寒:“道歉!”   一国王爷的威严,岂容她轻慢,若是传扬出去,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任清凤又岂肯道歉,清冷的目光直直的迎上,四目相对,却比青轩宇更犀利,更冷酷,声音清寒如同冰泉,一字一顿:“若——我——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青轩宇眼中杀机一动,浑身的肃杀之气倾泻而出……   扰心神者,灭!   正文第60章人若犯我,虽贵,也必诛之!   “小姐,禹王殿下进府了!”知琴从任管家处得了消息,立刻兴匆匆来禀告任清水,今儿个小姐的脾气有些急躁,房里的小丫头已经被针刺得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再这么发展下去,只怕她这个大丫头都要逃不过去,好在禹王殿下这个救星到了。   希望禹王殿下的到来,能让她恢复温柔模样,这样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丫头们,也能好过些。   说起她的这位主子,那是人前温柔和善,人后半点贤良淑德沾不上边,最喜欢折腾她们这些丫头,好在她算机灵,很少挨这些手段,不过也不是没尝过,那滋味绝对不是人受的。   “他来了。”任清水顿时笑的如芙蓉花开,说不出的妩媚艳丽,站起身子,将衣衫仔细的看了一遍,又对着知琴道:“你帮我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女为悦己者容,任清水希望每一次出现在青轩宇面前的时候,都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   而这一次,更是容不得丝毫的不妥,她要抹去前两日在青轩宇脑中的惨淡印象。   “小姐美若天仙,乃是鲁国的第一美人,怎么会有什么不妥的。”知琴嘴里说着好话,却还是仔细的看了一番,否则到时候有什么不妥,任清水剥了她的皮都是轻的。   仔细的打量的一番之后,确定任清水没有任何不妥,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才又赞道:“小姐真美,我看了都眼直了,等一下禹王殿下见了,怕是看得都转不动眼珠子了。”   这话说得任清水心花怒放,想到青轩宇被自个儿迷得动不了眼珠的场景,面上不由得一红,眼中却难掩得意:任清凤那个贱人,凭什么跟她争,难道就凭着她那张上不了台面的丑脸吗?   真是不知量力而行的道理,一个丑八怪,居然敢跟她争男人,也不想想,王爷与她两情相悦,这些年若不是碍于和小贱人的婚约,他早就八抬大轿抬她进门了。   这一次,她就要好好的让小贱人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日后再不敢出来丢人现眼。   任清水满心得意的等着青轩宇的到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心情由开始的喜悦,也变得烦躁起来,到最后一张脸黑的如墨,看的房里伺候的丫头们兢兢战战。   这么点路程,就是蜗牛也该到了,难道是给父亲请过去了?   “去,看看禹王殿下是不是在相爷那里?”任清水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顾不得矜持,对着一旁的知琴吩咐道:“若是在,就请禹王殿下去水榭坐坐,说我最近学了一首新曲,请禹王殿下鉴赏一下。”   知琴应声而去,片刻之后,脸色怪怪的回来,任清水先是一喜,再看她身后空空,面色顿时:“怎么就你一人回来?禹王呢?”   知琴舔了一下唇,才缓缓道:“小姐……禹王殿下……去西华院了!”   “什么?”任清水怀疑自个儿的耳朵出了问题,青轩宇往日里最瞧不上任清凤的,怎么会去西华院,不会是自个儿听错了吧!   “你说禹王去了西华院?消息可靠么?”任清水瞪圆了眼睛,说什么不相信,青轩宇会舍她这个鲁国第一美人,而去见那个丑八怪。   “消息没有错,是任管家亲口说的,而奴婢回来的时候,也特意去西华院那边偷偷走了一圈,问了一个打粗的婆子,禹王的确进了西华院。”   “该死的小贱人!”   任清水顿时一张小脸气是涨红了起来,目光阴鹜,如同毒蛇一般狰狞,哪里还能找到半点的柔美芳华:小贱人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她看上的男人,居然也敢勾引。   原本还想让她多活两天,现在她自个儿不肯安分,就莫要怪她提前送她一程了。   显然青轩宇的感情投资十分的成功,朝夕相伴,相处久了,任清水已然将青轩宇当成自个儿的所有物,而忘了任清凤才是与青轩宇有婚约的那一个。   她心中既下定了决心,脸上的怒气也就收敛了不少,目光扫过知琴,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去请唐公子去花园。”   知琴瞧见任清水嘴角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打了一个激灵,任清水的笑容异常的清淡,如同雨后空气中漂浮的那层薄薄的烟雾,带着模糊的阴翳,让人看不透那浅笑别后的真正意味。   可是,她是任清水身边的第一人,自小就跟在任清水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笑容深意。   “是。”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再次忍着臀部的疼痛,去请唐若昕。   唐若昕听到任清水请他,顿时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今儿个与任清水见过面之后,他对任清水的印象完全的改观,心里更是痒的难受。   这表妹行动处如弱柳扶风,静谧时如姣花照水,明艳娇柔,美丽不可方物,这样的女人如同天边的明月,是人都会生出几分仰慕之意。   他自小身陷胭脂阵中,所经历的女人不知道几凡,但是那些女人比起任清水来,根本就是庸脂俗粉,就是看都不能看了。   女人果然不能比较啊!这么越想,对任清水就越发的垂涎。   听到心中女神邀请他去花园相会,顿时坐不住了,忙屁颠屁颠的往花园赶去。   远远的就瞧见如花的美人,倚在一株桃花旁,桃花粉艳,美人如玉,如梦如画,顿时看的他口水都要流下来。   激荡的心,顿时砰砰的跳了起来,脚下也轻盈了起来,生怕惊醒了这如画般清美的场景。   当他走近时,却见美人静静的垂着头,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露出她修长白玉般的脖子,这般看去,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性感,勾魂夺魄的美丽。   这等香艳美人,唐若昕什么时候见过,像是失魂一般,叫了声:“清水妹妹……”   任清水似是被惊到一般,忙抬起眸子,露出一双小白兔般被惊到的眼神,更加传神的是,脸上居然还有几滴泪珠。   看来刚刚美人儿不是垂眉冥思,而是暗自流泪。   那几滴泪珠晶莹剔透,从眼角处缓缓滑下,欲坠未坠,更添几分楚楚可怜气息。   这样的脸,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泪珠,这样的娇媚,任清水还没有开口,就已经完全的将唐若昕收服,只恨不得摘了天上的月亮,讨美人儿一笑。   “清水妹妹,你怎么哭了?别哭,快别哭……哭的我……我心都碎了……”唐若昕冲上前去,万般心疼的想要伸手给任清水擦拭珠泪,却又想起李秋月的告诫,不敢唐突了任清水,只在一旁急的团团转。   谁知道,任清水听得他话,猛的一下子哭了出来,然后如同找到组织的小鸟,扑到了他的怀里:“若昕哥哥……”   怀里的软玉温香,少女那淡淡的幽香似有似无,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钻进他的鼻孔,让他的身体顿时酥软无力,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脑子晕沉沉,所有的意识都模糊起来,脑子如同一股浆糊,什么都不清楚。   “若昕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任清水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可人的泪珠,柔弱的轻颤着,那泪珠儿顿时无所依靠的滚落下来,任谁看了都会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唐若昕忙点头:“我帮你……若昕哥哥一定帮你……”   任清水得了想要的答案,心中一喜,顿时松开了唐若昕,面上做出欢喜万分道:“我就知道若昕哥哥一定会帮我的。”   怀里的温香软玉突然离开,唐若昕心中顿时惆怅若失,却见美人一脸欢喜的看着自己,又生出几分豪气:“那是当然,若昕哥哥最疼清水妹妹了。”   任清水又是嫣然一笑,百媚横生,顿时又将唐若昕的魂儿勾走了,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示意唐若昕附耳过来,在他的耳边细细说了一番。   唐若昕听后,脸色一白,从痴迷中醒了过来,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好吧!”   寻常的女子,他一亲芳泽,自然不成问题,不外乎钱财,权势打发了,可是任清凤可是相爷的亲生女儿,他若是污了她的清白,到时候相爷震怒,怕是他母亲也护不住他,想到相府的板子,那是又长又厚,落在身上,怎是一个疼字能够表达。   唐若昕虽然贪花好色,但是轻重利害还是知道的,这也是他能安然活到今天的原因——不能招惹的人,尽量不去招惹。   没用的东西!   任清水没想到她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美人计居然对这个好色鬼无用,顿时心里就将唐若昕骂的狗血喷头,不过面上却做出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若昕哥哥不肯帮我……”说着眼泪滚落的更凶:“难道我真的只有被她折磨而死的份了吗?”私下里,却快速的给知琴使了一个眼色。   知琴受到主子的暗示,立刻扛枪上阵,配合着演戏:“小姐,小姐……你先别哭,唐少爷一向最是仗义,他是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折磨你的,所以才不肯帮你,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不忍心拒绝你的。”   于是,就噼哩叭啦,将任清凤的恶行狠狠地宣扬了一番,有的没的,添油加醋,只听的唐若昕一张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直鸭蛋,只觉得任清凤此女是天外飞魔,哪里还是人啊。   半响之后,才从地上捡起下巴,不过脑袋还没有完全的糊涂,踌躇的开口:“她这般欺辱姨娘和清水妹妹,难道姨夫就不问?”   知琴摇头叹息:“唐少爷,你不知道她多狡诈,多巧舌如簧,在相爷面前是个模样,背着相爷又是个模样,最是两面三刀,做戏做得跟真的似得。您说,您来府里这些年,若是奴婢今儿个不将她的真面目说给唐少爷您听,只怕您也会以为她才是备受欺凌的那个吧!”   知琴见唐若昕似是被说动了模样,忙加把力气:“您若是不信奴婢的话,跟奴婢走一趟,她今儿个送来的馊饭剩菜,还没倒呢?”   见唐若昕还是半信半疑,犹自最最后的挣扎,知琴又道:“您也可以问问大夫人房里的丫头婆子,看看奴婢有没有冤枉了二小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将唐若昕的狐疑压垮,唐若昕怎么还会不信。   他还真没想到,那个丑八怪,背地里居然是这么一个恶毒的人,也难怪她十恶之名,鲁国上下皆知。   他狠下心来,对着任清水道:“清水妹妹,你别伤心了,我听你的。”   任清水的抽噎顿时一收,嘴角弯出一个无人察觉的笑容,目光阴鹜,如同一张大口,想要将任清凤吞下去一般。   “若昕哥哥,谢谢你!”她感觉到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像是一片片的利刃,从口中缓缓的吐出,会将所有她厌恶的东西,一点一点毁灭。   所以,这句话她说得时候,心情是从来未有过的好。   ……   西华院   任清凤、青轩宇二人的身上都发出骇人的气息,形势一触即发。   “道歉!”青轩宇阴着一张脸,死死的瞪着任清凤,目光犹如利箭,寒彻入骨,冷漠肃然,眉梢煞气尽显,连照射在西华院的春光,也因为他的一身寒气,变得暗淡冰冷起来。   “你——做——梦!”任清凤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却在阳光的照耀下,含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周身笼罩着可以冰冻三尺的寒气。   四目在空中击打出冰冷的火花,皆是一步不肯退让,大有至死方休之势。   冰冷的气势,旗鼓相当,在二人的上空,是阵阵的冰雹幻影,万物无声,站在二人的十步之外几人,都能感受这二人身上的肃杀寒气。   画词身形一动,不动声色往任清凤的身边靠了靠。   而墨色一直微垂的眼帘,此时也抬了起来,一双凤眸亮如星辰,一眨不眨的盯着青轩宇,手下暗暗运力,若是青轩宇一有异动,就会第一时间护住任清凤。   任清云小脸发白,更是走上前来,站在任清凤的身边,瞧那模样,是准备第一时间给任清凤当人肉护垫。   任清凤身上的冰寒因为身边人的动作,微微少了一份,心中暖洋洋,转头瞪了任清云一眼,娇喝:“你给我退下,你姐姐再不济,也不需要你给我做盾牌。”同时给了墨色和画词一个眼神,示意二人小心:她看出来了,青轩宇这混蛋和他身边的护卫,都是难得的高手。   不过,她却是半点不怕,也正好趁此机会瞧瞧这肉身能发挥她原本的几分功力,心中也好有数。   转头,再看向青轩宇的时候,眸子再次恢复清寒冰冷,周身笼罩的冰雪气息再次席卷,身后一片阴沉。   青轩宇因为任清凤的举动,心中一动,眼中若有所思,一道幽光闪过,片刻之后,身上的戾气一褪,面上的表情恢复柔和:“瞧你这样子,难不成以为我会真的跟你动手?”   唇线渐渐上扬,有了一丝笑意,语气诚恳:“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咱们虽不是夫妻,却也是未婚夫妻,不过吵个小嘴,你气头上说的话,我还能当真不成。”   语气一顿,揉杂进几分严肃,如同一个长者一般,淳淳教诲:“不过,以后可不能如此这般,若是传扬出去,成何体统,我一次纵着你,也不能次次都纵着你。”   这人倒是会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任清凤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并没有因为青轩宇的杀气消褪而有所松懈,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听他如此说话,眼中闪过一道冬日雪花,淡漠如冰:“禹王殿下放心好了,我和你绝对不会成为夫妻,以后你想纵着我,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怎么会没机会?”青轩宇眉头一挑,不赞同的摇头:“咱们的婚约犹在,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将清水当成妹妹看待,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任清凤听得这话,心中一沉:这混蛋想做什么?她刚刚明明还感受到他的杀气,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意,怎么忽然之间又说出这样的话?   听他的话,似乎是不打算与她消除婚约,这怎么行?要她嫁给这样的混蛋,还不如拿刀直接砍了她算了。   任清凤眼中浑身的寒气不弱更强:“误会?”目光扫过门外,忽然轻笑了起来,如春花盛开,清寒之中似是透着一股幽香,忽然抬头,对门外朗声道:“清水,你来了?”   什么?   任清水来了!   青轩宇一惊,脸色一变,猛的转头,看向门外,却又是面色一沉——门口空无一人。   他被耍了!   眼底一道阴沉闪过,盯着任清凤道:“你……”却再无下文,只是深邃的双目,死死的盯着任清凤,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任清凤也不闪避,直视着他,缓缓的走到门口,看了下对面的被海棠花遮住长廊,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懒懒的转身,冷冷的挑眉,似笑非笑的开口,声音却提高了许多,足够传到对面的长廊:“禹王殿下不是说只将任清水当成妹妹吗?不是说是我误会了禹王殿下和任清水之间的‘蠢蠢’的兄妹之情?怎么听到任清水到来,会如此紧张?”   她说到此处,忽然笑容一敛,语气清清凉凉,却又低了许多:“好了,误会不误会,我也懒得理会,你喜欢哪个女子,与我无关。你就说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青轩宇不知道任清凤怎么忽然之间态度又变了,他发现眼前的少女,就如同一团迷雾一般,你越是用力想要拨开,却发现越发的迷雾重重。   不过,经任清凤的提醒,他终于想起自个儿到相府找任清凤所谓何事了。   昨日风流韵随他回宫见了鲁皇,说是在相府对一女子一见倾心,鲁皇当时以为是任清水,有心撮合,谁知道风流韵却道是任清凤,勾得鲁皇对她起了好奇之心。   而,青轩云醒过来后,对皇后哭诉一番,惹的皇后怒不可及,当即传了凤令,要将任清凤打入天牢,却被鲁皇派人截了下来。   想到鲁皇莫测心计,想到风流韵的话,青轩宇幽深的眸底涌上浓重的阴沉,心中如同狂风暴雨即将袭来一般的黑沉沉的:她不再对他用心,是不是因为风流韵……   毕竟他虽然贵为王爷,又怎么能比得上赵国备受赵皇和赵后宠爱的一国太子,未来的储君。   想到如此,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攥紧,手背的青筋如同蚯蚓不停的蠕动。   这个女子,自幼与他有了婚约,名分上就已经是他的人,虽然他一直不想要他,可是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成为别人的,被另外一个男人拥有。   可是忽然之间蹦出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不亚于他的男人窥视她,这让他的男性自尊觉得受到了挑衅,想要争,想要夺。   他的女人,他可以不要,他可以作践,可是他断断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表示对她的好感,更不能容忍这个女子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轻飘飘的一句愿意成全,就将他甩掉。   而,这个女子又一改之前的无趣,懦弱,如同一朵藏在深山老林中绝艳的花,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在他面前开放,将他的目光完全的吸引。   她是高傲的,她又是柔和的,她是清冷的,她又是温暖,她是凉薄的,她又是长情的……她是如此矛盾的统一,让他忍不住想要了解。   只是此刻,却发现越是想要了解,就越发现她的深不可测。   “昨日你伤了云儿,母后震怒,发旨要拿下你,被父皇拦截了下来。”抿了抿唇,极为严肃地对着任清凤说道“我过来,是想要带你进宫,向皇后娘娘道歉。”   见任清凤一双眸子清冷的盯着他,半点妥协的一丝都没有,青轩宇颇感到头疼:“清凤,我知道你很不愿意,可是别忘了,皇后娘娘那是鲁国的凤主,你再有本事,难不成还能与一国的皇后抗争?你惹怒了皇后娘娘,那是自绝生路,她想要你的性命,不过是举手之事。你听我的,现在就随我进宫向云儿道歉,向皇后娘娘赔礼。有我在一边替你求情,你放心,皇后娘娘不会太过刁难你……”   在任清凤冷然如冰的眸光中,青轩宇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连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一个敢公然谩骂他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卑躬屈膝的跟云儿道歉,给皇后赔礼?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   “说啊,禹王殿下怎么不说了?”任清凤的声音冷若寒冰,眸光似箭:“你回去告诉你那鲁国的凤主,想我道歉——没门!”   说完,清冷的小脸闪过一道朦胧的笑意,嘲讽讥诮:“若是禹王殿下不想受我牵累,此刻就与我解除了婚约,岂不是正好?”   任他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说到底还不是怕她牵累了他。   “你……”青轩宇脸色一红,有种被人识破的恼怒,阴沉的眸光涌上一抹决绝,俊颜布满冰霜:“若是我非要你去呢?”   “那我就先灭了你,再让你的皇后娘娘给你陪葬!”任清凤看着青轩宇,周身杀气皑皑,眸光阴森暗凉,一字一顿,声音清冷如珠,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人的心坎上。   这一刻,没有人觉得她在开玩笑,包括青轩宇。   她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与他,与一国的皇后作对?   青轩宇看着任清凤,那种迷雾重重之感再次涌动上来,清俊朗然的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要灭了我,再灭皇后?”黯幽的眸光中添了几许清冷,震惊之后,是怒,是恼,声音冷冽如冰,眸光似刀如剑:“你敢对我和皇后娘娘动手?”   “不信,你就试试!”任清凤冰刀般的厉芒直射青轩宇,无视他的恼怒冰冷的气息,语气沉黯冷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贵,也必诛之!”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字字入耳,如刀铭刻。   听着任清凤的话,青轩宇的眼中幽光一闪,直直的看着任清凤,如千古深潭,幽深黯然,冰冷刺骨,似是要将她冻成冰棱一般。   而任清凤也同样冷漠平静的看着他,眸光森冷暗黑,周身也仿佛被一层阴暗的黑云包裹着,散发出凛冽如冰的杀气,足以将大地都冻结起来。   那样冰寒的眸光,让青轩宇感觉到他的血液也似乎跟着冰冻了起来。   他的心也跟着血液慢慢的凉薄起来,像是有人将他的心掏出来,放入了千年冰潭,除了冷,除了麻木,再没有第三种感觉。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任清凤,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目光,就能让他感到如此入骨的寒意。   这种寒意,他曾经体会过,是在他母后逝去,父皇却拂袖而去的那个夜里。   他看着父皇愤然而去的背影,那种恐惧,寒冷的气息,居然再次从一个女人的身上体会。   眼前的女子,居然让他重温那种将要失去一切的恐惧和担忧。   四目相对,二人各不相让,互不相容,冷冷对峙。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而时间也在这一刻凝结。   忽然,任清凤冷冷的一笑,缓缓的走向青轩宇,春风穿堂,轻拂她如锦般青丝,一步一步,翩翩而来,身后的阳光,衬的她整个人似是踩着阳光而来。   光与冰的融合,矛盾却完美的统一,一身的冰寒,却掩不住那睥睨天下的傲姿。   她越来越近,青轩宇的心越发的凉薄冷寒起来,而白天的手,却已经摸上了剑柄。   任清凤扫过白天那紧握着剑柄的手,忽然一笑,春花秋月般皎洁美好,清凉之中透着无边的妩媚风情,还夹着淡淡的不屑嘲讽。   她随即敛下笑容,慢慢的在原本的椅子上坐下,指若春葱,缓缓的端起了茶盅。   画词愣住,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面色平静,高声的喊道:“送客!”   “呵呵……”青轩宇微愣之后,也忽然笑了起来,眼中的幽光闪闪,也添了一份讥讽:“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小人与女子难养?   这混蛋居然码她是小人。   “好一个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任清凤忽然拍手冷笑了起来,声音冷冽,气场全开,高高的一抬下颚,狂妄之极:“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一次小人。”   她穿越而来也不过才三两天的时间,这么一怒,那种长时间居上位的气场就显露的淋漓尽致。   现在气场这么大开,饶是青轩宇一国王爷,也感觉到那股压力扑面而来,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还没容他缓神,任清凤眸光迸射出森冷的光芒,手中的茶盅,犹如自个儿长了眼睛一般,嗖的一声,飞射而出,朝着青轩宇的面而去,势如闪电。   “王爷小心!”白天脸色一变,见那茶盏来势,不由得心中一惊,手法怪异,来势汹汹,这任二小姐还真的不简单,光是这一手,就足以让人另眼相看。   面色一凛,手中的剑瞬间出鞘,带着森冷寒意,闪过,直击茶盏。   任清凤见白天上前,嘴角闪过一道得逞的笑意。   “啪”的一声,利剑击中茶盏,纷纷被震,骤然升高,然后响起了清脆的碎裂声,就见那茶盏的的茶水,就这样直直的落在了青轩宇的头上。   从头而下,几片茶叶落在青轩宇的头上,脸上,顿时玉树临风的禹王变成了落汤鸡。   而,那原本茶盏碎片四处溅落,白天被青轩宇的狼狈吓的脸色一白,忘了还手,脸上,手背上,都被碎片划过,露出丝丝血痕。   半响,白天顾不得地上的碎片,忙跪在青轩宇的面前:“王爷,属下知罪!”   不管那茶盏是谁扔的,他护卫不力,就该领罚!   任清凤讥讽的看着白天:这人不但蠢笨无脑,武功也差的可怜,她已经考虑到他的无能,只拿出三分的力道,他却还击的如此无力,她所预想的可比这惨烈多了,不但让青轩宇成了落汤鸡,就是他招摇撞骗的脸,也给留下点什么。   可惜啊,都是她太高估了这个护卫。   果真是跟他的主子一样,无用的很!   “怨妇果真惹不得!”青轩宇身后抹了一把脸,瞧着手心的茶叶,面色越发的难看,周身布满了黑暗气息,目光深邃的看着任清凤,眼底涌动着各色复杂的光芒:“你不就是报复我多年的冷淡?”   “你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我从来不会浪费精力。”任清凤冷笑:“报复你,你觉得有必要吗?”   “没有必要?”青轩宇面上又是一黑,心中微颤,眉心抽动:“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不就是教训一只骄傲的孔雀!”任清凤冷冷的看着青轩宇,语气如同北极的冰雪:“胡乱的开屏,总以为会吸引天下人的目光,却不知道别人看它,不过是觉得可笑至极。”   “你……”青轩宇气血上涌,他发现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总能气的他说不出话来。   凤目之中寒意森森,眼中的冰雪气息也浓郁了起来,到了此时,他百分百的确定,眼前的少女,是真的愿意“让贤”。   任清凤眼底的嘲讽,讥诮,不屑,冷漠……,各色的情绪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正大光明的昭告她对他的厌恶。   半响的沉默之后,青轩宇的凤眸眯起,一张俊朗迷人的面上,阴沉沉的如同狂风暴雨来袭般的可怕,直直的看着任清凤,语气去世不带半点情绪:“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如此有把握可以面对皇后的报复,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说罢,甩袖而去,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嘴角微微抿起上扬的弧度!   青轩宇离去的步伐一顿,背影的阴沉之气顿时一升。   白天咬牙切齿,看着青轩宇,大有他的主子一声令下,他就掉转回头,将那个一再侮辱青轩宇的女人大卸八块。   青轩宇微微停顿之后,步伐再次缓慢的启动,白天忍不住叫了声:“王爷……”   “走!”青轩宇面无表情,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白天犹自还要开口,却在接触到青轩宇的表情后,到了唇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青轩宇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阴沉,而他的双目之中,亦是他从未见过的灼灼,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一般,势要捕获的炙热。   任清凤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笑容渐渐在嘴角凝结,似是一朵绽放在唇瓣的冰花,有着说不清的寒意——居然想用她的尊严,换取他的利益,这个男人实在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踩上一脚!   “画词,将厨房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送回厨房捆着。”她淡淡的收回目光,有条不紊的吩咐画词:“你守在厨房外,看看都有哪些人进去或是离开厨房,回来一一禀告我!”   画词看了任清凤一眼,恭敬的点头退下,她发现在任清凤身边每多呆一刻,对她的欣赏就忍不住多上一份。   等到画词压着厨房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离开之后,一直沉默的青轩云才缓缓的开口:“姐,为何改变主意,又将那二人送回厨房?”   他记得刚刚他们姐弟聊天时,任清凤是打算将她们二人捆在西华院一夜。   “引蛇出洞!”任清凤轻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任清云的肩头,轻声道:“清云,你别将自己逼的太急,太过了,反而不好。”   见任清云脸色有些发红,又轻声道:“你不笨,还很聪慧,姐姐相信,假以时日,你定然会成为姐姐背后的支撑。”   因为他的话,任清云的脸上涌现出激动之色,重重的点头:“我这两日是太急躁了,姐姐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姐姐的期望。”   任清凤从未想到,今日的谈话,会成为一个少年一生的信念,会造就鲁国另一则传奇。   任清云少年老成,激动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看了任清凤一眼,才道:“姐姐,你今日是故意惹怒他的,对吗?”   “嗯!”任清凤漫不经心的应道。   “我瞧他那样子,似是对姐姐起了心思,只怕……只怕不肯轻易解除婚约。”到底是少年郎,即使老成,可是说起男女之事,还是有些忸怩,但是又担心任清凤日后被青轩宇所打动,又不得不问:“姐姐故意惹他,是不是对他还有好感,想要破镜重圆?”   他虽然相信自家的姐姐不会再看上那么个薄情之人,可是任清凤今日的举动实在让他担心不止。   任清凤被任清云逗笑,忍不住揉了他一下头,发觉这感觉不错,那手就放在了他脑袋上,细细的体会这少年的真挚之情。   “清云,你说青轩宇是什么样的人?”   任清云蹙眉想了片刻:“自大,骄傲,野心勃勃!”   她又揉了任清云的头顶一下:“你说这样一个自大,骄傲,野心勃勃的人,忽然发现自个儿这么多年被人耍了,发现自个儿一直一来恨不得弃之的女子,却是一个可以帮他实现野心的女子,而这样一个感觉良好的人,忽然发现,他的未婚妻要抛弃他,你说他会是什么感觉?”   她轻笑起来,笑声不再是清凉如水,而是幸灾乐祸。   “他不甘心,如此放手,他那骄傲的心可如何能接受?”她眼梢挑了一下:“可是怎么办了,世人都知晓他与鲁国第一美人情投意合,而美人身份尊贵,不但是相府的嫡女,又有李府做靠山,若是不娶,又怎么能完成他的野心?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么多年来的苦心?”   “啧啧……”她砸着嘴巴,似是异常同情青轩宇的处境,长叹道:“真是两难的选择,不是吗?”眼中却是冰雪涌动的笑意。   人生最痛苦之事,莫过于选择,得不到的最好,她注定不会成为青轩宇的妻子,可是却会成为他心头那颗红痣。   而,心想事成的任清水,就会成为他的蚊子血,青轩宇只要看到她,就会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才错失了他曾经的未婚妻,还会将这蚊子血放在心上吗?   这样强求来的婚姻,她倒要看看任清水会有多幸福,值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出手谋害本尊。   这算是她送给任清水“姐妹情深”的一点小礼物。   至于,青轩宇那里……   她眼中闪过幽暗冰寒之色:他不但辜负了本尊,还想践踏了她的尊严,自然也不会轻饶。   “让敌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而是软刀子慢慢的捅着着,让他亲眼看着自个儿所在乎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被人抢走,他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日夜焦虑不安,最后心力交瘁而亡。这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残忍。”   青轩宇这种混蛋,她原本只想替本尊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可是他不该招惹她。   任清云认真的听着,心中却疼的难受:姐姐曾经一定很喜欢,很喜欢青轩宇这个混蛋,所以此刻她才会如此的恨他。   都是他没用,没能好好的守护好姐姐,让她连她的一份情感都无法守住。   不得不说,男人有时候和女人的想法真的不一样,任清凤若是知道任清云会是如此看待她对青轩宇的教训,只怕吐血而亡。   墨色看着这对姐弟的互动,心中也跟着暖了起来,连带看任清云也顺眼多了。   没用就没用吧,能让主人笑的如此温暖,也算是发挥了一点作用,他日后就多照看点。   墨色的世界,向来是都是强者为尊,故而对任清云这种手不能动的弱书生没啥好感。   不过,此刻看着任清凤脸上的笑意,却难得的将任清云放在自个儿的保护圈中。   “王爷为何不杀了她?”   出了西华院,白天看向了青轩宇一眼,见他表情恢复了些许,到底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任二小姐辱公主在先,又接连辱王爷和皇后娘娘在后,最后更是将对王爷出手,以她刚刚的话,是必诛之罪,他不懂王爷为何不将她拿下。   扰心神者,灭!   这是王爷一贯的宗旨,他不明白王爷为何今日一再放过任二小姐。   这似乎不是王爷的风格!   “任清凤此人,虽然心思诡异,为人凉薄,行事决绝,可是却极为重情重义,一旦被她认可,就能掏心掏肺。”青轩宇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震撼,隐隐带着渴求:“她与我名分已定,若是我能得到她的认可,与我而言,如虎添翼,以她的本事,定能助我夺得大位!”   白天听出青轩宇话中的渴望,心头大颤,刚刚从青轩宇的目光中,他就感觉出自家王爷对现在的任二小姐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现在果真被证实了。   只是此事,怕是自家王爷一厢情愿的想法。   白天有心提醒青轩宇,依照任清凤今日对自家王爷的态度,怕是与王爷之间早已结了死结,王爷想走进任二小姐的心,得到她的认可,怕是此生无望——短短的相处,他已经看出来,任二小姐是那种心思坚定,一旦做下决定,就再难更改之人。   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不敢说出口,只在心中暗自忧虑:王爷对任二小姐的关注,是不是多的令人担心,若是不能得偿所愿,只怕……   主仆二人走在相府的路上,各有所思,各怀心思,一路无语。   “王爷。”一道似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打断二人的沉默。   任清水宽宽而来,春日绚丽的艳阳落在她的身上,灼灼其华,似是整个人都罩着一层霞光,美丽的不带丝毫尘烟。   青轩宇看着这样的美人,不知道怎么的脑中闪过的却是一张平庸甚至丑陋的脸,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西华院的方向。   任清水将他这个动作看在了眼里,眼神微微一暗,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连脸上青轩宇最喜欢的温柔大方,都差点装不下去。   青轩宇的似是注意到自个儿的失神,将脑海中的影像甩出去,摒除所有的思绪,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语气有着自个儿没察觉的不耐。   任清水笑着的唇角,顿时忍不住紧紧的抿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不过也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端庄优雅,美眸闪过暖如春风的笑意:“听说王爷来看二姐姐,我担心二姐姐这两日性情大变,会惹王爷不快,故而过来看看。”说完,她上下打量了青轩宇一番,目光在他肩头的潮湿处微微顿了一下,故作不解道:“王爷,二姐姐可曾刁难您?”   青轩宇目光深沉如海,也不回答任清水的问题,反而看着她的脚道:“你瞧你的腿还是不方便,就莫要乱走,真伤了筋骨就晚了。”随后给了她身后的知琴一个冷眼:“你主子不知道轻重,你这个当丫头的也不知道轻重吗?”   任清水听他话语中的维护,心中非常受用,红唇微微一勾:“王爷,我最近谱出一首新曲,想请王爷鉴赏……”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青轩宇打断,俊颜在阳光下有些模糊不清,凤目眸底是一汪如海般的深邃:“今儿个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不能陪你了,等养好的腿,我再来听你的新曲。”   说完也不给任清水说话的机会,大踏步的离去,落在一旁白天的眼里,就更是迷惑不解——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是看出来,他家王爷几乎是逃离开来。   这对向来情绪不外露的王爷来说,应该是难得的现象,不就是任三小姐吗,活色生香的美人,王爷以前也能耐着性子哄着,怎么今儿个瞧着,就跟看到毒蛇猛兽似的。   他还真将青轩宇的心思说透了,他的确是逃离般的远离任清水,只是不是因为任清水是毒蛇猛兽,而是那个西华院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毒蛇猛兽。   他以往见到任清水的时候,心情再怎么不好,都能耐着性子哄上一哄,可是今儿个,他半点哄她的心情都没有不说,瞧着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居然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女人就该长成任清凤那样,眼睛大大的如同古井般深邃动人,睫毛修长,鼻子高挺,红唇薄而红,就是肤色也该是暗沉中带点青色的。   他被自个儿的意识给吓到了,他怎么会……怎么会觉得任清凤长得顺眼?   所以他逃了,几乎是落荒而逃,若不是他向来意志力过人,只怕早就拔腿跑起来——那样一个丑陋平庸的女子,他怎么越看越觉得顺眼,难不成他的审美被扭曲了?   任清水目瞪口呆的瞧着青轩宇离去的潇洒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她的邀请,往日里,她只要提个头,他就会热烈的响应,而今儿个,他却头也不回的扭头而去,看她的目光,仿佛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避之不及。   难道,他从任清凤那里听到了什么?还是他对那个丑八怪动了心思?   该死的,又是任清凤!   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气的一脚踢向路旁的树干,气怒之下,没控制好自个儿力道,顿时觉得脚尖一阵钻心的疼痛,“啊”的一声痛呼,然后就抱着脚,如同狐猴一般,蹦达了起来,看的一旁路过的下人,下巴差点惊的掉在了地上——三小姐,最温柔端庄的三小姐,怎么会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   知琴瞪了那目瞪口呆的下人一眼,那人忙急急的离开,三小姐虽然是个温柔和善的,可是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却都不是善主。   真不明白三小姐怎么就容得下这两个凶巴巴的丫头!   知琴扶着任清水一瘸一拐的走着,一向重视容貌,注意形象的任清水若不是顾及着人来人往,差点要指天骂地了。   就在任清水觉得自个儿快要崩溃的时候,忽然见西华院那个冷冷清清的画词丫头,压着两个捆绑成粽子的下人在远处走过,瞧她们的方向像是去厨房。   任清水停下脚步,眉头不由得微蹙,沉思了一下:“等晚上取饭的时候,你亲自走一趟厨房。”这二人刚刚应该在西华院,说不得会有些消息是她需要的。   知琴点头,知晓任清水想说的是什么。   等到晚上,知琴提着食盒,从厨房回来,将二人的话传给任清水之后,任清水却是不怒而笑,只是那笑却令人寒骨冰凉:“我说今儿个王爷怎么这么冷淡?果然是这小贱人搞得鬼。”   这一刻,她对青轩宇的怨怼之心,也没有了。   女人,尤其是动了心的女人,自然都会给自个儿的男人找借口。   任清凤认为青轩宇今日如此冷淡,是为了保护她,否则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和他一起,名誉受损的还是她。   她不怪青轩宇的推搪之词,她心里明白,青轩宇会说将她当成妹妹,都是为了她好,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这事情他曾经跟她说过。   除掉任清凤的心思更坚决了,只要这个女人在,她就无法光明正大的王爷站在一起。   翌日   任管家恭恭敬敬的弯着腰站在任清凤的面前:“小姐,相爷交代,让奴才送五千两银子过来。”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奴才担心五千两的银票太大,二小姐用着不方便,奴才特意准备了五十张一百两的。”   说着将捧着的木匣子递上来,打开,里面是五十张一百两的汇通银票,最是方便不过。   任清凤也不客气,示意画词接了过来,忽而,画词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却未曾逃过任清凤的眼睛,心下一动,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似笑非笑的看了任管家一眼,淡淡的道:“不过五千两银子,居然劳烦任管家亲自跑一趟,大材小用了。”   不知道怎么的,任清凤这淡淡的语气,却让任管家后背一阵冰凉,冷汗直流,他忽然觉得自个儿似乎做错了选择。   “任管家。”任清凤上前一步,走到任管家的面前,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轻轻抹了一下,潮湿的汗珠滚在她修长的手指上,她优雅的抬起指尖,漫不经心的将汗珠儿吹落下去,然后笑意更浓,却也更冷寒如冰:“这春寒地冻的,任管家这是怎么了?这汗都出来了,呵呵……”她轻笑几声,声声如冰雪融化而成:“果真是个忠心的,这么热可不行,若是生病了,父亲生病岂不是缺了个可用之人。”   说罢,她对一旁的画词道:“去,打盆冷水来,给任管家好好的凉快凉快……”   任管家脸色一白,他可是真切的听懂了任清凤嘴里的那所谓凉快凉快是什么意思。   画词利索的执行任清凤的吩咐,任清凤也不搭理面如血色的任管家,反而将目光抬起,看着碧蓝的天空,神情淡然悠远,仿佛从来就没将任管家放在心上。   “听说任管家的一双孙儿乖巧伶俐,让人看了,这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她凑上前去,死死的盯着任管家,语气轻柔飘渺,如同冬日浮冰上的寒气:“可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最是惹人贩子的喜爱。任管家,你可要当心点,我听说最近都城不太平,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无缘无故丢失了……你可要让人看紧自个儿的那对金孙!”   任管家的面色白如纸,双腿一软:“二小姐……”   ……   李秋月看了李秋华之后,路上唐若昕将自个儿从知琴那里听来的话,再添油加醋的说给李秋月听,顿时听得李秋月火冒三丈,自个儿的堂姐,那是何等的尊贵,从小就被伯父和几位堂兄捧在手心中长大,现在居然沦落到被一个妾室留下的孽种给欺负的份。   这还了得,一个妾室的孽种都敢欺负到堂堂的嫡母和嫡女的头上,这让李家的脸面往何处放?   当然,李秋月不否认,自个儿听到李秋华过的不完美时,心中有那么些窃喜的成分,毕竟这个堂姐自小就是完美的存在,身上似乎从未有任何的瑕疵,连带着她的父母从小教训她的时候,就时常摇头叹息:‘你要是像你堂姐一样懂事,我们就放心了……’‘你要是有你堂姐一样能干,我们……’   李秋月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虽然她其他方面比不得堂姐,可是她至少她家里没有什么敢给她气受的庶女。   她嫁了个有情有义的丈夫,这挑人的眼光,可是比堂姐好上不止一两倍。   回去和自己的丈夫唐家岭说了李秋月的情况的时候,不由得就带着几分胜利者的怜悯,语气自然也带着三分真真切切的担忧。   唐若昕想着自个儿女神的交代,忙附和道:“我看这任清凤就是个心计深沉的毒女,不就是看伯祖父和几位舅舅不在,认为姨娘娘家无人,才敢这么放肆的。父亲,你是姨娘的妹夫,清水妹妹的姨丈,怎么说也算是姨娘的娘家人,既然伯祖父和舅舅们不在,你这个娘家人应该露个面,也让那个恶女知道,就是伯祖父,舅舅们不在都城,姨娘和清水妹妹也是有娘家人的。”   唐家岭听了之后,眼中闪过一道暗火,沉思了一下:“你说得不错,伯父和几位舅兄都不在都城,你姨娘那里咱们的确该多照应着,我娶了你母亲,自然算是你姨娘和清水的娘家人,既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都敢给姨娘和清水脸色看,那咱们怎么的都要走一趟,否则岂不是欺你姨娘和清水那孩子娘家无人。”   李秋月知道唐家岭疼爱任清水,或许是因为他们至今只有一子,而没有女儿的缘故,自个儿的丈夫对任清水那是视如己出,宠爱万般,每次任清水过来唐府做客,他都像个慈父一般的疼着,不必自个儿的儿子差。   现在听见任清水受委屈了,自然心疼。   所以听说唐家岭要为任清水,李秋华出气,她半点都不觉得奇怪,就是她自己对任清水也是宠爱有加,那孩子长得美不说,还是个知书达理的,若不是堂姐的那番话,她也想和相府来个亲上加亲。   现在听得丈夫和儿子都要给李秋华母女出头,维护李家的面子,心中涌现出深深的感动,脸上闪过幸福的笑意:“嗯,那咱们明天再走一趟相府。”   翌日午后,唐家岭进宫回来之后,就领着妻儿拜访了任碧波。   嫡母被一个庶女欺辱,这绝对不是个可以拿得上台面说的事情,所以唐家岭自然不会说,只是和任碧波坐下说些朝中的事情,更着重强调李家父子即将班师回朝的事情。   任碧波在官场中滚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唐家岭话中的意思,笑道:“夫人这些日子十分的想念岳父和几位舅兄,以至于身子骨都有些不利,现在听到这个好消息,怕是心情好了,这身子骨也就麻利了。”   委婉的说了大夫人这些日子闭门不出的原因。   唐家岭含笑,点头:“骨肉情深,思念成疾也在所难免,倒是我误会了相爷,外面都说相府二小姐,蛮狠无礼,十恶不赦,还以为堂姐的身子不利是被府中的二小姐气的,现在看来不过是空穴来风,倒是妹夫我多虑了。”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赞道:“相爷位居一品,品行高德,这鲁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怎么会生出传言中的十恶不赦之女,我就说是以讹传讹。”   任相爷心头略显恼怒,面上却是浅笑:“咱们都娶得是李家的女儿,自然是最明白李家女儿的好处,你堂姐温柔大方,贤良淑德,清凤是我的女儿,也叫着她母亲,自个儿的娘亲又去的早,这教养一职都是你堂姐一手担当,这孩子以前虽说有些任性,可是本性纯良,那十恶不赦之名,倒是冤屈了她。”   第一次,任碧波没有在别人提起任清凤之时,羞愧难当,心中隐隐还有些骄傲,故而,难得的替任清凤反驳回去。   唐家岭有些错愕的看了任碧波一眼,不明白厌恶任清凤入骨的任碧波怎么今儿个会替任清凤说话,语气虽然玩笑,可是话中的意思却是柔中带刚,指责任清凤若是十恶不赦,那也是李秋华教养不力的缘故。   这实在太不符合常规了。   唐家岭心中因为任碧波的反常,想要见一见任清凤的念头更加强烈了,他倒要看看这任家二小姐是不是真的如唐若昕说的那般表里不一,蛮狠无礼,心如蛇蝎?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李秋华身边的李妈妈笑吟吟的进来,语气恭敬道:“相爷,夫人说今日唐大人夫妻一同前来,大家都是一家人,难得相聚,特意备了酒菜留唐大人一家在府里用晚膳,请相爷和唐大人移驾花厅,一家人一同用餐,也去去今日的沉闷之气。”   李妈妈继续说道:“夫人说,今日欢喜,想请二小姐,四小姐,五少爷一同用餐,不知道相爷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任碧波眉心抽动了一下,瞧了一旁浅笑的唐家岭,这只老狐狸,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那眼里的光芒却是骤然闪亮了许多,想来对任清凤是诸多好奇,只怕是见不到就不会甘心。   算了,与其藏着躲着,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见见。   再说了,妄心阁那样的龙潭虎穴,清凤都来去自如,难不成还怕他一个尚书大人?   若是真的连一个尚书大人都应付不了,他也就不必在她身上再花费心血了。   如此一想,也就含笑点头:“夫人安排的甚为妥当,就这么办吧。”   李妈妈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哪有让庶子、庶女一同出席正室娘家人的宴席,夫人会这般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刚刚三小姐装温柔贤惠,说是让姨娘等人也凑个热闹,夫人碍于堂小姐在场不好拒绝,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亲自点了她来走这一趟,原本以为相爷不会应许,谁知道……   李妈妈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面上却是带着笑退下。   “大夫人让我们姐弟去花厅用餐?”任清突然抬起眼睛看了大夫人身边传话的丫头——荷花一眼,荷花被这一眼看的眼皮子直跳,立刻拘谨的低下头。   谁知道任清凤却轻轻的笑了出声,声若脆铃,说不出的好听,却藏着寒冷如冰,笑容虽然灿烂,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   “你去回禀大夫人,清凤姐弟收拾一下,这就去花厅。”   荷花得了答案,顿时告退,出了西华院,脚下顿时生风,恨不得飞起来才好,那火急火燎的模样,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般。   直到远离了西华院,这才扶住一株桃树大口的喘息。   哎呦,我的老天,二小姐那一身的气势也太吓人了,虽然她笑容和蔼,可是她看了却双腿发软,无法喘气,那种骨子中流露出来的华贵威严,就是大夫人也无法媲美,只让人恨不得拜倒在她的脚下,臣服膜拜,由心生出几分惧怕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荷花,你这是怎么了?”任清水的声音柔柔的响起,带着几分担忧:“母亲让你传话,你怎么这般的狼狈,可是二姐姐那边不愿去花厅,刁难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荷花的错觉,总觉得这位三小姐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荷花随即甩掉脑中的念头,她这是胡思乱想什么,三小姐是夫人的爱女,是相爷的掌上明珠,哪里需要试探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的情况。   “回三小姐的话,二小姐说,她和五少爷收拾一下,就去花厅。”   任清水的美眸眯成了一道弯月,笑道:“这就好,二姐姐和母亲这些日子有些误会,现在母亲愿意敞开怀抱接纳二姐姐,二姐姐也能放下心结,可谓是皆大欢喜。”   荷花看着夕阳下笑如春花,妩媚温柔的任清水,心里忍不住赞叹:二小姐果真是好命,虽然大夫人时常会刁难她一下,可是三小姐却是个菩萨心肠,时常给二小姐解围,也算是二小姐前世修来的福分,能遇到这么好的三小姐。   她可是听说不少人家的嫡女可是使劲儿踩家中的庶女,为此闹出人命的也不是没有,哪里能有二小姐这样的好命。   不过二小姐可就是有点不识好人心了,听说昨儿个居然送了馊饭剩菜到大夫人和三小姐面前,真是枉费三小姐这等掏心掏肺了。   荷花看任清水,怎么看就怎么的赞叹,这世间怎么就有这样完美的人,人长的如天仙一般,家世也是尊贵不凡,就是心地也这么的好,果真是十全十美,也难怪会得了鲁国第一美人的称呼,也难怪玉树临风的禹王殿下会弃二小姐而倾心三小姐。   任清水享受了一番荷花赞叹的目光,步子轻移,如款款白云,慢慢的飘去。   她从来不小觑一个下人的赞叹,而她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的美名得以传遍鲁国上下,其中有这些卑微下人的一半功劳。   华灯初上,任清凤一身绣着黄花白柳红枫叶的粉底衣裳,梳着梅花髻,依旧是一支梨白,简单大方,却也显得雍容大气,浑身都透着一股高华之气。   虽然面貌不堪,可是一双琉璃美眸,如同碧波古井,透着一股灵动寒冷之气,居然将那面目之缺给遮掩了下去,不但不显得丑陋,反而有种违和之感。   相府的花厅,任清凤姐弟还是第一次过来,一路上倒是满眼风光,一路的假山奇景,可谓是占尽风华,当得起精致华丽,富丽堂皇这八个字。   穿过木雕四季的花开屏风,花厅院子里的花木葱茏,暗香浮动,两边的抄手游廊,红柱绿椽,廊檐上挂着不少的鸟笼,之中百灵,八哥,画眉,应有尽有,富贵中透着一股生机。   可惜这般繁花簇锦,入了任清凤的眼里,除了怒火就是怒火,你说你相府如此富贵,怎么就怕多两张嘴巴了,怎么就容不下两个孩子,就算是李秋华嫉妒成性,给两个钱,远远的打发了就是了,怎么能如此作践本尊姐弟,再三谋害他们的性命。   到了花厅,就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郁的香气,任清凤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窗前的那盆盛开的兰花上,目光一冷,眼底渐渐浮过结冰成雪的冷酷笑意。   不过这份冷意,却很快被她隐藏了起来,在无人发现之时,再次恢复成淡然,扫目看去,发现到底是家宴,男席和女席虽然分开,也不过是用一道花开牡丹屏风给隔了开来。   姐弟二人来的时候,除了任碧波和唐家岭没到,人都到齐了。   暗暗嘱咐任清云小心应付,不过想着只隔着一层屏风,自个儿也能照应到,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故而一路自在的进了屏风后,顿时就收获了数道热情的目光。   只是任清凤何许人也,别人的目光如何,她何尝放在心上,被这么多双目光盯着,脸上依旧是冷淡如常,没有一丝的裂痕,倒是让那几道目光的主人,越发气的牙痒。   真是和她那上不了台面的娘一般,是个不要脸的,否则在众人的目光下,怎么会如此的怡然自得。   大夫人手中的帕子硬生生的揉着一团,她是见任清凤一次,就被刺伤一次。   任清寒一见到任清凤,就恨不得上来将她的脸给抓花了,该死的,都是因为小贱人,她的脸现在还隐隐作痛。   任清寒没有任清水会投胎,不过是个庶女,自然没有任清凤用的那等上好珍稀的药膏,所以脸上的伤还没褪去,隐隐还能透着点青色,将她那张清秀之色,也抹上一层暗色,失了三分颜色。   再加上,偏偏穿了一身鹅黄的衣裳,越发显得整个人暗沉没有生机。   又兼之,站在穿着一身月白衣裳,神清气爽,姿色无双的任清水身边,就更显得整个人平淡无奇,不出众了。   红花需要绿叶配,任清水在任清寒的这片绿叶下,更显得国色芳华,绝代无双,更何况她今儿个的姿容也的确精心的装饰过。   “二姐姐可真是贵人事忙。”任清寒皮笑肉不笑道:“刚刚母亲还说,若是二姐姐再不来,就要让李妈妈亲自再去请了。”   任清凤双目冷寒如冰,淡淡的扫了一眼任清寒,却让周边的人都感觉的空气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李秋月瞧着任清凤这冷漠的模样,心头就有几分不喜,不过瞧着自家堂姐手中揉紧的帕子,心中却又暗自窃喜——倒是和自家儿子说得那样,是个难缠的。   “任清寒,你三姐姐没告诉你吗?我最烦人唧唧歪歪的叫我二姐姐,你若是再叫一声,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叫不出姐姐来。”居然敢嘲讽她来的迟,没家教,真是个自寻死路的,若不是今儿个有她来的必要,她连这点脸面都不会给李秋华。   嫡母?   屁,在她心中李秋华连个屁都不如,何必给她面子。   “你……”任清寒顿时气得银牙搓了起来,有心要怒,却被一旁低眉顺眼,站在一旁伺候着李秋华,在任家如同隐形人一般的二姨娘给拉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任清寒生生的忍下了怒气,也让任清凤将目光转向了二姨娘。   二姨娘看起来年岁不是很大,可是却穿着一身藏青色纹样靛蓝底子五彩花卉的衣裳,想必是身为妾室,却不想做出一副狐媚的模样讨李秋华厌恶,想显得端庄,可是这颜色却非但没达到端庄的目的,反而让她看起来添了几分老气,少了几分刺目的色彩。   能在妒忌心超重的李秋华眼下爬上任碧波的床,没有几分手段怕是不行,就是如今,任清凤也听说,任碧波不敢说时常宿在她的屋里,一个月也要去上两三回。   任清凤是知晓的,任碧波明面上现在已经有了一妻三妾,但是身还是放了四五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二姨娘在一片胭脂阵中,还能有如此宠爱,可不是个脑子愚笨的就能办到的。   而,现在她能站在李秋华身后出席今儿个的晚宴,更说明她的手段不简单。   任清凤眼底闪过一道趣味,她发现相府有趣的人还真不少,每个人都是那么的耐人琢磨。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李秋华忍着气,板着脸,摆出一副长辈嫡母的样子教训起任清凤:“你们都是任家的女儿,不叫你二姐姐叫什么?”   任清水此时,秀眉微蹙:“四妹妹,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一样,叫二小姐吧!”   她细声细气,状似十分无奈,万般委屈的说道:“四妹妹,你可别叫错了,二小姐最是不喜人叫错了,昨儿个我不小心叫错了两次,就挨了两个大耳光子,到现在这脸还疼着呢?”   说着眸光中似有泪光闪过,却又极快的恢复成浅笑,拉着任清寒的手,一副温厚姐姐的模样:“所以,你可不能也记错了!”   听,这状告得,这坏名声的手法,实在是千山鸟飞绝,半点痕迹都不留,饶是任清凤都不得不在心中佩服一声。   不过,佩服是佩服,却也容不得人在她面前挑衅。   倒是一旁的李秋月顿时一张脸黑了下来,越发的对任清凤不喜起来,毕竟任清水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多乖巧的娃啊。   “任清水说得是,她叫我一声姐姐,我就甩她一个耳光。”任清凤也不要人请,自个儿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坐下,声音淡然平静,似笑非笑的看了任清寒一眼:“你看我对你多好,你叫我二姐姐,我都没打你。你这人虽然讨厌,却还能容忍一二,毕竟还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   她抬眼,冷冷看了任清水一眼,眸光像是从冰水中捞上来一样,冷的让人浑身想要颤抖:“任清水,你也别怪我厚此薄彼,毕竟明抢黯夺我未婚夫的人,可不是她!”   李秋华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黑着一张脸,怒瞪着任清凤:“你胡说什么,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了,还是回房休息,省的出来丢人现眼,还好今儿个宴请的是家里人,否则传扬出去,我和你父亲的脸可往哪里丢?”   正在训斥任清凤之时,任碧波和唐家岭施施然而来。   “这又是怎么了?”任碧波的目光落在神色淡然,面上无一丝恼色的任清凤身上,眉心不自觉的皱了皱,然后看向气的脸色发紫的李秋华,声音低沉:“虽然唐兄和堂妹是家里人,可是你教孩子,也不赶在这一时半刻,你这模样,岂不是让她们笑话!”   也不知道他这夫人现在这是怎么了,行事越发的上不了台面,搬来娘家人,给他施压不说,现在还当着娘家人的面,下任清凤的脸,也不想想,任清凤是他任碧波的女儿,当众下任清凤的脸,这不就是在下他的脸吗?   你说你要立威,也不用当着外人的面吧。   在任碧波的心中,唐家岭和李秋月可算不上是自己人。   唐家岭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心里,听着任碧波略带恼怒的话,忙岔开了话题,瞧着任清凤道:“这就是清凤啊,果然是双目精神,一看就是有灵气的,到底是相爷会养女儿,几个女儿都是水灵灵的,瞧在我这个无女之人的眼中,可真是又嫉妒来又羡慕。”   他们是来给堂姐和清水丫头撑腰的,没必要真的惹恼了任碧波,对大家都没好处。   “这位该是尚书唐大人吧!”任清凤微微挑了挑眉:“唐大人也不必羡慕我父亲大人,听说你府里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少,不过好像都在令公子的院子里,想必能入令公子的眼,这模样儿应该都不错,你若是想要女儿,从其中认上十个八个也不算问题,何必羡慕别人。”   高傲自负,眼睛长在头顶上,糊涂搅合,不可理喻,居然敢指手画脚到她头上,不狠狠地反击一下,她才是傻子。   老奸巨猾的唐家岭对上任清凤第一仗,顿时惨败。   唐家岭讽刺任清凤无盐,任清凤反击唐家没家教,唐若昕无德。   在鲁国德可比容重要多了。   故而,唐家岭一张书生型的白脸,顿时也涨成了猪肚肺般了,想他一介书生爬上尚书之位,已经多少年未曾听到这等诛心嘲讽之话,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女,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根本就将他彻底的无视。   顿时,多年官场上练就的官威就从身上泄了出来,顿时众人觉得花厅的气压就低的让人喘不过起来。   卑鄙!说不过别人,就施压。   任清凤眼中闪过不屑,眸光流转,一双眼睛清冷明亮如千年深潭一样直逼人心。   在这样的眸光下,唐家岭觉得自个儿如同被扒光了衣裳,赤身裸体在大众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明明稚嫩的少女,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任碧波越发觉得没看错任清凤,见唐家岭在自个儿的女儿手下吃瘪,心中暗爽不已,发现他这个女儿欺负别人的时候,看的还是让他挺解恨的。   不过,到底是官场上八面玲珑的人物,心中暗爽,面上却是做出一番严肃的神色,对着任清凤道:“你这孩子,真是的……”见任清凤面色一沉,脸色难看,下面的话也不敢说重了,他可是切身领教过任清凤的厉害,若是此时真的当众甩脸色给他看,下不了台面的可是自个儿。   顿时话音一转,拉着唐家岭的手往外边走,边走边道:“这孩子到底年岁小,不懂事,唐兄莫要放在心里,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就莫要和一个孩子计较。”   唐家岭借着这台阶顺势而下,穿过屏风,落座,心里却还在想着任清凤,总觉得这少女如烟如梦,让人看不透,一双眸子哪里有未经世事的纯净,简直如一老翁,有着看透世事的睿智和深沉。   难道之前的那个胆小懦弱的模样是她故意做出来,迷惑众人的?   若真是如此,他心中一颤,浮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他来往相府虽然不多,可是却也曾见过任清凤,他自问在朝堂中混迹多年,看人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再说府中众人都说任清凤胆小如鼠,懦弱可欺,虽说是空穴来风,可是未必没有出处,那就证明绝不是他一个人的断章取义。   可是现在的任清凤……   难道说眼前的这个,才是她的真面目,还是她饱受欺压,忍无可忍之下,她宁愿鱼死网破,闹个天翻地覆,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唐家岭不知道为何,他宁愿是自个儿没有错看了任清凤,宁愿今日任清凤的不恭敬,是她暴怒之下的行为,也不愿意相信,这才是任清凤的真面目。   因为,比起暴怒来,隐藏的任清凤,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唐家岭即使落座,可是他的眉心紧蹙——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要劝劝李秋华,任清水,日后莫要再和任清凤做对。   因为她们——惹不起这个神色平淡的少女!   对!   她们——惹不起!   虽然这个念头来的莫名其妙,可是唐家岭凭着多年官场上的趋利避害之能,本能觉查出任清凤的可怕!   唐若昕此时去目不转睛的透过屏风,看向任清凤,隐隐灼灼之下,顿觉得无限遐想。   他虽然知晓任清凤此人颇久,可是还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瞧她,原本以为是个畏畏缩缩的可怜虫,可是今日再一见,却是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粉底的衣裳,让她的整个人都显得明艳起来,那黄花白流枫红的花色,让她腰肢显得越发的窈窕,夜色琉璃灯下,唇红齿白,一双长长的睫毛,震颤时,如蝴蝶震翅,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可是那双如古井深水的眸子,却又潋滟清冷如冰,有种独特的矛盾风味,使得那不堪明艳的,平凡面孔,也让人生出诸多遐想来。   不像任清水的柔媚国色,不像任清寒的清秀娇艳,而是有种扑溯迷离之态,这种别具一格的风味,自然让好色成性的唐若昕生出了兴致来,忽然发现若是能得到这样一个独特美人,就是被任相爷狠狠地揍上一顿也值得。   各色心思之下,晚宴开始了。   晚膳用了一半,天色忽然大变,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天边墨色的云朵滚滚而来,隐隐的夹着轰隆隆的雷声,顿时将明亮的月色给遮了下去。   任清水瞧着黑沉沉的窗外,心中一喜,柔声的开口提醒,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二小姐,瞧着天像是要下雷雨了,你还是让身边的丫头去帮你拿个蓑衣、雨具。女儿家的身子最是娇贵,春寒之下,易伤了身子,可不能淋雨了。”   她原本正动脑筋,如何将任清凤身边这冷漠的丫头给调走,现在天公作美,不由得心喜万分。   任清凤听了任清水的话,微微的眯起双眼,美眸弯弯,如同新月弯钩般的:“多谢三小姐关心。”随即给了画词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天色将变,你还是回去走一趟吧!”   画词郑重的点头:“是,奴婢这就走一趟!”   主仆二人脸上掠过一丝清浅的笑容,如同清风吹过,不留一丝痕迹。   任清水却未曾瞧出她们主仆二人眼中的若有深意,眼底闪过一道计谋即将得逞的兴奋——她倒要看看,过了今日,任清凤还拿什么迷惑青轩宇?   任清凤不动神色将任清凤眼底的兴奋看在眼里,心头缓缓升起一股子冷笑,她倒是用尽了心思给自个儿下套,这般费尽心思,她若是不顺着她的设计走,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番心思,只是结果如何,谁才是那个真正倒大霉,那她就不敢保证了。   正文第62章以绝后患   春雷声声,暴雨倾盆而下,打在窗沿下,滴滴嗒嗒,像是落在人的心上,无端的平添了几分烦躁和失落。   春天的雨如同调皮的孩子,来得快,去的也快,也不过半个时辰功夫,雨就收住了,只余下树叶上的水滴,稀稀疏疏的落下。   廊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在春风中摇曳,照的那雨打百花,娇艳欲滴,在夜色中,添了份红艳艳的色彩,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妖艳,如同婚嫁时,少女披着的大红嫁衣,却嫁给行将就木的老翁,喜庆中多了几份诡异的色调。   画词回去拿蓑衣雨具,却一去不返,也不知道是不是迷失在相府偌大的庭院中,只是任清凤仿佛并不担心,只是低着脑袋用餐。   她吃的很专心,也很仔细,只是眸光渐渐散漫,像是有些失神一般,不但如此,她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花厅的火盆,添了几分红晕,将一张不堪出色的面孔,照应出几分明艳的色调。   任清水见任清凤的脸色渐渐发红,双目潋滟生水,云雾迷蒙,心中的那股子兴奋压也压不住,她看了一眼窗前幽香逼人的兰花,眼中的得色更深。   此时,见任清凤忽然伸手扶住脑袋,轻哼了一声,这轻微的声音,却刺激了任清水想要兴奋的大笑起来。   任清水觉得自个儿的血液都在沸腾,如同快要迸发的火山一般,急切之中似乎遇见任清凤会面临的惨状。   面上却做出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二小姐,我瞧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受了风寒?若是你身子不舒服,我看你就别硬撑着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都是一家人,没有人会怪你的!”说着,朝门外看了看,微微蹙着眉头,眯着眼睛对着任清凤劝道:“二小姐,你还是从家中再挑选个丫头,你那丫头不过是拿个蓑衣,雨具的,就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想必是个手脚不够麻利的。”   她语气一顿,看了一下身边空荡荡的左边,眼中闪过一道冷冷的笑意:原本站在她身边伺候的知琴,已经在众人不知不觉的时候退下来,想必她和唐若昕已经早已侯在小贱人必经的后花园。   这么一想,心中的那份兴奋之情,像是要撑破她的胸口,迸射出来,用尽了力气,才勉强压住,所以她的语速变得缓慢,轻轻地说道:“暴雨初歇,这游廊上定是沾染了不少雨水,行走起来,最易滑倒,二小姐身边还是跟着个人掌灯为好。”   说罢,她看了一下大夫人身边伺候着的荷花,道:“母亲,您这里有二姨娘和李妈妈伺候,就让荷花送二小姐吧!否则若是磕到,碰到,岂不是不美?”   李秋华微微蹙眉,她皱着眉头看了任清水一眼,觉得今儿个自个儿的女儿是不是太殷勤了点,自家人面前需要做得这么殷勤吗?   不过,到底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不忍心拂了她的面子,还是出声附和道:“嗯,水儿说得是,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先告退吧!我让荷花送你你回去就是了。”其实她也实在不想看到她这张脸。   盛情难却,任清凤也不推迟,站起身子,似笑非笑道:“多谢大夫人,三小姐的盛情,那我就不奉陪了。”盛情二字,她说得尤为重,几乎是咬着唇吐出来的。   也没有跟谁道别,就那么自顾站起身来,自始自终也没将李秋华等人放在眼里,自然还有李秋月。   李秋月何时受过这等轻视,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死丫头,刚刚不但下了自家老爷的脸,现在还视她如无物,这口气,她怎么能咽得下去。   于是,在任清凤举步准备离开之后,她忽然掀了掀眼皮子,忽然冷冷的叫住任清凤:“你这丫头今年多大了?怎么半点礼数都不懂。”   她冷冷的说完,看向一旁的大夫人李秋华,又笑了起来:“姐姐,不是我说你,你自小就是个心肠软的,这才纵得这些丫头没大没小,半点礼数都不懂,这般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不知道尊重长辈,在别人家里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板子了,也只有大姐姐你有这等宽厚之心,还能容得!”难得有机会在李秋华面前说这样的话,李秋月虽然板着一张脸,可是这心里却是觉得一阵痛快。   李秋华心中虽然有些不爽,可是眼见着李秋月这是要给任清凤下马威,她也乐见其成,刚刚她是看出来,任碧波那个软蛋,对她薄待任清凤姐弟已经生出了不满,若是她这时候出手,只怕更为让他恼怒,既然有人愿意代劳,她何乐不为呢。   于是,李秋华微微一笑,状似无奈的说道:“这丫头从小就没娘,我又忙于家事,疏于管教,你姐夫……嗯,你刚刚也看到了,也是个护短的,这才养出个这么骄横的性子,倒是让妹妹你见笑了。”   李秋月接过话,道:“我说呢,怎么一个庶女就养成这般嚣张的性子,原来是个没娘的,她这般任性嚣张,怎么就不怕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瞧着也不小了,难道这一把年纪都长到狗身上去了!”   任清凤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闲杂人等的话,她一向当作放屁,可是辱及云娘,她就无法容忍了。   斗不过活人,就欺辱人家早已入土,无法开口的娘。   这算个什么东西!   更该死的是,居然敢将她看作狗,看来,她若是不帮着李秋月长点记性,这一大把年纪还真就长到了狗身上。   任清凤缓缓地转身,那清冷得像是千年寒冰,没有一点人气的眸子盯得李秋月心中发寒。   她细细的打量李秋月一番,不得不说,李家的女儿长得还有几分相像,都是额头发宽,丹凤眼微扬,妩媚中添几分凌厉,看似宽厚,实质刻薄,这李秋月显然和李秋华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什么个东西?”任清凤冷冷的开口:“若是个东西,就该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我瞧你,这点道理都不懂,这一把年纪才是长到狗身上去了。”   对着李秋月气的一张发青的脸,她眼光如刀,一刀一刀割去她妆扮出来的华丽高贵:“辱他人之,比辱己。我奉劝你一句,下次说话前,先动动脑子。”   “你……”李秋月气的站起身子,指着任清凤,颤抖着手指,喝骂的话,却在碰上任清凤的目光时,到嘴边的话,都被憋在了喉咙处,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如同一根鱼刺梗在那里,让她的肌肉紧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任清凤的眸子乌黑亮泽,仿佛夜空中的星辰,虽然明亮,却也清冷异常,没有丝毫的暖意,如同千年的冰霜,透露出刺骨的寒意,让人感受到她的冷漠和无情。   李秋月毫不怀疑,若是她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任清凤会像一只恶狼一样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这种猎杀的目光,让她整个人隐隐都颤抖了起来。   天,这哪里是人的目光,简直就是野兽的光芒。   这样就吓到了——   孬种!   任清凤不屑的勾了一下唇,懒得给这些不长脑子的一个眼色,不去看在座的各色脸色,径自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着李秋月道:“相府的耗子不多,所以你不必将自己真的当成狗。”   说罢,轻笑一声,踏着步伐,缓缓离开,她脸上的表情,明明是那样的风轻云淡,可是却像是有种无法用言语说出来的韵味,细长的凤眼之中带着冷冷清清,可是眼波流动时却又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妩媚妖娆,自有一股子让人移不开眼色的风味,忍不住心生仰慕。   荷花心里对任清凤生出了惧怕,可是主子有命,又不敢不从,只得苦着一张脸,跟在任清凤的身后。   二姨娘看着眼前的少女,明明貌不出众,浑身素淡简单,可是全身上下,却明艳动人的让人移不开目光,随着她的转身,那粉底的衣衫,转出一个大大的浪花,如同惊涛拍岸一般,让人的心骤然也紧蹙了起来。   二姨娘看了一眼美艳动人的任清水,见她眼中放射出冰冷残酷的光芒,不由得垂下眼脸,遮住眼中的思绪——看来今儿个晚上很热闹啊。   可惜她是没机会看戏,她要好好的看着寒儿。   嗯,寒儿今儿个也受了风寒,最好卧床休息。   于是,又坐了半刻钟,二姨娘战战兢兢的起身,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秋华,轻声道:“大夫人,四小姐今儿个早上就有些发热,妾身担心……”   李秋华对她诚惶诚恐的姿态很满意,被任清凤刺伤的自尊得以修复,满意之下,也没做刁难,点头放行:“既然寒儿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好了,你就陪着寒儿先回去吧!”   任清寒不知道二姨娘为何忽然说她今早发热,不过她却知道这世上若是还有一个人不会害她,那么这个人就是她的亲娘——二姨娘,所以只是照着二姨娘的话做,恭恭敬敬跟众人告退。   这良好的礼仪对比起任清凤的嚣张自傲,顿时让李秋月对任清凤的观感更是厌恶了三分,那么个嚣张跋扈的,瞧一眼都让人厌恶的想吐。   这一刻,李秋月对自个儿的堂姐李秋华生出了无比的同情,有这么个祸害的庶女,这日子一定不好过。   人在自个儿痛苦的时候,就会借助别人的痛苦,来让自个儿好受点。   荷花提着气死风灯,领着任清凤穿行在偏僻的后花园,虽说雨已经停下,丫头婆子们已经将长廊清扫过了,可是路上依旧很滑,所以她们二人走的非常的缓慢。   夜色深沉,偏僻的后花园更显得寂静,荷花胆颤心惊的走在任清凤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越往后花园里面走,她就觉得二小姐身上的寒气更重,冷的她不时的打个寒颤。   冬天明明已经过了,为啥她却觉得自个儿还置身在冷寒之中。   知琴陪着唐若昕守在假山后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压低声音,指着一旁深幽的洞穴,对着唐若昕道:“唐公子,应该是二小姐来了,您先进洞,别让二小姐发现。”   她眉头弯弯,曲折成一弯冷月:“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已经被三小姐使人打晕了过去,等一下,我会带人将二小姐打晕送进洞里,再将后花园清空,公子就好好享受吧!”   任清凤这个小贱人,今儿个定然要她好看,她不是傲吗?   很好,就让她赤身裸体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看她以后还傲不傲?   敢在她面前耍主子的威风,今儿个就让这小贱人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也算是替自个儿出口恶气!   唐若昕目光灼灼的向前方看了一眼,远处似有窈窕身影婷婷袅袅而来,激动的差点口水都滴落在地上,只要想到等一下,这等别具一格的美人要被他压在身下,这般,那般的蹂躏,他就激动不得了。   听到知琴的话,忙点头,一窜就窜进了假山的洞穴中,静等这美味佳肴送进来。   洞穴中很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唐若昕早就在白日将这洞穴勘察过来,也让身边的小厮稍做了打扫,也不担心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焦急的等着,听到一声娇柔的闷哼,顿时如同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差点控制不住,冲出洞穴,将那小美人给拖进洞里,狠狠地折腾一番。   就在他忍不住冲出来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洞口,天很黑,他只能隐隐绰绰的看到黑影的手里抱着一个形似人体,不由得舔了舔唇说道:“还不快将人送进来?”他等不及了,真的一点都等不及了。   那人的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快步走了进来。   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这一声轻应,却让人觉得冷风嗖嗖。   唐若昕打了一个寒颤,真不知道清水妹妹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冰块来,不过精虫上身的唐若昕可没功夫理会这冰块黑影,凭着感觉,一把抢过黑影手中的女子,对着黑影吩咐道:“你快出去,让知琴给我好好守着,等爷办完了事情,一定重重有赏。”   这话说完,发觉洞穴中的冷气更重了,唐若昕瞪了一眼黑影,嘀咕道:“毛病!”没事乱散什么寒气。   不过,手下柔软的触觉,却让他顿时将一切抛诸脑后,只手忙脚乱的扯开身下女子的衣裳。   身下的女子身子发热,有些不耐的想要挣扎,可是却没有力道,唐若昕知道,这是任清水的手笔,为的是让他更加的尽兴,不得不说,这清水妹妹对他还挺不错的。   片刻之间,身下的女子已经被唐若昕剥个精光,咬着唇,辗转反侧之间吮吸个不停。   唐若昕是花间老手,精于此道,直吻得身下的女子,浑身酥软,动弹不得,除了喘息,半点声息都没有。   唐若昕将女子压在石头上,灼热的吻着,一只手爬上女子的身体,另外一只手,三两下单手就熟练的将自个儿裤子解开,压在女子的身上,也没丝毫的怜惜,狠狠的折腾着。   身下的人,似是神志有些清楚,呜呜的想要说话,却被唐若昕含着唇,哪里说得出来,身下一个用力,就听得身下女子一声娇吟,越发的情动。   偷情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惊险越刺激,越令人兴奋,唐若昕在当今的相府偷相爷的女儿,自然激动莫名,这种野趣,还是他第一次,心惊肉跳之余,又觉得兴奋莫名,持久莫名,忐忑之下,越发勇猛,正搂着身下的美人,奋力拼搏之时,突然一只灯笼在洞口点凉,听得女子的尖叫声响起,简直叫得整条街都能听见:“来人啊,有贼啊……有淫贼……”   此时,唐若昕还顶在女子的身内,二人赤身裸体,惊得他傻若泥塑木雕——该死的,知琴不是要帮她清空后花园吗,怎么忽然闯进来这么人来。   还没容他想清楚,就感到钻心的疼痛袭来。   任清凤眼底闪过一道冷意,一脚踢起脚下的衣裤,盖在二人的脸上,随后,一脚将唐若昕踢飞出去,饶是如此,却那衣裤还牢牢的盖着唐若昕的脸上。   灯笼高照,唐若昕那高高挺立的玩意异常的刺目,顿时惊得身后巡夜的丫头婆子们齐声惊呼,似要将这假山给掀翻了。   任清凤嘴角一抽,眼眸一冷,若寒雪飘过,垂目,见地下一块石子,一个用力,踢飞出去,小小的石子,如同死神挥舞的收割镰刀,没有人能抵抗,也没有人能躲避。   任清凤此时还没打算杀死唐若昕,若是轻易就让唐若昕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她要得是让他生不如死,敢打她的主意,就要有比死更痛苦的准备。   任清凤要的,是让唐若昕一辈子无能,抬不起头来,活在地狱之中,备受煎熬,就如同他今日想要对她做的这样——若是今日唐若昕得逞了,她日后就是地狱。   不过,她要唐若昕比自己更惨烈百倍。   石子带着破冰的冷风划过光线暗淡的洞穴,“嗖”的一声,是击中硬物的声音。   然后,就听得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唐若昕顿时就痛的晕死了过去。   而他的两腿之间,那高高翘起的某物,已经了无踪迹,只余下血流如注,命根子被任清凤那颗石子硬生生的打断了,此生再不能从事他最爱的花间事业了,世间也少了一个危害无辜少女的无耻之徒。   任清凤眉稍扬起,犹如死神一般,轻蔑的俯瞰着眼前这血淋淋的景象,红唇微微勾出一道冰棱森冷的笑:既然这畜牲如此喜欢玩女人,她就废掉他的命根,让他以后做女人,一辈子被男人玩。   做好了这一切,她才冷冷地对着身后那些冲进来的丫头婆子们道:“打,给我打死这个淫贼,居然胆大包天,到相府里胡作非为……不打死了,岂能让这些无耻之徒知晓我相府的厉害。”   女人对淫贼有几个不痛恨的,顿时齐齐动手,就是给任清凤打灯的夏荷,都忙里偷闲的狠狠地踩了几脚。   唐若昕痛晕过去,却又被打得痛醒过来,醒来的他,自然拼命的大叫:“别打,别打……我是唐公子……唐若昕……”   是唐公子?   众人手下的动作都顿了下来,隐隐有了惧怕,唐公子贪花好色,在相府里也时常对丫头们动手动脚,也曾有过奸了丫头的过往,只是大夫人给压了下来,一台小轿给送了过去,不过听说那可怜的丫头早就化为一杯黄土了。   所以,众人也就信了唐若昕的话。   可是任清凤却是一声冷笑:“大胆淫贼,胆大包天,行凶作恶不说,居然到此时,还敢冒充唐公子,妄图迷惑我们。”她冷哼一声:“今日大夫人宴请唐尚书一家,唐公子此时还在花厅用餐,怎么可能跑到这偏僻的后花园来,想要蒙蔽我们,怎么不打听清楚了再开口……”   她一声冷喝:“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   这府里的丫头婆子对唐若昕都没有好感,又记得任清凤威压厨房的手段,心中对她更是有了畏惧之心,现在二小姐吩咐下来,就算是真的打了唐公子,到时候也有二小姐顶着,哪里还不动手,不但动手,都用尽全力,只恨不得将唐若昕打死,打残了才好——这个畜牲,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少女,就是她们之中,又有多少人被他轻薄过,虽说未曾得手,可是摸个小手,亲个小嘴,揉个胸脯的,也是让人屈辱的背着人流了多少泪水。   现在,有此机会,怎么还使出吃奶的力气,不替自己,也替被欺辱过的姐妹女儿出口恶气。   所以,不管唐若昕怎么威胁,怎么哀求,怎么怒骂,她们都装耳朵聋了,啥都听不见,就知道死死的压住唐若昕,狠狠地的乱打一气,拳脚相加,说不出的解气,同仇敌忾之下,心中对二小姐都觉得亲近不少。   足足打了一炷香功夫,洞穴中的诸位都打得气喘吁吁,手下无力。   任清凤这才出声,让众人停下手来,让人掀开盖在唐若昕脸上的衣裤,此时的唐若昕早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   任清凤看了一眼,状似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一旁的夏荷,道:“怎么办?还真是唐公子……”   夏荷顿时也抽了一口冷气:唐公子乃是唐家一门的独子,现在却……刚刚众人七手八脚的,慌乱之下,也不知道是哪个手重废掉了他的命根子,岂不是唐家因此要绝后了?   唐尚书和唐夫人知晓后,还不得疯掉!夫人定然发问,可是她慌忙之间,她也未曾瞧见是谁懂的手。   再说了,自个儿可也凑上去,踢了几脚呢,若是被夫人知晓,她这小命岂不是也不保了?   如此一想,夏荷顿时面如人色,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就听得任清凤道:“事已至此,也唯有请相爷和大夫人定夺。”   她说着,叹息一声:“谁能知晓,唐公子会如此行事……”   夏荷附和着点头:“是啊,这黑灯瞎火的,谁又能知道是唐公子呢?”   任清凤对夏荷的识时务非常的满意,点了点头,仿佛像是这时候才想起那被辱的少女一般,吩咐一旁的画词道:“你快看看,这可怜的丫头是谁?”长叹一声:“哎,好好的女儿家,却被糟蹋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众人心有戚戚,对那被折磨的全身青紫的少女抱有十二分的同情,心中都明白这少女的下场:只怕是一顶轿子送过去,只是唐公子因此断了命根子,只怕唐家会将这笔帐记在她的头上,日子好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上一年半载呢!   画词缓缓地弯腰,慢慢儿的掀开那盖在被蹂躏的惨不忍睹女子面上的衣裤,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冷气——赫然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知琴。   这唐公子居然将手伸到了三小姐的房里,三小姐可是未嫁的少女,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对三小姐的名声可也不利的很。   不过因此,心里却也松了一口气——有三小姐在前面挡着,这怒气一时半会也不会烧到她们的身上来。   至于知琴……往日里可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依着自个儿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没少欺负下面的人,故而,众人对她的同情少了许多。   甚至有曾经被欺负狠的下人,在心里偷偷的说了句:恶有恶报!   ……   李秋月骤然心头一揪,手中的描花茶盏忽然落地,清脆的声音响起,顿时裂为数瓣,心头倏然涌上一种剜心挖肝的疼痛,似是有人将她的心挖出来,捏碎了一般。   能让她有这般反应的,也只有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的儿子,所以她猛的站起身子,目光穿过屏风,看向男桌,顿时脸色一白——果然唐若昕已经不在座位。   “秋月,你这是怎么了?”李秋华见李秋月骤然站起身子,失态严重,不由得出言询问:李家的家教从来容不得这样不得体的行为,自个儿这个堂妹,虽然不够聪慧,却也谨守礼数,这般失态,怕有什么大事,故而语气也有些急促。   “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头骤然一痛,烦躁不安,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李秋月看着唐若昕那空荡荡的位置:“若昕这孩子,眨眼之间,就失去了踪迹,我担心他有什么……”   能有什么大事?李秋华见唐若昕不在,心里对李秋月的嗤之以鼻,这好色的东西,没了踪迹,不知道又躲到哪个犄角疙瘩里偷香去了,想到当初那个被送过去的小丫头,这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反而劝道:“怕是吃得撑了,出去溜达一下,这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任清水听得二人的对话,却是不屑的暗哼一声。   可不就是要有大事发生,算算时辰,任清凤那个小贱人,此时也该是被人发现与唐若昕那个色鬼赤身裸体的躺在洞穴中。   唐若昕还真是笨,她说什么他都信,什么先得了小贱人的身体,再找母亲认罪,到时候父亲顶多一阵震怒,打几下板子,他再一顶轿子,接了小贱人过去。   呵呵……,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小贱人。   小贱人抢了她相府长女的位置,更顶了原本属于她的婚约,现在还敢勾引她的心上人,她怎么会让她失身这么简单。   她要让府里的下人,将她赤身裸体,淫荡的模样看在眼里,宣扬的天下皆知,反正她已经十恶不赦,世人又怎么会不信。   她暗自冷笑一声,跟她斗,就等着化为尘土吧。   任清水垂下了眼脸,修长的睫毛在她完美精致的脸上,形成一道暗影的弧度,让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更看不到她眼中的冷残之意。   “可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放心不下……”李秋月却依旧烦躁担忧。   “妹妹,你过虑了,哪里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劝慰的话,才刚刚开个头,就见任管家步伐匆匆而来,或许是因为跑得太急了,进花厅时,居然一脚绊倒在门槛上,一下子就扑倒在地,更是滚了一圈之后,才停下来,也顾不得整理衣衫,就冲着任碧波大叫:“相爷,相爷……”   任碧波正和唐家岭喝的兴起,见他这般匆匆而来,面色顿时一凛:“出什么事情了?”   任管家跟了他半辈子,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这般失态,怕是有大事发生。   任清水瞧着任管家惊慌失措而来,差点激动的站起身来高呼,她死死的紧握手中的绣帕,才让自个儿坐在椅子上,却伸长耳朵,生怕漏掉任管家嘴里的一个字。   任管家的出现,自然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唐若昕得手之后,她身边的知琴就假装惊呼,引得府里的丫头婆子过去,然后自然会禀告给任管家。   任管家到了现场之后,唐若昕就假装醉酒,说是酒后乱性,将任清凤当成丫头给收用了。   二小姐在自个儿的府里被人毁了清白,任管家自然要惊慌失措的禀告给一家之主的相爷,此时木已成舟,就是父亲再气,可是为了相府的名声,为了他自个儿的名声,为了和唐府交好,父亲自然就一定将此事情遮掩过去。   小贱人最好的结果,怕是也只是做个妾室,毕竟唐若昕可是有未婚妻的人,难不成为了她,还要毁去婚约不成。   而她的姨母李秋月最是厌恶庶子,庶女,唐若昕又是喜新厌旧的,身为妾室的小贱人这日后的日子……   只是,任清水没想到任管家的演技这么好,这惊慌失措的模样,演的跟真的一样。   想到任清凤没了清白,她心里就跟开了花一样。   如此一来,她不但轻轻松松的除掉了任清凤这个眼中钉,毁了任清凤和禹王的婚约,还成功的送任清凤过上地狱般的日子——她可是听说,唐若昕是个大方的男人,玩腻的女人,总是会邀请些猪朋狗友一起玩,而且玩的很凶,听说因此受不住,寻死的女子,可不是一个两个,当然,还有些身子弱,被玩死的女子,也不是一个两个。   任清水笑得阴沉,眼前似乎已经看见任清凤被玩的咽气的惨淡下场——想必以任清凤相府千金的身份,必然会受唐若昕那群狐朋狗友的喜欢。   在她浮想联翩之极,任管家颤抖着声音道:“相爷,唐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唐公子他……他……”他急促的喘息,似是说不出话来。   李秋月听得唐公子三个字,就如同一阵风一样冲了出来,心中的预感似乎得以证实,双目赤红,一把抓住任管家的衣领,呲牙:“说,你给我说……我的儿子怎么了?他怎么了……”失态之下,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唐若昕是她的眼珠子,是她的命,若是有个万一,她也不活了。   任管家被李秋月的疯子模样又吓了一跳,如同被什么毒蛇猛兽缠上了一般,整个人簌簌发抖,挣扎了一下,硬是没挣扎开来,只得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才道:“唐少爷……唐少爷……晕在后花园了……被小人送去了客房……”   他原本想要说唐少爷被人废掉命根,可是瞧着要吃掉他一般的唐夫人,到了嘴巴的话又给换了——他几乎可以认定,若是他实话实说,只怕要断命根子的就是他了。   “晕在后花园?”李秋月攥紧任管家的手,松了开来,还好,还好,只是晕在了后花园。   不过,随即拉了唐尚书,神色紧张道:“老爷,咱们快去看看。”   即使只是晕倒在后花园,那也是天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下过雨,这孩子性子急,走路快了,磕着,碰着哪里了。   唐若昕乃是唐家的独苗,唐家岭又岂能不重视,顿时也顾不得和任碧波寒暄,夫妻二人手拉着手,往相府的客房跑去。   任碧波却是知道任管家的,若是唐若昕只是晕倒在后花园,任管家不会如此惊慌,面色一沉:“说到底怎么了?”   “唐少爷在后花园中拖了知琴进假山的洞穴,行龌蹉之事,知琴反抗之下,弄出声响……”任管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二小姐和夏荷也正好路过,被惊动了……大喊起来……惊动了巡园的下人……众人冲进去……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楚,众人都以为是淫贼……故而拳打脚踢……慌乱中……唐公子……唐公子的……命根没了……”   “命根没了?”任碧波一愣,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男人没有命根子还是男人吗?唐家可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没了命根子,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不过,也是他自个儿自找的,居然敢在他相府行此龌蹉之事,怪不得相府下人如此行事,就是说破了天,理亏的也是唐家。   倒是怎么对知琴下手,那可是清水房里的大丫头,这就有些麻烦了。   随之眉头蹙了起来,对着走来的李秋华瞪了一眼:“果真是你的好娘家,这手都伸到清水的房里来了。”   随即伸手揉了揉疼痛的眉头,冷着一张脸,越想越觉得,这是大麻烦,唐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没了命根还不得绝后,只怕要闹起来。   可是闹起来,知琴这丫头是清水身边的,知道的人,会说唐若昕道德败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知琴那丫头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生了不轨的心思,只怕到时候,会牵累到水儿的名声。   再加上,前两日,任清凤在妄心阁的那么一番话,容不得人不多想,到时候,只怕清水这孩子的名声就真没了,更别说什么前程而言了。   这事情可不能闹大!   任碧水这般一想,顿时也领着任管家往客房里去,脚下亦是生风,生怕去迟了一时半刻。   大夫人李秋华也被任管家的话惊呆了:若昕那孩子看上了知琴?还在后花园里强了知琴?二小姐和夏荷正巧路过?   李秋华心中一动,眼中顿时闪过冰霜之色,看来定然又是和任清凤这个小贱人有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这……与计划半点也不相同?   怎么会是知琴?   不对啊,不应该是知琴,应该是任清凤啊。   唐若昕怎么会断了命根子?若是他将自个儿交代出来,姨父,姨母会不会因此迁怒与她?   若是父亲知道这背后之人是她……   任清水一时脑子大乱,心急火燎,担忧莫名,情急之下不由得脱口而出:“怎么会是知琴,应该是任清凤?任管家是不是听错……”   任清水骤然开口,说出来的话又是如此的突兀,李秋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由得面色一沉,对着任清凤道:“你跟我进偏厅说话!”   任清水也知道自个儿说漏了嘴,见李秋华脸色沉黑如锅底,也不敢反抗,顿时乖乖的跟在李秋华的身后,进了偏厅。   李秋华对着李妈妈道:“妈妈,你亲自守在门口,我有些话要单独和清水说。”   李妈妈是个聪明人,从任清水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中,就已经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明白此事的重要性,顿时点头应下:“夫人放心,老奴守在门口,绝不让人靠近一分。”   对李妈妈行事,李秋华还是放心的。   见李妈妈出去,顺手将偏厅的门关了起来,这才将目光转向任清水。   此时,她那张绝美的面孔,如同失了血一般,苍白的吓人,双目的眸光惨淡之中,还带着几许惶恐,显然她在惊讶唐若昕失手之余,又惊慌于知琴之事。   任碧波想到的事情,她也想到了,这点小聪明,任清水还是有的。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鲁莽!”李秋华眉头倒立,横眉怒目,难得对任清水如此厉声。   任清水见李秋华如此烦躁,不由得有些吃惊,仿佛今儿个这事情是十分严重一样。   虽然唐若昕没了命根子,是件严重的事情,可是却也不该慌乱成这样子,这等烦躁失态的模样,可谓是第一次看到。   “母亲,我……我……”任清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不过也只是瞬间的时间,她就有了说词,眼中闪过无数委屈,咬着唇,搓着牙齿,声音尖锐如刀,带着划破静谧空气的犀利:“小贱人,我再也容不下她了,我要她死,不,我要她生不如死……”眼泪落了下来,她眼中的委屈更盛:“母亲,当年明明是您有孕在先,前皇后娘娘许下承诺,愿意让自个儿的儿子娶父亲的长女,可是云娘那个贱人,却耍了手段,在母亲前一个时辰生下小贱人,让小贱人夺了长女的名头,更夺了与禹王殿下的婚约。”   任清水吸了吸鼻子:“母亲,我不甘心,父亲的长女应该是我,与禹王殿下有婚约的人,应该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为什么却变成她的?禹王殿下明明与我两情相悦,我却要躲着藏着,生怕落入口舌,就是如此,外面关于我和禹王殿下的传言也不少……”她抬头看着李秋华,无数的委屈,不甘,在她美丽如水的大眼睛里闪过。   “你不甘心,你觉得委屈,你可以跟母亲讲,怎么能私下里动手?”李秋华满脸的怒气,在瞧见任清水那满目的泪水时,也如同浮云般,渐渐散去,不过口气,却依旧烦躁不安:“你贸然动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现在被小贱人反将了一军,只怕明儿,这都城就会传遍你身边丫头勾引唐若昕的事情,到时候你的名声也跟着受累,再加上你和禹王的事情,到时候,你除了嫁给禹王,可就没有任何退路。”   李秋华越说,越发烦躁:“但是禹王与小贱人可是有婚约的,可如何娶你?难不成你甘心做妾?你可是相府的嫡女,原本该是云端上的人,你就甘心沦为妾室?”   李秋华和任碧波一样,都不想将宝压在禹王一人身上,虽说禹王的呼声很高,可是鲁国的太子毕竟还在,虽然说身中剧毒,双目失明,性格怪异,行事暴戾,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但是一日未死,就不能盖棺定论。   毕竟鲁皇对这身体残疾的儿子,可是宠爱有加,纵容的很,这么多年,身带残缺,却稳坐太子之位。   再说了,还有昭王等王爷,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定论。   现在,被任清水这般鲁莽行事,闹出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禹王一个选择了。   可是禹王与任清凤是有婚约的,若是任清水嫁过去,那也只能是个妾室。   李秋华的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在偏厅中来回行走,心中的烦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原本他们夫妻留着任清水,可是为了静观其变,将她嫁给最后的赢家——以任清水的鲁国第一美人的容貌,相府千金的尊贵,后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任清水听说能嫁给禹王,心头先是窃喜,再想到只能沦为妾室,顿时就吓得哭出声来:“我不要……不要做妾……我是相府的嫡女,我怎能做妾?都是小贱人的错,都是小贱人的错……”她猛的拉着李秋华的手:“母亲……你帮帮我……我不要做妾……”   此时,她是真的害怕了,她今日真的犯了一个大错,她向来自傲,怎么能成为妾室,还是在任清凤手下混生活的妾室。   这比杀了她,还让任清水无法忍受。   “水儿,我忽然后悔,不该将当年的恩怨告诉你,以至于,你如此沉不住气,做出这等蠢事来。”李秋华忽然停住脚步,无力的瘫倒在檀香木椅上:“你生来就是天边的明月,怎么能做妾?你愿意,母亲也不愿意?”   她的女儿,生来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又是命中注定的天下凤主,怎么能沦为妾室。   李秋华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神情骤然剧变,异常的冷酷:“原本我还想着忍几日,借着道士的手,将小贱人除去,可是你贸然动手,我也只有随机应变,将错就错,借着唐若昕没了命根之事,将小贱人灭了,以绝后患。”   只要没有小贱人,水儿也就不用沦为妾室了,婚约本是结两好,小贱人断了气,水儿正好替了小贱人嫁进禹王府,成为禹王妃。   ------题外话------   红尘今儿个打开页面,忽然发现,钻石鲜花多了,万分惭愧,最近忙于码字,连页面都甚少看了,再次,真诚的感谢亲:caiyue0528一颗钻石5朵鲜花、雪羽之欲5朵鲜花、yybbzz30朵鲜花(当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188578415481朵鲜花,红尘不多说什么,感谢亲们的厚爱。   正文第62章一念之间   夜色渐深,任清凤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站在长廊下,大红灯笼摇曳,配合着她一身月白的长衫,让她的整个人都如烟似雾般让人捉摸不透。   “小姐,春夜冷寒,加件披风吧!”   画词将绣着兰花的淡蓝的披风披在任清凤的肩头,听到西华院外嘈杂的脚步声,她不由得一滞,浑身的气息冷了下来:“小姐,她们来了!”   在画词看来,唐若昕那等无耻之徒,别说踢断了命根子,绝了子孙,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笑有些人,却还要替这种恶徒讨个公道,实在是荒天下之大谬,若是依着她的性子,只怕一把药粉撒下去,早就送他去地狱了。   任清凤耳边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瞳孔微微一缩,声音虽轻,却冷如冰:“自作孽,不可活!李秋华铁了心要断了任清水的后路,那我就大发善心,成全她吧!”   画词点头,冷笑:“愚不可及!”   任清凤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少了几分寒意:“愚不可及的人,向来喜欢自作聪明,她们那点脑容量,能想到这么一出,你就别苛求了。”   主仆二人说话间,大夫人身边的崔妈妈就领着一群下人,冲进了西华院,崔妈妈气势汹汹,却在见到任清凤主仆时一愣,这主仆二人站在长廊下,瞧着满园的雨后春色,一副悠闲淡雅的模样,仿佛没事人一般——难道她们是傻了,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吗?   画词转身,冷冷的看了一下汹涌而进的崔妈妈,再瞧见崔妈妈身后的婆子手上拿着的粗粗的绳子,脸色更是一沉:“崔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说,你也是府里的老人,深更半夜领着一群下人冲进主子的院子,难道这就是崔妈妈的规矩?”   崔妈妈也不恼,不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未曾达到眼里,语气冷寒:“哎呦,画词姑娘你可冤枉了我了,我一个奴才哪里敢闯进主子的院子?还不是奉了主子的话行事。”   她是大夫人身边仅次与李妈妈的红人,同样是大夫人的陪房,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的横肉,这些年,和李妈妈两个人狼狈为奸,替大夫人做了不少损阴德的事情。   大夫人李秋华今儿个要除了任清凤,自然得用身边得力的人。   任清凤听得这话,缓缓的转过头,微微的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将崔妈妈打量了一番:“奉命行事?那我就不为难你这个奴才了,不过崔妈妈,你得告诉我,你是奉了哪个主子的命行事。”说罢,语气一顿,煞气透体而出,瞬间周边的气压低了下来,压得众人,连喘气都小心翼翼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主子教你的规矩,让你一个奴才领着一群拿着绳子的下人冲进主子的院子?你是要弑主,还是要逼命?”   崔妈妈心中一凛,对任清凤这周身的气势有些意外,不过她在相府内宅横行了这么多年,可不是轻易被吓倒的。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两颊的肌肉似乎有些不听使唤,抽动了几下,才缓和了过来,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像是罩着一层僵硬的面具在脸上一般。   她干巴巴的笑道:“二小姐,明人跟前不说假话,唐公子刚刚在后花园被您断了子孙根,夫人说了,唐家和李家向来是通好之家,你闯下弥天大祸,她也护不得你,现在就绑着你去给唐大人,唐夫人赔罪,莫为了你坏了两家的交情。”   “赔罪啊!”任清凤冷笑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看了画词一眼。   画词毫不犹豫的伸手紧握成拳,对着崔妈妈的嘴就是一拳,顿时一颗牙齿飞落出去,打得崔妈妈跳了起来,捂着唇,指着画词:“你……你个小贱人,你……”瞪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暴跳如雷:“你们还不给我将这小贱人拿下!”就先拿二小姐身边的小贱人威慑一下二小姐,居然敢打她,看她不往死了折腾。   崔妈妈惊怒之下,居然还没忘了吩咐身后的人一起帮忙,   而,身后的下人,却是被这般强悍的主仆给吓到了,哪有一言不合,就伸手打人的,还打得牙齿脱飞——这得有多大的力气。   她身后的丫头婆子们都知道任清凤主仆大闹厨房的事情,这画词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是手下功夫了得,主仆二人硬是将厨房里那些膀大腰圆的婆子们打得起不来。   如果惹怒了二小姐,就跟厨房管事婆子或是领头厨娘一样,难不成大夫人还能为她们出气,相爷还能给她们主持公道不成!   厨房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可是前车之鉴。   可是崔妈妈此时代表的可是的大夫人,众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慢吞吞的画词走去,敷衍之意昭然若揭。   落在崔妈妈的眼里,更是恼怒,正准备开口,却听得任清凤那凉到心窝的声音响起。   “给我将她的满嘴牙齿都打落下来。”任清凤看着捂着唇,气得跳脚的崔妈妈,眼神冷漠,没有丝毫的人气:“满嘴嚼蛆的东西,不会说话,却还要胡言乱语,我就成全她。”   她冷冷的笑了一下:“还赔罪呢?一个无耻之徒,道德沦丧,居然在堂堂的相府,行此龌蹉之事,别说是断了子孙根,就是被砍了脑袋,那也是罪有应得。”   画词今儿个憋着一肚子的气,现在得了命令,光明正大的行凶,那还不卖力的出气,几个巴掌下去,崔妈妈的一口牙齿就一颗不剩了,一张脸更是连猪头都比不上,   看着被画词打得牙齿颗颗飞落,面色变形的崔妈妈,任清凤的心情变好了一些,伸出纤细的手指,摘了一朵海棠花,在手指间细细的磨碎,然后轻轻地吹散在空中,落在雨后潮湿的地面:“崔妈妈,你出自李家,对李家有些故主情节,我能理解,可是别忘了,你现在的主家是任家,说话之前,先给我想清楚,自个儿是谁家的奴才,我相府虽说是有容乃大,可是却也不会容得背主之人。”   任清凤瞧着崔妈妈身后那群似是被吓傻的丫头婆子,又是冷冷一笑,眼底隐隐光芒直露:“你们都是任家的奴才,现在却为了一个欺凌任家丫头的恶人来寻我的错,别说那恶徒的子孙根不是我断的,就算是,你们也该为自个儿的主子惩治了恶徒,而心生骄傲,而不是此刻拿着绳子,要帮我领罪。”   她啐了崔妈妈一口,冷声如冰:“领罪?我何罪之有?难道说我因为撞破了唐若昕那恶徒在相府后花园行凶,出声惊呼,惊动了寻园的下人,让他得到了惩罚,就是罪恶滔天。”   她说到此处,声音倒是软和了一些:“各位,你们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刚刚被羞辱的是各位,或是各位的姐妹女儿,你们可还能如此冷静的站在这里,要绑我去赔罪。”   众人被任清凤的话说得有些心动,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们是崔妈妈下面的人,可是却也不都是丧尽天良之辈,谁家没有姐妹女儿,那知琴虽然往日里行事嚣张,可是那一身青紫,凄惨的模样,饶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生出一份同情来。   其实二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难不成看到恶人行凶,还要退避三舍,让出场地给他方便不成。   可是,崔妈妈奉了大夫人的命令,让她们绑了二小姐前去客房,给唐家赔罪。   谁都知晓大夫人此举歹毒无比,那唐公子乃是唐家独苗,传宗接代的重任一肩担下,现在没有了子孙根,唐大人和唐夫人还不疯了,此时二小姐露面,只怕生吃了二小姐的心都有了。   她们都知道谁对谁错,可是身为奴才,除了遵从主子的吩咐,还能做什么?她们的身家性命可都在大夫人的手里捏着啊!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其中的一个看似有些威望的婆子,缓缓的站了出来,满面的苦笑:“三小姐,您说得奴婢们都知道,可是奴婢们也没法子,只能得罪了。”说罢,她对任清凤眨了眨眼睛。   任清凤先是一愣,随即轻笑了起来:“你叫什么?敢跟对我无礼。”说完,也对着那婆子眨了眨眼睛。   “奴婢夫家姓张,府里的人都叫奴婢一声张妈妈。”张妈妈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等人奉命行事,还望二小姐体谅。”说着,就扶住摇摇欲坠的崔妈妈,挥了挥手,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来,手里拿着绳子,似是要绑了任清凤。   画词面色一沉,言辞厉色:“你们好大的狗胆,小姐乃是府里的主子,你们这些长了狗胆的奴才,居然要绑了小姐,传到了相爷的耳里,岂能容得了你们。”她的声音清冷,幽寒入骨:“难道你们都忘了任管家的前车之鉴?”   那几个婆子上前的步伐一愣,随之继续往前走,倒是让画词不解,难道她这话的威吓度,还不够吗?   却在她怀疑之时,见几个婆子越过崔妈妈之后,忽然齐齐对她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恍然大悟,随即越发的做出一脸的厉声:“敢对小姐出手,今儿个我就打的你们屁滚尿流。”   崔妈妈听了画词的话,疼痛之余,脑子也没歇着,此时,她才想到任清凤的身份,长久以来的忽视,让她忘了,任清凤再怎么不受宠,再怎么受薄待,那也是府里的主子,而她再怎么有脸面,那也只是相府的奴才,她冲进西华院绑二小姐,说破了天,那也是以下犯上,传到相爷的耳朵里,都是个天大的罪责。   她忽然想起李妈妈今儿个的反常,原本有什么好事,那老货都是抢在她前头。   但今日大夫人有心让李妈妈当这份差,可是李妈妈却推脱了,要守在大夫人的身边,原本她还以为李妈妈争宠,怕她守着大夫人挤掉李妈妈的位置,没有多想,却原来那个该死的老货,是看出了今儿个不对来。   她皱着眉头,想了又想,不知所措之时,却发现,不过眨眼的时间,她领来的膀大腰圆的婆子们已经被二小姐身边的丫头,打得东倒西歪,而原本站着的丫头们,也忽然一窝蜂的冲了上去,没两下,也倒了一地,就如同纸糊的人儿一般不经打。   任清凤瞧着眼前躺了一地的哀嚎的丫头婆子,目光闪了闪,暗暗摇头叹息:这李秋华也实在不会调教人了,这些下人演技拙劣,这哀嚎之声,太过干巴,毫无情感投入,如她这般演技深厚之人,只一声就听出了破绽。   不过算了,瞧着这些人倾情奉献的份上,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点破吧!   任清凤目光再扫过张妈妈时,闪过一丝趣味——真没想到在李秋华的铁腕之下,相府里还有这样有趣的人。   她微微沉思了一下,她这西华院还缺个管事的,若是这张妈妈是个得用的,或许倒是能担当此任。   良禽择木而栖,若是张妈妈真的如她表现出来的这般有趣,定然知道该如何抉择。   任清凤抬眼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崔妈妈,淡淡的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夫人让你来绑我的,我看却是你为了讨夫人欢心,自个儿私自作主,想要绑了我讨好故主家的小姐,夫人出身名门,又岂会如你这等无知蠢妇一般,不讲道理,不分尊卑,假传主令,你这等刁奴,活该杖毙。”   杖毙二字,说得崔妈妈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也顾不得身子的疼痛,猛地推开张妈妈,直直的跪在地上:“二小姐,二小姐……奴婢……真的是……奉夫人之命……求二小姐明察……”不得不说,崔妈妈的牙板长得不错,掉了牙齿,还能说出话来。   “你果真是奉夫人之命来绑我的?”任清凤冷冷的问。   “是……奴婢的确是奉大夫人之命来绑了二小姐的,求……二小姐饶了奴婢!”崔妈妈看着冷漠如斯的任清凤,从她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肃然杀气:二小姐真的不介意杖毙了她,到此时她清清楚楚的看出来,她们这些奴才眼中天一般存在的夫人,二小姐根本就没放在眼中。   夫人火急火燎的派她领着人来绑二小姐去客房陪罪,可是二小姐却没有丝毫慌张的神情,不但没有被问罪的慌张,还让身边的丫头将她一嘴的牙齿都给打掉了。   此时,崔妈妈的老心肝儿噗通噗通的跳,也没空想着将如何替满嘴的牙齿报仇,反而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得不说,能在内院混的风生水起之辈,都是能屈能伸的人物,所以崔妈妈也顾不得自个儿的老脸,顾不得一嘴的牙齿,苦苦的哀求任清凤放过自己。   任清凤折了一枝海棠花儿,放在掌心把玩,一双美眸冷幽幽的盯着崔妈妈,像是寒冬古井中浸润过一般,有着说不出的冰寒之气。   崔妈妈在任清凤的气势之下,顿时越发的忐忑,脸色越发的惊疑不定,只是哀求之声倒是真切的许多。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任清凤像是被崔妈妈的哀求打动,冷冷的说道:“也罢,我也不为难你了,既然你一口咬定是奉夫人的命令来绑我的,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只是这绑……”算算时辰,任管家也该收到她请墨色送上的礼物了。   崔妈妈顿时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伸手在自个儿发青的脸色,又甩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却还自嘲道:“刚刚是奴婢昏了头,奴婢一个下人,哪里敢绑二小姐……”   “你也知道你一个下人。”任清凤冷言如冬风:“一个下人居然敢领着一群下人闯我的西华院,我若是轻易饶过了,日后我这西华院,还不是谁想闯就闯?”   崔妈妈瞧着浑身寒气冻人的任清凤,顿时打着笑,苦求:“二小姐……都是奴婢昏了头……二小姐大人大量……还请饶了奴婢……”   任清凤却是冷笑:“饶了你?”扯动了一下嘴皮,冷气如古井深潭:“算了,你到底是夫人身边的老人,我也不好越俎代庖。”她微微沉思了一下:“那我就将你绑了,一起去见夫人,让她为我讨个公道。”   众人一听都傻了,二小姐说得什么话,还指望大夫人给她讨公道,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崔妈妈倒是欣喜若狂,到了大夫人面前,大夫人会向着谁,还用说吗?还以为二小姐变聪明了,谁知道是她高估她了。   于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任清凤也不跟她废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由画词亲自打灯,押着崔妈妈,往客房而去。   崔妈妈欢天喜地走着,张妈妈则领着那群纸糊的下人,缓缓地跟在崔妈妈的身后。   夜色下,张妈妈的双目发亮,隐隐有水光闪过,不时的将目光落在任清凤的身上,各种神色涌动——感激,担忧,挣扎……   ……   相府的客房之中,一片混乱,唐夫人一瞧见自个儿那宝贝儿子的那张脸,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唐若昕那张脸,还能叫脸吗?   脑袋被打得开了花,额头上是鲜血迸发,鼻梁断裂,眼睛青紫,唇缝裂开,这模样送给狗,狗都不愿意啃上一口。   唐夫人顿时扯开了嗓子,心肝肉的哭了起来,伸出微颤颤的手,摸上自家儿子的脸,恨声道:“说,是哪个,是哪个将你伤成这副模样……你说,母亲现在就给你出气,将他剥皮抽筋……”   到底是母子,连这口气都差不了多少。   可是唐若昕下身被废,失血过多,早已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伺候的小厮,哭天抹地的擦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夫人……公子的子孙根……子孙根……没了……”   唐夫人一听,顿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身边的丫头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掐人中。   唐尚书也惊的失神,腿了一步才稳住身子,也不管晕死过去李秋月,猛的冲上前去,一把掀开唐若昕身上的薄被,伸手摸向唐若昕的下身,片刻之后,一张儒雅的书生脸上,闪过狰狞的戾气,一把拎起小厮的衣领:“说……说……是谁干的?”   这是要他们唐家断子绝孙啊!   谁这么狠啊!   他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也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奴才……奴才……不知道……”小厮被自家老爷脸上的怒气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当然老实交代:“奴才一向……贴身伺候公子……可是今日,公子从席上退下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让奴才跟着……奴才不放心,偷偷的跟着……谁知道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任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鬼鬼祟祟的对少爷招手……二人一起往相府偏僻的后花园去了……奴才就想……想……”小心翼翼的看了唐尚书一眼,见到他青白相见的脸色,不敢隐瞒,继续道:“奴才担心坏了公子的兴致……惹得公子发怒……所以没敢再偷跟下去…谁知道……谁知道公子就被人抬了回来……奴才该死……”   小厮狠狠地甩着自个儿巴掌:“若是奴才晓得会这样,说什么都会跟着公子的……”   唐家岭松开小厮的手,也不管小厮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睛,冷冷的念着:“任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是水儿身边的丫头……”   在小厮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任碧波就进来了,瞧唐家岭神色激动,李秋月晕死过去,身边的丫头正忙着掐她的人中,他也不好开口,现在听见唐家岭近似呢喃的话语,才缓慢的接口:“是水儿身边的大丫头知琴……”   他说着,对客房里伺候的下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等到下人们都鱼贯而出,他才叹了一口气道:“若昕和知琴在后花园里行……被人发现,引来了巡园的丫头婆子……婆子们不知道那是若昕这孩子……所以才……”   “相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唐家岭面色铁青,语气却很沉静:“不过若昕发生这样的事情,总要将罪魁祸首找出来吧!”   任碧波眉头微微蹙了蹙,面上就有些冷了,怎么他的话说得这般明白了,唐家岭还分不清楚,是他唐家的儿子在相府行此龌蹉事情,他还有脸追究。   不过又想着唐家就这么一棵独苗,现在算是断了血脉,也难免会失了些分寸,再说了不过是个下人,也犯不着为了个下人和唐家闹大,到时候于水儿的名声不利。   虽然任管家说是慌乱中,伤了唐若昕的子孙根,可是巡夜的丫头婆子也就那么些人,认真追查一下,还能查不出来,用一个下人摆平了此事,在任碧波看来实在太值得了,于是点了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任管家守在门外,此时忽然他身边跟着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春夜雨后,寒气犹浓,可是那小厮却是跑得一头汗水。   当下,任管家的心头就突突的急跳了几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冒了出来,他忙迎上前。   “常胜,出什么事了?”   那常胜的小厮抹了一把汗,压低声音,气喘吁吁的道:“管家,有人让小的给您传个话,说两位小少爷先接过去住住。那人说您知道是谁?”常胜喘了一口气,看了任管家一眼:“原本小的还以为是谁跟管家您开玩笑,谁知道刚刚家里来人,说是一对小少爷睡的好好的,谁知道却忽然没了踪迹,小的不敢耽搁,这才慌忙寻管家拿个主意?”   知道是谁?   任管家只觉得手指发凉,脸色铁青,脑中浮现任清凤的那段话:听说任管家的一双孙儿乖巧伶俐,让人看了,这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可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最是惹人贩子的喜爱。任管家,你可要当心点,我听说最近都城不太平,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无缘无故丢失了……你可要让人看紧自个儿的那对金孙!   是二小姐!   他笔直的站在那里,好半响才愤恨异常的呼出口气,抖着手,按住自个儿快要蹦出来的心:二小姐,她到底要做什么?他白日已经将三小姐让他用蛇床子的膏子涂在银票上的事情告诉了二小姐,她为何还要将他的一双孙儿接走?   任管家压下心头的慌乱,压低声音道:“你去告诉家里人,让他们别急,是我故友接走了两个孩子,这故友最爱玩笑,心性顽皮,但还知道轻重,明日就会将这两个孩子送回去的。”   小厮有些狐疑,这深更半夜将孩子接走,是不是太奇怪了?   不过,既然管家这么说,他自然就这么回了,于是急急跑了出去,将这消息传给管家的家去。   李秋华领着任清水缓缓而来,任碧波正传任管家进去问话,这母女二人也跟着进去。   李秋月已经醒来,看着自个儿的儿子,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只恨不得将那凶手撕成碎片喂狗,李秋华站在身后,安慰了几句,只是言语苍白,实在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   任清水心中有鬼,倒是目光畏缩的站在李秋华的身后。   任碧波冷声吩咐任管家道:“去,查出那行凶之人,交给唐大人处置。”   任管家微愣,弯腰应下,正待转身,李秋华却忽然开口:“相爷也别忙了,我已经使人将行凶之人绑来了。”   李秋华的话音刚落,就见任清凤面色阴沉的押着崔妈妈而来。   李秋月顿时像个疯子一样,冲到了崔妈妈的面前,然后伸出手去“啪……”的一下,给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   但这也只是一个开始,只听得“啪啪啪……”耳光声不止,转眼间,李秋月已经朝着崔妈妈左左右右各自扇了几个巴掌,只扇的原本发紫的双颊更是紫的发青,肿的高高的,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线。   崔妈妈呆若木鸡,不知道李秋月发了什么疯,怎么一见面,就对她一阵耳光,只扇的她双耳轰隆隆的响,嘴巴痛不可挡,她想要扯开嘴巴,问上一问,可是两颊实在是太疼了,根本就容不得她开口。   李秋华和任清水也如泥塑的一般,对眼前的情景狐疑百般——这崔妈妈明明是去绑任清凤回来的,怎么任清凤没绑到,自个儿反被任清凤绑了回来。   李秋华的眼皮子跳了几下,慌忙上前拉住李秋月还要行凶的手:“妹妹,你弄错了,伤了若昕的不是崔妈妈,而是二小姐!”   任清凤听得刺眼,心中冷笑:看来李秋华是一刻也容不下她了,她是铁了心要借着此事,将她置于死地。   又是这个该死的任清凤!   李秋月的一双眸子血红一片,顿时舍弃崔妈妈,扑向任清凤,细长的手指,就要抓花任清凤的脸。   “任清凤,你好毒的心肠,我唐家与你有何怨仇,你要如此对唐家?若昕是唐家一脉单传,你居然能狠下心来断了他的子孙根……你这十恶不赦之女,果然心狠手辣……我跟你拼了……”   任清凤眼明手快,一下子就躲过她的攻击,一双手紧紧箍着李秋月的手腕,让她再也动弹不得,语气淡然冰冷,平静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转头对着李秋华道:“大夫人,你听何人所说,是我断了唐公子的子孙根,哪个看到了?”   冷冷的勾唇,又对着李秋华道:“唐夫人,你这一上来,就又是打,又是抓的,我原本还想着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情况,可是你这样,我却觉得自个儿实在不用太过好心了,既然你不想知道是谁设计了你的儿子,害得他落得如此凄惨,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此言一出,李秋月顿时不再挣扎,反而死死的盯着任清凤:“你真的知道是谁害我儿落得如此下场的?”   李秋华心中一惊,顿时按耐不住,生怕任清凤说出不利于任清水的话,冷哼一声:“满嘴的胡言乱语,事到临头,还想迷惑众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原本指望李秋月,唐家岭在盛怒之下,直接要了任清凤的命,现在看来怕是不成,幸好她来之前做了准备,否则今儿个怕是要栽在这个小贱人的手里,还真别说,她是低估了小贱人,到了这时候,还想巧言令色,颠覆自个儿的命运,不过可惜啊,她到底嫩了些,不知道自个儿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任清水假惺惺的叹了一口气:“二小姐,你就自个儿认了吧,看在你知错的份上,我还能替你求个情……”   李秋华冷哼一声:“水儿,你也别劝了,我看她是铁了心了,来人,将夏荷一干人等带上来。”   片刻之后,夏荷和那群巡夜的丫头婆子都被带了上来。   李秋华眼中闪过一道得色,却极快的掩饰下去,声音严厉:“夏荷,你细细的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再给我好好的说上一遍。”   夏荷不敢看任清凤,一直低着头,然后如同背书一般道:“奴婢今儿个奉了夫人的命令送二小姐回西华院,谁知道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唐公子的声音,叫什么清凤……,奴婢当时一惊,接着就听得二小姐尖叫着——有贼……有淫贼……然后惊动了巡园子的人,众人冲了进去……二小姐一马当先,断了唐公子的子孙根……”   任碧波听得时候,一直注意着任清凤的神情,可是不管夏荷说出什么,任清凤的面色都只有平静二字可以形容,宛如一位早已饱经风霜之士,半点岿然不动,凛然之间,大将风范十足。   李秋华又问了巡院子的丫头婆子,说词都和夏荷一样。   李秋华听完之后,倒是一番自责:“你这孩子,自小就没了娘亲,我又忙于事务,疏忽了对你的管教,原本想着,你虽然不驯,却本性纯良,可是却没有想到,你会有如此心计,更没有想到,你会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水儿和禹王殿下亲近,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为了毁掉水儿的名声,居然花费如此是心思,先是借知琴的口传信给若昕,然后又设计知琴替了你,再毁掉若昕的子孙根,借着机会挑起唐家对水儿的不满,你以为这样,就能坏了水儿的名声,让禹王殿下移情与你吗?你怎么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你……你实在令人失望,怎么配做我任家的女儿?”   她斜眼冷冷的看了任清凤一眼,眼神充满了藐视,似是再说,你跟我斗,找死一般。   但是嘴里却是一派苦口婆心:“如今证据确凿,你已经百口莫辩,你就乖乖认罪,也算是知错了……”   李秋月听到这里,神情又激动了起来,狠狠地瞪着任清凤:“你要算计水儿,何必牵累我儿,你这蛇蝎贱人,我……我……杀了你……”   任清凤侧身躲了过去,一双深幽墨黑的眸子,看向李秋华,闪烁着不屑的目光:“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一面之词,不可信的道理,难道没人教你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平安长大的,没被自个儿的堂姐卖了,实在算你运气。”   任清凤挑了挑眉,看向李秋华,轻轻鼓了鼓掌,似笑非笑道:“大夫人的故事编的十分精彩,可是故事就是故事,其中的破绽诸多,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出来?”   “其一,知琴是任清水身边的大丫头,为何我能使唤动她?这很可疑,不是吗?其二,后花园偏僻,唐若昕一个人想要到后花园去,没有人引着,怕是不行,所以他要去后花园,就一定要有人引着,既然大夫人说我使唤知琴前去,那就是知琴引过去的。那我就想问一问了,知琴乃是任清水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出去这么长时间,难道她就不怕任清水查问?不怕任清水起疑?其三;大夫人怕是没有到那假山的洞穴去过,不知道其中伸手不见五指,我真是对夏荷和几位的眼睛抱以万般的佩服,那等黑灯瞎火之处,居然全都目光如炬,看到我出手断了唐公子的子孙根,这等厉害之人,留在相府的内宅,实在是委屈了,应该送到边关守城,这夜里,还要省下不少的烛火钱。其四;我在妄心阁就说了,青轩宇那混蛋负心薄情,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我早就冷了心,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关我屁事,我何至于为了这么个混蛋,费如此心思。”   任清凤眯了眯眼睛,目光冷峻如冰:“倒是夫人你,如此费尽心机,一心想要将此罪名罗列到我头上,到底是何居心?”   “我能有……有什么居心?”李秋华听闻四个破绽,现在又听任清凤咄咄逼人之反问,面色大变。   “嗯,我明白了!”任清凤恍然大悟的样子:“今儿个与唐公子在假山洞穴幽会之人,是任清水身边的知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只怕对任清水的声誉会有影响,再加上,鲁国上下皆知,任清水与青轩宇那混蛋两情相悦,时常双双出游,这样一来,除了禹王,任清水再无人可嫁。”   她说着,摇了摇头,语调拖长:“可是……我这个正牌未婚妻还在这里,她又怎么能嫁,就是要嫁,那也只能做妾,啧啧……,任家的嫡女,鲁国的第一美人怎么能做妾呢,于是大夫人只好想借着此事,灭了我的生路。”   她一挑眉头,笑容明艳,却如辰时那清幽冰泉上升起的寒雾:“大夫人,我说得可对?”   李秋月一开始对任清凤的话,还不太在意,可是越听,心里就越发的明白,她虽然鲁莽,可是却也不是太蠢之人,此时骤然明白过来——李秋华,她的好堂姐,这是要借着他们夫妇的手,除掉任清凤这个眼中钉。   可是,也不能拿她儿子的事情作伐,难道她儿子现在还不够惨吗?   一下子,她的面色变得异常的难看扭曲,只是这一次,她怒视的对象不再是任清凤,而是李秋华。   李秋华被任清凤一语中的,又见李秋月被说动,面色顿时极为难看,只怒喝道:“满嘴胡说,荒谬至极!”   任清凤神色不变,只是眼中的讥诮更盛:“我胡说八道,那么任清水是不会嫁给青轩宇了?”   李秋华顿时一梗,答不出话来。   任清凤冷笑,咄咄相逼:“大夫人怎么不说话啊,只要你告诉我,任清水没有想要嫁给青轩宇,我就相信这一切是我胡乱推测。”   “够了!”一旁神色莫名的任碧波终于出声:“现在是讨论是谁害的若昕落得如此地步,扯那么远做什么?”   嫡母和庶女之间的争斗,那是家丑,是要关起门来说得,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揭开的道理。   任清凤看了任碧波一眼,那一眼让任碧波无端的升起几分寒凉之意,他忽然生出三分后悔:他好像是说错话了。   任清凤缓缓地站直身子,看着眼巴巴看着她的李秋月一眼:“唐夫人,你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听吧,若是中途再有人跳着吼着,我可就没耐心讲了。”她看了一眼床上已经面目全非的唐若昕,心中涌过一道痛快:自作孽,断命根,实在是再好不过。   李秋月心中对任清凤不满到了极顶,可是她实在太想知道是谁害得自个儿的儿子如此凄惨,所以即使她忍得异常辛苦,指甲刺进自个儿的掌心,血淋淋的痛,她还是在唐若昕的床榻前坐了下来。   李秋华心中忐忑不安,怒道:“你这般拿腔拿调,我看你纯粹是胡说八道,不听也罢!”   任清凤也不恼,笑问:“大夫人,你这么怕我开口,是不是早就心知肚明?”   “你……”李秋华气的一张脸红的如血。   “夫人,你若是心中无鬼,就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是真是假,等我说完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到时候,你要打要杀,再来寻我,就是了!”任清凤的声音很清冷,每个字吐的干净利落。   这丫头手中到底有什么牌,这等胸有成竹,似是一切皆在她掌握之中一般。   李秋华心中的忐忑不定,越发的不安,她仿佛有种落入渔网,无法挣脱的错觉。   而任清水却是眼皮子一个劲的跳了起来,心惊肉跳的感觉,在她身体里窜动。   任清凤将二人的神情都收在眼里,眸光冷冽如冬日挂在廊檐下的冰棱。   “在说话之前,我想请众人看看这个。”任清凤说着将任管家送去的一百两一张的五千两银票呈了出来。   “啪”的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惊得众人顿时都扭头看去,只见任清水面色煞白,她依靠在案几旁,脚下是花斛的碎片,见众人都看了过来,越发的慌张,结结巴巴道:“我……我……”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任碧波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任清水,他在朝中多年,又岂会看不出这花斛背后的东西。   这是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女儿,是鲁国的第一美人。   他——不能让任清凤毁掉她。   他的目光一下子转向了任清凤,却在同时对上任清凤的目光,四目相对,任清凤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决裂之意,像是在等着他做出决断,是袒护他一直捧在手心的任清水,与她这个女儿彻底的撕破脸,还是还她一个公道。   孰轻孰重,选择就在他一念之间!   ------题外话------   亲爱的,红尘的心情,这一天都异常的矛盾,陪伴红尘的亲们,都知道红尘是兼职,更是独自一人带孩子,一人做三个人的事情,实在太累,在写锦好的时候,身子就垮掉了,可是一直为着兴趣,理想,默默的趴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着。   一直以来,红尘都说不悔,红尘都在说会坚持,可是在写到这一本的时候,红尘却有些心凉了,码字的辛苦,红尘不必多说,码字落下的后遗症,想必各位亲,也是清楚,可是就是这份廉价的辛苦,却依旧让红尘心凉,所以请有能力的亲们,支持盗版,让红尘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些,可以吗?   正文第63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任碧波被那任清凤一双古井般泛着凉气的凤眸看着,到了嘴巴的话,如同骨头卡在了喉咙口,却是左一声咳嗽,右一声咳嗽,就是说不出口。   任清凤也不催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无波无绪,只是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的凉薄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来越冷,到最后,弄得任碧波都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   倒是任清水眉眼之中软巴巴的看着他,眉如墨画,眼如流波,说不出的乖巧可爱,说不出的精致美丽,无言无语,却说着无尽的乞求,任碧波看着,这心里就软了下来——这是他任家的凤凰啊!   “父亲大人,你这嗓子怎么了?要不,我让人倒杯茶,你端着喝着,顺便听我说说今儿个的事情。”言语十分的动人,语气却凉透人心。   画词忙机灵的满上一杯茶水,送到任碧波的面前。   瞬间,任碧波就吸了一口凉气,咳了两声,干笑了一声,又干笑一声才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就是我给你五千两银子吗?还不快收起来,五千两银子就到处献宝,还不上人笑话?”   任清凤的目光顿时又冷了上一份,任碧波到底还是选择了任清水,这其实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不是吗?   但为何心底深处,还是感到一痛,任清凤知晓那是本尊的意识,那个可怜的女孩,心中其实对这个所谓的父亲,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的,只是这一刻,这渣父却连这点期待都容不下。   任碧波感受着从任清凤传来的寒气,却继续道:“我知道凤儿,你这些年受苦了,可是也不能如此小家气,你怎么说都是我相府的千金,这点银子,岂能让你失了姿态……你母亲说得对,你自幼就失了娘亲,她又忙着家事,疏忽了对你的管教,以至于,你什么事情都敢做,今日你闯下弥天大祸,伤了若昕,却还口口声声狡辩,众目睽睽之下,人证如此之多,你还不肯认罪,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总要给唐家一个交代……”   他直接掠过任清凤所说的疑点,更不提任清凤所说的真相,只是一口附和着李秋华咬定伤人的是任清凤,这是要让她扛起所有的错——毕竟任清水那是天生的凤命,任家日后的飞黄腾达的依靠,而不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所能比的,即使她这些日子已经表现出她的不同,可是和真正的凤凰来说,还是太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的人,向来注定了是要被牺牲的。   任碧波向来喜欢将利益最大化,牺牲一个从来就上不了台面的女儿,又算的了什么——嗯,就是她身边那个从妄心阁带出来的墨色有些难办,不过有墨色在,想必唐家也伤不了任清凤。   只要任清凤还在,他们的血脉之情就还在,日后,他依旧可以摆布她。   若是任清凤知晓他的打算,怕是要长笑起来: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任清水提着的心一放,面上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来——父亲,即使对小贱人上了心,可是在最后时刻,心里疼的人,还是她。   父亲最看重,最护着的人,还是她!   果然任清凤长笑了一声,冷寒冻人,她沉凝了一下,就将任碧波心底的打算看的清清楚楚,任碧波果然是渣的彻底,只是可惜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肯轻易受人摆布,轻易吃亏的人。   她给了任碧波一个如高山雪莲的微笑,然后优雅的拍了拍手上的银票,淡淡的说道:“父亲大人……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否则你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我的罪责?你说这五千两银票,我拿出来是炫耀的,呵呵……实在笑掉人大牙了。”   “炫耀?一个相府的千金,需要用五千两的银子来炫耀吗?”任清凤冷笑了起来:“父亲大人,你想护着她,不过很可惜,现在的任清凤再不是那个受了冤屈,还能忍气吞声之人。你不是要护着她吗,我今天就非要将真相说出来不可!我倒要看看,在我面前,你到底能不能护住她!”   “放肆!”李秋华怒喝一声:“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懂规矩,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来人,给我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上二百板子,日后就会安生了。”   众人心中一惊:二百板子,这不就是杖毙的意思吗?任二小姐这等小身板,别说二百板子,就是一百板子下去,只怕就要断了气。   大夫人,这是要打杀了二小姐。   大夫人话音一落,她身后就忽然冒出几个粗使婆子出来,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早做好了准备。   再看二小姐,依旧是黑眼如珠,神情平静,脸上半点神色不怒,却有种不怒而威的华贵之气。   粗使婆子上前就要反剪了任清凤,却被画词一脚踢飞了出去,一个转身,再打飞了两个,重重落在地上,顿时断臂断腿,躺了一地哀嚎,速度之快,气势之勇,手段之毒,顿时让众人傻了眼了。   一个照面,直接将这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解决掉,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就是李秋华也惊呆了,她没有想到任清凤身边的小丫头,居然是这么个狠角色。   倒是任碧波的眉心抽动了一下,却沉着脸,盯着脸色淡然的任清凤,她站在一堆哀嚎的伤残婆子中,面不改色,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眼前的血腥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是一种久经杀戮才会练就的冷漠淡然!   任碧波发现,他这女儿越来越让他好奇了,似乎在她周围遍布了迷雾,每一次,你以为接近了一些,当走近一看,才发现后面的迷雾越发的浓郁。   任清凤稳如泰山,看了眼,一直神色莫测的唐家岭,眼中闪过一道幽光,顿时打消了对他开口的冲动——自从她说了四个破绽之后,这人的激怒的神情就变得有些恍惚。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现象,或许人生处处充满了意外。   任清凤眯了眯双眼,再将目光转向显然有些惊呆,眼神却很狂乱的李秋月。   “唐夫人,你闻闻这银票上可有什么不对?”她很大方的将手中的银票递了一张过去:女子柔弱,为母则刚,这李秋月从来就不是小绵羊。   既然任清水能想到这个法子陷害她,想必这法子应该来自于李家。   任清凤知道,很多大家小姐出嫁,家中都会备些隐蔽的方子,李秋华与李秋月同出李家,想必这东西不会太过陌生。   李秋月一闻,当场色变:“这是蛇床子的味道。”这味道,她母亲让她出嫁前闻了一个月,她就是死,都不会忘记的。   任清凤拍手赞道:“唐夫人果然厉害,这正是蛇床子。”她挑眉,斜睨了一眼面色如雪般的任清水,继续道:“那唐夫人你在花厅的窗前,可看到一株散发出浓郁香气的兰花?”   李秋月猛地站了起来,双目骤然一阵紧缩:“那是依兰花!”   “正是依兰花!”任清凤面色冷凝:“蛇床子与依兰花相容,最是燃情,我是回去后,察觉出自个儿的异状,冲了许久的冷水澡,才将身体中的不适,压了下去。正好我身边的丫头懂些药理,一直琢磨到刚才,才琢磨出一点头绪来。”   她想了一下,推断:“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唐公子是受我所累,这幕后的主使者针对的应该是我,想借唐公子的手,辱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人选就变成了知琴。”   她揉了一下太阳穴,有些不解的语气:“只是我不明白,既然要借唐公子的手辱了我,为何还要嫁祸我,诬陷我伤了唐公子的……子孙根?这说不通啊!”   “有什么说不通的?”李秋月看向李秋华的目光一点一点冰冷下去:“若昕是唐家的独苗,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伤了他的子孙根……我夫妻激怒之下,自然会不假思索的除掉你。”   李秋月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儿子受的是无妄之灾,比起李秋华那毫无力度的说法,她更相信任清凤的说词,而依兰花与蛇床子,更让她心里的那最后一点狐疑也消失无踪了——这是李家的绝密配方,传女不传儿,在李家女儿出嫁前,家里的当家夫人都会传两贴李家世代相传的秘方——一帖是助情助孕的秘方,正是依兰花和蛇床子,而另一贴秘方,则是绝孕者性命的。   这乃是李家绝密配方,每一个出嫁的女儿都要对着祖宗的牌位发誓,除了日后传给自个儿的女儿,绝不外传。   李秋月此时再想起任清凤在花厅那不用寻常的脸色,更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你也说是你的估计,没凭没据的,不过是你的胡言乱语罢了。”李秋华知道,再让任清凤扯下去,就会将任清水扯出来,也顾不得去哄李秋月,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任清凤这个贱丫头给解决了。   “相爷,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唯恐天下不乱,处心积虑的,想要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她虽然没指名道姓,可是这话里话外,还不都指向我?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她对我不满,连馊饭剩菜都送到我的面前,现在往我身上泼脏水,也不稀奇!”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任碧波一眼,见他神情没有什么异常,才道:“还请相爷给我做主啊!”   任清凤忽然走动了起来,她缓缓地走向李秋华,一步一步,走的异常缓慢,每一步似乎都走在人的心上。   李秋华都觉得心肝颤颤,像是一步切下一寸,头顶上悬着一把利刃,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大夫人,我什么时候指着你了?”任清凤答得干脆:“你这次还真的自作多情了,这事情还真不是你做的。”   见李秋华脸色一松,她冷笑道:“不过,你这样急着往自个儿身上揽,我也理解,你这是母女情深。”   她转头,看着任清水缓缓地说道:“任清水,你还抱着侥幸的心里吗?知琴可是什么都跟我交代了?”   “你……你胡说什么?”任清水的一张脸白的跟纸片儿一样。   “知琴交代了,说是你引得唐公子对我作此龌蹉事情,只是唐公子久等,也不见我来,狭小的洞穴,唐公子一时把持不在,而她又接触过依兰花和蛇床子,所以……谁知道你丧尽天良,恼羞成怒……”她啧啧了两声:“任清水,这鲁国上下谁不说你温厚良善,可是却不想你知晓知琴坏了事情,居然恼羞成怒之下,趁乱使人伤了唐若昕的子孙根,还嫁祸到我的身上,光是这份手段,这份果敢,这份狠绝,我就不得不佩服。世人都传我十恶,可是我这十恶到了你的面前,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你……血口喷人!”任清水瞪大眼睛听着任清凤说着如此荒谬的话,她什么时候使人断了唐若昕的子孙根,这根本就任清凤血口喷人,胡言乱语。   “有没有血口喷人,将知琴和护卫耿大叫上来就知道了。”任清凤眼底幽光闪过,高山寒雪的冷意,一闪而过。   栽赃嫁祸,她也会,而且手段比起任清水来,不知道高杆多少倍,今儿个这对母女遇到她这个鼻祖,她们那点道行,看都不够她看的。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任碧波忍不住站起身吼了起来,再这么闹下去,真要毁掉任家的金凤凰了。   “画词,你去伺候相爷坐下喝茶,这气大伤身,还是喝口清茶,消消火,坐着听我说话就是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中透着一股冷寒入骨的凉气。   “小姐放心,奴婢保管伺候好相爷。”画词应得干脆,轻轻巧巧闪了过去,在任碧波的哑穴上一点,再点了一下麻穴,顿时任碧波就如同泥塑一般,任由画词摆布。   “你——这忤逆不孝!”李秋华没想到任清凤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对任碧波动手,顿时急的冒烟。   任清凤一抬下巴:“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说话的时候,鬼喊鬼叫。”   画词如法炮制,顿时李秋华也变成了第二个泥塑,完了之后,画词目光灼灼的看着任清水,大有愿意继续效力之意,被她这么热情的盯着,任清水哪里再敢唧唧歪歪,顿时死死的抿着嘴巴,生怕变成第三个雕塑。   “墨色!”任清凤轻轻的喊了一声。   一道黑影就那样“嗖”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快如闪电,身影一定,众人就齐齐的打了一个寒颤,来人如同一块冰块被扔进寒冬的屋子,瞬间冷得人汗毛直立。   来人身形单薄,可是那一双眸子却冰冷的吓人,没有一丝热气,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头一颤,仿佛自个儿是没有气的死人,若不是手里提着两个人儿,众人还以为他是个冰冻起来的石雕。   墨色手里提着的两个人——一个就是洞穴门事件的女主角知琴,另一个则是任清水派下去协助知琴办事的护卫耿大。   二人的神情都有些僵硬,双目无神,不过谁也觉得诡异,这时候若是二人的表情不僵硬,那才是诡异呢。   任清凤蹲下身子,直直的看着知琴茫然的眼睛,缓缓的,一字一字的问道:“知琴,你将今儿个的事情好好说一遍。”   “是。”知琴神情恍惚,似是没有从事情败露的打击中醒过来,声音低低,却清脆:“……小姐让我引得唐公子去后花园等二小姐,二小姐吸了依兰花和蛇床子的味道,到时候也不用唐公子用强……婢子引得唐公子去后花园的洞穴……谁知道,唐公子久候二小姐不来,对奴婢……而奴婢虽然心中明白,可是接触过依兰花和蛇床子,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最后被众人撞破……奴婢……”说着,似是承受不了这种恐惧的噩梦,捂着头惨叫了一声,就晕死了过去。   任清凤对蜷缩在地上如同一只丧家之犬的知琴,没有一丝同情,然后又转身问向一边的耿大:“耿大,今儿个三小姐是如何吩咐你的?”   “三小姐一开始让我跟着知琴协助她行事,知琴让我躲在后花园,等二小姐经过时,将二小姐打晕,送进洞穴,可是因为暴雨,二小姐被耽搁了,未曾露面……我侯在洞穴外,就听得唐公子与知琴……我将此时禀告给三小姐,三小姐暴怒,吩咐小的断了唐公子的子孙根,唐公子是唐家的独苗,若是伤了子孙根,唐大人和唐夫人必然暴怒……到时候,大夫人怜惜她,定然会将二小姐推出来顶罪,二小姐也就没有了活路……所以我趁乱断了唐公子的子孙根……”   还没有说完,任清水就冲了上来,怒睁着眼睛,进攥着拳头:“你胡说……我没有让你断了唐若昕的子孙根……你胡说……”   那耿大听得此话,却忽然双目一睁,亮的吓人:“三小姐,耿大有负小姐所托在先,又背叛小姐在后,无颜再苟活人世……”说罢,一手握拳,竟然生生打爆自个儿的脑袋,顿时脑浆四溢,沾的任清水一脸的脑浆鲜血,吓得她扯开嗓子,尖叫不止,浑身发抖,抱着身子,如同秋天的落叶。   她是真的害怕啊,她虽然害死过人,可是第一次,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在眼前,而且靠她如此之近,她又怎么会不害怕。   人证物证齐全,李秋月跟疯子一般,冲向尖叫不停,颤抖不断的任清凤,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往地上砸,拳头脚踢,毫无形象而言:“你个畜牲……枉费我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个白眼狼……这么多年,我是错看了……我瞎了眼了,居然将你这个白眼狼当成亲闺女一样疼……”   “我没有,我没有……”任清水哪里想到事情忽然变成了这样,一个劲的闪躲,可是李秋月此时的理智已经全都没有了,只晓得是任清水害得她儿子成了一个没有子孙根的人,那下手自然不轻,也没什么打法,就是泼妇打架的绝技,撕咬抓挠,怎么顺手,怎么来,怎么能让对方疼,怎么来。   任清水从一开始的躲避,在挨了两下发疼之后,就开始反击,二人在地上打得团团转,众人看的膛目结舌,没想到贵人们打起架来,那凶悍劲儿,比起街头杀猪的泼妇还要狠上三分。   唐家岭是在朝堂上滚过的人,对着这么个情况,那也是束手无策,任碧波有心说话,可是浑身动弹不得,又说不了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自个儿心中的天之娇女,沦为泼妇一流。   李秋华瞧着自个儿女儿被抓破了脸,顿时心疼的跟什么似得,又说不出话,只能给了李妈妈一个眼色,李妈妈接受到她的心意,出口劝着李秋月冷静,可是李秋月此时早已不当李秋华是自个儿的亲人了,哪里肯给她身边妈妈的面子,再说了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现在她儿子被人断了子孙根,她能不能冷静?   李秋月现在生吃了任清水的心都有了,不但不停,手下更是用力,死死的掐住任清水的脖子,恨不得将她掐死了过去,   李秋华见她不听,反而更加凶狠的掐着任清水的脖子,那模样似是要掐死了任清水才善罢甘休,更加的担心,急的额头冒汗,不停的给李妈妈使眼色,李妈妈心里也急的冒烟,忙叫婆子们上前将二人拉开,李秋月饱受刺激,根本容不得靠近,谁上前,要挨上一爪子,一时间挂彩的人众多,加上原本被画词打断腿脚,手臂的,一时间这客房到有些血雨腥风的味道。   任清凤几人很是知情识趣的退了几步,留下更大的机会给任清水和李秋月发挥。   张妈妈看着气定神闲,目光冷澈的任清凤,心中想要投靠的念头更盛。   再看了一眼疯婆子一般的李秋月,眼中闪过一道痛快的恨意:你儿子不过是断了子孙根,你就急成这副模样,我的外甥女被折腾了断了气,你可是笑吟吟的说道——福薄撑不住尚书府的富贵。   这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不得不说,别看任清水平时一副风吹就能倒的模样,但是真发起威来,那也是老虎级别,在一番撕扯,打斗之后,越发勇猛,居然能和李秋月打个平手,双方都扯着对方的脖子,往死里掐。   就在双方都被掐的只有一口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直像是被惊傻的唐家岭冲了上来。   众人都以为他会一脚踢飞任清水,将自个儿的妻子李秋月救下来,可是让人跌破眼睛的是,他居然一脚踢飞了李秋月,一把抱起地上被掐的喘不过起来的任清水,还对着撞到案几,磕破了脑袋的李秋月怒道:“你这个疯婆子,谁让你欺负水儿的?”   原本任清凤已经有些无趣的眯起的眸子,因为这个变故,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阵趣味。   众人也是瞠目结舌,对这个状况表示十分的不解,看向唐家岭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他是不是气糊涂了,脑子坏了的意思?   李秋月心中从前那个隐隐的怀疑此时终于得到了证实,这个该死的男人,心里的人果真是李秋华。   李秋月一直有种隐隐的感觉,唐家岭会娶自己,那是因为她的模样与李秋华有几相似,可是当初,也是李秋华从中牵线搭桥的,故而,她一直将这个疑惑压在心里,觉得是自个儿想的太多了。   再加上婚后,她多年未曾有孕,唐家岭也不曾纳妾,她这隐藏在心里的感觉也就消失了。   可是刚刚唐家岭踢飞她的举动,让她心底的从前的那个狐疑终于得到证实了。   这个男人,心底的人的果真是李秋华这个贱人,这么多年,她居然给李秋华算计了,否则以她的身份,嫁给谁不好,偏偏要嫁一个心中爱着李秋华的男人。   怪不得,他们结婚后,他时常对着她发呆,原来是透过她的模样在看另一个女人,原来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替身。   原来,她所谓的幸福,不过是一个泡沫,一戳就破。   就连,他多年不曾纳妾,那也不是她以为的他爱她,而是他在给李秋华守节。   这个男人,她的枕边人,今天居然为了李秋华的女儿,一脚将她踢飞出去,然后再将李秋华的女儿抱在怀里,嘘寒问暖,比任碧波这个亲身父亲还关心,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他的女儿呢?   李秋月心底一阵阵的发凉,这算什么事情,刚刚若昕被抬回来的时候,这个男人都没这么紧张,原来唐家的子孙这样大的事情在,在这个男人的心中,都比不得李秋华这个贱人生的小贱人来的重要。   她蠢,她笨,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待任清水这个小贱人比自个儿的儿子还亲,她就该想到了。   李秋月再也忍不住了,唐家岭的这一脚,实在让她太疼了,她盯着李秋华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李秋华,你好手段,勾着他的心这么多年,还放不开你!我说呢,你当年为什么替他说尽好话,撮合我和他的婚事,原来是为了让我替你们打掩护……好,好……实在太好了,你们实在太好了……”   李秋月的眼泪滚滚落下,却仰天大笑:“唐家岭,你为了一个野种,居然对我出脚,你为了一个野种,居然不顾自个儿骨肉的断根之仇……好,很好,今儿个我算是看透你了……”   李秋月摸了一把眼泪,吩咐自个儿身边的丫头婆子:“抬着公子,我们走!”   她是一刻也不想在相府呆下去了,她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对贱人的脸了,愤怒到了极顶,她脑子居然清楚起来,看唐家岭护着小贱人的模样,若昕伤了子孙根的事情,是讨不回公道了。   这对狗男女,先是哄骗了自个儿这么多年,现在这个混蛋,为了个小贱人,连带着要委屈她的儿子。   这口气,她说什么都会出的。   李秋月领着自个儿身边的丫头婆子,抬着唐若昕浩浩荡荡的离开。   而,任碧波的脸色却没有因为好起来,反而更加的难看了。   男人,有谁是不好面子的,原本就算是任清水设计任清凤,李秋华想要借唐家夫妻的手,除去任清凤,他会觉得这是女人家小心眼,不能容人,但是也顶多说她们几句,不高兴罢了,毕竟在他的心中,嫡妻是要尊重的,任清水又是天下凤后的命,也是要看重的。   任清凤不过一个庶女,就算是有几分能力,舍掉了,他顶多遗憾少了一个可利用的棋子。   但是此刻,唐家岭的所为,可不就是一个淡淡不高兴了。   这一刻,任碧波甚至觉得,头顶上泛着绿色,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一般,尤其是任清凤一双眼睛,闪着笑意,嘲讽而不屑。   原本事情即使涉及到唐若昕的断子孙根之事,只要好好处理,也不是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随便推个下人出来顶罪,到时候,此事也就揭过了。   可是李秋华偏偏非要将此事推到任清凤的头上,要除去她,才引得她一连串的反扑,这才有了后面的这一系列的事情。   若不是任碧波此时被画词点了穴道,只怕要跳起来骂人,打人了。   李秋华也气的要死,原本事情就算是闹开了,任清水害的唐若昕的子孙根,可是唐家也是要脸面的人,李秋月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只要她一口咬定是任清凤那个小贱人诬陷任清水,那该死的耿大一死,也就死无对证,这事情到最后,也就是个不了了之的事情。   难不成唐家还真能闹上衙门不成,不说别的,就一个强要良家女子的罪名,唐若昕就担不起,那是要受牢狱之灾的。   可是唐家岭一脚踢飞了李秋月,这事情就不是一个简单事情了,自家的堂妹是什么性子,她心里最清楚不过,就是个蘸醋捻酸的,只怕这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来。   此刻,李秋华心中那个呕啊,自个儿都已经多年不和唐家岭来往了,那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段风花雪月,这男人还记在心里做什么,今儿个不知道到哪根筋不对了,搞什么真情流露。   估计若不是李秋华此时不能说话,只怕也要扯开嗓子骂人了。   这一番真情流露,配着李秋月的画外音,顿时府里的下人都垂下了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个儿藏起来——这主子的阴私事儿知道的越多,这小命就越危险,毕竟刚刚那画面和李秋月的话一合,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大夫人很有红杏出墙的味道。   想要不让人多想,都不行。   其实下人们心中虽然怕的要死,可是谁的脑袋里不在琢磨着,唐大人连三小姐断了唐公子子孙根,毁了唐家的命脉这样的大事都能容得下,还能护着,说不得这三小姐是谁家的女儿呢?   没看到自家的相爷一脸狰狞的,恨不得要吞了唐大人吗,而唐大人却视而不见,反而一个劲的小心翼翼问三小姐哪里痛。   这时候,也该让这对夫妻出来走一遭了。   任清凤递了一个眼色给画词,然后饶有兴趣等候事态的发展。   画词极快了解了任碧波和李秋华的穴道。   任碧波一解开穴道就拂袖而去,连怒斥任清凤的心情都没有了。   毕竟比起绿云盖顶,其他的事情都不值得一提。   李秋华恶狠狠的瞪了任清凤一眼,都是这个小贱人的错,只是今天没收拾了她,现在哄好任碧波才是首要大事。   于是小跑着跟在任碧波的后面,步伐匆匆,隐隐的还听得风中传来的一言半语:“相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   任清凤伸了个懒腰,无趣的撇了撇嘴巴,实在是无趣极了,还以为会现什么棒打出墙红杏妇的场景呢。   任碧波,比她想的还要无用。   她瞟了一眼被唐家岭抱在怀里的任清水,语气淡然道:“任清水,我说你为了个渣男,何必费那么大的事情,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来,我早说过了,只要补偿足够的让我动心,我是真的不介意‘让贤’的。”   任清水眸光闪了闪,似是诧异任清凤旧话重提,目光之中似有试探之意。   而那唐家岭却是目光阴鹜,死死的盯着任清凤。   不管是试探,还是阴鹜,任清凤都是一副清而冷的表情。   任清水和唐家岭嘀咕了几句,二人边走边说,几句话功夫,就出了客房,任清凤不用听,见任清水那眼泪汪汪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装小白花。   人生真是处处意外啊!剧情直转而下,连她都被雷到了,不过雷雷更健康,也更方便她行事不是吗?   任清凤眯着眼睛踢了一脚,在地上装死的崔妈妈,带着嘲讽道:“看来你的主子没空搭理你,你说你胆大包天,敢冲进我的西华院,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崔妈妈此时哪里还有一丝底气,顿时重重的叩头:“二小姐,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二小姐给奴婢一条活路。”   她在内宅混了半辈子,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二小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等心计手段,她就是再混个一百年,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些年是她眼拙了,居然将这么一头猛虎看成病猫,活该今儿个摔了这么个大跟头。   “任管家,冲撞主子,是什么个罪?”任清凤语气轻忽,如同夜色袅袅。   任管家弄不清任清凤的心意,小心翼翼想了一下,细细掂量的一番,才缓缓开口:“冲撞主子,杖责三十,发往庄子反省。”   任清凤用脚尖踢了踢崔妈妈,似是沉凝,半响之后才说道:“那就照府里的规矩办吧!”留着她还有用,否则凭着她这些年在府里做下的恶事,今儿个就该要了她的命。   崔妈妈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听闻能保住性命,顿时千恩万谢,只差没抱着任清凤的脚舔了。   任清凤却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任管家,语带深意的说道:“下面的事情,就劳烦任管家了。”   任管家心中一凛,想到那一双孙儿,立刻卑微的将腰弯了下去,有些讨好的说道:“二小姐放心,老奴当差多年,定然不会出错。”   任清凤轻笑了起来,声音低而慢:“那就好!”   几乎一字一顿,每一个似乎都拖着长音,可是细细听来,却又是干净利落,让人琢磨不透。   任清凤说完,就跨步离去,任管家却望着她的纤细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吩咐下人,将客房收拾干净。   只怕经此一事,相府日后就是二小姐的天下了,就是他这个相爷身边的管家,第一贴心人,日后都得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李秋华在任碧波关书房的门前,终于挤了进去,任碧波脸色难看,李秋华伸手拉住他的手,却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头,静静的靠着,默默的流泪。   她一向强悍,难得流露出如此柔弱之态,雍容之中,透着一股世家小姐特有的惹人心动的柔弱。   晶莹的泪珠,剔透如珍珠,从她明艳的面孔上流过,让任碧波的满腔的怒火,也渐渐的小了下去,心也软了下去。   秋华长得的好,年轻的时候,和清水一样,是鲁国出了名的美人,会被人爱慕,也是在再常不过的事情。   秋华嫁了他,是一国的相爷的夫人,这身份何等尊贵,自然不会看上一个小小的尚书。   再说了秋华婚后恪守妇道,这都城谁人不知,这不过是唐家岭那混蛋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无声之中,任碧波开始在心中开始为李秋华开脱。   “对不起,碧波。我真的没有想到堂妹夫会有这样的心思,要是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家里将秋月嫁给他的。你也知道,我自从嫁了你之后,主持家中的事务,根本就很少外出,连娘家都很少回。现在知道他的心思,日后我再不会见他,为了避嫌,我连堂妹都不会再来往了。”   李秋华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没有往日的霸道,威严,更是只字不提任清水谋算任清凤,自个儿谋算任清凤的事情。   她是了解任碧波的,这个男人绝对不会为了她们母女谋算任清凤而如此愤怒的,一个庶女或许有几分价值,可是对比起她们母女能带给任碧波的好处,他是不会生这样大的气。   他会这么愤怒,这么生气,说到底不过是男人的面子。   他要面子,她就给足他面子,不见唐家岭,不和李秋月来往,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避嫌,而是经此一事,以李秋月的性子,这辈子怕是都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果然,任碧波听李秋华为了避嫌,连自个儿的堂妹都不再往来,心里就更觉得是他误会了自个儿的妻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年李秋华身为鲁国的美人,追求者众多,她却嫁给了自个儿,婚后更是一心守在相府的内宅,看来真的是不知道唐家岭对她的心思。   虽说,心里想明白了,不过面上却依旧是冷冷的模样:“你跟水儿说一下,让她以后也莫要再去唐府了,那样的人家,咱们以后少来往。”   李秋华点头,一副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任碧波见她这么模样,越发觉得自个儿错怪了她,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言语上也就软和了很多。   李秋华越发的委屈,眼泪跟不要钱似得,到最后,反而是任碧波出言哄了她一番,这么哄来哄去,两个人居然一时天雷勾起地火,在书房内间的软塌成了一番好事。   一室的春情燃烧,以至于那客房的事情,仿佛早就是八百年的事情了。   次日,李秋华一脸羞涩的离开,任碧波亦是浑身舒畅,一时间,两夫妻居然前所未有的融洽。   任管家进来的时候,就见昨儿个还怒气冲冲的相爷,一夜的时间就被大夫人哄好了。   他不得不佩服大夫人手段高杆,只是想到西华院,想到自个儿的一对孙儿,他不得不咬着牙上前。   “噗通”一声,任管家就跪在了任碧波的面前,痛哭流涕:“相爷,奴才对不起你……”   任碧波还在回味昨夜的旖旎,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那高贵的妻子,放开之后,会是那么的热情如火,只让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才好。   骤然之间,见自个儿最信任的管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自个儿的面前,顿时有些不明白了。   “你这是做什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任碧波这话说得推心置腹。   “相爷,昨日三小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相爷要送五千两银子到西华院去,就堵了奴才,非要让奴才准备五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还要奴才在上面涂上膏子。”   任管家也不抬头,看任碧波的脸色,只是低着头,抹着眼泪:“奴才是相爷的奴才,哪里肯,三小姐却是不依不饶,只闹了许久……奴才不松口,三小姐却不声不响自个儿从帐房支了五十张一百两的银票送了过来,用黄花梨匣子装的好好。”他吸了一口气:“相爷是知道奴才的,奴才脑子笨,只一样能入得了相爷的眼,那就是忠心,知道该听谁的话,自从上次教训过奴才后,奴才哪里还敢薄待二小姐。”   “谁知道……谁知道,奴才身边常胜转告奴才,说奴才的孙儿被人接走了!”   他说到这里,给任碧波狠狠地磕了个头:“相爷,奴才真的不是有些违背相爷的交代,而是奴才……奴才想着三小姐为人最是和善,心地又好,她这么做,说不得就是想替夫人和自个儿出口恶气,毕竟二小姐白日送了馊饭剩菜过去,奴才要知道你那么个膏子,说什么都不会……”   任管家重重的叩头:“相爷,奴才欺瞒了相爷,一夜都不曾合眼,恳请相爷责罚……”   “好了,起来吧!不过是小错,日后莫要再犯就是了!”任碧波心情不错,再说昨儿个这事情也揭开了,他本也没打算追究——任碧波心知肚明,这追究起来,那任清水可就保不住了。   “求相爷责罚……”任管家却是一派忠心:“相爷责罚了奴才,让奴才长了记性,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敢再犯了,若是此次轻易饶过,奴才说不得就生出了怠慢之心,总以为小错而已,日后这些小错一点一点积累起来,早晚捅出收拾不得的大错。到时候,奴才是生是死都是小事,可是却辜负了相爷对奴才的一番信任。”   任碧波的脸色听闻这番话之后,骤然沉了一些,细细嚼了一番,心里头又是一派景象,看了下面跪着的任管家:“你果真是个好的。既然如此,就罚你三个月的月例好了。”   任管家挨了罚,却喜笑颜开的磕头起身:“谢相爷恩典。”   任管家看了他好一会儿,也笑了一会儿,又缓缓道:“大夫人身子刚好,这府里的事务,就莫要麻烦大夫人了,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府里的对牌……”想了一下,才缓缓地道:“清凤是个明白人,让她这段时间掌管内宅吧!”昨儿个晚上,凉了这孩子的心,今儿个也该暖上一暖了。   任碧波却不知道,有些凉了的心,却是怎么都暖不回来的。   “相爷,这妥当吗?”任管家却是一脸的不赞同:“二小姐到底庶出,又从未掌过家,若是将内宅交到二小姐的手里,我怕大夫人,三小姐……”   “哼!”任管家冷笑一声:“她们还能怎么样?还想怎么样?去,就说是我说的,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任管家看了任碧波,一副还想要求劝的样子,只是看着他一脸的坚决,才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转身,退了出来。   出了书房,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一阵潮湿,心里却盘算着:他这差应该当的不错,二小姐应该会满意吧!   心里对任清凤是真正的生出胆寒来:这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计谋用的,炉火纯青,将计就计,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哪里像是出自内宅小姐之手,就是行军打仗,怕是也不过如此。   二小姐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么一番折腾,为的不就是这掌家之权吗?   ------题外话------   红尘以为喋喋不休的抱怨,会让亲们生厌,却没有想到会收获那么多的安慰,果然,红尘是幸福的。   谢谢亲们!   一路有你们的陪伴,会给红尘坚持的信心。   正文第64章痛打落水狗   任清凤看着任管家送上来的对牌,随意的扔给了画词,微微眯着眼睛:“任管家果然会办事。”   任管家见她的动作,眉头抽了几下,那是对牌,是掌家的对牌,二小姐心心念念谋算过来,居然就这样随手扔给了身边的丫头,只怕大夫人知道,又要气吐血了。   想到刚刚他向大夫人索要对牌的时候,那目光差点没将他吃吞到肚子里。   任清凤细瓷缠枝莲花茶盏轻轻的碰了一下茶盅儿:“任管家,你安心回去吧,我总觉得会办事的人,自然万事无忧,说不得,你刚出了我这西华院,就有好消息了。”   任管家听得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双眼发出灼热的光芒:“老奴借二小姐的吉言。”说完,恭恭敬敬的退下,出了西华院,就见常胜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管家,两位小少爷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任管家心中却是一惊,回首看了一眼西华院,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各种思绪良多,对任清凤更是不敢小觑了,心中想着:得,这位主子,他以后就当祖宗一般的供着。   任管家出了西华院,任清凤对着一旁的墨色道:“清云那边,你帮我照看些,我和画词去打落水狗!”   她昨天明明早就吩咐过任清云,让他不用担心,可是任清云昨日却偏偏说什么不肯先回来,守在院门,她回来的时候,任清云的身子全部淋湿了,脸色青紫,都快冻成冰棍了,却还守着院门,直到她安然无恙回来,这才松口回房。   任清云知道自个儿现在没有本事,也不能帮助任清凤,所以他乖乖的听她的话,不去拖她的后腿,可是总有一天,他会挡在姐姐的前面,为她遮风避雨。   痛打落水狗?   墨色的冷凝的眸光一闪:主子这是要对李秋华动手了?   任清云是准备对李秋华动手,一山不容二虎,她既然要将内宅控制在手里,自然就要将李秋华踩在脚下。   这是内宅生存法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只是她并没有直接去了李秋华的院子,而是先去了厨房。   厨房管事婆子和领头的厨娘,身上有伤,在被捆绑了一夜,几乎已经没有人样了,见到任清凤到来,面色如死灰一般:一夜的煎熬,再加上府里的传言,她们的心志已经全部的垮掉,所以此刻再看任清凤,除了惧怕,还是惧怕。   君子服德,小人服恶,既然这些小人春风细雨软化不了,还不如用雷霆手段威慑。   任清凤抿了一下薄唇,冷笑:“两位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的主子此时已经将两位接过去了。”   她眉梢轻挑:“既然你的主子不肯出来,我就领着两位过去瞧瞧,好人做到底,总要让你们心服口服吧!”   说着,给了画词一个眼色,画词是个伶俐的,明白任清凤今儿个行事的目的,十分机灵的将绑在柱子上的二人解下来,却还是反绑着手,押着二人跟在任清凤的身后,打算往李秋华的院子去。   任清凤走了几步,停下步伐,回身对着身后厨房那些状似忙乱的下人们道:“你们若是感兴趣,也跟着去吧,有什么委屈,到时候尽管跟你们的主子说!”   下人们瞧着断脚,断手,狼狈不堪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对大夫人李秋华哪里还有什么期待,听得任清凤如此说道,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不敢。   任清凤却又是一声冷笑,转身抬步离开,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胆大,脑袋灵活的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刚到了大夫人院子的门口,就见那守门的婆子坐在背风处,悠闲的磕着瓜子,见到任清凤前来,也不起身,身子稳如泰山,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呦,今儿个刮得什么风,二小姐居然大驾光临……”   任清凤也不气恼,只是定下步伐,直直的看着她,神色淡然,只是一双眸子之中,冷光四溢,前世熟悉她的人,若是瞧见了这等目光,都会躲躲远远的,可惜这守门的婆子却不曾知晓她的脾气,心里还暗暗得意,以为任清凤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欺凌的主儿。   虽然在话说完后,看到那两个被反绑着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守门的婆子有些狐疑,可是却也没太当回事。   她是个直肠子,脑袋也不是个太聪明的,否则到现在也不会还混着守门这样的苦差。   那守门的婆子看着任清凤停下步子,直直的看着她,却还依旧坐的好好的,稳稳的,一点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二小姐,你难得大驾光临,原本该恭请二小姐入内的,只是可惜啊,你来的可真不巧,这个时常大夫人应该还在用餐,是没有时间见二小姐,你还是回吧!”   守门的婆子虽然脑袋不够聪明,可是却也知道,向来对二小姐不恭敬,是不会被惩罚的,若是大夫人知道了,说不得还能给个奖赏的眼神,所以此刻,她的态度足够的傲慢。   看来又是个不长眼,脑袋糊涂的!   瞧她这模样,应该还不知道相府的掌管内宅的凭证——对牌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任清凤心中叹息,这本尊姐弟之前混得也真的太过凄惨了点,别说厨房的人了,就是这么个守门的下等婆子居然也敢这样对她,看来她谋算对牌是对的,没权在内宅可没法活的自在。   她心中对本尊的行事风格不赞同,面上却是半点也未曾显示出来,缓缓的开口,慢声轻语的说道:“你也说我是难得大驾光临,可见我亲自跑这一趟,是多么的不容易。既然大夫人还未在用餐,你进去禀告一声,她不就自然有时间见我了。”   “二小姐,你这说得什么话?”守门的婆子坐不住了,瞪着眼睛,不屑的看着任清凤一眼,讥笑道:“二小姐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大夫人用膳,哪里是说打断就能打断的,你敢说,我还不敢放行呢。”   顿了一下,傲气十足的说道:“若是二小姐今儿个真的有事要见大夫人,那就在这里候着,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我就放二小姐进去……”   任清凤忽然轻笑了起来:“你让我在门外等?”她死死地看着那守门婆子的眼睛,道:“你确定你脑子没给门缝夹过?”   守门的婆子大怒,气冲冲的道:“我确定我的脑袋没给门缝夹过,不过我看你的脑袋是给门缝夹过了。叫你一声二小姐,那是我敬你,可是你也要自个儿有点做主子的样子,就你这等出身,我呸,还到这里耀武扬威,老娘我……”   二小姐?   呸,叫她一声二小姐,她还真摆起了主子的谱儿,她是知道任清凤姐弟搬到西华院去了,知道昨儿个二小姐报复了大夫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今儿个天初亮,大夫人一脸娇羞的进院子,她是过来人,看一眼就知道昨儿个大夫人和相爷干了什么。   她在相府伺候这么多年了,相爷是个什么性子,她怎么会不知道。   二小姐和五少爷以为依靠相爷的宠爱,就能在相府站稳脚跟了。   笑话,相爷是个薄情的人,若是没有利用价值,只怕转身就会忘记了这两位是谁。   相爷此刻会忽然想起这两位,那是云娘鬼魂相助,可是私下里,那驱鬼的道士已经请了,到时候没有这个凭仗,这两位自然要打回原形。   别说,这位虽然脑子不聪明,可是这八卦的水平还挺高的。   铁定要打回原形的二小姐,有什么好惧怕的,更何况二小姐这次狠狠地惹怒了大夫人,还不知道能活几天。   因为心里存了这些想法,此时任清凤的话,只会让她觉得没几天好活的人,还敢拿乔,那是自个儿活得不耐烦。   老娘?这婆子居然敢自称她老娘!   任清凤眉峰处一冷,清凉如水的眸子瞬间结成冰块,她一步上前,走到那守门婆子的面前,似笑非笑道:“你刚刚称呼自个儿是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装模做样!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难道她还会怕这懦弱的二小姐不成!   守门的婆子心中底气十足,挺直了腰杆,整个身子对着任清凤耳朵倾斜了过来,大声嚷道:“你年纪轻轻,耳朵却比老娘我还背,既然你要老娘再说一遍,老娘我成全你,一个十恶不赦的庶女,居然敢跑到当家主母的院子前闹事,老娘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砸吧了一下嘴巴:“老娘今儿个心情不错,就大发慈悲,好心饶过你一次,否则等惊动了大夫人,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任清凤看着眼前猖狂的婆子,目光冷如骨髓,面上却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掏了掏耳朵,用一种非常特别的语气,对着一旁的画词说道:“她说她是我老娘?”转头又看向得意洋洋,犹不知死的守门婆子道:“我还真没想到父亲大人的兴致这么高,你这样的丑婆娘居然也能下的去手,实在是可敬可配。只是不知道,这是你臆想,还是确有此事?”   她围着那守门的婆子走了一圈,然后用一种异常嫌弃的语气道:“身如磐石,腰如水桶,头发干枯如稻草,皮肤暗淡无色如树皮,啧啧……,瞧着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以前就该是个什么模样,只怕父亲大人就是蒙上了双眼,也看不上你吧!难道,就你这模样,还幻想过能成为父亲的枕边人,否则为何对庶女如此深恶痛绝,说到底还不是妒忌我娘当年深受父亲大人的宠爱!”说完,仰天长叹了一口:“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守门的婆子虽然听不懂最后的两句文绉绉的诗,可是前面的话却还听得明明白白,气的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就吐出血来——该死的,二小姐居然说中她心中一直深藏的秘密。   她嫉妒,十分的嫉妒云娘,不就是凭着一张脸吗,活该早死,活该她留下的两个小孽种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任清凤却不管她心里的想法,却对她紫涨紫涨的脸色十分的满意,她就是这么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祖宗。   她欣赏了一番守门婆子那快要冒烟的头顶,又转头看向画词:“她还说我是十恶不赦的庶女。你说你家小姐我怎么能白担了这十恶不赦的恶名,还是做的什么恶事来衬上一衬吧!”   她忽然抬手,一拳就打在了守门婆子的嘴巴上:“恶人做恶事,若是我一味的忍让,岂不是辜负我这赫赫的名声。不然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居然在此被个年老的婆子欺负,岂不是太没有天理了,说出去,可就辜毁了我的威名,到时候,白白担了恶名,却没捞到些好处,岂不是对不起众人的好意,你说对不对?”   任清凤这一拳下去,就打落了守门婆子上唇的两颗大门牙。   画词瞧着血淋淋的两颗昏黄的门牙,浅笑道:“小姐,您也说过了,这打人是件体力活,还是让奴婢来吧!”   说着,又是一拳落在守门婆子的下唇,活生生的再次打落两颗血淋淋的大门牙。   这一下子,守门婆子成了上下门前大开的无耻之徒了。   “你们……你……妹……郝……大……单……子……”没有门牙的守门婆子,显然没有崔妈妈那刚正的牙板,说话漏风,言辞模糊,捂着嘴巴,想要狠狠地怒斥眼前这对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她动手的主仆。   可惜这原本应该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被她这么漏风的说出,实在太具有喜感了。   任清凤和画词都是内敛的人,听了这话,却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身后那几个小心翼翼跟来的厨房下人,也都捂着唇笑开了。   就是惨不忍睹,被反绑着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也都忍不住扯动了肌肉。   “郝大的胆子大不大,我不知道,可是我的胆子却不小。”任清凤挑眉,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不信,我只好再次诚恳的提醒你一声!”说罢,对着守门婆子的左眼就是一拳,顿时就听得那婆子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哀哀嚎叫,却还嘴上半点不肯认输。   “窝……是……大夫人……神鞭……的人……尼玛……懂……窝……是……不笑……”(这话有些难度,怕亲们不懂,在此简单解释一下:我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你们动我是不孝!)   “不笑,我们不笑!那——我……们——打!”画词一字一句的说着,伸拳,再给守门婆子的右眼一拳。   主仆二人配合默契,顿时守门的婆子成了熊猫戴眼镜。   任清凤对着主仆二人的作品,笑出声来:“这下子欺凌忠仆的恶行也有了,总算没辜负了我十恶不赦的名声。”   她仔细的打量眼前这张算是非常有特色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对着一旁的画词道:“我怎么瞧着,还缺了点什么?”   画词随着任清凤的目光,落在了守门婆子的鼻梁上,非常善解人意的给了一拳:“小姐,这不是就不缺了!”   任清凤就听得“咔嚓”一声,紧接着,听得那婆子杀猪般的惨叫,就知道画词的这一拳,已经打断了守门婆子的鼻梁。   真是个称职的好丫头!   光明正大的给了画词一个赞赏的眼神,任清凤又非常满意的称赞了一番:“还是你懂我的心,这下子,的确是完整了。”   她伸出一根食指,在那断掉的鼻梁上轻轻的一推,就听得那婆子再次惨叫出声,穿透人的灵魂一般,让人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疼,实在太疼了,疼的她都喘不过气来,这么一下子,不单是鼻梁疼,而是脸上的骨头都抽痛了起来。   也不知道二小姐今儿个是被什么附身了,怎么行事如此恶毒?还有她身边的丫头,看着眉清目秀的,可却也是心狠手辣的,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今儿个怎么如此倒霉,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两个女魔头。   任清凤在守门婆子的心中,这短暂的时刻,就由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变身为地狱而来的女恶魔。   通过亲身的感受,就算是脑袋不够聪明的守门婆子此时也彻底的明白了——二小姐变了,从内到外,货真价实的发生了质的变化!   “真是好可怜啊!”任清凤状似万分同情的摇了摇头,一副不胜唏嘘的模样,可是嘴里却说出能让人吐血的话。   “要怪就怪你今儿个惹了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庶女,你说你这样的好人,落在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恶女手上,能有什么好下场?怎么着,我这个恶人也要将你揍得个鼻青脸肿,骨头断裂,才能对得起我这十恶不赦的名声吧!”她又伸出指头,推了一下守门婆子断掉的鼻尖,以寻求赞同:“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这么轻轻的一下,就痛的那婆子惨叫了一声。   任清凤听着,脸色瞬间一沉:“现在,你还要不要我在这里等呢?”   那守门的婆子顿时打了一个哆嗦,眼神中布满了恐惧,一个劲的摇头:“不……要……”难得这次漏风的门牙,居然没有走音的太厉害。   任清凤无视于守门婆子眼中的恐惧,语气冷冽:“那你还不快滚开,别挡了我的道!”   那婆子听得这话,如同大赦一般,撒开腿跑,恨不得一下子就消失在任清凤的面前才好。   谁知道才跑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如同冰镇过的娇喝:“站住!”   守门的婆子只得暗自道了一声倒霉,神情怕怕,动作僵硬的转身,还没等她身子完全的转过来,腹部就感受到一阵剧痛,闷哼一声,捂着腹部,蹲在地上,动不了啦。   “你说了六声老娘,怎么能少一拳呢?”任清凤看也不看,眼前捂着腹部,蹲在地上,疼的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的守门婆子,语气冷寒清幽:“一声换一拳,这买卖你可没吃亏!”   说到这里,语速渐渐的慢了下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声音也阴郁了下去,似乎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下次若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巴,在我面前乱说话,我直接断了你的舌根,让你日后再也没机会说话。”说完,任清凤站直身子,冷哼一声,犹如根本就未曾见到她痛苦的模样,从头到尾也没给守门婆子说话的机会。   她向来不是随便出手的人,但是只要出手,就会让那人铭记一生。   因为对牌的事情,李秋华今儿个这火气就旺盛的很,正由李妈妈亲自伺候着梳头,就听得院子里隐隐传来吵嚷声,虽然听不清楚,可是落在肝火旺盛的李秋华耳里,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还敢在院子里吵闹,纯粹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来找抽。   李秋华眉头一蹙,不悦道:“谁这么没有规矩,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李妈妈忙说道:“夫人,您再休息一下,老奴过去看看!”   李妈妈说着,就退了下来,掀开了帘子,出了房门,寻着声音,往院子门口去。   远远的,就正见任清凤给了那守门的婆子一拳,打得那婆子起不了身。   再看看画词押着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李妈妈的怒气就涌了上来。   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押着这两个蠢材打上门来了。   好大的狗胆!   难不成,她以为经过昨儿个事件,就能不将大夫人放在眼里,就能欺上门来了?   实在是太欺人太甚!   想到今儿个任清凤如此羞辱她和她的主子,李妈妈心头的那股火就烧成了火焰山,时时刻刻都有喷发的危险。   她冷着一张棺材脸,三两步上前,皱着眉头,对着任清凤冷声喝道:“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夫人的院子,你在此殴打下人,成何体统,这不是对夫人的大不敬吗?”   任清凤也不跟李妈妈废话,直接反手,就甩了李妈妈一个响彻云霄的耳光,这么一个耳光下去,李妈妈的脸颊就肿了起来,其上那鲜红的五指手印,明显的吓人。   她今儿个过来,可不是和李秋华讲什么孝道,说什么恭敬的,她来,是——甩李秋华的脸子的。   李妈妈狐假虎威久了,连带着连自个儿的身份都记不清了,她在府里再怎么横行,其身份也不过是一个下人。   她一个下人,居然一见到自个儿,开口就是训斥,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这谱儿摆的也太没边了吧!   在任清凤的眼里,李妈妈说穿了,不就是李秋华身边的一条哈巴狗,以前,仗着乳母这点身份,就在内宅横行,还时常折辱本尊姐弟,今儿个她既然来寻李秋华的晦气,就拿她先开刀吧!   也算是替本尊姐弟向李妈妈讨些利息,出口恶气!   所以这一巴掌,任清凤打得货真价实,实实在在,她就不信,打了这条哈巴狗,李秋华还能把她怎么了。   别怪她下手不留情,是李妈妈忘了自个儿本分,她是主,李妈妈是仆,她这个做主子的就是当着李秋华的面甩了李妈妈这么一个巴掌,李秋华也只有看着的份,更何况李秋华还不在。   李妈妈年纪这么一把,这么点道理居然也不懂,只想着硬出头,在李秋华面前讨好卖乖,她自个儿脑子不清楚,那就是送上来给她作践。   这样自行讨打的人,她是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李妈妈被任清凤这么一大耳光就打出了一个趔趄来,后退了一个大步,摇晃了几下,顿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黑乎乎的吓人:“二小姐,你……”咬牙咧嘴,神情狰狞的恨不得一口将任清凤吞了下去。   她是真的被任清凤打急了,这么多年来,她跟着李秋华在内宅耀武扬威,可谓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走到哪里,都是笑脸讨好,谁敢给她一个脸色瞧瞧。   更别说一见面,一言不发就甩了个巴掌,这哪里是打她,打得是她身后的主子。   小贱人以为这样,就能下了她主子的脸吗?   只是可惜啊,小贱人到底年幼,不懂她这一巴掌甩下,也就将她自个儿甩到了绝路。   先不说什么,就说这鲁国的孝道,任清凤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腿脚,因为她是大夫人的乳母,不管她犯了什么样的错,任清凤就没有权利,不经过大夫人,而出手教训了她。   所以任清凤出手打她,还是在夫人的院子里,这最受欺辱的人,不是她李妈妈,而是她身后的主子,就是闹到了相爷的面前,错的也是小贱人,毕竟夫人可是小贱人的嫡母。   相爷这人,最重脸面,最看重孝道,真闹大了,她也不怕相爷存心偏袒,到时候,正好抓着这个错处,让相爷将对牌交还给夫人。   所以李妈妈顿时就起了心,要将此事闹大,顺势就瘫倒在地上,哭着嚎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二小姐要打杀奴才了……”一边嚎,一边挤出两滴鳄鱼泪,顺势给守门的婆子一个眼色,示意她跟着嚎哭:此时,她终于看清楚婆子的脸了,心里狠狠地吓了一跳,任清凤这小贱人的出手也太狠了,有这么作践人的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这么折辱守门的婆子,实在是过分极了。   李妈妈觉得任清凤过分了,却忘了她动起手来,那可是杀人不见血,不死也要重伤,比这样折辱更可怕千百倍。   那守门的婆子领受了任清凤主仆的手段,哪里还敢附和,只做没瞧见一般,气的李妈妈更是肝火旺盛,边扯开嗓子嘶嚎,边暗暗的下决定,等教训了任清凤之后,再狠狠地教训这守门的婆子一顿。   任清凤一眼就看穿了李妈妈的用心,寒着一张脸,看着李妈妈冷笑,小脸上清凉淡漠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饶是李妈妈在内宅里混成了人精,也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丝毫的端详来。   居然想以孝道压制她!   啊呸!   还想让她对李秋华存孝道,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秋华对她来说,连个屁都比不上,还谈什么孝道,怕是睡觉没枕枕头,做梦想屁吃!   “哭吧,给我狠狠地哭,最好将你的主子哭出来,我正等着找你的主子讨个公道呢?”任清凤看着李妈妈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不,应该说是大声的嚷出来。   对,任清凤可以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嚷出来的,说得非常的清楚,生怕谁不能听清楚一样。   她今日就是要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来讨公道的——为曾经的任清凤姐弟讨公道!   李妈妈听得任清凤的话,嚎声一顿,诧异万分的看着任清凤——她这话,可是半分脸面也没给夫人留啊!   小贱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心底隐隐浮现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李妈妈心中惊疑不定,忽然对任清凤的举动狐疑不定,今儿个这事情闹大了,最不利的可是任清凤,为何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任清凤的这份镇定让李妈妈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子怪异的害怕和紧张,仿佛有什么不知情的危险在缓缓的靠近。   “哭啊,怎么不哭了。”任清凤的脸色寒的跟冬日河面上的冰层一样:“你不哭,怎么能让你主子出来?”她眼睛中透出一股阴沉:“既然你哭不出来,那我就帮你一把!”   说着,任清凤抬脚,狠狠地踩在李妈妈的手掌上,脚下一个用力,就听得骨头咯咯的作响,李妈妈疼得惨叫,目光中的震惊,更是浓烈起来。   “任清凤,你个贱人,你吃错药了吗?我可是夫人的乳母……”李妈妈疼得声音发喘,大声叫了出来。   任清凤知道这院子里各处,此时不知道藏着多少双窥视的眼睛,她拿定主意,在此杀鸡儆猴,守门婆子的分量小了些,但是李妈妈却足够了,所以这一脚,她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   今儿个,她就踩碎了李妈妈的手,让她日后见着自个儿,就绕路走,只要看着手腕,就会想起她来,永远的不敢再欺辱她们姐弟一毫。   任清凤心里清清楚楚,虽然现在的她看似有任碧波护着,昨儿个也的行为,威慑了府里上下,现在更是有了对牌,也算是在府里有了一定的位置,可是她要在相府真正的立足,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非要彻底的对上李秋华,狠狠地打掉她的威风,将她踩在脚下,才算是真正的在府里立足。   “任清凤,你居然敢到我的院子里闹事,还动手打人,你知错吗?”   就在李妈妈以为自个儿的手指骨被任清凤揉碎的时候,一声暴喝打断她的痛呼,让她恐惧紧张的心定了下来。   “夫人……”李妈妈瞧着自个儿的靠山到了,顿时底气十足,凄凄惨惨的叫了一声之后,那老泪就流了一脸,大有变成汪洋大海,淹没平原之态。   切,任清凤不屑的瞪了李妈妈一眼。   好一个老不修,这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学什么白莲花!瞧着怎么这么的别扭啊!   瞪过装逼老白莲花之后,任清凤这才有空将目光转向肺活量特别大的来人。   就见走近的那群气势冲冲之中,李秋华一马当先,浑身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的模样,而她身后,前前后后跟着丫头婆子居然不下二十人。   嘘,这排场,比之前可盛大了很多。   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李秋华在自个儿的院子里,都要这么多人跟着,护着,岂不是昭告众人,她亏心事做多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都无法安心。   “任清凤,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问你话吗?”李秋华的一双眸子,就差要喷出火来,见任清凤不答,依旧狠踩着李妈妈的手掌,一副风轻云淡,没将她看进眼中的样子,更是冒火,不由得再次怒吼了起来。   李秋华气啊,气的要吐血,她恨任清云,更恨自个儿养虎为患,居然让这个小贱人活到现在。   她迟迟不见李妈妈回来,这才出来,谁知道却看见任清凤动手折辱李妈妈的猖狂举动看的清清楚楚。   李妈妈可是她身边的乳母,连她这个丞相夫人都一直敬着,这个小贱人居然一句话不说,出手就甩了李妈妈一个大耳光子,还嚣张的要踩碎她的手指骨,这根本就是对她赤裸裸的挑衅。   李秋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任清凤,到底是谁借了她胆子,让她如此光明正大的下她的脸子,与她撕开脸来闹腾。   “我耳朵没聋,大夫人不用这么大声,就你这嗓门,别说聋子了,就是死人也给你吵醒了。”任清凤无视于李秋华的怒意,砸吧嘴巴,歪着脑袋,抬脚,将李妈妈踢翻了出去——既然正主子来了,她也懒得再理会这些哈巴狗。   任清凤目光清凉地看向李秋华,语气惊疑:“大夫人,鲁国上下都传言当今的丞相夫人雍容华贵,你说,若是众人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还会不会那样想?”   狠狠地嘲讽了李秋华一番,看着她一张脸涨红的如同充血的肚肺,心头大快,这才有心思回答李秋华的问话。   “李妈妈她一个奴才,一见面,就出言训斥我这个相府的二小姐,我这个做主子的教训她这么一下子,也还是瞧着她年岁大了,小惩大诫罢了!否则,就不是一个巴掌,废掉她一只手,这么简单了。”李妈妈这样心思歹毒,手里沾满鲜血的人,莫说一个巴掌,一只手,就是要了她的小命,都不算过分。   “这么说来,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了?”李秋华怒极而笑:“李妈妈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可是她身份不用于寻常的奴才,她是我的乳母,就是我也要给上三分敬意,你一个小辈,她代我训斥你两句,又有什么不妥的。”李秋华到底是个有脑子的,即使怒气攻心,却还是轻而易举的替李妈妈化解了危机——只是代她训斥两句,李妈妈就算不得越轨了。   以李妈妈乳母的身份,李秋华将庶子的教育,托付一分二分,也算不得特别的过火。   李秋华说到这里,冷哼一声:“任清凤,我看你是越大越难管教了,今儿个居然大闹我的院子,殴打我的乳母,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嫡母?”   李秋华是横眉怒目,对任清凤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我眼里自然没有你这个心狠手辣,处事歹毒之人。这么多年来,你默许厨房苛刻我们姐弟的吃食,我们姐弟为了家和,都隐忍了下来。昨儿个,我不过是想吃点糕点,厨房里就说午后没有开火的先例,可是我却亲眼瞧着炉子上炖着大夫人的血燕。如此欺上瞒下的奴才,自然要狠狠处置了一番。”   她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意:“既然今儿个父亲大人让任管家将府里的对牌交给我,这些事情我自然不能不查。”   任清凤面不改色的看着暴怒的李秋华,丝毫不惧李秋华的怒意,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道:“大夫人,你可千万别说你不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你的陪房,只要长脑袋的人,都知道这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任清凤死死的盯着李秋华的眼睛,冷笑了一声,寒声道:“想必大夫人昨儿个已经收到我孝敬给你准备的食盒了吧,那些东西,我们姐弟可是尝了这么多年。现在,就请大夫人给我一个说法,今天,就在此,当着众人的面,大夫人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不介意,日后也让大夫人日日尝着那馊饭剩菜。”   任清凤每句话都咄咄逼人,到最后更是一点喘息的时间也不给李秋华,她就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将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贵族群里所惯有的迂回,遮掩,就这样将事情光明正大的摊了开来,半点也不给李秋华的回避的机会。   反正就在她动手整治了厨房的管事和领头厨娘的那一刻,就在她出手教训守门婆子的那一刻,更在她伸手甩了李妈妈那么一个耳光的那一刻,她和李秋华就已经撕开了脸面,也犯不着再遮着掩着了。   再说了,今儿个她也没打算遮着掩着,否则根本容不下李妈妈扯开她那破铜嗓子鬼哭狼嚎。   李秋华愕然,完全的被惊呆住了,她在上流社会游刃有余,彼此说话都是说三分,露三分,掩三分,还有一分是半遮半掩,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直来直去,咄咄逼人的。   她的脑子,一时间居然变成了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咄咄逼人。   厨房里在吃食方面虐待任清凤姐弟的事情,的确是她示意的,可是现在被任清凤这样明明白白的拆穿,一时间,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这些龌蹉的手段,算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做得却说不得,若是传扬出去,她这名声就毁了。   虽然这些年,她为了衬托任清水的善良,有时候也会放出些对她无关紧要的不利消息出去。   誓如,她不待见任清凤姐弟,有时候会故意刁难一下,直到任清水出面求情,她才会饶过她们姐弟。   可是这样的消息,落在众位贵夫人的耳朵里,不但不觉得她可恶,反而觉得她是性情中人,更愿意和她结交: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全无芥蒂的对带宠妾留下的孩子。   但是小小的刁难,跟长久的虐待庶子庶女,那可不是一个性质。   半响之后,李秋华终于回过神来,轻轻的干咳一声,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那肯定是厨房的丫头,拿错了食盒,昨儿个那两个拿错食盒的丫头,已经被我杖毙了,也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恶气。”   这天下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物!   任清凤算是大开眼界了,她不怒反而笑了起来,只笑得眼泪快要流出来,才一本正经的出声问道:“大夫人,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大了?”   李秋华又是错愕,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扯到了年龄,可是此刻,她想将此事糊弄过去,就如同李妈妈所言,收拾这么个庶女,不过是抬手的事情,眼看着就有了借刀杀人的机会,她也犯不着赔上自个儿的名声。   就让这小贱人再得意几天吧!   于是,一副息事宁人的语气,敷衍道:“你十七了,我是你的嫡母,怎么会不知晓你的年龄。”   李秋华能记住任清凤的年纪,那是因为任清水与任清凤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时辰上晚了任清凤一点——这也算是李秋华心头的另外一个痛。   “大夫人既然知道我今年十七了,怎么还会对我说这样哄小孩子的话。你不觉得,你这话,就是哄三岁孩子,都不见得能哄住,怎么大夫人会觉得就能哄住我这个十七岁的人?”任清凤双手抱胸,一副你脑子有病的目光看着李秋华。   顿时,李秋华的藏在心头的火山就要喷发了,刚刚她是拼命忍住心中的怒火,才与任清凤虚与委蛇,她以为这种事情,就算是事实,可是量厨房的那些下人,也不敢出来作证。   可是任清凤却是用这么讥诮的语气,狠狠地反刺了她一番,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居然再不肯忍了,瞧她这有持无恐的模样,李秋华心中一动,难道——厨房的管事她们已经背叛了她?她现在没有对牌,原本想息事宁人,只是这小贱人咄咄逼人,她若是此刻一味在任清凤面前示弱,只怕日后就是拿回了对牌,威信也会扫地。   看来,她就是再想忍着,也不能忍了。   今儿个,她一定要弄死这个小贱人,不光是为了水儿,还有她自己。她真的是低估了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哄的任碧波连府里的对牌都给了她,再留下去,只怕真要成了气候,会堵了水儿的前程。   她是绝容不下任何会堵水儿前程的人,谁都不行!   这么一想,李秋华眼里就闪过煞气,世间哪有庶女敢冲进嫡母的院子,就是打死了,那也是任清凤的大不孝——好在昨儿个回来,她就动了念头,这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中,有几个是当年父亲出征时,留给她的女护卫,都是会功夫的,而且功夫还不弱,她本想着靠这几个女护卫自保,现在趁着这几个还没暴露,就此除了小贱人。   想来,小贱人身边那个叫画词的丫头再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也不会是这几个的对手。   李秋华心中想明白了,目光狠厉,对着身后的几人怒喝:“来人,将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拿下,家法伺候!”   她就不信,凭着父亲留下的几个女护卫还能弄不死小贱人,就是任碧波那个软蛋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又怎么样?   等他赶到的时候,小贱人怕是早已断了气了。   人都没了,难道还能为个死的庶女跟她翻脸吗?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雪羽之欲(3钻)、yybbzz(10花)、wh520301(5朵鲜花)、1137109962(1朵鲜花)、涟漪zl6822(10朵鲜花),还有各位亲亲的票票,红尘颓废之余,又鼓起的前进的勇气。   正文第65章贻笑大方   李秋华的声音刚刚落下,那身后的二十多个丫头婆子就立刻冲上前来,如狼似虎,像是要将任清凤吞进肚中才好。   那几个妆扮成下人的女护卫,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闪过狠绝毒辣之光,如毒蛇一般,缠着任清凤。   任清凤一眼就看出那几个的不同,她微微挑了一下眉头,还真没看出来,这李秋华还真是个有手段的,居然能弄到这么几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在身边。   不对,这几个女护卫应该是李家留给她防身用的,否则以她这蠢笨的脑袋,哪里会想到未雨绸缪,没想到李家还真的疼这个外嫁的女儿,这样舍得血本。   “小姐,您退后,这几个就交给奴婢了!”画词也看出这群下人中,有几个不是善茬,沉着一张小脸,将任清凤护在身后——这是她心中认定的未来国后,更是太子殿下心上人,断不能容人伤了半分。   “嗯。”任清凤淡淡的应着,她没说什么一起并肩作战的废话,先让画词出手,真的不是这几个婆子的对手的时候,她才出手。   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她并不希望将自个儿的实力暴露出来。   不过,她对画词有信心,这么几个,肯定不是画词的对手。   任清凤眯了眯眼睛:她这丫头,厉害着呢?   任清凤步伐轻轻的退了几步,就那样风轻云淡的将画词一人留在了原地,甚至不看那些气势汹汹的下人一眼,对着画词淡淡的吩咐:“别忙着收拾了这些虾兵虾将,先将那个脑子进水,胡乱施家法的女人,给我挂到树上去——醒醒神,省的日后再胡言乱语,惹本小姐不快。”   画词一愣,她没想到任清凤居然是先忙着收拾李秋华,更没有想到任清凤对她如此有信心,有些怪异的看了任清凤一眼,手下一挥,也不见她如此动作,就发现那涌上来的下人,如同录像带卡带一般,就那样停在了那里,如同泥塑石雕,保持着刚刚的姿态。   众下人顿觉得浑身僵硬,四肢无法动弹,如同被人定住了一般,就连那几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也是这等模样。   其中的一个女护卫,更是瞳孔一缩,失声叫了出来:“毒……是毒……”   “算你有点见识!”画词赞赏的看了那女护卫一眼,缓步上前,一步一步走向李秋华。   “毒……毒……你会使毒……”李秋华惊得脸如金纸,双唇颤抖不停,看着一步步,不急不缓走向她的画词,吓得不停的后退:小贱人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不说昨日那一身杀气的墨色,就是眼前这个面色淡淡,似笑非笑的丫头,她也惹不起。   李秋华这时候才意识到,若是任清凤想要杀她,不管是昨日的墨色,还是眼前的画词,随便挥挥手,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任清凤……任清凤……我是你嫡母……你敢……你敢……”   话还没有说完,画词那小胳膊就举起她,很是干脆的将她扔飞了出去,挂在她院子里的那颗百年大树上,一枝树桠穿过她的腰带,撑起她整个人的重量,四脚朝下,不停的舞动着。   “任清凤……你这个小贱人……呜呜……”一团泥巴正好堵住她的嘴巴。   任清凤伸手将崔妈妈抓了起来,将沾了泥土的手,在呆傻一般的崔妈妈身上擦了又擦。   “顺手将李妈妈也送上去,她一向可是大夫人的忠仆,怎么能离了大夫人。”   任清凤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这画词实在是太令她满意了,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痛快,今儿个,她是真的痛快了。   画词不声不响,不急不慢,将崔妈妈扔上了树桠,和她最爱的主子,相亲相爱去了。   任清凤的笑容更灿烂了,声音却冷酷到底:“画词,传话出去,谁敢放她们下来,你直接就将人送上去陪伴她们。”特意强调了一句:“谁都不可以!”   画词眸光一闪,有丝愕然闪过,却依旧点头:“是,小姐!”太子殿下让她绝对的服从小姐,不问对错,不问缘由,她自然得遵从。   画词目光狠辣的扫了一下那些如泥塑般被定住的下人:“小姐,这些人怎么办?”   “全都给我赶出去,相府的后院容不下这等刁奴。”任清凤目光犀利:“相府掌家的对牌,此刻在我手中,若是谁不服,尽管去找相爷,我候着!”   那些下人虽不能动,可是嘴巴却还能说话,全都齐齐求饶,只可惜,任清凤却已经懒得理会。   “半个时辰!”她头也不抬的说道:“半个时辰之后,只要谁还在相府,我就拧下她的脑袋当球踢。”   任清凤瞧了一眼高高悬挂在树桠上的主仆二人,嘴角含笑的,画词的衣袖一挥,那些定住的婆子,又再度能够动弹了。   下人们看着任清凤嘴角的那丝淡笑,跌跌爬爬的离开,连滚带爬,转眼之间,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谁也没空看那挂在树桠上手舞足蹈的大夫人和李妈妈。   倒是那几个李家送来的女护卫,一时有些迟疑不决,又看了一眼让人让人搬了椅子,备了茶点的任清凤主仆,几人面面相觑,沉思了一下,一咬牙,也跟着离开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二小姐身边现在有这么高强的帮手,她们就是留下来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赶快去给主子送信。   那几个女护卫心中忐忑不安,以大将军对小姐的宠爱,她们护卫不力,只怕回去没好果子吃。   画词又踢了一脚厨房的管事婆子:“你们两个不滚,难不成还要留下来,让小姐请你们喝茶?”   那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顿时连滚带爬的离开,连绳子都不解开,生怕任清凤主仆换了主意——连大夫人都敢吊到树上,她们两个奴才,在二小姐的眼里,不就跟蚂蚁一样。   捏死了,也不过就是抬根手指头的事情。   任清凤抿了一口六安瓜片,不得不说,李秋华房里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不过,以后相府都会掌握在她手上,她还有什么用不上的,什么好东西尝不到。   任清凤心里痛快的不得了,一道人影迟迟疑疑的上前,她虽然低头抿茶,可是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那个迟疑上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妈妈。   “小姐,相爷此时正赶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相爷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先避上一避!”   避?   她若是避开,刚刚的所为,岂不是白做了。   不过,这张妈妈敢在这时候示好,这份置死地而后生的胆气,倒是让她生出一份激赏来。   任清凤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正色的打量了张妈妈一遍,然后淡淡的问道:“瞧你是个有心的,要不,你来我西华院当差?”   张妈妈心头一喜,立刻跪了下来:“多谢二小姐赏识,奴婢这就收拾一下,去西华院。”立刻小跑的回去,她又不是真的劝二小姐避开相爷,二小姐敢对大夫人动手,自然做好了准备,她就是表个态,谁知道二小姐居然二话没说,就提了她去西华院做管事。   张妈妈是个心眼明白的,二小姐早就不是曾经的二小姐了,昨儿个事情,她是一一看在眼里,有勇有谋,滴水不漏,那等本事,其实一个了得能形容的。   再加上墨色和画词,这二人也都不是寻常人,能收服这样的人做奴才,二小姐的前程怕是想都想不到的。   她此时示好,二小姐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她——二小姐的脾气,她也看出来一些,虽然手段狠绝,却是个重情重义的。   躲在暗处的下人,见张妈妈示好,顿时就提了西华院的管事,心里痒痒的,有心站出来,却还顾忌着任碧波的态度,不管怎么说,大夫人那也是嫡母,二小姐一个小小的庶女,敢如此作为,怕是相爷饶不了她,若是此时表明立场,到最后大夫人还不剥了她们的皮。   瞧着被吊在树上的李秋华,众人心中一凛,生怕露了行踪,也都悄悄儿的离开。   任碧波在任清水的陪同下,大步流星的过来。   说真话,任碧波见到任清水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膈应,可是到底疼了这么多年,又指望着她凤命一说,将任家推到登峰造极的境地,故而也没多责怪。   在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之中,跳了起来。   任碧波哪里能想到,任清凤得了对牌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殴打嫡母,也不知道她这又整的哪出?   不过李秋华再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夫人,被她挂到树上,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任碧波被任清水撩拨了几句,顿时气冲冲的而来,远远的就看到昨儿个夜里,柔情似水,热情如火的女人,挂在树上,四肢乱晃,呜呜发声,见到他和任清水而来,似乎激动莫名,倒腾的更凶。   任清水顿时冲上前去:“二小姐……你怎么能如此行事?”她怒视着任清凤:“母亲就是有什么错……那也是一家人,你身为相府的女儿……怎么能如此不顾母亲的脸面……你该知道,母亲身为相府的大夫人,她的脸面,就是相府的脸面,就是父亲的脸面……你如此行事,置父亲何地,置相府何地?”   因为太过气愤,任清水说这么一段话出来的时候,是喘着粗气说得,故而不太流畅,但是绝不会误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任清水是真的没想到,任清凤会如此咄咄逼人,居然直接打到李秋华的门上,还将李秋华挂在了树上,她真是疯了,彻底的疯了!   任清水一语说中任碧波最担心的事情,听得这话,顿时怒发直冲冠:“任清凤,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让相府成为都城的笑话吗?你还不让人放你母亲下来?你就不怕传扬出去,坏了自个儿的名声?”   这父女二人倒是一条心!   还敢跟她谈名声,若是不谈,她说不得还能早点放李秋华下来,说到名声,她是怎么都不会放她下来的。   任清凤眸光冷冷,声音也冷冷:“父亲大人,我早跟你说过了,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名声二字,我十恶不赦之名,天下皆知,还有什么名声而言。今儿个就是杀了这个女人,也不过是坐实了十恶不赦,与我而言,也没多大的区别,这等便宜,我不占岂不是傻子?”   “父亲大人不是一直也都认同了大夫人等人的话,以为我十恶不赦吗?怎么还觉得意外,难不成,父亲大人也知道我这名声是怎么来的?”她顿了一顿:“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是世间的公道,这些年大夫人是怎么对我们姐弟的,想必父亲大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我今儿个说什么都要出一出心头的这份恶气,若是父亲大人愿意还我一个公道,我心里感激,若是父亲大人不乐意,那我也只好请父亲大人和大夫人一起上去赏赏春花秋月了,到时候,父亲大人莫要怪我翻脸无情。”   任清凤冷哼了一声:“别将自个儿太当回事,什么丞相,还不就是个负心薄情的混蛋,我十恶之名天下皆知,多一个弑父的罪名也无所谓,大不了行了凶之后,一把火烧了相府,带着银钱,领着弟弟天南地北逍遥去,有钱,有墨色画词陪伴,这天下之大,哪里容不下我们姐弟?”   她的声音清寒凌厉,说得毫不在乎,仿佛弑父这种事情,就跟切菜切西瓜似的,将个任碧波弄得是又惊又气,脸上的神色是一变再变,由青变白,由红变绿,也不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   瞧瞧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任碧波一点都探不出分毫来。   不过,到底不信任清凤会对他怎么样,他可是她的父亲。   父为子纲,他还就不信,这丫头还能真的对他怎么样?   这么一想,心头的底气十足,劈手就向任清凤而去,怒喝道:“你个孽女,混账东西……我……啊……”   话没说完,就见眼前一花,然后发觉自个儿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腰间一痛,低头一看一枝树桠堪堪穿过腰带——他也和李秋华一般,被倒挂在了树桠上。   “你个畜牲……我……呜呜……”   任碧波的待遇,还是比李秋华好点,堵住他嘴巴的是,任清凤扔上去的点心。   “你……你……不……不孝……”任清水抖的不成模样,这个小贱人,不但对母亲出手,连父亲也敢出手,她知不知道,这相府是谁的天下,她怎么敢……   可是,她不但敢,而且还做的理直气壮。   她疯了!   任清凤疯了!   这是任清水对任清凤现状的评价——也只有任清凤疯了,才能解释她现在的所为。   任清凤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双手挥了挥,画词只得再次劳动身子,将这美貌无双,国色天香的任家三小姐给送上去,让她们一家在树桠上团聚。   在任碧波昨日弃她而选择任清水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今日的所要承受的羞辱——这些年,他既然冷眼相看他们姐弟被羞辱,那么今日她来羞辱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任清水,你怎么不骂了……”任清凤拿了一个果子,在手上来回的扔着:“我这里已经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就等着你尝尝呢?”   任清水瞧着父母那瞪着眼睛,如同青蛙般的样子,哪里敢骂,顿时泪水涟涟,哭着说道:“二小姐……你快放父亲和母亲下去,有什么气冲我来……”哽咽着,喊道:“父亲是一国之相,你这样……你这样……他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你放父亲下去……你快……呜……”   没等她孝顺女儿扮完,画词从地上捏了泥土,揉成团子,扔进她的嘴里,堵得严严实实,任清水心里恨死了画词,她又没有出口骂人,怎么还堵她啊!   她不知道,画词瞧着她那假惺惺的蠢样,那手就痒,所以不等任清凤发话,自个儿主动出手,将她那臭烘烘的嘴巴给堵上了,省的乱放臭气,熏死人了。   任碧波终于将嘴里的果子咽了下去,差点气的咽气,这混账东西,今天他也容不下她了,别怪他心狠,是这个混账东西,自个儿找死。   “护卫都死了吗?暗卫也绝了吗?给我灭了这个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混账……”   这次任清凤没客气,冷着一张脸,接过画词递过来的泥团扔了出去,死死的堵着任碧波的嘴巴,没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   这种事情,一点点小小的动静,都会引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更何况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对抗,父女内斗,到底是一家人,谁知道会怎么样,在大夫人被吊起来的时候,原本偷窥的下人,就都远远的躲了起来,生怕惹祸上身,也没人想着给外面报信,所以也没有护卫而来,   而隐身在暗处的暗卫,没有得到任碧波的发话,又哪里敢胡乱出手,谁不知道相爷这人,反复无常,以前眼里没有二小姐这个人,这几日又将二小姐当手心的宝,若是他们贸然出手,伤了二小姐,谁知道会怎么样?   但现在相爷发话,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任碧波话音刚落,嗖嗖的,窜出几十道身影,快如闪电,来势凛然,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冷漠无情,显然不是寻常的护卫。   饶是画词感受到暗卫身上凛冽的杀气,脸色也微微一变,将步伐朝任清凤身边移了移,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紧张,身形一绷,如同一张拉紧的弓弦一般。   该死的,这些人,身手高超,只怕她做的那些低级玩意的毒药,对这些人没有效果。   就是厉害的毒药,只怕一下子对上这些人,也不见得就能护小姐周全。   但是,护不了,也得护,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护在小姐的前面。   任清凤却依旧坐着,吃着喝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清脆如冷泉之水:“朗朗乾坤,尔等居然敢入室抢劫,还抢到相府来了……岂不知,朝堂明令——入室抢劫,杀无赦!”   声音一落,手中的茶盏一震,那茶水,就化成一道道晶莹的利箭,射向护卫,落在人的身上,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进人的胸膛,明明看的一清二楚,却避无可避,下一刻,那血色的花朵,就盛开在半空,绽放出一地的温热。   二小姐居然有如此本事,一出手,就伤了三人。   暗卫的眼神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多了震惊,还有一丝探索。   任清凤冷冷一笑,飞身而起,落在画词的身边:“杀!”   如同地狱而归的恶魔,带着凌厉杀气,迎向暗卫,顿时一片刀光剑影,几乎看不出人影,只有漫天的鲜血如同雪花一样,不断的飞溅而出,洒下一地的血色花朵,在春日下,居然妖艳的让人无法张开眼睛。   热血飞溅在挂在任清水的脸上,一片灼热,任清水想要尖叫,却无法发出声音,她感觉的自个儿的心要跳出来——任清凤原来是这等的杀人如麻。   到了此时,她才知道自个儿到底有多幸运,若不是任清凤顾念着手足之情,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第一次,她心里知道怕了,想到每一次欺辱任清凤之时,她都在和死神擦肩而过,她就吓得屁滚尿流。   她真的尿了,那潮湿顺着亵裤而下,她羞愧的快要死去。   好在她挂在半空,还没有人知晓,就是一同挂在上面的人,也没有人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下面那个窈窕杀神身上。   任碧波和李秋华的震撼不比任清水少,他们到此时才知道,任清凤是个杀神,杀人不眨眼的杀神,才知道自个儿几乎是每天守着死神入睡。   而李妈妈更是干脆,想到自个儿曾经对任清凤姐弟的折辱,干脆双眼一闭,吓得晕死了过去。   下面刀光剑影,风轻轻地吹着,似乎在这血腥的笼罩下,都识趣的小心翼翼,除了刀剑声,四周没有其他的声音。   杀和抵抗,十分的分明,几十道身影,在那窈窕女子的眼前,却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任碧波双目睁大,如同铜铃,这些暗卫,是他精心培养了多年,每一个都是难得的高手,在战场上不敢说以一当千,但是绝对能以一当百,可是在他那个弱质芊芊的女儿面前,根本就如同三岁的孩童。   画词虽不是第一次看任清凤出手,当日任清凤一钗之力,击杀追兵,她就知道小姐不是个简单的,可是这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她就发现小姐的功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或者,当日小姐未曾拿出全力。   其实那是任清凤初来乍到,未曾达到灵魂与身体的统一,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她已经完全的能控制住身体,这威力自然不一样。   那群暗卫只看见一个窈窕的死神,拿着锐利的镰刀,在收割着生命的稻草。   他们手握犀利的兵器,可是对方却是纤纤玉手,每一下,就扭断他们同伴的脖子,森冷的杀气,几乎让人窒息。   不过几个照面之间,他们的同伴就少了一半,而他们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笼罩着暗卫的杀气越发的凌厉,暗卫的首领,瞧着这般下去,就要全军覆没,看了倒挂在树上的任碧波一眼,接受到他的眼神,一咬牙道:“二小姐……我们是相府的护卫……听得相爷召唤,以为出了大事……”   “呸!”任清凤又扭断了一暗卫的脖子,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要胡说八道,明明是入室抢劫,却说自个儿是什么暗卫?我身为相府的二小姐,怎么会不认识相府的暗卫?还敢冒充,本小姐今日就将你们都灭了!”   别说他们是相府的暗卫,就是皇家的暗卫,此时她都会一网打尽,做事做到一半,还不如不做,她不傻不呆,难不成留下这些人,日后好跟她做对。   别跟她说什么做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这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任碧波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些暗卫,今日她要屠尽他们,让任碧波成为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日后随他摆布。   他不是喜欢摆布别人的人生吗?   她就让他尝尝被人摆布的滋味。   以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既然不懂这个道理,自个儿也就不用与他客气。   若不是为了任清云,她倒是真的不介意弑一回父,反正这人也没有当自个儿是她的父亲,她也没当任碧波是父亲,杀他,对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暗卫首领见任清凤没有放过他们的心思,暴喝一声:“走!”相爷意思很清楚,保存实力,先走为上。   剩下的暗卫听得首领的命令,分四处逃散,具是任清凤无法追击的死角。   果真是训练有素!   任清凤眼中闪过一道轻蔑的笑意,这点小手段,还敢在她面前玩弄,身子一跃,冷喝:“想走?”   袖子一抖,身形临空一翻,眉眼中杀气闪动,手中银光一闪,数道银色光芒朝四面八方而去,追月流星。   一招而出,她潇洒落地,根本就不看那逃脱之人,反而转身走向画词:“你没事吧?”   她看出来了,画词的身手不算弱,但是对付一般的高手还行,对付这样训练有素的高手却是颇为吃力。   不过,这丫头的强项也不在这身手上。   “还好!”画词点头,她只是被剑风扫到,破了点皮。   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各处传出一声声惨叫,紧接着,又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   画词细细数了一下,十四声,一声不多,一声不少——刚刚逃脱之人,也正是十四人。   任清水和李秋华在任清凤杀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也晕死了过去,就是任碧波还在撑着,看着自个儿精心培养的暗卫,一个一个轻易的倒下,是又惊又恨,却无可奈何,直到这十四声惨叫传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撑不下去了,也跟着晕死了过去——他引以为傲的暗卫,他多年来行走朝廷的凭仗,就这么,就这么被这孽女毁掉了……   任清凤仰头,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几位。   真是一群窝囊废!   “去请任管家过来!”任清凤又坐回椅子上,自个儿满了一杯清茶:“就说有贼入府,让他过来收拾残局。”   “是!”这一次的应声中不但有了恭敬,还多了深深的佩服,和慢慢的臣服——那是对强者的臣服。   任管家满头大汗的过来,大夫人院子里的情况,他若是说一点不知,那就诛心了,可是连相爷都镇不住这祖宗,他一个小小的管家能怎么样?   什么遭贼?   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皇城根下,居然有贼跑进相府来偷东西,你说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   反正他是不信的,可是事到如今,他又怎么敢不信?   “二……小姐……叫……奴才来……有什么吩咐?”任管家看了眼被吊在树上的几位晕死过去的主子,忙垂下眼脸,看看满院子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让他隐隐做呕,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恭敬到甚至卑躬屈膝的地步:“奴才定当万死不辞,为二小姐……”   “没打算现在要你死,你死了,谁来当这个相府的管家,收拾这么个残局?”任清凤冷冷的截断任管家的话:“去叫些身强力壮的下人过来,将这些盗贼的尸体收拾一下。”   “嗯……”任清凤沉思了一下,指着吊着任碧波等人的树下:“就堆在哪里,明儿个再处理,也算是威慑一下,外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   这哪里是威慑宵小,根本是威慑府中的人。   这也太嚣张了吧!   暗卫杀了,还要摆在相爷的面前恶心相爷,这不是要将相爷气死吗?   任管家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却还是乖乖的点头应下,一路小跑着,招了原先守在暗处的常胜低低的说了几句,然后就见常胜如同一只灵巧的老鼠,在相府中东钻西窜,很快消失在浓郁的树木中。   任管家却照着任清凤的话点了几个强壮的家丁过来,将暗卫的尸体堆在了树下。   这些下人做事的时候,都是垂着脑袋,似乎谁都没有看到那被吊在树上,堵着嘴巴的相爷和大夫人等人。   “将府里的管事,都叫过来,我有些话要说。”   任清凤柔声的说道:“相爷将家里的对牌叫给了我,从今以后,我就是这府里的掌家人,总要和管事们见个面,不是吗?”   “二小姐说得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叫管事们过来。”任管家后背汗湿,浑身难受,双腿发软,像是连站都站不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二小姐刚刚那一眼,如同冰刃一般,刺的他心发慌。   任清凤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任管家的肩膀,语气淡然,眸光却有寒气冒出:“好,你去办吧!”   任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大夫人的院子,出了院门,整个人就瘫了下来,心口“噗通噗通”跳,如同擂鼓。   也不知道常胜有没有成功报官?   他虽然不想招惹这难缠的主子,可是相爷,他可以陷害大夫人,但是绝不能背叛相爷。   任管家咬了咬唇,二小姐忤逆不孝,居然敢对相爷动手,这是杀头的大罪,只要官府出面,她就是再大的本事,还能敢和一国之力抗争。   若是他做成这事,替相爷除掉这个心腹大患,相爷日后定然会对他更为器重。   他不但救下相爷,连带着也救下大夫人,三小姐,日后这相府,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不得因此,还能谋个官身,从此飞黄腾达。   蠢物!   任清凤对着任管家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蠢物果真的蠢的无可救药,在见了任碧波等人如此凄惨的模样后,他居然还想着日后飞黄腾达。   难道他不知道没有人,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愿意手下的奴才见过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若是她任清凤被除去,她可以保证,下一个被除去的就是这位大功臣任管家。   而且,相信以任碧波虚荣好面子的自尊心,想必并不希望这事情,被为人知晓。   任管家一叶障目,将此事报官,宣扬出去,任碧波又岂能容得下他。   可惜,这蠢物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睛,还一心往这死路上跑。   她这人很大方,从来不会阻碍别人的选择,更不会阻挡别人往黄泉路上跑。   反正这世间,别的没有,这蠢物倒是不少,死了一个,也算是替鲁国省下一份粮食,至少还能救济乞丐一下,也算是为鲁国的繁荣昌盛做出了一份贡献。   “小姐,任管家目光游移,奴婢怕他生事,不如……”画词做了砍杀的动作。   “不用!”她摇了摇头,闲庭信步般的围着堆成小山一般的尸体转了一圈,才缓缓的说道:“这些贼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闯进相府抢劫,怎么会没有内贼?”   她冷冷的一笑:“贼人这般嚣张,这里面接应的人,地位自然不凡,嗯……,一府的管家,这地位也算是勉强入眼。”   任清凤招了画词,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就见画词抬眼,一脸震惊的看着任清凤,里面的情绪有惊讶,有敬佩,有惧怕……   这样的心计,这样的手段,这样的狠绝……小姐比她想的还要厉害,只怕她赵国的皇后,也比不得小姐的谋略。   “傻站着干什么?”任清凤淡笑着推了她一下,画词才回过神来,匆匆点头,疾步离开。   任清凤回首看了那挂在树上的几人一眼,也移开步子,缓缓的离开。   ……   “相府遭贼了?”府尹大人觉得自个儿耳朵是不是幻听了,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青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这皇城根儿,居然有盗贼不长眼睛,闯到相府抢劫。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相府是什么地方?那是能随便入室抢劫的吗?盗贼难不成都吃了五石散,神志不清了。   只怕,不知道又是哪个缺德的,在开他的玩笑。   他若是今儿个带人去了,只怕日后不知道多少人会笑他蠢?这样荒谬的话,也能信。   但是也不排除这是相爷在考验他,四年一度的考核就快到了,若这是相爷对他的考核。   毕竟来的人,说是任管家身边的,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   他若是不带人去,只怕……   府尹大人在内室转了几圈,对着一旁是师爷道:“你看这事情……”   师爷摸了一把山羊胡子,他跟府尹大人想的一样,不过作为府尹大人最倚重的幕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摇头摆尾的想了一番,就有了主意。   “大人,这事情,您亲自去,带些礼品,也带足人手,也别说是捉贼,就说是您为了疑难的案子,去请教相爷,望相爷指点一二,这样的话,不敢此事是真是假,大人都有了回旋的余地。”   “师爷果然妙计。”府尹大人立刻拍手赞同,吩咐一旁衙役准备官轿,带足人手出发。   任管家早就伸长脖子侯在相府门前等候,见到府尹大人而来,立刻迎了上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贼人冲进了大夫人的院子,相爷也在大夫人的院子里面,府里的护卫冲进去,却都没有出来。   到底没有蠢到底,一股脑的将什么都抖出来。   还真的有不长眼的盗贼入室抢劫啊!   府尹大人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觉得自个儿是不是在做梦,袖中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丝丝的疼痛传来,让他清楚的知晓,这不是梦。   相爷也在里面!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定是上天听到他日日的乞求,才赐下这良机。   只要今儿个他带人救下相爷,相爷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他日后在官场上,有相爷庇护,还不一帆风顺。   如此一想,府尹大人顿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大手一挥,就领着身后的衙役冲往大夫人的院子冲去。   一路上,静寂的很,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府尹大人有些奇怪,就是盗贼在大夫人的院子里,这府里是不是太静了些。   任管家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他对周遭的异常寂静也觉得奇怪,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难道二小姐……已经知道?   不,怎么可能?二小姐又不是神,她怎么会事事知晓?   即使这样安慰自己,任管家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当府尹大人带着衙役气势汹汹的到达大夫人的院子时,双目一阵紧缩。   天,他心中仰慕的相爷,此刻居然如同一只死狗一般,被吊在树上。   不但如此,相爷的夫人,鲁国第一美人的任三小姐,也都如一条死狗般的吊着。   至于李妈妈,一介仆人,自然入不了府尹大人的眼。   任管家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那堆放成山的暗卫尸体,怎么忽然之间不翼而飞了?   “快……快……将相爷救下!”府尹大人急的如同自个儿爹娘被吊起来一样,心里却是暗暗骂娘,将任管家恨的要死:他在官场上混过,自然知道官场大忌,此刻只恨不得将任管家给踩成了肉饼——你说贼人都已经跑了,你个管家不忙着将相爷救下来,报什么官?   自个儿现在看见相爷的狼狈不堪的模样,只怕相爷明面上不说,日后不知道要怎么整他,就是不死,怕是也留不了都城了,不知道要发配到哪个犄角疙瘩?   就是他,也不会想看到一个会提醒自己狼狈不堪模样的下官,出现在自个儿的面前。   身手矫健的衙役,上树,先将任碧波救了下来,然后又将大夫人三人救下。   府尹大人看到任碧波嘴里的泥团,脸色更是难看,这时候不是想撕了任管家生吃,而是想刨他的祖宗八代的坟墓了——这是要害死他。   好在,任相爷还没醒过来!   任管家一心想着主子,忙抠出泥团,咬着任碧波:“相爷,相爷……醒醒……快醒醒……相爷……”   相你妈个头!   府尹大人心中一声咒骂,只恨不得一脚踢飞了任管家才好。   若是此刻叫醒任相爷,他真的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忙伸手阻止他的动作:“先别叫,还是赶快叫大夫来,我瞧相爷这模样有些不对劲……”   正懊恼不已之时,任清凤带着相府的下人,拿着各色武器进来,棍子,铁锹,鸡毛掸子,更有搬着石头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的各色武器冲了进来。   双方一个照面,任清凤就指着任管家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勾结盗贼,来人啊,将这刁奴,给我拿下。”   任清凤二话不说,一开口,就将这背主的大帽子给任管家扣上。   一个蠢物,居然在她面前玩心计,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贻笑大方!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caiyue0528(2钻10花),映君2012(1花),yybbzz(30花),还有送月票的亲亲们,就不一一点出了,红尘有亲们陪伴,前路还有何惧?   正文第66章卖夫易财(为七夕加更)   任管家完全傻了眼了,看着任清凤眼中透出的轻蔑、嘲讽的神色,浑身一颤,然后就明白过来,他今儿个触了这祖宗的逆鳞——小祖宗传了话下去,谁来救相爷等人下来,谁就一同送上去。   原来上去不是送上树,而是送上西天。   ——二小姐,这是想要他的命了!   他,终于明白了。   但也晚了。   任管家的双腿一软,瑟瑟的发抖,几乎支撑不了浑身的重量,抖的如同筛子:“二小姐,奴才……奴才是担心相爷……”   任清凤一双美眸如深潭寒冰,透着凌厉寒气,语气冷漠:“担心相爷?”   她勾了勾唇,冷冷的一笑:“那这是什么?”   任清凤从袖中掏出纸笺,扔到任管家的面上,任管家颤抖着手指,拿过来,展开一看,双目瞪大,似是受到天大的惊吓——上面赫然是他与盗贼勾结的书信来往。   他……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书信?   但是,那笔迹,笔迹却是他的,就是他本人看了,也看不出任何不妥来。   这有什么了不得了,作为军师,别的不会,什么催个小眠,模仿个笔迹等等,这些需要动脑子的东西,自然要会上一些。   “这……这……不可能!”任管家瞧着纸笺上自个儿的笔迹,一个劲的摇头:“这不是……不是我写的……我没有……你们知道,我向来最忠心相爷……我不会做出这样背主的事情……不会……”他想要寻求任清凤身后下人的同意,可是下人们却狠狠地盯着他,谁也没有附和他一声。   任清凤对任碧水下手的时候,可没有人瞧见,但是从任管家的房里的地砖下,挖出任管家与盗贼勾结的书信,可是有不少人在场。   人都是相信自个儿的眼睛,所以任清管家现在说这些,又岂能换得别人的赞同。   他猛的睁大眼睛,一双眼睛赤红狰狞,死死的瞪着任清凤:“是你……是你……是你陷害我,是你将大夫人,三小姐,相爷吊到树上去的,是你……是你杀了府里的暗卫……你还想陷害我……”   “我们府里有暗卫?”任清凤冷笑起来:“任管家,你是父亲大人身边的人,这么多年来,父亲大人对你不薄,相府对你不薄啊,你恶行暴露出来,不但不认账,居然还想往父亲大人的身上,往相府泼脏水……你是不是非要让相府给你陪葬,你才甘心?”   任清凤说得义愤填膺:“鲁皇陛下,早就发文禁止各府私养暗卫,一经发现,严惩不贷,满门抄斩……你这是要灭我相府。这等恶贼,打死了算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下人,就举起各色的武器,跃跃欲试,想要对任管家动手——往日里还真没看出来,这任管家还有这等邪恶的心思,自个儿活不了,居然还想让他们陪葬。   死亡面前,谁能不怕,任管家的话,自然受到诸多指责,众人七嘴八舌,皆都否认府里有暗卫之事。   任清凤见群情激愤,举起一手制止,向前一步,冷眸闪烁:“既然你说我杀死了暗卫?那么总有尸体吧。杀人拿赃,你将尸体找出来啊!”   任管家面色阵阵发白,四处张望,却听任清凤冷酷之声再次响起:“背主的东西,证据确凿,还想在死前拉着我垫背,果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任清凤的眼角余光瞧着似是被眼前的情景惊的有些发呆的府尹大人,然后走到任碧波的面前蹲下,又轻轻一叹:“瞧父亲似是受了惊吓,怕是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这可如何是好?大夫人也惊吓的昏了过去,我一个女儿家,才接了对牌,就发生这种事情,这……”似是自言自语,却是能让她的每一个字都能传到府尹大人的耳朵里。   淡雅朴素的淡绿色的深衣,青面绣花的软底鞋子,头发随意的往上一拢,插着一根不起眼的钗子,可是若是细细再看,就会发觉,那深衣的袖口绣着金色富贵,那软底鞋边缝着珍珠,那钗子看着朴素,可是那光泽暗淡中,透着碧绿,正是前朝的古物。   她的神情很冷淡,两只眼睛又细又长,看起来极其华贵优雅。   府尹大人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这种低调中的华贵,才是真正的权贵世家的做派,而不是像个孔雀一般,将自个儿打扮的暴发户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这位小姐,虽然看着容貌平常,可是一双眼睛,却像是聚集了天下的景色,明艳澄澈,有种满园春色管不住的动人。   她——是府里的二小姐?他刚刚听任管家这样称呼。   二小姐?   难道就是那个恶名在外的庶出女儿?   能得到掌管内宅的对牌,看来二小姐不如外界传言的不得相爷欢心,否则以她庶出的身份,又怎么能得到掌家的对牌?   会传出这样的恶名,怕是另有蹊跷。   府尹的心中一动,瞧了李秋华房间一眼,心中若有所悟,再想到这几日关于相府三小姐和禹王的传言,心中明白起来,怕是这位庶出的女儿挡了别人的锦绣前程。   不过,庶出?很少露面?   说起来不就是见识少吗?   刚刚接了对牌,不救表示经验少!   若是他帮她平定了内宅,处置了任管家,想必二小姐自然会感激他,到时候在相爷面前遮掩一二,他虽说不能上位,但保住府尹的位置,应该不成问题。   对比起任管家来,府尹大人对任清凤的好感更多。   当然对任管家说任清凤杀死暗卫的事情,府尹大人从头到尾只有两个字——不信!   二小姐这小胳膊小腿,能灭了相府的暗卫,任管家这谎话说得也太不靠边了。   再说了,这院子里血迹是不少,可是尸体呢?难不成尸体在任管家的眼皮子下面都不翼而飞了?   任管家的话根本就没有半点可信度,他是狗急跳墙,逮谁咬谁了。   倒是二小姐说任管家背主,勾结盗贼,事败后,想拖着相府陪葬,倒是有几分可信。   虽说鲁皇陛下,明文规定不能私养暗卫,但是官员的身边,谁没有暗卫,只是多少的问题,否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相爷这等身份,府里养些暗卫是正常的事情,就是他身边,也有十多个苦心寻来护卫他的暗卫。   暗卫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却不能拿到台面上来,任管家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不就是想着让相府陪葬吗?   其心可诛啊!   任管家将府尹大人的情绪看在眼里,越看越急,相爷现在昏迷不醒,府尹大人若是听信了二小姐的话,他可就没后路了。   他顾不得思虑周全,指着那古树下方,喝道:“二小姐,你明明将那暗卫的尸体堆放在这里的……啊……”他眼中忽然闪过惊喜,想到帮着搬尸体的下人,那几个下人都是他往日里比较亲近的人,现在叫过来,一对峙,到时候,就能说清楚了。   “叫……阿城他们……”任管家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阿城他们几个……来搬过尸体,知道是二小姐杀了暗卫,又将相爷等人,挂在树上的。”   任清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就说是蠢物,果真蠢的很,她会容得下阿城那几个人的活路吗?   刚刚让任管家叫人来搬暗卫的尸体,一来是威慑任碧波等人,二来,是给任管家通风报信的机会,试探他日后是否可用,三来,就是要找出哪些人是任管家的亲信。   日后,她既然要掌管内宅,自然要知道哪些人可用。   只是任管家到底让他失望了,是个目光短浅的,不能用之人,她自然要除去,她既然要除去任管家,当然容不下对任管家忠心的人。   斩草除根,这是防患于未然的最好法子。   就如同她要将大夫人身边的人赶出相府一般。   她容不下居心叵测之人,因为她的天地很广阔,不会一直困在相府,她能重活一世,自然更不愿意委屈自己,总要出去走走,到处看看,才不辜负老天爷的美意。   她将相府清理干净,留给清云,等到她离开的那一天,她的这心就安定了下来,也算是成全了这一世的姐弟之情。   任清凤唇角微微一抿,双眼漆黑,神采傲然:“任管家果然是老谋深算,阿城已死,就是往日里和阿城交好的等人,也都死了,你现在是要让死人来给你作证吗?”   说罢,蹙眉冷哼:“难道说阿城等人就是你勾结盗贼杀害的?为的,就是死无对证!”   栽赃嫁祸,一向是她的强项,而且让人说不出一点不是来。   这不,利用阿城将这陷阱挖的,连任清凤自个儿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听说阿城已经死了,阿城交好的人——那不就是他那些亲信,都死了?   任管家的腿越发的发软,忙转身向任碧波而去,他快,任清凤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就挡在了任碧波的面前:“你想做什么?你休想再伤害父亲大人?”一副舍身护父的模样。   此时,忽然又一道身影冲了上来,挡在任清凤的面前:“任管家,相府这些年对你不薄,父亲更是对你器重有加,事已至此,你就坦白交代吧,等父亲醒来,我定会向父亲求情,你又何必要挟持父亲呢。”一句话就坐实了任管家的罪名。   任管家瞧着这对演技精湛的姐弟,眼中露出绝望的光芒,今日之事,他棋差一招,落了下乘,此时再想翻身,已经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任管家此刻非常的后悔,他早就看出这祖宗不是简单的人物,怎么还起了念头,他这是拿鸡蛋碰石头啊。   他真的后悔了,若是他一心向着二小姐,现在他就还是府里的管家,风光无限的管家,吃香喝辣,到处被人吹捧的管家。   良禽择木而栖,他怎么就如此的蠢啊!   只望此次之事,莫要牵累家人。   府尹大人顿时大手一挥,身后的那些衙役就将任管家围住,没几下,就绑了起来。   任管家面如死灰,目光乞求的看向任清凤:“二小姐,奴才家人已经的相爷恩典烧了卖身契出府,还请二小姐手下留情,若是二小姐愿意放过奴才的家人,奴才肝脑涂地,也难报二小姐的大恩!”   任清凤接受了任管家眼中乞求,还有深意——任管家这是在和她交易,只要她放过他的家人,他就会乖乖认下今日之事。   说是个蠢物,这时候却聪明了起来,算了,就成全他吧,她又不是杀人狂。   “你虽然背主,但罪不及家人。”她语气淡淡,却让任管家紧绷的心放了下来,是他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妄想和这祖宗斗法,愿赌服输,他也无话可说。   “二小姐大人大量,这份恩情,奴才下辈子再偿还。”任管家面如死灰,看了一眼任碧波,双目隐隐发红:“是奴才忘恩负义,起了黑心,背主生事……”说完,双目紧闭,两滴浑浊的泪水流了下来。   府尹大人自然感觉到这对主仆之间的气氛不同寻常,可是此时,他只想着早点了结此事,想在任碧波醒来之前退出去,省的相爷醒来之后惦记上他。   听得任管家认罪,忙示意衙役们压着任管家离去,自个儿对着任清凤道:“二小姐忠义孝顺,坚贞刚烈,让我大开眼界……”   马屁拍了一堆,任清凤只是微垂着眼帘,做出一副羞涩的表情,府尹大人说了一通之后,这才转到正题:“原本此次是来拜访相爷,讨教一点断案之事,谁知道正巧碰到此事……嗯,还请二小姐莫要此事再转告相爷,毕竟断案乃我只职责,打搅相爷,就已经过意不去。此番相爷受此惊吓,再不能为吾等费心耗神了。”   这是怕任碧波记恨他看到自个儿的狼狈模样!   举手之劳,就能换得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任清凤点头:“大人果然忠于职守,又体恤父亲大人,此事我定然守口如瓶,也会吩咐下人,不得将此事禀告给父亲,扰乱父亲的休养。”   府尹大人得了满意答案,对任清凤的好感直线上升,回去后,和自个儿的夫人说起任清凤来,那是赞不绝口。   府尹夫人受了自家丈夫的影响,对任清凤也是赞不绝口,等到都城的夫人聚会时,再说起相府家管家勾结盗贼的轶事,她倒是难得的赞起任清凤。   众人夫人倒是起了心思,这府尹夫人是个挑剔的,难得会称赞人,尤其是这么个恶名在外的少女,看来倒是有几分真实可靠,不由得对任清凤之前传出的恶名,有了狐疑。   尤其是一个庶女能拿到掌家的对牌,这怎么也不合常理,相爷的夫人怎么就能容得下?   没两天,京城忽然传出,李秋华和唐家岭的奸情来,更有甚者说任家三小姐是二人的奸生女。   流言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各个角落,众人再回想起任清凤十恶之名声,不由得多了几分沉思,更有心思柔软的夫人,对任清凤生出了诸多的同情来,还好,任二小姐到底熬过来了。   这些流言,自然传到任清水的耳朵里,她气的将自个儿的软枕狠狠地扔下地面,狠狠地踩着。   她现在不敢再扔茶盏,瓷器了,大夫人接连两次惊吓过度,倒是真的病了,现在正在养着,府里的用度都掌握在任清凤的手里,她若是砸了东西,还得自个儿掏腰包添上去。   再说了,她还记得任清凤那杀神的模样,她还年轻,还不想死,所以她也实在没有胆子再去惹任清凤。   原本她还以为,任清凤将任碧波挂在树上,又灭了任碧波的暗卫,任碧波定然醒来之后,定然会与任清凤斗个你死我活,可是这次,她却错估了任碧波,醒来之后,也不知道任清凤说了什么,他居然默默的隐忍下来,什么都没说,连跟在他身边的任管家被府尹大人抓去流放三千里,都没去通融一二。   这样大的屈辱,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还吩咐她和母亲,不得将那日的情景透露出去。   任清水哪里还敢挑衅任清凤去,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是,现在听得留言,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外面传言她是奸生女,谁还敢娶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赖着青轩宇不放了。   可是禹王殿下和任清水有婚约,她……   “足够的补偿?”任清水脑中闪过任清凤的话,不由得细细品味了一下,忽然一道亮光从她的眼里闪过。   她慌忙将自个儿的首饰收拾了几样出来,放在匣子中,领着知棋慌忙朝西华院而去。   任清水好奇任清凤和任碧波说了什么,其实也不过是几句话而已。   任碧波醒来之后,任清凤只是搁下几句话,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你要想闹大,我奉陪到底,可是父亲大人别忘了鲁皇的禁忌。我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搅出些风浪,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你觉得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咱们此事一笔带过,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带着清云在西华院里过日子,你让李秋华她们见我绕道三尺,我自然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是战是和,在你一线之间!”   她不怕他,只是懒得和他再打交道,她已经掌握了内宅的对牌,也将库房的好东西搬了一些回西华院,银子也从帐房上支了不少,足够她在外面带着任清云逍遥自在的。   可是任清云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她这做姐姐的总要为他多想点,住在相府,任清云就是相府的公子,这日后的仕途就能顺畅些,若是搬出了相府,世人就都知晓任清云和任碧波不和,首先一个不孝的牌子压下来,他日后的前程就暗淡了不少。   再说了,此番横扫内宅,相府已经是她的天下,住在这里与住在外面,已经没有太多的区别了。   任碧波从任清凤离开之后,翻来覆去,掂量着这几句话,最后却不得不大落牙齿往下吞,此事不了了之。   任碧波这是没法子,他虽然有时候糊涂,可是并不是时时都糊涂,至少对上朝堂上的事情,他这脑袋还算清楚,否则也不会爬到相爷的位置。   他要想收拾任清凤,以任清凤现在的能力,必然要和鲁皇借高手而来,那么此事就要闹到鲁皇的面前,可是他听说赵国的太子风流韵忽然对任清凤生出了兴致,以至于鲁皇对任清凤也生出了好奇之心。   只怕闹到鲁皇的面前,鲁皇定然会招任清凤过去问话,任清凤那张嘴巴,是死得都能说活了,再加上风太子和昭王殿下在旁边帮衬,说不得会倒霉,惹皇帝不待见的会人反而是他。   再想到鲁皇的禁忌,任碧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鲁国上下都知道鲁皇最爱之人那是当今太子之母皇贵妃,只是红颜薄命,皇贵妃多年前在生下当今太子时,就香消玉损,留下麟儿。   鲁皇爱之重之,即使前皇后生下嫡子,鲁皇却还是立了皇贵妃之子大皇子为太子。   即使太子身中剧毒,双目失明,脾气暴戾,连身边侍女也虐杀不少,现在身边,全都是内侍,半个女子身影都没有,又是个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依旧不改初衷。   等到前皇后逝去,鲁皇立了新后,见新后与前皇后之子相处融洽,就有小人在鲁皇面前进谗言,说太子不孝,应废太子,另立太子。   鲁皇当即勃然大怒,说什么教子不严,乃父之过,教女不言,乃母之过。你们说太子不孝,岂不是指责朕教养不力?   当即,将那几个要求另立太子之人,全都拖出去砍了,那叫一个干脆。   饶是如此,鲁皇还是不甘心,又将这几人抄家灭族,方才歇了心头之恨。   不过,从宫中还是传出一星半点的言语,说鲁皇心头之怒甚高,说什么这些人不过是欺负太子自幼失恃,故意往太子身上泼冷水,他最恨这样的事情了,也绝容不下这样的事情。   那事情过后,太子位置稳如磐石,就是下面的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却也不敢流露出半点对太子的不满,心中琢磨的不过是太子二十五岁之后的事情。   现在太子已经二十,不过五年的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何必再惹鲁皇大怒,失了圣心,得不偿失。   任清凤姐弟早年失去亲娘,与太子的情形相同,这些年,又饱受李秋华的虐待,任清凤更是被污水泼身,得了十恶不赦之恶名。   任清凤若是见了鲁皇,狠狠地哭诉一番,他拿不出说得去的理由,只怕也要失去圣心。   所以任碧波比任清水更害怕此事闹大,比任清凤更急着将此事掩盖下去,故而,他哪里敢不和平相处。   再说了,一国之相被自个儿的女儿折辱,吊在树上,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他也实在不想别人知晓。   故而,狠狠地训斥了李秋华,任清水一番,让她们将嘴巴闭紧,这也是李秋华会气病的另一个原因——她被一个庶女打了,却连公道都不能讨,不但不能讨公道,还要替行凶的恶女打掩护,这还让不让人活,呕都呕死了。   自从相府清理干净之后,任清凤的小日子过的再幸福不过,提了张妈妈为西华院的管事,将内宅打理的事情直接交给了画词,二人都是高手,不用试用期,直接上手,让她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她每天不是指点任清云的功课,就是和墨色对招,要不,就躺在软塌上,照着暖洋洋的太阳,吃着点心,睡着懒觉。   今儿个,她睡饱吃好了之后,支着胳膊懒洋洋的趴在软塌上,袖子滑了下去,碧绿的翡翠镯子,将她的一截手腕衬得皓白如雪。   这是画词从库房里翻出来的镯子,她瞧着喜欢,就留了下来,今儿个闲着没事,套了起来,自个儿越看越是欢喜。   正在她百无聊赖的时候,画词禀告三小姐来了。   任清凤顿时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对着一旁的画词道:“让她进来吧!”   想必今儿个,她又有银钱进账了。   任清水微微垂着脑袋,跟在画词的身后,乖巧的模样同她身后的知棋一般。   倒是个伶俐的,知晓适时的摆正自个儿的位置。   任清水走到任清凤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任清凤一眼,然后叫了声:“二小姐……我,我……记得你说过,只要适当的补偿,你不介意……”她的脸色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怕的,或是羞的,这说话吞吞吐吐。   任清凤却是装作不曾听懂的模样,继续把玩着自个儿手中的茶盏。   既然有胆子抢别人的未婚夫,做都做出来,难不成还不敢说吗?   既然有脸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就要忍受别人给予的不要脸对待。   任清水见任清凤没有意思搭话,也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咬了咬唇,即使脸色涨红,却还是说了出来:“……不介意让贤……我……我希望二小姐说话算话!”   “信不过我,就别来找我!”任清凤猛的抬起一双清冷如水的眸子,冷飕飕的说道:“别做了婊子还想着立贞洁牌坊,别在我面前装这副恶心人的模样,我可没求着你接手渣男,是你自个儿不要脸,上赶着贴上来的。”任清凤的话,说得异常尖刻,半点情面都没给任清水留。   不过,这样的白莲花,杀人不见血,也不值得留情面。   任清水顿时脸色不是红了,而是阵阵的发白,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却不敢落下,反而咬着唇:“二小姐,你别发怒,我不会说话,还请你见谅!”   说着,就从知棋的手中,将那描金木匣子拿过来,放在任清凤是面前。   果真是坐不住送钱来了?好听话啊!   任清凤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手指挑起木匣。   木匣看着很华贵,里面的首饰也都看起来很华贵,做工很精巧,一看就是很有档次,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每一件可都是难得的珍品。   可惜,任清水是相府的嫡女,这些首饰配她的身份,就挺次的了。   任清凤在打开木盒的时候,任清水的心就一直提着,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的样子,只是死死的盯着任清凤,不敢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但是任清凤的表情,却是半点意向都探不出来,所以她一直提着心,等着任清凤开口。   这匣子中的首饰,是都是她不太喜欢,往日里也没戴过几回,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当送了乞丐。   只是,也不知道这首饰入了任清凤的眼没有?不过任清凤什么时候见过好东西,相信这些首饰,定然能唬住任清凤。   就在她一个劲给自个儿打气的时候,任清凤“啪”的一下子,合起了匣子,轻笑了起来,语气充满的讥诮:“三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慢悠悠的伸展了一下手臂,缓缓的站起身子,将匣子塞到任清水的手里:“带着你的匣子回去吧!”   怎么就这样让她回去了?她怎么能回去,外面关于她的留言四起,若是她嫁不成禹王殿下,这日后哪里还能攀上好亲事?   不,今儿个一定要让任清凤松口。   “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只要补偿合理,你就让贤,怎么忽然又改变主意了?”到底尊贵惯了,这语气不觉得就露出了本性,带着责问的意思。   “你也知道是补偿合理?”任清凤语气淡淡的说道:“你觉得你这补偿合理吗?”真当她是讨饭的乞丐了,这点破烂玩意,就想打发她。   任清水脸色一白,知晓任清凤这是嫌弃她的东西不值钱,忙解释道:“二小姐,有话好好说,咱们可以坐下来商量……”   “商量什么啊?我忽然发现,禹王虽然人品渣的很,长得也难看,歪瓜裂枣的,可是禹王妃的头衔,应该挺值钱的,若是我成了禹王妃,讨好我的人应该不少,想必送上来的东西也不会少。”   任清凤转身,悠然的说道:“你带着你这东西回去吧,这么好的东西,你自个儿留着,我可犯不着为了这么好的东西,错失了禹王妃的头衔,拿这日后的摇钱树,来换这么点东西。怎么说也是个王爷,难道就值这么点破铜烂铁,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虽然我这人不懂生意买卖,可是这买卖看着也太亏大了,任清水,没看出来,你还有个这么会算计的脑子?居然想用这些破烂货哄我将一个王爷贱卖了。”   她说话的语气是懒洋洋,轻飘飘的,声音中也含着浓浓的笑意,只是厌恶的语气,却是让人如坐针尖。   任清水被任清凤嘲笑的脸色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不过心中却暗自思量:任清凤说得是,她日后若是坐上了禹王妃,这身份贵重,巴结的人的不知道多少,什么好东西没有,再说了,这鲁皇年纪渐长,太子殿下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这日后鲁国的国君之位都会是禹王的,到时候,她就是一国的凤后,那是何等尊贵?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任清凤一咬牙,对着任清凤道:“二小姐,你先收下这些,我去去就来。”   任清凤似笑非笑,不点头,也不摇头,任清水顾不得这些,回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   刚刚跑出几步远,就听得任清凤的声音传来:“画词,你知道吗?三小姐有个金算盘,那可是纯金打造外框,那粒粒算盘珠子,却是白玉雕成,听说那是个好东西?你家小姐我见识浅薄,这样的好东西,还未曾见过……”   任清水步子一顿,心中一阵紧缩:那金算盘可是外祖父庆祝她及笄那年,送给她的,说是她要学着管家,送上一份厚礼。   那金算盘价值连城,尤其是那白玉,纯粹没有一丝杂质。   她岂能送出去?   不过若是不送……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任清凤看上了那金算盘,她送了就是,只要忍到她成了鲁国的凤后,到时候,她还需要怕任清凤不成。   任清凤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宫中的大内高手,到时候,她灭了任清凤,再抢回金算盘,就是了。   这么一想,她脚下的步子又快了起来。   “小姐,你干脆将禹王抓来,论斤论两的卖好了。”画词对任清凤的崇拜如黄河滔滔之水……   将自个儿的未婚夫当成物品,与人交易的,她家小姐应该是第一人。   不过,这任家三小姐也真是令人奇怪,不是说与禹王两情相悦,情深意长吗?怎么就带来这么点破铜烂铁过来,难不成她跟那位禹王的真情,就值这么点钱财。   呵呵……,她可是看清楚了这二人之间的真情。   任清凤斜睨了画词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也要他值钱啊!”   到底是个渣男,她就是想卖个高价都不成啊!   任清凤很惆怅,都说真情无价,怎么到了这二人的面前,就这么的不值钱了。   就在任清凤惆怅之时,张妈妈面色紧张的进了西华院:“二小姐,您快收拾一下,宫中派人宣您进宫,说是四公主生辰,皇后在太液池摆宴,邀请各家的小姐进宫,陪四公主同庆。”   张妈妈喘了一口气:“宫中的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相爷正在和那内侍应酬,让奴婢进来禀告小姐。”   四公主?   不就是那个在妄心阁挨她揍的粉球吗?   看来,这就是青轩宇嘴里说得皇后的报复。   否则公主的生辰宴会,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相府的庶女出席。   任清凤低头看了一眼自个儿的穿着,抬头道:“换什么衣服,我瞧着这挺好的,就这样吧!”   她是去赴鸿门宴,又不是去走T台,相信皇后娘娘和粉球公主,也不会在意她是穿着晚礼服,还是牛仔裤的。   “二小姐……这,这不好吧!”张妈妈有些迟疑,不过想到自个儿现在已经被贴上任清凤的标签,她也没那么多顾忌,这大宅门中,主荣奴耀,若是主子没了体面,奴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体面。   于是,她迟疑了一下,就爽快的说了出来:“二小姐,这是您第一次在重要的场合露面,您又是个庶出的,那些小姐,贵人,最会逢高踩低,若是您这衣着在寒碜了,怕是更加放肆。”   任清凤没有因为张妈妈的话生气,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分得出来的。   只是挑着眉头,淡淡的问了一声:“难道我穿上名贵的衣裳,戴上贵重的首饰,就能改变我的出身了?”   她笑道:“我不以我的庶出身份为耻,谁要笑就笑吧,只是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那些嘲讽我出身的嫡女,比我好的不过是会投胎,找对了肚子,可是我就不信,庶出的女儿,就活不出自个儿的一片天。”   她的出身摆在这里,穿什么,戴什么都不能掩饰,既然掩饰不了,不如大大方方的摆出来。   张妈妈被任清凤的话一梗,随即反应过来:“二小姐,是奴婢想左了。”   任清凤却笑了起来,这一笑真诚了许多:“张妈妈,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想的也不错,若是参加别的宴会,我自然要打扮一番,可是今儿个这宴会,却是不用。”   皇后,四公主是注定了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就是将天上的云彩穿着身上,也不会换得对方的好感,她自然也懒得费那个事了。   张妈妈是个伶俐的人,听话听音,这话一听,眼皮子就猛的一跳:“二小姐,你……”到底是知晓自个儿的身份,忙闭上嘴巴。   任清凤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前些天将四公主打伤了。”   张妈妈一个不稳,差点就跌了下去,还好画词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就见人她满膛目结舌地看着自个儿的新主子:小姐,你能不能再逆天点!   嫡母您打了,生父您打了,谁知道,连皇家的金枝玉叶,您也打了。   还有什么是您不想打,不敢打的!   张妈妈脑子中,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若是鲁皇站在她这新主子的面前,只怕也敢打吧!   张妈妈,你真相了!   于是任清凤领着画词,面不改色,轻轻松松的踩着悠闲步伐,挥舞着小手,告别忧心忡忡的张妈妈。   还不忘让她被打搅了任清云用功苦读。   可是诡异的是,瞧着新主子,这等轻松自在的模样,张妈妈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的也平静的下来,瞧着任清凤的背影,呢喃道:“不就是打了四公主吗?又不是捅破天了!”   说着,居然很淡定的转身,思索起,今儿个夜宵的花样来!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七夕礼物,二更到,算是红尘送给各位的七夕礼物!   正文第67章男色迷人   青砖碧瓦,飞檐走兽,三步一色,五步一景,古木参天,绿树成荫,环山衔水,亭台楼榭,花香淡雅,景致更是千变万化,富丽堂皇之下,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磅礴大气。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笼罩在皇宫的天空上,路边的粉色桃花,淡紫的紫薇,各色的花儿,将原本就美不胜收的宫廷,衬托的越发的美丽。   若有微风吹过,花瓣如雨,纷纷落下,在干净的地面上,偶有几瓣调皮的花瓣落在她的青丝上,等待下一次春风吹过时,再飘零落地。   虽然不喜欢皇宫内院,可是这等美景却不由得引她一笑,顿时漫天的霞光景致,都落在了她一双美眸之中……   任清凤不急不慢,缓缓地跟着内侍,不管内侍的步伐是慢是快,她始终保持三步左右的距离。   画词上软轿时,就被内侍挡了下去,说是皇宫内院,自有宫女伺候。   任清凤也不恼,对着画词点了点头,自个儿跟着皮笑肉不笑的内侍上了软轿。   虽然是春日,引路的内侍身上却出了一身薄汗,心中越发的对任清凤生出恼意来,也不知道这位庶出的相府千金,是不是真的如传言的那么笨。   往日里被引路的小姐,谁不趁此机会奉上点好处,也好打听一二,可是这位任二小姐,却是半点这样的意思都没有,他故意使绊子,脚下生风,可是这位任二小姐却能不急不慢的跟上,自始自终都是一副云清风淡的模样。   到底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任清凤自然看出内侍的恼意,只是她清楚的知道,皇后娘娘和四公主,今日是来者不善,这内侍能领了宣召她进宫的差事,就该是皇后身边的亲近之人,既然是亲近之人,自然知晓皇后对她的不待见,她就是奉上再多的银子,也不会探出有用的消息来。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费银子?   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语的疾步走着,内侍的一张脸板砖似的,任清凤倒是气定神闲,落在来往的宫人眼中,就有些侧目,这是哪家的小姐,居然能将小李子公公气成青蛙状,这等功力实在深厚。   一路上走来的时候,不时的遇到软轿,上面坐着娇艳如花的美人,不过瞧那妆扮,可不是宫中的主子。   任清凤恍然大悟,她就觉得奇怪呢,皇宫的路如此长,怎么会没有代步的工具,想来是皇后娘娘或是四公主特意吩咐下来,给她的下马威吧!   不过可惜了,她注定要让使绊子的人失望了,别说这点路了,当初她为了灭杀某个猎物,在沙漠中疾行了十天十夜,最后完美的完成任务。   皇宫的这点路程,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等走到绿柳摇曳的太液池时,任清凤气不喘,脸不红,更是半滴汗珠儿都不见,倒是引路的小李子公公,扑在一棵柳树上,大口才喘气。   任清凤冷笑了一声:“公公,你慢慢的歇着,我自个儿过去。”说罢,就朝这那三层楼高的游船而去。   远远的就见太液池上有条巨大的游船,船上人影摇曳,花红柳绿,有男有女,虽然距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模样儿,但是能出席四公主的生辰宴,想必身份定然不同反响,不说别的,就从那华丽的衣裳,还有女子头上那光芒四射的妆扮,就能看出来。   任清凤被守在船边的内侍引上了游船,发现船身刻着卷云纹,栏杆精致,鼻尖似有幽香,清淡撩人,若有若无,细细一品,却是檀木的香味,饶是她前世富贵如山,此时,也不由得暗暗惊诧鲁国的财力,这艘游船居然是用檀木造成。   船上的地面铺着红色的羊毛地毯,上面还镶嵌着异常精致的纹案,屋子里摆放着一张飞鸟瑞兽的梨花木桌,桌子上铺着云锦,云锦上是淡淡的美人图案,当微风吹过,云锦上的美人似乎在缓缓的舞动,配合着桌面摆着的鎏金香檀中冒出的袅袅香气,让一切都变得美轮美奂。   淡淡的夕阳从紫色的船纱透了进来,几乎让人有一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看来这位四公主的确受宠,一个普通的生辰,就能拿出这等大的手笔,可见圣宠不衰。   游船上的众位富贵子弟小姐,见到任清凤的到来,游船上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都落在了任清凤的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丝诧异,显然对一张陌生的面孔,忽然出现在自个儿的视线里,觉得好奇——不知道谁家的小姐,不过,这模样实在有些不堪,倒是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还有几分动人。   瞧她一身寒酸的打扮,想必身份不会太高,是个不懂规矩的,出席这样的宴会,那是身份尊贵的象征,这位小姐居然穿的那么寒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家境不堪,或是……   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阵鄙夷,只有几个识货的人,目光流过任清凤手上的镯子时一怔,那镯子碧绿清脆,一看就不是凡品,能戴的起这样的珍品,就绝不是什么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   只是既然家世不凡,又怎么穿的如此寒酸,只是寻常的衣衫,是身份足够高贵,连四公主的宴会都视若等闲,还是……不由得对任清凤的身份多了一份好奇。   任清凤对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扫视了一遍,没发现有熟悉的面孔,也是,任清凤这么多年被李秋华锁在内宅,会认识在场的所谓权贵之子女才怪。   她也不怕生,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抱胸屹立,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将她那种华贵优雅,久居上位的气势展现了出来。   一时间,众人心头不由得抖了一下,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威压,众人的心中各种念头闪过,却都有了一致的认定——这位小姐的身份定个贵不可言,否则不会有如此气势。   众人正在暗自猜测任清凤的身份时,倏然听到一声温润如水的声音响起:“任小姐!”   任清凤微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五官白皙,宽肩窄腰,容颜清隽的男子正眉头微蹙而来。   “你来了!”任清凤身子动也不动,只是淡淡的开口,说完之后,目光再次百无聊赖的看向船外。   青轩林不以任清凤的态度冷淡为意,反而走到她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低着声音,说道:“你不该来!更不该穿成这样来!”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幼长在皇宫,自然比很多人清楚,照任清凤而来,绝对没存什么好心思。   而任清凤也是,你要来,就来吧,怎么连套衣裳都不换,岂不是给皇后法子的借口。   “既然迟早要面对,我又何必躲着!”人都打了,仇也结了,虽说仇家的权势有些大,可是躲避一向就不是她的风格。   再说了,在四公主报出身份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所以心中倒是一片坦然。   这倒像是她的风格。   青轩林哑然一笑,不过犹自带了一份担心道:“等一下,你轻易莫要离开船舱,宴会散了,我送你回去。”想必在大庭广众之下,皇后和四公主即使想做什么,也不好动手,顶多言词上难听些。   “好!”任清凤也没有拒绝青轩林的好意,她虽然不惧皇后等人的报复,但是在皇宫内院有个人帮衬着,还是好的。   二人这边窃窃私语,众人却为青轩林的一句任小姐给惊到了。   任小姐?   鲁国上下任姓的小姐怕是不少,但是能有资格出席四公主生辰宴的任家小姐也只有那一家——相府。   不过,相府的小姐众人都不算陌生,眼前的任家小姐却是眼生的很,难道……   难道是任家那个十恶不赦的二小姐?   任二小姐恶名远扬,在座的全都听过她的恶名,故而下一刻,各色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有鄙视,有不屑,有讥讽……   任清凤虽然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是被人这般赤裸裸,如同探照灯一般的打量,还是有些不爽,不由得微微眯着眼睛,淡漠如冰的目光就那么淡淡的扫了一下,众人只觉得心中这一瞬间有股子凉气涌了上来,冷的人血液都要凝结。   一眼秒杀!   青轩林黑如玉的眼眸之中,一道深幽的目光微闪,更显得他的凤眼乌黑深邃,如同黑色的宝石一般,清幽的光芒淡淡,薄唇却浅翘了起来,露出一丝迷人的笑意。   青轩宇看着窗前那一对男女,他有些功夫,耳力惊人,故而二人的谈话清清楚楚的落在他的耳朵里,女子神色淡然,男子嘴角含笑,远远看去,气氛融洽,还带着一份淡淡的暖意,而且她还同意让他送她回家。   夜色满芳华,孤男寡女的,她知不知道这有多暧昧,她有没有记得自个儿名分上早已是他的人。   难不成,她当他是摆设吗?自个儿的未婚妻,需要别人来送!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起来,手背上青筋冒起:该死的女人,她是不是当他死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别的男人说笑,是想给他戴绿帽子吗?   想到任清凤每一次见到他都是横眉冷对,从不曾给他好脸色看,他还以为,她对任何男人都是这般的言辞冷冽,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被她不待见的人只有他。   枉费他知晓她被皇后宣进宫来,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生怕她吃亏,却原来她的身边早已有了别人护卫。   他来迟了!   来迟二字,在他脑海中闪过之时,他的心骤然一痛,似是有只手,将他的心攥紧了一般。   不,她是他的未婚妻,他们是有婚约的,她是他的。   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如此鲜明刻在青轩宇的心中。   是啊,她还是他的未婚妻,他们的婚约还在,青轩宇心中不由得一阵开朗。   只要名分还在,就谁也无法抢走她!   “凤儿,你来了?”青轩宇收敛心神,步履闲散优雅的走向任清凤,神情眉眼之间全是满满的笑意,眼神之中似是带着若隐若现的宠溺。   场中诸位小姐,瞧着禹王这等宠溺的眼神,不由得骨头都酥软了下来,恨不得自个儿替了那十恶不赦的任清凤。   真不知道前皇后是怎么想的,居然为禹王殿下定下这等十恶不赦的女子,哪里比得上自个儿才貌双全?   众女子中诸多对青轩宇配了任清凤这样的恶女,心生不满,暗自记恨不已。   禹王官声最好,乃是日后太子的最大人选,又是这等的玉树临风,怎么就便宜了恶女!   丑人多作怪!这男人怎么做出如此恶心的模样?   令诸位女子痴迷的宠溺表情落在任清凤的眼中,却是让她一阵厌恶,眼神顿时一沉:“你别过我,我先告诉你吧,任清水身子不舒服,你要找我问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我跟她不和。”   “噗”青轩林瞧着青轩宇柔情蜜意的眼神顿时如同被浇了冰水一般,就那样僵硬在那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这个朋友,可真是让人耳目一新,这话说得,高杆的让人想不笑都不行。   任清凤的话,干脆利落的将任清水和禹王的奸情再次推到了高潮,故而青轩宇僵在那里,上前不是,退后不是。   他很恼,可是在恼怒的同时,心中却有一阵烦闷涌了上来,昨日回去,他想了许久,任清凤是他母后亲自为他订下的亲事,他不能辜负了母后的心意。   任清凤,他是一定要娶的,只是不能作为正妃。   任清水背后势力强悍,又是相府的嫡女,这样的身份背景,对他的大业有着诸多的帮助,他不能舍弃,可是现在的任清凤,却总是能擒住他的眼神,他也无法舍弃,好在每一位王爷都可以有一正三侧,他可以将侧妃的位置奉上,这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虽然由正妃变成侧妃,有些委屈了任清凤,可是日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她,化解这份委屈。   青轩宇心中做下这个决定之后,却是一夜辗转反侧未曾入睡,不知道怎么的,他有一种恐慌,对任清凤一种无法掌握的恐慌,若是一个月前,他做下这样的决定,心中不会忐忑不安,毫无把握,可是现在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却更浓了。   而,今日见到她后,这种不安,无法掌握的感觉不但未曾褪去,反而又增加了三分,尤其是当他看到她和青轩林低语之时。   她虽然容貌不够出众,可是站在温雅清润的昭王身边,却是毫不逊色,那种耀眼的光芒不但没有被遮掩,反而因为有了好的陪衬,看起来更加的夺目。   此刻,她的模样看起来不知道比这船舱中的大家闺秀舒服多少呢。   让他不由自主的将眼神定在她的身上,想着为何之前,他却未曾注目过这个女子,未曾好好的看清她。   或许是因为之前,她总是低着头,或许她可以掩饰了自个儿的光芒。   任清凤感受到青轩宇那复杂难懂的目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往日里这般挑衅一下,就暴走了,怎么现在还用这么一股子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果然是个贱骨头,你越不待见他,他反而越注意你!   任清凤懒得再将心思放在青轩宇的身上,今儿个进皇宫之前,她已经将这男人卖了一个好价钱,想来今儿个回去的时候,任清水视若眼珠子的金算盘,就该摆放在她的桌子上了。   严格的说,此时的青轩宇,已经是别人的男人。   她可不是任清水,喜欢勾搭有主的草,更何况还是棵营养不良的杂草。   她松散身子,慵懒自然的,如同在自个儿闺房一般自在,倚靠在窗子上,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低语:“喂,你今儿个可别喝醉了。”要是她猜的没错的话,这渣男应该是听到了青轩林会送她回去的话,只怕渣男要使坏,给青轩林灌酒。   天下的渣男都是一般想法,他的东西他可以舍弃,却不能在还冠着他的名字的时候,被人抢夺。   说到底,就是所谓的渣男自尊在作怪。   青轩林浅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用如沫春风的声音应道:“嗯。”   二人的说话,态度随意而轻松,语气自然,一直窥视这边事态发展的众人,心里越发的觉得怪异起来:昭王殿下,温柔亲和,鲁国上下皆知,可是正是因为昭王对任何人都是亲切温柔的,却也说明对人的冷淡,说明从未有人走进他的内心去。   可是此刻,他那淡然温暖的模样,却绝对谈不上公式化的温柔,反而有种春风初动的柔和,虽然浅淡,却多了一缕热度。   难道温润如水,让人如沐春风的昭王殿下对这十恶不赦的丑女动心了?   诸位女子像是听到自个儿心碎的声音。   这任清凤占了禹王不说,居然还魅惑昭王,这还有天理吗?   她的眼里多了一丝温和,可是那份温和却不是对他的,而是对着她身旁的青轩林,他们不就是在妄心阁见过一面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青轩宇的脸色黑沉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他才是她应该关注的男人,可是从他进来,她连一眼都没有看他,目光反而落在不相干的青轩林的身上。   任清凤一转头,就对上青轩林含笑的脸,眼睛眨了眨,才从眼前那俊俏的笑脸中回过神来,饶是她前世各色美男不知道见了多少,却还是被青轩林的俊颜给闪了一下,不由得心生感叹,不愧是皇家子孙,这一个个长的跟朵花似的。   眼前这朵花,看着温润,笑起来却艳光四色,所以拜托你,别笑得这么春花烂漫好不好?没瞧见那么偷窥的小姐中,早已有人忍耐不住,目光饥渴,恨不得扑上来压倒他,剁了她吗?   任清凤不由得为自个儿对美色超高的抵抗力感到深深的自豪,却也为自个儿的无妄之灾感到哭笑不得。   “清凤……凤儿……”惊喜之声打断任清凤的思绪,然后,她浑身的汗毛就竖立起来。   这世上会这样叫她的男人,只有一人——那就是风流韵。   该死的,凤你妈的头。   任清凤浑身的气息一冷,整个人如同一块藏在寒冰地窖中的冰块一般:“风流韵,你若是再敢乱叫一句,我拔了你的舌头。”   头戴玉冠,身穿红色精锻长袍,衣摆和袖口绣着朵朵牡丹花开富贵,盛装出现的风流韵,多了几分华贵高雅,却依旧不改那雅痞魅惑之态。   听得任清凤的话,嘟起了嘴巴:“人家……一时情不自禁么。”   尼玛的,还人家,你能不能再装萌点。   情不自禁,你情不自禁个头!   任清凤脸色越发的难看,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妖魅的祸害给踩死了。   眼前这位,明明眉如琼黛,凤眸如墨,五官俊美妖魅,夺人心魄,眼若生桃花,眼底却是一汪碧水,波光潋滟,勾魂耀眼。   让人见了第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眼神,尤其是女人。   船舱的女人,此时眼中都闪出了陶醉的神色——天,今儿个何其有幸,居然能见到这般神韵各异的美男。   不过在痴迷之后,看向任清凤的目光更不太友善了——一个丑女,居然能让三位身为尊贵的美男另眼相看,这也太没天良了吧!   难道现在流行丑女了?   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任清凤相信自个儿此时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该死的偷窥狂,就知道遇到他准没好事。   他一定是故意的!   只怕明儿个,关于她和风流韵的流言要满天飞了。   任清凤目光死死的瞪向风流韵,又是一阵怒气,这么个妖魅的男人,却做出那等委委屈屈,却又情深意长的样子——这混蛋,真想伸手将他那张脸打残了一次。   ------题外话------   今天晚上会有二更,只是时间不定,亲们可以明天看!   正文第68章居然成了祸水?   任清凤黑如美玉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煞气,对着风流韵轻笑起来:“情不自禁?”   任清凤的容貌真的不好,尤其是置身在美女如云之中,就像是一根狗尾巴草,落在了百花之中,挺违和的。   可是她浑身的冷然气质弥补了容貌的不足,倒是让人无法轻视,将那违和之气,一扫而空。   不过现在她却笑了起来,虽然浅浅的一笑,却笑得青轩宇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他发现任清凤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那股子清冷全都没有了,非常的好看,那平庸的面孔上,难得的出现女儿家那种娇俏,却又有种无法用言语说出来,很难描述的感觉,像是有个猫儿的爪子,伸到你心尖,挠着你,有些痒,又有些疼,古古怪怪的感觉,非常的特别,她的笑不媚,不软,可是却如同有一根丝线,那么恰到好处的缠到你的心头去。   可是,这笑却是给另一个男人的。   青轩宇觉得自个儿心中那种烦躁不安似乎已经快要迸发而出了,她的温和是给其他的男人,她的笑容是给其他的男人,而给他的只是冷漠,不屑,还有漠视。   可是她越是这般,自个儿的眸光就越是无法移开。   但是风流韵却在任清凤的笑容中忽然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的说道:“你……又要干什么?”   虽然任清凤的笑容动人心魄,差点闪花了他的眼,可是他还记得前两次那刻骨铭心的教训。   “我干什么?”任清凤一步一步上前,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动人:“我想揍你!”   话落,脚就踢了出去,好在风流韵已经有了准备,退了下去,嘴里嚷嚷:“你又……想打我……”   一个又字,含意深刻,他说得委委屈屈,可却如同一颗石子抛进了冰破的深湖,引得众人猜测不已。   众人膛目结舌看着眼前的二人,眨了眨眼睛,思忖二人的对话,难道眉眼邪魅,俊朗不羁的风太子,时常被这丑女打?   任清凤终究没有打到风流韵,因为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到!”   船舱中的众人,恭敬的跪下,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口中拜见,就见船舱入口,紫色纱帐撩起,就见一位盛装皇后和诸多盛装美人,其中四公主赫然在列,那么诸位少女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定然是后宫的公主们。   任清凤再次诧异了遗传和变异的神奇,四公主如此壮实,可是皇后娘娘和诸位公主却是窈窕。   皇后娘娘雍容一笑,在宫女的服侍下,优雅的落座,方才缓步抬手:“各位请起。”   风流韵乃赵国太子,自然不用跪拜,大刺刺的站着,只是行了半礼,倒是让任清凤羡慕了一份。   跪来跪去,的确让她心中恼火,但是也不能她也没打算因为一个跪拜之礼,大闹皇宫。   听得皇后发话,任清凤立刻提了裙摆,站了起来,这才细细打量那正座上的皇后娘娘。   一身大红的华服,华丽的缎子在夕阳下,不知道怎么的,让她想到了热血流淌。   明明风流韵也穿了红色的华服,可是却依旧高雅邪魔,迷得人头昏脑胀,但落到皇后的身上,却有些阴森森的错觉。   皇后的发髻缀着后宫女子梦寐以求的九凤发尾,织金刺绣的华服,柔软飘逸的纱织无声地委曳于地,衬得她整个人端庄华贵,无声的透着皇家的威严。   皇后虽然已经步入中年,可是保养的却十分好,肌肤如凝,白皙粉嫩,只是眉眼之间她虽然已经极力柔和,却还带着皇宫内院女子特有的阴郁和森冷之气,就是置身如此奢华的游船,却依旧遮掩不住。   看来,一国之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自有宫女领着各人落座,任清凤的位置不靠前,也不落后。   四公主瞧了一眼任清凤,眼中闪过憎恨的光芒,一个丞相府的不受宠的小小庶女,居然敢对她动手,还将她打伤,她真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了。   不过可惜,这小贱人不知道什么入了风太子的眼,居然惊动的父皇,截下母后的凤令。   想到风流韵居然宁愿喜欢任清凤这样丑女,也不愿意喜欢她,四公主的心中就越发的瞧任清凤不喜。   身份卑微不说,容貌不堪,而且还是许了人家的,风太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   还有三皇兄,虽然她也挺瞧不上青轩林的,生母出身卑微,可是到底是天潢贵胄,怎么也对这恶名远扬的丑女青睐有加?   就是二皇兄也是的,原本对她百依百顺,对母后言听计从,可是此番在母后出手惩治这丑女之时,居然也为这丑女求情,也不知道这一个个都怎么了?   四公主心里堵着的恶气,在瞧见任清凤时全都涌了出来,到底是出身卑微,居然穿的这么寒酸,就出来见人了。   四公主很不想承认,在这一片花枝招展中,任清凤那一身清淡如云,倒是挺惹眼的。   她忽然开口道:“任清凤,怎么出席我的生辰宴穿的这么寒酸,难不成丞相大人为官太过清明,连女儿的衣衫也置配不起了?”   得,这宴席还没开始呢,这位嚣张公主就忍不住了。就这么点手段,怎么在后宫活下来的?   众人听得四公主此言,心里对任清凤都送上了一份同情,得罪了这位祖宗,自求多福吧!   任清凤心中叹了一口气,真是没耐心,她还以为怎么着也要等她填饱了肚子才发作呢。   既然对方点了名了,她就不得不说话了,缓缓地起身:“公主殿下觉得寒酸,可是民女却是觉得已经很好了,不破不旧,料子柔软,穿在身上舒的很,民女还真的想不出这寒酸二字从何而来?”   “至于公主殿下说什么父亲为官清明,以至于置配不起民女的一件衣衫。民女私以为这样的话是陷皇上不仁,还是少说为妙!”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陷父皇不仁了,你再信口胡说,我让人拉你出去砍了。”四公主气急败坏,怒喝。   即使她是皇上宠爱的公主,可是也担不起陷皇上不仁的名声。   “我父亲为一国之相,尽心为国,清正廉明的相爷就连给女儿置配一件衣衫的银钱都没有,公主这不是在说皇上薄待大臣,这不是陷皇上不仁,是什么?”   “你……”四公主是个炮仗,顿时被任清凤堵得严严实实,有心反驳,一时却想不出话来,只气得一个劲摇着皇后娘娘的手,示意给她报仇。   皇后娘娘见自个儿的爱女被任清凤堵得严严实实,顿时脸色就沉了下去,她本意是自个儿一国之母坐镇,任清凤定然只有乖乖受着的份,既然爱女要出口气,她也就成全她。   没想到这任清凤还真是个牙尖嘴利,胆儿肥的,居然在此场合,还敢跟一国的公主做对,也不知道借了几个胆子来。   皇后娘娘目光射向任清凤,一双美眸在夕阳下闪着冷幽幽光芒,连带着她的眼底也带着一抹刺人寒冰,她看着眼前挺直了腰背了女子,手指沿着茶壁摩挲了几下,长长的指甲这青瓷茶盅上,划出一道细微的声音。   “好了,任二小姐这话说得不错,你父皇乃是仁义之皇,任相爷为国事操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等忠臣,又怎么会薄待呢?”皇后的声音柔和:“今儿个是你的生辰,咱们莫说这些朝堂上的事情。”   “谁又惹朕的女儿生气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面上一喜,忙站起身子,迎了上去:“皇上,您怎么来了?”   鲁皇日理万机,国事繁忙,皇后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生辰宴,会惊动鲁皇。   “朕若是不来,朕的公主又要生朕的气了。”明黄色的衣袍之下,鲁皇面容和蔼,笑容温柔,如同天下每一个宠溺女儿的父亲一般。   四公主听得此言,刚要张口,却被皇后娘娘一个眼神制止,只得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众人心中皆是一震,再次感受四公主圣宠浓重,齐齐跪下叩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鲁皇笑容满面,挥了挥手:“平身,平身……这是你们小辈的筵席,朕今儿个不请自来了。”   这哪里是一国之皇?根本就是邻家和蔼的长辈!   一国的皇帝会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任清凤起身,抬起头,看向鲁皇,她有些明白鲁皇为何偏宠四公主了,五官不差,眉眼也很端正,却绝对和美男子有着很大的差距——因为他很胖,即使身着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明黄,都少了几分威严。   如同圣诞夜的圣诞公公一般,两鬓微微有些斑白,怎么看,怎么和蔼可亲,没有传说中的帝王威严。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却让任清凤心中暗暗发凉——返璞归真,乃是大道。   试想,一个人身居金字塔顶端多年,万万人之上,一句话就能血流成河,拥有掌管世间权衡的地位,几十年过去了,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和蔼可亲之态,平易近人的气质,让人一见,就生出几分好感,是该说此人天生庸庸碌碌,还是该说此人隐藏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看他能打败众位皇子,登上大宝,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个庸庸碌碌之人。   那么鲁皇是怎样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鲁皇的到来,也让四公主的生辰宴正式的拉开了帷幕,丝竹声声,舞姬妖娆,琼浆玉液,奢华无限。   而皇后似乎已经忘记了她这个人,皇上也似乎忘了之前的问话,既然两位贵人都忘了,她自然也不会傻傻地去提醒他们——至于真忘还是假忘,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于是任清凤很是低调的吃着东西,完全的忽视落在她身上的各色视线。   酒到半巡,鲁皇笑容和蔼,语气轻松的对着风流韵嘘寒问暖:“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住的可好?可曾遇到中意的女子?”   “多谢鲁皇陛下关怀,鲁国酒香菜美,昭王殿下又与我极为投缘,这知音美酒佳肴的,我都有些舍不得了离开了。”风流韵一双桃花眼睛,眨巴眨巴的,妖魅勾魂的面上忽然升起一道可疑的红晕:“至于中意的女子……”   任清凤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两下,心头那种不妙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她抬头看向风流韵,目光中有警告的神色,大有你若是敢牵累老娘,老娘将你毁尸灭迹。   风流韵却是对着任清凤眨了眨眼睛,眸光深邃,似有狡黠,忽然伸手朝着任清凤一指:“就是她!”   任清凤夹起的鱼丸子,就那样落了下去,看向风流韵的目光,顿时变得又狠又辣,若不是时间,地点实在不对,她真的,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将这个祸害倒挂在树上,让他经历风吹雨打,风化成干。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低低的惊呼声在人群中响起。   风太子还真的看上了任清凤这个十恶不赦的丑女!   可是……她……已经是禹王殿下的未婚妻啊!   这……夺妻之事,做的也太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了吧!   面对风流韵这没谱的疯话,一时之间,连和蔼可亲的圣诞公公——鲁皇陛下也傻了眼了。   “清凤是我未婚妻,君子不夺人所爱,想必太子殿下一定是在开玩笑。”   半响的寂静之后,青轩宇终于站起身,铁青着脸说出这样的话,眼神犀利如利刃,有着巨大的怒意和恼恨,任清凤乃是他的未婚妻,若是被风流韵娶了回去,那他和鲁国必然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禹王殿下此言差矣,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我既然说出口,自然就是再真不过。”   风流韵摸了一下下巴,再正色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这话不假,当日我对凤儿一见钟情,禹王殿下就告知我,凤儿是你的未婚妻,我虽然心伤,可是却忍痛将心中的爱火熄灭。可是这几日,我才知道,原来禹王殿下的心上人,乃是凤儿的妹妹,此事鲁国上下皆知,既然如此,禹王殿下何不成全了我这一腔的相思之情,与凤儿解除婚约,娶任三小姐,如此这般岂不是皆大欢喜?”   今日的风流韵实在是妖魅动人,勾人心弦,这等绝美佳婿,容貌过人,身份显贵,在众位少女的眼里,就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可是这肥肉居然看上了一块有主的腐肉,这让众位小姐,还有宫中那些娇贵的公主们怎么甘心——传扬出去,岂不是说她们这千娇百媚赶不上一个恶名昭彰的丑八怪。   四公主第一个站出来了,目光不善的看向任清凤,然后对着风流韵道:“世人都知晓赵国太子立志要娶一等一的大美人,难不成任二小姐就是太子殿下心中那位一等一的大美人。如此看来,太子殿下的审美,倒是让吾等惊诧了。”   风流韵淡淡一笑:“各花入各人眼,四公主还真说对了,凤儿就是我心中的那一等一的大美人。”   他还真敢说!   这话自然气的各位美人鼻子都歪了。   “太子殿下是真的要娶任二小姐?”鲁皇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青轩林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凌厉杀意,眉头微微一蹙,有些担忧的看向任清凤。   却见她此时已经恢复了淡然,垂着头,手中还夹着菜肴往嘴里送,好似眼前的事情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当然,我寻觅多年,终于寻到心中佳人,又岂能错过?”   “当真要娶?”鲁皇的声音低沉了一些。   “当真要娶!”风流韵点头,言辞坚决。   鲁皇看了一下垂首自在品尝佳肴的任清凤,突然面色一沉,眉心一抽,冷喝道:“既然如此,本皇就将这魅惑之人拉出去砍了!”   四公主面上一喜,诸位公主和大家小姐,面上也是渐露喜色。   风流韵面色也是一沉,冷声道:“陛下,她从未魅惑于我,是我倾心于她,要砍,也是砍我,怎么就砍她了?”   “她乃是宇儿的未婚妻,却不安于室,居然魅惑你对之倾心,若是不加以严惩,天下妇人效仿之,岂不大乱,我日后与你父皇相见,又有何面目?”   说罢,声音陡然提高,怒喝:“来人,将此狐媚女子给朕拖出去,直接扔到太液池喂鱼。”   “是!”守在船甲上的侍卫冲了进来,上前,就要拉住任清凤。   “父皇那边,我自会解释。”风流韵上前,挡在任清凤的面前,一脸正色:“陛下,我父皇万事只要我高兴,娶什么样的女子,我满意,他就满意。”   “可是此女身上背负婚约,却与太子生情,这等歪风岂能助长,不杀不能警示天下女子。”鲁皇冷冷的说道。   “父皇,任二小姐心性坚贞,自然不会做出有辱国风之事,你这般杀了任二小姐,岂不是寒了天下女子之心,明明是风太子对任二小姐一见倾心,怎么能怪到任二小姐身上?父皇英明,还请三思。”   青轩宇站起来,跪在地上,为任清凤求情。   “三皇兄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四公主阴阳怪气道:“父皇,这位任二小姐的本事可真不小,连我这个七情不动的三皇兄都生了怜惜,为了她,连父皇的话,都敢质疑了!”   火上浇油!   鲁皇的脸色顿时更加的难看,瞪了一眼冲进来的侍卫:“还不拖下去!”   正文第69章桃花阵中桃花精   青轩宇看着侍卫如虎似狼的冲向任清凤,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他看着那个至今优雅自在的少女,心中百转千折,俊美的容颜上表情是一变再变,深邃的眸中同样幽深难测,显示出他内心之中,此时也在极度纠葛——到底救还是不救?   “不许动她!”   风流韵一脚踢飞一名侍卫,顺手夺了那侍卫的宝剑,架在自个儿的脖子上:“鲁皇陛下,你说我若是死在这里,我父皇母后会如何?”   众人膛目结舌,皆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流韵。   这也行?   赵国的太子,居然要自杀威胁鲁国的皇帝?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信啊!   早就听闻赵国太子最爱自杀,跳楼,上吊,绝食之举层出不穷,如同吃饭喝水般,闹得赵皇赵后心力憔悴,向来只有听从的份。   可是用自个儿的性命威胁别国的皇帝,他脑子没坏吧?   不过小心翼翼的瞄着鲁皇的臭脸,心里也都明白,风太子这招,还真的行。   谁都知道赵皇和赵后,就这么一根独苗,是皇室的奇葩,不爱江山爱美人,最大的兴趣,就是遍寻天下美人,曾经立志走遍天下山水,也要娶到天下第一的美人。   在经历无数此逃宫失败后,以绝食,跳楼,强悍的手段,终于逼的赵皇,赵后投降,应了他的所求,亲自踏遍三国,寻找他心中的美人为妻。   在风流韵扬言若是二人对其看重美人不满,他就直接弃太子之位,带着美人逍遥自在后,赵皇,赵后只得再次弃甲投降,应了他——只要他满意,他们就满意,不问出身,不出身份。   或许,正是因为赵皇就这么一棵独苗,从未经历过争夺的人,才会拥有这样奢侈的任性。   但也让人看出赵皇,赵后对他的纵容。   若是风太子真的殇在鲁国,赵国定然倾其全国之力与鲁国征战,到时候两败俱伤,得利的是秦国。   值得一说的是,能生出风流韵这样疯子的赵皇,也不是个正常人,据说他现在的赵后,就是已逝赵皇的末任皇后,只是这等传言,却从未被证实过,也没人敢去求证。   连父亲的女人都敢明目张胆抢的人,为了自个儿的独苗,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也是,不管风流韵在秦国,还是鲁国,两国的皇帝都不敢对其出手,反而小心翼翼的护着   的原因。   船舱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盯着风流韵脖子上的那把利剑,生怕伤到了这位任性的太子。   任清凤放下筷子,掏出帕子,擦了一下嘴巴,这才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护在她身前,架着剑要死要活的风流韵,还有跪在地上为她求情的青轩林。   算了,看这偷窥狂今儿个这般护着她的份上,往日的过节一笔勾销,至于昭王,姑且就当他是朋友吧。   “皇上,你是仁君,杀人之前总得听民女说两句吧!”任清凤缓缓的站起身来,忽然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皇上,你看那轮明月,高挂天空,自然属于高空,可是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墨客都曾夸赞过。难道我们因此就能说明月不安于室,魅惑文人墨客,要将其灭了?”   任清凤摸了自个儿的脸颊一下,蹙眉淡淡道:“就这张脸,皇上硬要给民女按上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民女还有些觉得愧对了红颜二字。”   风流韵忽然轻笑了一声,惹得任清凤瞪了他一眼,就听少女清脆冷淡的声音继续道:“皇上,您自个儿看看民女,就民女这模样,你觉得天下会有多少人会相信民女是您所言的红颜祸水,到时候,被毁的还是皇上的名声。”   鲁皇的目光幽深,沉沉的看着任清凤,却不说话。   任清凤也不急,伸手打了风流韵后背一下,“啪”的一声,在一片寂静之中尤为明显,风流韵痛的眉头一皱,心中暗忖,这黑心的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风流韵,你还不说真话?难道非要看着我被拖出去喂鱼了,你才甘心?”   风流韵架在脖子上的剑抖了抖,邪魅的桃花眼眨出无边的沮丧:“说什么真话?”摇头叹息:“人果真不能说假话,假话说了多了,再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任清凤冷笑:“你立志娶天下第一美人为妻,却忽然要死要活要娶我,还说是真话,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   任清凤语气一顿,又踢了他一脚:“不就是将你揍了你一顿,将你吊在树上,你至于这么煞费苦心的报复我吗?”   众人看戏,看的目不转睛,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风太子会看上这么个丑女,原来是为了报复,对比起风流韵的任性胡闹,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位美女收回自个儿插在任清凤身上的如刀刃般的眸光,再度恢复成优雅端庄之态:原来是为了报复她啊,就说风太子眼界颇高,又怎么会看上恶名远扬的丑八怪。   众位美人揪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再看那十恶不赦之人,也觉得没那么刺眼了,故而连四公主为了显示自个儿的心胸旷阔,有未来国母风范,都没有再落井下石。   青轩宇忽然开口:“父皇,风太子为人放荡不羁,风流之名,天下皆知,只因为他一时的喜好,就要处死儿臣的未婚妻,儿臣不服!”   青轩林也忽然对着风流韵眨了一下眼睛,认真的说道:“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喜欢任二小姐,就莫要再说对她一见钟情的话,她是二皇兄的未婚妻,太子殿下如此说话,就是陷她不贞。若是太子殿下只是为了报复任二小姐,那您就换个法子,女儿家的名节,最是重要,任二小姐虽然恶名远扬,可是却也不用再添一份不贞之名了。”   风流韵忽然长叹一声,将脖子上的利剑扔了,沉声道:“都说昭王温润如水,最是怜惜弱小,也罢,看在昭王的面上,我也不和她一个弱女子计较。”   这话算是默认了任清凤的话。   此番,倒是他考虑不周,虽然他料定了鲁王殿下不敢真杀了她,可是到底不敢赌上她的性命。   什么贞洁不贞洁的,他还没看在眼里,他老子连自个儿的母后都敢抢,一个禹王的未婚妻,他自然也不在话下。   鲁皇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和蔼可亲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沉思,少女那挺直的脊背,古井般深幽的目光,思绪也渐渐远离,想起那曾经极力遗忘的过往,半响之后,才近乎感慨的叹了口气:“明月何错,不过清风痴缠?”   忽然意兴阑珊的摆手,再没有刚刚的暴怒,反而低低的说了声:“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又是唱得哪出,这就完了?   刚刚还雷霆闪电的,这会一会儿就变成了和风细雨,虽说帝心难测,可这喜怒无常,也着实变化的太快了点。   皇后藏在袖中的手,却因为鲁皇的感叹,而攥紧了起来,身上那种阴森之气又多了一份。   倒是任清凤神情不变,转身悠然退下,姿态优雅,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那优先自若的模样,就像在自个儿家的后花园走了一趟。   青轩宇看着悠然退下的少女,眼中的神情越加的迷茫。   皇后娘娘的目光却多了一份阴鹜,状似不经意的咳嗽了三声,两长一短。   鲁皇闻声转头:“皇后,春夜森凉,多注意些身子。”   “多谢皇上关心。”皇后亲自为皇上布菜:“这什锦木耳,做的香脆可口,皇上尝一尝。”   帝后相敬如宾,为这静谧的夜色添了一份温和。   丝竹歌舞声又起,宴会再次恢复热闹,仿佛刚刚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来就不曾出现。   夜色一片浓郁,夜风吹起任清凤的衣衫飞舞,她跟在引路内侍的身后,越走眉头就越是皱起:眼前的路,根本就不是她来时的路。   她慢下脚步,细细的查看周围的环境,越看越确定这路有问题:这路径幽深,明明是通往深宫内院的,怎么会是出宫的路径。   那内侍似是感到任清凤的怀疑,在任清凤还没有回神之时,忽然一个哧溜,就窜进了高深古木之中,待任清凤想要捉他之时,已然来不及了,他已经灭了手中的气死风灯,夜色古木中根本连个影子都看不清了。   她就这样被丢在了深宫之中。   难道这就是皇后娘娘对她的报复?   应该不会这么仁慈吧!   想要回头,只是回头的路,她又不认识,一时倒是有些踌躇,该如何出宫。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深宫内院,她又不熟悉,还是等着青轩林或是风流韵发现她没有出宫,再回头寻她吧!   任清凤索性找了块石头坐下,眯起双目,倚在身后的石头上。   不知道什么过了多久,天空飘起了夜雨,任清凤气的差点骂娘,却还是站起身子,四处张望,以寻避雨之处。   此时,忽然听得一阵琴声隐约传来,任清凤心中一动,寻着琴声而去。   越走越发的幽静,忽然眼前打开,是一片盛开的桃花林,桃花的花瓣在夜雨中打湿,娇颤着,如同楚楚怜人的少女。   而这样的美景,任清凤却完全的无视,目光落在了某株桃花树下,那端坐的那抚着古琴的男子身上。   那弹琴的男人,一身白衫,坐在桃花树下,花为景,人如玉,一手抚琴,一手执伞,垂着脑袋,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身影就让任清凤惊艳不已。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出动人的琴音,配合着他秀雅的身姿,越发的如烟似雾,他的发,黝黑丝滑,随意的披着,黑发如墨,白衣胜雪。   黑与白,这强烈的色差对比,惊心动魄的勾画,可是却偏偏被他周遍布的粉色桃花柔和了尖锐,被那蓝色的雨伞,点缀了韵味。   黑发,白衣,粉桃,蓝伞,像极了一幅优雅的风景画。   夜雨中,桃花下,那人在如幻如画中如同清风白云,让人心生仰慕,即使不曾见到他的容貌,却也甘愿倾心。   芝兰玉树,公子无双,想来说得就是这样的人物。   以前,她总以为是书中过分夸大,今日方才知晓,真有男人,能完美的诠释这样的八个字,不见其貌,却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忽然,一道杀气扑面而来,任清凤本能一避,却是心中惊骇——此人居然以能将琴音幻化为杀气,如此天赋,就是自负如她也望尘莫及。   以乐杀人,这等本事,前世她也感兴趣,潜心多年,可是却始终未曾练成。   那人似是未曾想到,会有人避过他的乐杀,微微抬起脑袋,向她这边看来。   任清凤即使心中惊骇莫名,可是此时,还是被眼前的美色狠狠地惊艳了一番。   这哪里还是人,根本就是桃花树成了精?   虽然她从来就不在乎自个儿的容貌,可是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无法不生出自卑来。   自从穿越而来,她身边的之人,不问男女,都是容貌上乘,尤其是今日宴会之上,与她扯上关系的三大美男,哪一个不是俊美无双,可是和眼前的男子一比,却是云与泥的区别。   眼前的男子,仿佛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魔力,让你忍不住心生仰慕,愿意将心奉上,自愿沉沦。   桃花精,这男人一定是桃花成精的,否则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完美无暇的男人。   既然他要勾了她的魂,收了她的命,她就先下手收了他,算是斩妖除魔了。   如此一想,任清凤收敛心神,整个人气息一收,袖手挥舞,掀起桃花无数,破了他的音杀,然后脚下一点,整个人飞舞而起,如同千万桃花之中的一片,向他击杀而去。   她快,那男子也快,顿时手中琴弦拨动更快,波波杀气,扑面而来。   任清凤空中一翻,身子从音色杀气中,穿过,饶是如此,她的肩头却被击伤,鲜血流泻,不过那男子也未曾得了便宜,她打出的桃花花瓣,穿过他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平分秋色!旗鼓相当!   双方都不急着攻击,似是都在等待对方先动。   “你是谁?”   半响之后,男子缓缓的开口,显然没有想到有人能避过他的音杀,声音清润动人。   “被皇后陷害的倒霉蛋!”   任清凤此时总算是想明白那内侍为何将她骗到这里来了,想必就是借眼前之人的手,灭了她。   此时,她是相信这完美无瑕的男子是人了,若是妖,血不会和她一样是红色的。   男子的眉头听闻皇后二字,细细的蹙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动作,让任清凤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男人抚琴的手从琴弦上拿开,静静的看着她,脸上一片淡漠,眼神飘渺,像是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任清凤却是看着他的眼睛一颤,他的眼睛……似是不信,伸手在在面前晃了晃,对方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嘴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泛出了苦涩来。   半响之后,男人才又缓缓开口:“为何要害你?”   任清凤坦白直说:“因为前些日子,我揍得她女儿下不了床。”   “呵呵……”男人笑了起来,笑声如清澈泉水,淙淙拍打溪石,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是高兴,笑声一收:“过来,随我回去,我让人送你出宫。”   竟然就这样信了她的话。   “好。”任清凤也就这样大刺刺的信了他的话,走到他的身旁,接过他手中的古琴:“我来!”   她看出来了,眼前的男人那么无双绝美的凤眸,居然是个摆设。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认知居然让她向来冷硬的心痛了一下。   美人残缺,的确让人遗憾。   男人也不推却,就那样放开的手中的古琴,对着任清凤道:“走吧!”   说完也不等任清凤应答,撑着伞,转身,在前面带路,步履优雅轻缓,根本看不出是双目失明之人。   微风细雨中,他素白的袍子,衣襟处绣着银色的流动的云彩,巧夺天工,精美绝伦,在这如画的场景中,让任清凤生出他每一步都踩在云端的错觉。   其实这样的人,天生就该生在云端,接受世人的膜拜。   肩头飘落着一两片粉色的桃花,墨色的发,随着步伐似水般摇曳流动,在空中荡起华丽而隆重的波纹。   任清凤目光一直盯在男人的身上,如同欣赏一副巧夺天工的织锦。   她想着老天爷怎么舍得让这样的人落下这等残缺。   任清凤跟在男人的身后,也没觉得对方没有将伞让与她,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跟在男人的身后,七拐八拐,她发现这片桃花林有些诡异,像是什么阵法,不过可惜,她虽然阵法看过不少,但眼前的阵法却是不曾看懂。   男人一路无话,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二人只是走着,都未曾开口,可是越走,任清凤心中对阵法就越好奇,终是出言打破了沉默。   “这是什么阵?”   男子沉默了半响,在任清凤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忽然那清润中透点凉彻的声音响了起来:“桃花阵!”   任清凤一愣,步伐不由得停了下来,眼睛抽了抽,看着男人的背影,顿时无语。   男人似乎感受到任清凤的脚步停下,眉头又蹙了一下,然后也顿下了步子,似乎在等任清凤。   任清凤甩了甩头,迈开步伐向男子走去:桃花阵?似乎也不错,简单易懂,多好!   ------题外话------   若是再不将男主角甩出来,恐怕挨揍的就是红尘了!   呵呵,也不知道亲们满意不!   话说,这章红尘修了二十多遍,若是不满意,还请各位看官担待些!   话说,今天用脑过度,没有二更了。   正文第70章   任清凤跟在男子的身后,走上一条穿花游廊,转过游廊,却是一个精致的角门,入了角门,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洁白,大片的清新幽香直入鼻息。   只见夜色中,满园的桃花层层叠叠的环绕,绽放出春天的气息,却不同于刚刚的粉,而是莹白如雪,若不是任清凤清楚知道季节,还以为是白梅。   任清凤有些愕然,纯白如雪的桃花——难不成,这男人爱桃花成痴,连这白雪踏梅,都能弄成了白雪似桃。   只是这桃花林是不是太大了点!   跟着这男人转过一株又一株的桃树,任清凤跟着男人的身后,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一路只顾着东张西望,仔细研究那桃花阵,越看越觉得精妙,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桃花林上,没注意男子忽然停下脚步,一个不防,忽然撞在男人的后背上。   不得不说,男人看起来再完美,这背还是挺硬的,一下子就撞的她鼻子发酸。   “你……没事吧?”因为男人没有回头,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声音有些迟疑还有一丝……僵硬和错愕。   对,是僵硬和错愕!   任清凤的直觉绝对不会错,这男人此刻浑身僵硬之中带着错愕,似乎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   而,她却不知道。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情,不是吗?   她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回道:“没……”任清凤揉着鼻子抬头,话音没有说完,却是一窒。   桃花林的深处,一竹屋,一篱笆院子,周围桃花环绕,微风细雨中夹着桃花飘零,落在竹屋之上,说不出清幽雅致。   任清凤的衣衫在夜雨中轻柔的扬起,她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如梦似烟的场景,再看看前面那清俊如画的男子,心有感叹的点头: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配的上这天下无双的人。   物似主人,这竹屋桃林,都和眼前的男人一般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清雅。   “我这里很少有人来,进去吃杯茶再走吧!”男人似乎从错愕,僵硬中恢复过来。   说罢,也不等任清凤作答,径自进去,步伐轻盈,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妥,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任清凤也没做迟疑,漫不经心的跟了进去,细细打量篱笆院子,一方青色石桌,四个石凳。   还有两个男子,一起正在扫地,另一个正在煮茶,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轻轻地飘荡,将这份清雅之境更衬得高雅之极。   当二人看到男子过来,全都站直了身子,看着自个儿的主子,再看到任清凤的时候,神情皆是一震,他们的少主从来不让女子近身三尺,更不可能让外人来此,怎么就会让一个女人跟过来?   当目光扫到任清凤手上的古琴时,神情已经不是震惊,而是犹如雷劈。   二人对看一眼,再看向任清凤的目光就多几分探索和恭敬——能接触少主凤凰古琴,看来少主对这少女与众不同,这把凤凰古琴,别说他们从未碰过,就是主子,少主也从来不让碰触。   这位女子,看来以后他们是万不能得罪的。   任清凤自然感受到二人打量的目光,只是她从来都是被打量惯了,区区两束目光,自然影响不到她,她径自走到石桌旁,随手将凤凰古琴放了上去,转身见桃花精还站在那里,伸手招了招:“不是要请我喝茶吗?怎么还不让人上茶?”   说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这才将目光放在院中的两个男子的身上。   二人都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衣着看似很普通,可是那精密的针脚,衣襟处金色的绣花,却透着淡淡的华贵,即使站在这清雅幽静之处,身上也透着一股华贵之气,半点也没有身为下人的卑怯。   任清凤感受到二人的呼吸极为清浅,近乎不闻,显然功力深厚,二人身份不凡,却甘愿做奴仆之事。   她越发对这个美的不像人的男子身份有了一丝思忖——绝美,失明,以音伤人,阵法高明,清雅之居,武艺高强,内力身后的下人。   “朱雀,上茶!”   男子淡淡的吩咐下去,那名叫朱雀的男子闻言又是一愣,随即恭敬的应道:“是。”   天要下红雨了吗?自家那个性格古怪的少主,今儿个居然说话了,想想上一次听少主说话是多久的事情——三个月前,还是四个月前?   男子步伐优雅,不急不慢走到石桌前,落座,丝毫不差。   朱雀先是备了一只紫砂壶,两只青瓷茶盅,却在看到那只霸占着石桌的那只凤凰古琴有些为难,任清凤看出她的为难,将那凤凰古琴拿了起来,对着那男子道:“这琴……”   “你帮我送进屋去!”任清凤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男子突然出声打断。   敢情这桃花精真当她是他的侍琴丫头了。   任清凤一愣,随即点头:“好。”不过跑趟腿,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着,随手提着古琴的一脚,就朝竹屋的大门走去,那价值连城的古琴在她的手里,就跟一块木头似的,摇摇晃晃,只看的两名男子心惊肉跳,生怕磕着碰着了。   也不知道自家的少主,在哪里遇到这么个古怪的女子?   这……这……   任清凤眨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然后又眨了一下自个儿的眼睛,却发现不是幻觉。   竹制的案几,竹制的小椅,青色的纱帐在竹床上缓缓的飘荡,墙壁上,是一副风吹竹林的画儿,角落里,有碧色主子做成的烛台,而竹子做成的柜子,恰到好处的分散在各个角落,房间不大,可是这一片竹造,却分外的幽静。   随手将凤凰古琴扔在了竹案上,转身的步伐微微一顿,随即自若的站着窗前看向那摇曳的桃花,清幽的香气在空中弥散,像是仙境一般瑰美。   那个家伙,真的实在让人无语,连个屋子也弄得如此清雅,实在看不出一丝世俗之气。   任清凤出来的时候,那朱雀的已经沏好了茶,任清凤也不客气,落座之后,自个儿拿起茶杯,凑在鼻尖闻了一闻,就觉得一股清新的幽香扑鼻而来,轻轻抿了一口,不由得赞道:“好茶!”   那男子闻言轻轻一笑,让任清凤的心又颤了颤:你说你能不能别乱笑啊,这小心肝都抖了。   美色难挡啊!   任清凤放下茶盏,浅笑:“喂,茶也喝了,是不是也该着人送我离开了?”   一旁伺候的朱雀身子一震,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少主,见自家的少主眉心动了一下,然后徐徐开口:“这里难得人来?陪我多坐会吧!”   听得此话,朱雀和白虎又暗自交换了一个神色,随即恭敬的立在那男人的身后,如同泥塑一般。   任清凤微微含笑,对着眼前清韵优雅的男人,也不说拒绝的话,夜风吹拂,带着桃花的清香,任清凤闭上眼睛,嘴角轻轻的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这里可真是人间仙境,没有俗世的尘嚣,让人生出一份流连之心,多坐一刻,这心中就多一份开阔。”   男人白皙的手指,微微勾起,在青石桌上曲起:“姑娘若是喜欢,日后有空,可以常来。”   说罢,解下挂在身上的玉佩,递给任清凤:“这是我的信物,宫门的人,若是看到这个,自然会引姑娘到我这桃花小居来。”   “还是不用了。”任清凤摇头,将那玉佩推回到男子的手上:“你这仙境,我这俗人还是少来为妙,一次能进,已经是机缘,若是来的多了,只怕我这身上的俗气都要将你这里的灵气给玷污了。我啊,别看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个俗透的俗人。”   她笑了笑:“时辰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朱雀和白虎在看到自家少主将腰间的玉佩解开,要送人的时候,脸上沉静平淡顿时裂开了,再看到那少女居然还推了回来,顿时面色都难看了起来,替自个儿的少主抱屈:不识货的女人,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多少女子为了得到这玉佩,争破了脑袋,这个貌不出众的少女居然还敢不要?   真……真想抽她一顿。   当然前提是——少主点头的话。   “这样啊!”男子的眉梢扬了扬,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将那玉佩再次系在自个儿的腰间,动作麻利,不得不说,从任清凤见到他为止,就不曾发现这人身上有一丝失明的症状来,若不是亲自验证过这人是个瞎子,她都不相信。   系好了玉佩,男人又抬眼看她,不,应该不能被称为看,应该是对着她有些沉思,半响之后才道:“白虎,你送这位姑娘出宫。”他的语速非常的慢,甚至是一字一顿,有着说不出的艰涩。   “是!”白虎的男子应了下来,然后恭敬的对着任清凤道:“姑娘请随我来!”   任清凤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男子淡淡的声音:“深宫内院,人心险恶,姑娘有防人之心,也无可厚非,只是我诚心交姑娘这个朋友,若是日后姑娘有什么难处,尽管到宫门口使人传话给桃花小居的主人。”男人说到这里,声音又是一顿:“若是在宫中遇到什么刁难,也尽管报上桃花小居的名号,相信不会有人太过刁难姑娘。”   “多谢!”任清凤只是道谢,却不曾应下,走了好远,都能感受到身后那股清幽的气息。   白虎将她一直送到宫门,一路上遇到不少的侍卫,见到白虎,不行礼,也不阻挡,不过神色之中却泄露出对他的几分恭敬。   出了宫门,夜雨已经停息,走了好久,任清凤还能感受到身后来自白虎的那看似淡漠,实则锋利的视线,她不急不慢的走着,紧握的手心却缓缓的放开,一滴汗珠从她的手心缓缓滑落,双腿几乎都打起颤来——刚刚她在鬼门关里实打实的走了一趟。   今日若不是她机灵,可能就要丧在那桃花小居中,她生平所经历的危险,不知道几凡,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如刚才的凶险,只要她刚刚有一丝异动,只怕此时已经身首异处。   那桃花阵中看似只有她和桃花精两人,实际上隐藏在桃花阵中的高手,不下五百人,人人呼吸清浅,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换做其他人,必定不会发现,只是她前世是何人,血狐也,所谓狐,狡诈聪明,善隐藏,善追踪,从空气中的藏在桃花香中一丝气息,就能判断出来。   更别说桃花小居,看似只有朱雀,白虎二人,可是在院子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自隐藏着一个绝顶高手,比起那桃花阵的五百人,只怕更为厉害,而她送凤凰古琴入室时,更在屋梁上感受到一丝气息,此气息的主人,更是神出鬼没,若不是她扔凤凰古琴的动作惊了他,只怕她也感受不到。   孤傲,失明,独自居住,高手如林,身边的一个下人,就能让宫中的侍卫敬畏有加。   那桃花精的身份自然不用说了,定然是那位传说中有些变态,却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太子殿下——青轩逸。   传闻青轩逸风华无双,白衣胜雪,身重剧毒,双目失明,为人孤傲,不喜言语,状似哑巴,有洁癖,不喜与人接近,从不让女子近身,曾经有女子示好,无一例外被踢飞出去,因此引得众人猜测是否是断袖,暗地里变态之名,早就天下皆知。   身为太子之尊,却很少未在朝堂露面,但是却丝毫不损他的威名远扬,曾经以残缺之身,领军与名震天下的秦国太子独孤夜抗衡边城,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而之前,鲁国已有十多名大将败于独孤夜之手,丢弃城池十数座,却被他收服回来。   两位绝世才华,在那一战得以尽显,兵法布阵,至今还被人称道,甚至有人扬言,若是青轩逸早亡,鲁国再无人能抗衡秦国太子,到时候只有亡国灭族的命运。   与二人一起扬名的还有赵国太子风流韵,只是风太子的威名是用在女人身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连秦国公主也未曾逃过他的魔障。   任清凤明白,既然太子殿下厌女成狂,她私闯他的境地,自然不会有好下场,说不得之前私闯之人,都已经化为桃花树下的化肥了,否则皇后也不会费尽心思引她到此。   而她一开始的确感受到青轩逸的杀意,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又留下了她,更不明白他为何邀请她去桃花小居,还两番三次的示好。   只是这位太子,实在不容小觑,又长得这么美,引得她几番心跳加快,若是日后用到她之时,只怕人家笑笑,她就晕了头,为其两肋插刀了。   一切危机要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等罂粟花般的男人,还是远离为妙。   今日一行,意外颇多,饶是心智沉稳如任清凤,都有片刻的失态,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将那份濒临死亡线的慌乱压了下去,步伐稳稳的向前走去,这份收敛自如的气息,外人根本就不能看出分毫来。   皇后的寝宫   “什么?”四公主大叫,一脚踹向那报信的宫女:“你没看错吧!任清凤那个小贱人出宫了?”   “没有,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看错。”那被踹了一脚的宫女,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又跪得笔直,恭敬的回话。   “他居然没将那个小贱人给杀了!”四公主目光狰狞,面目阴沉,看向似在沉思的皇后:“母后,既然任清凤那个小贱人出宫了,咱们干脆派人将她给……”她说着,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   “若是明儿个,在大街上发现任家二小姐被剥光了,饱受折磨,凌辱而死,这一定会是一则大新闻。”   那桃花林不是踏入者死吗?怎么任清凤那小贱人还能活着出宫门?   皇后却面色沉重,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等等再看,那人既然手下留情,定然有她活着的作用,若是我们贸然违背了他的意思,只怕……”   想到那人的手段,皇后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就是四公主闻言,嚣张的气焰也是一歇,面色顿时白了下来。   皇后算什么,公主算什么,当日宫中的太后,不过是骂了那人的母妃一句狐媚祸水,那人就带人屠尽太后身边亲近之人,逼得太后出宫礼佛,再不敢回来。   她至今还记得那空气中浓重的血腥之气,那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父皇居然连句狠话都没说。   连太后都落得如此下场,她们就更不必说了,谁敢惹那魔头。   真不知道任清凤这小贱人,怎么就如此好运,入了那人的眼。   皇后和四公主这里是气愤难平,鲁皇那里却是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太子殿下放过了任清凤?还让她抱琴?”   皇宫里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鲁皇的,只是一些自作聪明的蠢物以为自个儿的举动不被人知晓罢了。   鲁皇说这话的语气,不但震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不甘——凤凰古琴,那是星月留下来的遗物,往日里他想摸摸,还得偷偷摸摸,不敢让他瞧见,居然就这样给别人抱了,还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   不对,他这儿子不是最厌恶女子的吗?怎么会给一个女子抱琴?   还没等他将疑问问出口,却又被另一个更大的消息给惊呆了。   “太子殿下,欲将玲珑玉佩赠于任二小姐!”   伟大的鲁王,一向心思深沉的鲁皇,泰山崩于前色不改的鲁皇听到这个消息惊的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不可能,玲珑玉佩是星月留下,说是让他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心上人的,他怎么会就这样送给一个来来历都不知道的女子,这不可能……”   鲁皇断然否决,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不行,不行……朕得去看看,他怎么能如此胡闹……再说了,那任清凤可是轩宇的未婚妻,如此……岂不是胡闹?那玲珑玉佩一定得要回来!”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声音却忽然低了下来。   鲁国可是知礼的大国,难不成还真和那蛮夷赵国一样,发生夺弟之妻的事丑事。   只是为什么想到夺回玉佩后,要面对的那长冰冷黑脸,他这心里就有些不安啊,故而这话喊道最后,气势明显不足。   “皇上勿虑。”跪在地上回话之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见鲁皇如此焦急,道:“玲珑玉佩还在太子殿下手中,任二小姐——推却了!”   “什么?她还敢推却了?朕的儿子,风华无双,惊才绝艳,她还敢推却了!……不知好歹的东西……逸儿看上她,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还敢推却……”鲁皇顿时暴怒了起来,圣诞公公气成了一团火球,仿佛任清凤犯下了多么滔天的大错,若是任清凤此刻在他面前,估计也不用侍卫出手,鲁皇的怒火就能将她烧死了。   “朕要传令下去,将这不识好歹的女人给朕绑过来,看朕不挖了她的双眼……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物……”鲁皇气得团团转,此时显然忘了任清凤是另外一个儿子的未婚妻了,只想着要狠狠地教训任清凤一顿,居然敢嫌弃他的儿子。   那跪着回话的黑衣人,一双死水般的眸子里却是半点情绪不带,淡淡说道:“皇上,太子殿下对任二小姐似乎颇为不同,任二小姐推却了玲珑玉佩,太子殿下也不曾恼怒,还让任二小姐有难,只管寻桃花小居的主人。”   “怎么会这样?”鲁皇怒气一歇,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个儿子,心高气傲,被拒绝之后,怎么还会如此行事?   唉,这孩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罢了,既然逸儿对他如此与众不同,他还是静观其变,莫要搅合进去,省的这孩子一怒之下,再与他冷战。   好像,从上次父子生气之后,这孩子已经有一年半没跟他说一句话了。   呜呜……,做父亲做到他这个地步,也实在窝囊啊!   所以,鲁皇今儿个面对风流韵的时候,心中对遥远的赵皇,是有一种同命相连的心理。   只是,一个宠儿子之心,天下皆知,而另一个,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显然这时候,鲁皇陛下已经忘了,鲁国是知礼的大国,若是发生夺弟之妻的事情,会是何等的丑闻!   ------题外话------   抱歉,更新晚了,红尘卡死了,……呜呜,各位亲亲别生气……   正文第71章兴师问罪   夜色中透着丝丝的冷,任清凤走在无人的街道,她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到最后更是干脆停了步子,眼中冷光如同北极的冰雪,冷声道:“出来!”   随着她的声落,从屋顶上忽然跃下数十道身影,前前后后将她围了起来,快如疾风,伸手利索。   少女犀利的美眸眯了起来,微扬着下巴,冷眼望着将她围起来的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喝道:“为何阻我?”   “奉命行事!”夜风中冰冷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却是那样的冷酷无情,带着森冷的杀气。   黑衣人中的头领一双冷目在任清凤的身上打了一转,吐出冰冷的一个字:“杀!”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银光猛然亮起,头领手中的利剑瞬间出鞘,向任清凤袭来。   他等这一日已经有数日之久,丞相府邸,虽然有暗卫,但都是护卫在任丞相身边,要杀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本该挡不住他们,可是潜伏两次过后,却都悄无声息的回来,也让他们背后之人看出这任家二小姐不是简单之人,居然有鲁国杀手第一人的墨色护航。   这才长久盯着任清凤,只等她落单,没想到天从人愿,还真给他们等到了机会,饶是如此,他也未敢小觑,带来几十高手同来。   嘴角冷冷的勾出一道冷凝的笑意,任清凤的眼中绽放出一抹绝杀之光,一个转身,避开领头之人的利剑,手下在腰间一动,一道丝线的般的银丝突然腾空而起,朝着那领头的黑衣击去,犹如一道无形的游龙。   同一时间,另一只手一动,素手纤纤,当下就朝伸手袭击的攻去,指如闪电,方位诡异莫测,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却无法避开,就听到“咔嚓”一声,那攻击的黑衣人就如同被扭断脖子的鸡一般,狠狠的扔了出去。   一身浓厚的杀气,在这一方空间弥补,犹如实质,让人通体发凉。   任清凤扭断一人的脖子后,那丝线就缠上了黑衣人头领的利剑,那阴寒的杀气,如同地狱阎罗,就是黑衣人这样干着人命买卖的杀手,一时间也厚重的无法让他无法承受。   黑衣人头领心中大骇,没有在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是无法拥有这样灭天的杀气,这个任家二小姐……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不是善类……   心中大骇,显然他低估了眼前的少女,手中的利剑一个用力,那剑上的银线却诡异之极的缠上他的手腕,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武学的招数,哪门哪派。   只觉得手腕一痛,眼前的素手一扬,手中的利剑居然就那样直直的飞了出去,插进攻击任清凤的黑衣人胸膛。   无数刀剑刺向任清凤,脚下一个用力,身形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后空翻,任清凤稳稳跳出包围圈。   手腕的疼痛,黑衣头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个儿的手腕,鲜血不停的从手腕出流出来,筋脉已断,他这手,这辈子怕都再不能拿起剑来。   “杀我者,我必杀!”任清凤并不急于逃走,只是冷着一张脸,手中的银丝再次抛弃,伴随着她嚣张冷酷之极的话在夜幕中响起,带着王者的无人能比的霸气和杀气。   进银线再次攻击而来,黑衣头领尝过厉害,再不敢轻易迎了上去,虽然不知道那银线是什么东西,只是那威力却是不敢轻视。   他躲得快,只是任清凤的动作更快。   饶是他避的迅速,但也未能逃过,那丝线缠上头领的脖子,任清凤手下一个用力,他一口热血就喷了出来,下一个,那银线就卷着他的脑袋飞了出去,砸在一个黑衣人的身上。   众黑衣人心头一颤,他们的头领和冲出来那人,可是他们之中最强的高手,但却一招之内,就折在了眼前这个少女的手中。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武艺高的令人心颤?   惊骇,出了惊骇,还是无法置信的惊骇。   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却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专门干这人命的买卖,如今两个最厉害的高手,就这样无声无息没了,连个水漂都没打。   众黑衣人此时都惊的一个个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眼中升起一份惧怕——这少女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想逃!”任清凤见人后退,极其藐视的扫了一眼一群残兵败将,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冷哼之中的轻蔑之意,几乎让那动了逃跑心思之人羞愧的掉泪。   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人拔腿逃跑,刀口杀人,保全实力才是首要事情,眼前的少女他们根本就惹不起,难不成留下来当白菜给她切啊!   任清凤也不追,面上的表情好似坚冰一般,不露半点声色。   忽然那些转身逃跑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那忽然冒出来站在街心的少年,很单薄,可是那一身的杀气,却让人双腿发软。   “是……是……墨色……”有人显然认清楚眼前的单薄少年。   他们不敢在相府动手,两次无功而返,都是惧于眼前的少年。   墨色啊,鲁国的第一杀手,天下杀手界第二人。   除了琉璃,谁敢不要命惹他。   没想到千避万避,居然还没有避过!   夜色浓重,杀气磅礴,都城的街头,再一次弥散着血腥的味道,缓缓的扩散开去。   夜风冷冷的刮过,刀剑泣血,断头时。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以不可思议的身法,收割着人命。   任清凤精通隐蔽,善于追踪,别人在她的屋顶上爬了两次,她又怎么不不知道,只是一直未曾动手,那是不想在西华院里闹的太大,更怕误伤了任清云。   所以才借着今儿个进宫的机会,将这些人引出来,一网打尽。   不过刚刚听了那黑衣人头领的话,任清凤却是改变了主意,留下了一个活口——正是最先逃跑的那人。   并不是做杀手的人,就都不怕死。   “将他带回去!”   任清凤站在一地的血腥中,看着被墨色点了穴位的黑衣人,眼中闪过残酷的笑意:敢对她动手,就要有胆子承受她的报复。   只是想要杀她的人不少,她总要弄清楚这些人奉了谁的命来砍她的脑袋。   街道上的刀剑声,并不是无人知晓,只是谁也没有关心街道上发生了什么,人们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深恐殃及池鱼。   任清凤和墨色没有敲门,直接越过丞相府后院的院墙,进了西华院。   画词站在廊下,见到任清凤和墨色联袂而来,手中提着个人,也不惊讶,反而神色一松,迎了上来:“小姐,您先换个衣裳,奴婢和墨少爷将人带到偏厅。”   任清凤的衣裳今儿个又是淋雨,又是争斗,沾染了血迹,穿在身上的确不太舒服,也没反对,点了点头——反正有墨色在,这杀手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任清凤换了衣衫,才缓步进了偏厅,偏厅的确是审讯的好地方,离众人房间较远,有个什么声响,也不会惊动了别人。   画词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   任清凤进了偏厅的时候,画词已经备好了茶水,偏厅里也生了炭盆,显得暖洋洋的。   那被擒来的杀手,正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解开他的穴道!”   任清凤坐在鸡翅木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下面的黑衣人,一双古井不波的模样,冷冷的盯着他:“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黑衣人只低着脑袋,不肯开口,看起来很有骨气。   任清凤也不急,墨色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上前将那黑衣人的一只手臂反绑住,用力一拉,就听得那黑衣人一声惨叫,那只胳膊就再不能动弹,当然对这么个生死线上打滚的人,这点疼痛自然不算什么。   墨色也没指望就这么点手段,就能让人开口,他接着抓起另一只胳膊,同样使力,再然后将两只腿同样作为,这么一番下来,那黑衣人只疼的在地上打滚。   任清凤只顾着用心品茶,好似对眼前的这一幕根本就没看见。   “你这点手段,想让大爷开口,做梦……要杀就杀,要刮就刮……”   黑衣人疼,他也怕死的很,可是想到上头那人的手段,他也不敢吐口,现在不过是卸掉他的四肢,若是那人知道了,只怕要将他剥皮抽筋。   这些人,想要知道幕后指使者,这一时半刻不会伤他的性命,以那人的手段,很快就能救出他。   但是显然他他想错了。   墨色听了的话,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出声,只是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腰上,一个用力。   黑衣人惨叫一声,疼的冷汗直流——断了,他的腰椎骨断了。   虽然之前他没少受伤,可是以前那些伤,跟现在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墨色根本就不理会黑衣人的惨叫声,也不管他疼的直在地上搓,原来他将人四肢下了,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省事——你说如果此时这黑衣人四肢都完好,岂不是要在地上打滚了,那对他来说,是多么麻烦的事情。   墨色神情淡漠,仿佛脚下踩得不过是一只小虫子,声音平静而淡然的说到:“你身上有二百零六块骨头,你不用急着说话,我会慢慢的一根一根将你身上的骨头踩碎,我相信你是个硬骨头,只是不知道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脚硬?”   任清凤此时放下粉彩茶盏,看向黑衣人,语气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句,一点半星的威胁的意思也没有:“可想到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却真有几分硬骨头,依旧不吭声。   此时画词端着点心推门进来,好像脚下非常,非常的不小心,踩着黑衣人的腰椎处,她笑得异常歉意:“不好意思,没注意脚下,不小心啊!”   黑衣人顿时痛的晕死过去,他真没看出来,这三人全都是这般狠人,杀人不眨眼,折磨人不手软的狠人——不小心,她眼睛长天上去了,这么大的活人,她能看不见,还赶巧就踩在断了的腰椎骨上,打死他也不信!   墨色也不废话,脚又踩在他的背上,腰椎骨上面脊椎第一个关节,一个用力,又是“咔嚓”一声响。   黑衣人此时已经不是痛的要晕,而是要死,那种濒临死亡的疼痛之中,还有一种刺骨的冷,他也说不出那种具体的感觉,但是可以用四个而概括一下:生不如死!   这一刻,他倒是宁愿,他和刚刚的那些同伙们一般,抛尸在那街头。   他虽然疼,可是脑袋却比每一刻都来的清楚,他想张嘴骂人,可是一个字却也骂不出来,只能让所有的神经都陷在生不如死的疼痛中。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真是可怜啊!”画词放心点心,走到黑衣人的面前,语气还带着一丝同情,可是这种同情对着她刚刚那“不小心”的一脚,却让黑衣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子寒气来。   他从来不会看不起女人,因为他受命之人,就是个女人,还是个绝代美人,柔若无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戾气来,可就是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却统领着他们这群杀人如麻的杀手。   “你怎么不说话?”画词用脚尖踢了踢他一下,示意他回应一下。   可是黑衣人从内心那种胆寒,哪里敢回应画词。   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硬骨头,否则刚刚也不会第一个逃跑,但是为了能保住小命,就算是被折磨,他也只能咬牙硬扛着,但是硬抗也有个底线,此时,他觉得他已经真的快扛不下去了。   他的胆儿不算肥,已经寒了。   因为他在眼前的三人眼中,看不到他们那群人往日杀人时的凶狠,兴奋,疯狂,狰狞,有的只是平静,如同似水般的平静,平静的踩断他的骨肉,平静的看着他被人踩断骨头,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说话。   一切都很平静,诡异的平静!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画词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最近试药正缺少人具,不如我跟小姐求着,将你赏给我,你放心好了,不过是研究了一些毒药,你先试吃,若是能坚持个三五天不死的话,运气好,说不得我已经研究出来了。”   没有半句威胁的话,也没有半点威胁的动作,画词睁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话。   这都是什么人啊?   毒药是随便可以试吃的吗?   “没听见她问你话吗?”墨色冰冷的声音,如同在极地的风雪中泡过,也不等黑衣人回话,狠狠地用力,再踩断一根骨头。   痛,实在太痛了,他再也忍受不了,看着平静无波的任清凤道:“我说,是……是妄心阁……怜管事……我们是奉了怜管事之命来杀任二小姐的……”   他嘶吼着一口气说完,生怕一个迟疑,再会断上一根骨头,他不去想怜管事会来救他了,也不去想背叛怜管事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现在他只想墨色能够停下来。   画词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能说呢?我还准备求小姐将你赏给我试药呢!”她似乎对黑衣人如此轻易屈服非常的不满。   “很好,将你知道的事情写下来!”任清凤示意画词将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墨色将黑衣人的右手接好。   “重写,给我稳住手腕,一个字一个字写清楚了。”墨色瞧着他写下的字,很是不满的皱了眉头。   画词又“不小心”踩在了他的断骨处:“对不起,对不起……我从小看人写字不清楚,就容易不小心。”   画词说着,还很客气的重新拿了一张纸铺在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疼,疼的连笔都快拿不好,那字写的自然不成样子,可是现在再疼,即使他疼的想要死去,却还极力的稳住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每一个都非常的工整,比他平日里写的还要工整,就是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出,自个儿还能写出这样工整漂亮的字来。   终于写完,签上自己的名字,他还非常上道的咬破自个儿的手指,在那供词上画押。   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才巴巴儿的看向任清凤,目光中都是乞求,希望任清凤能放过他。   “不好意思,再委屈了一个晚上,既然妄心阁的怜管事要杀我,无缘无故的,我总要问个清楚吧!”任清凤站起身子,嘴角缓缓地勾勒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的说道:“到时候,没有你这个人证,可怎么行?”   黑衣人差点跳起来,若是他不是此刻动弹不了,他真的会跳起来:这女人疯了,她居然说什么到妄心阁找怜管事问个清楚——这不是兴师问罪吗?   她知道妄心阁是什么地方吗?她居然敢说什么兴师问罪?   可是没容他多想,墨色一掌劈在他的脑后,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主仆三人各自打了个哈欠,掩着唇,画词关了房门,各自回自个儿的房间入睡——墨色和画词显然半点都不震惊任清凤要去妄心阁兴师问罪之事。   若是不去兴师问罪,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他们的小姐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被欺负了,只会认倒霉!   正文第72章蒸螃蟹了   翌日一早,任清水就抱着匣子,带着任清凤亲点的金算盘,守在西华院的门口——不能入西华院,是因为守门的婆子说,二小姐没起身,不敢惊动,只能在外面守着。   任清水心里气的冒烟,可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流露分毫。   再说这规矩也算不得什么,当日李秋华执掌内宅的时候,就是这么对待不待见之人的。   当然,她也不敢,现在的任清凤,那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她一介凡夫俗子,哪里得罪的起。   一旁的知棋此时也知道二小姐的厉害,不敢大声的说,只是在一旁小声的劝说着任清水:“小姐,那几乎是您所有的私房,这么都掏出来,是不是太多了些?如此这般,日后您自个儿的日子过的就有些紧巴了!”   任清水咬了咬唇,看着手中的金算盘和匣子,眼中有着不舍,却摇着头道:“钱财本是身外物,算不了什么,只要她肯答应解除婚约,这也算值得了。”   只要等她成了禹王妃,成了日后的鲁国皇后,这点财物又有什么舍不下的。   如今,她这名声在外,若是嫁不成青轩宇,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有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   再说了黄金有价,情意无价,她和禹王殿下,两情相悦,为了这份真情,花费点财物也值得。   任清水在西华院的门外守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如愿见到了任清凤。   一心欢喜的她,却没有注意,任清凤今儿个显得异常利落的妆扮,早已吃饱喝足,却又好整以暇的侯在客厅。   吃了早饭才上任清水进门,这不是故意刁难她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任清凤早就算准了任清水今儿个一早过来,早上刚刚睁开眼睛,画词就将任清水昨晚抱着木匣子过来,侯到半夜的事情,禀告给任清凤了。   可是之前,任清凤姐弟不管是想见李秋华,还是任清水,那都要在门外等上许久,夏日寒冬的时候最长,今儿个,她正好也让任清水尝尝等人的滋味。   若不是急着外出,她会让任清水再等些时候。   任清水三步化作两步,急匆匆的走到任清凤的面前,看着那个神情淡淡,端坐在客厅主位的少女,任清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紧张过,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将手中捧着的匣子和金光闪闪的金算盘送到任清凤的面前,又将知棋手中的匣子放在了任清凤手边的桌子上。   “二小姐,你看看,我这些年来的首饰,月例都在这里了。”她一一打开匣子:“这都是一等一的佳品,你……你看看。”   伸手依依不舍的摸了一把金算盘,吸了一把鼻子,眼圈子有些发红:“这是金算盘,二小姐现在主持中观,最是称手不过,我特意翻出来,送给二小姐的……求……求二小姐,成全我。”   任清凤的手指摩挲着金边粉瓷的茶杯的边缘,目光随意的瞄了几眼木匣子和金算盘,嘴角微微一勾,微点了一下脑袋,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然的道:“任清水,你这次总算不那么小家子气了,放心好了,我一口吐沫,一个钉,断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情。再见到青轩宇那个混蛋,我一定会与他商议解除婚约的事情。”其实,她早就说过这次了,奈何那混蛋似是不乐意。   不过,乐意不乐意,她又何必在意。   倒是她既然敲了任清水的竹杠,又怎么会放过青轩宇那头肥羊,想来禹王的身价要比这养在内宅的小姐要多上不少。   “我自然相信二小姐的!”任清水瞧着自个儿的财物真落在了任清凤的手中,嘴里说着相信,心里却如小兔子蹦跳一般,七上八下。   任清凤看出她的担心,下巴微微扬了一下,难得好心的微笑解释道:“我早就说过,只要补偿到位,我不介意让位,三小姐今儿个大方,我自然不会反悔。”轻轻地笑了一声:“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毕竟我现在还是任家的二小姐,还能跑了不成。”   任清水想想也是,任清凤现在掌管了相府的内宅,这相府的产业如何,她跟在李秋华身边管过账,自然知道那是怎样的油水,以任清凤这钻进钱眼的性子,还真不会撒手不管。   任清凤说完这话,嘴角的弧度又提高了一份,看着任清水的眼睛,轻声道:“我会与青轩宇提出解除婚约,也一定会极尽全力让他退婚,但若是他自个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这边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粘着他不放,可若是他自己非要贴着,缠着我,不肯解除婚约,那可不关我的事情,到时候,你莫要哭天抹地,缠着我要财物。要,我也不会给的。再有,就算是我和青轩宇那个混蛋成功的解除了婚约,却不管你与他的事情,成与不成,在于你的本事。”   任清水有些想笑,心里对任清凤的自作多情,感到十分的荒谬,任清凤她怎么说出这么可笑的话,青轩宇即使对她这些日子有些改观,可是那人最是高傲,若是任清凤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只怕再怎么样,都会点头同意。   而且,他一向对她殷勤,情深意重,只要能顺利与任清凤解除了婚约,自然会与她名正言顺的来往,定下亲事,然后八台花轿,十里红妆娶她进门,他们会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美满无比。   任清凤不过是个恶名远扬的丑八怪,她有什么能留得住禹王殿下的。   还说什么不管她和禹王殿下的亲事?   若不是她现在对任清凤惧怕的很,只怕真的想笑出来,就她这样,拿什么管她和禹王殿下的亲事?凭她那张丑的天怒人怨的脸吗?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自信的道:“二小姐放心,只要二小姐愿意解除婚约,不再缠着他就行了。”   她将任清凤的话,当成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   二人对此谈话都非常满意,任清水失了财物,却收获了心上人,美滋滋的离开,任清凤借着甩了渣男,又得了财物,心情也不错。   等到任清水离开了西华院,这才将金算盘拿着手上把玩了一番,越看越是喜欢。   画词也没闲着,将匣子里的财物点了一番,饶是她之前经历不凡,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可是却也不得不说,这任清水送来的首饰的确不凡,不但做工精美,而且每一件首饰都是巧夺天工,世间罕见,看来这次为了心上人,那是下了大大的血本了。   在这主仆二人细数青轩宇的“卖身钱”的时候,任清云进来,瞧着一桌子放着的金银首饰,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姐姐,怎么一早上将这些东西拿出来?”随即眉头一挑:“是任清水送来的?”   任清凤美眸弯弯,如同一汪水汪汪的湖泊,笑得如同偷了鱼的猫儿:“嗯,咱们不稀罕的渣男,别人可稀罕的很,这不,瞧瞧这卖身钱还不少呢?往日里可真没看出来,他还是个值钱的玩意呢!”   “扑哧”,任清云一下子没控制住笑了起来,神情却有几分古怪:“玩意?嗯,的确是玩意,还真没看出来,咱们眼里的废物,在别人眼里居然是个宝,咳咳……这玩意是挺值钱的。姐姐也算是变废为宝了。”   将禹王当成个玩意,这种事情也只有自家的姐姐做得出来。   任清凤脑袋点了一下,心里也觉得自个儿挺有才的,这不,那样恶心的渣男,都能被她卖出这样的好价钱,想不佩服自个儿都不行。   任清云瞧着任清凤一副利落的打扮,又关心道:“姐姐,你穿成这样,是打算做什么?”   任清凤一双美眸眯了起来:“我去给人送礼。”无意说太多自个儿的事情,反而关心的问着任清云的事情:“今儿个你随父亲大人去拜访翰林院大学士罗翰林。罗翰林为人耿直,一向在仕林界有清流,若是得了他的好感,再谋划一个月后他从天下学子中挑选入室弟子的事情,也会事半功倍,若是能成为他的入室弟子,与你日后前程大有裨益。”   任清云提到拜师的事情,脸色微微一白:“父亲前两日拜访,有意说了这事情,可是罗翰林却似不太热衷,只是推脱。今日拜访,我这心里……不过,姐姐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尽力争上一争。”   任清凤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两张纸笺,送给任清云:“罗翰林生平没有什么大爱好,只是视棋如命,我这里有两道残局,你先将其中的一道残局赠于他。”   她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记住,第一张纸笺在你离开的时候送上,送了纸笺之后,你什么都不说,只管离开,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越早回府,越好。若是罗翰林派人来请,你也只管回了。若是罗翰林再派人来请,你就故作惶恐的说这棋局不过是你借花献佛,你自个儿却是不懂棋局,你本意想要讨他欢心,也好日后拜他为师,只是又觉得自个儿男子汉大丈夫,却行此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羞愧于自个儿用此旁门左道,已经绝了此心,还请罗翰林见谅。你不去,却再将第二张纸笺上的残局奉上,就说是你的道歉之礼。等一月后,罗翰林的收录入室弟子之时,还请罗翰林秉公收录,莫要留情。”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若是你照着我的话行事,这罗翰林的入室弟子就是你了。”   任清云先是一愣,细细想了一番,却是一脸的欢喜,将那两道纸笺接了过去,对着任清凤深深作揖:“姐姐用心良苦,清云定然不辜负姐姐所望。”   他没有清高的拒绝,也没觉得任清凤此举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地方,这世间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想要成为姐姐最强大的支柱,就需要强大的实力,他手不能提,见不能挑,唯有走官途这一道。   他已经请教过墨色,像他这么大的年纪再去学武,强身健体,自保什么的,还是可以,想要成为一等一的高手,助任清凤却是不行了。   有了任清凤的提点和帮助,任清云满怀信心的离开,一心只想着快速的强大起来,对任清凤送礼的话,也没多做盘问——再说了,任清凤姐弟二人,一向都是任清凤说的算。   任清云离开之后,墨色步伐匆匆而来,手中拿着一道黑色的长鞭,送到任清凤的面前:“主子,这鞭子已经做好,你看看使着可还称手?”   这是前些日,任清凤请墨色帮着找个能工巧匠,打一个钢骨而成的长鞭,原本以为要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今日就送来了,看来是墨色督促那巧匠快马加鞭完成的。   她接过长鞭,轻轻一抖,随意的耍了几下,每一下虎虎生风,长鞭,人体合二为一,形成一股锐利气势,不可阻挡。   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墨色在一旁看着,立刻在心中暗暗喝彩,这一手长鞭耍的已经是相当的厉害,怕是难逢敌手了,果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一通耍下来,任清凤顿时笑了起来:“很好,再称手不过了。”看来这下子,那根银丝可以退休了。   得了新称手的武器,任清凤意气风发,招呼着墨色和画词:“我先走一步,你们带着那赵三,咱们去会会妄心阁的怜管事。”她的话充满杀意,冷然而决绝,不带半点的热度。   敢打她的主意,今儿个,她就让这位怜管事知道她的厉害。   当然,她也要给墨色狠狠地出一口恶气——虽然墨色从未说过,可是他这样高傲的人,却要出现在妄心阁的拍卖会上,定然是有什么原因。   任清凤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一定是妄心阁的错——她很护短,即使自己人有错,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对方先错。   话音落下,任清凤身子一闪,画词只觉得眼前一花,任清凤就已经不见人身影。   她不由得膛目结舌,小姐这是什么功夫,好歹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没看清小姐是怎么离开的。   “你别愣着……走!”墨色面无表情的看了有些傻愣的画词一眼,极快的提了赵三过来,抬脚跟着一闪,就朝任清凤消失的方向追去。   画词看了一眼天空:昨夜,她已经将小姐要去妄心阁兴师问罪的事情,传给太子,想必太子殿下一定会暗中助小姐一臂之力。   ……   妄心阁的门口,向来都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任清凤握着长鞭,瞧着那匾额上的鎏金大字“妄心阁”,顿时眼中寒光一闪,带着煞气,手中的长鞭朝着那匾额狠狠地扬起,一声清脆的鞭子响声划过,那匾额骤然落地,碎成两半。   任清凤又是一声冷笑,长鞭卷起那门前的巨大石狮子,狠狠地扔了出去,顿时无数碎片飞起,一气呵成之下,又卷了另一只石狮子而来,却不是甩成碎片,而是作为她的坐骑。   任清凤就那么点地而起,稳稳的落在石狮子上,握着鞭子,挺立而站,岿然不动,如山。   守门的侍卫不是那日任清凤闯入时的侍卫,故而也不知道任清凤的厉害。   只见她一张平庸甚至丑陋的面孔,只是一双眼睛如古井深幽,透着刺骨的寒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森冷之意,冷酷如冰。   妄心阁的大门,因为前些日子受到任清凤的攻击,现在特意派人的守门之人的武艺不知道比之前高强多少,傲气也多了不少,见任清凤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毁了妄心阁的匾额,又毁了守门的石狮子,这可是天大的屈辱,怎么能忍得。   顿时大步而出,冷着一张脸,喝到:“大胆狂徒,居然敢来我妄心阁闹事,今日我就将你劈成碎片。”   话落,那犀利掌风,带着一团火球,朝任清凤袭来。   这人并没有手下留情,武林中有三种人不能小觑,老人,小孩,女人。   所以一出手,就是自个儿的武功绝学——闹妄心阁者,毁妄心阁匾额者,杀无赦!   掌风还未曾近任清凤的身,就见她不退反进,身子向前,直直的迎了上去,左手一挥,就将那团火球打退回去,右手中的长鞭也跟着掌风飞扬而出,直射守门之人。   那人躲闪不及,身子被长鞭缠住,任清凤手下一动,直直的将他置身在那团火热掌风之中——伤人者自伤。   “啊……”就听得那人一叠声惨叫,身子上下火焰燃烧,顿时在地上打起滚来,可是那火焰却是如何都不肯灭去。   原本看热闹之人,顿时哗然一片,没想到这位闹事的少女,还有这本事。   另外守门的侍卫,见任清凤一出手,就伤了他们的妄心阁的绝顶高手,顿时面色大变,忙转身,向内跑去。   任清凤冷笑:搬救兵了,最好不过。   妄心阁这只螃蟹在都城横行久了,也是该到了蒸熟的时候了。   她,就来做这蒸螃蟹之人!   ------题外话------   感谢亲亲:ally1108送了3朵鲜花,打赏,亲亲yybbzz送了50朵鲜花(红尘的第一位秀才,好想扑倒),亲亲雪羽之欲送了5颗钻石   因为最近的文,有些卡,发晚了抱歉,呵呵……   正文第73章   任清凤又飞落在石狮子上,双腿盘立,安然自若。   有些好心的妇人,虽然见任清凤武艺高超,却还是有些担心:“姑娘,双拳难敌四手,你虽然有些本事,可是这妄心阁却不是寻常的地方,你还是走吧……”都城谁让不知,妄心阁表面是富贵人寻乐的地方,实际上却是深不可测,这姑娘不知道深浅,只怕会惹上杀身之祸。   “姑娘,你快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一个女孩子,哪里会是妄心阁的对手,趁着他们没来……快走……”   “快走吧……再不走,等他们出来……可就来不及了……”   “快……快……他们来了……姑娘快走……”   任清凤身形不动,一双冷目却是冰寒满布,眼中闪过森冷的寒光,嘴角滑出一道嗜血的笑意,看着那气势汹汹而来的妄心阁的高手,一字一句,冷如寒冰:“来了更好……还省的我费事!”   众人一片惊骇:这姑娘难道是想以一己之力,对抗妄心阁的诸多高手!   这……这……怎么可能?   不说看热闹的人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妄心阁的高手,也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任清凤冷冷的扫了一眼,脸布满清霜,清凉如刀的目光,落在冲出来的妄心阁高手的身上,一寸一尺,被任清凤的眸光扫过,每一个人都感觉的到似乎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一个疏忽就得人头落地一般,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任清凤的目光下,渐渐的冷冻凝结成冰。   任清凤冷笑一声,缓缓地开口:“我来是找你们的怜管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难为你们,你们散了吧,若是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昨夜风声雨疾,倒是睡得不踏实,早些解决了你们的怜管事,也好早日回去补眠。我最讨厌别人耽搁我补眠了。”   妄心阁的高手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一个小小的少女,居然在妄心阁门前,大放厥词,顿时个个都面色发青,领头的高手,更是黑着一张脸,瞪着任清凤道:“你是何人?怜管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   任清凤一双美眸微微上挑,却冷意十足:“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怜管事再不露面,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放肆!”领头的高手一听,顿时怒火中烧,铺天盖地的杀气透体而出,大手一挥,身后的高手如同蝗虫一般涌了上来,将任清凤给团团围住:“给我将这狂徒拿下!妄心阁门前岂能容得下这等猖狂之人。”   任清凤只是冷冷一下,手中的长鞭如同出水蛟龙,横空出世,刹那间,一鞭而下,如同霹雳闪电。   那蝗虫般一拥而上高手,呼啦啦在黑色的光芒下,倒了一片,快的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   众人瞠目结舌,任清凤却依旧稳稳的端坐在石狮子上,神情岿然不动。   不过就是一鞭,只是轻轻的一挥,围攻的高手就倒了三分之一,此刻全都捂着脖子,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哪里还找得出刚刚的汹涌而出的气势。   躲在人群中的风流韵早就知道任清凤不好惹的,可是看到任清凤如此彪悍,还是觉得狠狠惊艳了一把。   到底是他看上的女人,还真的让他再次刮目相看。   风流韵是看出来了,任清凤此番是铁了心要和妄心阁过不去,他还是乖乖躲在人群中,为她护航。   接到了画词的消息的时候,银翼顿时惊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合不起来,妄心阁这等厉害的存在,居然任二小姐都没放在眼里,说出去,谁会相信这话。   若是任清凤真是个厉害,怎么这么多年,居然被李秋华和任清水欺负这样。   可是事实却容不得他不信。   他倒是宁愿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   这个女人……手段太狠,心肠太黑,为人太过冷血无情,太子殿下情深一片,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银翼瞧着两眼发光一般盯着任清凤的风流韵,心中的那份担忧越来越重——主子这般情深,若是不能心想事成,还不知道到时候要生出怎样的风波来?   风家的人,看着荒诞不经,可是骨子里却最是深情,为了心头所爱,什么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就如同当今的皇上,那皇后可是……   银翼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子担忧。   任清凤冷着一张脸,手指摩挲这鞭子,平庸的面上,出现一种冷如骨髓的酷寒。   一鞭子就能打倒一片,这少女是不是也太过厉害了,周围看热闹的人,此时再看任清凤的眼神,都多了一份畏惧,没想到这面色平庸的少女,还真是个狠角色。   有这等本事,也难怪敢招惹妄心阁。   妄心阁高手中领头之人,却是一脸的戾气,瞧着倒在地上的护卫,大手紧握成拳,黑着一张脸,眯着眼睛,瞪着任清凤。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我妄心阁过不去?”   此少女功力如此深厚,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只是为何他在都城多年,却不曾听过何时冒出来这等厉害的少女?   任清凤唇线微微勾动了一下,声音如同北极的寒冰:“我是谁,你不配知道,还是让你们的怜管事出来说话。”   一句你不配知道,虽然她的语气很是平淡,不带一点轻蔑,可是这种平淡,却是比轻蔑更让人无法接受。   领头之人的脸,比锅底的灰还来的黑,心中又气又恼,可是却拿任清凤半点办法都没有——刚刚那一鞭子,他是看出来了,自己绝不是这少女的对手。   “我若是你,此时就不是傻站着,而是去找怜管事。”   一道犹如冰震过的声音,透过人群缓缓的传过来,领头高手抬目看去,顿时惊的下巴掉在了地上:墨色,从来不喜开口说话的墨色,居然破天荒的开口提点他。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更是被墨色下面的话,给惊的浑身毛骨悚然,就见墨色走到今日挑衅的少女面前,神色淡然,语气却显得恭敬:“主子,你歇着,下面的事情,我来。”   任清凤一跃从石狮子上落下,站在墨色的一旁,淡然而立,如水冰冷的眸子淡漠的看了墨色一眼,明明是一张平凡的面孔,可是却透着一股冷傲飘逸的气势,清华高贵,风姿卓越。   “若是怜管事还不肯露面,就直接打进去。”半响之后,任清凤淡然冷漠的声音再缓缓而起。   “是!”墨色应声而答。   妄心阁剩下的高手脸色顿时惨白如纸,戒备的看了墨色一眼,有惊恐,也有好奇——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墨色甘愿为仆?   “墨色,你也是从妄心阁出去的,见面三分情,不如劝劝你家主人,做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若是怜管事有什么不对,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说,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妄心阁的本事,真的将事情做绝,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领头的高手到底有几分城府,饶是被眼前之事,惊的眼皮子直跳,却还是吸口气之后,委婉的劝着,希望任清凤这边能够息事宁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家主子行事,你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墨色的声音冰冷之极,也尖锐之极。   领头的高手被墨色刺得一愣,随即面色青的吓人,今日接连被这主仆二人打脸,他就是观世音投胎,也忍不住了。   气息一粗,面色深沉如水,上前两步,微眯着眼睛,杀气浓重:“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   妄心阁在都城这么多年,早就扎根下来,怜管事更是左右逢源,每日出入妄心阁,与妄心阁完成各种交易之人不知道多少,这对主仆虽然厉害,他就不信倾妄心阁之力,还能斗不过他们。   任清凤将领头高手的神色看在眼里,冷冷一笑,她今日既然敢来,自然做好的完全的准备,不管妄心阁背后的主子是谁,她都不会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任清凤抬眼看了眼原本挂着妄心阁匾额的地方,忽然眼中扯过一抹淡漠的笑意:妄心阁的匾额会重新挂上的,只是妄心阁的管事也该换人了。   给了墨色一个眼色,墨色如同一直拉紧的琴弦,绷直了身体,整个人的气势忽然一变,那单薄的身躯之中透出一股磅礴的霸气,鲁国第一高手的犀利,不容人忽视。   形势一触即发。   “住手!”正在此时,忽然一道清丽娇喝之声响起,女子婀娜的身子,款款而来,艳丽之极,美貌之极,不是别人,正是任清凤要找的怜管事——小怜。   “任二小姐堵住我妄心阁的大门,连番伤我妄心阁的护卫,难道真当我妄心阁是谁都能欺的软柿子?”   眉眼淡淡的看着任清凤,语气平静之极,轻轻的扫了一眼那地上伤重的手下,她的表情居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就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一般。   看热闹的人,顿时哗然一片,原来这寻事之人居然是鲁国名人,十恶不赦之女任二小姐。   只是这任二小姐,与传言出入是不是太大了点!   任清凤眼底闪过一道冷光,与平静冷漠的小怜四目相接,冷冷对峙。   山不容山,相看两生厌。   “怜管事心知肚明,我为何而来。”任清凤冷笑一声,语气冰寒冻人:“墨色,将咱们的礼物送上。”   墨色手下一扬,手中提着的赵三就砸向了小怜,小怜脸色微僵,顿时一脚将那赵三踢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顿时如同破碎的玩偶,坠落在地,无一丝气息。   看热闹的人再度哗然,任二小姐十恶不赦,可是下手却极有分寸,伤人一片,却没有断人性命,这妄心阁的管事,一出手,就绝了一条人命,这也太心狠手辣了,真白白可惜了那么一张绝美之面。   “愚蠢!”任清凤眉头一挑,语气轻蔑,眼光藐视:这怜管事以为断了赵三的性命,就能抹杀她让人劫杀她的事情吗?   风流韵差点要站出来为任清凤鼓掌了,这等气势,实在当得起赵国太子妃一职,若是不做一国之母,实在是愧对了她这一身气势。   妄心阁的众人,却是心头一凛,随即心中都泛起幸灾乐祸之意,他们的怜管事虽然看起来千娇百媚,可是这手底下的功夫却不是如同她的身子那么软,这嚣张的丑八怪,惹怒了怜管事,是自寻死路。   敢骂怜管事是蠢物,她这是借了几个狗胆。   小怜闻言,依旧神情平静,只是挑了一下眉梢,看着任清凤:“我倒要看看蠢的是谁?”   若是今儿个让这任二小姐在妄心阁门前,随意的撒野,她这妄心阁日后可如何在都城立足。   更何况这任二小姐如此嚣张,敢打上门来,她倒要看看这任二小姐有多大的本事——不知道这位十恶不赦的任二小姐对上府尹大人,可还能如此淡然。   府尹大人往日里没少来妄心阁,接到小怜传来的消息,有人在妄心阁大门前闹事,顿时火冒三丈,妄心阁是什么地方,那是贵人们时常进出的场所,他也时常出入,都城谁不知道这妄心阁的怜管事是他的红颜知己,这妄心阁是他罩着的,居然敢闹到门前,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于是二话不说,带着人高马大的几百高手,一路浩浩荡荡而来,生怕来迟了一步,他的红颜知己受了欺辱。   今日这番卖力,说不得怜儿一时感激,以身相许,日后红袖添香不说,还白得这妄心阁这生财的摇钱树,虽说怜儿只是个管事,可是他也没想过要惹恼了妄心阁背后的主子,只要稍稍的得那么一点半点的好处,就够他受用不尽了。   到时候,他可真是人财两得啊!   任清凤岂会看不出小怜的心思,她冷然一笑,难得耐心的等等,看看这怜管事这般胸有成竹,她倒要看看她这背后依靠的是谁。   想借力打力,也要看看她愿意不愿意。   府尹大人急急而来,远远的看着妄心阁门前围满了人,扯开嗓子喝道:“何人如此胆大,居然敢在妄心阁门前闹事,快些束手就擒,随本官回去受审!”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任清凤挑了挑眉,目光迎上那发声处,而小怜眼底闪过一道得意的笑容。   九门提督领着一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   居然是熟人啊!   任清凤的眸光闪了一下,今日的府尹大人好不威风,身后领着几百号人呼啸而来,和当日进丞相府那中卑躬屈膝,不可同日而语。   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   难道这位怜管事等的靠山,就是这为府尹大人?   若是这样的话,她对怜管事会觉得十分的失望的。   任清凤的嘴角勾出一道冷凝的笑意:不知道在妄心阁的管事和相府的小姐面前,府尹大人会帮谁?   就见看着那府尹大人一马当先冲到小怜的面前,目光怜惜,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无事,这才转身:“大胆狂……啊,二小姐,怎么是您?”   任清凤嘴角看着小怜倏然变得有些发白的脸色,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大人,别来无恙,今晨与父亲大人一起用餐之时,我还向父亲大人提起你,父亲大人还说抽空请大人过府一叙,没想到这会儿就在这里遇见了大人。”   她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狼藉,淡淡的问:“大人行色急促,所为何事?”   “二小姐……我……您……”府尹大人将眼前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十分诧异这妄心阁闹事之人,居然是相府的二小姐,再看看她手上的长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他虽然喜欢美人,也喜欢钱财,可是比起仕途来,这些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将官位做上去,什么样的美人不手到擒来,钱财自然也会滚滚而来。   所以这任二小姐断然不能得罪,他可是最明白相府内宅情况的官员,相爷对这位庶出的女儿疼爱,信任,连掌管内宅的牌子都越过夫人交到二小姐的手中,他若是真的不长眼睛得罪了任二小姐,只怕这官位也做到头了。   “难道大人是来抓我的?”任清凤忽然说道:“我怎么忘了,大人身为府尹,管着都城的平安……”   “不是,不是……”府尹大人忙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怎么会来抓二小姐呢?二小姐一向奉公守法,德才兼备……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牢狱之灾!”   府尹大人说着,不断的给小怜暗示,希望她能明白任二小姐是她得罪不起的。   “任二小姐,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小怜眼中的得意在看到府尹大人对任清凤的恭敬讨好之后,忽的就散了去,接受到府尹大人的暗示,白着一张脸出言说着:“咱们之间有些误会。”   任清凤也没打算将妄心阁的屠杀干净,她来,不过是给小怜一个教训,顺便给自个儿讨点好处。   “是误会?”任清凤眨了眨眼睛:丫的,你说误会就误会,没啥好处,想让她配合演戏,那样这等好事。   “是误会!”小怜的声音坚定不已,上前一步,靠着任清凤,低低说道:“任小姐今日如此高调,却不曾真正伤人,定是有所求,只管说来,怜定然极力完成任小姐之所求。”   任清凤淡淡扯唇,靠在小怜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不过是想见一见妄心阁真正的主事之人。所求二字,用的不当。”   小怜脸色忽袖忽白,咬了咬牙,才低声应道:“好!”   没想到,任清凤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打得是这个主意。   不过这任二小姐倒是个厉害的,居然看出来,她不过是妄心阁推出来的招牌,真正主事之人,却是另有其人。   任清凤得到想要的答案,转头对着一旁巴巴儿看着她的府尹大人道:“我和怜管事之间有些误会,既然怜管事一心想要解开这误会,我总得给一份薄面,不若大人与我一同进去。”   “不了,不了,本官还要巡视街道。”府尹大人不停的摇头:“既然是误会,那是最好不过。你们二位谈,本官先告辞了。”   “大人好走!”任清凤浅笑,挥手,一派自若模样:“大人为官清正,办事利索,想来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府尹大人听得这话,简直是心花怒放,却还是自谦道:“二小姐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愧不敢当……下官先行告退,就不打扰二小姐办事了。”说着喜滋滋的领着那几百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看着府尹大人的身影,任清风心想着回去是该提醒她那父亲大人一声,将这位懂得看人眼色行事的府尹大人往上提上一提,说不得日后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围观的众人,都觉得自个儿的眼睛出问题了,这刚刚还要打要杀的,怎么片刻功夫,就成了误会,难道那一地躺着哀嚎的伤者,都是没事,自个儿找抽?   小怜气的心肝吐血,自从她成为妄心阁明面上的管事之后,何时吃过这等大亏,今儿个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你倒是好手段!”咬牙切齿。   “好说!”任清凤淡淡的一挥手,朝着满脸青色的小怜,笑得优雅:“怜管事到底是妄心阁的管事,还是先行吧,否则岂不是有损你管事的脸面!”   小怜一听,差点而吐出一口血来,她在妄心阁门前闹了这么一出,她现在还有脸面吗?   这脸早就给她丢在地上踩的不成样子了,别说面子,连里子也不剩了。   这丑八怪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说这样的话,还佯装好人,实在气死人了。   看着小怜的气的发紫的脸上,任清凤大笑:“既然怜管事如此客气,非要我前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旁若无人的先迈开步子,墨色和画词紧随其后,根本就不看妄心阁众人那些青白的脸。   任清凤的笑声,在晴朗的早晨,直飞向云霄,将那份骨子里的嚣张和张狂,演绎到淋漓尽致,却让人生不出一份恶感来,反而不自觉的追随着她的身影,想要膜拜在她的脚下。   这少女有一份蛊惑人心的力量。   “凤儿……等等我!”风流韵气喘吁吁的上来,抓着任清凤的手臂,笑得没心没肺:“听说你今儿个在妄心阁大显神威,我连早饭都没吃,就来帮你助阵。”他喘了一口大气,扫了四周:“怎么?已经完事了?”   任清凤收敛笑意,视线淡淡落在画词身上,然后极快的移开,清冷的眸子盯着风流韵落在她手臂上的大手,冷声道:“已经完事了,你可以拿开你的手,回去用早饭了。”   没一脚踢开这个偷窥狂,是因为昨日粉球公主晚宴上,他的倾力相护。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用早饭。”风流韵妖魅的凤眼,笑得桃花乱开,顿时围观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抽气声,似是被他勾魂夺魄的笑容惊艳了魂,闪花了眼。   “跟我一起用早饭?你确定?”任清凤眉头竖立,淡淡的反问。   “嗯……你不会说你已经用过了……”风流韵看着眼底冒出来暗沉之气,舔了舔唇,摇头说道:“用过了也没关系,咱们可以一起用午饭……”   见任清凤的小脸沉下来,忙又道:“要是午饭你没时间,我可以等你一起用晚饭……”   任清凤脸色完全的寒下来,风流韵打了一个寒颤,才松开拉住任清凤的手,慢悠悠的说道:“我在妄心阁对面的酒楼等你……”这话说得异常缓慢,却又异常的高调,生怕谁听不见一般。   任清凤冷哼一声,忍着一脚将风流韵踹出去的冲动,随着小怜进了妄心阁。   “真没看出来,这风流天下皆知的赵国太子,居然对你这么上心……连早饭都不吃,就赶来为你助阵,现在更怕我对你不利,守在对面的酒楼,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本事!”小怜语气带着试探。   任清凤眉眼冷漠如冰,眼角的光芒扫了她一眼:“你信不信?只要你再多说一个字,赵三的供词,立刻就会出现在府尹大人的案前。”   小怜碰了个没趣,只得摸了一下鼻子,默默带路。   围观在妄心阁的众人,直到任清凤的身影消失,这才不敢置信的看着风流韵——看来这位风太子是真的喜欢上了十恶不赦的任二小姐!   不过,任二小姐的确让人意想不到,刚刚那少女,桀骜不驯,气度不凡,怎么和传言中那恶名投不到一起去。   别说他们不信,相信亲眼见过二小姐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二小姐这般人物,怎么可能是传言中那种烂到骨子里的人儿,如今领略了二小姐的风采,才知道什么叫铮铮傲骨,什么叫气势如虹。   这等佳人,也难怪风流天下闻名的风太子会动心。   就是他们看了,谁心中没有生出一份仰慕之情!   ------题外话------   天天有花有钻石,红尘卡爆了,还是拼命写,修了十多遍,这才发上来。   谢谢亲亲:18017833069的1颗钻石   小小的兵的20朵鲜花,恭喜亲爱的兵兵荣升秀才,呵呵,亲个!   正文第74章借势   穿过雕梁,走过画栋,两侧高高挑起的屋檐拖长长的阴影,在原本秀美富丽的花园添了几分冷色。   妄心阁的后院,繁花似锦,小径幽静,小怜领着任清凤在二门前停了下来。   “你先等着,我进去禀告一下。”   不知道任清凤是不是听错了,小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似是有些颤抖的。   “嗯!”任清凤漫不经心的轻哼。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小怜再度走了出来,只是此刻的小怜,步伐不稳,额头汗珠不时的滚落,脸色苍白如纸,像是受了内伤一般。   “我叫少主让你入内。”似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耗费了她极大的精力,说完,就闭上眼睛,用力的喘息。   任清凤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奉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点头:任何人做事情之前,总要想清楚后果,这位怜管事不管遭遇到什么惩罚,都是她该受的。   墨色和画词跟在任清凤伸手入门,被小怜挡了下来:“我家少主只见她一人。”   画词眉头微蹙,墨色一直垂着的眼帘,也掀了起来,任清凤却是转身对二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得了任清凤的话,二人自然没有异议,身子站的笔直,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任清凤渐行渐远的身影。   妄心阁的内院,各色珍稀鸟兽、稀有草木,错落有致,巧夺天工的雕塑,曲径幽香的甬路,比起外院来,虽然少了那份富丽堂皇,却多了几分清雅秀丽。   可是这等景色,任清凤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沉着一张脸往前走,周身的气息阴寒,如同万股坚冰一般,欲将周遭的空气齐齐的冻结。   这内院,各处气息隐秘,至少不下百人护卫,也不知道妄心阁背后之人是什么来历,居然有如此高手护卫。   “是你?”   忽然一道声音骤然在任清凤的耳边响起,来的突然。   任清凤心中一惊,什么人,居然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接近她,不过待听到那人的声音时,心中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原来妄心阁的主人是你!”   身上的阴寒气息一收,缓缓的转身,那阳光灿烂的之下,一身月白长袍,一身黑发的男子眉如远山之黛,眼若秋风柔水,面色淡然,静静的站着,衣袂飘飘,面容俊美,神色淡然,映着这秀丽优雅的风景,竟是别样的潇洒倜傥,风度翩然。   真没有想到遍布天下的妄心阁背后的主子,居然是青轩逸。   不过,任清凤却不觉得奇怪,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有财力和物力,她倒是有些意外,这人目不能视,怎么会知道来人是她。   “你的身上有桃花林的味道。”似是感受到任清凤心中的疑惑,他细细的解说,他的桃花林中的桃花,独一无二。   他缓缓的走了过来,不急不慢,依旧如同昨夜所见,每一步都踩在云端,说不出的优雅淡然。   “既是故人,我就不刁难了。”任清凤倏然转身,声音清冷:“告辞!”   妄心阁的后台如此强悍,原本的心思只得歇上一歇。   只是,好不甘心啊!白白浪费了一手好棋。   “任小姐,请留步!”男子的声音如清水流溪,款款说道:“在商言商,任小姐既然千方百计,不惜毁了妄心阁的匾额,也要见我,必然有重要之事,岂能因为一面之缘,就毁了自个儿的心血。”   这人真是那个惊才绝艳的鲁国太子青轩逸吗?   居然出言挽留她!   既然如此,那就莫要怪她了。   任清凤嘴角浅笑:“原本不知道妄心阁背后的佛面如此巨大,还妄想以一己之能成为妄心阁的管事,如今看来,倒是我不自量力了。”   “你想成为妄心阁的管事?”男子的神情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任清凤千方百计,却是为了这个。   “嗯。”任清凤微微眯起眼睛,也没有瞒他:“借势!”   简单的两个字,却道尽了少女的心酸,就是见惯了世间的尔虞我诈的青轩逸,也为少女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淡淡悲伤而心头一痛。任清凤美眸闪烁,深深的看了青轩逸一眼:“虽是借势,可是我会让妄心阁成为天下第一家,有最灵活的消息来源,有最丰厚的财物来源……可惜现在,或许已经用不上了。”   她其实不介意白手起家,可是李家归来在即,与青轩宇那个混蛋解除婚约也迫在眉睫,她需要节省时间,所以她需要找一个合作伙伴。   原本她有百分百的把握说服妄心阁背后在主子,因为她相信妄心阁的主子很需要一个能跟得上她脚步的合伙人,而她也需要这样的一个合作伙伴。   可是,妄心阁背后之人的身份,的确出乎她意料之外。   青轩逸静静的站在任清凤的一旁,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潮润磁性,悦耳之极:“怜管事已然受罚,这妄心阁正缺人,你若是有这般自信,也未尝不可。”   任清凤眸光闪了闪,浅笑:“一言为定!”   任清凤早已打听清楚,妄心阁管事,不签卖身契,只是雇用,根据自身的能力,雇用期限长短不一,这也是她愿意与妄心阁合作的原因。   如此这般三言两语,就将妄心阁之事订下来,倒是让任清凤心情好了不少。   “东家,事情既然说妥,我就告辞了。”任清凤摆了摆手,说走就走,片刻也不耽搁,抬着步子就离开。   “你等一下,我让人送你回去。借势自然借的彻底点。”青轩逸轻轻一笑,如玉的指尖轻轻的拍响,对着空旷的院子吩咐道:“朱雀,让寒凌亲自送任小姐回府。”   任清凤清浅而笑,美的炫目,如天边的彩霞:“如此多谢了。”   她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想必现在她的那位父亲大人已经知晓,此时有妄心阁之人亲自送她回去,想必,她日后真对上李家,任碧波也会多多掂量一份。   任清凤毫不犹豫的离开,不曾注意到青轩逸面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没有,还是没有!   青轩逸一手在自个儿的手臂上轻轻的摩挲着,眉心微蹙,神情似有迷惑不解。   而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白虎,此时走了出来,瞧了一眼,已然离开的任清凤,再瞧着自家少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面上也是疑惑一片:也不知道这位任二小姐身上有什么不对?昨夜太子殿下在她离开之后,却是一夜未眠,神色恍惚,很不对劲。   今日更是奇怪,收了寒凌的消息,居然二话不说出了桃花林,要知道天下知道太子殿下是妄心阁主子的人,任二小姐是除了他们这几个心腹侍卫之外第一人,就是妄心阁的管事,除了寒凌外,也没有人知晓。   可是,太子殿下就这样毫不设防的展示给任二小姐看,还毫不犹豫的答应任她借势。   什么时候,他们的太子殿下这般心慈了?   他再愚钝,也看出来他家的太子殿下对这位恶名远扬的任二小姐,绝对的不同寻常。   寒凌,任清凤也陌生,就是那日引他上雅间的男子,神色淡然,行事周到,等她到了妄心阁的大门时,早已备好了雅致舒服的马车,亲自为任清凤撩开帘子,送她上了马车。   这等殷勤,更是将门外看热闹的人看傻了眼:不是要打要杀的仇家,难道还真的和解了不成?   不管如何,看任清凤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佩服。   “任小姐坐好,寒凌驾车了。”车外传来寒凌低沉的声音,疏离而恭敬。   围观之人一听,顿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看马车的目光就更添了几分灼热和好奇:任二小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这位寒管事在妄心阁的地位仅次于怜管事,寻常富贵之人,想见一面都难,如今却甘愿为任二小姐赶车,这……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好!”任清凤淡然清冷的声音落下时,就听见马车外一声扬鞭声,马车立刻又快又稳的行动了起来,向着相府而去。   “凤儿……”在车帘子启动的那一刻,风流韵从对面的酒楼冲了出来,瞧那模样,似要跃上马车。   他还真缠上她上瘾了。   任清凤清冷美眸一闪,一道冷芒闪过,手中的长鞭呼啸而出:“滚!”   虽然前事一笔勾销,可是她对风流韵实在没有好感。   “凤儿……你……你……太无情了……”风流韵险险躲过那一鞭子,还以为经过昨夜,任清凤会对他和颜悦色些,没想到干脆吃鞭子。   瞧着远去的马车,他苦笑了一声,似乎一切又恢复了起点,他昨日不惜与鲁皇翻脸,也没让她对自个儿改观。   不过,自古烈女怕缠,他就不信,自个儿只要使出浑身的力气,还能缠不上她不成。   如此一想,心中勇气倍增,对着一旁看热闹的银翼:“走,咱们去相府!”   “……”愣了一下,银翼才躬身:“是!”   嘴里应下,可是心中的那份不安却是更重了,太子殿下似乎对任二小姐太过重视了。   自从这位任二小姐出现之后,自家的太子殿下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太子。   正文第75章老狗与母狗   任碧波今儿个气饱了,那个该死罗翰林,他之前就已经暗示了他,想要将任清云拜在他的门下,可是这迂腐的老东西,今儿个他带着任清云前去拜见,居然拒绝了,什么令公子才学出众,天资聪慧,不敢耽搁了令公子的前程,这不是满口的废话,推脱之词。   若不是他当时极力的忍着脾气,他差点就将茶盏扔到罗翰林那张老脸上,一个小小的翰林,若不是做个太子的师傅,自个儿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任碧波现在想通了,任清凤姐弟就是再怎么,那还是他身上落下来的肉,若是这两个孩子好了,自然就是相府好,帮他们姐弟就是帮自个儿。   至于任清凤当日的不敬,他宁愿当作一场梦一般,日后就如同任清凤说的,相互远着点,不过儿子还是要好好培养的,日后光耀的也是他任家的门楣。   难得他踌躇满志,想要好好栽培一下任清云,谁知道居然碰了这么个钉子,若是传到任清凤的耳朵里,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嘲笑他呢。   越想,心中就越怒,连带身边伺候用茶的丫头,都跟着倒霉。   他抿了一口茶水,“噗”的一下子都喷了出来,那描金粉彩茶盏就砸在了那上茶的丫头身上,终于完成了他对罗翰林的假想:“你这个贱婢,是存心想要烫死我啊!”说罢,犹不甘心的一脚踹了出去,脸色铁青铁青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我留着你何用?”   那上茶的丫头一听,全身都软在了地上,哭着喊着叫饶命,一个劲的磕头:“相爷,奴婢该死……求相爷饶了奴婢……”   丫头已经吓掉了魂,也不明白这茶水怎么就热了,刚刚她试的时候,明明不冷不热,可是此时却不是替自个儿辩解的时候,只是一个劲的求饶。   任清水站在厅外,瞧着房内的这一幕,轻轻的咳嗽一声。   任碧波也知道自个儿失态了,一脚踢向那丫头:“蠢货,还不滚出去!”   那丫头感激涕零的看了任清水一眼,连滚带爬的出去,任清水的好人形象再次得到肯定。   任清水浅笑着靠近任碧波,却不落座,反而站在任碧波的身后,伸手在他的肩头轻轻的捏了几下,力道刚刚好,不大不小,让任碧波急躁之气,也缓了缓。   她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像是天下最孝顺的女儿,绝口不提任碧波发怒之事,反而轻声慢语道:“父亲,下人刚刚来报,说大哥已经到了渭城,算算时间,怕是明日就能到家了。大哥这一去五年,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清流明天到家?”任碧波脸上的怒色一收,眉眼之间就带了一份笑意,低迷的心情总算是好点了,这个嫡子,文武双全,五年前就中了状元,深得鲁皇的喜欢,原本有意将他收录在身边留用,他却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挥了挥衣袖,不带走半点云彩,这么一去就是五年,潇洒自若,他这个做老子的这五年中想看一眼儿子,都不能。   不过,好在这孩子五年之间,书信倒也没断过,又做了不少大事,更让鲁皇看重,还有了嫁女儿的打算。   游子归来,任碧波怎么能不高兴了,这可是一大臂力,心中隐隐觉得,有这么一个强悍的儿子在身边,就是任清凤再抽什么风,也能抵抗着。   任清水瞧着任碧波脸色稍霁,修长的睫毛颤颤,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任碧波的眼中,心中一突:“清水,可是她又发癫了?”这个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父女二人都知道这代表的是谁。   任清水轻轻的一叹,纤细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才缓缓开口:“今儿个接了大哥的信,我心里高兴,去了大哥的院子,瞧了一圈,发现书架子,因为大哥这几年不在,也空了些,就想着到附近的书肆走走,替大哥寻些书籍回来,谁知道在走过妄心阁的时候,瞧着二小姐……”   “她去妄心阁做什么?”任碧波的脸色铁青,刚刚歇下去的怒火再度涌了上来,他发现这个女儿简直生来就是克他的,只有想到她,他这脑袋就抽痛的难受。   反正只要提起这个孽女,他就浑身鸡皮疙瘩,不过任碧波却不会承认,这是任清凤将他吊在树上,灭了他暗卫的后遗症。   “我躲在马车里,让车夫打听了一下,说是二小姐去找妄心阁怜管事寻仇,将人家守门的打伤了,又打伤了不少护院……”任清凤掀开明媚如水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瞧了任碧波一眼:“我本来想出去劝劝二小姐,可是……二小姐对我颇多心结,所以我这才回来将此事禀告给父亲,不过刚刚瞧父亲面色不悦,我一时没敢说出来,父亲您看……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帮二小姐一把,她再怎么也是咱们任府的小姐,这般闹下去,我担心二小姐的名声,也牵累了父亲的官声和咱们任府的名声……”   “随她胡闹去?还帮她呢?是不是要让人指着我的脊背骂我教女无方啊!她还有什么名声?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生下这么个祸害……由着她死在外头好了……也省的将我气死。”   任碧波怒吼着,几乎要气疯掉了,一个劲的拍打着桌子,将桌子上那些杯杯盏盏的震的哗哗作响,这个孽女在家里闹成那样,还不够吗,还要出去闹,她是不是非要将任府的脸面踩到地上,才甘心啊。   只要想到明儿个上朝,那些别有深意的目光,任碧波真恨不得将任清凤这个孽女给咔嚓了。   任清水暗自冷笑,她就不信,任清凤这样一再的惹事,父亲还能对她包容下去,不知死活的小贱人,活该没有好下场。   在任清水的心中,任清凤虽然厉害,可是没有家族的庇护,到最后还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妄心阁那是什么地方,任清凤只怕此时已经被揍扁了,只要父亲恼怒不出面,妄心阁自然就会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态度,任清凤的下场自然不言而喻了。   她刚刚真想留下来,看看被揍扁的任清凤狼狈惨淡的模样,不过她可不想让人认出来,到时候传出相府三小姐没有姐妹情的话来,只得先回来。   不过,以妄心阁的势力,对付任清凤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贱人,哪里还有什么悬念。   但是即使她心里美的开花,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劝着任碧波:“父亲,您还是先让人帮二小姐一把,妄心阁那是什么地方,我担心二小姐会吃大亏……”   就在她面上担忧,心里冒油的时候,一道女子的清凉幽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谢三小姐关心,不过我已经安然回来了,不需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任清凤没想到任清水吃了她那么多的亏,还没死心,她不过出去走一圈,就听她在任碧波面前给她上眼药水。   看来,给她的教训还不够!   琉璃的美眸一片雾霭沉沉,任清水接受到这样的目光,感觉到脚底冒冷气,冻得她浑身血液都凝结了起来。   忙扯出一个笑容来,舔舔唇道:“二小姐回来了,我正和父亲说你的事情呢?”故作关心的上前,上下打量任清凤一番:“二小姐没事吧?妄心阁的人没伤到二小姐吧!”   “我没受伤,三小姐似乎很失望啊!”任清凤冷笑一声,视线扫过任清水和任碧波,清风吹拂她的发丝,阳光越发的灿烂,没有意思春日的寒冷,正午的阳光,将她的脸映衬的格外暖洋洋。   可是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那万千阳光都落在这么一双眸子中,就好像都被一片黑暗遮住,深沉广袤,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下去,包括眼前这对父女。   “我……我……怎么会……”任清水被任清凤这么淡淡的目光扫过,寒意笼罩,连舌头根子都开始发软,呆呆的张大嘴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就好像脸皮被冻僵了一般,更觉得空气不够呼吸了一样。   任清凤冷冷的看了任清水一眼,做了个无声的嘴型,任清水只觉得如芒刺背,浑身的不安:该死的,这小贱人居然做了个混蛋的嘴型。   任清水自然知道任清凤嘴里的混蛋是谁——青轩宇啊!   投鼠忌器,任清水再不敢出声。   任碧波见自个儿疼爱的女儿,任家的凤凰,居然被任清凤吓得簌簌发抖,横眉怒瞪:“你这是什么态度?清水是关心你,刚刚还一个劲的劝我派人去救你,你脑子糊涂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任清凤清幽的眸子中忽然闪出一道寒冷的笑意:“我是狗,那父亲大人是什么——老狗吗?那任清水,你是不是就是母狗?”   “你……”任碧波猛的站起来,一下子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扫到了地上,疯子一般:“孽女……孽女……”却也不敢上前,将任清凤怎么了——又不是真的不怕死。   任清水挨了骂,受了这等屈辱,胸口的怒火熊熊,手指掐进肉中,却咬着牙,拼命的忍着,忍得一张脸雪白雪白的,倒是忍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冷沉深黑,好像深夜草原上那一点星火,森冷孤寂。   “二小姐,你先别忙着和父亲置,还是先请父亲想法子帮你解决了妄心阁的事情。”   到底不想任清凤太过得意,出言提醒任清凤,这后续还在任碧波手中攥着。   “有什么要解决的!”任清凤眼底黑色隽永:“妄心阁的主子真是个好人,知晓怜管事犯了错,特意废掉她的功夫,将她赶出了妄心阁。又觉得我是个人才,邀请我加入妄心阁,替了怜管事的位置,呵呵……”她说着,摇头,故作为难道:“我既加入妄心阁,日后岂不是被人称为任管事……嗯,真难听啊!”   想了半响,才道:“还是凤管事来的好听点。”   “你胡说。你打伤了妄心阁那么多人,妄心阁的主人怎么会邀请你加入,你……你骗人!”任清水终于回过神来,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叫嚷了起来。   “凤管事没有骗人!”一直站在门外,未曾离开的寒凌忽然开口,缓缓的走了进来,给任碧波行礼:“参加相爷。”   “寒管事,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当外人出现的时候,任碧波立刻就恢复了相爷的风范,就好像刚刚那个大喊大叫,像个疯子般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寒凌,任碧波是有几分熟悉的,虽说只是妄心阁的管事,可是此人神出鬼没,身份隐秘,手段非凡,不可轻视,他还曾经在当今鲁皇殿下的御书房外见过寒凌,虽然当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绝对不会看错,故而这些年,他对妄心阁一直礼遇有加,也才会将妄心阁作为考核任清凤的第一站。   此时听寒凌称呼任清凤为凤管事,这心里又开始抖起来了——这死丫头的翅膀越来越硬了,怎么又搭上了寒凌。   “托相爷的福,寒凌一向安好。”寒凌说完,又对任清凤道:“凤管事已经安然到达,寒凌也算是完成主子的吩咐,先行告辞。”   又笑吟吟的对着任碧波抱拳:“告辞!”   任清凤一副淡然的模样:“不送!”   任碧波却是万分热情,拼命挽留:“上门都是客,用杯茶再走。”   寒凌只推说妄心阁有事,谢绝了任碧波的热情,在跨出门槛事,却又恭恭敬敬的对任清凤道:“凤管事又何差遣,尽管吩咐寒凌。”   “好!”任清凤也没客气,应的理直气壮——她给妄心阁做管事,累死累活的,这点好处自然是要拿的,否则算什么借势。   任碧波送走了寒凌,忙追问任清凤:“你见过妄心阁背后的主子?”   “嗯!”任清凤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下,早有机灵的丫头,捧着清香的茶水上来。   “是谁?什么身份?”任碧波觉得自个儿的心肝儿开始“噗通噗通”跳了,这么多年来,谁不知道妄心阁的主子最是神秘,从来不见外人,多少人花费巨金想要追查他的身份,可是至今从来没有知道,或许曾经是有人知道的——只不过都变成了死人。   他若是知道了妄心阁背后主子的身份,善加利用,对他立足朝堂,可是大大有益。   “为什么要告诉你?”任清凤再度发挥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想知道,求我啊,或许我会考虑考虑告诉你。”   任碧波差点气晕了过去,这是和自个儿父亲说话的口吻吗?   若是他此刻求她,还当着另一个女人,和诸多下人的面,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既然父亲大人不想知道,那就算了。”任清凤抿了一口茶水,站了起来,拂袖而去,如同来时一般利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孽女……孽女……”任碧波气的一脚踢翻了鸡翅木的椅子,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   “父亲……父亲……”任清水慌慌忙忙的叫着任碧波,此时她是真的心慌,小贱人的气势越来越强,若是任碧波再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家里还有她立足的地方吗?   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后背,总算让任碧波这口气缓了过来,但也气的不轻,一双眼睛不时的翻白。   任凭身后的哭喊声再大,任清凤也没有转身看上一眼,目光一片冰冷:她就是故意如此,她要让任碧波知道,他再也无法左右她的命运,更别想将她视为棋子。她也要让这个丞相府所有的人知道,要让天下人知道,任清凤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她要让天下人听到任清凤三个字,都生出惧意,见者退避三舍——就从任碧波,任清水这父女二人开始。   任清凤回了西华院,就见任清云喜滋滋的守在院门口,见到任清凤回来,立刻迎了上来,眉眼都荡着喜色,以往深沉之气,也少了三分,显露出少年的蓬勃生气。   “姐姐,我照你的吩咐行事,罗翰林刚刚派人送了信过来,让我一个月后参加他的选拔考试。”   任清凤虽然早就料到结果,却还是眉眼都舒展了开来:“好,姐姐就等着清云拜了罗翰林为师,日后考个状元回来,出相入阁,到时候给姐姐撑腰。”   姐弟二人正说得开心,就张妈妈进绷着一张脸进来,见到二位主子之后,又换上了笑意。   “小姐,禹王殿下想要见你!”   不是她老古板,就是未婚夫妻,哪有这样直接见面的,这禹王殿下难不成当她家的小姐是三小姐那个不着调的了。   即使相府之中,所有的人都夸三小姐任清水那是菩萨投胎,可是张妈妈却是瞧不上的,若真是个心善的,怎么身边会养出那么跋扈的丫头来?三小姐这招,也只有偏偏那些眼睛被浆糊蒙住的蠢人,像她这种在内宅里混了多年的,可不会轻易的被蒙蔽。   “得,送钱的来了。”想到又有一大笔收入要入口袋,任清凤的眼底薄薄的唇角微微的扯动起来,溢出一抹笑意,低低的声音,从性感红唇飘出,带着一丝清凉寒气:“去将姐姐的金算盘拿来,等姐姐狠狠的敲上一竹杠子,今儿个晚上,姐姐带来去都城第一酒楼吃饭。”   任清凤姐弟曾经吃的猪狗不如,所以任清凤立志带着任清云踏遍都城大小酒楼,绝不放过任何美味——她拒不承认自个儿的其实就是一吃货。   任清云听懂了任清凤的话,眉眼之中的笑意更是明显,点头,一阵风的速度,就完成了任清凤的吩咐,将那价值连城的金算盘送到任清凤的手中,然后脚步轻快的退了下去,为任清凤的敲竹杠大事腾出清静的空间。   任清凤走到了海棠花下的秋千架上,沐浴在阳光下,闭上双眼,轻轻的摇晃着自己:“让他进来吧!”   前世今生,她注定活的无所顾忌,活的嚣张,活的张扬,活的自我,活的尽兴,人生匆匆几十年,她若是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委屈了自己,到最后白发苍苍之时,回顾一生,岂不是诸多叹息。   她怎么容许那样事情发生,所以注定了挡她之路的人,只能作为障碍扫除。   而青轩宇现在就是她最大的障碍。   片刻之后,就听到脚步声靠近,任清凤依旧闭着眼睛,微抬着下巴,迎着阳光,不愿意给那人一个注目。   那人的目光似是缠绕在她的身上,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人灼热的目光,甚至比天上的春日更来的炙热。   那人的脚步很轻,非常的轻盈,似乎怕惊动了什么,像是每一步的靠近,都带着小心翼翼。   这人可真会做戏。   任清凤的眉心微微锁着一丝冷凝,脸色也瞬间添了几分寒气:她非常不喜欢这人对她如此热情的目光。   青轩宇今日似乎格外的玉树临风,一身青色锦袍,锦袍上绣着几根绿竹,粉色的腰带,乌发随风飞扬,步伐轻盈如鸟,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浊世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即使挺不待见他的张妈妈,看到他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好一个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不得不说,单单就外貌而言,青轩云是挺惹眼的。   他的脚步在海棠花前顿了一下,便又缓缓的走向那个闭着眼睛,坐在秋千架上,摇晃着身子的任清凤。   一袭芳华,阳光透过海棠花树的缝隙,将斑驳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给她添了一份温暖,镀上一抹金色,就那么看着,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胸口就堵的发慌,想要伸手,将那金色笼罩的小人儿搂在怀里,才能将那份压抑除去。   心神不由得恍惚起来,青轩宇摇了摇头,将自个儿心神收敛,脚步恢复轻盈,一步一步,向任清凤走去。   任清凤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就听的青轩宇的呼吸似乎沉了一下,那是怎样一双冷漠如冰的眼神,可是却聚集了天地之间的芳华国色,冷傲无双。   这样傲骨铮铮的女子,会同意皇后的旨意吗?会应下他的劝说吗?   青轩宇原本不安的心,越发的不安下来——一个连禹王妃都不稀罕的女子,又怎么会在意禹王侧妃的位置?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份后悔,或许这一趟,他根本就不该来!   ------题外话------   先发,后修文   正文第76章打了也白打(简介一)   “这次禹王殿下找我,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要训诫我?”任清凤懒洋洋的靠在秋千的绳索上,淡淡的说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将目光落在青轩宇的身上,一双小腿不时的来回晃动着,那模样自然不是热情待客的样子,反而先是万般厌烦。   青轩宇觉得心中那股子郁闷又添了几分,他这边心思纠葛,连入睡都蹙着眉头,她倒好,没心没肺的,居然还有这等闲情。   可是,她越是这样无情,他就越是无法放下。   这个女人是他,任何人都无法从他手中将她夺去,即使皇后这计划有些不地道,存着报复打击的成分,可是日后她进了门,他会宠着爱着,定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如此一想,他的步伐再次轻盈了起来,眼中添了几分温柔,薄薄的唇勾出浅浅的弧度,走到了她的身边。   青轩逸伸出手,扶住那秋千的绳索,低低的说着:“怎么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若是跌落下来,可如何是好?”声音是如水般的多情。   这人,今儿个又是抽的那门子风啊!   任清凤的目光终于落在青轩宇的身上,有些狐疑他的态度,经过昨儿个那般闹腾,皇后娘娘应该极为不待见她才是,这男人来这里,应该是商讨退婚的事情,怎么还这么一副嘴脸。   以他昨儿个那等老死不相往来的嘴脸,今儿个怎么着也不该如此说话。   事为反常即为妖,任清凤心中不由得暗自分析起来,面上却依旧一副懒洋洋,不待见青轩宇的模样。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快说吧,别打搅了我补眠。若是无话可说,你就给我滚出西华院,我这里不欢迎你。”任清凤薄唇轻轻启动,无视于青轩宇那泛青的面孔,吐出最冰冷伤人的话:“难道禹王殿下的骨子就是贱,非要人狠狠地踩上几脚才能舒服!”   西华院这么清静的地方,有美丽的风景,蓝天白云,青翠的树木,艳丽的花朵,还有她所看重的人,置身其中她是再舒心不过。   可是这么一个惬意的午间,却被这个混蛋破坏,她能有好言语给青轩宇听吗?   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骂青轩宇贱吧,脸色这么一瞬间特别的难看,沉着一张脸,那凤眸中的怒火,差点就要将任清凤点燃起来。   任清凤的一张小脸蛋儿,也布满了寒霜,四目相看,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居然让他滚,还骂他贱?   难道在她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青轩宇心中泛起了苦笑,或许皇后娘娘才是对的,这样的女人,根本就应该下重药,否则她的眼里永远都不会有他的。   “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吗?非要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须臾,青轩宇眼中涌现出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声音也有几分无力。   “我不觉得与你有什么好说的?”任清凤面如冷霜,这个男人还妄想和她心平气和的说话,真是笑死人了,没一脚踢飞他,没让门板夹了他的鼻子,已经算她心慈了,若不是她心中还挂念着退婚的事情,这个男人岂能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   这个男人做出那么多恶心的事情出来,现在摆出这么一副恶心的模样,难不成还指望自个儿能给他好脸色看吗?   青轩宇看着任清凤那冷冰的面孔,嘴角不由得扯出一道薄薄的线条,如烟如雾,让他的表情越发的莫测高深,用含着一份试探的语气说道:“连我们的终身大事,你也不觉得需要好好聊聊吗?”   任清凤双目陡然一亮,不过却又极快的恢复暗淡,仿佛自始自终都没有什么神情裱画,浑身顿时充斥着一股清凉之气,面上无一丝一毫的表情,语气淡然无味道:“说来听听!”仿佛还有一丝不耐。   青轩宇沉寂如水的眸子微微暗沉了下去,眸底似是有浓墨涌出,看着任清凤,神色复杂,似是有些犹豫。   “怎么又不说话了?有话快说,我可没有闲情与你纠缠。若是你不想说,我回去休息去了。”轻轻的哼了一声:“懒得理你。”说罢,站起身来,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不是,我……”青轩宇挡在了她的面前,欲言又止,神色暗沉,目光之中似有无尽的纠结。   任清凤不想弄懂他眼中那种复杂莫名的情绪,是忧是喜,是怒是悲,她都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很快就会成为不相干的人,不值得浪费她的脑力。   青轩宇瞧见她眼中的凉薄之气,觉得自个儿心中那盆如火般纠结的情绪如同在冬日中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了脚,浑身无一处不是冰冷,那种忐忑的心情,居然就这样被冰冻了起来。   他这样巴巴儿跑来,算什么?   人家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更别说什么心里,他居然还担心皇后的旨意到来时,她心里会难过,一直矛盾着是不是该按照皇后的意思办。   他刚刚踏进西华院的时候,甚至动摇了,宁愿得罪皇后,也不愿意让她受委屈。   可是,现在瞧瞧,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这一刻,他忽然心酸难忍,仿佛一颗活生生的心都被人剜了出来。   罢了,这一次就按照皇后的布置行事吧,她只有吃了亏,受了苦,才会看到他的好。   青轩宇不否认自个儿的私心,他想让任清凤认清现实,只有他才是她的依靠。   如此想着,青轩宇背着的手,在身后轻轻府搓揉了几下,眼底变幻莫测的情绪一歇,声音低沉:“我们定亲的古玉可在你这里?”   古玉!   看来是打算解除婚约了,任清凤心中一喜,太好了,终于可以彻底的摆脱这只狗皮膏药了。   “禹王殿下,你是想拿回定亲信物,退婚啊!”任清凤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线,殷勤的笑了起来,可是那份笑意,却让她整个人充斥着冬日冰棱般的寒冷:“其实我也觉得咱们两个不是一路人,退婚了好,否则也不会嚷嚷了这么多次,可是女儿的青春最是可贵,耽搁了这么多年,总得有些说法,是不是?”   青轩宇死死的盯着任清凤的眼睛,似乎要透过身体,看到她的心里去:“那你想怎么办?”他语气虽然有些恼怒,可是还有一丝丝的欢喜,或许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哪有女儿家恨嫁的,她做出那么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不过是欲拒还迎,这不,他刚刚提到古玉,她就想到退亲,还一副刁难的模样。   这不是还喜欢他,是什么?   只要想到任清凤心中还喜欢着他,青轩宇心中就跟吃了糖一般,怎么都化不开来。   “你想怎么样?”青轩宇轻轻咳嗽了一声,死死的压抑住心头那份冒出来的欢喜。   任清凤的目光落在了手边的金算盘上,淡淡的道:“禹王殿下,你觉得我这算盘如何?”说完也不待他说话,红红的唇又扯出清凉如水的笑:“禹王殿下你是知道我们姐弟之前的日子的,所以这人啊就比别人来的俗气,生怕吃不饱,睡不好,身上没银钱防身,这心中慌的很。”   青轩宇的脸色又泛青了起来:“你要多少?”他神色不动的看着任清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刻他觉得自个儿是论斤论两的货物一般,这种感觉,他十分的不喜欢。   任清凤一手拿着金算盘,一手飞快的拨弄起来:“信物保管费一万两,青春损失费二万两,肉体赔偿费三万两,心灵摧残费四万两,精神补偿费五万两。不多不少一共十五万两。”   任清凤毫不犹豫的开口,按着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报出天价条件——不过以这个男人的身价,这点钱也不会拿不出来。   她脑袋被驴踢了吧!   否则怎么会开出这样的天价来!   青轩宇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   不过随即心头的欢喜,如同春天的花开了出来,她这些日子对自个儿果然是欲拒还迎,否则怎么会提出这样离谱的条件来。   十五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他手上能活动的银子,也就三五十万两。   她开出这样的天价,定然是不想与他解除婚约。   真没想到,她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的心计,可是这点小心机,却让他心中更是甜甜蜜蜜。   不过,这样却让他对皇后的计划又多了一份把握,只要她对他还有心,事情就能成,再说了王爷的侧妃,那也是寻常人家攀不上的好事,以她相府庶女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她。   再说,有他护着,宠着,正妃还是她的妹妹,就更没有什么委屈的。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任清凤笑意浓浓,伸出白皙的手掌:“十五万拿来,信物带走,货银两讫!”   禹王算个什么东西,王爷了不起啊,以貌取人的男人,负心薄情,蠢笨如猪的混蛋,送给她都不要!   “好!”青轩宇也没让她等多久,缓缓的应了下来,那十五万两的银钱,就当她日后的嫁妆,她以侧妃身份入住禹王府,到底比任清水矮上一头,有这样的巨额私产,日后在府里也能挺直腰杆说话。   只是这个好字出口之后,心头似乎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如此甚好。”任清凤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想必禹王殿下,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的银票,我也不为难殿下,不若这样吧,殿下写个退婚书,上面注明愿意补偿我十五万两白银即可。”   她看了青轩宇一眼,眸光深幽,如同夜幕中的星辰:“我也不是不信殿下,只是亲兄弟还明算帐,更何况日后我们再无关系。”   瞧着这般自若的任清凤,青轩宇心中生出了一股子烦躁,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可是细细想来,却又察觉不出怪异之处。   任清凤才不管他眉眼间的疑惑,叫了画词准备笔墨纸砚。   画词惦记着今儿个去酒楼的事情,听了声音,立刻将宣纸铺在了一旁的小石桌上,对着一旁的青轩宇道:“禹王殿下请!”   青轩宇面色一沉,那种古怪的感觉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就如同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牢牢的捆绑着,如何使力挣脱,都无法挣脱。   而,撒网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女。   所以,他握笔的手,顿在了半空,觉得那往日轻盈的毛笔,此刻却似是有千斤之重,举不起,落不下,就那样僵持着。   “怎么?禹王殿下这么快就后悔了?”任清凤目光中的不屑,轻蔑,藐视,就那样赤裸裸的露了出来,连半点遮掩都没有:“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了我?”   她的目光太过轻视,语气太过嘲讽,饶是青轩宇这等修身养性之人,也忍不住了。   该死的女人,等日后她进府之后,他再好好调教他。   顿时执笔,在那铺平的宣纸上挥舞起来,笔走游龙,潇洒自如,笔锋犀利,一气呵成。   不得不说,这些个王爷贵族的,还都有两把刷子,就青轩宇这手字,看着也是下过苦工的,就是任清凤,也不得违心的说他写的不好。   瞧着青轩宇那三个字落下的时候,任清凤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心念念的退婚,费了这么多功夫,转了这么多圈,下了这么多的心血,总算是给谋划成功了。   “拿来!”任清凤也不拖泥带水,伸手就去接那退婚书。   青轩宇下意识的伸手送了过去,可是在半路上手却有缩了回去,然后目光沉沉的看着任清凤,眉头一点一点蹙了起来。   “又怎么了?”任清凤心下微微一紧,一股不妙的感觉升起。   该死的,别这个混蛋这时候看穿她的把戏,那就真的太坑爹了。   任清凤挺直腰背,唇角微微的勾起,以她惯有的冷漠,优雅,轻哼了一声,讥诮道:“难不成殿下后悔了?都说男人花心,可是像你这样三心二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前几日拉着任清水亲亲我我,今儿个先是应下我所求,再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难不成是让我记着殿下的情义……日后好再度投奔到禹王殿下你的怀抱……”   任清凤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瞪着青轩宇道:“禹王殿下,你不会打算让我和任清水效仿娥皇女英吧!只是寻常人家还有平妻一说,王妃可没有平妃一说,难不成你是谋算着先解除婚约,坏了我的名声,再纳我做妾?”   她的语气太过讥诮,太过轻蔑,饶是青轩宇这等在皇宫中滚了几圈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不由得脱口而出:“哪个做妾,是侧妃!”   这句话一出,四周顿时静了下来,青轩宇一时之间也被自个儿惊到了——他呆住了。   任清凤也呆住了。   一旁伺候的画词也呆住了。   这男人还是人吗?他居然想着以正妃为侧妃?   侧妃那是什么东西,说得再好听,还不是一个妾室。   她家小姐这等人物,这个男人居然谋算着让小姐做个上不了台面的妾?   这等心性凉薄之人,怎么能配的上自家的小姐,还是配她家的太子殿下好。   在一片静谧之中,任清凤率先回神,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青轩宇手中的退婚书,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退婚书收了起来。   青轩宇看着手中空空,面色顿时难看:“你使诈!”   若是到此刻,他再不知道这一切是任清凤所谋划的,他也枉费在宫廷争斗中活下来的脑袋。   他就说怎么会觉得怪怪的,现在想来,是一切太过顺利。   是啊,以任清凤的谨慎,怎么会无缘无故惹上四公主,想必为的,就是让皇后生厌,从而解除他的婚约。   该死的,终日打雁,却被雁儿啄了眼睛。   青轩宇此时的心情十分的怪异,他气恼,却又隐隐有着一丝类似于自豪的情绪,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这脑子果真聪慧,将一群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连母仪天下皇后的心思,都能猜的一点不差,实在是难得。   任清凤如此行事,的确冒了很大的风险,一个不慎,只怕弄巧成拙,说不得连小命都没有了。   可是,火中取栗,对任清凤来说,前世已经经历的太多。   其实,嗯……挑战性并不是很大。   此刻,任清凤也不装了,脸上没有笑,没有讥讽,有的只有冬雪般的凉。   四周的空气,都因为她身上透出来的凉意,而冻结了起来,那盛开的海棠花儿,似乎都因为这份冰寒而失去了颜色,她轻轻的鼓起掌来,在清脆的巴掌声中,任清凤的声音,与她周身的气场一样的冰寒入骨:“禹王殿下,果然好算计,以正妃为侧妃,不得不佩服啊!”   任清凤缓缓的走到青轩宇的面前,仰着脑袋,看向神情有些苍白,面色微袖的青轩宇,忽然,她的右手高高的举起:“这是你欠我的!”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话音落下,这一下子,任清凤丝毫没有留情——笑话,退婚书拿了,银子也敲到了,这等渣男,她哪里还用的着客气。   居然还想谋算她为侧妃,真不知道他脑子进水,还是被门缝夹住了?   “你……放肆!”青轩宇半点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任清凤已经不是他的未婚妻了,被抽了一下子,面上恼羞成怒,举起手,也要扇上任清凤。   “放……你个头!”一直未曾露面的任清云手上拿着大棒呼啸而来,一张脸气的发红,整个人直抖,嘴里更是破天荒的吐出脏话来。   青轩宇背后被偷袭,心神再有些恍惚,居然生生挨了这一棒子,瞧着面色如锅底灰一般的少年,正准备呵斥,却见任清云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再次挥舞着大棒子,狠狠地招呼他,嘴里更是痛心疾首,目光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若不是青轩宇清楚的知道这姐弟二人的母亲是自个儿病死,他们的父亲还好好的活着,他还以自个儿是他杀父弑母的仇人呢。   “你个混账东西,居然敢这样欺辱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今儿个,我就给我姐姐出口恶气,将你这恶人给打死了,大不了到时候,一命抵一命,我一头撞死在禹王府前。”   青轩宇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他对任清凤是觉得愧疚,再加上心里有些在意,所以那手举起来,难落下,可是对上一个背后下黑手的,自然不留情了,连挨了两下子后,那拳头呼呼,就要招呼在任清云的身上。   任清凤哪里容得下,他对任清云下手,立刻闪身挡了下去:“混账东西,心思如此龌蹉,被揭穿了,还敢恼羞成怒行凶,真当我是软柿子不成!”   她也不跟青轩宇胡乱废话,对着一旁的画词道:“我虽是一介女流,可也不是白白被欺辱的,你去叫张妈妈她们过来,拿着趁手的东西,烧火棒,鸡毛掸子,扫把的……今儿个,我要将这黑心肝的混蛋打出去。”   羞辱人,谁不会啊,青轩宇跟她比,嫩的跟块白豆腐似的。   她今儿个就好好的给本尊和自己出气,将这混蛋痛打一顿。   打了还白打!让这混蛋挨了打,自个儿都没脸说。   画词顿时明白了任清凤的意思,笑得诡异起来,越发的觉得自个儿小姐是玲珑心肝,叫人去的同时,还顺手抄起刚刚砚台,毫不客气的往青轩宇身上招呼。   青轩宇一时露了口水,被任清凤抓到痛脚,这心神就有些乱了,再被任清云打了一下子,就怒了,最后再有任清凤如此羞辱,这个女人的心思也太黑了,他可是堂堂的王爷,居然要让一群下人将他打出去,这不是要让他颜面尽失吗?   一时间恼羞成怒,手下功夫也带了真章,可是让他吃一惊的是,任清凤居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一时间居然居然拿任清凤无法——他是真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恨死了自个儿一时的嘴快。   青轩宇是又怒又狂又恼又痛,嘴里还一个劲的解释:“清凤,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画词的摔出来的砚台给砸在了嘴巴上,墨汁顿时顺着他的喉咙给流了下去,那墨香之气,引得他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呕了起来。   青轩宇气的身子直颤,好容易将那墨汁吐了下来,活剥了画词的心都有了。   只是画词却是轻轻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根本就不给他发作的机会。   想发作也发作不了,任清凤将他堵的严严实实。   “禹王殿下,虽说你胸无点墨,可也不必如此取巧,想要锦绣文章,可不是喝墨就可以的。”任清凤趁着青轩宇注意力在砚台上,狠狠地给了青轩宇下巴一拳。   混账东西,她早就想揍他了,一直忍到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而此时,扔了砚台,唤着一群拿这扫把,棒槌的下人,也都来了。   这些人看到自个儿的小姐居然和禹王殿下动起手来,而自家的五少爷还不时的举起大棒下黑手,一时间都有些发愣。   任清凤在一旁喝道:“主子被人欺辱了,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能袖手旁观,还不快来帮我将这无耻之徒给打出去。”   任清凤的话,在西华院的下人心中,那是比皇帝还有用的,她一声令下,众位下人,一群女子,拿着各色的武器冲了上去。   青轩宇顿时傻了眼了,没想到任清凤还真敢叫一群下人来动手,也没想到这群下人吃了豹子胆,居然真的敢对他动手,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青轩宇心中那个气啊,他今天可算是栽在任清凤的手里了,她叫来这么一群下人,而且全都是女子,不管他是气不过,对这些女子出手,还是忍住气,避开去,这面子和里子都丢的干干净净了。   他一个大男人,一个皇家龙子,总不能跟一群女人厮打吧!打赢,打输,没面子的都是他。   还别说,任清凤的这主意挺损的。   于是,相府出现了奇景,玉树临时,尊贵不凡的禹王殿下,被一群拿着棍棒的女人打得团团转。   以青轩宇的功夫,摆脱一群下人,自然没啥问题,可是有任清凤这么个对手在,哪里能摆脱的了。   所以,当青轩宇终于到了西华院门口的时候,这浑身的狼狈,已经不能看了——女人打架,能有什么,棍子锤锤,扫把甩甩,鸡毛掸子打打,再不就是抓脸抓头发。   “啧啧……这谁啊!”一道紫色的身影,砸着嘴巴,邪魅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线,看着被一群下人追打的青轩宇笑得那叫一个百花绽放。   原来,当被教训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看她阴人,还是件挺痛快的事情。   “孽女……孽……女……”任碧波发现自个儿几乎站立不稳了,看着眼前鸡飞狗跳荒唐的一幕,只恨不得晕死过去才好。   正文第77章无耻无下限   这个孽女,她是专门来毁灭任家的。   居然领着一群丫头婆子追着当今的王爷打,她是不是非要让整个任家跟着她陪葬了,才甘心!   任碧波是满身悲愤,满心惶恐,指着任清凤的手,不断的颤抖,抖落的如同筛糠一般,任清凤都有些担心他会得了顾着疏松症了。   “你……们……”任碧波两眼发花,身体中的怒气骤然爆发出来:“都给我住手!”   那一声,几乎是石破惊天,顿时震住了场子,追打的下人们过于兴奋的神志,此时都被任碧波这一破喉咙给叫清醒了,看着眼前被打的狼狈不堪的青轩宇,个个脸色都白了起来,这才记得自个儿动手的对象是鲁国的禹王殿下。   任碧波颠颠儿上前,走到青轩宇面前,抹了一把额头的黄豆大的汗珠子,抖着唇:“禹王殿下,都是下官没教好,还请殿下……见……见谅……”   说到最后,他自个儿脸上都发红了,见谅两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去的,自个儿的女儿将人打成了这副模样,你还让人见谅,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亏心!   青轩宇浑身都疼,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这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了,世上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这话说的半点没错。   虽说自个儿的心思的确有些不对,但是他也不是强人所难,而是经过任碧波这个做父亲的同意的。   可是任清凤这般行事,也太过分了,就算是他和她暂时解除了婚约,可是他还是鲁国的禹王啊!   可是任清凤这个黑心肝的,竟然封住他的路口,让一群娘子军对付他,让他左右不是。   西华院的娘子军们,都是张妈妈亲自挑选出来,也都是聪慧,又有些良心的,所以之前在相府混的都不算好,月例没多少不说,还时常受气。   自从进了西华院,那银钱涨了不少不说,而主子更是个赏罚分明的,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气受,对她们也没有打骂行为,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眼谗死那些未能进来的。   心疼主子受气,那下手就更没惜乎力气了,饶是一个强大的男人,此时也弄得手足无措,还有些心思荡漾,对着俊美小伙子的皮相有些垂涎的,趁着机会也摸了两把,毕竟这混蛋人品再不怎么样,可是这容貌还是挺诱人的。   所以被摸的肝火旺盛的青轩宇脸色很难看,即使任碧波伏低做小,也没有换得他脸色放晴——只要有些尊严的男人,被一群女人暴打,被女人吃豆腐,也不会轻易展颜的,更何况是皇家贵胄呢。   青轩宇觉得今儿个自个儿实在是太失策了,居然将自个儿的护卫都留在了府外,否则哪里轮到这些女人嚣张,原本他是想着,和任清凤退婚的事情,他和任清凤慢慢儿,好好儿的说着,有外人在场,女儿家的面子都会有些损伤,这情绪自然不会很好。   怎么说退婚都不是件好听的事情,他以为没有女儿家会喜欢让别人知道,谁知道……   “都停下来做什么?给我打,将这薄情寡义的混蛋给我打出去!”   任清凤冷着一张脸,清冷冬雪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像根本就没将青轩宇尊贵的身份放在眼里,薄薄的唇,浅浅的启动:“怕什么?打死了,有我这个主子一肩担着,到时候,我自去御前领罪,顺便问问鲁皇陛下,这天下哪里有以正妃为侧妃的道理?难道鲁皇殿下,就是这样教养儿子的!也让天下人知道,这禹王殿下是如何薄情寡义的。”   这个混蛋胆敢谋算她,她自然要让他长长记性,让他风度尽失,名声尽毁,才算是讨回点利息,虽然得罪皇家人是有些麻烦,可是她任清凤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   “是!”画词带头应了下来,她对打死禹王是很有一试的样子,一双美眸亮晶晶的,像是天边的星辰。   有了画词开头,西华院的丫头婆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齐齐的扑了上去,不过这次,她们都学乖了,一边打,一边扯着嗓子哭:“薄情寡义的……怎么能如此待我们家小姐,枉费小姐这么多年来,对您一往情深,一心等着殿下迎娶,您怎么能……嘴巴一张退了婚,还要贬小姐为侧妃……”   只要揪着这点不放,就是真到了鲁皇的面前,那错的也是青轩宇,她们虽然胆大包天,可也都是护主心切,一时间忘了身份,激动之下,人难免会失了态,大不了罚些银钱。   再说了,她们就不信,青轩宇会愿意将这样无耻的行为宣扬出去。   哪有王爷不想当皇帝的,只要他还惦记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不会愿意自个儿留下无耻卑鄙的名声,这事情到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打了也白打。   想明白之后,对自家小姐崇拜再升了一个高度,下手更是用力,就是那些个心思荡漾的,此时也没在荡漾了,一心听主子的话,狠狠地招呼薄情寡义的混蛋——当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青轩宇此时也没法子给人荡漾的感觉了。   风流韵心中暗暗的美了起来,今儿个她算是见识到任清凤的威力了,以往对他的那点手段,比起对付青轩宇来的凶狠,是天差地别。   他是看出来了,任清凤对这个所谓的未婚夫,那是一星半点敢情都没有,否则不会动用这么一群娘子军的,他倒要看看青轩宇如何应付。   看着画词生龙活虎不是对着青轩宇下手,他对自个儿将画词送给任清凤做丫头的决定,实在是太满意了,就知道这古怪精灵的丫头会喜欢这个新主子。   “相爷,这就是你任家的家规吗?若是她们再不住手,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更何况青轩宇这样尊贵的人儿,想他英俊潇洒,身份尊贵,走到哪里,不是被捧着,哄着,可是这相府的西华院,他是进一次,没脸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里犯冲。   青轩宇知道对任清凤喊没用,一个女子,还是刚刚被退婚的女子,只要她两手一捂脸,挤出两滴眼泪来,到时候错的就是他。   天下人同情弱者,即使强的吓人的女人,只要两滴眼泪,就能收服众人——而且,强者的眼泪比弱者更能打动人。   所以,即使青轩宇的脸色已经气得发紫,真恨不得将任清凤狠狠地抽上一顿,逼着她道歉,可是也只能咬牙忍着。   青轩宇的强烈怒火,已经让周遭的空气,都在喷着火焰,与任清凤身上透出的冷气对上,将这一方世界搞成了冰火两重天。   此刻,青轩宇再不会白痴的认为,任清凤心中有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退婚书,而他该死的竟然真的上了她的当。   青轩宇在心里将皇后娘娘恨上了,若不是这个老妖婆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这一刻任清凤估计着婚约,哪里敢如此下狠手。   真想将这眼中没有妇德的女子,给捆绑了带回去,可是那赵国的太子风流韵守在一旁,他还真的不好做什么。   任碧波虎着一张脸,冲了上去,对着任家的丫头婆子踢了过去,任清凤眼中一冷,正准备挡下,顺便不着痕迹的回击一下,却见一只石子,狠狠地打中的任碧波的脚尖,痛的他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痛呼了起来。   “谁?是谁?”四脚朝天的任碧波当场恼羞成怒,目光如恶狼一般,在众人的身上扫过,吓得那些任家的下人,个个将头摇成拨浪鼓:“相爷……不是我……不是我……”   任碧波心想着这些狗奴才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而任清凤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明目张胆做出这等不孝的事情,不为了她自个儿,也为了任清云留点名声。   看来看去,觉得风流韵的嫌疑最大,可是他目光看去的时候,却见风流韵正拉着他的护卫,指着西华院内的景致道:“……早就听说相府的西华院,最是精致迷人,风景优美,今儿个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你瞧瞧这假山流水的……真是美不胜收啊!”   一副被风景迷住的模样。   可是他这副模样落在任碧波的眼中,气的差点吐血。   太假了,好不好!   西华院景色是很美,放眼鲁国,那也是排的上号,可是风太子是谁,那是赵国的太子,天下最奢侈,最享受的人物,他的太子府,据说是翡翠铺地,白玉做床,珍珠做帘子,珊瑚做假山,温泉做莲池,见过的人都说,那是仙境。   一个在仙境里生活多年的人,会被他这个西华院吸引了,这其中没鬼,才怪。   可是即使知道又能怎么样,风太子连他家陛下都惹不起,他一个丞相就更别说了。   也不知道这风太子是不是脑壳坏了,居然对任清凤这个孽女起了心思,连她有了婚约都无所谓,今天还非要闹着住进西华院,摆明了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就是觉得不妥,也不敢推了去。   打落牙齿和血吞,眼前还是先解决了禹王和任清凤的这麻烦事情再说。   任碧波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匆匆走到青轩宇的身边,帮他将衣衫整理好,一副惶恐的模样:“禹王……您……您没事吧!”   青轩宇的眼底闪过一道黑色的漩涡,目光冷冷的扫过:“你说呢?”   任碧波发现腿肚子又开始发软了,身后那粘乎乎的感觉让他异常的难受,心中恨死了任清凤这个魔头,不由得瞪了过去:“孽女……还不给殿下道歉!”   “道歉?”任清凤薄唇浅浅的勾了起来:“难不成你觉得他以正妃为侧妃,如此羞辱我,我不该打吗?”   任碧波的脸色有些微红,刚刚他和任清水在厅里说话的时候,青轩宇来了,向他传达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的意思是让任清凤和禹王殿下先解除了婚约,然后再让姐妹二人共同嫁给禹王,他虽然觉得将宝都压在禹王身上,有些冒险,可是任清水这边和禹王的事情已经传得天下皆知,不嫁禹王也没有法子,只能委屈了任清凤了,毕竟任清水才是任家的凤凰。   只是现在面对任清凤的眼神,他却抬不起头来说话的感觉,那冷漠无情的神色之下,他觉得脖子上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着,有些无法呼吸。   见到任碧波的脸色,任清凤眼中的黑色涌结,周身的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任碧波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早就知道这个所谓的父亲大人靠不住,所以她也没觉得多意外,眼梢微微的挑起,将手中的金算盘摇的哗哗响:“父亲大人,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任清水连这压箱底的金算盘都送给我了,为的就是让我放弃这薄情寡义的混蛋,我怎么还能再与这混蛋牵扯,再说了,这混蛋也付了十五万的赎身钱,我这人虽然贪财,可是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她冷笑了一声:“所以父亲大人,我绝对不会做什么侧妃,更别说这混蛋的侧妃,若是您一不小心给答应了下来……”   她忽然展颜,风吹过,带起一地的冷寒:“我绝对有一百种法子让你后悔。”   侧妃?笑话,这混蛋的禹王妃她都不稀罕,居然还想用一个侧妃糊弄她。   赎身钱!   “噗”,风流韵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凤儿啊,总是这么有创意。   青轩宇却是气的两眼发直: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居然将他比作青楼的女子。   “凤儿,你说什么胡话啊!相爷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做什么侧妃?”风流韵给了面色铁青的任碧波一个春花盛开的笑容:“既然你与禹王的亲事已经解决了,我这就向相爷提亲,娶你做赵国的太子妃。”   说着,当即对任相爷弯腰,一本正经,十分优雅的道:“相爷,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本太子?”   愿意,怎么不愿意啊,他十二分的愿意?   比起嫁给禹王做侧妃,做赵国的太子妃那是稳赚不赔。   若是他的女儿做了赵国太子妃,他这鲁国的相爷地位,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且,风流韵是真心求娶,任碧波是看出来了,青轩宇也看出来了。   可是刚刚,他才应了青轩宇的要求,只要青轩宇从任清凤手里拿回定亲的信物,解除了婚约,皇后下旨赐婚,将二女都嫁给禹王。   若是现在答应,只怕禹王和皇后娘娘会有所不满,强龙不压地头蛇,到时候这二人若是联手整他,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风流韵眸光似笑非笑的看着游移不定的任碧波:“任相爷定然是爱女情深,听说我这风流的名声,不舍将女儿嫁给我这声名狼藉之人吧!其实相爷不知道,我风家的男人,虽然婚前花心,可是婚后都是再专情不过,就如同我父皇,有了母后之后,再看天下的女子,觉得个个都是红颜白骨,瞧着就恶心。”   他扫了任清凤一眼,见她神色淡淡,似乎根本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忐忑,虽然他相信,他的诚意,足以令天下的女子疯狂,可是眼前的黑心女子,从来就不是能用常理视之。   爱上一个异类,其实是很有压力的。   风流韵扫过青轩宇那铁青的神色,他的面色,在无人瞧见的时候淡淡扫过一丝莹白,凤眸之中闪过一道幽寒的光芒,转瞬即逝,然后,缓缓地说道:“相爷,我还可以保证,只要让我娶回凤儿,我日后再不要别的女人,到时候,你就是我赵国唯一的国丈,我和凤儿生了孩子,必然是赵国未来的国君,你是唯一的外公。”   什么?只娶任二小姐一人。   银翼被自个儿太子的话给吓到了,一张脸白了起来,后背冷汗直冒,额头上也是汗涔涔的。   太子殿下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娶任二小姐为妃,怕是皇上,皇后就要剥了他一层皮,若是再说只要她一个女儿,只怕皇上,皇后说什么都不会同意,都时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银翼似乎看到赵国皇宫内的鸡飞狗跳了。   画词也被风流韵的话给惊到了,心中有种别样的滋味,似喜悦,似酸涩,可是更多的却是释怀,小姐这样的人物,的确配得到太子殿下的专宠。   只是……   她看向一脸坚决的风流韵,觉得一向绝顶聪明的太子,今儿个怎么就糊涂了,小姐的终身大事,哪里是任相爷那个蠢物可以做的了主的。   她到底不曾经历感情,以风流韵的脑子,又怎么会看不出任清凤的强势,可是真爱一个人,他自然不想留半点遗憾,总想光明正大的求娶,以国礼将任清凤迎回去。   而西华院的下人,心里都升起了浓浓的感动,看向风华绝代,欺霜赛雪,邪魅勾魂的风流韵时目光中都多了感动,果然是情深,居然为了取自家小姐这一瓢,而弃了天下三千弱水。   不过,别说,风太子这等风采,和小姐的一身光华,倒是相得益彰,看着就是天生一对。   不得不说,风流韵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唯一的国丈,唯一的外公,任碧波觉得自个儿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了,没想到这个孽女居然还能给任家带来这么多的好运。   比起得罪皇后来,这样的好处,也足以弥补了。   任碧波张嘴,也不管那如冷气机的任清凤,就想应了下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他这个做父亲的,完全可以做主。   只是心里如同无数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吊着,也不敢看任清凤一眼。   眼见任碧波动摇起来,一旁一直情绪复杂莫名,眼光闪烁深幽的青轩宇忽然大叫起来,急道:“不可以!相爷,你已经和本王定下协议,将清水和清凤嫁给本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出尔反尔,你不怕天下人笑话吗?你就不怕让本王和母后威严扫地,相爷,您别忘了,你可是鲁国的相爷!”最后一句话,隐隐带了威胁,甚至不惜一再用本王提醒任碧波,他的身份。   风流韵妖娆一笑,让人觉得眼前烟花灿烂,却阴寒一片:“你——禹王殿下,以正妃为侧妃,如此出尔反尔,都不怕天下人笑话,相爷不过是为自个儿的女儿寻个妥当的婚事,又哪里会被人笑话?不信,你可以问问天下人,做我太子妃,绝对比你的侧妃来的稳妥。此事情传扬出去,也不过是一片任相爷的慈父心肠!哪里会让皇后娘娘威严扫地?”   青轩宇怒瞪了风流韵一眼,他心里急的如同火在烧,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任清凤会不属于他,会嫁给别的男人,就算是刚刚写下退婚书的时候,他也不过想着给她一个教训,可是现在,风流韵这个混蛋,居然当着他的面向任碧波求娶任清凤,他觉得一颗心都要炸了,膨胀的厉害。   风流韵半点不让,一双凤眸直视青轩宇,四目相对,无数火花在空气中噼哩叭啦的绽放。   任碧波苦笑:这样的两个天之骄子居然争夺他那恶名远扬丑八怪的女儿,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自个儿都不敢相信。   可是,他还真的十分为难了起来,风流韵说得对,此刻,他还是鲁国的相爷,若是鲁后真的怒了,吃亏的还真是他。   这些人,难道忘了她才是当事人啊,怎么个个在这里吵得脸红脖子粗,如同斗鸡一般。   他们想娶,是不是也要问问她想不想嫁吧!   任清凤轻轻的咳嗽一声,眼中冷芒四射:“各位,我说……”   “任清凤,你闭嘴,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的,你听见没有,我是不可能让你嫁的,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我发誓,你若是敢答应他,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的。”   青轩宇神色急迫,面色狰狞,瞧他那模样,大有任清凤若是答应风流韵,他不介意毁掉她。   他其实是惶恐的,心中认定,任清凤开口就是要答应嫁给风流韵的,毕竟风流韵不论地位,身份都比他高上一头,而刚刚许诺更是他无法比拟的,是个女儿家都会动心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专宠一辈子,这样的美好,如同在神话之中。   而他,是许诺不起的。   这个男人刚刚才写下退婚书,现在居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真是树无皮则死,人无脸则天下无敌。   任清凤水汪汪的美眸冷漠的扫过青轩宇那激动的脸上,冷哼了一声,才淡淡的开口:“禹王殿下,你别忘了,退婚书已经在我的身上揣着,咱们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了,我想嫁谁,自然嫁谁,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这样乱喊乱叫,实在有失身份。”   “清凤,我一时脑子糊涂,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他不能失去她,他不能容忍日后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只要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个儿的心似乎被掏空了一样。   “清凤……我不该背信弃义……你不能嫁给别人……你别嫁……”青轩宇思绪有些发乱,冲到任清凤的面前,拉着任清凤的手臂:“我们的婚约,是咱们的母亲定下的……你不能,不能违背……不能违背……你不能刚刚和我解除婚约,就嫁给别人……你就不怕别人骂你水性杨花吗?你就不怕……对不起九泉下的娘吗?”   任清凤伸手拍掉青轩宇的手,如同拍一只令人厌恶的苍蝇一般。   刚刚他退婚,算计她为侧妃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他们的婚事是他们的母亲定下的,现在却想起来了。   男人的骨头,就是贱!   如此贱骨头,她不踩上几脚,还真对不起自个儿了。   颠倒黑白的,她看过不少,可是这等颠倒黑白的,任清凤却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混蛋,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了,他谁啊!不过是个退了亲的混蛋,居然说什么不许她嫁人的话来。   她现在是自由身,爱嫁谁,就嫁谁,需要他咸吃萝卜淡操心啊,还敢拿九泉下的云娘威胁她,他真是不要这张脸了。   “你给姑奶奶闭嘴,再说一个字,姑奶奶今儿个用大粪堵上你的嘴!”任清凤怒了,这话说得有几分凶残的味道了。   顿时,周围鸦雀无声,就是伸手去抓青轩宇,风流不羁的风流韵也都愣住了,更别说任清凤以及诸位下人。   所以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任清凤是身上,眼睛睁的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任清凤。   这般热情,专注,自然不是因为她的凶残,而是因为她出口成脏。   就是画词,也愣了半响,才摇头想道:小姐,含蓄点好不好,你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千金,大家闺秀,就你刚刚那粗鲁的话,小门小户的千金都说不出口。   姑奶奶?   请问你是谁的姑奶奶啊,没瞧见,这里还有你自个儿的老子吗?   不过,她喜欢!   任碧波觉得头上的天都要蹋下来了,这还是他的女儿吗?就算是自小没人照顾,可是也不能一口一个姑奶奶吧!   天,你要灭了任家啊!   青轩宇舔了舔唇,瞧着气势汹涌的任清凤,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日后你是要进禹王府的人,你……”   “进你个头!”任清凤伸手对着他一拳,不过,青轩宇与她交手多次,这次总算学乖了,及时闪开身子,避了开去。   风流韵回神,越发看任清凤对胃口了,心里忽然涌现一个念头:他人前高雅华贵,人后一口一个老娘的母后,若是对上了凤儿,不知道二人谁更高杆。   一旁的银翼,心下一抽一抽的,有个满口老娘的皇后,他们这些当差的,就已经头痛了,若是再加上一个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太子妃,这赵国的后宫,堪忧啊!   “禹王殿下,咱们都是男人,皮厚骨粗的,怎么能跟女儿家计较,既然凤儿要打你,你就挨几下子,让她消消气。”他上下打量青轩宇的狼狈模样,笑的坏的流水:“反正你现在的模样,多几下,少几下,也没啥区别的。”   说着,潋滟生波的凤眼,勾出一抹夺魄的妖娆,给了任清凤一个浅浅的笑意:“你要杀人,我拿刀;你要放火,我抱柴;你要打人,我帮架。你看,我这样十全十美的夫君,到哪里找?你就点头应了吧!”这时候,还忘给自个儿加分。   任清凤对他的回答,直接一脚踹过去,风流韵身子一闪,避了开去,嘴里叫道:“凤儿,打是亲,骂是爱……你今儿个可不能光打,不骂啊!”   任清凤顿时眉头竖立了起来,眼中寒光零乱:“无耻!”   风流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挨了骂后,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凤儿,我就知道你爱我……”   任清凤眼中戾气深暗,接连着出了几招,却都给风流韵避过,心中越发的生气,手下越发的犀利:这个该死的偷窥狂,没事总是瞎捣乱,满嘴的胡言乱语,想她嫁他,就他这一副无赖的模样,给她提鞋都不够。   任清凤前世处在金字塔的顶多,看多了风花雪月,从来不信所谓的生死恋情,更不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男人这种生物,是个多收了三五斗米,也要换个妾室回来玩玩的,更别说风流韵处在富贵的顶端,之前又是个花心多情的。   他现在会缠着她不放,不过是自尊心无法忍受,她这样的一个丑女,拒绝了他,   不过,她和风流韵的这番你来我往,落在青轩宇的眼里,就成了打情骂俏。   就说,她看上了这个花孔雀一般的风流韵,原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当着他眼前,都这般打闹,根本就没将他看在眼里。   青轩宇猛冷笑起来:“任清凤,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个不要脸的,怀里的退婚书还没焐热,就忙着勾搭高枝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青轩宇一天,你就别想嫁人!”   任清云已经被各种消息填的脑子满满的,现在听了这话,听得那叫一个火大,手中的大棒再次举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我姐姐已经和你没关系了,这里哪里有你放屁的余地!”   青轩宇今儿个挨打多了,这气也气饱了,见任清云上来找抽,一手夺了大棒,扔到一边,头上的青筋直跳:“什么没关系了,就算是解除了婚约,可是你父亲亲口应下,要将她嫁于我做侧妃的。”   他的头很大,连任清云都没心思揍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绝不能让任清凤嫁给别人,谁都不行。   他现在一口咬定任碧波将任清凤许配给她做侧妃的事情,至于到底能不能站稳脚跟,他就不管了。   只要他自个儿觉得这非常有道理,它就很有道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只要紧紧的抓住这个,自然可以威胁到任清凤了。   任清云气的恶狠狠的瞪着任碧波,一双眸子赤红中透着戾气,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狼,悲愤莫名,想要报复,想要嘶咬,可是这仇人却是自个儿的生父,只能忍者。   他用怨恨仇深的眼神,看向任碧波:“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年来,你伤害我们,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姐姐?她哪里对不起你了,她活的这么辛苦,你怎么能将她活生生的推进火坑!”他的姐姐,如此高贵,如此倔强,怎么会做禹王的侧妃,她是个连正妃都不稀罕的啊。   他,明明知道姐姐的心思,居然还要配合着别人如此的羞辱姐姐。   眼泪,从少年修长的睫毛滚落下来:“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告诉我……”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悲沧,他的神情是那么的伤痛。   任碧波看着眼前这个泪水满目,却用凶狠眼神看着他的少年,他还记得今儿个自个儿带着这少年去罗家的时候,他看向自个儿的眼神,是儒慕,是依恋,是温暖的,而不向此刻这般的仇视,还有厌恶。   “我……我……皇后娘娘……你姐姐妇德有损……”任碧波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雨,被人指着鼻子,骂奸佞,也是有过的,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向此刻这般无地自容,在这个少年的眼神中,他品味到了一种绝望,对父亲的绝望。   他的心颤抖了起来,伸手想要拉着那个小兽般的少年,可是却被任清云如同躲避什么病毒一般躲了过去。   他宁愿被伤害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的姐姐。   这份伤,这份压抑,这份疼痛,却无可奈何,只恨的使劲的捶胸:“为何要姓任……为何……我不要……不要……”嘶吼声中,痛彻骨髓,谁都可以听出其中的痛和委屈,不甘。   任碧波的无情,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在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心头,让他再也承受不住,发出哀嚎。   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姐姐,去被他的父亲亲手卖了,一个堂堂的正妃,却要沦为侧妃,还要被任清水压上一头。   若是今天,伤害任清凤的人,是别人,他可以打,可以不要命的护着,就如同殴打禹王一般。   可是这个人,却是他的生父。   任清凤瞧着他的情景,也顾不得风流韵了,走到任清云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坚定的说道:“就当他死了,为这种热播不值得伤心,姐姐有你就够了!”   看来,她低估了任清云对任碧波的亲情。   任碧波被任清凤的一句话气的跳脚,呼啦呼啦的喘气:“孽女……大不孝……大不孝……居然诅咒亲父,我要让族里将你除名……”   “求之不得!”任清凤冷冷的说道:“别以为你这个破姓,我们姐弟稀罕,要除名最好不过,到时候,我们喜欢姓啥,就姓啥!什么赵钱孙李的,姓什么不能。”   说完又瞪了青轩宇一眼:“你脑子没进水吧,还闹什么闹,退婚书最后一行字是什么,你自个儿写的,猪脑子里还应该有印象吧,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好歹还是一国的王爷,不会连这点意思都听不懂吧!”   见青轩宇还要开口,就知道他还要说什么任碧波这老混蛋答应他的事情,柳眉微挑:“谁答应你,你娶谁去。”   任清凤帮着任清云擦掉面上的泪水,看向任碧波:“别跟我说什么狗屁的父母之命,你生而不养,算什么父亲,若是你非要一口咬定,那也只好逼着我告御状了,就告你生而不养,不慈之罪,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丞相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   她冷冷一笑,如同冬日中的冰雪,咬牙切齿道:“别忘了,我可是十恶不赦的恶女,这名声二字,从来就不稀罕。”   任碧波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任清凤的身上,是玉石俱焚的戾气,她所说的话,半句也没有假。   “不!”依靠在任清凤怀里的任清云忽然开口,任碧波心头一喜,大声道:“清云,还是你懂事,这世上哪有亲女状告父亲的道理,再说了,禹王侧妃,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好亲事,你姐姐……”   “什么狗屁好亲事,我姐姐不嫁!”秀气的少年,被任碧波的无耻气的口不择言:“你这样的人,居然是我们姐弟的父亲,实在令人羞耻!”   他说完,狠狠地呸了任碧波一口,仰头看向任清凤:“这告御状的事情,还是由我去。”   他说过,他要保护姐姐,就从这一刻开始,绝不容许再让姐姐受半分的苦了。   今日,他对任家,没有半点的亲情了,任碧波的无耻,让他最后的一份依恋,也断得干干净净了。   风流韵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这姐弟二人这些年到底过了什么样的日子,居然将这他们姐弟二人逼到这样的境地。   真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老混球给做成肉球!   青轩宇看着并肩而立的姐弟二人,心头滋味无法说出,既心痛,又恼怒,不过最后,视线落在风流韵紧握的拳头上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容许她嫁人,绝不!   “二小姐,五弟……你怎么能如此对父亲!”   一道女子的声音,幽幽的响起,百转千回,勾人心弦,说不出,道不尽的哀伤。   任清凤瞟了过去:得,该到场的都到了。   也好,今儿个,就将这笔烂账彻底的解决了。   ------题外话------   万更啊,哈哈……红尘万更了!亲们记得鼓励啊!   正文第78章好马不吃回头草   “清凤,你不要嫁人!”青轩宇却顾不得任清水的到来,此刻他的所有思绪,所有目光,他聚集在任清凤的身上,再看不到别人。   只是想着,他不能让任清凤嫁给风流韵。   他的自尊无法容许,他的女人被别人拥有,即使舍弃了,他的女人也只能念着他,想着他,而不是转身投进别的男人怀抱,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比他来的英俊,来的高贵。   他也不再说什么父母之名了,反而沉下声音,缓缓的说道:“若是你觉得,做我的侧妃委屈了你,那我回去就禀明母后,依旧让你做正妃,好不好?清水做侧妃,她是你妹妹……长幼有序,也不算亏了她……你相信我,我从来就没想过委屈你,真的……”   现在知道长幼有序,刚刚脑子被驴踢了,他吃屎去啦!   任清凤听得冷笑起来,她才不在乎呢,任清水做侧妃,还是做正妃,关她什么事情,反正她是绝对不会与这样的混球扯上关系的。   正要开口让青轩宇滚,却见任清水脸色一白,然后气息一变,哪里还有什么娇柔如水,眉头紧蹙,面色铁青,双手插腰,如同一只漏水的茶壶,娇骂道:“任清凤,你这个狐狸精,难怪鲁皇陛下要将你喂了太液池的鱼,你居然勾引的……”   任清水今儿个的心情,就跟做云霄飞车一样,先是青轩宇过来,说是要和任清凤解除了婚约,想娶她为正妃,当时她这心里就美的冒泡泡,连带着即使纳任清凤为侧妃,她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   任清凤她不是狂妄吗?她不是嚣张吗?   到时候成了侧妃,被她压着一头,看她还怎么嚣张,咱们狂妄?   她这个做妹妹的,一定会可劲儿的折腾她,看她还敢在自个儿的面前放肆,即使生个儿子出来,那也是庶子,叫着她母妃,还被她儿子压着。   她心里美的冒泡,想起送出去的金银首饰,又生了一丝后悔,早知道这么个情况,也不用去求任清凤这个小贱人了,就说这么个丑八怪,怎么能留得住禹王殿下的心,倒是白白便宜了任清凤这个小贱人。   不过,随即想到,若是日后,她无意之间,非常的“不小心”将这消息露给禹王,作为一个有自尊心的皇家贵胄,是绝对不容许女人为了财物而将他舍弃,到时候任清凤绝对会失了青轩宇的欢心。   她自然在禹王府中,一枝独秀。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隐隐的欢喜起来。   所以,万分关键的就是任清凤愿不愿意拿出定亲的古玉,接下青轩宇的退婚书。   她偷偷的派人在西华院外窥视,得到的消息又是喜来,又是恼,任清凤退婚书接了,也同意定亲了,却领着一群下人,围攻青轩宇。   这时候自然就是她表示贤良淑德的时候了。   任清水招了身边的丫头知棋,细细的吩咐一遍,然后提着裙子就往西华院跑。   谁知道,居然瞧了任清凤姐弟与任碧波的一番热闹,巴不得任清凤姐弟和任碧波彻底的闹翻了才好。   心里笑开了花,谁知道这花,还没完全的绽放,就被青轩宇这么一番话给打得枯萎了。   这算什么,让她一个堂堂的嫡女做侧妃,一个丑八怪的庶女压在她头上,居然说什么长幼有序,怎么就忘了嫡庶有别。   让她做侧妃还不如,一口气掐死她呢!   任清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风流韵狠狠地甩了几个大耳光子,将她后面的话给打了下去。   打完了任清水,风流韵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甩着自个儿的手掌,极其无辜的说道:“该死的,我从来不打女人的,今儿个,居然破了例,真可惜了我怜香惜玉的好名声。”仿佛打人的他,是多么的委屈,多么的无辜,多么的难受。   想想,犹自不甘心,再甩了任清水一个耳光子:“打一下,也是打,打两下也是打,反正这例已经破了,还不如多抽你几次,也算是安慰我受伤想心灵。”   打得任清水脑子只转悠,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左右摇摆不停,他却玉树临风含笑站在一旁,勾魂夺魄,风华四射的:“你也别怪我打女人,在我眼里,你也算不得女人!瞧你这模样……”他摇头叹息:“也配称为女人!”   他的目光转到任清凤的身上,语气骄傲道:“女人就应该如凤儿这般,坚强勇敢,坚韧独立,而不是心眼芝麻大小,整天惦记着自个儿的那点小心思,谋算着害人。就你这样,充其量不过是条母狗,眼里除了看见男人,整天扭腰抛媚,发情之外,你还会做什么?”他鄙视的瞟了任清水一眼:“就你这样,你说你哪一点配称为女人?”   “你……”任清水一张脸涨红的如同在火种燃烧的烙铁一般,还“哧溜”的冒着烟,整个人张牙舞爪的扑向青轩宇。   “我……跟你……拼……”   别说,她这模样,还真的挺像条疯狗的。   下一秒,一切归位平静。   风流韵的脚,正一分不差的踩在她的脖子上,任清水的笑脸白的无一丝血色,额头的冷汗涔涔。   此时,她是真的害怕了,从风流韵踩着她脖子的力道看,他只要在轻轻的用下力,她的脖子就要断了。   还说赵国太子是怜香惜玉之人,根本就是个辣手摧花的恶徒。   风流韵这一手,将任碧波和青轩宇一下都蒙住了,等想起来护着的时候,任清水一张俏生生的脸蛋儿,肿成了馒头不说,那纤细白皙的脖子,差点就要断了。   “太子殿下……”任碧波失色,忙上前求情:“还请手下留情,清水养在深闺,不懂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太子殿下大人大量,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饶过她吧!”   有他这么悲惨的吗?自个儿的地盘上,居然被人如此羞辱,不知道怎么的,任碧波想到任清凤骂他的话:他是老狗,任清水是母狗。   这下子,任碧波有些懂了,为什么这高高在上,妖魅绝美的赵国太子会喜欢任清凤了,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恶魔,以践踏别人的尊严为乐。   “任相爷,我这可是为她好。”风流韵动作极其缓慢的收回自个儿的脚,性感的薄唇轻轻的张口,美眸微勾,撩人至极,不少丫头的小心肝儿随着他的动作,差点跳出胸腔,可他却用这么一副勾人的模样,说出语重心长的声调:“我瞧她这模样,怕是中邪了,她是您的女儿,那是金玉养成的人儿,可是你听听她这话,看看她这样子……”   风流韵一个劲的摇头:“这哪里是像是大家闺秀,根本就是一疯狗,都说大夫人是名门世家出来,可是这三小姐的教养……”一副不胜唏嘘的样子。   “你……你……混账!”任清水气的眼眶子都红了起来,这赵国的太子实在不是个东西,居然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骂出这样的话,岂不是一心要坏了她的名声。   就知道看上任清凤的男子,和她一样,都不是好东西,这心思歹毒啊。   “喂,任三小姐,打是亲骂是爱,你千万别指望我会喜欢你,我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凤儿就是我那一瓢,你别痴心妄想了。”他语气鄙视的能让任清水这等厚脸皮之流,找个地缝钻进去:“别以为禹王喜欢你这种装模作样的母狗,我就也喜欢,做梦!”   毒舌,赤裸裸的毒舌祖师爷啊。   任清凤总算是见识到风流韵的毒舌任性了,你一国的太子,到人家的地盘上,还不知道收敛,如此嚣张,是不是想埋骨在鲁国啊!   若是这死偷窥狂敢这么说她的话,她就是不要了他的小命,也要拔了他的舌根。   但还别说,这偷窥狂还真的一语中的,任清水还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爱发情的母狗!   “你……你……”晶莹的泪珠儿,从任清水的眼里流下来,梨花带雨。   任清水知道,她这样哭着的时候最美,楚楚动人之外,还带着一份不肯落下来的倔强,欲说还休,会将她那份美丽,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知道风流韵的名声,她就不信,她这样的美人,会比不过任清凤那个丑八怪,或许能到一份怜惜。   她虽然心中有着禹王殿下,但若是有个太子殿下为她争风吃醋,这身价也不一样啊,日后也是骄傲的资本。   男人啊,本性都是和狗差不多,争夺的东西才觉得吃起来香。   否则,任清凤这个小贱人,还不在心中得意死了。   她说什么都不能让任清凤嫁给这个赵国的太子,她一定要让任清凤成为禹王的侧妃,给她奉茶,给她下跪。   可是她忘了,她挨了风流韵那几个大耳光子,这脸跟猪头没区别了,还楚楚动人呢?粗粗冻人才是!   任清凤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眼中一片惊叹:神人啊,真想劈开她的脑袋看看,偷窥狂都如此对她了,任清水居然还在荷尔蒙旺盛,胡乱发情,果真是脑子缺筋的。   风流韵看了一眼,美丽的凤眼,就开始抽了一下,薄唇轻轻嘘声了一下:“丑人多作怪!”   任清水一愣:她丑?   这个该死的风流太子,居然说她丑,任清水的脸色一下子青过一下子,气的差点血喷银河三千尺,好容易忍了下去,掩住尴尬,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模样。   既然风流韵这里下不了手,她只好再次将目光转向青轩宇。   人无皮天下无敌,古人诚不欺我!   任清凤瞧着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任清水,感叹泱泱大国,学问高深莫测。   “殿下,二小姐这是记恨你将她贬为侧妃,这心里不舒服,存心要你难堪。她这是欲擒故纵,您可别上了她的当。”她走到青轩宇的身边,含情脉脉,一片真诚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这么多年更是两情相悦,我对殿下一片真心,殿下应该知道的啊。殿下,二小姐她现在一心攀着高枝,想做太子妃,哪里还将殿下看在眼里?”   青轩宇面色冷凝,周身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冷气,他唇紧紧的抿着,也不看任清水,反而直勾勾的看着任清凤:“即使我将正妃之位双手奉还,你也不肯嫁我?”   任清凤嗤笑了一声,红唇抿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将手中那价值连城的古玉随手扔了过去,就如同扔什么破烂玩意:“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泼了粪的枯草。”   青轩宇下意识的接下古玉佩,却觉得手心的玉佩如同烫手的山芋,烫的他手心似乎冒汗,却又觉得像是那冬日刺骨的冰块,冷的他掌心血液凝结,这又热又冷的感觉,刺痛他的神经,想要将古玉扔回到任清凤的手中,却在她一脸的冷若冰霜之中,握紧了下去,那力气之大,几乎要将那玉佩捏碎了。   “二小姐……你怎么能如此说话!”青轩宇还没跳起来,任清水却忍不住跳脚了,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恨不得用目光将任清凤瞪死过去,任清凤还真有些担心,任清水的眼珠子会掉下来。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殿下改变了初衷,我告诉你,我是任家的嫡女,是相府正经的小姐,是绝不可能做侧妃的。你别以为使些狐媚的手段,欲擒故纵,就能心想事成……”   “臭不可闻!”任清凤冷寒的声音,轻轻的哼了一声:“你也别说什么废话了,禹王妃的头衔,我早就卖给了,再不会要了。”   她伸手指着瞪着她,像是和她苦大仇深的青轩宇:“这个混球,是你的了,你爱捡我不要的破烂,尽管去捡。随便你做正妃,还是侧妃,不干我的事情,只要别再搅合到我的面前,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若是再闹到我的面前,别怪我翻脸无情,到时候,让你后悔哭的日子都有。”   任清水对任清凤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她刚准备开口,告诉任清凤,她已经派人传信给皇后娘娘了,这皇后娘娘的懿旨很快就会到了,不是她想不嫁,就能不嫁的。   只是,她嘴巴刚刚才张开一条缝隙,就被青轩宇吼住了:“你给我闭嘴,到一边去!”   青轩宇现在心心念念都记挂着自个儿头上即将要戴的绿帽子,在他心里,任清凤就是他的女人,现在却要投奔其他男人的怀抱,绿云盖顶,是男人都受不了。   他吼完任清水,就将暗沉如夜的眸光转向任清凤,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真——的——要——嫁——给——他?”   任清凤冷冷的说道,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嫁又如何,不嫁又如何,与你何干?”   “怎么会与我没关系?”青轩宇却忍不住跳了起来,太阳穴那里突突的作响,周围的声音听得都有些模糊,若远若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   耳边传来任清凤如同从九重天外飘忽而来的声音:“听你——放屁!我们再无关系了!”   我们再无关系?   他们多年的婚约,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结束了。   即使自己做错了,可是他已经愿意改正错误,将正妃的位置,双手奉还,为什么她却不肯接受?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她肯定是早就想解除与他的婚约,也好攀上风流韵这个高枝。   青轩宇只觉得眼前冒着金星。   她要攀高枝,要嫁给赵国的太子了。   她要嫁给别人了。   自己本可以光明正大的拥她入怀,却从此以后看着她在别的男人的怀中,笑颜如花。   是他,是他自个儿亲自将她送到风流韵的怀里,若不是他轻信了皇后的话,现在她还是自个儿的未婚妻。   自己亲手将她送给了风流韵,成全了这个一心窥视她的混蛋——他这是自己将绿帽子送到风流韵这个混蛋的手中,让他帮着自己戴上去啊!   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愚蠢的人吗?   说不得,今日的这一切,根本就是风流韵这个混蛋和皇后联手起来,玩弄他的。   任清凤如今的性子,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只要他退婚,就一定不肯再回头的。   他……怎么就信了皇后的鬼话!   青轩宇的本性极为多疑,心胸狭隘,此刻认定自个儿被皇后和风流韵欺骗玩弄了,这一颗心疼的难受,就如同被老鼠不停的撕咬,疼的他身体一阵一阵的抽痛。   眨眼之间,胸腔处如万马奔腾,心口一甜,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一阵巨痛,整个人就全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殿下……禹王殿下……”任碧波十分惊恐的冲了上去,一个劲的在心中暗暗拜求各位的菩萨,禹王可千万不能有事,至少不能在他丞相府有事。   否则鲁皇震怒起来,他这个相爷怕是也要倒大霉了。   任清凤站在那里动也没动,冷眼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神色不屑一顾:这样就吐血了,这抗打压的能力是不是也太弱了点?就他这样脆弱的小心肝,居然还想荣登大宝?   须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心肝儿更是千锤百炼,不敢说心硬如铁,但绝对要硬如石头,这混蛋三两下就吐血晕倒,任清凤对他争夺大宝,是不抱半点乐观之态。   当然,这样更好,乱臣贼子什么的,腰斩砍头的,说实话,她心中还有些偷着乐。   以青轩宇今日对任清凤的谋算,就是死一百次,也难让她消气——士可杀,不可辱,她这样的人岂能做妾,这比杀了她更不可原谅。   风流韵却嘴角一动,笑了起来,声音清澈如翠玉击撞之声,说不出的好听,说不出的动人:“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吐血了?天见可怜的……怎么就吐血了?来人啊……快快……去叫人……请大夫……”   他的神情实在太过欢快了,与他嘴里的那份可怜的三个字绝对半点都搭不上边,饶是银翼和画词,心里都不由得腹诽:太子殿下,您能不能不要笑的这么风骚无限啊,是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你的心情是多么的兴奋了,多么的喜悦,那眼角都到处开花了。   不过,别说,自家太子殿下的笑容还真的美,没瞧见多少丫头婆子都傻傻的看着殿下那风骚,妖娆,绝艳的笑脸,眼睛睁得跟铜铃一般。   就是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太子殿下这么笑过啊!太子殿下虽然时常笑,可是他的笑容却彷如铺着一层面纱,总有些飘忽无法抓住,虽然魅惑人心,让人心跳加快,可是却少了点真挚,可是此刻,太子殿下的笑容,却像是掀开了面纱,是那种从内心深处透出来的纯粹,是那种从心灵中流泻出来的完美,没有遮掩,没有做作,没有谋算,没有太多的顾忌,纯粹是因为高兴,因为喜悦,而笑出来的。   这样的笑,弥足珍贵,这等欢快的笑容,他们陪了太子殿下十多年了,却是第一次瞧见。   殿下笑得如此开怀,如同一抹皎洁的月光,美好的让人沉醉其中,无法移开眼睛。   太子殿下这样,是真的对任二小姐动心了,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银翼心中的担忧更重了些,瞧着少主如玉容颜上春风轻拂的温暖笑意,再瞧瞧任清凤面上那寒冷如冬日的冰寒气息。   看着就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   风家的男人,看似多情,却最是深情,又极其偏执,认定了一件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尤其是情感之事。   若是任二小姐到最后依旧对自家的太子殿下无意,只怕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的事情。   想到二十多年前,赵皇与皇后那轰轰烈烈的情事,银翼打了一个哆嗦,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祈求:希望老天成全自家太子殿下的心思,否则只怕又要掀起一阵大风暴!   此刻,他已经无心担心自个儿的回国后会有遭遇,只一心记挂青轩宇能否心想事成。   任清水原本是站在青轩宇的身旁,而青轩宇倒下的方向正是她这里,只要她愿意伸手将青轩宇扶住,他自然就不会倒在地上,可惜标榜自个儿对青轩宇情深一片,两情相悦的任清水却忽然手脚灵活的跳了开去,还别说即使她被风流韵打得头脑发转,可是这一下却跳的异常的轻快,迅速,仿佛青轩宇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因为她灵活的跳了开去,青轩宇没有了支撑物,就那样摔在了地上,眼角处正碰在地上的石头上,不停的流血。   “果然是情深一片,两情相悦!”对于任清水灵活的反应,风流韵首先赞扬了起来,双手轻拍,眉梢轻挑:“还以为任三小姐你是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不过就刚刚这一跳,就能看出骨子里还是有着李家将门的风范的。”   任清水面色有些浅红,似是有些羞愧,她其实也没真正的想过避开,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好在禹王殿下他晕了过去,没听见这个该死的风太子的话。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上辈子杀了这混蛋太子的爹娘,否则他为什么揪着她不放,一心帮着任清凤这个小贱人?   任清水心中恨死了风流韵,不过也知道以风流韵的身份,她就是再恨,也不能怎么样,所以依旧委曲求全,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讥讽,而是将目光看向平静冷然的任清凤。   “你真的不打算嫁给禹王,做侧妃?”她问的十分认真,甚至还带着希翼,她是很希望任清凤做青轩宇的侧妃,这样到时候她就是高高再上的正妃,而任清凤却是个要给她下跪敬茶,看着她心情,求着她可怜,注意她眼色行事的小可怜——一如曾经一般,任清凤的生死不过在她一念之间。   任清凤的表情静如寒潭,喜怒难辨,红唇微动:“你很失望?”   任清水那点腌臜心思,任清凤不用想,都能知道,这时候还在关心这个问题,难道青轩宇刚刚要将正妃之位双手奉还的话,对她真的半点没有影响,她为什么一副认定了,她会是正妃?认定了青轩宇的话,没有半分作用?   任清水哪里来的底气?   任清凤心中一动,眼光幽深如水,浅浅的划过一道波痕,淡淡的说道:“只是你为什么要做侧妃,别忘了刚刚,青轩宇这个混蛋可是说了,他要将正妃之位双手奉还,说真话……”她面上闪过一道复杂的表情:“我有些感动,没想到他对我如此……”   “二小姐,只怕禹王殿下是有心无力,皇后娘娘的懿旨——赐我为正妃,二小姐为侧妃的懿旨,应该快到了。”   任清水笑容有些牵强,今儿个事情对她来说,可谓是人生一大败笔,青轩宇居然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来,而且那话是对任清凤说得,在她的面前,这让她永运无法在任清凤面前抬起头来,即使日后她做了正妃,只要任清凤不能成为禹王的侧妃话,她在任清凤眼里就是个笑柄,她捡的是任清凤不要的破鞋。   好在,她之前做了准备,将消息送到了皇后娘娘的手里,只怕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已经快到了——她自然是正妃,而任清凤当然就是侧妃。   “是你送消息给皇后娘娘的?”任清凤微微眯起了眼睛,闪过一丝阴翳,面上瞬间一片冷寒:“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任清水胜卷在握,自然不会怕任清凤,即使想到她的手段,心中还是有些胆颤,但只要想到日后她是妻,任清凤是妾,她这心里就得意的有些控制不住。   “是,消息是我送给皇后娘娘的,娘娘已经知道你同意退婚了。”她吸了一口气,眼中笑意软软,却如同一只毒蛇一般,吐着狰狞的红杏:“二小姐放心好了,虽然日后我为正妃,你为侧妃,可是我们到底都是任家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皇后娘娘的懿旨?”任清凤冷笑,狂傲,身子站得笔直,如同风吹雨打也不能压弯的青松,气势凛然:“谁爱嫁,谁嫁,一张破东西,居然妄想摆布我,你觉得可能吗?”   真惹急了她,她让皇后那老妖婆不但连凤位做不稳,就是小命都给交代了。   “你……”任清凤狂妄的话,几乎让任清凤吐血,但是她却再清楚不过,任清凤没有说笑,皇后娘娘的懿旨,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张破东西。   一直守在青轩宇身边的任碧波,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心中对任清水也生出了不满出来,怎么连他这个父亲都没商量一下,就将这消息传给了皇后娘娘。   虽说他刚刚也同意任清凤为禹王侧妃,可是现在瞧着任清凤的模样,再听听她的语气,他就知道,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发懿旨而来,任清凤也是定然不应,到时候抗旨不尊,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不管怎么说,做正妃的人是我,不是你!”任清水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将任清凤吞下去。   这一刻,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不想再装柔弱了,而她也真的装不下去了。   今日,青轩宇当众嚷出让她做侧妃的事情,将她的面子削的干净。   她向来自傲,她是鲁国的丞相千金,是鲁国的第一美人,想要求娶之人,多如过江之卿,却没有想到在青轩宇的心中,她居然比不过一个丑八怪,居然想让她做侧妃。   她怎么能不恨,这一切都是任清凤这个狐狸精害的,不过只要想到任清凤最后会变成妾室,她就想大笑出来。   看着任清水那丑陋得意的嘴脸,任清凤懒洋洋的收回目光,什么正妃,侧妃的,那个混蛋在她眼里就是一坨屎,爱怎么的,怎么的,只要不沾上她,弄脏她的脚,她才懒得理会。   “好困,我去午睡了!”任清凤伸手打了一个哈欠,对着一旁西华院的下人吩咐道:“你们都散了吧!”   显然,刚刚的事情在她心中没有掀起半点风波,而任清水的叫嚣,在她耳里如同狗叫——人自然不用跟狗计较,难不成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去咬它一口不成,任清凤对这样的恶狗,一向直接秒杀!   任清水看着任清凤这风轻云淡的样子,心就跟被人掏出来,再捣成汁,一口一口吃下一般,疼,好疼,而且越来越疼。   青轩宇居然看重这个丑八怪,比看重她更重,而那个该死的混蛋太子,更是为了这个丑八怪小贱人,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还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怎么会是这个小贱人丑八怪?被这般如珠如宝捧着的人应该是她,是她啊!   就在任清水快要与青轩宇一般,气得吐血,晕死过去的时候。   忽然新任的管家气喘吁吁的一路跑了过来:“相爷,二小姐……皇后娘娘的懿旨到!”   还真的有懿旨?   风流韵眼中一片幽暗阴鹜,如玉的俊颜一片冷漠,再没有那种勾人夺魄的邪魅,反而多了一种华贵张扬,那种皇家贵胄的气势,就那样倾泻而出。   他再不羁,那也是赵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他今日说什么都不会让任清凤成为禹王的侧妃,她这样的女人,一身傲骨,就是将她的骨头都打碎了,她也会挺直头,不让人折辱一份。   这样一个自尊自傲的女人,让她做妾,比杀了她痛苦。   风流韵看向任清凤,此刻她的头微垂,无法看清她的脸上表情,也无法看清她心中的所想,可是她忽然间绷直的身子,紧握的拳头,还有那能将周围冻僵的寒气,都在说明,这一刻她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姐姐……”任清云的脸色很不好看,见任清凤那紧绷如拉直的弓弦,不由得低低叫了一声。   任清凤听到他轻叫,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担忧,浑身的气息微微收了些,对他道:“我没事!”   脚下的步子迈开,仿佛没有听见管家之言,径自回去。   任碧波有些胆颤心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任清凤的背影道:“清凤……皇后的懿旨……你……”   “皇后懿旨与我何干?”任清凤猛的转身,凤目犀利的瞪向任碧波:“你是一家之主,这懿旨自然是你接,只是我话说在前头,若是谁敢应下我的婚事……”她冷笑一声:“就等着哭吧!”   任碧波大惊失色:“可是皇后……懿旨……我……相府……怎么能抗……清凤……”   “是啊,二小姐,皇后的懿旨定然是关于我们二人的亲事,你不去接旨,那可是对皇后的天大不敬,再加上之前二小姐所言,只怕不单是二小姐你,就是相府众人,也要被牵累。”任清水的心中花开遍地,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今日所受的折辱,在这一刻全布烟消云散:“二小姐,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这相府上下,也该去接这懿旨啊!”   “闭嘴!”任清凤怒目一瞪,犀利如万千刀剑,迸发出万千清冷的光芒,手指一动,摘下一片树叶,直直向任清水直射而去,紧接着,就听着任清水一声惨叫,直直瘫在地上,捂着膝盖痛呼。   任清凤走上前去,语气森寒,声音冰冷:“别惹我,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任清凤的上空似乎浮现着乌黑的云彩,阴霾的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遮住,浓黑的让人心惊肉跳。   任碧波此时也顾不得任家的凤凰了,只是看着任清凤,不敢强逼,苦苦的哀求:“清凤……那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不接的话……那可是天大的罪名……你就是不在乎相府……你也要想想清云啊……”任碧波心中一阵一阵的冒着寒气,这可如何时候,若是这死丫头真的不肯嫁给禹王为侧妃,皇后娘娘面子上下不来,到时候岂不是相府要遭大祸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后娘娘虽然不是圣上,可那也是天下的凤主,此番赐婚,又是他点头应下,若是任清凤再不肯接旨,到时候,于理于情错的都是相府,都是他。   “别扯上我!”任清云忽然打断任碧波的话,一张清秀俊逸的小脸上布满寒霜:“我宁愿抛尸街头,也不愿意委屈姐姐。”   他的姐姐怎么可能做人侧妃,岂不是打断了她傲骨,这比要她的命来的眼中,更何况还要奉任清水为长。   这样的委屈,就是姐姐肯受,他也不会同意的。   “清云,你不愿意委屈清凤,难道就要这相府上下几百口人,为了你姐姐的一时之气送命吗?”对上任清云的时候,任碧波心中的压力少了许多,连话都能说得顺畅了,也不知,只是被任清凤那眸光淡淡一扫,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就让他呼吸急促,似是无法开口。   任清云如鲠在喉,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握住,掐在掌心,生疼,他想了一下,最终才缓缓地说道:“除了姐姐,我顾不得别人!”   这些人骂他自私也好,骂他狠毒也好,这些与他又有什么,这么多年来,阴暗的日子,是他们兄妹相互依靠,艰难走了过来,他的世界,除了姐姐,再没有别人。   难道时至今日,难道却要为了那些在他过着猪狗不如的艰难生活中,落井下石,冷眼旁观的别人,而牺牲她姐姐吗?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割肉舍身,更何况舍弃的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姐姐。   任清凤冰如寒潭的气息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放心,有姐姐护着你。谁敢让你抛尸街头,姐姐就灭他满门,诛他九族。”   这话狠,绝,横,还猖狂的让人想要海扁一顿。   谁敢?敢的人不就是皇后吗?灭皇后满门,诛皇后九族,岂不是连鲁皇等人都给诛灭了。   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怎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随即皆是了悟,人在气头上,什么样的狠话不会说,任清凤也不过是一句耍横的话,一句戏言罢了!   而终有一天,他们才知道任清凤说得从来都不是戏言:弑君灭后,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题外话------   再次万更,丫丫,123言情的后台卡死了,那个留言回复,居然不显示。   再度感谢:亲亲涟漪zl6822(1颗钻石),亲亲ally1108(1颗钻石),13818131543(2朵鲜花)   感谢支持正版的亲们,感谢5热度投票的亲们,感谢月票支持的亲们,有你们,红尘就能自支持下去。   正文第79章自作孽,不可活   任清凤神色冷淡,拒不接皇后的懿旨,那周身的冷寒之气,宛如寒冰,这样如同冰雕一般的人儿,这样冷酷的寒意。   任碧波心若火燎,却也不敢过分逼迫任清凤,生怕她一时性起,闹出天大的祸事来。   但是也不能就此僵住,那传旨的内侍还在客厅候着啊。   任碧波后背汗涔涔的,有心说话,可是瞧着任清凤那阴如浓墨快要滴水的脸,到了嘴巴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只留下一地的寂静,谁也不敢出声。   一旁的画词拉了任清凤的衣袖,低声说道:“小姐,要不你先和风太子定亲,以解燃眉之急。”   这是画词翻来覆去想出的办法,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比做禹王的侧妃来的强吧,再说,只要没有当面宣读赐婚的皇后懿旨,这么做也不算犯上,既成全了太子殿下的心思,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可谓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她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手眼通天,是个有本事的,假以时日,这皇后的懿旨定然困不住小姐。可是以小姐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与皇后娘娘抗衡,与一国之力抗衡,还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任清凤知道画词的好意,若是她此刻与风流韵定亲,的确可以避过皇后的逼婚,而且太子妃的身份的确足以保她们姐弟平安,保任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   只是,她对风流韵实在没有好感,让她将自个儿一辈子的幸福交到一个偷窥狂的手里,这实在让人心中不舒服,就是眼见作假,应付过去都有些不快。   再说了,她根本就不信,鲁皇会为了她的抗旨治罪下来。   反正这旨意她是不会接,也不能接,而这亲事她也不会乱定。   她就等着皇后发难,牛不喝水强按头,若是最后结果实在无法,她就领着墨色等人打出去,瞧今儿个清云的话,也是个骨气的,若是她真的接下旨意,说不得反而毁了这孩子。   不过若是想离开鲁国,应该有些麻烦,不过风流韵在这里,他应该能想到法子,只是任清凤挺担心到时候皇后等人会不会弄个叛国罪给她。   虽说她也不是太在乎,可是清云应该会在乎吧!   所以这个法子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绝对不能用,太过危险了,但是若是真逼到了那个角落,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不过,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糟糕,桃花精当日不是说了,有什么麻烦找他去么,以他的身份,给她脱罪,应该不会太困难。   一时间任清凤心中是百转千回,思量了一番后,才定了主意,十分坚定的对着画词摇了摇头:“不行。”   她不能应下来,先别说她对风流韵无情,再说了此刻应下来,是对他,也是对自己的侮辱,更是对婚姻的不负责,对风流韵的赤裸裸的利用。   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绝不是在这样的时候决定的。   而且,即使这偷窥狂挺惹人生厌的,但是她也不能就此将他牵扯进来,说不得因此而惹上什么麻烦。   虽然这偷窥狂好像半点都不在意,可是她却不能不因为他的不在意,而肆无忌惮的利用。   她不是好人,也没啥烂好心,不是舍不得利用偷窥狂,而是她做人做事的原则。   画词还要再劝,任清凤却是坚决的摇头,语气再坚持不过:“你莫要再劝,我心意已决!”   任清凤和画词的声音很小,可是风流韵的耳目却十分的灵动,二人的这番交谈自然未能瞒过他,任清凤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内,却又像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也有微微的失望。   他其实真的半点都不在乎任清凤对他的利用,实在还非常满意自个儿有被她利用的资本。   不过这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的风格,风流韵虽说才认识任清凤没多久,但却从她的性格中看出一点端详。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即使为了活命,她也不愿意利用他,风流韵的心仿佛有一个角落,就这样软和了下来,如同春水漫过,在心底无声的荡漾着,让他失望之余,又有些悸动。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挺直的腰背,坚定的眉眼,神色淡然,虽然貌不出众,可是落在眼里,却是那么的顺眼。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只要细细的看来,他的凤儿居然是这么的漂亮,那高挺的鼻梁,水汪汪的美眸,唇如莲红,一切都像是从他心中长出来的。   原来,他喜欢她已经喜欢到如此盲目,没有自我的余地,天下人认定的丑颜,落在他的眼里,居然美丽迷人的让他心动不已。   这般让他心动的人儿,他自然要护着。   风流韵在一片静谧中,缓缓的开口笑道:“皇后的懿旨?可是个稀罕东西。”邪魅一笑,如繁花绽放,鲜丽了众人眼中的风景。   银翼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每次自家太子殿下笑成这副祸水模样的时候,绝对没什么好事情。   果然,听得风流韵醇厚如酒的声音响起:“这么稀罕的东西,我可要亲自看看。”   说完,他目光看向任清凤,抛了一个媚眼:“凤儿,你等等我,我去欣赏欣赏皇后的懿旨,再回来。”   皇后的懿旨有什么好欣赏的?   任清凤先是一愣,以他的身份,皇后的懿旨还不早看腻了。   随即想明白了,以他任性的名声,若是欣赏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毁了那懿旨,那也是家常便饭。   她想叫住风流韵,让他莫要搅合进来,可是那人已经如同一阵风般,离开了。   银翼的头上又开始冒汗了,忙追了出去。   他跟着风流韵多年,自己太子的心思,又怎么会不知道,一路上劝着:“殿下,您三思啊,那旨意是鲁国的皇后娘娘下的,任二小姐到底是鲁国人,您可要忍住,咱们进宫找鲁皇说去……您可千万别乱来……那懿旨可毁不得……毁了懿旨,就是打了鲁国皇后的脸,到时候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情来……殿下……您忍忍……忍忍……”   风流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再忍下去,你嫁太子妃就变成别人的侧妃了!”   当下也不理会银翼的劝告,脚下不停,直奔任家的客厅而去,自然就看到客厅里传旨的内侍。   能传旨的内侍,一般在主子面前都有几分体面,而有几分体面之人,这脾气自然不算太好,架子也同样不会太小。   此时他在客厅呆了许久,已经有些不耐了,丫头的茶水已经上了三次,也没见任碧波等人出现,这面色就有些难看了,好在新任的管家是个会来事的,那荷包送了一个又一个,看在财神爷的份上,内侍忍了下来,只是太过无聊,午后阳光传射而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由得有些睡意,故而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当他听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以为是任碧波等人来了,不由得出言挖苦:“丞相大人果真是贵人事忙,洒家在这里可是等候多……”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而来之人,忙闭嘴,站起身来,赔笑道:“原来是风太子啊,都是奴才有眼无珠,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这可是个招惹不起的祖宗。   内侍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这风太子今儿个怎么在丞相府的,瞧着他笑得妖魅的模样,他这心里不由得暗暗发凉,有种奇怪的认识,今儿个这祖宗像是专门找他麻烦来的。   连鲁皇陛下都对这位赵国太子客气有加,他这样的一个小奴才,自然更惹不起了。   “什么见谅不见谅的?”风流韵笑得那叫一个和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你是来相府传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的?”   内侍心中咯噔一声,却还是点头笑道:“是啊,皇后娘娘很关心禹王殿下的婚事,觉得禹王殿下年岁也不小了,还是尽早成亲……”   “赐婚的懿旨,我还从来没看过。”风流韵忽然出言打断内侍滔滔不绝的话,笑吟吟的说道:“不如公公你就借我欣赏欣赏!”   嘎!   还有人借皇后的懿旨欣赏的?   这……古往今来怕也没有这等奇怪的事情吧!   内侍有些发懵,小心翼翼瞧着风流韵,发现他虽然笑容璀璨,可是笑意却未曾传到眼底,眼底非但没有笑意,还有种一股寒冽,似要破冰而出。   瞧着风太子这等模样,只怕不是借皇后的懿旨去欣赏的!   想到风流韵响彻诸国的名声,内侍的双腿开始发软:祖宗啊,你今儿个不会是冲着那懿旨来的吧!   内侍紧张的舔了舔唇,笑容干巴巴的说道:“太子殿下说笑,您什么身份,怎么会对皇后的懿旨感兴趣,你不是在逗奴才吗?”   任碧波那个老匹夫怎么还不来,若是懿旨在他手上有个什么闪失,只怕回去这条小命也要交代了。   “哪个逗你了?”风流韵面色一沉,不怒而威,一国储君的霸气自然就显了出来:“还不快将懿旨交给我看看?”   这下子,内侍更是坚定了自个儿的想法,这风太子就是冲着懿旨来的。   万不能让懿旨落到他的手里,否则回宫之后,这小命就不保了。   如此一想,那内侍的脸色也沉了下去,虽然对上一国的太子,这底气不足,可是想想,这风太子到底是赵国的太子,他是鲁后身边的人,抱好鲁后的大腿才是第一要事。   所以,这懿旨绝对不能交到这风太子的手里。   “太子殿下,您出自宫廷,也该知道这懿旨是不能随便示人的,您虽是鲁国的贵宾,可是……啊……”   内侍捂着下巴,一声惨叫:“风太子,你……你……”他是真没想到,风流韵会动手叫打人。   风流韵一把拎起那内侍的衣领,冷着一张春花羞月,欺霜赛雪的脸蛋道:“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我最厌恶这等尖锐的声音……你跟本太子说话……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是不是要刺穿本太子的耳膜,是不是想要本太子变聋子?……果然是个心思恶毒的,居然想谋害本太子……”   他说着,又给了内侍一拳:“不就是借你皇后的懿旨瞧瞧吗?不就是赐婚的懿旨,从未瞧过,有些觉得好,你居然对本太子无礼?”   再反手一拳:“不给就不给吧!至于扯高嗓子吗?这不是谋算本太子是什么?”   那内侍一个劲的摇头:他是阉人,阉人的嗓子,哪个不是这样又尖又细,刺耳的,他也不想这么尖锐的,可是没法子啊,想改变也改变不了啊。   怎么到了这个祖宗面前,就成了谋害他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风流韵见他摇头,却像是更恼了一般,再次给了内侍一拳:“你还摇头?你还敢摇头?是不是想否认啊……还想否认……看本太子今儿个怎么教训你?”   那些陪着内侍传旨的几个侍卫,原本都在掂量管家递过来的荷包,晚上去哪里耍耍,根本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大胆的人物,居然敢打传旨的,顿时都傻了眼了。   有心护着那内侍,可是眼前这人是谁啊,那是连他们的皇帝都要给面子的人,他们这几个小侍卫哪里敢惹啊。   可是不护着内侍,回宫追究起来,又是大罪。   一时间,是护也不是,不护也不是,几人对望了一眼,其中的一个上来,劝道:“风太子,您别动怒,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风流韵怒瞪了他一眼:“哟,还有同伙啊,你想做什么,想在背后偷袭是不是?”   那侍卫哪里敢认下这个罪名,忙摇头说道:“没……没想偷袭!”   他又不是脑子不好了,无缘无故的偷袭赵国的太子做什么,又不是嫌弃九族脑袋太结实了。   任清凤眉头一跳,一副不信的模样:“你没想偷袭,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边说着话,边给那内侍尝他的拳头。   那护卫忙退了开去,就见风流韵的拳头不停的招呼着那内侍,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你个混账东西,你个黑心肝的狗奴才……你居然生出谋害我的心思,你说你是受了谁支使的……是谁给了你这个狗胆,让你谋害我?”   什么叫窦娥冤啊?   这就叫窦娥冤!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内侍,觉得自个儿比窦娥还冤。   他什么时候要谋害这位赵国太子了?难不成这位太子有被害妄想症?   他吃饱了撑的,还谋害呢!真亏他想得出来!   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奴才……没谋害您……”内侍一口咬定,说什么也不肯认下这样的大罪,他虽然进宫做了太监,可是宫外还是有家人的,可不能牵累了家人。   “你这话是说本太子诬陷你的?”风流韵越发的不高兴了,拳头落得更重了,不过,他还仔细的控制力道,否则以他的本事,一拳这内侍就要去阎王殿报道去了。   虽说没将这内侍打死,可是也伤了,风流韵是真的怒了,也不知道这内侍是不是猪脑子,怎么就不知道他这般揍他,是为了什么?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用什么样的奴才,都是一群笨猪。   他虽然再不提什么拿皇后的懿旨欣赏欣赏,可是他做的事情还不够明显吗?   真弄不明白,这样的蠢物,怎么能在皇宫生存下来。   一旁的侍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慰,弄不好那就是谋害赵国太子的大罪,赵皇最是护短了,到时候冲冠一怒为儿子,那后果可不是砍脑袋就能摆平的,说不得连满门九族都要陪着做冤魂。   所以再急,也只在一旁不停的说着好话赔礼道歉,希望风流韵能大人大量,原谅了内侍这一回。   原来不但这阉人是个蠢物,这写些侍卫也都是蠢物,只知道求情卖好,居然没一个提醒这内侍将那懿旨拿出来给他欣赏。   风流韵原本只是想要打得那内侍怕了,拿出懿旨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内侍不但蠢,还是个硬骨头,不由得动了气,手下的拳头就重了起来:“蠢笨如猪……蠢物……”   银翼瞧着风流韵动气了,担心真的将这内侍打死了,下面的戏就不好唱了,也不再外面装木头了,忙冲进来:“殿下……想来这位公公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了他吧!刚刚您急匆匆的赶过来,不就是想要欣赏皇后赐婚的懿旨吗?您别急……既然这位公公不乐意,咱们回国后,让皇后娘娘写上百八十张赐婚的懿旨,到时候,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也难怪自家的太子要生气,直接将那懿旨拿出来不就是了。   就连银翼对那内侍的没眼色,也生出了不满出来,以他家太子的尊贵身份,难不成还看不得那鲁后赐婚的懿旨不成!   那内侍被银翼这么清清楚楚的提醒给点醒了,福至心灵,骤然开窍,忙开口道:“殿下恕罪,是奴才的错,殿下想对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好奇,奴才拿出来给殿下过目就是了……还请太子殿下恕了奴才的冒犯之罪!”   总算是上道!   风流韵也不废话,立刻松开那内侍的衣领,走到一旁鸡翅木的雕花椅上做了下来,对着一旁似是吓傻的丫头吩咐道:“没看本太子累的一身汗吗?还不上茶!”   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啊,尤其是要打的不轻不重,控制好力道,这活儿就更累人了。   不过,还真没看出来,这阉人还是个抗打压的。   那丫头被风流韵这么一瞪一吼,立刻醒过神来,忙退下奉茶。   而那内侍龇牙咧嘴将那赐婚的懿旨奉上来。   既然借着欣赏之名,自然要打开,依着风流韵的心思,直接销毁了才是。   不过,当懿旨打开之时,他立刻手下用力,准备撕毁,可是眼光无意扫过那懿旨上的字,顿时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响之后,才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那上面的字迹,发现不是他看错了。   “哈哈……”风流韵忽然大笑起来,神情愉快的将懿旨再度卷起,交给内侍,用力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好……好……这旨传的好!”   他那一下子拍在内侍的肩头,痛得他整个人一缩,心中暗骂:毛病,这赵国的太子还真是脑子有病!   不过心头却是一松,原本担心风流韵要对懿旨做什么,刚刚他盯着风流韵的手,就怕他会毁了懿旨,一颗心提在嗓子口,随着他手指蜷曲,差点跳出来,谁知道他还真的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就又还了回来。   当然,他没有错过风流韵眼中的错愕,可是那根本就不是他关心的东西,他只关心懿旨会不会毁坏,现在懿旨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他的小命保住了,其他的自然不重要。   至于风流韵夸他这旨传的好,他还处在惊魂状态,只是下意识的道:“太子殿下谬赞了!”   风流韵又是一阵大笑,甚至掏出了几张银票,甩给了他:“拿去买点药吃!”   内侍一看,小心肝是真的蹦出来了:天,一千两!   顿时双眼星星直冒,看向风流韵的目光变得热切无比:财神爷啊!   而那几个侍卫,心中却是又妒又羡:怎么被打的人不是自己啊,这么几拳就得一千两,那是他们十年的俸禄啊!   银翼的太阳穴又开始跳了,真恨不得冲到内侍的面前,将那一千两的银票抢回来,太子殿下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败家啊!   银翼不由得替赵国的命运担忧,虽说赵国富饶,可是也经不起这么挥霍的吧!   风流韵却不管众人心中的百转千回,一手拉住那内侍的手,十分亲热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传旨!”   银翼的心中像是被猫抓了一般,他十分的好奇,那皇后的懿旨上到底写了什么,刚刚太子殿下笑得那么畅快,现在又这么急巴巴的赶着出传旨,要说没鬼,他才不信呢!   那内侍被风流韵一路拖着,飞奔向任清凤的西华院,即使浑身骨头还在疼着,却也没敢出声,他刚刚可是领教了赵国风太子的喜怒无常,难怪被人背后成为疯太子,若是一个不妥,再惹得他发疯可就不美了。   西华院   任碧波此时正苦口婆心的劝着任清凤,什么大局为重,什么皇后娘娘乃是一国凤后,不可违背,什么任家一门几百口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什么你五弟的前程,就在你的掌握之中。   说得是吐沫横飞,急得是两眼发花,可是任清凤却是不动如钟,神情淡漠,仿佛此事与她半点关系没有,异常的平静,可也真是这份平静,让任碧波心惊肉跳,平静是无情,她根本就不在乎任家的死活。   他还真的猜对了,任清凤此刻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带着任清云避祸——嗯,桃花林似乎不错。   她现在和桃花精可是合作关系,他庇护一下他们姐弟也是应该的。   至于任家——管他们死活。   任清水此刻正照顾着青轩宇,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里,居然让人将青轩宇扶进了西华院的客厅。   若是平时,任清凤早就将这二人赶了出去,自个儿好去补眠,可是她一心盘算如何给自个儿解围,想着风流韵临去的那句再来,所以也懒得此时再拿任清水开刷!   就在任碧波说得口干舌燥,快要吐血的时候。   “传旨的公公来了!快接旨,快接旨!”   风流韵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他就跟一阵风似得,拉着内侍进来。   这就是他说得再来?   这就是他暗示的方法?   将人带进她的西华院传旨,就是他想出来帮她解围的招?   任清凤的小脸蛋瞬间一黑,客厅的气压顿时低了下来,任碧波打了一个哆嗦,看着任清凤,压低声音道:“清凤,就算是父亲求你了,你给任家留条活路吧!”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真的想跪在任清凤的面前,叫她几声祖宗,给她磕头,只求她接下皇后娘娘的懿旨。   一旁的任清水笑了,笑得那么得意,即使脸上的青青紫紫,也遮不住她从心底冒出来的得意。   她赢了,小贱人以为靠上赵国这个风太子就能扭转乾坤,现在怎么样,她的靠山亲自领了传旨的人来宣旨。   也不枉她顶着一脸的疼痛在这里守着,她就要亲眼见见任清凤小贱人痛苦的样子。   抗旨!   哼,笑话,皇后娘娘乃是鲁国的凤主,她才不信小贱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一切不过是小贱人吓唬她这个软弱的父亲的狠话。   哈哈,她真想扯开嗓子大笑。   真遗憾,此刻居然不能痛快的笑出声来,不过,这并不太影响她的兴奋,虽然她没能笑出来,可是那眼睛中的笑意,却是尽情的流淌出来。   只是,当她含笑的目光落在传旨的公公身上时,却是一愣:谁敢对传旨公公动手,怎么一身的伤啊?   但是这一刻,任清水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这份疑惑很快就被她压在了心底。   以至于,风流韵那欢喜的神情,她都没有深思。   任碧波同样很狐疑,只是此刻,他一心记挂着胆大包天的任清凤,生怕她真的倔强起来,不肯接旨,所以这份狐疑也没能让他放在心上。   倒是任清凤心中一动,然后看向风流韵,四目相待,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无声的嘴型。   那传旨的内侍见任碧波居然好好的待在这里,也不去前头迎接他,这心里就冒了火。   再看到玉树临时的禹王殿下,居然和他一样,一身伤痕的坐在椅子上,心中一颤,也不管任碧波怠慢他的事情,只想赶快宣完旨意走人。   这相府太危险了,连禹王这样的王爷之尊都落得一身伤,一身狼狈,更何况他这么个小小的内侍。   于是,赶紧扯开嗓子:“任相爷,皇后娘娘懿旨到,快接旨!”   说完,也不等任碧波应答,就扯开尖锐的嗓子,念道:“任家三女,秉性柔佳,温良如玉,态美仪柔,甚得本宫之心,赐予禹王为侧妃!”   侧妃!   怎么会是侧妃?   侧妃的应该是任清凤啊!她是正妃,她是相府的嫡女,怎么能委屈成侧妃?   任清凤脸色的得意之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面色一点一点白了起来。   任碧波也是一片吃惊之色:怎么会这样?禹王刚刚说得清清楚楚,清水为正妃,清凤为侧妃,怎么一转眼之间,就没有了清凤的事,而清水也成了侧妃。   不容他回神,那内侍只想着离开相府,也不管任碧波的傻愣,只是催促着:“相爷,快接旨啊!”   “不!不……我不做侧妃……”   任清凤忽然跳了起来,像个疯子似是的,要去抢那内侍的懿旨,却被任碧波一把抓了回来,冷喝道:“胡闹!皇后赐婚,那是天大的恩赐,你怎么可以抗旨。”   “是啊,三小姐你总要想想这任府上下几百口的人命吧!怎么能抗旨呢!”任清凤学着任清水的语气,将她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虽然对着和懿旨的内容觉得异常奇怪,却不得不说,她心中实在是痛快极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的手笔,这人实在是太对她心思了。   “对啊,三姐姐就是不顾念任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也要顾着夫人和大哥的性命吧!”任清云眉眼舒展,提着的心放心,嘴巴也就轻快了起来。   “恭喜任三小姐心想事成。”风流韵的毒舌之功,堪称天下第一:“任三小姐不是口口声声说对禹王情深一片,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怎么现在皇后娘娘成全了三小姐的心思,你怎么又哭着嚷着不嫁了?”   他说着嗤笑了一声:“想必是女儿家的羞涩,嘴里哭着喊着不嫁,实际上巴不得早点嫁人才是。”   任清水被侧妃二字,已经搞的脑袋要爆炸了,此时在听得这三人一唱一和,顿时恨的要死,一双眼眸恶狠狠的瞪着任清凤:“贱人,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   说着就要挣脱任碧波的手,扑过来。   任清凤冷眉冷眼,却勾唇一笑:“自作孽,不可活,你——活该!”   她笑得得意,笑得嚣张,没有半点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任清水怒气攻心,只觉得任清凤的笑容亮的刺眼,突然喷出口血来,身子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内侍看着眼前一团混乱,也傻了眼了。   风流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公公见笑了,想必任家三小姐心想事成,太过高兴了。”   这明明是怒火攻心,气晕过去,好不好?   不过内侍对着这么个疯太子,也没啥好争辩的,忙点头附和:“是啊,高兴的都晕过去了!”   “噗”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笑了起来,待内侍看去,已经看不出分毫。   任碧波吩咐丫头婆子将任清水抬回自个儿的院子,然后亲自送内侍出门,新管家递了两张银票过去,他才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这孩子年岁小,不懂事,还请公公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内侍瞄了一眼银票,眼中浮现满意的光芒,然后点头:“三小姐赐婚为禹王侧妃,欢喜太过,也是人之常情。”   任碧波差点也跟着吐血:该死的阉人,他堂堂的相府正经小姐,被赐婚侧妃,有什么欢喜的。   不过面上却是一个劲的点头附和:毕竟皇后赐婚,怒火攻心,气的吐血,这传扬出去,可不是好事情。   任碧波送走了内侍,一个人关在书房,怎么都琢磨不透,今儿个的事情,怎么忽然变了怎么多,皇后娘娘支持禹王上位,需要他和李家的支持,怎么就封了清水为侧妃?这中间定然是出了什么差错?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即使清凤不能成为侧妃,清水也不该沦为侧妃的啊!以她相府嫡女,李府外家女的身份,怎么着也该是个正妃?   再说了清水可是凤凰之命,怎么就沦为了侧妃!   任碧波发现事情似乎向着一个非常诡异的方向进行,而一直坚信能让任家的飞黄腾达的任清水,似乎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可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亲们猜猜是谁的手笔!   正文第80章   西华院   闲杂人等已经被送走了,包括那位晕迷中的禹王殿下。   “你怎么还不走?”任清凤斜睨了风流韵一眼,忍着手痒没动手,是因为今儿个心情太好了,任清水的喷血如喷泉,看的她浑身的戾气都少了许多。   痛快,瞧着那喷泉般的血液,任清凤实在觉得太过痛快了。   风流韵美眸流转,潋滟生波,浅笑着拍了下脑袋:“哎呀,瞧我这脑袋!”   他眸光悠悠,声音软软,如同在美酒中浸泡过一般醇美:“我怎么就忘了,从今儿个开始,我要借助在相府的西华院了!任相爷可是个好客的,已经答应了。”   他笑的繁花簇锦:“以后咱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只要想到每天一早上醒来,就能看见凤儿,我这心里就——美得就要冒油了!”   “滚!”饶是任清凤今儿个心情不错,听到这番话,面色也冷了下来,身上阴寒森冷之气萦绕:这偷窥狂居然想住进她的西华院,简直是痴心妄想。   “才不!”风流韵摇头决绝,欺霜赛雪的容颜上,露出一抹耍赖的神色:“我瞧来瞧去,这鲁国也就这相府的西华院还合眼。”随即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凤儿,你怎么能如此无情,我离家千里,孤零零的漂泊在外,你就同情同情我吧!再说了,我千方百计住进来,还不是因为我想你……”   他摇头叹息:“绝代有佳人,幽居在西华,我心悦之,茶不思,饭不想,觉不眠……”   “闭嘴!”任清凤眼中黑色蜂拥而至,半响,才一字一句缓缓地的开口,冷凝如冰霜:“你若一心找死,尽管住进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风流韵的表情越发的委屈起来:“我对你一片真心,可昭日月,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无情?”任清凤冷笑一声,一脚就踹了过去:这就无情,还没露出她无情之面的百分之一。   “凤儿……凤儿……虽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无赖,可是你对我的情义……”风流韵一副开水不怕死猪烫的模样,身子一退,避过任清凤的攻击,笑的越发开怀,无赖到极顶的模样:“嗯,真是让我感动莫名啊!果然是君心照我心啊!”   “你还真说对了。”任清凤怒气反笑,一身的阴寒之气:“我爱死你了。”   爱到想你死!   任清凤发现眼前的这个偷窥狂,她每看一次,就多一丝不满,这不要脸的跟她是天生的对头,每次略微对他的印象好转一点,这人就会再次毁得干干净净不说,还要再降上不少。   这偷窥狂脸上根本就没皮!   任清凤恼了,长鞭就甩了出去,如蛟龙入海,直奔风流韵而去。   画词心中一惊,想要挡住,却又不敢,只是双目担忧的看着风流韵:任清凤鞭子的威力,她是亲眼见过的,虽说太子殿下身手不凡,可是她家的太子,一颗心都圈在小姐的身上,只怕要吃亏。   当画词的目光锁在风流韵的脸上,心中就突突的跳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自家的太子殿下容貌绝美,气质勾魂,可是再一次看去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赞叹痴迷,心跳如狂,整个人坠入一种混沌之中,恍惚无法自主。   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儿,只怕这一生再也不会遇见,真想此生就停在那一刻,痴痴凝望,将一颗心奉上,任他践踏。   小姐,何其有幸,能得太子殿下一颗真心!   这一刻,画词对任清凤的感觉是羡慕嫉妒恨,羡慕她能得风流韵的看重,嫉妒她占据风流韵的心,恨她居然对这样完美的太子殿下不动心。   小姐她不知道赵国多少闺中女儿,恨不得太子殿下一亲芳泽,哪怕不能做殿下的妃子,无名无份的能陪伴左右也是心甘情愿。   就连她,至今也未能从自家的太子殿下的迷情之中走出来。   可是,小姐轻而易举得到她所奢望的一切,却弃若糟粕,半点不加珍惜不说,还觉得厌恶不已。   画词虽然对任清风的态度不满,可是也不敢流露出来,一来她虽然对任清凤是羡慕嫉妒恨,可是却是从心底喜欢任清凤。   二来,也是因为她在风流韵身边伺候多年,比任何人知道风流韵的脾气,虽然绝美无双,看着任性癫狂,可内心深不可测,手段狠绝,绝不是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而她更知道,风流韵看似多情,实际上最是专情,或者这样说更贴切,风家的男人看似怜香惜玉,到处留情,可是遇到动心的女子后,却会变成全天下最深情的男人,从此之后,他的一片真情只会交给那个女人,为她喜,为她悲,一心痴狂。   所以,在见识到风流韵对任清凤的在乎之后,她就绝了自个儿的心思,断了那份痴心妄想。   风家的男人,可不会因为你对他的深情,就会厚待半分。   他们可以是天下最深情的男人,也可以是天下最无情的男人,若不是他们心头的那个女人,你就是将一颗心掏出来,捧在他的脚下,任他践踏,他都会黑着脸,皱着眉头,一脚将那血淋淋的心踢飞出去。   他们是仙,亦是魔,端看你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画词暗自苦笑,她虽然跟在风流韵身边多年,但若是对任清凤有些许的歪念,只怕她的太子殿下都会毫不犹豫,眼睛不眨一下的扭断她的脖子。   画词的唏嘘之间,风流韵堪堪避过任清凤的长鞭,嘴巴却更是油乎乎:“凤儿,你对我情深似海,我早已心知肚明,莫要在如此深刻表现了……”   “你……找死!”   听他满嘴的胡言乱语,任清凤心中一凛,手中的长鞭越发的犀利,直奔风流韵的面目,既然这男人自寻死路,她也就莫要替他惜命了。   “凤儿……凤儿……你来真的……喂喂,我刚刚还绞尽脑汁帮你……你别这样过河拆桥……凤儿……我还手了……我真的还手了……”风流韵一边不停的闪躲,一边嘴里不停的嚷嚷。别看他嘴里叫的凶,可是心里却美滋滋的,这样凶巴巴的凤儿,看着才顺眼点,至少有些人气,而不是冷漠如一汪死水,少了几分生机,让他瞧着心都跟着痛了起来。   宁愿任清凤拿他当靶子,却也不愿意任清凤冷寒如深潭似水般无波无绪。   还真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   任清凤一双眸子暗沉如黑夜,薄唇抿紧,手中的长鞭一招狠似一招,每一招都让风流韵避的苦不堪言,可是他这人还真有些疯病,不但不恼,还笑得越发的欢畅,落在任清凤的眼中,自然是更加的生气,她这一生气,那鞭子自然就更是毫不留情。   西华院的客厅,被二人你来我往之间,早已是一片狼藉,椅子翻了,案几倒了,下人们早已乖乖的闪到一边,任清云和画词也避了开去,只是二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看着那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   画词狠狠得瞪了银翼一眼,往日里的机灵劲儿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怎么不上前分开太子殿下和小姐。   银翼白白挨了一个白眼,心里却叫苦不已,他怎么不想上去分开这两位祖宗,可是……他哪里分的开啊,这二人的身手根本不是他能分开的。   倒是那位墨色的,怎么没在任二小姐身边,若是以他的身手,说不得还能一试。   墨色此刻在何处,正在西华院的某个屋檐上,他是鲁国杀手界第一人,神出鬼没自然不别说,而今日任清凤给他的任务,是将西华院护成铁桶,若不是她到生死关头,轻易莫要动手——杀手锏总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所以此刻他并没有动手,一来是任清凤的命令,二来,他看的清楚,任清凤与风流韵相斗,半点败绩未显。   风流韵倒是节节败退,一开始他是担心自个儿伤了任清凤,手下还留情,可是越到后面,他就越是认真,只可惜他与任清凤动手两三次了,却依旧对她古怪的招式有些束手无策,尤其是今儿个任清凤手中多了长鞭,更是如虎添翼,他若不是有深厚的内力护体,只怕早就被那长鞭缠上了身子。   风流韵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可是却不得不说,若是再不用武器的话,他就真的要输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二人的战场已经从厅内转移到了院子,越发空旷的空间,对任清凤的长鞭越发的有利,有几次风流韵都差点被任清凤的长鞭击中。   “凤儿……你怎么全冲着我的脸?”风流韵转脸,避过那灵巧入蛇的长鞭,犀利的鞭子带起的戾风,让他的俊脸肌肤一阵紧缩,他大叫了起来:“打人别打脸,你……这心思也太黑了!”   明明知道他多么以这张脸为荣,这女人居然每一鞭子都招呼他的俊脸。   黑,这心实在是黑的冒油了!   画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急得鼻尖都冒出了冷汗,每一次长鞭从风流韵的脸庞险险扫过,她都觉得自个儿的心脏要跳出来——打蛇打七寸,小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明知道太子殿下对那张脸多看重,却故意对殿下的脸下手。   银翼的脸色也白了起来,几次想上前助风流韵,可是风流韵没开口,他哪里敢上前,只能在一旁急得跳脚,眼珠子瞪得滚圆,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二人的交手,心下打定主意,只要风流韵稍有不对,就出手救下他。   心里对任清凤倒是生出了一丝的不满,你说你需要这么狠吗?太子殿下对你一片真心,刚刚可是冒着挑起两国战争的风险,也要毁了那赐婚的懿旨,怎么你屁股一转就翻脸了。   院子中,二人你来我往,你攻我挡,我前你后,打得不已乐乎,扬起的鞭风,掌风,震的院子中百花颤抖,无数的花瓣纷落,有些落在二人的身上,带着幽香暗浮。   “你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的,我自然打你的脸!”任清凤手中一抖,又是一鞭子出去,气若冷冰,面如寒潭,瞧着那清冷的模样,倒是一副不毁掉风流韵那张招蜂引蝶的俊脸,决不罢休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偷窥狂有多满意他自个儿的脸蛋,就是因为在乎,她才攻击——打蛇不打七寸,还有什么乐趣。   不要脸?   风流韵不由得苦笑一声,都是第一印象惹得祸,真没想到在她心中,居然是这样评价他的。   其实,嗯,他是挺不要脸的!   时间越久,风流韵招架的越发吃力,他暗自苦笑一下,也不知道凤儿的武艺是谁教的,招招古怪不说,犀利逼人,杀气凛然,若不是他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任清凤这些年一直在相府内院,都快以为她是那个冷血杀手了,这每一鞭子下去,都是杀气腾腾啊!   任清云却看的惊心动魄,这些日子他跟在墨色身后,虽然没学到什么高深功夫,可是却也能看出任清凤的招数惊艳,对自家的姐姐越发的佩服。   “喂喂……你还打脸?凤儿……你怎么下得了手……”风流韵再一次避开,面上的笑容却更灿烂:“我知道了……凤儿你是觉得男人太美不安全……怕我出去招蜂引蝶……你放心好了……我对你痴心一片,瞧了你之后,哪里还看得上其他女人……”   这不要脸的偷窥狂,这时候,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任清凤眸光似利剑,手中一抖,那长鞭如灵蛇一般直扑风流韵的俊脸,风流韵身子一退,护着自个儿的俊脸,却见任清凤唇线一勾,他暗道一声不妙,就见那迎面直扑的长鞭一落,直直奔着他腰肢而去。   “凤儿,你耍诈!”风流韵用一种天怒人怨的语气,指控着任清凤。   他躲闪不及,那长鞭如蛇,已经稳稳缠上他的腰肢,且有越缠越紧的姿态,如白玉无暇的面上涌上一丝红彩,神色极其委屈的看着任清凤:“你……欺骗我……我心碎了……碎了……”   这女人果然是他的克星,每次与她过招,他就没有一次不吃亏的。   风流韵心中苦笑,色不迷人人自迷啊,男女之间,谁先动心,谁就先输了,他明明知道不拿出武器,他只有一败涂地的份儿,可是即使知道,却还是不愿意动武器,就怕伤到了她,虽然他自个儿也知道这想法很可笑,以凤儿的身手,想要伤她,机会是微乎其微,可是却还是担心那微乎其微的事情。   想他从来与人动手,就不曾吃过亏,可是自从遇见她之后,每次都只有认栽的份,怕是老天爷,看他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特意派了这么个黑心的女人来折磨他。   “兵不厌诈!”任清凤挑眉,手中一收,长鞭像是蟒蛇般蜷曲,将风流韵卷了起来,一直卷到她的身边。   看着捆成一团的风流韵,任清凤眼底闪过一道浅薄的笑意,伸手,指甲挑起他面颊上的肉,狠狠的用力,掐了一下,痛的风流韵哇哇大叫:“凤儿……别玩了……别玩了……”   “玩,为什么不玩?”任清凤眼中的笑意渐渐染了一张小脸,席卷五官,柔化了满脸的冰寒,清冷,看着任清凤那笑意如春,感受那鼻尖如小蛇般钻进去心扉的幽香,还有那冰凉的手指传来的滑润,风流韵的神志有些恍惚,而下一刻,脸颊上的疼痛却再次传来,让他从迷醉中醒来。   “你……你想干什么……”风流韵看着任清凤眼中狡黠的笑容,有种不妙的感觉,难得他口齿结巴起来。   “怕什么?”   这不要脸的偷窥狂居然还晓得怕啊?   任清凤微凉的手指在风流韵的面上滑过,那丝丝缕缕的触觉,如蚂蚁一般,风流韵的心中也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慢慢的啃咬着,一股热气就那样冲了上来,耳根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偷窥狂居然还害羞!   任清凤瞧着那粉红的耳根,一时有些怔住,实在没想到风流之名,天下皆知的疯太子,居然会有这么纯情的表现。   微愣之后,眼中却浮上一丝坏笑,故意将脸庞靠了过去,轻轻的在风流韵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果然见那粉红变成了赤红。   画词本要冲上来,为风流韵求情,而银翼也打算冲上来施救,可是却忽然看到任清凤压低脑袋,靠在风流韵的耳边,那模样,倒是交缠鸳鸯,一时间二人都满面通红的尴尬的停了下来,也不敢再看,低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心中却不由得想道:小姐(任二小姐)还真是个豪放的,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与殿下亲亲我我。   任清云也是一张俊脸通红,但是心中却是和画词二人的想法不同:该死的,这混蛋居然敢用美男计祸害姐姐!   任家人的护短,适用与任何事情,只怕今儿个任清凤当场强了风流韵,在任清云的眼中错的也是风流韵,而不是他强人的姐姐。   就在这诡异的瞬间,忽然听见风流韵怒吼:“你敢!”   太子殿下怎么会吼小姐(任二小姐)?   就听任清凤朗声:“你看我敢不敢!”   画词和银翼惊奇万分,觉得情况不对,二人猛的抬头,画词突然尖叫了一声,捂着眼睛,转身冲回大厅。   而银翼也是膛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光景:他家的太子殿下,浑身上下此刻只剩下一块遮羞布了。   而就这么条亵裤,还是自家太子殿下双手捂住重要地带给保留下来的。   这任二小姐也太……   居然一鞭子就震碎了自家太子的衣裳——强人啊!   不得不说,此刻银翼对任清凤佩服的五体投地!   女人强到这等地步,与他们赵国的皇后实在是不分上下了。   再瞧那位行凶者,却是面不红,心不跳,站在一旁,居然还学着那街头的恶霸,用卷起的长鞭,挑起自家太子的下巴,一副调戏的模样,眼中却是冷光闪闪,语气更是冷的动人:“你日后再满嘴胡言乱语,我就将你剥光了,挂在城门上!”   风流韵的俊脸是红中透着黑,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还是不是女人,居然想出这么个手段来。   今日将他剥光了还不算,居然还要将他剥光了挂在城门上。   他看着任清凤森寒的目光,知道这女人是说得出,做得到,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这女人的心果然是用墨汁浸泡的,他是真的比不了啊!   不过,这样就想让他知难而退,实在是太低估了他了。   不就是赤身吗?   还有个亵裤遮羞了,就是裸身又怎么了,就当是宫女伺候他沐浴吧!   风流韵忽然展颜一笑,抛了个媚眼给任清凤:“凤儿……原来你是想要看我的身体啊……直接说就是了……虽然人家容易害羞……可是只要凤儿想的,人家一定满足……”   害羞?   任清凤瞧着那笑得一脸灿烂的风流韵,实在看不出他有哪一点害羞的,不由得瞪了一眼:“不要脸!”   “凤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这衣服可是你剥的!”风流韵极其无辜的说道,缓缓地走向任清凤。   他笑的很是好看,那一身如玉的肌肤在太阳下有些炫目,任清凤前世虽然看过不少男人的身体,就是光溜的也不是没瞧见过,就是正办事的男女也见过不少,可是这一刻,却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   男色迷人啊!   祸水,这偷窥狂就是个祸水!   任清凤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别过来!”   心跳加快,居然有种想要扑倒的冲动,想她前世,虽然智慧超群,可却是正宗的未开荤的童子鸡,此时有对着如玉雕刻完美的男性身体,会有这种冲动,也是再正常不过。   食色性也,可不单单适用于男人。   落在女人的身上也一样啊!   她的不自在,落在风流韵的眼底,眼中的笑意就更浓了些,一步一步接近任清凤,原本捂着亵裤的手,改为捏着亵裤的边缘:“凤儿对我的身体如此好奇,是不是担心我有什么隐疾,我说凤儿怎么一直对我爱理不理,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他的眉毛挑了挑,语气越发的热烈,眼中光芒四射,激情如火:“你放心好了,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今儿个就脱个光光,让你瞧个明白,也好放心。”   风流韵说着,手下一个用力,作势就要将最后的亵裤脱下来   “你……不许脱!”饶是任清凤面皮深厚,此刻也不由得面红耳赤的叫出声来。   “不行,凤儿想看,我怎么能不脱!”风流韵一本正经的摇头:“只要是凤儿的要求,我全都满足!”   正文第81章冰雕玉人   “你……”任清凤气得脸色是又红又绿: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谁说古人含蓄的,瞧瞧这位,脸都当屁股用了。   “我脱了……我真的脱了……”风流韵见任清凤如此这般,语气更是欢快。   “脱你娘的头!”任清凤怒了,手中的长鞭再度飞了出去,如蛟龙入海,卷起赤身的风流韵,狠狠地扔了出去。   泥人三分性子,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是泥人,这混蛋真以为他那嫩白如玉的身体,那微微跳动的红豆,那修长的腿儿,那勾魂夺魄的神色,就能逼得她节节后退。   风流韵没料到任清凤居然能绝地反攻,猝不及防之下,避而不及,被长鞭高高的卷起,扔了出去,在画词的惊呼声中,在银翼的焦急中,落在了一株古树的枝桠上。   凌乱的树枝,将他的发带勾落,一头的乌发在就那么如瀑布般滑落下来,随风轻飘,勾勒出一幅绝美而香艳的色彩。   这是何等奢靡的景色啊!   一片翠绿之中,那白生生的肌肤,那黑漆漆的乌发,那妖魅绝美的面孔,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勾魂!   任清凤甚至听到口水滴落的声音:这祸水,就是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做的这般勾魂夺魄,引得人心跳加快,血液倒流。   “你不是要住西华院吗?”清凉入冬夜之中呼啸北风的声音,任清凤微抬着下巴,冷冷的看向风流韵:“那以后,那里就是你落脚点!”   说完,拂袖而去,将那祸水晾在了树上,既然他这么喜欢显摆自个儿的好身材,那就让他显摆个够!   银翼终于回过神来,立刻飞身上去,手脚麻利的脱了自个儿的外衫,风流韵接了过来,三下五去二,就随意穿在身上,却不立即下树,反而随意的坐在树上发呆。   风流韵知道任清凤这么做,就是想要他在她面前丢脸,在西华院的众丫头婆子面前丢脸,日后就会不好意思再出现她的身旁,再不缠她。   是个嘴硬心软的,口口声声要他去死,可是到底还是没真的对他动手——她对他是有一丝心软的。   他这真是大大的冤枉了任清凤,若不是风流韵的身份实在是不好动手,任清凤真的不介意将他扔到假山上,或是水池里,做个白生生,脆嫩嫩的妖娆鬼。   她虽然心狠手辣,却还是知道轻重,所以只是给不要脸的风流韵一个不要脸的教训。   不过,她是低估了古人的厚脸皮,没想到这偷窥狂居然一点也不在乎,还弄得她手忙脚乱的。   “太子殿下,咱们别住在西华院了,还是回原先住的地方吧!”   银翼真的不觉得这西华院的精致哪里好的,比起太子殿下的宫殿,那是半点看头都没有,他家殿下死皮赖脸要住在这里,说到底不过是想要靠着任二小姐近些。   作为太子殿下身边之人,银翼觉得自个儿不能再沉默了,由着自家的太子殿下沉迷下去,瞧任二小姐的样子,根本就对自家的殿下半点情意都没有——但凡对殿下有一丝情义,也不会当众将殿下剥个干净,这手段,黑的吓人!   也不知道任二小姐是什么怪胎,这些年,但凡女人见到太子殿下,都跟蜜蜂见了花一样,恨不得扑上来才是,尤其是秦国的公主,那更是对太子殿下一往情深。   这些年,找着各种借口往太子殿下身边靠,嘘寒问暖,端是殷勤。   而像任二小姐这样视自家太子殿下如猛虎野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哎,说真话,他此时倒是宁愿自家太子殿下喜欢的人是秦国的情公主。   至少那样,在他看来,殿下以后的日子会过的舒坦点。   不过,他也知道自家殿下的性子,就怕现在他说破了天,也听不进去了。   风家的男人,都是情痴,这一点赵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见他这句话说完之后,风流韵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不但没反应,反而坐在树桠上,摇晃着双腿,一副优雅自若的模样,神情恍惚,也不知道神游哪里了。   不过,瞧着他嘴角那温柔的有些让他毛骨悚然的笑意,不用猜,就知道定然在想任二小姐。   作孽!   也不知道这个貌不出众,心黑如墨的任二小姐,怎么就入了自家殿下的眼,整个人就跟被下了药一样,都这时候了,还未清醒过来。   银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滋味,在心头翻滚。   半响之后,风流韵才痴痴的笑了起来,转头,对着银翼展开一抹绝美如画的笑容:“你说她是不是第一次见男人的身体,呵呵……那脸红的……”也不待说完,又痴痴的笑了起来,明艳如春的美眸中,皆是无尽的回味。   银翼差点忍不住仰天长啸:这算什么事情啊!   怎么都被剥光了,还这么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   银翼回不回答,风流韵也不在乎,依旧沉浸在自个儿的回忆中,过了半响,他又是一副惆怅万千的模样:“银翼,你说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银翼继续陪坐在一旁,瞧着表情纠结,神情惆怅的自家太子殿下,想了一下才道:“我听我父亲说女人心海底针,他琢磨了大半辈子,也没弄懂我母亲的心思……”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又开口道:“我母亲比起任二小姐来,算是好琢磨了!”   任重道远,困难重重啊!   银翼瞧着风流韵那皱紧的眉头,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母亲比起任二小姐来,那算是简单了,可是他父亲硬是琢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琢磨透,更何况任二小姐呢!   “就是大海的针,我也要将水舀干了,将那根针捞上来。”风流韵的眼中光芒四射,连天边的艳阳也似乎逊色不少,一双美眸透着坚定的神色:“父皇说过,若是有一天,能碰到让我心跳加速,移不开视线的女子,不管多难,都要将她娶回家。”   他展颜一笑,声音忽然低哑下去:“父亲说,那就是我命中的那个人,不能错过,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风流韵透过翠绿摇曳的树叶,看向下面的西华院,目光缠绵悱恻:“我第一次见到她,这颗心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似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我就知道,她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殿下!”银翼觉得脑袋很大,忍不住叫了出声,很想大声的告诉他的殿下:你见了任家二小姐,心是噗通噗通的跳,任家二小姐见了你,是眼睛中的火苗扑哧扑哧的燃烧啊!   郎有情,妾无意,这是怎样的一笔糊涂帐啊!   皇上啊,知道你对皇后娘娘是一片丹心照明月,热情似火,情深似海,可是您能不能别用那么一种毁天灭地的语气说给太子殿下听啊。   您瞧瞧,现在可如何是好?   咱们的太子殿下已经弥足深陷,可是任二小姐却还站在岸上看风景呢!   “什么?”风流韵美眸如水,看向银翼。   “没事!”银翼暗自叹息。   “你说,她怎么就看不懂我的心思呢。”风流韵的面上都蒙了一层名叫忧伤的情绪,沉思半响之后,忽然道:“我得想个法子,让她喜欢我!”   说完,就从树上落了下来,银翼那银色的外衫,就那样套在身上,却依旧不损他丝毫的魅力。   “殿下,您想到什么法子了?”银翼也跟着下来,追上风流韵问。   “女人都喜欢礼物。父皇每次将母后惹恼了之后,都会被赶出内室,在外间床榻上过夜,他总会寻些珍稀的宝物当成礼物送给母后,之后,母后就会让父皇入内。”风流韵有些迟疑的说道:“若是我寻些她喜欢的东西做礼物,说不得就能让她对我改变看法。”   银翼听了,眉心抽了一下,他实在看不出来任二小姐,会是那种因为礼物而能改变对人看法之人,再说了皇上和皇后的情况,也不同于太子殿下和任二小姐的情况啊!   但瞧见自家太子殿下,那份如同茅塞顿开的模样,他实在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   风流韵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神情也就多了些喜悦之意:“我这就去找任相爷,咱们就住在西华院隔壁的院子里……她对我有成见,是因为当日我偷窥任清水……现在我住在她隔壁的院子里,每天循规蹈矩的,时间一长,她就知道我的性子,并不是什么风流之人……再加上礼物,到时候,她说不得就能对我亲近些……日久见人心,我只要用足了心思,诚诚恳恳的对她,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我对她的好。”   风流韵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打算,都说男追女,隔座山,不管这山多高,他相信,只要他肯坚持,绝对能跨过去的。   想到任清凤对他的成见,他就恨死了任清水,这死丫头,长的又不怎么好,偏偏担了一个鲁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引得他来偷看,谁知道却被任清凤不待见了。   风流韵认为,他会被任清凤嫌弃,都是任清水的错,害得他现在这么辛苦。   他是谁?赵国赫赫有名的疯太子,怎么能轻易饶了害他的人。   风流韵招了招说,附耳在银翼的耳边,说了一通。   银翼面露为难:“这……殿下……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风流韵不以为意的说道:“像她这种蛇蝎女人,剃了她的眉毛都是轻的了。”   美眸之中涌出一抹森寒:“若不是她姓任,我还真的不介意扭下她的脑袋当球踢,我虽然从不对妇孺下手,可是这女人,实在有让我动手的冲动。”   “属下担心任相爷日后知道此事,只怕会在您和任二小姐之间生波!”   银翼叹了一口气,他现在都成了什么人了,上一次用蛇吓李夫人,这一次剃光任三小姐的眉毛,那么下一次,自家的殿下让他偷人家姑娘的肚兜,他都不觉得奇怪了。   他可是堂堂是侍卫统领,现在居然专门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不过是个纸老虎,做不了凤儿的主,今儿个赐婚的事情,不就表明了他这个父亲在凤儿的面前耍不出威风来。”风流韵语气清淡:“与其从任碧波那里下手,还不如从任清云那里下手,凤儿对这个弟弟,很是维护,关键时刻,任清云的话比任碧波管用的多。”   “可是任二小姐和任三小姐到底是姐妹,咱们这么做……”银翼还是有些不放心。   也不怪银翼不放心,这个时期,家族观念甚强,同气连枝,若是到时候任清凤怒起来,倒霉的还是自家太子殿下啊!   “没事,凤儿对那任清水比陌生人还不如。”风流韵倒是看的清清楚楚,摆手道:“你只管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不留下一丝痕迹便是。”   “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风流韵又吩咐道:“等一下,你找个机会和画词碰上一面,让她晚上来见我一面。”   任性的太子爷难得出言解释:“她跟了凤儿这么多日子,也该对凤儿的喜好有些了解,选什么礼物最讨凤儿喜欢,问她一下,比较有把握些。”   银翼点头:“殿下说得是。”   暗自翻了个白眼,太子殿下还没娶到任二小姐,都已经快成了妻奴了,选个礼物都这么小心翼翼,就是秦皇,秦后过生辰时,也没看他这么仔细过。   风流韵和银翼主仆二人一路嘀嘀咕咕,而此刻任清凤和任清云姐弟也在嘀咕。   “姐,你说今儿个这皇后的懿旨是怎么回事?”任清云黑黝黝的大眼睛中透着一丝不解:“瞧禹王和任清水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这懿旨到底是谁动的手脚?居然能让皇后娘娘改了懿旨……”   任清云沉思了半响,才问闭目似是也在思索的任清云:“姐姐,你心中可有什么怀疑的人选?若是此人有如此能力,又愿意帮我们,咱们姐弟是该亲近亲近!”   今儿个他们姐弟算是彻底和任清水撕开了脸皮,也得罪了父亲,若是罗翰林那边顺利的话,他很快就要离家读书,到时候家中只剩下姐姐一人,虽说任清凤独立自主,手段不凡,更是聪慧异常,可是他依旧无法放心,若是朝中有个得力的人支撑一二,任清凤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任清凤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晴朗如月,华贵雅致的身影。   除了这人,只怕也没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即使有这么大本事,却也不会出手帮她。   看来今儿个晚上是要走一趟了,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着也该露个面吧!   任清云也不问她,那人是谁,自个儿的姐姐可不是个拎不清的。   “好了,我先休息一下,等我醒来,咱们去最大的酒楼,好好的吃上一顿。”任清凤勾唇一笑,将那退婚书扬了起来:“那渣男还挺值钱的。”   任清云嘴角弯出一道浅浅的笑意,对任清凤变废为宝的能力,深表赞叹。   望月楼,都城的第一楼,位于都城最热闹的街道,街面上人山人海,到处车水马龙,人靠着人,肩靠着肩。   当任清凤姐弟二人下了马车的时候,顿时收集了无数目光,这些日子关于任家二小姐的话题可不少,虽然褒贬不一,但是诸多的人对任二小姐的十恶不赦的恶名,都开始思索起来,一个敢揍恶霸公主,会拒绝一国太子的女人,实在是不像十恶不赦之人。   任清云见诸多目光都落在任清凤身上,窃窃私语,面色微微发白,脚下一顿:“姐姐,要不咱们换一家。”   任清凤目光如深潭寒冰,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众人就觉得似有无限压力扑面而来,不自禁的后背一紧,嘴巴都停了下来,立刻收回自个儿的目光,再不敢看向那冰块的少女——这份气势,会揍恶霸公主倒是让人信了十足十。   “为什么不进去?”面色淡淡,没有半点变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进去吧。”   为什么不进去,别人的目光对她而言,从来什么都不是,她也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改变自个儿的决定。   这些人不过是吃饱了,撑的慌。   她挺直了腰,步伐优雅,那衣摆绣着盛开的莲花,那一步一步走着,如同步步生莲,那周身的华贵优雅,冷酷冰寒之气,却让不少人心中生出几分仰慕。   其中,望月楼其中的一间雅间,窗子大开,其中的一位容色极为俊美的男子,黑色的衣衫,一头鸦黑的头发,头束金冠,冠前镶着一个红宝石,额头饱满,眉长如刀,一双大而深邃眼睛,冰冷的可以冻结住一切,却也美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鼻管笔直,人中狭长,肤色如羊玉一般莹润洁白,绝色姿容,倾国倾城。   不过那种散发在外的寒意,即使他姿容出尘,却让人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猥琐之意。   如同冰雕而成的玉人般,让人远观,不能亵玩焉!   此刻,他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那步步生莲的少女,性感的薄唇轻启,低缓冷寒的声音,透着一股透骨的冰寒:“任清凤……”   ------题外话------   男主角候选人之一出现,至此,男主角竞赛开始了。亲们告诉红尘,你们喜欢谁!   正文第82章天生一对   西华院的夜,今日特别的宁静,春月皎洁,略带春寒的夜风,似乎带着几许的缠绵,几许悱恻,月色轻盈缱绻,倾洒于檐间道畔,那浅浅淡淡的莹白,仿若为这片天地披上了银色的外衣。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美丽,还有安详。   忽然,一道灵巧的娇小身影,从西华院而出,如同一条灵动的猫儿,几个起伏之间就出了西华院。   伏在屋顶上的墨色立刻微微抬头看了过去,见那灵巧的娇小身影入了一旁的院落,清冷的双目中带了几分思索,随即又闭了起来。   这一刻,少年单薄的身影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层薄雾,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神秘莫测。   一切再度恢复静谧,彷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画词极快的掩门而入,身后似乎还残留着冰冷的目光,让她的后背隐隐有冷汗流出。   这些日子在任清凤身边,早就知道,西华院的一举一动皆在墨色的掌握之下。   可是殿下急招不说,而她也有十万份紧急的事情要见风流韵,所以不管如何,今儿个这趟她都会来的。   再说了,她不以为任清凤还不知道的她的身份,小姐不说,不过是等着她主动开口,只不过,她需要得到风流韵的许可。   关于欺瞒,越是和小姐相处,她的心底就越发的难受,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小姐了,甚至生出一份怪异的心思:如果她真的是小姐的丫头,那该多少。   “你总算来了,殿下已经等你许久了。”银翼看着灵巧而入的画词说道,神色带着几分不解,西华院和这院子,相差不远,画词的行踪又瞒不过任清凤和那墨色,怎么还会如此姗姗来迟。   要知道,他已经出去溜达了一圈,将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   想到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忽然变成了无眉之人,他这心里还有几分歉意。   美人啊,即使是烂了心的美人,光是看看那皮囊,也能做点装饰品。   可是现在任清水连最后这点功效都没有了,实在是变成了百无一用的废物了。   真想奉劝这废物一句:早死早超生,何必留在这世上添乱。   “先进去再说,我有重要事情要禀明殿下。”画词向来平静淡然的面容,此时居然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还有几分担忧。   这样喜怒行于色的画词让银翼顿时一愣,他和画词共事多年,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女子,有多么沉稳,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会露出半点神色,所以她此刻的神色,可以表明,事情是多么的重要。   银翼心头一紧,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风流韵见画词进来,先是一喜,待瞧清楚画词的脸色,神色微愣:“怎么了?”难道是凤儿那边,有什么……不对?   画词在任清凤身边伺候,如此不对劲,事情自然与任清凤有关,所以一时,连探听任清凤喜好的事情,都放在了一边。   “殿下!”画词想到自己这些日子观察后的结论,心头又是一阵烦乱,语气中的忧虑又多了三分:“当日殿下觉察到小姐面色有异,让奴婢伺候小姐,勘察出异状,再加以治疗,可是奴婢……奴婢一直未曾察觉出异常,直到今日……奴婢才有了些许的眉目”   说到这里,画词的神情有些沮丧,她真的没有想到小姐的事情会这么的棘手。   风流韵心头一颤,猛的站起身子:“有什么不对吗?”   画词的语气沉重了许多:“奴婢可以肯定小姐是中了诛颜。”   “诛颜?”风流韵疑惑的挑眉,他出身尊贵,虽然赵皇赵后将他当成眼珠子般疼,可是所处的位置,就注定了他一出生就要经历各色的危险,尤其是毒杀,故而在很小的时候,赵后就请精通毒物的高人,教授他鉴别各色毒药,这些年来,虽不敢说对世上的毒药了如指掌,却也知道十之八九,可是这诛颜却是听都未曾听说。   画词却是面色沉重的点头:“殿下未曾听说过诛颜也是正常,这诛颜之毒,早已绝迹百年,若不是当年奴婢在古书中看过诛颜的症状,只怕今日也不会联想到诛颜。据古书记载,诛颜之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一开始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会在身体中潜伏许久,就是三两年之中也看不出丝毫的不妥,但却会随着时间的变长,在人体内沉积越来越多,会慢慢的改变中毒者的容貌,使其变得越来越平庸……,而小姐的症状,奴婢觉得时间定然不短。”   “只是容貌平庸?”风流韵虽然问出这个问题,可是心却越发提了起来。   画词一滞,胸口有些发闷,却还是老实交代:“不只会容貌平庸,若是体内的毒素沉积到一定的程度,会面腐肉烂而亡,而至死,中毒者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诛颜之毒,的确厉害,她自小就浸泡在医术中,跟在小姐的身边多日,都未曾察觉出丝毫的不妥,今日夜晚,坐出窗前,夜色下,见小姐曼妙的身段消失在夜色中时,不由得有感而发:若不是那怪异的面貌,以小姐的五官和身段,就是鲁国第一美人任清水,也只有给小姐提鞋跟的份。   当时这念头在脑中闪过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诛颜,然后再细细一想,又结合任清凤的情况,她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姐的症状和古书的记载,丝毫不差,若是不是诛颜,还能是什么?   面腐肉烂?   什么人这么恨她,居然将绝迹百年的毒药用在她身上,连死都不能保留自己的模样?依画词所言,这药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植入凤儿的体内,那时她不过是个弱质幼儿,会妨碍了谁?怎么就下了这样的毒手?   风流韵的嘴角缓缓的勾出一丝冷冽的弧线,水墨瞳孔下的目光顷刻之间变得冷厉而嗜血,若是找出这个人,不管他地位如何的尊贵,他都会将他撕扯碎片。   他的凤儿,谁也欺负不得!   妖魅勾魂的眸子中涌上无数的黑色,让他整个人都如同山涧妖娆盛开的罂粟花,美丽中带着致命的毒。   绝艳与迷惑,冷血与邪魅,妖娆与绝情,寒冰与炙热……   这瞬间,他再不是哪个在人前纯净无害,嬉皮无赖的男子,而是一朵嗜血的罂粟花。   若是让人看到这样的他,绝对会说上一句:这样的人,妖魅冷酷,惹不起啊……   赵皇和赵后那样的人物,又怎么会真的生出一个无能的儿子,若是风流韵真的无能,只知道贪花好色,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保护色,尤其是皇家的孩子,风流韵即使贵为太子,自然也不例外。   垂下的双手紧紧的握起,却还犹带奢望的看着画词:“诛颜可有解药?”   他说完,自个儿就屏住呼吸,他不是一无所知者,知道绝迹百年的毒药出世,就已经稀罕,这解药自然就更稀罕。   而且这诛颜如此之毒,只怕根本无药可救。   画词低下头,有些不忍看风流韵眼底的希翼之色,声音低而轻:“诛颜之毒,奴婢只在古书中看过记载,而那古书中并不曾提到解药,所以奴婢也不清楚。”   “该死!”   风流韵一声低吼,紧握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一旁梨花木的桌子上,“砰”的一声,四分五裂,那厚重的木桌顷刻间在风流韵的手中化为一堆废材。   画词说得再是委婉,风流韵却是听明白画词语中的深意。   毁掉桌子后,风流韵的一张脸白的吓人,没有丝毫的血色,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的跌坐下去,神色如死灰:怎么会这样,他刚刚对一个女子倾心,怎么就……   “殿下别急,画词虽然精通毒物,可是毕竟年轻,不知道诛颜的解药也很正常。”银翼瞧着瞬间白的如纸一般的风流韵,心中担忧不已,忙开口劝道:“殿下可以将事情转告给任二小姐,然后请她回赵国,咱们赵国名医无数,就不信没人能解了这诛颜之毒?”   银翼的话其实一点都不可靠,画词虽然年轻,可是见识广博,医术超群,对毒物的研究更是在赵国首屈一指,否则赵后也不会让她跟在风流韵的身边。   可是风流韵听了之后,却是精神一震,连连点头:“对,带凤儿回赵国治疗,我赵国名医数不胜数,就不信没人能解得了这诛颜。”   他说得信心百倍,可是画词和银翼的眼中却是震惊一片,果然是情深不由己,他们的殿下,一向绝顶聪明,可是今日却被如此低劣的谎言给哄住了。   不是殿下变笨了,而是殿下的心已经被任二小姐填满了,他接受不了任二小姐无药可救的事实。   情深乱心,殿下的心已经乱了。   风流韵心乱如麻,心痛如搅,而此刻身为事件的女主角,却正坐在鲁国凤后的床前,一手掐着皇后娘娘的脖子,冷冷的看着皇后娘娘陷入昏迷之中,那显得有些老态的脸。   “欺我者,必还之,辱我者,必报之……”任清凤冰冷的眼中蒙着一层冰山般的薄雾,隐藏着那喷薄而出的怒意:“皇后娘娘,你说我该如何报复你对我的厚爱呢?”   说罢,手中的力道不自禁的重了几分,被点了睡穴的皇后娘娘下一秒,面色就开始涨红了起来。   任清凤却是手下一松,眼中寒冰如瀑:“若是让你这样轻易的死去,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了。”   让一个人在昏睡中死去,那不是惩罚,而是奖赏。   皇后娘娘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若是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实在太过便宜她了。   任清凤一点一点将自个儿的手指从皇后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拿开,眼中的暗潮汹涌。   她该给鲁国最尊贵的女人什么样的惩罚呢?   这个妄想支配她人生的女人,若是不给她点教训,只怕就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任清凤冷冷地看着昏睡的皇后娘娘,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皇后娘娘既然认为自个儿是鲁国最尊贵的女人,那么就该有些最特别的标致,不是吗?   任清凤嘴角噙着冷笑,手脚麻利的将皇后娘娘的三千烦恼丝给剃得干干净净,一根毛都没有:她这么爱兴风作浪,她就成全这女人,明日之后,光头皇后的名声定然享誉三国,让她成为风浪中最受瞩目的。   任清凤托着下巴,以十分满意的神色欣赏了自个儿的作品:瞧瞧这脑袋白花花的,一根多余的毛发都看不到,足以显示她这个操刀者的功力是多么的深厚。   任清凤瞧着皇后那光溜溜,能照见亮的白花花头皮,越看越满意,不过当她的目光在脖子处的痕迹上流转时,眼中的冷意越发的浓烈,伸手握住鲁后的衣领,一个用力,如同剥葱一般,将她剥了下来,露出那羊脂玉般的肌肤,还有那绣着百年好合的肚兜儿。   皇后的肌肤嫩滑细腻,如同少女般无暇,白生生的肌肤与那红灿灿的肚兜形成一副极致的艳丽景致。   真没想到人前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内里居然是这样闷骚的人物。   既然如此,她就成全她!   任清凤眼中的暗色,将这华丽的宫殿淹没,冷凝的目光扫过晕了一地的宫女中,随意提了一个起来,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牙齿印在了皇后娘娘那细白的脖子,无暇的肌肤上,一路而下,落下一身的痕迹,直到她的中心地带。   这么一番折腾,打晕的宫女嘤咛了一声,似有转醒的迹象,任清凤手掌一个用力,再度将那宫女打晕过去。   瞧着一身如同被狠狠蹂躏过的皇后娘娘,任清凤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所依仗的不过是她尊贵的身份,手中的权势。   只是不知道今日之后,鲁皇还愿意不愿意再对这位皇后娘娘尊重有加?她还能不能享受皇后的尊贵?   她想,鲁皇就是再宽宏大量,也不会对一个疑是失去了清白的皇后娘娘抱以宽厚的态度吧!   一个失了皇帝欢心的皇后,还能不能再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还能不能成为青轩宇的依仗?   任清凤想到皇后娘娘日后所会遭遇的凄惨处境,唇微微的扯了一下,无声的说道: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伸脚,将皇后娘娘的床榻边的美人宫灯踢翻,然后飞身,从窗口跃上屋顶,伏在屋顶上,与夜色混为一体。   地面上是众人慌乱的喊声,杂乱的脚步声,众多侍卫,宫女,太监一起冲进了皇后娘娘的内殿!   任清凤冷然一笑,双眼黑如深潭,飞身而起,几个飞跃间就将身后的热闹抛在了身后。   桃花林   朱雀瞧了一眼那夜色下,被映照成火红的天空,低声道:“殿下,皇后娘娘的宫殿似乎着火了。”   青轩逸拨动琴弦的手微微一顿,琴音寥寥,侧耳听去,隐隐似有人声传来。   忽而,晴朗飘逸,绝代风华的脸上,就荡漾出浅浅的笑意:这倒像是她的行事风格,以牙还牙,半点亏都不肯吃。   忽而素袖舞动,十指款款拂弦,便有琴声宛转,悠扬荡开,却是声清韵雅,入耳闻之心舒神畅,仿若不经意,就如同一道剔透清泉,潺湲自心田滑过,留下一地的清澈。   琴声能洗涤人的灵魂,任清凤之前以为是夸大其词,可是这一刻,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原来真的有人能弹出如仙曲。   她凝目看向眼前端坐抚琴的青轩逸,眼前的男子,再次让她惊艳了,白皙的肌肤凝冰琢玉般光洁剔透,别有一番萧肃清逸,更觉姿容绝美,令人魄动神驰,一曲《高山流水》随着他的手指而出,似有清泉在心中流过。   眼前的景致彷如应声耳边,他依山近水,听之,忽然生出了一股冲动,摘了一朵桃花,取了一花瓣,放在嘴边,顺着青轩逸的曲调而和,相依相辅,如同合奏过千万次般默契。   朱雀听着二人的合奏,不由得出神,只觉得心胸涤荡,神魂俱杳,惊鸿照影之间,飘然有出尘之气。   待任清凤走近,注意到她唇边的乐器,顿时膛目结舌,与太子殿下合奏之器乐,居然是一瓣桃花。   天!   这任二小姐的器乐功底到底有多深受。   这鲁国上下谁人不知,殿下爱乐,且造诣高超,这几年隐隐已经有了高处不胜寒之意。   可是今日这位任二小姐居然一瓣桃花,就能合的如此成功。   朱雀看着眼前那一身明蓝衣裳,优雅上前,步步生莲,摇曳生姿,骤然之间,呼吸一滞。   粉色的桃花下,银白的月光中,那曾经给过他无限震撼的大海,都比不上这个容貌平庸,却才华惊世的少女来的震撼。   那明明不起眼的女子,就那么一步一步优雅走来,一双凤眸如深幽之海,整个人也如海底繁衍而来的魅世海妖,那么踏浪而来,带着蔚蓝大海的湿润之气……   这是怎样的美丽,是海底孕育千年的绝美,是从灵魂深处,破茧而出的妖娆。   不,不能说妖娆,她没有赵国太子那种勾魂夺魄的笑容,就那么一步步走来,清清凉凉的走来,眼底波澜不兴,却尊贵的让人忍不住要俯首称臣,有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不知道怎么的,眼前踏步而来的女子,给了朱雀异常熟悉的感觉,就仿佛……   是另一个太子殿下!   对,眼前的任二小姐,像是另一个太子殿下!   一样的华贵,一样的让人不由自主的仰慕,一样的让人想要追随。   一曲终了,青轩逸停下十指,抬头,虽然双目无法看见,他却准确的找到任清凤的位置。   “你用的是什么乐器?”玉颜颜色清淡如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这声音《我好似第一次听见。”   即使如此无波的话,他却说得依旧如同雨水滴落在心间,让人有种清透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桃花瓣!”   桃花瓣?   青轩逸的眉心一跳,平淡的面容,终于多了一丝震惊的表情:居然以花瓣为乐器,这等功力,他这个浸染声乐十多年的人都无法做到,她却能吹奏的如此高雅流畅。   若不是亲耳听见,就是他这样一个被封为惊艳绝世的天才,只怕也都要质疑了。   “东家,去你的竹屋喝杯茶吧!”   任清凤神色淡淡,语气却再理所当然不过,而且似乎半点没有为自个儿高超的声乐天赋自傲的样子。   “好!”   青轩逸收琴起身,很自然的将古琴交与任清凤。   得!   又将她当成侍琴丫头了。   算了,看在这人白日为她解围的份上,她就再勉为其难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什么话也没说,却说不出的和谐,男的绝美,女的窈窕,气质同样飘忽莫测,明明是日与月的光芒,可是却能那么完美无瑕的糅合在一起。   朱雀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一双身影,脑中居然想到了四个字:天生一对!   他摇摇头,觉得自个儿秀逗了,任二小姐声名远播,恶名远扬,自家少主,那是天上的明月,任二小姐是地上的尘埃,这二人怎么会天生一对。   定然是今夜月色太美,景致太朦胧,他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题外话------   红尘开学,忙的团团转,呵呵……晚了,抱歉啊……   正文第83章关我何事?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他们离开之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桃花林中,整个人无一丝的气息,浑身上下是天地间不存在的冰冷府,仿佛他根本就没有生命一般,而是深藏在冰潭的千年寒冰,只是因为打造错误,而成了人一般。   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冰雕的五官闪过一道深幽莫测的光芒:没想到他居然将他视若生命的古琴交给了她?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能令两国的太子另眼相看。   冰冷如霜的目光转向那火光映红了夜空的方向,眼中涌现黑云。   若是被熟悉的人看到他此刻的情绪拨动,只怕已经惊的下巴吊在了地上:谁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早就变成了冰块,眸子中似水一片,仿佛世间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撼动他的神经。   此时能有这般的神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黑色的身影轻灵如风的消失在桃花林中,残留着那一地的桃花。   依旧是那雅致到极顶的竹屋,依旧是那清甜香醇的茶香,当然还有眼前这玉树琼枝般的淡雅男子。   “东家,你不问问我进宫做什么?”任清凤抿了一口茶水,语气悠悠的说道。   “你进宫做什么?”青轩逸从善如流。   “咳咳……”任清凤被茶水呛了一下,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啊?   这语气听来,是半点探问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难为他了。   任清凤无语片刻,才舒缓过气息,道:“我进宫来找皇后娘娘麻烦的。既然她这么闲得慌,我只好找些事情让她闹心,省的整天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的。想必,明日之后,皇后娘娘一定风光无限,名声远扬。”   说起自个儿的杰作,任清凤的语气有几分雀跃,显然非常有自豪感。   一旁的朱雀却是开了眼界,嘴角狠狠地一抽,看着任清凤自在优雅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找皇后娘娘的麻烦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这几年皇后仗着身份,行事的确过分了些,你出手教训她一下也好,省的上跳下窜,她自个儿不累,别人看着却累,想必今夜你出手之后,她日后也能安稳点,还能装装样子,摆摆皇后的风范。”   任清凤愕然,不由得凝目看向青轩逸,想从他神色之间看出分毫来,他这么说到底是称赞她出手做的好,还是嘲讽她不自量力。   但是青轩逸的神情却偏偏异常沉静,她根本看不出丝毫来,却在她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听得对面那人“扑哧”一笑,如万物逢春,冰雪融化,任清凤的心肝儿又颤了起来,在男色迷景之中,听得那人用醇厚低沉的声音,笑道:“我居然绝的心里异常痛快,清凤,你说我人是不是太坏?”   清凤二字就那样脱口而出,仿佛叫了千百遍一样。   任清凤面上的表情一愣,似乎有些僵住,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她不是第一次被称为清凤,可是如此亲昵的称呼,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从青轩逸的嘴里吐出来,竟然让她有种心舒神畅,五体通泰的感觉。   任清凤摇头,似乎想将青轩逸带来的这种舒畅之感摇出脑海:这男人绝美如桃花精,能勾人魂魄啊,否则自个儿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感觉。   “东家,皇后那种人活着根本就是浪费食物,若不是不想让她死的太过痛快,今儿个我就扭下她的脑袋当球踢了。”   任清凤的语气淡然,朱雀总觉得她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着如此血腥的话题,实在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可是太子殿下却似乎半点不察,反而认同似的答道:“对敌人最大的惩罚,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你做的不错。”   任清凤嘴角一抽,沉吟了一下,才道:“她可是鲁国的皇后!”   而他却是鲁国的太子,不管二人私怨如何,于公于私,这为鲁国的太子殿下,似乎都不该用这样与她说话。   青轩逸却似乎没有感觉到自个儿话中的不妥,听了任清凤的话,一声冷哼:“皇后?”隐隐有不屑嘲讽之意,语气半点也没将这位皇后放在眼中的模样。   这样的表情落在任清凤的眼中,觉得有些怪异,这人素衣清雅洁净,眉眼沉静恬然,浑身充满了翩然出尘之气,这样的表情实在不适合他。   看来,他对这位皇后娘娘实在没有好感。   “不说她,今夜月色皎洁,景致迷人,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坏了我们的兴致。”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那微蹙的眉头,任清凤觉得有些酸涩的感觉,居然破天荒的出言安慰。   青轩逸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说如何便如何,我听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任清凤多心,这话听来,怎么这么有歧义?   任清凤发现她和这位鲁国的太子殿下对话,总会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所以此刻只能哑口无言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朱雀再次觉得今夜他一定是眼花耳鸣了,居然看到自家那七情不动的殿下出言调戏任二小姐。   眼前的这人真的是他此后多年的太子殿下吗?   他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位晴朗如月,风姿优雅,翩然出尘的男子,不是他家殿下,还是谁?   一时静寂,银白的月光,从青轩逸的肩头穿过,晃落在任清凤握着茶盏的手上。   忽然白虎稳步回来,他是见宫中异常,出去打探消息,只是神色有些怪异,语气却沉静如水:“殿下,皇后娘娘遭到刺客袭击,惊吓过度,至今昏迷不醒,而身边伺候之人,却是全数遇害,皇上已经封了宫门,发话说,三日内宫门紧锁,不许任何人出入,违者诛!”白虎的目光在任清凤身上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皇上严令禁卫军,即使挖地三尺,也要将此刻捉拿归案,且这三日,在宫中出现的生面孔,定诛不饶。”   没想到鲁皇还挺重视皇后的,居然紧闭宫门三日。   这是打算困死她啊!   青轩逸似是感受到她的心情,又是展颜一笑,轻轻的说道:“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明月渐渐隐去身影,风渐渐起,青轩逸在暗淡的夜色之中,低眉垂首,如夏日荷塘的白莲花一般纯净不染一丝尘埃。   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浅,若不是任清凤与他靠的近,怕是都不会听见,可是就是这么清浅的一句话,却每一个字都落在她的心头,十分强悍一般。   虽然她不认为自个儿需要谁的庇护,可是有个人这般说来的时候,心中自然却有一阵暖意,如清泉沁过心田。   既然他愿意为她挡上一挡,她就好好看看这位惊世绝艳的太子殿下到底有多大的底气。   为了这一刻的心暖,她也该给他这个机会。   任清凤笑了,一时间美眸熠熠,暗淡的夜色下,遮住了她那张平庸的面容,让她整个人如栀子花般散发出独特的幽香。   “走,我送你出宫。”青轩逸起身,吩咐一旁的朱雀:“备轿!”   朱雀有心要劝,在瞧见青轩逸那清淡的表情,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应声退了下去——太子这是明白着要护任二小姐到底啊!   任清凤坐在轿内,上下打量青轩逸嘴里的轿子,这么一打量,这眼角就抽了起来。   这哪里是轿子,根本就小型的起居室,居然衣柜,书架,案几……这些日常用具一应俱全。   她眼光向来不凡,自然看出来,这些东西样样都价值不菲。   想到她之前为了弄些财物,所费的心思,真恨不得正大光明的将这轿子打劫了。   这简直就是一座活动的小宝库啊!   眼红啊,眼红。   目光在转向那轿内,自上轿后,就闭目养神的青轩逸,任清凤双目闪闪发光——没想到这位还是财神爷啊。   青轩逸似是感受到任清凤热烈的目光,面上也没有窘迫之色,反而沉静自若道:“桃花林离宫门较远,你要不要休息片刻?”   任清凤面色一愣,随即倒是点了点头:“好,我正好有些困了,东家,你往一旁移一些,好歹也让我躺下来吧!”   躺下来?   青轩逸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可是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老天爷一向是公平的,收回你的模样东西之后,自然会再补偿别的。   就如同他,双目失明之后,耳朵就变得异常灵活,所以任清凤的话自然不是他听错了。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会想到躺下去,虽说马车挺大的,躺个人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他再怎么的,也是个男人,她怎么就不怕她的名声会被他所害?   不过,他还是乖乖的朝一旁移开了些,好方便任清凤躺下休息。   只是她,还没来的及躺下,就听见朱雀的低沉喝声:“没看到是太子殿下的软轿吗?还敢挡,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青轩逸随着朱雀的话,就撩开了车帘。   一队禁卫军的身影就出现在任清凤的视线里。   禁卫军的统领,额头上不停的冒汗,他自然知道这桃花林里住的是谁,更知道这桃花林的主人对鲁皇的影响力。   他是真的不想来的,谁不知道,这桃花林是宫中的禁地,有来无回,这些年来,就连皇上都不敢轻易踏足。   可是他却不得不来,因为他是追着刺客的身影一路而来的,若是竹屋的主人因此有什么不妥,他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   只是心中到底惧怕,不敢入桃花林,只敢在桃花林外徘徊——入林者死,这四个字从来就不是笑话。   “殿下!”他领着禁卫军给软轿中的青轩逸行礼,只是目光扫过那与青轩逸一起的任清凤时,面色一怔,有些惊诧:太子殿下从来不让女子近身,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打过殿下的主意,到最后连一眼都未曾得到,更别说一同品茶了。   只是太子殿下的品味,是不是有些奇怪,这女子也……太过不出众了!   他怎么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将她放在了明面上?   似是看出禁卫军首领对她的轻视,任清凤灿如寒星,黑白分明的凤目往他身上那么轻轻一瞟,便上禁卫军统领心中突突的跳了起来,隐隐还有一丝颤抖——真是见鬼了,他居然从这少女的身上看出王者的霸气!   这种威慑之力,与面色淡然的太子殿下何等相似。   只是想到鲁皇刚刚的暴怒欲狂,他也不敢轻易放过任清凤这张生面孔,忙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子殿下,今日皇后遇刺,皇上雷霆大怒,紧闭宫门三日,内宫深处的生面孔,一律抓回去问讯。”   他见青轩逸表情依旧淡然,只是那一身的气压骤然冷凝许多,禁卫军统领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仿佛这一刻,温度降低了许多。   “那又与我何干?”语气平静,神色淡然,仿佛再认真不过。   只是清清淡淡的几个字,却让人感受到无边的威压。   任清凤忽然有些想笑:这人与她一般,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禁卫军统领脑袋上的汗珠儿越发浓了,心中再次呕的吐血,今儿个怎么就轮到他当值,若是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说什么他都要告假啊!   眼前的这人是太子,惊世绝艳的太子,在皇宫中可以横行的太子,因为一句话不当,就可以血洗太后宫殿的太子。   若是他一个应付不当,惹恼了这位祖宗,砍了他的脑袋,难道皇上日后,还能为了他要太子殿下为他偿命吗?   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不过是哄骗无辜的百姓。   心中即使再呕,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境地,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   统领小心翼翼的看着青轩逸,轻声说道:“殿下,这位姑娘看着眼生,能不能……”   “不能!”不容他说完,青轩逸就打断了他的话:“本宫现在要出宫,没时间和你纠缠!”   说罢,放下轿帘,仿佛没听见那统领之话,或许听见了,也未曾放在心上。   这人……这态度是不是太强悍了些?   他的话,可是活生生的在打鲁皇的脸。   任清凤不由得对青轩逸和鲁皇之间的关系生出了一丝好奇:从青轩逸的话中,他似乎对鲁皇有些不满。   ------题外话------   今天的文是写了删,删了写,总觉得不是红尘要的味道,折腾到现在,红尘依旧不太满意,可是却又感觉到那种苍白无力……眼睛很疼,到这时,居然有种惊心动魄的无奈!发现写男人和女人的对手戏,红尘真的觉得很无力……   正文第84章   鲁皇已经下了令,封了宫门,太子殿下却要出宫,而且这么的光明正大。   禁卫军的统领头上的汗珠儿又多了起来,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现在太子殿下执意要带着人出宫,这可如何是好?   挡,他是挡不住。   可若是不挡,日后皇上追击起来……   怎么办?   人被逼到极致,这脑袋也会变得异常的灵活起来,禁卫军统领灵光一现,忽然弯腰,捂着肚子,痛呼了起来:“痛……”   声音刚起,就晕倒在地。   这……位,牛人啊!   任清凤隔着轿帘的缝隙,看着那晕倒过去的禁卫军统领,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声,到底是在朝堂上走的,这演技就是硬实啊,这装晕的本事,半点滴水不漏,若不是她前世的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绝对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要说能混进禁卫军的,都是些脑袋活跃,嘴巴机灵的,瞧着统领这模样,立刻都活动起心思来,众人一拥而上,围在禁卫军统领的身边,仿佛此刻眼中只看见统领大人,青轩逸的马车就跟透明的一样,居然没有半个人去拦。   所以,马车几乎是光明正大的穿过禁卫军的面前。   桃花精果然厉害,禁卫军可是鲁皇身边的近军,居然都如此怕他,想到那装晕的统领,任清凤目光微沉,若有所思:桃花精威望如此之高,连鲁皇近军都如此惧怕,若不是他双目失明,又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只怕鲁皇早就容不得他了。   鲁皇那人,任清凤虽然只见过一面,却能够看出,是个一心重的,即使对自个儿的儿子,怕是也不会完全的放心。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么说来,太子殿下的失明,短命,倒不是坏事。   软轿如履平地,茶釜里的水冒出了细细的气泡,让软轿中充满了丝丝温暖,青轩逸目不能视,却能准确的从案几上的拿出白瓷茶盒抓了些清茶,放在在缠枝青花瓷的茶盏中,在熟练的将茶釜中沸腾的热水倒进茶盏,先弃掉第一杯,又上了第二杯,动作娴熟,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眼前之人,会是个睁眼的瞎子。   不知道为何,只要想到瞎子二字,任清凤的胸口就有些发堵,暴敛天物啊!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瞎子!   清茶青瓷,茶色浮碧,看着就十分清爽,但任清凤的视线却无法从眼前之人的身上移开,这次再不是惊艳,而是淡淡的失落。   眼前的男人,手指修长白皙,每一只指节均匀,神色悠然而专注,似乎十分的享受这样的过程,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凤仪清雅的难以用语言描述。   任清凤觉得这一刻自个儿就像是对着一副巧夺天工的山水画,初初瞧时只觉得惊艳,再细细看时,就会发现每一木,每一石都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神韵,越看越无法移开目光。   青轩逸的嘴角微微的勾了一下,好看的手指,将青瓷茶盏推到任清凤的面前:“等一下到宫门,怕是会有变故,你喝点茶水,休息片刻,我来处理就好了!”   任清凤已经见识过他彪悍的能力,自然不会再怀疑,眼见青轩逸推了茶水后,又朝一边移了移,从善如流伸出手去端茶杯,却觉得指腹一烫,忙不迭的将茶盏放下,谁知道动作太猛,“砰”的一声,茶盏就落在了案几上,顿时茶水四溅,青轩逸侧耳整个人僵住,侧耳倾听,连声问:“怎么了?可是烫到了?”   任清凤的脸顿时变成了火烧云,烧得耳根发红:“没事!”边说,边伸手将那茶盏摆好,又拿了帕子,将那茶水吸干,只是羞恼之下,忘了那茶水滚烫,又哧哧哼了两声。   她心中着实懊恼,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被男色晃了眼,居然太过沉思,出了这么个丑。   这一刻,她不由得感谢桃花精的双目失明,否则她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指尖的刺痛,让她对自己的自制力非常的不满,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几口,暗暗提醒自个儿打起精神。   青轩逸伸出修长洁净的手:“给我!”   什么给他?   任清凤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回过味来,桃花精是要她将自个儿的手递过去,只是递过去干啥?难道是给她上药?   任清凤知道像青轩逸这样的身份尊贵的人,随身带些药物,也是正常的事情。   任清凤瞧了自个儿烫的发红的手指,摇了摇头,不觉得这点小伤就需要上药。   青轩逸见她不应,突然那伸出的大掌向前,动作敏捷,任清凤来不及缩回自个儿的手,一下子就被他抓牢。   刹那间,像是有股电流从她的手上传向身体各个部分,尤其是脑子,瞬间的功夫,她的大脑像是停电了一般,一片漆黑,所以一向不喜别人近身的她,居然就那样傻傻的被青轩逸握着手,忘了挣扎。   青轩逸将将任清凤的手,拉到自个儿的面前,另一只手却将她蜷缩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他的手指异常的有力,整个手掌温暖而干爽,如同他的人一般,有种淡淡的白玉兰的清冷花香。   被他碰触的肌肤,有种无法言语的酥麻,如同蚂蚁啃咬般,从肌肤迅速的传到心脏,任清凤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然后这种颤抖一点一点的波及全身。   这中感觉,很独特,很陌生,她两世为人,却从未曾体验过。   任清凤低着脑袋,无声而悠长的吐纳了几下,才平息了有些心中的慌乱,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就是握个手吗?想当初,她在欧洲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动不动就跟人来个面吻,这不过是个小儿科罢了!   再说了,跟你握过手的男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心跳个猴啊,至于这么一副全副心神,全部感官,如同万能胶一眼,黏在了手上。   刚刚做完心理建设,就觉得指尖忽然被酥软温热包围着,她错愕的抬起眼睛,顿时脑中轰的一声,如同闪电雷鸣一片——天,桃花精居然低头含住了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舔吻着。   好……暧昧……啊!   饶是任清凤有着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功夫,此时却有些稳不住了,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此刻都冲上了头顶,让她的整个人都如同在开水煮沸了一般,身子越发的颤抖,用力的回缩,想要挣脱男人的唇,只是此时的她,浑身酥软,她所以为的全力挣扎,在男人的面前,却未能撼动。   “你……你……放开……”面对男人的裸身,面不改色的少女,此刻却是结巴一片。   青轩逸感受到任清凤的不安,恍惚的情绪,也渐渐的清明起来,将她的手指从嘴中拿了出来,面上也红了一片,耳根发热,他刚刚只是想到儿时,他烫伤了手指头,母妃也是这般,没曾多想,就依葫芦画瓢。   二人都有些尴尬,软轿中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许多。   任清凤只觉得被他含住的手指头,就跟被火烤过的一般,耳边还能听到自个儿心脏狂跳的声音,嗓子也哑的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青轩逸也觉得嗓子发麻,无法开口,不但如此,就是嘴巴也干的难受,不停的吞咽口水,半响之后,才勉强开口:“清凤……你还要不要再喝茶?”   任清凤一愣,怎么都没想到青轩逸开口居然说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不由得注视他,见他虽然面上有丝红晕,不过神情柔和,表情温润,正抿着茶,举止优雅。   任清凤见他神情安详,细细一想,就有些明白他刚刚突唐的举动了,怕是对处理烫伤的应急,其实根本是无心之举。   这么一想,她那慌乱的心,也不再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了,也端了茶盏抿了起来。   茶水清淡香醇,这清淡的香味终于压住了心头的激动,指尖上的异样的感觉,也被那茶盏的温热一熨,平息了下来。   青轩逸似是察觉到她吞咽之声有些急,出口道:“你别喝得太急,喜欢这茶,日后我天天泡给你喝!”   “噗……”任清凤正喝着最后一口茶,就那样喷了出来,好在青轩逸没坐在她的正对面,否则这一下子,怕是无法幸免了。   什么叫天天泡茶给她喝?   别怪她想太多,今儿个眼前的桃花精,一直在断断续续给她一个信号,一开始她以为是她太过敏感了,可是刚刚的举动,再加上这句明示,还有他会帮着她解除与青轩宇婚约的事情。   这些加起来,她若是还不清楚桃花精的意思,那她就跟那光头皇后一般,是蠢猪投胎了。   而她还真没有想错,青轩逸再次将腰间的玉佩解开,送到她的面前:“上次是我不对,你和他的婚约未曾解决,我就贸然送出玉佩,是我太疏忽了,只是今日,你已经再无婚约缠身,这玉佩还请你收下……”   怎么会这样?   任清凤觉得自个儿有种被雷劈到了,难不成这桃花精对她一见钟情——不对,他根本就看不见,不能说一见钟情,而是一感钟情。   难不成桃花林中相遇,这桃花运就来了。   “东家……”任清凤有些无措的叫着,前世今生,她遇到棘手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可是第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感觉。   风流韵的话,她可以当他胡言乱语,可是这青轩逸,她却能感受到他话中的认真,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叫轩逸!”他忽然截断她的话头。   “轩逸?”她们有着这么熟吗?   虽然疑惑的口气,听在青轩逸的耳朵里,却如同天籁之音。   将手中的古玉硬是塞在了她的手里,心头火辣辣的冒油:“是我母妃的心爱之物。”   她怎么能收?虽说她看出来,这青轩逸是认真的,她也没觉得失明什么的不好,她虽然没谈过感情,却也知道自个儿对他似乎有些好感。   但是这份好感,还不足以让她定下终身。   而她从来就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事情。   青轩逸会看上她,或许是因为同命相怜吧!   他虽然是太子之尊,但想必这些年吃了诸多的苦,受了诸多的罪,这短命,失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他的手段稍微差点,怕是此刻早已是一堆黄土了,而不是眼前这个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   他在吃人的后宫,没有母亲的避讳,皇帝即使再疼,也有那么的国事烦闷,再说了,有后娘就有后爹,否则现在青轩逸也不会对皇后如此没有好感,更不会与皇帝如此生分。   想必,这些年,他活的和本尊一样,不,或许更为的凶险。   太子之位,多少人惦记着,多少人努力想让鲁皇废掉他,废掉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生,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他的小命。   那种日子,怕是食不下咽,寝不能眠。   任清凤想着,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样都没有了母亲,都曾经孤独无依,所以他才会想将她纳入保护圈吧,即使日后,他真的不幸短命了,有他亡妻的名号,恶名远扬,十恶不赦,无人问津的任二小姐也能好过些。   毕竟不管是谁就位,都会对前太子的亡妻,保留一丝面子情,至少吃穿不愁。   他这般做,不过是看在同命相怜的份上,帮帮她一把。   想通的任清凤,不再纠结与青轩逸对她一见钟情的事情了,也别怪任清凤如此想,毕竟桃花精完美无缺,即使她不以自个儿的容貌为意,也不得不说,就单凭容貌而言,自个儿和桃花精还是存在较大的差距的。   她做事向来干脆,忙把手中的玉佩放在案几上,退了回去:“轩逸……嗯,谢谢你,不过这玉佩你还是收回去!”这样的人做个朋友,其实挺不错的。   “为什么?”青轩逸十分的不解:“你不是已经退婚了吗?为什么还不能收我的玉佩?”   他问的十分的直接,面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眉头微微的蹙起,这般模样落在任清凤的眼中,反而有丝心悸。   不过,却隐隐有些不对劲,此人的逻辑是不是有些问题,什么叫退亲了,就可以收她的玉佩,仿佛她不收,就是天大的错事。   他难道自大的以为,只要他愿意,这天下的女子就要接受他的情意?   不过,任清凤怎么看,也没看出来这人的身上有一丝一毫的自大,仿佛是真的如此认为一般,这也太奇怪了吧!   任清凤不由得皱了眉头,看向眼前完美的桃花精,见他面色困惑,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中还夹着一份失落。   随即脑中灵光一闪,不敢置信的看着青轩逸:不会吧……他是认真的,他这幅模样,明显的有些不知所解。   任清凤的嘴巴有些干涩,若是风流韵那个混蛋此刻这般说话,她早就一脚踹了过去,可是眼前这位显然和她一样,根本就是情场生手,故而这逻辑混乱的让人想要吐血。   因为青涩,所以这份认真就显得异常的珍贵,一时间,任清凤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文第85章   任清凤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才将那玉佩再次推到青轩逸的手边:“既然是皇贵妃让你送给未来太子妃的,我自然更不能收了。”   “为什么不能收?”青轩逸的声音有些紧绷:“我能给,你就能收。”   这是这是要跟她扛上了。   他说得倒是简单,什么叫他能给,她就能收,别说她才刚刚和他的弟弟解除了婚约,这么一转身就收了他的玉佩,传扬出去,这水性杨花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虽然她也不在乎什么名声,可是也不能白白担下吧,若是真的喜欢上青轩逸,管什么名声,可是现在却不想为了莫须有的事情,白白吃了挂落。   “轩逸,你能给,我还真的不能收。”任清凤说得坦荡:“我十恶不赦之名,早已扬名天下,我刚刚和那个混蛋解除婚约,就接受你的玉佩,这名声就更……我心里不舒坦。”眼前的桃花精,虽然感情事上比较青涩,可却是个睿智的,不是个轻易能骗倒的,所以任清凤捡了一个最能上得了台面的理由说。   “你从来就不是个在乎名声的,告诉我真话。”他的声音有些发沉,即使表情还是凤仪淡雅,可是声音中的霸气测漏,此时才彰显出太子的威严来,而不是那个在桃花林中抚琴的桃花精。   还真不好骗!   不过这人从哪里认定她是个不在意名声的,不得不说,这一刻,她心中居然是她的知音。   她也不想想,她做的事情,若是在乎名声,那个大家小姐敢在妄心阁门前闹事。   “真话就是现在我还没打算再和皇室扯上关系。”任清凤索性实话实说:“你这玉佩是皇贵妃留给未来太子妃的,你觉得我这十恶之名,能荣登太子妃宝座吗?你觉得皇上他能容许你娶一个退婚的女子,而这女子还是你弟弟的前未婚妻。”   任清凤倒是越说越流利:“我这人生性懒惰,也不适合做皇家之人,规矩多如牛毛,烦都烦死了,以前那混蛋一个王爷,就让我觉得厌恶不已,更何况你这太子妃的名头。”   “就因为这些?”他静静的听她说完,才开口问道。   任清凤瞧着他一脸的淡然,显然半点也没将她说得话放在心上,眉头微动:这些还不够吗?真不知道这位桃花精心中想的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刚刚解除了婚约,不想这么快定亲。”   青轩逸闻言薄薄的唇,无声的笑了一下,才缓缓的道:“清凤,你想太多了,不过是一片玉佩罢了。”   他抿了抿唇,神色淡然优雅,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那桃花运,一整年都难得见人,就是偶尔有人误闯,也没有几个能有机会走进深处,见到我的,我将玉佩送你,是因为我想喜欢你这个朋友。跟皇上,跟你的婚约没有关系。你的婚约,我会出手帮你,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实在不该沦落为妾,你这样自傲的人,若是沦为妾室,那是生生折断了你的脊背。”   他忽然抬头看她,虽然任清凤明知道他无法看清,却被他状似专注的神情,而看的有些心跳加快,就听他如水般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清凤,我自小命运多坎,心性冷淡,这么多年,就一直生活在桃花林,除了那年征战,几乎不出桃花林,不见外人,那日见你,却觉得是命运怜惜,还能遇到你这样能听懂琴音的知音。”   微微顿了一下,才苦涩一笑:“你别想太多,我就是觉得这玉佩很适合你,我深居简出,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般合缘的朋友,我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只怕这玉佩留在我这儿,就要束之高楼,原本还想让它跟着你重见天日,却没有想到……嗯,算了。若是你心有顾忌,那就算了!”   说罢,他就要将玉佩收了回来,只是嘴角却是苦涩一笑:“我还没有一件东西两次都未能送去的经历,也算是体验了一次。”   他初沾情事,虽不懂,有些青涩,但最是敏感,与任清凤的相处中,他感觉到任清凤对他有种莫名的怜惜,他越是示弱,她就似乎越发的对她宽容。   不过,他这话却也是最真不过的真话——清凤心性冷绝,看似冷酷无情,其实最为重情。   青轩逸嘴边苦涩的笑容,如同泡着黄莲的苦茶,让她的嘴里泛起了苦涩的味道,那种怪异的心疼又在她的心中冒了出来。   算了,不就是一个玉佩吗?他也说了,只是觉得玉佩适合她,她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此一想,也不觉得那玉佩又多棘手了,立刻伸手,在青轩逸之前,将玉佩抢了过来。   “这样的好东西,束之高楼实在是暴敛天物,既然如此,我先帮你收着。”   青轩逸眼帘垂下,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然后用他那特有的温润之声说道:“还是我自个儿收着吧!若是别人瞧见了,只怕会影响你的声誉。”   任清凤嘴角一抽,真没看出来,这人居然还是个这么小心眼的,不过见他面上的黯然之色,却到底没将玉佩收回去:“你不也说我不在乎名声吗?反正我这名声已经家喻户晓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只要咱们心里明白,这玉佩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青轩逸面色一沉,心中刚刚如同春天的枝条上冒出来的春芽,顿时夭折了。   他好像搬起来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   不过,好在她终于是收下了玉佩,也算是件好事。   任清凤感觉的软轿中低沉的气氛,感觉的桃花精的心情似乎在变坏。   她今儿个可算是给他面子了,换个人看看,别说是皇贵妃的遗物,就是先皇的遗物看看她还会收。   就在任清凤和青轩逸沉默之中,一道低沉的声音早马车外,响起:“是大皇兄吗?”   真是冤家路窄,这声音居然是青轩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了过来,怎么今儿个吐血没吐死她。   也是,他和皇后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今皇后有难,他又怎么会置之不理,皇后可是他的最大靠山,只怕没吐血身亡,有一口气在,他都会爬出来。   “嗯!”青轩逸轻轻的应了声,声音清浅如风:“我要出宫!”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连帘幕也没有挑起,就那么坐在车内,不动如山。   青轩宇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也没在意青轩逸的冷淡,只是声音落在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为难:“父皇已经下令封了宫门,大皇兄如此,怕是不妥,大皇兄还是回去吧!莫要为难了二弟。”   听这话的意思,鲁皇已经将宫门交给青轩宇把守了。   “为难?”青轩逸轻轻的笑了起来,意味不明:“你也不用为难,我已经着人回禀父皇,今日要送佳人出宫,这些许的小事,父皇自然不会不允我。”   “大皇兄送佳人出宫?什么样的佳人,居然能劳动大皇兄?”青轩宇一怔,盯着青轩逸的八人台的软轿,目光想要穿透帘幕,看清轿中的佳人是何人。   这鲁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子殿下对女人从来不加以颜色,怎么今夜会亲自护送佳人出宫?   只是可惜,那帘幕厚重,根本不能窥视轿中分毫。   “是相府的任二小姐。”青轩逸的声音依旧波澜不兴,言语坦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欺瞒,仿佛他和任清凤同乘一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桃花精的思维真的异于常人,任清凤有些想笑,虽说她与青轩宇解除了婚约,又如愿的敲诈了一笔,这混蛋日后是好是坏,与她早已无关,可是现在听到青轩逸这般说话,却还是说不出痛快,想必轿外的混蛋,此刻一张脸都该气红成猴子屁股了吧!   青轩宇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轿中的佳人,就是他的前未婚妻,闻言立刻眸光大盛,无数刀光剑影在他的眼中凝集,此时他明白过来今日的皇后懿旨怎么会忽然换了,原来是青轩逸搞的鬼,也不知道任清凤什么时候认识青轩逸的,看来,他是真的小看了她!   他的手紧了紧,抿着唇,一脸的黑色,如同乌云盖天,却忽然扯出热烈的笑意:“凤儿,你真调皮,有什么事情找我就是了,怎么能麻烦大皇兄?”语气带着宠溺,还有谁都不会错认的情义。   这混蛋不但脸皮厚,还心智不全,到了这时候,居然还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他是不是想给世人一种错导,以为她还在跟他纠缠不清。   只是可惜,她好不容易甩掉这么一个狗皮膏药,又怎么会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任清凤勾出一抹冷笑,薄唇轻启:“禹王殿下,不,妹夫,虽说咱们之前有过婚约,可是郎无情,妾无意,你与三妹妹情投意合,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成全你们两个。”   她的声音清冷如歌:“不过,三妹夫,我已经成全你们两个,皇后娘娘也为你们赐婚,于情于理,你都该叫我一声二姐姐,虽说有些早,可是木已成舟,这声姐姐我也当得。”   有些疑惑不解的意思:“怎么三妹夫出口还是凤儿,凤儿的叫着,岂不是要坏了我的名声?”   青轩宇脸色大变,他刚刚还在思索着,是不是青轩逸故意羞辱他,可是没想到轿中居然真的传出任清凤的声音。   她真的在轿中!   手再度攥紧,牙根有些发痒,浑身的煞气立刻散了出去,惊得身后守宫门的侍卫们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众人不自觉的垂下脑袋,不敢再看,只是人人的耳朵却都竖了起来:皇家秘闻啊,还是二皇子争一女的绯闻,男女之情最是惹人关注,男人很多时候,也是一样的八卦。   不过,听说那任二小姐丑不可见,怎么能让这两位贵人如此,尤其是太子殿下,那是清心寡欲出了名的。   难不成,任二小姐的名声是以讹传讹,实际上是最美貌不过的绝色佳人。   光是听见任清凤的声音,没亲眼瞧见她人,青轩宇有些不甘心,他很想将任清凤抓出来问问,她是什么时候和青轩逸在一起的,她处心积虑的要和他解除婚约,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瞎子?   枉费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为了赵国的那个疯太子呢。   气极,怒极之下,他会出手掌,犀利的掌风扫向帘幕,决心将那帘幕撩起来,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掌风还未曾接近帘幕,就见一道粉色袭来,似风似电,居然将他的掌风从中间破开,直射他的手掌,攻击他的掌心,他根本避无可避,掌心一痛,整个人不由得接连后退几步,眉心紧蹙,整个人像是无法站稳。   待反掌一看,面如纸色:那破他之物,居然只是一片桃花瓣,这等本事,就是他也望尘莫及。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靠近我的轿子。”青轩逸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不带一丝一毫的火气,淡然如月,可是这般清冷之中却透着绝对的坚决和不可违抗的威严。   青轩宇的脸色一变再变,这么些许的时间,就如同调色板一样,各种色彩俱全,到最后却是笑了起来:“大皇兄什么时候改了性子,居然懂得怜香惜玉起来,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他的目光直视那厚重的帘幕,面容有些忧伤,声音却越发的洪亮:“凤儿,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可是你也不能如此就拿大皇兄……”   “你放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清凤一声暴喝给阻断了。   任清凤对这样的人深恶痛绝,这人的心思实在恶心,这时候居然想恶心他们。   话音刚落,任清凤就如同一只利箭飞了出来:她虽然不在乎名声,却也容不得别人随便往她身上泼脏水。   她快,别人也不慢,一道月白的身影,和她一起飞身而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对着青轩宇而去。   “啪!”   “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夜色中非常的清楚,突兀,任清凤和青轩逸一人一边,给了青轩宇一个大耳光子。   这次,就是他们自个儿都有些诧异——这也太巧合了些。   这下子,若是说他们没商量好,只怕打死鬼都不信了。   “你们倒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青轩宇的语气阴的能够滴水,脸颊上的手指的痕迹立刻肿高了起来,一阵青来一阵白:该死的奸夫淫妇,居然联手对付他。   青轩宇看着眼前怒视他的任清凤,心中恨的咬牙,这一刻,他终于可以确定了,任清凤和青轩逸是对不知廉耻的东西,早就背着他勾搭在一起了,枉费他还为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伤心了许久,甚至还想贬清水为妾。   青轩宇有种被背叛的疼痛,好你个任清凤,不守妇道的淫妇,你这是报复我这么多年身为未婚夫,却对你置之不理,让你陷入险境吗?如今,你为了羞辱我,转而投降青轩逸的怀抱,你以为他是太子,就能压我一头了吗?我呸,真是眼皮子浅的东西,这青轩逸不过是个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病死鬼。   他心中冷哼:任清凤,你这个小贱人,你这张牌打错了,日后鲁国的国君只会是他,而不是这个病死鬼。   之前他有多痛,现在就有多恨,即使刚刚他匆忙进宫,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挽回她的心,可是没想到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就给他看见了眼前一幕。   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那边赵国的疯太子,这边又是瞎子,脚踩两只船,实在是不知道廉耻。   其实青轩宇也有些吃不准,他到底为何如此生气,或许是因为任清凤水性杨花之中,居然没有他这位曾经的准未婚夫。   “坏人名节者,断舌也!”青轩逸的温润清雅,即使听到如此难听的话,他也是面不改色。   转头,对着任清凤道:“你先回轿中候着,被担心,这事情我来处理。”   处理!   任清凤瞧着青轩逸满上那冷冰霜的寒气,心中若有所悟,冰冷如潭的目光就盯上了青轩宇唇——断舌的王爷,应该没有机会去京城争那宝座吧!   一个与她有仇的人,断不能让她爬上那个位置,否则会很麻烦。   ------题外话------   眼睛睁不开了,明天修文吧!   正文第86章分外眼红   既然桃花精大包大揽了,任清凤也懒得动手,听了他的话,转身就往软轿中去。   青轩宇双目都射出火来,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对这该死的瞎子言听计从,他让她上轿,她二话不说就上轿,还为了维护这个该死的瞎子甩他巴掌。   若是她对自个儿有对这个瞎子一般的用心,他怎么可能会同意皇后将她贬为侧妃的要求。   “等一下。”青轩宇死死的盯着任清凤,眼见她的一只脚跨进软轿,忍不住出声:“你……想解除婚约,是不是因为他?”   他后面的话,说得咬牙切齿,夺妻之恨深如海,更何况这二人还联手对付他。   这人的脑子被驴踢了,居然问出如此智障的问题,将她和青轩逸扯到那种关系去,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怎么只要在她身边的男子,这混蛋都能想到那种关系上去。   龌蹉的人,思想肮脏的混蛋,总会将别人想的和他一样的龌蹉,肮脏,根本从上到下就是个脑残人士。   感受到青轩宇周身的低气压,任清凤原本实在不想理会这种无耻之徒,不过这混蛋自个儿将脸面送上来给她踩,她若是不踩,岂不是对不起自个儿啊。   任清凤驻足,将踏入轿中的脚收了回来,缓缓的扭头,回眸,朝青轩宇嫣然一笑百花迟,刹那间,整个夜空都随着她的笑容明亮起来,一片暗笑浮动,沁人心脾。   青轩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美丽的笑容,像是妖娆如魅,像是清纯如水,像是妩媚如丝,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迷失在她展现的倾城之笑中——只是勾唇一笑,风情万种,连那平庸的五官,都掩藏在这笑容中。   青轩宇看她笑靥如花,心底却禁不住生出一股冰凉之气,他这一刻终于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一类人,她笑得最灿烂的时候,便是最冷漠的时候。   她的眼睛在笑,可是眼底却失去千年寒冰。   “你说呢?”任清凤意味莫名的说了一句,却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将青轩逸的玉佩勾在指尖甩了几下,又是倾国倾城一笑,然后回首,二话不说的上轿,落下帘幕,心里的痛快,怎么都掩饰不住。   求而不得,乃是世间大苦,可求而曾得之,却失之交臂,从而错过,这才是最大的苦。   青轩宇觉得自个儿的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如同有人拿着锐利的刀剑,在一刀一刀的捅着,他直直的看着那奢华厚重的帘幕,想着轿子中那清冷薄凉的少女,越发的觉得心痛如火燎。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每每再相见一次,他对她的好奇,迷恋就又多了一层。   是不是她对他施展了魔法,让他在不知不觉之中陷入她的迷雾之中,否则为何一巴掌下去,他恼,他怒,却还是无法就这样丢开她,反而不顾脸面的追问。   “大皇兄,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们的手足之情,要断我的唇舌?”他将目光转向青轩逸,声音已经控制了怒气,显得平淡而轻柔,脸上隐隐显出一份伤痛,似是为手足之情出现裂痕而心痛难过,实际上却是暗藏锋芒:“难道大皇兄觉得我们的手足之情,比不得一个女人来的重要?”   青轩宇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青轩逸,丝毫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他此时已经将青轩逸的后路堵得死死,不管他怎么回答,都要吃亏。   可惜,他只落得个失望的下场,青轩宇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十分的平静,喜怒不形于色,他完全从青轩逸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痕迹,立刻一双深幽的凤眸,一片浓黑,如乌云盖顶。   “手足之情……我们有吗?”轻飘飘的声音,如同浮动在夜色中,冷漠而平静。   “既然皇兄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青轩宇的眉心猛然一蹙,蓬勃的怒气透体而出,目光森冷如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身后禁卫军的利剑,以迅猛的之态,向青轩逸攻了过去。   青轩逸却是身形不动,眉眼寒气一凛,不待那利剑近身,手腕一抖,一朵粉色桃花,从他的衣袖疾射而出,“砰”的一声,居然将那利剑击断,飞跃中的身体骤然一顿,喉头一股血剑喷射而出,张口间,一道粉色击中他的舌尖,顿觉得一痛,心下一凛,顾不得运功疗伤,却运气入口,总算是挡住了桃花瓣的威力,饶是如此,一根舌头也似木棍般麻木。   断舌,这死瞎子居然说一不二,真的是要截断他的舌头啊。   这瞎子太过分了,一次次当众羞辱他,他是不是一直表现的太过软弱了。   他眼底划过一道阴冷的眼神,在皇宫中,在鲁皇的眼皮子地下,他若是动了青轩逸,只怕鲁皇绕不过他。   但是若是到了宫外,可就难说了,皇后刚刚羞愤欲死,为了逮住那刺客,已经将她暗处的一支死士交与他负责,借的东西总要还回去的,不如先暂时用用。   目光有些迟疑的扫过那厚重的帘幕,随即又是冷冷一笑:这女人的心,又不在他的身上,他又何必舍不得,这是她自个儿的选择,就莫要怪他心狠手辣,反正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不过,到时候,她若是肯悔改的话,他或许还会给她一个机会。   心中主意一定,在身体落下的时候,青轩宇故意收住力道,重重的落在地上,然后双眼一闭,双腿一伸,做晕死状。   青轩逸却是看都未曾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走!”   夜空下,白衣胜雪,雍容华贵之中掩不住优雅淡然,他的目光极淡极淡的扫过守门的侍卫,像是将他们看在了眼中,又像是未曾看在眼中一样,就那么背着手,一步一步从宫门口走过,那悠闲的模样,给人一种飘飘如仙一般的飘渺之感,深怕一个风大,就乘风归去,倒不像是走在宫门口,而是他自个儿的桃花林,他就是桃花林中的桃花精。   这么的随意,这么的自在,这么的淡然,却让宫门的侍卫们更加的忐忑不安,就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鲁国战神的威名,绝对不容小觑,禹王殿下身手在鲁国也是极为难得,可是却只是一片桃花瓣,就打了晕了过去。   崇拜,敬佩,仰慕,嫉妒……各种情绪在众人的胸中翻滚,但自始自终,却未曾有一人敢上前拦下青轩逸和那八人大轿。   这人……强悍的令人膛目结舌啊!   任清凤觉得自个儿已经是没心没肺,心狠手辣了,可是挑着帘幕,看着走的优雅自若的青轩逸,也不得不说一声自愧不如。   这人打晕了青轩宇那混蛋,还大大方方,理所当然的违背了鲁皇的命令,半点忐忑不安都没有,这心里素质过硬,实在是令她叹为观止啊!   似是感受到任清凤的注视,青轩逸浅浅勾唇,竖起了手掌,那八人动作整齐划一,将软轿停了下来,朱雀弯腰帮青轩逸掀开帘幕,让他进入,只是进轿后,他垂下眼帘,仿佛没有说话的兴致,像是在思考什么。   任清凤看出他的情绪不高,随即垂下眼帘,软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任清凤透过隐约的月光,可以看到青轩逸的神色有些高深,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出了宫门前的街道,轿子拐弯,青轩逸在轿壁上轻拍了两下,软轿停了下来,青轩逸声音轻飘飘的如同浮云:“清凤,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你到这里,下面的路,由朱雀送你。”   “你说那混蛋这时候在干什么?”任清凤似乎半点也不觉得奇怪,懒洋洋的说道:“你别告诉我,你送我到此,自个儿打算回宫。”   “果然瞒不过你!”他答得干脆,半点迟疑都没有,就肯定了任清凤心中的猜测。   任清凤瞥了他一眼,摇头道:“那混蛋,你居然能忍这么多年,实在是佩服,若是我的话,早就让他回老家了。”   “老家?”青轩逸挑了挑眉头,显然对这个词非常的疑惑。   “咳咳……”任清凤连咳了几声,才道:“人都是要经过轮回的,那阎王殿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不叫老家叫什么?”   怎么在桃花精的面前,她就特别的放松,什么话都这么随意的说了出来?   “嗯!”桃花精轻轻的应道,却不改初衷:“让朱雀送你回去吧!”   任清凤却不应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青轩逸面上的淡然渐渐的保持不住,许久之后,才叹道:“我担心你!”   你知道担心我,难道我就不知道担心你?   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那种只会索取,不会付出的人?   任清凤冷冷一笑,目光清冷如雪:“我走可以,只是自此后,我们就再不是朋友。”   一个只愿意和她共富贵,不肯共患难的朋友,她不需要。   说着,她就要撩起帘幕,下轿。   却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拉住,转头,瞧见男人脸上,又是感动,又是焦急,还有深深的无奈:“还是一起吧!”   软轿再度抬起,不急不慢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四周无声无息,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轿中那丝丝细语。   待青轩逸说完之后,任清凤深深的看着青轩逸绝美的脸,沉声问道:“为什么不骗我?”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这些,青轩逸居然将这样大的事情,告诉她。   他的信任来的太重,重的连她自个儿都有些胆颤,她真的不明白自个儿怎么就让青轩逸如此相信?她何德何能?   青轩逸似是懂任清凤话中的深意,启唇,淡而雅的,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知道,你值得!”   值得他去相信,值得他去冒险,值得他倾心而对,值得他将多年的心血在她面前坦白。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任清凤的身体微微的震颤了一下,这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男人的坦诚,让她有些心惊,无声的看了青轩逸许久,她才开口,淡淡的说道:“我明白了。”   说罢,缓缓地垂下眼皮,再不看青轩逸,似是陷入一种复杂的思绪中。   青轩逸也不吵她,唇却再度无声无息的勾了一下,清凤她总是做出一份心硬如铁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最心软了。   这样的她,怎么让他不喜欢?   他喜欢到,宁愿对她动心眼,也要将她留在身边,让他们的关系更为的紧密。   今日,虽说封宫,但其实并不用他亲自护送,他却舍不得放弃这样的共乘一轿的机会。   而刚刚,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他却将事情坦白在任清凤的面前。   他想将她拉入他的生活,他想要的绝对不是朋友二字。   她的清凤,太过的飘渺,她对鲁国,鬼都城,对任家都没有归属感,没有对人生出依恋来,只怕此刻,这熙熙攘攘的红尘,能被清凤放在心上的只有任清云和墨色,但就是这两个人,却还是无法留住她的脚步,她那模样,就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离开鲁国,走出国门,不知道去向何方。   这样的清凤,她怎么能放心?若是她心血来潮,忽然要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的清凤,他无法心安,他要得是的他永远跟他在一起,白头偕老,一辈子站在他的身边,一起同看云卷云舒。   若她是天空中飞舞的风筝,而他就是掌握这她线另一头的人,不管她飞的多远,只要拉一拉线,她就会回到他身边。   所以,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个儿的一切,一点一点展开在她面前,融进他的骨血。   信任,在很多时候,比感情来的更为可贵,更为牢靠,更能束缚一个人。   而他还很清楚的知道,任清凤就吃这一套,所以才……   忽然,夜色中传来一阵箫声,曲调异常的怪异,青轩逸面色忽然发白。   “是皇后的死士!”死士二字说得有些怪怪的,不过任清凤刚刚已经听过青轩逸讲解,心中明白,死士是什么。   所谓的死士,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死士,而是皇后这边有人精通巫蛊,能将濒死之人,炼制成死士,不惧刀剑,只是需要以音指挥,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心法。   那些死士异常厉害,没几下,那些如狼似虎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青轩逸似是也感到空气中的紧绷,一把抄起腰间的软剑,一手弹出几片花瓣,急射向那些死士。   青轩逸眼中闪过一道利光:“死士,皇后娘娘连自个儿的暗卫都送了出来。”他嗤笑一声:“他们可真把的放在眼里。”   “轩逸,你到底藏了多少花?”怎么一下子一瓣一瓣的,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已经全没了。”青轩逸摇了摇头。   打不死的不死人!   其实不就是类似与电视剧中的僵尸!   任清凤睁大眼睛,看着那被几片桃花瓣击中的死士,又站了起来,依旧目无表情的前来,像是一群被机器控制了泥人一般。   果然比正常人耐打!   青轩逸一个飞而出,白衣胜雪的男子,脚尖一个点地,斜身就朝着一个不死人刺去。   青轩逸人章的好,就是舞剑的姿势也十分的好看,气势十分凌厉,风勾起他的衣襟,哗哗作响,再寂静的夜中更添风姿。   只是,他如此犀利一剑,却被反弹了回来,他借此一个翻身,又退回到安全地带。   “该死的!”他脸色微微一白,不知觉的就侧耳关注任清凤动向。   他到底低估了皇后的死士。   正文第87章去死吧!   所谓的打不死的死人,其实不过是感受疼痛的神经被麻痹,对疼痛无知无觉,她曾经接触过被切除感觉神经的佣兵,即使心脏被刺穿,依旧在战斗,直到最后衰竭而死。   任清凤才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打不死的人,她前世在印度的时候,遇到巫蛊之流,最后还不是被她灭了。   而所谓不死之人,五官和脖颈之处,乃是最为薄弱,她细细观察之后,发现这些死士,受箫音控制,五官受损,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攻击,唯有直接扭断脖子灭了。   青轩逸与其身后朱雀和八位轿夫,受到任清凤的提示,皆对着死士的脖子攻击,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就击倒了一地。   “好功夫!”夜色中忽然传来阴沉如夜,却又透着几分阴寒的声音,而于此,那箫声却是一变,高昂集约,那些死士的眸中都散发出一种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青轩逸眼盲,所以神志越发的比常人来的敏感,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不对,优雅淡然的神色一变:“退!”   饶是他敏锐无比,这声退叫的及早,可是那八名轿夫亦有四名伤在了死士那寒彻入骨的刀剑之中——片刻之间,这些死士的功力似乎提升了几个层次。   对方的功力来的太快,任清凤的肩头被一死士的利剑划过,虽然她避得极快,却也被划过了一道痕迹,好在只伤了皮肉,并不严重。   而为了避过那枚利剑,任清凤只能旁翻,落在这条街道旁的河水中。   噗通一声的落水声,就听得朱雀一声惊叫“任二小姐”,青轩逸想也来不及想,脚下一点,人如利箭一般,跟着射入那落水之处。   朱雀等人齐齐变色,想也不想,跟着落水,一时间,宽阔的街道,只剩下诡异的死士,还有那顶宽大华丽的软轿。   “果然蠢笨如猪!”那阴寒的声音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血腥的街头,看着夜色下,那泛着冰冷磷光的水面。   冷,春夜的水如同锋利的冰刺,狠狠地刺入她的身体,刺入她的血液,任清凤却憋着气,像是昏迷不醒的模样,一直将身体沉入到水下,只是闭着眼睛,静候着,身上的伤处,流出殷红的血液,将身处的河水染成妖娆的浅红。   在第二声落水声响起的时候,她猛的睁开眼睛抬头,在幽深的水下,透过银白的月光,看着那道毫不犹豫映入眼帘的峻拔身影。   清俊的面容,乌黑的发,惨白的唇,高挺的鼻梁,他目不能视,却用他的大手在水中搜寻着,那么坚决,那么的坚定,仿佛要摸尽这水底每一个角落,根本不管周身是什么。   他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不是因为冷,是内疚,是痛苦,这是他一直寻找的机会,他苦苦谋算的机会,可是他没有想到,却会害了清凤。   所以在最后那一刻,他毫不犹豫改变自己的计划,想都没想,追着任清凤而来。   水声四溅,水下人影汹涌,一片刀光剑影。   青轩逸一入冰河,还未寻到任清凤的踪迹,就感受到几道寒栗剑气,从四面八方向他刺过来,杀气凌厉,全是必杀之招,显然早就侯在了水中——可见是早有准备。   还真是计划仔细,连水中都安排了诸多的杀手。   青轩逸清雅的面上闪过暴戾之色,刻不容缓之间,居然不避不闪,手中的利剑狠辣异常,划过河水,掀起惊涛拍浪,立刻就见水花瞬间酝酿出丝丝暗红,几声几乎不可听闻的闷哼,青轩逸似是未曾听闻,含胸收腹,一个后翻,手中的利剑再次划过,一股血水,就从攻击之人的脖颈间迸射出来,一水的暗红。   一个照面,他灭了偷袭之人,不做任何的停留,继续在水中搜寻任清凤的身影,时间越久,他面色越发的难看,也不知道刚刚她有没有伤到——第一次,他憎恨自己的眼睛,若是能见,又怎么会容她受伤,又怎么会容她落水?   他浑身的气息比那春夜的冰寒之水来的更为冰冷,然后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他四处搜寻的手,那么的纤弱,那么的冰冷,却那么的有力,决绝的拉着他。   他心中一喜:“清凤?”   “嗯!”水中的声音支离破碎,他感觉到任清凤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不停的写着。   待她写完,青轩逸摇头:“不行!我绝不容……”   不想他才开口,任清凤就一指竖在他的唇边,压住他的双唇。   他的手很冰,很冷,但他的唇却很热,很烫,明明只是一个手指贴在他的唇上,可是却像是有无边的热浪,从他的唇上通过她的手指传出。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仿佛心头随着那热浪开始翻滚起来。   任清凤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感觉到早已如雪峰上的皑皑积雪的血液,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多了份激荡。   男人似是感受到她的决心,拉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无言的诉说着他的决心——除非踏着他的尸身,才能容她冒险。   “无事!”她轻轻的说着,因为在水中,声音显得沙哑:“我今日如此整她,只怕也瞒不了太久,不绝了她的根基,难道留着养虎为患?”   他的手紧紧地扣在任清凤的腰间,没有再开口,决心依旧。   而他们在水中的时间过长,也不宜在水中久待,只一口气,就将任清凤提了起来,让人揽腰抱在一起,紧紧地扣着她的身体,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他的手臂那么的紧密,那么的有力,在冰冷的水中,带着无法言语的心安。   再没有时间交流,再没有时间再去想什么,任清凤做出昏迷的姿态,眼睛却眯成一条线,不时的注意着水中的情景——青轩逸眼盲,在水中很容易吃亏。   攻击,再次袭来,青轩逸手中的寒光一闪,一剑回去,无形的水被劈出无数到裂缝,凌厉之极。   红,诡异的红在不断的酝酿而出,浓重的血腥在夜色中飘荡。   “殿下!”破碎如冰的声音响起,是朱雀。   任清凤心下一松,顿时伸手,将紧紧搂在她腰间的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他的力气很大,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   “轩逸,我撑不了太久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隐约难成音。   空气越发的稀薄,她这具身子,句话有种窒息的感觉,在水下呆的时间太长,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胸腔越来越胀痛起来,到现在已经火辣辣的疼了。   她知道,这种症状是极其缺氧的症状,她这具身体到底比不过前世,是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青轩逸感觉到任清凤的状态,他知道她已经快到极限了,水流不停地涌动,显然有不少杀手正在不停的涌近,一时半刻,他根本无法摆脱。   那些杀手,不停的厮杀而来,引用车轮战,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像是没有穷尽的一样,一波一波的冲上来,明知道不能伤他,却还是前仆后继,不断的消耗他的时间,以命相拖。   若是他再不放手,不用对方出手,清凤自个儿就要在水中窒息,而对方在她落水之时,却未曾攻击她,看来是没想就此要了她的性命。   这样看来,或许他先松开她,还能给她留条生路。   从没有像此刻这般,他憎恨自个儿的托大,将她扯他的恩怨中来。   任清凤的脑袋晕沉沉的,严重的缺氧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突然之间,感觉到被强硬的撬开了唇,然后就感受到大量的空隙传递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开始吮吸。   清新的空气,让她恍惚的神志清醒了过来,这是……   她扭头,要避开,不肯再接受青轩逸传送过来的气息,可是不管她怎么扭头,他的唇都能如影似随。   这怎么行?   他若是将自个儿的空气都给了她,他自个儿可怎么办?毕竟瞧着这阵势,这些人对他志在必得,根本没有给他留一丝活路的意思。   她绝不能如此自私,只顾自个儿活命,而不顾他,这个男人原本根本可以带着朱雀等人离开,可是却二话不说随她入水,她怎么再拖累他?   任清凤狠狠地咬了青轩逸的唇,吃痛之下,又狠狠地传了一口气给她,才突然将她的身子推上了河面,而他自己却猛地甩开那蜂拥而至的杀手,往河水的深处而去。   杀手们显然没有想到青轩逸居然将任清凤推上了河面,一时间有些踌躇,是去追青轩逸还是去跟着任清凤浮上水面。   微微迟疑了一下,众杀手想到接到的命令,皆追着青轩逸而去,只是这么迟疑的时间,足够青轩逸喘息,他在朱雀的带领下,很快就消失在杀手们的眼底。   任清凤浮上了河面,清新的空气充斥她的胸腔,银白的月光是那么的美丽,风吹河面,波光粼粼,那是鲜活的迹象,是生命的动态。   他留在唇上的温度,是那么的炙热,几乎能将她的血液滚烫,那掌心推她出水的力道,还残留在后背,是那么的清晰。   那个男人将所有生的可能留给了她。   人生的一知己足矣!   再冷血的人,此刻也要热血澎湃。   为了这样倾心相助的人,她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任清凤暗自运气,封住自个儿的神志,任脑袋陷入昏沉,任由黑暗袭来,就那样任凭她的身体,不断的沉入水中。   赌!   以命相赌!   在神志彻底分离身体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在拉扯她的身体,唇角不由得浮上一抹微笑——她赌赢了!   看来有人舍不得她轻易死去!   任清凤是被厚重的巴掌甩醒的,脸颊的疼痛,刺激她的神经,她睁眼眼睛,就瞧见肥胖的四公主,带着恶意的笑容,挥掌:“任清凤,你没有想到会落在我的手上吧!”   任清凤眸光没有丝毫的胆寒,只是淡然,清冷如雪,专注的看着她,眼中是无畏无惧,除了嘲弄还有讥讽。   没想到死到临头了,她的骨头还这么硬。   四公主的心头的怒火如同沸水,狠狠地的扇上一巴掌,血水就那样流了出来,沿着她潮湿的衣衫,一点一点酝酿,有种惊心动魄的妖媚。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像一条母狗一样,被剥光了压在那群男人身下。”   四公主以为在这样的恐吓下,少女的平静一定会被打破,可是那双如古井般深幽的眸子中,除了冷寒无惧,还有了一种让她胆寒的残酷,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那眸光却在说,你敢!   四公主很愤怒,她想跳起来狠狠地折辱眼前少女的脊骨,可是那深寒冷绝残酷的目光,却让他有些微缩,不由得怒喝一声:“再看,将你的眼珠子挖掉。”她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会点拳脚,可是你的穴道已经被我点住,你以为你还有生路吗?”   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一双眼睛,如此静静的看着她,仿佛穿透她的心灵,将她所有的思绪看的清清楚楚,看出她的畏缩,看出她的胆寒,似乎在嘲笑她的外强中干。   任清凤冷冷的一笑,却也没再看她,而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四公主青轩云在她依言闭上嘴巴的时候,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微微平静了下来。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七拐八弯,迂回多次,更在途中寂静处,换了七八次不同的马车,如此煞费苦心,将所有隐藏的危机扼杀在摇篮中,这样的谨慎小心,只怕天下最精通追踪术之人,也不会寻找到她的踪迹。   “四公主,你如此煞费苦心,这是要送我去何处?”任清凤双目紧闭,表情淡然,却不着痕迹的探寻青轩云嘴中的话。   人在得意的时候,很容易忘形,尤其是只长肥肉,不长脑袋的蠢物。   果然,提到这点,青轩云很是高兴,立刻大笑了起来,语气得意洋洋道:“你放心,我自然送你去好地方,我保证,日后你定然会喜欢那里的。”她忽然寓意深长,带着狰狞的气息,一字一句道:“是女人都会喜欢的。”   她话中的恶意完全没有遮掩,任清凤隐约能猜测青轩云是要将她送往何处。   只是任清凤却并没有被她恶劣的语气,狰狞的意思吓到,薄唇微勾,扯出淡然笑意,竟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四公主青轩云以为她根本没有听懂话里的深意,冷笑连连,启唇:“你穴道被点,而押车的之人,是我母后身边的高手,你就是插翅也难逃,只能乖乖跟着我却那人间极乐世界。传言任二小姐好色成性,见到美男口水如瀑布,这一次我就成全你。”   她又冷笑了一声:“你今夜也看见了,那些死士以命相搏,劳苦功高,总要慰问奖赏,你虽然容貌噗通,可到底也算是个女人,想必他们也会喜欢。”   四公主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得意:“你说,你这样的小身板,能经得起多久。”   她忽然笑了起来,神色古怪诡异,似是陷入到某种回忆中去:“上一次,户部侍郎的小女儿,身子弱,折腾一天一夜就断了气。啧啧……,想到最后她血肉模糊的身体,真让人看着心惊,这些死士长久没有女人,刚刚都跟猛兽似的。”   户部侍郎的小女儿?   任清凤想起了传闻,说是那小姐外出,被劫,到现在下落不明,原来是被谋害而死。   四公主的胖胖的手指,在任清凤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摩挲着:“你怎么不怕?你怎么不哭?你怎么不颤抖?你怎么不求饶?”她挑眉:“你是不是还等着二皇兄来救你?你死了这条心,二皇兄虽然吩咐下来,要留下你的性命,可是别忘了,这些人是我母后的,我的话比他更管用。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不管是二皇兄,还是青轩逸,或是对你死心塌地的风流韵。他们都救不了你。”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如何让你生不如死,所以今夜,我等了很久,也筹划了很久,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就是鼻子比狗还尖,都无法追踪而来。”   她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没有半分温暖,而是毒蛇般的冷绝:“你可真好命,长成这副模样,都能让他们为你动心,我那亲爱的大皇兄,更是为你,不惜以身为饵,引开杀手,哼,他越是喜欢你,我就越要让你过的凄惨,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解我当日被你羞辱之恶气。任清凤,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心狠手辣,我这么做,不过是替自个儿讨个公道,出口恶气。”   讨公道,出恶气?   任清凤失笑,这人还有脸说出这样的六个字,她讨什么公道,出什么恶气?她也不问问,这些年毁在她手上的性命有多少?   若是真有公道而言,怎么下雨打雷,没劈死这个双手站满鲜血,心狠手辣的恶魔?   不说别的,就说刚刚她提起的那位被折磨一天一夜的小姐,也不过年轻气盛,顶撞了她两句,就强掳而来,落得这么个凄惨的下场。   青轩云怎么不和她说什么公道,谈什么恶气?   人心叵测,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强者立于天地之间,唯有心硬如铁,才能永立不败之地。   而现在她还能在这里,听青轩云说什么废话,不过是因为她一直一来足够的强悍,有一颗足够冷硬的心肠。   这些人怎么都不肯放过她,一再苦苦相逼,好在她从不缺一副狠毒的心肠。   任清凤缓缓的开口,语调轻忽:“民间有句话,想必你从没听过,而我听着,却觉得很有道理,那话说的好,既然做了婊子,就莫要在想着立牌坊。”她勾唇:“你也莫要向我解释什么,你说着不嫌嘴干,我听着还嫌耳鸣。每个人做事,都有自个儿的道理,是对是错,从来都没有关系,关键的是结果,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更古不变的道理,所以我不怨,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跟我一样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最终的结果?”   任清凤的话似有所指,青轩云蹙着眉头想了许久,却还是不能理解,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终于安静,再听这脑残人士说话,她这耳朵都要生水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马车终于到了一处极为偏偏的地带,一路的青松绿柏,似有香烛之气隐隐传来。   青轩云拍了车厢一下,吩咐停车,然后就径自撩开帘子,跳了下去。   任清凤被点了穴道,不能自由活动,坐在车内,倚在车壁上,就见两个身强力壮的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对眼睛的男子,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将任清凤抬下车子,动作娴熟,眼中没有半点的诧异,看来四公主带着女子过来任人践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任清凤下了马车,却是微微错愕了一下,难怪她闻到香烛的味道,原来此刻实在一座寺庙前,那庙门上的匾额,写着寒山寺,烫着金,在月光下显得光芒四射。   此时庙门紧闭,周遭寂静一片,任清凤的眼珠子转了转,却见周边坐落些人家,不过此时,那些人家应该都睡了,没见人走动。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不见丝毫的异样,若是此时,不是跟青轩云来此,她是看不出这寺庙有什么不对。   四公主又是得意一笑,亲自上前,伸手敲在斑驳的铜门上,两长一短。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非常的清楚,很快,就门内就听见脚步声,不过却不开门,而是在门后低低的问:“夜半敲门,客有何事?”   果真古怪的很,僧人开口不叫施主,称呼什么客,还用这么文绉绉的话,若是此刻四公主说这寒山寺没有古怪,她也不会相信的。   青轩云脾气如此暴躁,此时却不恼,反而正正经经的回道:“途经此处,听闻寒山寺方丈佛法无边,特意拜访。”   话音刚落,那铜门就打了开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就露出脸来,见到青轩云,恭敬道:“最近风紧,不得不谨慎行事,还请见谅,既然来见我家方丈,还快请进。”   四公主随着那僧人进入,却在进门的时候,伸手在那僧人的脸上摸了一把,那僧人也不恼,反而将身子往青轩云的身上蹭了蹭,引得她吃吃的笑了起来,又摸了僧人的下巴一下。   这等轻佻的动作,却见跟着的暗卫,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而那僧人的目光在扫过任清凤的时候,却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青轩云这次送来的货色有些太过平庸。   一行人入了寒山寺,那僧人将门重新关上,领着他们进了寺庙,却不去大殿,反而往后院而去。   一路的海棠花开,香气悠然,更有桃花衬景,不像是佛门重地,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后花园。   一路上所遇的僧人,皆是年轻英俊,容貌上佳,遇到极为俊美的,四公主就会在那僧人的脸上或是屁股上摸上一把,那些僧人也不恼,皆是吃吃的笑。   一行人就在这些吃吃的笑声中,穿过游廊,入了更为精致的内院,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房内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女子的娇喘,男子的粗喘,暧昧之极,即使不通情事,却也知道这里面此刻在做什么。   那僧人听了两声,面色就含春色,对着四公主一笑,道:“请稍等,待我进去禀告。”   四公主点头,不见恼色,反而就站在门前,等候,没一会儿,就见门内走出一个眉眼俊朗,气质清绝,身材挺拔,浑身透着慵懒之气的年轻僧人,若不是那人着僧袍,任清凤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不过面色略显苍白,应该是纵欲过度,显得有些气色不旺。   房内的暧昧喘息声,却没有因为他的出来,而停止,那位年轻的僧人就再未曾出来。   任清凤心中对此处的猜测,在此刻有了很大的确定。   就见那方丈,见了青轩云之后,就扯出了一抹魅力十足的笑意:“怎么才来,急死我了?”   说着,居然也避讳有人,居然将手,伸在青轩云的胸口鼓鼓的地方,掐了一下。   青轩云伸手将那胸口的手,拍了下去,啐了他一口:“惯会扯谎的,急什么急,你不才刚刚从女人的身上起来吗?”   那方丈笑容越发的勾魂,手抬起,在四公主的鼻子上捏了一下:“怎么?你吃醋了?”   经过四公主和这位所谓的方丈亲身演绎,任清凤若是还不能确定此处是何处,那她的脑子就跟四公主一样,蠢的要死了。   不管什么时候,人的生理需求总是有的,所以不但有“美人所”供应男人的需求,也有“小倌所”。   “小倌所”一般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在城中的青楼之中,不过这种青楼却与女子的青楼不同,而是位置较为偏僻,更为隐蔽,弯弯拐拐曲径通幽,走了许久之后,就会发现眼前一亮,大门四敞,门外杨柳依依,流水潺潺,景致优美,绝对与那青楼二字搭不上边,客人到了门口,各自奉上一枚面具,戴在脸上,也不怕身份暴露,进来之后,便是好酒好菜好色伺候着。   只不过,能进入这等地方,没有几分身价,那是绝对的不行,故而这第一等的小倌所,接待的都是些寡居的贵妇,或是寂寞的贵女,甚至有些喜爱小倌的贵男。   第二种小倌所,就有些类似与普通的勾栏院,不过它与勾栏院不同,不是明目张胆,而是在一些深巷之中,虽然其中的小倌姿色比起第一种来的差些,但是也能抚慰寻常女子寂寞的芳心。   若是这两种都不喜欢,别怕还有第三种,这种比起前两种来,这一种更有些情调,那就是僧倌,可以做倌,亦可以做僧,二者兼备。   不过有情调的东西,这要求自然高,不敢身价贵,而且还有地位够贵,若是二者兼备,自然随时随地都能入门享乐,尽情风流。   若是二者缺一,那就只能跪在大殿中,听经念佛,捐些香火钱。   只是这样的地方,要求特别的严格,必须要有一等一的权贵作保引荐,才能有机会进入。   佛门圣地,就被这群污秽之物给玷污了,任清凤真没有想到,原来还真有花和尚的淫窝,更没有想到青轩云居然想要将她送到淫窝来。   当然,她也没有想到青轩云还是淫窝的常客。   她忽然冷笑:“四公主,你送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与公主不同,半点都不饥渴!”   青轩云听了这话,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睛之中是毒蛇一般的光芒:“方丈大师,最是心善,普渡众生,我将你交给他普渡,最好不过。”   她假意长叹一声:“你是知道的,我原本是打算直接将你送给那些死士,可是那些死物,哪里知道怜香惜玉,以你的小身板,只怕一两天就折腾的断气了,你可是相府的千金,这身份贵重,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死去?岂不是暴敛天物?方丈大师,最是怜香惜玉,交给他调教一两日,再将你送去给那些死士,相信定然能多挨上两日。”   青轩云吃吃的笑了起来,对着那方丈道:“你看我对你多好!相府的小姐都弄来给你享受。”   这方丈有个怪病,就喜欢身份贵重,又是处女的少女,原本对任清凤平庸的面容还有些不感兴趣,现在听得这话,双目一亮,看着任清凤只道好。   任清凤冷笑出声,看着眼前相貌俊美,但人品低下的方丈,道:“你怎么不问清楚我是谁,再高兴?”   那方丈闻言,却是摇头,笑道:“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相府的小姐,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热血沸腾了,哈哈……”   他朗声大笑:“你好好伺候我,若是我高兴了,或许会大发慈悲救你一命,待你被那些死士玩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我会大发善心,将你炼制成不死之人。”   原来他就是皇后身边那个懂巫蛊之术的人。   任清凤的耳边回荡起青轩逸在马车里的话:我遍访世间名医,却都束手无策,我怀疑我不是中毒,而是巫蛊之术。皇后的手下有个动巫蛊之术的,我怀疑我是被皇后所害。   “笑得跟鸭子似的,难听死了,还不闭嘴!”任清凤的眸光似利剑扫过那大笑不止的方丈,女面色冷然,小脸如霜,眼神好似雪峰之上的皑皑积雪,只冻得人瑟瑟发抖:“想占我便宜,也要问问我愿意不愿意?”   那所谓方丈,被任清凤那冷漠如雪的眼神看的骨血发冷,可是却又渐渐沸腾起来,傲气好啊,越傲,折磨起来的时候,他越容易兴奋。   到底是个年少的,才会说出这么一番天真的话,来这里的女人,除了寻欢作乐的,那些真正的大家小姐,有几个愿意被他压在身下的,可是最后还不是都哭着喊着,求他压啊。   他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居然还能透着几分优雅:“小姐,你怕是不懂我这里的行情,对于那些不乖乖听话,不愿意伺候我的小姐,我从来不强求。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舍不得强上,所以遇到这些不听话的小姐,我都是直接交给下面人去办,他们可不像我这般温柔,好说话。轻者棍棒伺候,剥光了绑在内院的树上,谁看上了,都可以摸一下,亲一口,或是还是不肯伺候我,我也就没有了兴致,直接赏给下面的人,于是我这四面数十人,谁高兴了都能好好的享受一番,玩了三五天,没了兴趣,就送到死士那边,哪里可有二三百人,而且都是些粗鲁的,呵呵……,所以再厉害,在强硬的小姐,到最后,都哭着喊着求我压。我瞧你也是个聪明的,何去何从,想必知道给如何选择?”   任清凤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不但没有他以为的惧怕,反而在唇畔处绽放出一抹尖锐的讥讽,落在方丈的眼中,觉得诡异的很。   他所经手的大家闺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开始都是脊背挺直,可是听到这些,没有一个不露出惧怕的,可是这位小姐,倒是半点没有惧怕,眼神凉薄清冷,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狂喜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心志坚强,这样的女人玩起来才最够味,最具有挑战性。   他不顾青轩云的肥厚胸脯在他身上蹭了又蹭,所表达的含意,反而上前一步,走到任清凤面前,仔细的端详一番,越看越是喜欢:“眼眸似水,五官如玉,虽说肤质微黑,却依旧是上上佳品。”点评过后,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怕吗?”   任清凤面上绽放出一抹雪莲般清华的笑意,只有高贵,没有惧怕,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我该怕吗?”   方丈有些奇怪:“往日那些小姐,可都是很怕的,你应该怕的。”   “是吗?”任清凤的声音似乎特别的低沉,轻轻悠悠:“可惜,我却是真的不怕。”   一旁的四公主对方丈的注意力被任清凤夺去,异常的不满,她大笑了起来:“方丈大师,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最会作假,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说不得心中早就恨不得将你扑倒呢?你不知道,她最爱美男了。”   “哈哈……原来如此!”那方丈闻言大笑了起来,恶狠狠的拉着四公主亲了一口,然后拉着她进了一间卧室,不知的雅致,华贵,哪里有一份佛门净地的样子。   那两个面无表情的暗卫,将任清凤抬进去,仍在了那挂着大红的纱帐,铺着鸳鸯戏水的锦被的雕花木床上,然后转身离开,还很知情识趣的将房门带了起来。   任清凤自在的躺在床上,面色依旧淡然平静,没有一丝的慌乱。   那方丈大师瞧着她这模样,觉得十分的有趣,而四公主却因为她的镇定,而心有不甘,如同火烧:任清凤这个小贱人,不但让二皇兄生了怜惜,为了她居然和母后吵了一架,最后不得不妥协让她做为侧妃入禹王府。   虽说最后二皇兄没有满足心愿,可是却是因为大皇兄插手,一向对母后不理不睬的大皇兄,这次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不惜让父皇施压。   这个女人,一下子就引得两位皇子与母后生了嫌隙,她怎么能容得?   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勾了风太子,那是母后为她挑选的丈夫。   敢跟她抢男人,死有余辜!   她眼中的恶意一闪,张口咬着方丈大师的耳朵:“春宵苦短,你还不抓紧时间!相府的小姐,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方丈大师又笑了起来,他的手从她的衣襟伸了进去,狠狠地揉了一下:“小妖精,等不及了是不是?”说着,一把抱着青轩云往床边走去:“今夜三人行,一位皇家公主,一位相府千金,我不枉此生了!”   任清凤脸上的嘲讽之意更为明显了,居然眨了眨眼睛,笑得无辜纯良,甚是热情:“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题外话------   正在修文中!终于可以万更了,哈哈……   正文第88章   任清凤自然不是真的想这混蛋去死,他死了,青轩逸怎么办?   不过嘴巴该痛快的时候,她是不会委屈自己。   她的笑容如百花在清晨的雨露中绽放,美的惊人,也艳的惊人,方丈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他的步伐倏然停下,看着任清凤,似是要从她的眼底看出什么来——总觉得那么一双眸子,似有千言万语般!   “你是什么意思?”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眼前的少女像是漂浮在九天的云彩中,看着很近,其实却很远,仿佛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薄雾,任凭你如何拨弄,那薄雾依旧围绕在她的周围,让你无法看清她一举一动背后的深意。   任清凤的笑容从唇角一点一点扩散到眼角眉梢,清冷如皑皑白雪的眼睛中透着森寒:“送你去见阎王!顺便断了皇后的根基。”   这么一瞬间,方丈的脸色大变,神色如染过的布匹一般,色彩斑斓,隐隐透着黑色,因为他从她平静如水的眼睛中看出了认真——眼前的这个少女,她不是恐吓,不是夸大,她是在说真的,即使他这个当事人,也看出来了,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   忍不住心头气血翻滚,怒火冲天:“你到底是谁?”   任清凤缓缓的坐起身子,青轩云失声尖叫:“你的穴道明明……”   “明明被你点了,是不是?”她顺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眼梢微挑,有如冰雪一般的冷漠,却又充满嘲讽和讥笑:“说你蠢,你还不信,若不是装作被你制住,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   她松了一下微酸的肩头,装作被制,也是极为辛苦的事情,然后缓步走到案几旁的椅子上落座,倒了一杯茶水,有条不紊的抿了起来:“轩逸说过,他这些年一直在查皇后训练死士的地点,可是费了无数的心思,却一无所获。今夜你们出动死士,我就顺水推舟,让四公主亲手将轩逸,百查不到的据点送到他的面前。”   说到这里,任清凤斜睨了青轩云一眼:“说真话,对于你的愚蠢,我一向很有信心,好在,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她说着大笑了起来,目光落在方丈的面上,此时见他脸色一片惨白,眸光之中就带着一丝怜悯:“俗话说得好,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说你主子和你,也算是长脑子的,居然将据点安置在这样的寺庙,不得不说是妙极。可惜,你们苦心经营的据点,却被她亲手送给了我们。”   她对着青轩云展出一抹笑意:“多谢四公主成全,刚刚我在水中可是忐忑不安,生怕公主不照着我的意思行事,好在四公主的脑袋不过是个摆设,倒也没让我失算。”   说真话,若不是青轩云领路,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看着庄严,表面如常的寺庙,居然是这么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鲁国尊佛,崇尚佛教文化,故而寺庙的香火一向鼎盛,鲁后和这方丈,将死士的据点设立在这等地方,的确可以做到掩人耳目。   不得不说,这样的行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青轩云怒极,就从俊美的方丈怀中跳了下来,反复来回的走动。   青轩云的心里仿佛爬进去了无数的毒虫,撕咬啃食,这瞬间的痛苦,让她想要疯狂,狰狞着就扑向任清凤,却被方丈给拉住了,阻断她的行为。   “就是据点被毁,你也在我们的手上,我活不了,你以为你能活的了。”方丈的目光,落在她含笑的唇角,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中此时已经乱的如麻,眼中那些轻浮之气已经荡然无存,有的是冰冷杀气:“你怎么就断定青轩逸会来救你,你怎么就断定他更找到这里?”   他早就告诫过青轩云,只要到这里,要小心翼翼,换成数次马车,若是不出意外,根本就不能寻来。   任清凤瞧着那在茶盏中舒展开来的茶叶,又是冷然一笑,轻轻的提着茶壶,添了些许,端起,吹了几下,语气轻松的说道:“能不能扎到,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方丈的脸色异常的难看,他没有想到任清凤会有如此勇气,居然以身为饵,顺藤摸瓜,将这处据点暴露出来。   这据点有多重要,只有他和皇后知道,这里不但是他训练死士的场所,也是皇后获得消息,掌控朝堂的重要纽带。   这些年,他依靠金山寺的僧倌掌握了许多人,有些是身份贵重的夫人,有些是喜好男色的官员,还有些是官员的宠妾,通过这些人,得到数不清的消息,也透过这些人对朝堂上的事情施加压力。   别小看这些人,内宅连着朝堂,这些就是皇后能稳坐凤位最强有力的支撑。   “叫一声就知道了。”任清凤缓缓的笑了起来,清冷的眸光忽闪忽闪,显然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   不错,她此时心思百转,皇后费劲心思,将金山寺搞成寻欢作乐,藏污纳垢的淫窝,想必不是为了满足这方丈的私欲,而是想通过这些貌美的僧倌,掌控那些权贵女子。   任清凤从来不小看女子,身为女子,更是清楚的知道女子会对局势的重大影响。   在青轩云光明正大的将任清凤带进金山寺的内院时,她就清楚的知道,这内院的客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和金山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若是她能弄清楚,哪些人是金山寺的常客,她何愁不能掌控这些人?   “你让叫就叫啊!”青轩云极力想要表现出一代公主的风范霸气来,可是她的声音颤抖,她的身体颤抖,没有一丝的底气:“你还真拿自个儿当回事!”   而方丈的瞳孔却是一缩再缩,在任清凤让他开口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升起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忐忑不安,他的目光看着那面色平静无波的少女,终于忍不住苍白,扯开嗓子,大叫起来“悟明……悟明……”悟明正是那个引任清云等人进入金山寺的年轻貌美的僧倌。   然而,等到他的却是一片寂静,死亡般的寂静,这么一瞬间的时候,仿佛天地万物都变得悄无声息,连自个儿的心跳都能清晰可闻。   这情况不对,以悟明的机灵和功夫,不该没有听见他的叫喊。   难道真的如她所言?   如此想来,方丈的脸色苍白一片,将青轩逸放下,扯开嗓子又叫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应。   “既然你叫不应,不如我来试试!”任清凤嘴角的笑容如同四月的风,看着舒适不已,可是落在方丈和青轩云的眼里,却觉得丝丝的凉气,从衣襟钻了进去,顺着锁骨一路下滑,如同机灵的小蛇,忽然在他们的心口处噬出那么一处血淋淋的伤口,疼的冰寒尖锐。   任清凤缓缓的将茶盏放下,轻轻拍了手掌:“出来吧!”   她的掌声刚落,夜色中,就有一个极其淡然的声音响起,像是在暗夜中绽放的昙花:“嗯!”只是一个轻声,却雅然如玉,说不出的动听。   “凤儿,你晚上散步,怎么不叫我?”风流韵却是话多的惊人,越过步伐优雅的青轩逸,一掌将门劈开,一双美眸邪魅妖娆,紫衣飘然,在屋檐挂着的红灯笼下,整个人惊艳动人。   任清凤瞧着这等嚣张的风流韵,眉心又蹙了几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才勉强压住自个儿那种一脚要将他踹出去的冲动。   这偷窥狂赶来凑什么热闹?   就在她揉眉之际,任清凤忽然感觉到一股透骨的杀气向她涌来,没有任何的迟疑,随着身体的本能飞身而起。   她的身法动作快如闪电,如一片云彩飘过,转眼之间,她的人就落在了青轩云的伸手,堪堪躲过方丈的杀招。   那方丈双目瞪大,显然大吃一惊,看样子是没有想到任清凤的身手如此之高,但是他也非等闲之辈,眨眼之间就恢复正常,更为犀利的杀气,就袭向任清凤。   这次任清凤却是不闪不避,只是一手从后面擒住青轩云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挡在自个儿的身前。   “救命……方丈……救……命……”青轩云那肥胖的身子,不停的挣扎,如同不停蠕动的蚯蚓,不过是超大版本的,十分的可笑。   那方丈显然没有想到任清凤会拿青轩云做挡箭牌,手下一愣,只是这么一下,就足够,下一秒,就听得他“噗”的一声,喷出一口热血来,那朵朵血花,溅落在地,如同白雪落梅。   原来青轩逸和风流韵见任清凤被他袭击,各自出掌,击中他的胸膛。   方丈闷哼一声,丢下青轩云不管,直接往门口的方向而去,只是有青轩逸和风流韵这样的高手在,哪里有他逃跑的余地,二人一左一右,拦住他的去路。   “你居然想借刀杀人,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青轩云只要想到自个儿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胆颤心惊之下,这公主的傲气就上来了,死死的瞪着任清凤,对于任清凤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半点也不怕:“你放开我,我是鲁国的公主,是皇上最心爱的女儿,你若是杀了我,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就是大皇兄都会受到你的牵连。”   任清凤冰雪笼罩的眸子,瞧着她嚣张的神情,手下的动作一个用力,青轩云就发现自个儿无法喘气了,耳边听着她脆如黄鹂,却冷如寒霜的声音:“要不,再试一次?看看皇上会不会放过我,看看我会不会牵累轩逸?”   听到任清凤对轩逸提起她的小侄女,青轩云的气息一顿。   她冷笑一声:“我将你刚刚的那句话送给你,别拿自个儿太当一回事,你的命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文钱,至于任家怎么样,说真话,我也不太关心。现在你的命捏在我手上,所以,千万不要太惹怒了我,你不知道,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只要生气了,这手指上的力量就大,若是一个不小心力气太大,伤了你,那多不好。”   她对青轩逸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却寒气四溢:“当然,你可以不信我的话,我也一点儿都不在意你惹怒我。”   语气中有着极大的期待,仿佛真的真的非常希望青轩云能这么嚣张下去,也好给她动手的机会。   只是青轩云没有她想的那么勇敢,其实恶人很多时候不过是个纸老虎,真的遇到猛虎的时候,立刻就焉了下去,毕竟比起什么尊严,面子来,性命才是最要紧的,她可是尊贵的公主,若是丢了性命,还怎么享受这荣华富贵的日子。   至于今日所受的屈辱,待她日后千百倍的向任清凤这个小贱人讨回来就是了——她有的是法子,让小贱人生不如死。   她眼底的狠绝之色,落在任清凤的眼底,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还贼心不死,任清凤扬起手,给了她一个巴掌:“黄蜂尾上阵,青竹蛇儿口,不及妇人心。以前我就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你这样蛇蝎之人,不过是些许的嫌隙,你就如此折辱别人,你这样的人,还能配称为女人吗?”   任清凤从来没有妇人之仁,她的手段也不见得就比青轩云来的高尚,可是她那些毒辣的手段都是对付敌人的,而不是如青轩云这样,不过稍有不合,就如此作践别人,还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小姐。   而她不过是那日折辱了她的面子,青轩云若是一刀砍了她,也无可厚非,可是却相处这么龌蹉的手段,实在是说她心如蛇蝎也不为过。   青轩云挨了巴掌,却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这些贱人,不就是仗着一副好皮囊,居然敢在背后笑我,既然她们如此为自个儿的容貌得意,我自然就成全她们,让更多的品尝她们的美貌,不是很好吗?呵呵……她们还嘲笑我,可是每一个临死的时候,谁不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哪里还能与我相比……”   这丫的,根本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任清凤这等心冷之人,听了之后,居然大怒起来,手下一个用力,她再不能发出声音:“是吗?你怎么就能保证你死前就能比她们好看?你放心好了,她们尝过的滋味,我会让你也好好享受一遍,让你知道她们都是经历了什么之后,才会让你死的,你这样的蠢物,一下子痛快的扭断你的脖子,那太过便宜了你了。”   青轩云感受到手下的力道微松,忙大口大口的呼吸,也顾不得脖子上疼痛,声音模糊,喉咙火辣辣的疼:“大胆!我是鲁国的四公主,有着最尊贵的血统,你如此做,羞辱的是鲁皇和鲁后,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放不放过我,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不会放过你,我却清楚的很。我如此对你,就是羞辱鲁皇鲁后,怎么刚刚你打算这样对我的时候,就没想起来羞辱了我的父母。你是四公主又怎么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现在做的,可不正是你刚刚要对我做的。怎么就你做的,我就做不得了?”   任清凤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淡漠平静,可是却让青轩云冷汗直流。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她不想那么被众人如同死狗般的欺凌之后,才毫无尊严的死去。   那样的死法,太惨无人道了,她不能接受。   这一刻,她显然忘了,这么惨无人道,毫无尊严的死法,是她自个儿想出来的。   “大皇兄,大皇兄……”她不想死,所以此刻,她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青轩逸的身上:“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这么凄惨的死去……怎么是血脉亲人,一脉相连,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   此时方丈已经青轩逸和风流韵擒住,青轩逸狠狠地一剑挑断方丈的手筋,然后提着他,漠然转身,仿佛不但眼盲,连耳朵也瞎掉了一样,就那样在青轩云的哭求声中翩然而去。   任清凤冷笑:“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你今儿个安排刺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一脉相连,现在想到了,晚了!自个儿坐下的事情都会有报应的,而现在,你的报应到了。”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青轩云挣扎着,她语无伦次:“我给你珠宝……我让父皇母后封你为公主……你别杀我,别那样对我……”   因为她亲眼经历了太多,所以她的惧怕比别人也来的多。   可是这样,她更该死,明知道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居然还能做的兴高采烈——任清凤还记得青轩云提起她会有的下场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   “死士在哪里?还剩下多少?”任清凤问风流韵。   “还有三十多人,在偏殿!”风流韵一直静静的看着,没有出手阻止的意味,不但不想出手阻止,还恨不得将眼前的这团肥肉践踏成肉饼。   刚刚他和青轩逸进了这金山寺的内院,瞧着那些怪异的布置,再加上那些僧倌,他们是男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自然知道若是他们不能及时赶到,任清凤会遭遇到什么事情。   因为,在闯进地宫的时候,他们正赶上死士们的盛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掳来的女子,二百多人就那么一个一个爬上去那残破的身体。   只要想到任清凤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他就觉得任清凤现在做的太对了。   刚刚在青轩云向青轩逸求救的时候,他都已经握紧拳头,大有青轩逸胆敢破坏任清凤兴致的话,他不介意拳头相向。   “真是好命!”任清凤冷冷的说道:“居然只剩下三十多人了!不过聊甚于无,将她送去偏殿吧!你让银翼跟着去看看,她可是尊贵的四公主,咱们可要好好的伺候。”任清凤又甩了青轩云一个大耳光子,让她闷哼了一声:“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呢!”   银翼也不等风流韵吩咐,主动走了进来,提着青轩云往偏殿去,一路上,不时的甩上几个耳光,他一向不对女人动手,可是眼前的这人绝对当不上女人二字,也当不得人字。   杀人一刀一剑,足矣!   尤其是想任二小姐这样骄傲的女子,那样的折辱,岂不是比死更难受,四公主那是要让任二小姐生不如死。   也怪不得任二小姐以牙还牙,四公主是女人,却要用这等恶毒的法子对待女人,现在自个儿身临其境的享受一番,最是应该。   对任清凤的好感在这一刻突突上升,银翼发现,若是真有这么个主母,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   很快,偏殿就传来四公主凄惨的哭叫声,一声声像是来自与地狱。   才三十多人,就叫的如此凄惨,青轩云刚刚可是打算让自己去伺候三百多人。   任清凤从来都知道她算不上什么好人,为了自保,坏事她也做的干脆,至于敌人对她做的事情,她也不介意一点不少的还回去。   “那些僧倌可死绝了?”任清凤想到那些看着貌美,可是却心狠手辣的畜牲,心中窝着的火,还没散去,只想找个发泄的出口。   “没死绝,几个管事的都还在,青太子的人,正在刑房拷问什么吹箫之人。”风流韵立刻正色说道,他看出来了,今日的任清凤心情很不好,他就是胆子比天大,也不敢此时掳她的胡须。   “嗯!”任清凤点头:“我去看看!”她没邀请风流韵,风流韵也没有闹着要去,他虽然任性而为,可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心里还是清楚的。   任清凤问清楚了刑房的所在,慢悠悠的走去,到了刑房的门口,就见朱雀正面色沉沉的出来。   “怎么了,还没招供?”任清凤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她关心的可不是什么吹箫之人,而是那懂巫蛊之术的方丈,可曾透露出一言半语来。   朱雀今日之事最清楚不过,任清凤来问,也没瞒着:“琵琶已经弹了几回,还死咬着牙,不曾吐露。”   这里面不少来自宫中,这手下用刑的法子都是非同一般,这弹琵琶就是将肩胛骨向下的骨头一一打碎,美其名弹琵琶。   名字虽美,但是那滋味却是不好受。   “倒是个有骨气的。”任清凤闻言,冷笑一声:“只是我从来就不信,这世上有撬不开的牙齿,更不信世上会有永远不肯说话的嘴巴,他既然这么有骨气,那今儿个我就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强。”   任清凤的一脸自信落在朱雀的眼中,却有些不敢相信,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审问过的人,不知其数,却从来没见过像今日这几个嘴硬,真没看出来,这些貌美的僧倌,居然都有这一身硬骨头。   不管怎么对付他们,折磨他们,这些人就是低着头,垂着脑袋,垂着眼脸,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出来,顿时千万手段只枉然,除了干瞪眼睛,气得肺都炸了,什么也做不了。   任清凤瞧着他惊疑不定的眼神,招手,示意他上前,低低的吩咐了一通,朱雀一开始面红耳赤,然后却是恍然大悟,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角却扫了任清凤一眼——任二小姐的法子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可是却十分的管用。   金山寺再次让她吃了一惊,这等风月场所的刑房,刑具完整的让人惊叹,她进去的时候,刚好这几位,一轮受刑完毕,只是很遗憾,没有谁开口。   青轩逸的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不妥来,见她进了刑房,平淡平静之中多了一丝波动:“你怎么来了?这里有我就够了。”   任清凤摇头:“你是君子,可是这些人却是畜牲,你用君子之道去御畜牲,又怎么能成?还是我来吧!”   青轩逸似要摇头,任清凤却给了他一个眼神,安抚过青轩逸之后,任清凤终于将目光,转向绑在十字木桩几乎血肉模糊的人。   行刑的人显然将这些人恨到极顶,下手那叫一个狠绝。   任清凤走向那个刚刚被挑断手筋的僧倌:“我喜欢干脆,今儿个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对青太子下毒?”   ------题外话------   受了拉,困了啊,明天的修文啊!   正文第89章自己挖坑埋自己   第89章   那方丈却恍若未闻一般,丝毫没有反应,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府,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任清凤的话一样。   任清凤见此情况,却也不恼,反而勾唇拍手,似笑非笑道:“果然有骨气!”   一旁行刑的白虎,也已经知道任清凤今儿个以身为饵的事情,对她的好感倍增,见这些僧倌如此轻慢任清凤,顿时怒气又上来了,什么东西,一群肮脏龌龊的淫僧,手指狠狠地一错,将他们的肩胛骨给下了。   这写僧倌疼的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流,却还是咬着牙,一字不发。   任清凤面色淡淡,眸光冷漠的看着他们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语气淡然道:“信不信我有瞬间可以找出一百种办法让你们开?只是我不想那么麻烦,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告诉我,皇后有没有对太子殿下下毒,或是做什么?只要你们肯老实说,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不敢说放你们走,但是至少我可以保证,让你走的痛快。双方皆大欢喜不也挺好,你们何必执迷不悟,我就是想容情,都容情不了。”   “想让我开口,其实很容易!”一直垂着眼脸的方丈,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任清凤的眸光诡异之中带着阴冷:“只要你答应给爷耍耍,爷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混账东西!”青轩逸额头的青筋冒了起来,身影一闪,下一刻就站在她的面前,面色阴沉如墨色,一只手紧紧的掐着他的脖子,立刻那方丈的面色就开始发紫,仿佛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而一旁的白虎也是勃然大怒,压着情绪对青轩逸道:“殿下,让小的来,这混账东西瞎了狗眼,居然敢对任二小姐不敬,让小的灭了他,省的脏了殿下的耳朵。”   “轩逸,你不知道世上总是有些蠢不可及的混帐东西,分不清什么话可说,什么话不可说。”任清凤却是半点恼色都没有,不急不慢的开口,声音平静淡然,她一点一点走近,死死的盯着方丈的眼睛,缓缓的说道:“我若是你,这时候绝对会伏低做小,不会故意惹怒对手。你猜对我,我是没打算杀你,可是却不是什么慈悲心肠,而是我认为,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而我认为你这样的人,不该死,该活着,活在地狱之中,每一天都生不如。”   她忽然唇线微勾:“你一定对自个儿的硬骨头很满意,很自得,认为自个儿可以熬过所有的酷刑,可是,我现在敢对天发誓,等一下,你一定一定会哀求我,让我给你一个痛快。”   即使这样狠绝的话,但是任清凤却是用着极其温柔的语气,平和的神情说出来,如同清风微拂,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所以方丈等淫僧的眼中半点都不以为意,认为她的话不过是恐吓,眼中的轻蔑之色很快就涌现了上来:这位任二小姐的十恶之名,他们也曾听说过,能被自个儿的嫡母,嫡妹欺负成这样,将名声毁成这样的女子,还能有什么手段。   再说了,他们能从隐秘的暗卫走到前面来,享受阳光和女人,可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当初挑选明面上的人手时,为了防止背叛,测试他们对组织的忠诚,她们什么样的酷刑没有受过,一个小女子的手段,他们岂会看在眼里。   任清凤对他们的轻视也不以为意,反而走到青轩逸的身边,对着他笑道:“今夜月色不错,不如等一下,咱们出去走一圈。”   青轩逸剑眉挑了一下,不知道任清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却也点头,应了下来。   正说着的时候,朱雀来了,跟着十多个侍卫,每人的手中,都牵着一直狼狗。   那四人看着那凶狠的恶狗,面色一变,眸光都转向任清凤,有着太多的不敢置信: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任清凤不由得冷笑,语气却愈发的轻柔,走到群面色微变的僧倌身边:“听你们的方丈说,你们很喜欢将女人剥光了,绑在树下任意作践。”   她忽然指着那名悟性的僧倌道:“这些恶狗是你养的,据说你非常喜欢看着这些恶狗作践女人,最后将她们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撕咬吞噬。”   任清凤面上的表情此时温柔的能够滴水:“我整个人一向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施人,也定要自个儿尝尝味道。”   她转头,对着一旁的白虎吩咐道:“将他和这些畜牲关到一起去。”   白虎按照任清凤的吩咐,将悟性关到了对面的刑房,隔着木栏杆,看的清清楚楚。   任清凤又让人灌了那些狼狗春药,这当然还是从悟性房里搜出来,往日里,他就是依靠这些东西,让这些畜牲作践那些无辜的女子,只是今日,任清凤让朱雀将药效加强了几倍——毕竟那些女子,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哪里比得过悟性这等受过训练的。   任清凤对着朱雀笑道:“下面的事情,就请你帮忙了!”   朱雀面上一红,想到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微微窘态,却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任清凤抬脚,就走了出去,青轩逸此时也不要任清凤叫了,自个儿也跟了出来——他已经猜到任清凤要对那个叫悟性的人做什么了,也猜出来那些狗是来干什么的了。   任清凤和青轩逸刚走出刑房,里面就传来悟性的惨叫,他此时真得体会到任清凤嘴里说得那种生不如死来了,若是可以,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忍受此时的痛苦,可是他想死,都不能了,因为他被成大字一般,绑了起来,赤身裸体的。   赤身裸体,当然不会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生不如死的是刑房里那群兴奋的狼狗。   其实兴奋的狼狗也没啥可怕的,可怕的是,这群狼狗因为在他用心的训练下,已经习惯的将绑着的人当成了母狗。   所以,悟性彻底的体会了一下,那些曾经被他这样对待的女子,所承受的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疯狂。   其他的淫僧看着对面刑房中悟性的惨状,眼中都起了恐慌,再想起自个儿做下的恶事,好像也不必悟性来的高尚。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恶狗一个一个爬上悟性的身体,公狗会将腹下的东西伸进一切能够伸进去的洞口,而母狗却是自动寻着悟性身体,自寻乐趣,听着悟性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如同地狱中传来一样。   其实这样的情形,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瞧见,以前那些女子被这样对待的时候,他们会看的津津有味,哈哈大笑,在女子凄惨之声中,那变态的心理得到异样的满足。   只是因为这一刻的人是悟性,倒不是他们与悟性有多深厚的敢情,而是兔死狐悲,在悟性的身上看到自个儿的凄惨下场,所以他们只有恐慌,再无哈哈大笑的心情。   那些发情的狼狗,狠狠地蹂躏悟性,连番的作践他,悟性的惨叫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听得奄奄一息的呻【和谐】吟。   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当那群恶狗发泄完兽性之后,居然开始撕咬他的血肉,这当然也是悟性自己想出来的,他的狼狗很少喂饭,每次领出来作践那些女子一番后,再顺手帮他处理了,否则还要他动手埋尸,由狼狗啃噬掉,岂不是一举两得。   悟性发出一声声的凄厉的惨叫声,每一声都充满了绝望,充满的悔意,当一只饿极的狼狗一口咬下他两腿之间的时候,他发出灵魂深处惨烈的吼叫,然后再无声息,想来,不是晕死过去,就是痛死过去了。   此时,那些睁眼看着悟性的身体一点一点消失在狼狗的嘴里,他们都悔不当初,若是当时他们行凶的时候,给别人一个痛快,或许今日,他们自个儿也能得一个痛快。   若是悟性往日里不做这样的恶事,今日也不会有人对他做这样的恶事。   自作孽,不可活,这酷刑可是悟性自个儿想出来的。   这些人,此时才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报应不爽!   青轩逸和任清凤其实并没有赏什么月色,一个藏污纳垢的淫窝,再美的月色,他们也不会有赏月的心情,更何况,那个动巫蛊之术的方丈还没有开口。   春夜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地面,将背后刑房的墙壁点缀得斑驳陆离。   直到刑房内,悟性的声息渐渐地停止下去,任清凤才淡淡的开口:“进去吧!”   半个时辰了,足够那群二恶狗将悟性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果然,进去的时候,任清凤淡淡的扫过那群恶狗的刑房,除了地面的血迹犹在,没有一丝一毫的残留。   任清凤闻着空气中血腥味,唇勾出一抹冷笑,看着刑房中的其他的淫僧,淡然道:“瞧那些恶狗,似乎还未曾尽兴,更没有吃饱,你们想不想去尝一尝那种滋味。我想,应该很特别。”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带着丝丝的毒辣,让剩下的淫僧的骨头,都开始发颤,就连那方丈,也颤抖着,再没有开始的强悍。   有一个人忍不住开口:“我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皇后有没有对青太子下毒,皇后最信任的人是方丈……方丈一定知道……”   其他的人纷纷附和起来:“……方丈是皇后最信任的人……方丈知道……”   “这样啊!”任清凤从善如流,伸出食指,指着方丈:“你听见了,大家都说你知道,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   方丈的面色青紫交加,眸光闪烁不停,最后嗫嚅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任清凤眼底的笑意就这样泄了出来,她也不看方丈,只是对着一旁的朱雀道:“将那些东西拿出来吧!”   她走到木椅前,坐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方丈:“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从来都舍不得对人动粗,对于心软的人,我怎么又好意思动粗。”她的眉眼笑成弯月,看起来极为友善,如同纯真无辜的少女:“所以我特意为方丈准备了些文雅的,想必你一定会喜欢。”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我就继续借花献佛好了,就照方丈的兴趣来。”   如此的纯真无害,可是经过刚刚恶狗事件,还有谁会相信眼前的少女是无害的。   她的心,黑的吓人。   可是青轩逸等人,没有一个人觉得任清凤做的过分,或许事情的确残忍,可是任清凤只不过做了他们想做,却不知道如何做的事情。   朱雀,白虎等人在清理寒山寺的时候,心中的怒火早就恨不得将这些淫僧碎尸万段,从那些被掳来的少女嘴中,他们听到了世间最骇人听闻的事情,这哪里是佛门,根本就是人间地狱,而这些淫僧,就是这些地狱的营造者,比起那些需要听得笛声驱动的死士,更为的可恶。   这些淫僧谁的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他们视人命如草芥,视女人为猪狗,随意的践踏,随意的收割,他们以身体为工具,获得皇后所需要的消息,却转身,从无辜的女人身上,获得男子的优越感,以作践女人为荣,于是他们不停的从外面掳掠貌美的少女,供自己享乐,玩弄。   这种人,死有余辜,没啥冤屈的。   这样心理已经变态的人,多活一天,就是一份危险,还不如早死早投胎,省的祸害无辜的女人。   任清凤所谓的文雅,很快让那些淫僧再度颤抖起来——水银!   他们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儿,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对水银一点都不陌生——水银那是剥皮用的,他们的方丈喜欢身份尊贵的女人,喜欢美貌的女人,却极端嫉妒貌美的公子哥儿,尤其是那些比他长得美,身份又尊贵的公子哥儿。   遇到这样的公子哥儿,他总是千方百计,将人搞回来,然后剥下他们的皮,再然后会将他们的人皮穿上,用他们的身份过上几天。   任清凤吩咐一旁的白虎,将水银拿到方丈的身边,她有些感叹的说道:“剥皮这可是个技术活,听说要在头上划上一道伤口,然后将水银沿着伤口往里面灌,这样皮肤就会和血肉分开。不过,我从来没瞧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对着方丈,展颜一笑,笑却未曾到达眼底,还藏着幽幽寒气:“你经常剥皮,想必经验丰富,不如就教我两招,也省的你受罪!”   她这么浅笑盈盈,甚至用商量的口气说着,若不是对她的本质看的清清楚楚,谁又能想到眼前笑得轻柔的女子,是这等的心狠手辣。   任清凤向来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也不乐意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折辱别人,可是,这些淫僧实在让她忍无可忍,根本丝毫人性都没有,若是这样的人,还说什么回头是岸,走柔情路线,那她就是脑壳坏了,被白莲花附体了。   对付恶人,你要比他们更恶三分,心慈手软只会让他们轻视你,瞧不上你,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说到底,强者为尊,他们惧怕强者,可是却最爱欺辱弱者。   弱肉强食,这是他们信奉的信条。   通俗些讲,就是恶人的骨子里,都是犯贱,你对他越好,他就越瞧不上你,只有让他们清楚的看到,你比他们更冷,更酷,更无情,更心狠手辣,他们才会向你低头。   她迫切的需要知道青轩逸的情况,所以不介意用最快的速度,让这些人都知晓她是强者,他们永远无法超越的强者。   “你……要剥皮?”方丈的声音颤抖的如同筛糠,再也找不到之前的强硬,耳边偶尔还传来恶狗磨牙的声音,他心中的惶恐凉气,一点一点从心中冒起——虽然他喜欢做人皮收集,可是不表示他喜欢自个儿被做成人皮,被人收集。   任清凤眼中的笑容更灿烂,眼底的寒气也就更浓重,她盯着方丈的眼睛,撇了撇嘴,仿佛无奈的说道:“你知道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可是你看,你身边的人都说你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我不过就是想向你确认一下,皇后有没有对轩逸下手。可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却都要守口如瓶。我能怎么样?我这人最是不喜欢强人所难,最是心软,所以只能如此了,将你的容貌,保存下来,也算是报答你今日所言,会饶小命。”   吐血,任清凤居然学着方丈今日对她说话时的语气。   任清凤一抬手,白虎手中的匕首,就划破了方丈的头皮,也不等人将水银捧过来,就听得方丈一声惨叫:“我说……我说……皇后没有对太子下毒……是巫蛊……之术……”   果真是巫蛊之术!   “是你帮皇后对太子行巫蛊之术的?”任清凤一字一顿的沉声问道,声音清凉没有一丝波动。   然而,在刑房这样的环境中听起来,却好似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不是……不……不……是……我……”方丈的惊恐的看着任清凤,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间还有这么手段狠绝的女人,手段狠绝不可怕,可怕的是,眼前的少女,不但手段狠绝,行事还异常谨慎,滴水不漏,根本让你无从下手。   虽然那些法子,是他和手下的一群小子研究出来,他也喜欢折磨人,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少女用起那写残忍血腥的方法时,半点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实在让人无法想通。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方丈忙收敛心神,舔着唇:“我只是……知道皇后对太子下蛊……却不知道是谁人所下……”   这就麻烦了,不知道下蛊之人是谁,就难解所下之蛊,难不成今儿个白忙了一场?   青轩逸似是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上前,缓缓地说道:“至少知道我不是中毒,而是被下蛊,还知道主谋是皇后,这已经比我预想的好多了。”   任清凤叹了一口气,才道:“既然是皇后吩咐的,那下蛊之人也不难找,只是……你父皇那边……”   有些话,任清凤不能说得太白,鲁皇这人绝对是大智慧,皇后行事未必就没有被鲁皇察觉,可是皇后还好好的活着,这事情总觉得有些古怪!   “你不用担心,我明白!”他冷眼旁观多年,又怎么会不晓得鲁皇的性子。   鲁皇对他不错,比起其他的皇子来,他真的备受鲁皇的宠爱,鲁皇自个儿也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宠爱他的好父亲。   可惜,他眼盲之后,却看的更为清楚,鲁皇是疼他,因为他是一个瞎了眼,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短命鬼,这也是鲁皇会二话不说立他为太子的原因。   因为一个眼盲,短命的儿子,绝对不会对他生出一丝威胁来。   皇家之人,贵不可言,其实又何尝不是苦不可言,连亲情都变成了可以算计的筹码。   或许,皇家无真情!   青轩逸百转千回之时,一道狠辣之色猛然划过任清凤凌厉如冰雪般的眼睛,看向那几个淫僧,冷笑一声,然后对着白虎做了个杀的手势。   她绝不能有一丝半点的私心,这种淫僧,人人得而诛之,不过因为他们能够诚实的回答,任清凤倒也不自觉自己有作秀之嫌疑。   不过任清凤居然留下方丈一条狗命,倒是令人觉得奇怪。   正文第90章唱作俱佳   他该如何选择?   吞了白虎手中的毒药,从此以后,就说明他成了任清凤手中的傀儡,背叛了皇后娘娘,想起皇后娘娘的手段,方丈有些迟疑——世人都知道当今的皇后娘娘宽厚仁爱,可是他对皇后娘娘的阴毒狠绝,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所有背叛皇后的人,向来就没有好下场,死无全尸,已经不足以形容了,那样的惨烈之死,饶是他想起来,也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汗毛直竖。   任清凤也不催他,她对逼迫别人没啥兴趣,就在此时,青轩逸的一个护卫过来禀告:“太子殿下,风太子传信来,说是四公主没了。”   “嗯!”青轩逸眉头轻轻的扬了一下,神色平淡,仿佛四公主与他毫无关系一样,一片淡漠之色。   而一旁的朱雀却是眉头一动,唇上勾出一丝痛快的笑意,仿佛在说:死的好!   想起以前,太子殿下被青轩云欺辱的情景,朱雀觉得青轩云就是死上十次,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你……你杀了四公主……你怎么敢杀了四公主?”方丈没有想到任清凤居然敢对青轩云动手,更没有想到青轩逸居然任由任清凤动手。   他一开始还以为任清凤顶多揍一顿青轩云,比起青轩云是青轩逸的妹妹,毕竟青轩云是鲁皇最宠爱的女儿,她应该不敢对青轩云动手的。   “为什么不敢?”任清凤的笑容在刑房的火光中如同盛放的花朵,幽谧而美丽,寂静之中没有一丝的表情:“她得罪的人那么多,仇人满天飞,谁又能知道是我杀了她呢!青轩云那样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与其这样,还不如灭了她,省下点口粮,给乞丐吃也算是踢她自个儿做了功德。我杀了她,也不过是顺应民意,怎么就不敢了?”   “知道,皇后会知道的。”方丈的神情有些激动:“皇后身边有盏招魂灯,是巫蛊之术中最顶级的法器,据说只要将点灯者最重要人的血滴入,那灯就能和那人齐命,若是那人中途有个不测,那灯就会熄灭,而那人死时情景就能重现。”   类是与电脑的暂停,倒是极为有趣,任清凤对皇后身边的巫蛊之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机会她一定要见见那人。   她勾了勾唇畔,缓缓的道:“皇后就是知道四公主死的情况,那又怎么样?难道她还能光明正大的派兵过来?再说了,就算是她为了四公主孤注一掷,可是晚了,等他们来时,四公主的骨头都要化成水了,还能找到什么,难道他们看着那汪水,还能知道那就是尊贵的四公主。”   方丈的瞳孔越来越收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她的手段居然如此的歹毒,连个尸首都不给皇后留下,不由得颤唇:“四公主那是天潢贵胄,你怎么能……”   “天潢贵胄?”任清凤嗤笑了一声,道:“不管是天潢贵胄,还是寻常百姓,首先他要先是个人,青轩云丧心病狂,早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我这样做,说到底也算是为名除害。”   她说着吃吃笑了起来:“想我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青轩云这蠢物居然能逼得我出口,这本事实在是让我自个儿都叹为观止。”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方丈,淡淡的说道:“我数三声,你若是还不肯吃下去,我也就不勉强你,那也只好让委屈你陪你的公主去了。”   这淫僧或许是有几分好奇,可是这般喋喋不休,说到底,还是应该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候皇后派来的救援——人在极度恐慌之下,总是比较好骗些。   方丈看到自个儿的心思被任清凤识破,忙一口将那毒药吞下,道:“我只是好奇。”   任清凤见他已经吞下毒药,目的已经达到,面色淡然,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道幽深之火,然后启动唇畔,道:“你不用好奇,我可以保证,我做的事情滴水不漏,四公主行踪全无,说到底不过是失踪罢了。外人看来,也不过是恩怨情仇,说起来,失踪的公主,她也不是第一人,之前不也有过,可到最后那未曾寻到的公主,不也就立了个衣冠冢。最后不了了之,有一就有二,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算不得什么新奇。”   她敢做,自然早就想清楚了,若是怕,她又何必找青轩云的麻烦。   方丈显然没有想到任清凤竟然如此说话,果真是蛮横的很,一时惊骇莫名,心中最后那侥幸的心里也给散了下去。   刑房的火光衬着任清凤淬玉般的脸,乌黑的眼珠子,幽幽的,绽放出丝丝的冷气,然后从嘴中吐出一个字:“撤!”   说完转身,青轩逸二话不说的跟在她的身后,以最坚定的行动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朱雀等人也都自然而然的听从——任二小姐的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出了刑房,风流韵早已侯在出口,见到那结伴而出的二人,郎才女貌,边走边说,言笑晏晏,靠的又是那样的近。   脸色不由得一变,又见任清凤周身的气息是温和,而不是和他一起时的剑拔弩张,一对璧人的模样,叫人看了心头之火就熊熊而起,妖魅的眸子顿时变得冰冷,眼底也蒙上了丝丝的怒火,还有杀气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他将冰冷和怒火,杀机都掩在了美眸之下,心中却犹自不甘,他为了她耗尽心思,可不是为了让她对别的男人动心动情。   这个女人,是他的,风家人骨子里的偏执,认定了,就绝不会再罢手。   等到任清凤走到的时候,风流韵眼底的情绪已经平静,笑着打了一个哈欠,道:“闹了半夜,也该回去补眠了。”他目光含情的看了任清凤一眼:“凤儿,咱们回家吧!”   他以为任清凤定然暴跳如雷,像往日的那般一样,谁知道却惊的下巴快掉下来,任清凤居然点头:“嗯,回家!”   说罢,她转身,一脚将那方丈踢飞起来,落在银翼面前:“将他提回去。”   这么好的宝贝,她留着可有大用,即使桃花精关系缓和,可是她还是需要些自个儿的力量,来保护自身——她的第一条信条是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   说完,就快速的走到风流韵的身边,看着傻愣愣的他,白了他一眼:“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又转身,对着青轩逸挥了挥手:“轩逸,告辞!”   青轩逸听着任清凤对风太子那随意而亲近的话语,晴朗俊逸的脸上似是一僵,不过片刻时间,又恢复正常,缓缓地开口:“嗯!”再度恢复那个惜字如金,冷漠华贵的太子殿下。   身后的朱雀,白虎看着那个直直站立的少主,不由得有些担心,虽然主子此刻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是他们却能感受到主子的心情低落下去——哎,不知道这一次,主子又要打算哑巴多久。   想到那些无声的日子,白虎和朱雀过的也太苦了、   二人有些不忿的看向风太子,穿的招摇,长的招摇,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花心薄情的,任二小姐看着就是个聪明的,即使此时被这花心薄情的风太子给欺骗了,日后也一定会认清楚谁才是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对自家的主子,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   风流韵回神过后,笑容顿时灿若星辰,差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就说烈女怕缠,这不,凤儿到底被他感动了。   就在他心中喜悦之情滚滚冒出的时候,任清凤忽然靠了过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别笑得跟个白痴似的,不过是演戏!”   演戏!   风流韵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任清凤故意和他亲热,不过是做个青轩逸看的,根本还没有被他感动。   该死的,他居然成了她切断别的男人痴恋的刀,这么一想,他恼恨到了极顶,这个女人,其实长的也不怎么的,不过夜里出来溜达一圈,居然就给他招惹了这么大的一个情敌回来。   青轩逸心中不满,恼怒,真想甩袖而去,可是转念一想,这青轩逸惊才绝艳,是个人物,长的又这般的俊逸,虽说传言是个短命的,可是却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个强悍的对手,若是此时能断了他对凤儿的心思,对自个儿来说,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任清凤自个儿主动开口,要断了那人的念想,他真是求之不得。   “我听你的。”他微微一笑,然后理直气壮的去抓任清凤的手,任清凤猝不及防,就被他抓个正着,正要挣脱,就听他低低的说着:“演戏而已,你急什么,若是被看出破绽,你莫要又算到我头上。”   任清凤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眸光潋滟,水光淋淋,让风流韵的心头一颤,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一眼,自个儿的灵魂都被吸了过去,从此成了她掌心之物,生死由她。   他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用力,握紧,或许这样,才能让他相信他可以牵着她,一直这样走下去。   他可以将他的生死交与,生死由她。   可是这个女人……这个如风般难以琢磨的女人……她何时才能接受他的一腔真情。   任清凤一直忍受手腕的疼痛,等到出了金山寺,就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发什么神经?痛死我了。”   若不是担心青轩逸感到什么不妥来,她早就一脚踹过去,让他松手了,若不是她知道风流韵助她颇多,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生死仇人呢,这么用力,是不是要将她的手臂弄断了。   “你这个女人,你还知道痛啊!”一向在任清凤面前百依百顺的风流韵,居然第一次不插科打诨,不伏低做小,吼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你不是很无私,很大方吗?以身为饵,救人于水火,呵呵……真是有情有义……我是不是该为自个儿的眼光鼓掌,居然看上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风流韵安插在鲁国的暗探,一直留意任清凤的行踪,知道任清凤遇险,立刻禀告给风流韵,差点没将他魂吓破了,立刻让银翼带着身边的暗卫而来,根本就不在乎暴露身边的力量。   可是他来了之后看到了什么,看到她对青轩逸的怜惜,看到青轩逸对她的窥视,二人真是郎情妾意啊。   在风流韵的心中,任清凤早就是他的女人,任何对她倾心的男子,都是在窥视他的所有物。   这一瞬间,风流韵身上无形的火焰几乎瞬间燎原。   他的怒火冲天,任清凤却是不动如山,掀了掀眼皮,用一种波澜不兴的语气,淡淡的说道:“风流韵,我以身为饵,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你……我为什么激动?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激动?”风流韵炸毛了,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他喊着叫着说了那么多次,敢情她将他说的话都当屁放了,居然还问他为什么激动。   “我担心你,你知道不知道!”   “嗯,谢谢你!”那么清凉如水,淡薄如雪的语气,如同一汪清水,顿时将风流韵的怒火给浇熄灭了。   他忽然抬目看向眼前的少女,面上居然有了不知所措,就那么的看着,像要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愣着干什么?”任清凤又瞪了她一眼:“天都要亮了。”   她恩怨分明,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风流韵身在异国,却毫不犹豫的为她出头,得罪皇后,纵容她灭了四公主,这份情她不能不领。   虽然她不能以同样的感情回报,不过她会试着和他和睦相处,虽然偷窥狂偷窥的习惯不好,可是她会试着接受这个朋友。   “哦!天都亮了。”感受到任清凤的柔软,风流韵狂喜的如同婴儿,只会重复着她的话,虽然还达不到他要的层次,可是能得她一声谢谢,已经极为的难得了。   心满意足,他心满意足!   两个同样尊贵,同样强大,同样出色的男子,此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风流韵狂喜,而青轩逸周身却充满了一种叫做失落惆怅的情绪,还有心痛,不甘——任清凤的举动他自然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不过是在演戏罢了,她不过是想要断了他的痴恋。   青轩逸第一次恨极了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的命运,他难得对一个女子生出这等心思,想要将她捧在手心,想要呵护,可是却将她陷入生死危险之间。   也难怪她对他演戏,他这样的人,周身麻烦无数,也不怪她不肯靠近。   看来,这些年他做的真的太少了,这么一想,青轩逸的眉心一动,杀机一闪而过。   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也变得很深,很深,望不见底一般,仿佛是漆黑的夜晚,一片黑暗,这时刻,他身上的气息,浓郁的几乎能让人窒息。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心思纠结,久久无法入睡,那就是青轩宇。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此时应该已经断了气了吧!   他其实真的不想她死,他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想要让她知道,只有跟着他,她才会有肆意挥霍的权力。   可是她没有想到青轩云会横插一手,他为她争夺过,可是青轩云的性格哪里肯放过她,以至于最后差点翻脸,而他此时还不能和皇后闹翻,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清凤被带走。   青轩云跋扈嚣张,从来不会轻易饶过任何一个得罪她的人,任清凤这次绝无生还的希望。   想到那个灵动的少女,会变成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他觉得有人正拿着一把刀,不停的砍刺着他的心脏,而他除了疼痛,却再没有其他的感觉。   手中的端着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这样也好,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容任何人得到,风流韵不行,青轩逸也不行。   青轩宇从小就知道,要登上那个位置,坐上那把椅子,他要牺牲很多,所以这些年,他的一颗心早已冷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人和事,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曾经他避之不及的未婚妻,会是他唯一一个心动的女人。   任清凤的脸多少次在他午夜梦回时出现,可是她却不再是仰慕他,爱慕他的那个少女了,她已经放开他,走出他的世界,给了他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   他不知道午夜梦回之时,他想起她的时候,到底是爱,还是恨?   可是不管是爱,还是恨,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心头的结疤,撕开来,就成了他痛彻心扉的疼。   而现在终于有人以强悍的姿态,将这颗他心头的毒瘤除去,可是为何他除了痛,除了不舍,居然生不出一丝怨恨来。   白天看着渐渐发白的天际,再看了眼青轩宇手边空了几个酒壶,暗暗的叹息一声,却不再说什么,青轩宇的心思,他算是最清楚的。   也好,登上那个位置的路上,绝容不下什么儿女情长,任二小姐没了,殿下也就断了那份心思,从此又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王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艳阳高照,清风吹拂,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青轩宇喝的烂醉如泥,白天听到匆忙的脚步声而来,他眉头微蹙,是谁这么没有规矩,待看清来人是白羽之时,心头一颤,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声音不由得一紧:“出什么事情了?”   白羽喘了一口气,才道:“四公主……四公主……来了!”   白天一听,提着的心松了下来:“四公主来了就来了,殿下喝了不少,只怕没有心思见四公主,你让下人们好好伺候,莫惹了她发怒。”   白羽却一个劲的摇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语速才顺畅了不少:“四公主是被人抬着送回来的!”   被人抬着送回来的!   白天一听,脸色顿变,难道说昨日的事情生变,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四公主才被人抬着送回来?   他立刻去摇青轩宇,又让人准备了醒酒茶,忙碌了半天,青轩宇的神志终于清醒过来。   “出什么事情了?”他看着白天,白羽。   青轩宇知道自个儿身边的护卫是什么性子,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惊醒自己。   “殿下,四公主逛小倌所,却不肯付银子,现在小倌所的老鸨,带着一群小倌抬着四公主在门口闹呢!”白羽一字一句的说着,心里却恨死了青轩云,你说你一个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至于却找小倌吗?   找小倌,你就找小倌吧,你至于玩了人,不给钱吗?你可是公主,难道还缺这么点玩男人的银子?   再说了,你就是没钱,也不能闹到王爷的府上,你说这传扬出去,成什么体统?   找小倌?不给钱?   白羽说得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加在一起,青轩宇就觉得异常的深奥,面色发青,太阳穴突突的跳,额头的青筋直冒,片刻之后,才缓过来。   “还等什么,将银子给了,快将人抬进来,在门口闹什么,难道是怕这脸还丢的还不够吗?”   他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这种情况,让他怎么出面?堂堂的公主殿下,居然找小倌,还不肯给钱,到底有多饥渴啊!   这皇室的脸面,可都给这个不要脸的蠢物丢干净了。   “殿下,那老鸨不肯放四公主进来,说……”白羽又变得吞吞吐吐:“说……说四公主一夜御遍小倌所的小倌,要白银十万两!”   实在是数目太过巨大,否则他早就将人打发走了,这才多长时间,禹王府的门口就围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若是再不想法子解决。只怕到时候,就算是是皇上出面压制,这事情都压不住。   这一次四公主怕是要圣心尽失了。   御遍所有小倌?白银十万两?   青轩宇额头的青筋跳得更凶了,不过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而是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   十万两白银,那些小倌是金子做的,价码这么贵,小倌所十个也值不了十万两白银,敲诈居然敲诈到他禹王府来了。   长长的吸了几口,又深深的吐出来,然后沉着一张脸,向门口而去。   禹王府的门口,此时是人潮汹涌,车水马龙,肩并着肩,头靠着头,黑压压的人群,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不但如此,还有不断的人潮向这里涌来。   青轩宇看到那汹涌的人潮时候,这脸色就黑的惊人,看着那头戴红花,一身红衣,脸上的粉能比墙涂的还白的老鸨,还有她身后各色各样的小倌时,他张口就怒喝:“尔等大胆,居然敢到禹王府讹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将人给我打走!”   他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被抬着的青轩云,这一看,立刻吓了一跳,鼻青脸肿,此时闹哄哄之下,居然睡得香甜,像是没有任何意识一般,不过睡着了,并不就表示,事情就不存在,从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的痕迹,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出,昨夜四公主的夜晚有多疯狂。   青轩宇心中游移不定,难道是这个蠢物,昨夜除了任清凤,心中痛快,这才失了分寸。   这么一想,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一丝痛快的来。   那老鸨一听到青轩宇的话,立刻就往地上一瘫,然后滚了起来,边滚,边哭嚎:“没天理啊……没天理……四公主睡了小倌不给钱……禹王又要打杀奴家……这天理何存啊!”   她的声音非常的有穿透力,尖锐异常,绝对能让围观的最后一排,即使看不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青轩宇的气的面上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瞪着那老鸨,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才好——此时,青轩宇可以断定,这老鸨的背后定然有人,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居然敢在他面前耍泼。   瞧她这行事作风,明显是要将此事闹大。   青轩云这个蠢物,这些年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谁下了这么个套子。   青轩宇真不想理会青轩云的屁事,可是想到皇后背后的势力,他值得忍住心头的怒气,咬牙切齿,对着一旁的白天吩咐:“去,取十万两银票来。”   此时不是论理的时候,先将眼前的事情摆平了才是最好。   至于银票,出去了,再找回来就是了,青轩宇给了白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见白羽不着痕迹的点头,很快挤进人群,淹没在人流中。   白天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揣着银票过来,那老鸨见了银票,眉开眼笑,也不要人叫,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顺便摸了白天的屁股一把,吃吃的笑:“弹性十足,你若是来我小倌所,妈妈我一定捧红你!”   白天一张脸气的通红,他是王爷的侍卫,这个老鸨居然让他去小倌所挂牌,这不但侮辱了他,也侮辱了他的主子——这不是影射,他的主子也是小倌吗?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这老鸨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他砍得。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老鸨拿了钱,领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小倌,昂首挺胸的离开,一路上不时有些小寡妇,对着那些俊俏的小倌流口水。   任清凤托着下巴,看着青轩宇黑的滴水的脸,不得不赞一声,这个男人还是长脑子的,这取舍的迅速,就是她都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又瞟了眼,被抬进去的青轩云,她的眉梢挑了一下,古井般深幽的眸光,透着丝丝的寒冷:她怎么会轻易的让青轩云去死,就如同她和那方丈所说的一样,生不如死才是最残忍的法子。   就像青轩云抓了她之后,不急着弄死她,反而不辞辛苦的将她送去金山寺——她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至于为何青轩逸身边的侍卫会来禀告青轩云死了,也不过是事先准备好的戏码,为的是震慑方丈,以便她能顺利得到时常出入金山寺人员的名单。   见青轩宇准备转身回府,任清凤从人群中跨了出来,神色淡淡的开口:“禹王殿下,请留步!”   “你?”听到任清凤声音,青轩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身,看着那张神色淡然的面孔,青轩宇只觉得自个儿的太阳穴陡然之间又开始突突的跳,眼中的神色这么瞬间,变了又变:她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他居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又生出无尽的恨意,青轩云的事情,定是她做的。   也是,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半点亏都不肯吃,又怎么会忍得下这么一口气。   他经过这么多次的交手,心里已经十分清楚,眼前的少女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   所以她将青轩云折腾成这副模样,又送到他的门口,她这是恨死了他们,要让他们名义扫地,脸面尽失。   青轩宇的身体流过一道第一的颤栗,因为任清凤眼中那冷漠的光芒,她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他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出自个儿的倒影,那么古井深幽的眸子中,仿佛有变幻莫测的火苗,却又阴冷的可怕。   她恨他!   这个认知流窜在他的脑海中的时候,他居然有丝丝的兴奋——既然不能爱他,恨他也好,总好过淡漠。   “二小姐,何事?”他抑制住内心的情绪,面上丝毫不显,仿佛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可以影响他思绪之人,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人还真的长进了,连面部的表情都控制的越来越好了。   任清凤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抹笑容,像是一道闪电,顿时映亮了她的面孔:“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忘了欠我的银两。”   不知道禹王府有多少的家底,还够不够她搬的?   任清凤的这么一句话,青轩宇也终于肯定了青轩云的事情,真的是她的手笔:“果真是你!”   “王爷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任清凤摇头:“我当日与王爷解除婚约,圆了王爷和任清水的心愿,成全了你们,王爷应我十五万两白银,怎么现在距而不答?”   那些看热闹的人,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十五万两白银补偿任二小姐!   禹王好大的手笔。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都在议论青轩宇的身家。   一旁的白天,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任二小姐果真狡诈如狐狸,居然给自家的王爷挖这么大的陷阱。   当今的皇帝最为多疑,若是这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只怕要生波澜,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皇帝又怎么能容忍一个似乎有着金山银山的王爷。   青轩宇自然也明白任清凤的居心,他猛地瞪着任清凤,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憎恶的痕迹。   可是,任清凤的眸子黑亮黑亮,依旧如往日一般,有着丝丝的寒气,显得幽邃而凛冽,像是根本无心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情绪的外露。   她果然将人心算计的丝毫不差,只怕现在在众人的心中,她才是那个备受伤害之人,忍着心伤的伤心人。   强打笑脸,忍着伤心,为自个儿讨个公道,惨遭悔婚的无辜少女,任清凤此时扮演的角色,就是这样的。   青轩宇面容有一瞬间的阴冷,他目光一转,看着任清凤道:“来者是客,进去说吧!”   竟然是变相的承认任清凤所说的话,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不过也有贪财之人,暗暗赞叹青轩宇的大方,果真是玉树临时,宽厚大方的禹王,一出手就是十五万两,任二小姐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人家叫她进去,她自然没打算客气。   任清凤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千万年冰封的湖泊,满面的寒气,仿佛能浸入人体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中,寸寸阴寒,不过这份寒冷却只有青轩宇能够感受,落在别人的眼里,倒是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   进了禹王府的大门,青轩宇怒视任清凤:“她虽然嚣张,可是到底也是个女子,你怎么能……如此对她?”   任清凤此时也懒得再装了,她冷笑一声,眉眼之间俱是冷冽与锋芒,满身充斥着冰冷霜寒,此时,她眼底的寒意,似寒风冰棱,走到青轩宇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比起她要对我做的来,我只回报了十分之一。”   说完,又骤然抬高声音,用一种惊恐的语气说道:“王爷,你怎么这样说呢?四公主逛……逛那种地方……你怎么能说是害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你这是要我命啊!”   她这次的声音足够大,足以让传到门外。   “王爷,你要是想要我的小命,说句话就是了,我双手奉上,何必罗列这些罪名。”   这狡猾的小狐狸,滴水不漏,他根本就无法入手,引她上钩!   蠢物,这点道行,还想跟她斗,做梦!   “你怎么就不怕?她是公主,父皇最爱的公主?”青轩宇发现眼前的女人越发的难懂了,她对青轩云动手,还敢将人送到他的面前,怎么就不怕鲁皇和皇后的报复。   “那又怎样?”她的声音又若呢喃,就是青轩宇也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若是怕,就不会做了,一个公主,难不成为了她这公主的身份,就让她乖乖的承受她的折辱,然后痛不欲生的死去。   她,从来就不是历来顺受之人。   任清凤淡漠的看着青轩宇,明媚如秋水般的眸子中霜寒一片,语气慵懒,内容却是如寒铁一般的冷硬,带着钢刀般铿锵的煞气,声音却低如寒蝉:“不是我容不下她,而是她自个儿寻死,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若是四公主老老实实做她的尊贵公主,她自然不会惹他,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去寻她晦气。   “你住嘴!贱人,你住嘴!”忽然一直被抬着的青轩云清醒了过来,她刚刚醒来,就听到任清凤的话,只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给撕成碎片。   那么多的男人啊,她可算是在地狱中走了一遭,恨不得喝任清凤的血,吃她的肉,居然让那些低贱的东西玷污她的身子,还不是一个两个,这份羞辱让她差点崩溃,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是她到底没有死,因为她告诉自己,她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怎么能轻易死去。   “二哥,二哥……杀了她……杀了这个贱人……杀了她……”她忽然指着禹王府的侍卫,怒斥道:“你们给我杀了这个贱人……本公主……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那些侍卫都愣住了,人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青轩宇,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没有听见四公主的话一般。   任清凤的眉眼之上都是冷冽的锋芒,浑身都洋溢着冰寒,面上的表情如利剑出鞘的无情和冷冽,不过声音却是惊慌中带着不安:“四公主,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莫要再吓人了……”   她这等虚伪的模样,刺的青轩云眼红:这个小贱人,此时还假惺惺的做戏,她害的自个儿这么惨,还有脸在她面前做戏。   青轩云气的伸出爪子,要抓花任清凤的脸。   任清凤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大叫:“不得了啊,四公主疯了……四公主受不了刺激疯了……啊……四公主要杀人……她疯了……”   随即自言自语的叹息起来:“也是,就是脸皮再厚,遇到今日的情况,也受不了啊!”   门外看热闹的人,听说四公主疯了,忙踮起脚尖向内看,就见青轩云披头散发,面色扭曲狰狞的指着任清凤咒骂,那模样还真的挺像疯子。   青轩云听到任清凤如此说话,更是气的气血翻腾,不过她不再嚷嚷,要杀了任清凤,而是道:“你们耳朵聋了……给我拿下这个贱人……给我拿下这个贱人……”   是任清凤这个贱人,让她生生受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她不会放过她的,她要她死……她要将小贱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喂狗,她要将小贱人身上的骨头挑出来,一点一点的磨碎,她要到天牢,将最低贱,最凶狠的囚犯,找上一两百个,将小贱人剥光了,抛在广场上,让那些穷凶恶极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作践她……   她要……将她所受的折磨,加以百倍的还到任清凤的身上。   ------题外话------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小伙伴:云球球怎么还认不清自个儿的位置,还想报仇!   红尘:蠢物从来都是拧不清的……见谅,见谅……   正文第92章货银两讫   青轩云心里有无数个打算——她就是死,都要将她所受的一切,百倍千倍的还给任清凤这个小贱人,她乃是一国公主,居然受她如此羞辱,生不如死啊!   即使成了现在的模样,可是青轩云长久的嚣张气焰已经深入人心,再加上青轩宇的态度,禹王府众人心中敞亮,王爷这是默许了。   所以青轩云再次歇斯底里的叫起来的时候,侍卫们立刻飞扑上前,无数刀剑如同一道道霹雳一般,直取任清凤的命门,若是其中一人得手,任清凤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任清凤还真没想过有人会这么无耻,事发突然,不过她是半点都没担心,一旁的墨色一个纵身而起,那些侍卫尚未看清楚他是如何动作,就被一掌打飞了出去,接二连三落在地上,青轩云的脸色惊骇莫名,一张脸都白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侍卫向墨色攻击,青轩宇冷眼旁观,没有阻止的迹象,显然对墨色很感兴趣,倒是躺着青轩云暴怒了,指着青轩宇身边的白天等近卫,歇斯底里的吼着:“你们都给我上……给我一起上……”   白天看了青轩宇一眼,这才腾空而起,那几个近卫,见白天动手,也跟着飞扑向墨色,足足十多人,在空中形成骤风,凌厉的气势,压得人无法喘息似的,直奔墨色而来。   墨色俊美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惧怕,眼底闪过冷然一笑,不自量力的东西,若不是主子有交代,不许他伤人性命,这些下一刻都会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他一掌劈开攻击而来的侍卫,飞身迎风而起,不但不避,反而直面而上,不管转瞬的功夫,就与白天等人缠斗在一起,众人都以为定然有场恶斗,谁知道不过是眨眼的时间,攻击而来的人全都倒地吐血,白天也捂着胸口,以剑支撑着身体,跪在地面上喘息,眼中是不敢置信的光满:天,这人到底有多强,他的身手在鲁国不敢说是绝顶,但绝对算得上一流,而王爷的近卫,也都是难得的高手,这么多人围攻一人,一个照面,居然全都挂彩!   青轩宇一时惊骇莫名,他这些近卫,都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跟随他至今,甚少有对手,可是今日不过是任清凤身边的一个侍卫,居然就这样像是切豆腐似的,直接给切了,实在令他无法接受。   所有的侍卫都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举着剑不敢上前,他们是当事人,自然感受到墨色动手时的霸气十足,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个单薄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身手。   再看一旁的任清凤,都有些神色莫名,有这样护卫的主子,绝对不是个普通人,真不知道是世人糊住了眼睛,还是他们看错了,居然觉得任二小姐霸气十足,王者之气森严。   “任清凤……你居然敢在……禹王府行凶……”青轩云的面色扭曲,双目赤红,瞧着她那模样,只恨不得将任清凤大卸八块。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每个人的神经都拉紧了起来,任清凤却气息平静,仿佛根本就不在意青轩云的话:“四公主此言差矣,禹王的侍卫中混入贼子,妄想对禹王行凶,墨色慧眼如珠,识破贼子之心。此举,护住了禹王殿下的安危,实乃功臣也!”   她挑眉,对着青轩宇一笑,淡若清风:“禹王也莫要太过感激,我们此举,不过是想要确保能拿到银两。”   四公主的手指气的一个劲的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臭不要脸的,此刻她算是开了眼界了,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比她更无耻。   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面色紫的发胀:“你……你……你……”她的胸脯上下不停的起伏,眼前阵阵的发黑,心口的疼痛一阵一阵传来,漫天的黑暗袭来,若不是满腔的仇恨,对任清凤的深彻入骨的忿恨,此刻她早已晕死过去。   任清凤身边有这样的一个护卫,想要除去她,也只有出动禹王府的暗卫了。   “二皇兄……暗……”   “清云,别闹了!”青轩宇紧绷着身体,猛然出声,打断青轩云的话:暗卫二字,岂能是如此简单就能说出来的。   他是禹王府的主子,也是这出戏的背后默许者,即使他的脚下躺着诸多禹王府的侍卫,可是他的面色一直都是静静的注意场中的情况,虽然诧异墨色的身手,但是比起青轩云的气急败坏,他算得上沉稳。   直到青轩云似要吐出暗卫二字,才面色大变。   他这么多年都是以纯孝的姿态出现在鲁皇的眼中,以一副淡泊名利潇洒王爷的面貌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   若是这样的一个人,府中藏着诸多暗卫,那么鲁皇会如何想他这个儿子,世人会如何想他这个王爷。   鲁皇日渐老态,也越发多疑,最不喜欢弄权之人,他多年苦心经营,可不能毁在青轩云这个蠢物的手中。   青轩宇如玉的面上浮现一抹得体的笑容,潇洒俊朗:“二小姐的护卫好身手,真让本王开了眼界,和他一比,本王府里全都成了一群草包!”   青轩宇笑容很和煦,可是任清凤却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阴冷,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晴朗,阳光。   不过,青轩宇是黑是白,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他——不过是个没有关系的人罢了!   禹王府侍卫听到草包二字,身体都颤抖了一下,然后皆都低下头,抿着唇,惨淡着神色,尤其是青轩宇的近卫,他们都是经过严厉的训练而出的,一直以来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可是今日却在那单薄少年手下没走过一招,他们心中都清清楚楚,若是眼前的少年真的想要他们的小命,只怕此刻他们都已经变成没有呼吸的尸体。   若是在今日之前有人说他们是草包,他们绝对不会相信的,甚至不惜以鲜血洗清对他的侮辱,但此事他们亲身经历,容不得他们不信。   禹王不由得暗自叹息,若是刚刚侍卫伤了任清凤或是杀了任清凤,他就可以将一切推到青轩云的身上,毕竟青轩云在众目睽睽之下下的命令,他不过是顺水推舟。   他对任清凤是不舍,可是经过昨夜,他们早已没有了回头路,而她也一再咄咄相逼,对他没有半点容情,再多的心思也只得以大局为重,默许青轩云行事,只是居然没有成功。   既然没有成功,就不能闹大,若是被鲁皇知晓,只怕他也落不到好。   如此一想,他收敛脸上的冷漠肃然之色,将满身的煞气掩盖下去,微笑道:“二小姐说得是,本王的侍卫中混为刺客,多谢墨护卫慧眼识贼,实乃大功。”   “二皇兄!”青轩云猛地要坐起身子,却因为身子折腾的太伤,刚刚起身,就又猛的落下身子,却犹自不死心,挣扎着要起身,一双阴冷暴戾的眸子,直直的盯青轩宇,叫道:“……不能放过她……拿下她……替我报仇……报仇……让暗卫……”   “你还不闭嘴!”青轩宇眉心紧蹙,冷着面孔,鹰眸之中寒气直射,整个人透着寒凛:“任二小姐好心帮忙,你莫要再纠缠不休了。”   真是蠢啊,此时还看不清形势,任清凤有备而来,他们再纠缠下去,将此事闹大,吃亏的定然是他们。   青轩云哪里肯死心,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让她放过任清凤就如同挖出她的心在地上狠狠地踩一样。   青轩宇何尝不知道青轩云的性格,向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可是此时哪里容得了她胡闹,见她还要闹,冷冷的看着抬着青轩云的下人,呵道:“还不将四公主抬进去!”   “不……我进去……我要这个小贱人……”她犹自挣扎不休,不肯配合着下人。   青轩宇猛的冲上前,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大耳光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皇家的脸面已经都给你丢光了。”说罢,又压低声音劝道:“你不替自个儿想想,也要替母后想想啊!”   这个蠢物,脑子就是个摆设,皇后娘娘触怒皇上,只怕日后圣宠不在,这个蠢物今日又闹出如此之事,皇上不灭了她就算是慈父了,还这般闹个不休,难道她还以为自个儿还是那个可以横行的四公主吗?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惜这蠢物落得如此地步,还没有认清楚自个儿的位置。   青轩宇有些不耐,也忽然之间生出了诸多的迷茫,自个儿当初到底是吃了什么,被蒙了心智,居然和这对母女同盟?   居然打她?   这个一直对母后言听计从,对她百依百顺的二皇兄居然当众甩她耳光子?   青轩云一时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顿时呆傻住了,傻兮兮的看着青轩宇,仿佛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这个人一样。   嚣张公主挨打了,禹王府的众人心中都觉得痛快,这位公主每次来禹王府,比禹王殿下还难伺候,今儿个又给禹王府丢了这么大的脸,所作所为哪里还有一点公主风范,简直给皇室的光彩上抹上了浓墨,坏了皇室的形象,也难怪一向好脾气的禹王殿下要动手教训她。   任清凤看着青轩宇和青轩云的互动,心中闪过一声暗笑:过了今日,只怕皇后和青轩宇再也不会同心了,分化敌人,从内部开始,这是消弱对手的最好方法。   任清云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举动,在傻愣过后,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二皇兄,你打我……为了一个小贱人……你打我?二皇兄……你醒醒吧,你以为……你维护了这个小贱人……她就会对你生出好感来了……她已经有了别人……她不要你……啊……”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青轩宇手背一扬,直直的落下,就给晕了过去。   她不要你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在青轩宇的心头划过——即使悔婚书是他所写,可他却再清楚不过,是她不要他的。   这个女人不肯再要他了。   青轩宇心头如同刀剜般的疼,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的失常,做出一副疲惫的模样,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抬着青轩云的下人扬了扬手,青轩云就被抬了下去。   直到青轩云被抬远了之后,青轩宇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任二小姐请见谅,舍妹受此刺激,神志有些糊涂,说出些不靠谱的话,还请二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到底是个女儿家……她虽然性子有些任性,可是却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今日会如此,怕是另有内情。”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任清凤一眼:“她与任二小姐前有嫌隙,现在又见任二小姐忽然出现在禹王府,难免会多想了,还请任二小姐看在她如此凄惨的份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莫要与她计较了。”   任清凤笑着点头:“禹王殿下的面子自然要给,只是我那银子……”她眨了一下眼睛,深幽的眸光闪闪:“女儿家的青春,女儿家的名声,都是无价的,难得殿下心善,愿意给我后半生的依靠。”   她这是要挟他,若是不给银钱,就要将青轩云的事情闹大!   她倒是会抓住每一个机会!   看来,她今日是铁了心了,不给怕是难以善了。   青轩宇此刻心中已经怒到了极顶,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冷血的少女,他们到底有过名分,她差点就成了他的妃子,可这冷血的女子踩起他来,向来半点不容情。   可是今日禹王府外围着那么多的人,其中不知道揉杂了多少人的眼线,若是闹大了,对他太过不利,若是真的出动暗卫,暴露他的力量,不但会引起父皇的不满,只怕还会让其他的人生出戒心。   当务之急,就是先将任清凤打发出去,在想法子抹平青轩云这个蠢物的事情,到底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青轩云和皇后不好,他也要受到影响的啊!   想到青轩云做下的蠢事,他真恨不得一剑刺死她,他是个聪明人,此时已经将事情想明白了,任清云今日必是被人算计了,这个蠢物虽然没有脑袋,但是想必也不会愚蠢到做出这样笨死的事情。   不过,她也实在是太大意了,这样的简单的就被人算计了,还得他给她擦屁股,还要被任清凤逼着掏银子。   再不乐意,这银子此时也得掏啊,总要堵住任清凤的嘴巴,领教了任清凤厉害之后,他知道这银子不掏,就等着进宫找皇帝说事去了。   任清凤胆大包天,又和那个瞎子又交情,赵国的那个疯太子,又一个劲的献殷勤,见鲁皇自然是小菜一碟。   此事,万万不能捅到鲁皇的面前,否则他这个青轩云亲近的皇兄只怕这次要被骂的狗血喷头了。   只要任清凤不闹大,他自然不担心别人会将此事禀告给鲁皇,他这父皇最是护短,又最信什么养不教,父之过,自个儿可以将他们骂的狗血喷头,却不容许别人说他们的坏话。   “好!”青轩宇想了片刻,当机立断,吩咐一旁的管家,去娶十五万两的银票给任清凤。   管家今儿个心头是一直的流血啊,真是开门破财,就这么一个早上,就从他腰包中掏了二十五万出去,虽说那不是他的,可是……可是……却是他管着的银钱啊。   听得青轩宇这声好,任清凤嘴角勾出深深的笑意,墨玉般的美眸潋滟,眼底波纹淋淋,亦是浅浅的笑意。   当禹王府的管家将十五万两的银票送给任清凤时,她却是接都不接,直接示意画词接过,浅笑盈盈道:“禹王殿下这点信誉还是有的,我就不看了。”   说完,唇角依旧是轻轻地笑意,墨玉般的眸子中映出极淡,极冷的光华,看着青轩宇,道:“货银两讫,好,很好,很好!”   任清凤连说了两个很好,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蓝色的身影,很快就走出了禹王府。   墨色和画词也一言不发,随后跟上,这主仆三人自在的模样,根本就当禹王府是街头茶馆酒楼,来去自若。   青轩宇却抿着唇站在那里,看着一行三人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眼前,深幽的眸子静若寒潭,挥手让侍卫等人全部退下,只留下白天一人在身边。   许久之后,才缓缓的,慢慢地收回视线,面上的淡然神色荡然无存,一双凤眸充满了阴冷之气,以极其缓慢的声音说道:“暗卫何在?”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骤然出现在青轩宇的眼前,不声不响,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没有丝毫的声息。   即使出现在青轩宇的身边,却是半句话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站着,别说是行礼,就是一个问好都没有。   青轩宇却也不责备他,连一个字废话都没有,阴冷的说道:“从现在起,给我好好的监视丞相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任清凤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不对,立刻来报,不得有误。”   “是!”只是极短,极冷的一个字,然后又如同一阵黑烟般,消失在青轩宇的眼前。   白天却是震惊无比:王爷居然动用了隐藏的暗卫去监视任二小姐,要知道那是王府最后的依仗,最后的底牌。   当那道黑色如烟般的身影在空中划过的时候,任清凤眼睛中的笑意越发的深重了,缓缓地放下帘幕,清凉如雪,淡漠如水的声音,如冬日的清泉,透着皑皑的寒气:“走!”   青轩宇,货银两讫,可不表示恩怨尽消,昨日逼我之仇,若是不报,我又岂能安心入睡?   ------题外话------   红尘眼盲了,居然将文传到了《重生之锦好》后台去,美滋滋的说,今儿个不用写文,电脑也没看,谁知道刚刚却看到了这个杯具!   正文第92章   皇宫   鲁后震怒一片,双目瞪圆,浑身发抖,一双手死死的捏紧,保养得体的手背上青筋直跳,一副要吞到眼前跪着之人的模样。   “你——说——什——么?”她一字一顿,仿佛是用尽了力气才能将这四个字说出来一样。   那跪着的暗卫,瞧着皇后娘娘如此,心中一颤,却还是缓缓地将青轩云的现状说了一遍。   皇后娘娘眼前一黑,重重的摔在了木椅上,心如刀绞:怎么会这样,她的女儿,乃是世间最尊贵的金枝玉叶,怎么能那些低贱之人欺辱,还不是一个,这等屈辱,任清凤这个小贱人还不肯罢休,居然弄出一个嫖遍小倌所的小倌的名头出来。   “任清凤那个贱人,为何将云儿送到禹王府?”皇后娘娘幽寒的眸中闪过一道冰棱。   任清凤此举太过诡异,若是一心败坏云儿的声誉,只要将云儿剥光了身子,扔到大街上,效果更好,为何不辞辛苦,要将云儿送到禹王府,这不但不符合逻辑,而且还将自个儿暴露出来。   难道真的是为了逼迫禹王拿出那十五万两的补偿费用?   皇后娘娘心头纷乱,觉得自个儿似是忽略了什么,可是此刻心中千头万绪,根本理不出分毫。   “任清凤,本宫要你百倍千倍偿还云儿所受的委屈!”声音之中是冰寒入骨的仇恨,修长的指甲在椅背上划过,伴随刺耳的声音一起落下的是涂满凤仙汁的断甲。   “你下去吧!”   皇后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挥了挥断了指甲的手,面色阴冷,声音清寒。   暗卫退下后,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进来,见到皇后娘娘扭曲的面容,阴寒的表情,心中生出了恐惧之感,目光扫过断甲,心下更是忐忑,面山却不敢显露半分,上前柔声的劝道:“娘娘,今日阳光明媚,奴婢扶您去御花园走走。”   皇后娘娘身边的贴心宫女已经被鲁皇赐死,此宫女是刚刚提升上来的,故而对皇后娘娘的性格脾气并不了解,若是以前的贴心宫女在,只怕此时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儿受此欺辱,这贱人还说阳光明媚!   皇后娘娘想也没想,一个大耳光子就狠狠地甩了上去,又不甘心,上前一脚,踹了下去,那宫女被这一巴掌,一脚,弄得魂飞魄散,也不知道自个儿哪里得罪了皇后,却也算是个机灵的,也不管面上的红肿,腹部的疼痛,只是跪在皇后娘娘面前求饶。   奴才的命,在后宫中如同蝼蚁,不过是这些主子嘴里的一句话。   可惜此刻的皇后娘娘已经全无慈悲心肠,眼见着宫女磕破了额头,鲜血漫流,却目光阴寒道:“拖出去——杖毙!”   宫女吓得浑身一软,就被拖了下去,皇后娘娘却犹如失魂一般看着自个儿的断了指甲的手掌,面容扭曲,眼底的黑色泉涌,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低低的说道:“任清凤,我要你死,我要你身败名裂而死,我要将云儿所受的折辱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声音太低,仅仅只有她自个儿能听见,很快就飘散在诺大的宫殿。   你将我的女儿害的如此之惨,心中一定很得意吧!你将我们母女害成这幅模样,让皇上生厌,心中一定很高兴吧!   可是你到底不懂人心,云儿再不好,再给皇室丢脸,那也皇上的女儿,是皇上身上掉下来的肉,皇上再气,再怒,却也容不得你如此欺辱自个儿的骨血!   不过可惜啊,此事事关她手中的暗卫,又涉及到谋害太子,她一时倒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只怕到时候鲁皇灭了任清凤那个贱人,也顺便灭了她们母女以及她身后的娘家。   眼下,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忍得心头滴血,也先容任清凤这个小贱人得意几天。   皇后娘娘又细细的将自个儿心中浮现出来的计划想了一遍,然后她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如同刀锋划过。   没错,只要云儿还是皇上的女儿,任清凤她就断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更何况,她愿意倾其所有,为云儿讨个公道。   她一生只生下云儿这个女儿,为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云儿,母后会为你报仇的!定然会让任清凤这个贱人,死无全尸!   纵然如此,可是想到青轩云,皇后娘娘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惶恐和疼痛,指甲再次划过,有鲜红的血液滴落,一滴一滴染红了脚下纯白的地毯,酝酿出一朵又一朵的红花,如同彼岸盛开的曼陀罗一样,妖艳中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缩在一旁,个个恨不得自个儿隐形的宫女看着皇后娘娘那阴森森的面孔,狰狞扭曲的笑容,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皇后娘娘怎么再没有以前的端庄了,那一身的黑暗气息,看着就让人心中发凉。   马车缓缓地在街道上穿过,画词看着任清凤,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虽说十万两银钱不算少,可是小姐今日之举,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四公主毕竟是鲁皇和鲁后之女,小姐这般,可算是将自己推到的风尖浪口,只怕此时禹王和鲁后都应该猜到,四公主落得如此地步,是咱们下的手,小姐聪慧,手段高强,可若是二人将此事禀告鲁皇,奴婢担心……”   “不会!”任清凤挑眉,斩钉截铁道:“他们不会蠢得将此事禀告鲁皇。”   若是要将此事禀明鲁皇,自然涉及到对青轩逸的阻杀,青轩云是鲁皇最宠爱的女儿,可是青轩逸却是鲁国的太子,不管鲁皇如何看他,但能封他为太子,想必是挺看重的,二者冲突,只怕皇后等人要被牵累,所以任清凤料定此事,皇后娘娘等人只会自个儿咽下去。   “可是他们既然能猜到是小姐所为,只怕会对小姐不利!”画词有些担心任清凤的安危。   “猜到又能怎么样?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只能睁眼看着。”任清凤面上寒风凛冽,不屑的冷哼一声:“青轩云她再叫再闹,却也知道有些话说不得,说了她和皇后等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看着自个儿的仇人越活越好,而她却只能名声尽失,脸面尽失,躲在暗处偷窥着,这滋味一定会让四公主铭刻在心。”   吃了亏,还要忍着心头血,这滋味不好受吧!   杀人有什么乐趣,这样生不如死的煎熬着,才是对青轩云最大的惩罚,每当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的时候,青轩云就会想到昨夜她所受的折磨,夜不能寐,每一刻都活在噩梦中。   她也算是替那些无辜枉死的小姐们报仇了。   铭刻在心?   应该是痛不欲生吧!   画词想到任清凤对待青轩云的手段,心中越发敬佩之余,不由得也替风流韵担心起来。   眼前的女子够狠,够毒,一颗心是用寒冰铸成。   一颗寒冰铸成的心……这样的一颗心,无情无爱,凉薄异常,冷漠到可怕的境地,只怕太子殿下想要打动这颗心……   若是殿下最后不能达成心思,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心底就跟着冒出一股凉寒之意,冷的画词面色发白,猛然看向任清凤。   一身清冷无波的光华,明明耀眼无比,璀璨异常,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小姐身后是一望无垠的黑暗,游走在最深的地下,如同最高贵的王者,让一切膜拜。   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自家殿下,在笑意洒脱背后的深沉,一样的黑暗无垠,忽然之间心头那种凉气就这样消散在白日的阳光下。   他的殿下何尝不是一个在黑暗中游走的人,用任性,用乖张,掩饰身后的暗沉。   或许因为都来自黑暗,所以才会被小姐吸引。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不惺惺相惜,怎么会不结同心。   是她多虑了!   这么多年,太子殿下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这一次定然也能心想事成。   任清凤像是没有感受到画词的目光,静静的闭上双目,谁也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片刻之后道:“走,咱们去茶楼喝点茶吧!”   她自然不是喝茶,而是在等青轩宇对青轩云之事做出的反应。   青轩云嫖遍小倌所小倌的事情,如同一阵风一般,席卷了整个都城,在各个酒楼茶馆之间蔓延,只是禹王铁血的抓了几个典型,在菜市场斩首示众后,整个都城的百姓的嘴巴就闭紧了起来,不敢在言语一句青轩云的事情。   所以整个京城不但没有热闹起来,反而陷入了一种一场诡异的沉寂之中。   任清凤慵懒坐在雅间听着画词将外面的消息收集而回,神色淡淡,听到禹王将都城之人都威慑住时,面色流过一抹冷笑,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让寒凌联络名单上的那些人,让他们都向青轩宇示好投诚!”   刚刚入了相府的大门,就听得任碧波的笑声,显得情绪十分的高昂。   这倒是稀罕事情,这段时间任碧波心情一直低沉,能发出这般朗笑,看来必然有大事发生。   任清凤如此一想,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往任碧波的方向而去。   “清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远远的就听到任碧波的的声音,任清凤看着面色激动,以慈爱目光注视着一个墨色衣衫的男子,那人面如冠玉,头戴墨冠,锦袍裁剪得体,衣摆绣着两株兰花,不显得华丽,也不显得娇艳,反而有种铮铮铁骨之感,平和的添了份雍容华贵之感。   清凤吹起他的墨发,如黑色的绸缎,渲染出一道极雅,极浓的风景。   任清凤眸色微沉,脑中闪过一个人物——任清流,任家那个惊才绝艳的大公子,本尊的兄长。   脑子关于任清流的讯息一闪而过,这位兄长倒是从来都不曾为难过任清凤姐弟,不过任清凤却不认为是他良善,而是不屑。   对,他不屑为难两个身无长物,无依无靠的庶妹,庶弟。   只是他此时忽然回来,却不知道是不是还能保持之前的淡然,看来,她这个做妹妹的是该见见这位好兄长了。   正文第93章   风流韵看戏回来,心情倍儿好,想到任清凤对青轩宇的狠劲儿,他就心花乱放——凤儿狠,那是因为心中压根儿就没有青轩宇,意识到这一点,他这心情怎么能不好!   “殿下,请用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软软的说着。   风流韵接过茶盏,正准备送入唇边饮下,目光扫过那婢女的双眼睛,顿时就移不开了,一双灵动的眸子,似深潭般幽静,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人。   半响之后,风流韵才缓缓开口,道:“喜儿呢?”   喜儿是他住进相府后伺候他的丫头。   那丫头心中小鹿乱跳,瞧了眼风流韵那俊朗邪魅的笑容,忙敛下眼皮,美丽的脸上爬满了红晕,轻声细语道:“回殿下的话,喜儿姐姐今日不小心扭伤了脚,所以管事妈妈才让奴婢来伺候殿下。”   说起伺候两个字的时候,那俏丽的丫头,面上似乎更红了些。   风流韵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凉半响,最后才轻轻的哼了声,然后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那丫头似是未曾想到风流韵会让她退下,明明刚刚贵人看她的神情有些特别,她还以为自个儿要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可是怎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让她退下。   寻她来的人,可不是这么说得,那人可是说了,只要她这么朝这贵人面前一站,自然就有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原本她还以为贵人是个腹大肉多的花白老头,没想到是这么个俊俏潇洒的公子,就是没有那泼天的富贵,她也愿意啊。   既然心有不甘,可是到底有几分聪明,只是咬着唇,扭着小腰退了下去。   风流韵端着茶水,看着那丫头的身影退了出去,眉头却不着痕迹的蹙了起来:他刚刚入住相府,伺候的喜儿,就忽然扭伤了脚,然后换了这么个与凤儿有着五六份相像的丫头出来,若是说这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敢将自个儿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他的视线缓缓的收了回来,目光落在那被茶水之上,茶叶缓缓的展开,舒展出绝美的姿态,凝视了半响,玉颜淡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任清流的回来,在任家自然引起一段热潮,当晚任碧波决定设宴,一家人吃个团圆饭,或许因为任清流的到来,一直未曾露面的李秋华也神清气爽,亲自操持了当晚的晚宴,更别说自从任清流回来后,就喜笑颜开的任清水。   谁不知鲁皇对任清流宠爱有加,虽然无官无职,可是却能自由出入皇宫,这等恩宠连带着皇子都要眼红三分。   有这样一个强大的靠山,也难怪她们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知晓相府的团圆饭后,换了套白色素雪绢锦袍,松松绾着头发,插了支镂空雕着层层叠叠缠枝菊花的黄玉簪子,整个人如同春天抽枝的芽儿,说不出的青葱秀美,连带着那平庸的气息也少了三分。   只是任清凤此刻却没心思管自个儿的打扮,反而揉了揉有疼痛的额角,今儿个下午,她这眼皮子就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画词看着的表情,不由得出声问道:“小姐,你这是……”   “没事,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怕她不成!   虽然她对出席团圆宴没有兴趣,可现在内院是她当家作主,若是不去,倒是不妥。   再说,她不去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任清云却是一定要去,难道还要让他也避着不成,他可是任家的五少爷。   任清云一身蓝色衣衫,身形修长,宽肩窄腰,这些日子吃得好,睡的好,再加上身上的锦袍,整体的架子少了之前那种青少年未曾长开的稚嫩感。   她的弟弟已经长成了芝兰玉树的少年了。   任清凤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付今儿个所谓的团圆饭,可是从头到尾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因为是一家人,也就隔着张屏风用饭,李秋华虽然不待见她,也只是冷着一张脸,任清水也只是垂着脑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女眷这边,用餐的氛围,那叫一个压抑,若不是任清凤神经够大条,只怕胃都要抽痛了。   倒是男桌那边,那叫一个热闹,任相爷的心情是真的好,任清流那是才名天下皆知,任清凤又刚刚拜了名师,任家后继有人,足以引得酒意沉沉,故而这酒喝的很高。   任清凤不乐意应付李秋华等人,吃饱喝足之后,也就告辞,也没等任清云用好,瞧着那喝酒的氛围,显然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心中虽然有些奇怪李秋华和任清水没有再出幺蛾子,但也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没力气应付这脑残人士,真惹火了她,到时候那后果就不那么好了,希望她们知趣点,别考验她的耐心。   走在穿花游廊上,夜风中夹着花香,似有若无,宫灯摇曳,让那踏月而来的少女,浑身酝酿着一股耀眼的光华。   风流韵看着那远远踏步而来的少女,在夜风中,裙裾轻轻的摆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新而动人。   他有些怔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儿,仿佛是从他心中生出来,让他移不开眼睛,移不开心神,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仿佛都有着一根看不见丝线,牵着他的心,左右着他的喜怒哀乐,让他的心情随着她而飞舞。   那青丝如绸,飞舞中缠上她的眼,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风流韵的眼神落在那一双深幽的美眸之中,喉咙紧了起来,隐隐有什么从他的胸腔中破土而出。   “你……回来了?”半响,他才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沙哑的却不成调。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等待晚归的妻子,一股深沉缠绵的柔情从他心头冒出,然后以势不可挡之态,将他整个人席卷。   任清凤的眼神缩了缩,不是说这混蛋出去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还在这院门口堵她。   不过今儿个她累了,实在没空再和他啰嗦了。   直接当他是透明人,目不斜视,风流韵在任清凤面前从来不谈脸皮二字,他原来在任清凤靠近的时候,暗自戒备,可是却没有想到任清凤居然就那样直直的走了过去,连一个横眉怒眼都没给他。   这不像她行事的风格。   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他窈窕的背影,看了半响,却见那人都没回头看他一眼——视他如透明。   这滋味……不是很让人喜欢。   照之前每一次见面的情形看来,只要她见了他,从来就没有温柔二字好说,那一次不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他办好了事情会相府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被虐待的准备,可是今儿个刮了什么风,她居然就这样视而不见,直直的走了过去。   难道她在耍诈?   风流韵异常迷惑,脚下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不过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这真的是任清凤在耍诈,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女人的心可是比炭还黑,他可是领教了多次,今晚上这么反常,他自然更要小心翼翼。   跟着任清凤走了几步,却依旧不见任清凤停下来,步伐优雅,姿态轻柔,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华贵,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在夜色中却仿佛一幅水墨画,静谧而悠远。   心中柔软一片,忽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柔情来。   然而柔情蜜意之时,又隐隐有些不安,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无法留住,尤其是她这样美玉般的存在。   不过此时美玉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很不乐意搭理他啊!   她是真的不想搭理他。   这怎么行,若是如此,他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风流韵加快步子,追上任清凤,开口道:“你等一下,我有东西要送你!”   任清凤别说停下步子,就是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风流韵急了,挡在她的面前,见任清凤眉头蹙了蹙,浑身冰寒之气冒了上来,忙开口说道:“你别恼,我……我……只是……”   难得他的语气居然有些吞吞吐吐,任清凤倒是有些奇怪,不由得抬头看他,这么一看,顿时有些发愣,眨了眨眼睛,居然没有看错。   一向脸皮比城墙厚的风流韵,居然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混蛋还知道脸红啊!   风流韵也不知道自个儿这是抽了什么风,一颗心噗通噗通的挑个不停,脸颊火辣辣的难受,可是任凭他怎么劝慰自个儿,都无法压制住身上那异样的感觉,因此自个儿练了几十遍的话,怎么都无法坦坦荡荡的说出口。   “给你!”风流韵忽然将手中的紫檀木匣子塞进任清凤的手中,然后生怕任清凤会推迟一般,整个人就飘了出去。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任清凤对来去如风的风流韵觉得异常的感冒,他巴巴儿跑到这里,莫名其妙的塞给她一个匣子,这怎么瞧着都有些违和吧!   想要将手中的木匣子,扔出去,可是心中也有些好奇,这檀香木匣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值得这混蛋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莹白的月光下,任清凤缓缓的打开匣子,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由得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夜光下,匣中之物,流光溢彩,参杂着盈盈温润的莹光,十颗莲子米大小的各色,打磨得极为通透。   任清凤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混蛋到底想做什么?这东西也太贵重了点   。任清凤对来去如风的风流韵觉得异常的感冒,他巴巴儿跑到这里,莫名其妙的塞给她一个匣子,这怎么瞧着都有些违和吧!   想要将手中的木匣子,扔出去,可是心中也有些好奇,这檀香木匣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值得这混蛋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莹白的月光下,任清凤缓缓的打开匣子,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由得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夜光下,匣中之物,流光溢彩,参杂着盈盈温润的莹光,十颗莲子米大小的各色珠子,打磨得极为通透。   任清凤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混蛋到底想做什么?这东西也太贵重了点。   任清凤捡起一颗珠子细细查看了一番,通透晶莹,一看就不是凡品。   想了片刻,将匣子合上,示意画词接过去,收好。   画词瞧着那时刻南珠,差点惊叫出声,这可是赵皇和赵后定情信物,太子殿下却偷了出来,还随手送了别人。   可是最令她难过的是,小姐居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显然根本就没看出小姐在意来。   即使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要不以物喜而笑,不以物事而悲,那人只能是主子,不能多做想法,可是南珠是何等稀罕物事,居然为了讨美人一笑,居然伺候这等龌蹉之人。   羞煞我也!   任清凤摇头,对于风流韵的败家再次觉得天雷滚滚。   这人得多强悍啊,南珠一颗就已经价值连城,瞧他那样,还真不能不多想啊。   任清凤是在叹息声中跨进寝室的,一脚刚刚落地,这身子就紧绷起来,敏锐的感觉到,这里有股神秘的气息,博大精深……   ------题外话------   江苏的有没有?暴雨的有没有?树倒了有没有?停电有没有?   红尘要说,这些都有,红尘悲催了……   正文第94章秀逗的冰山   好在今夜月光明亮,借着光芒就能将寝室的情况依稀看的清楚三分。   任清凤的凤眸如雷达一般,将内室扫了一遍。   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呢?这不可能。   任清凤对自己有百分百的信心,她的感觉从来不曾出错过,从来都是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别人的气息,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今夜自然也不会出错。   倏然,她的美眸紧盯在她的床榻之上,那淡紫色的纱帐在微风穿过时,轻轻飘了起来,隐隐似有一道身影。   任清凤右手一抖,缠在手臂上的软鞭被抖落下来,紧紧的握在掌心,步伐轻盈,上前两步。   该死的混蛋,居然敢爬上她的床。   “谁?”单薄的一个音节,却掩饰不住她声音中的冷冽与不快!   只是她的不快显然没有被对方接受,静悄悄的,对方没有响应。   难道他以为他不开口,就能避过她的眼睛吗?   任清凤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目眯了起来,空气中骤然一紧,有种说不出的紧绷诡异之态。   “哈!”   在一触即发的紧张之中,纱帐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慵懒的哈欠声,这种声音,任清凤不陌生,显然是睡饱之后的满足,是惬意的感觉。   混蛋,睡在她的床上,居然觉得很惬意。   “给我滚下来!”清凉的眸子越眯越紧,到最后似乎眯成了一条细线,几乎要闭合了起来,些许之后,那一条细线又渐渐的睁开,黑色云涌,眸底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直直的看向那淡紫色的纱帐,似要穿透,将来人射杀,而手中的软鞭拖在地上,充斥着杀气。   “抱歉!”冷漠如冰的声音从纱帐中传出,一瓷白修长的手,缓缓地撩开纱帐,步行而下。   任清凤注目看去,心中却又是一怔,这人实在与登徒子的形象相差太远。   一头长发随意的散着,剑眉入鬓,眉下那双深色的眼睛,深邃如大海,却冰冷如南极冰山,仿佛可以冻结世间的一切,却美丽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神,整个人如同玉石雕刻而成,是老天最完美的杰作。   高高的鼻梁,嫣红的双唇,姿容绝色,倾国倾城,一身黑袍,在银白的月色下,越发的显得他身段修长如竹,风轻拂过,衬得他整个人如同月宫仙人,华贵清凉之极。   四目相接,二人心中皆是一怔,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那种不属于人世间的清冷。   这是个冰做的男子,他的冷,不是冷酷,不是冷寒,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无视于世间一切的冷,空洞而凉薄,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不在他的心中,无情无心,仿佛什么都不能在他的心中留下痕迹。   那种冷,是高山上的冰莲花,开在众人仰慕之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是隔绝世间,飘逸尘世之外的冷凝。   玉石美男虽然嘴中说着抱歉,可是他的动作却是半点歉意都没有,自在的下床,缓缓地走到案几旁,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那自在悠闲的模样,让任清凤生出一种错觉来——好像她才是闯入之人,仿佛这玉石美男才是这寝室的主人。   不得不说人美做什么事情都令人赏心悦目,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在玉石美男做来,都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态。   “你为何在我床榻之上?我不记得我何时说过要人暖床!”   任清凤的话说得半分都不客气,甚至话中将这样玉石美男视为暖床的玩物。   这玉石美人的气质华贵,想必定然是非富即贵,她这般羞辱,他应该会生怒,怒极自然就更容易撬开对方的嘴巴——任清凤看出来了,玉石美男看着就是个不爱开口说话之人。   脑中思绪转了几圈,心中思索着对方的身份,居然能在墨色的眼皮子下面进入西华院,这份功力就不得小觑,而且听他慵懒的哈欠声,就能断定他来了多时,睡了多时。   而此人居然敢上她的床榻休憩,不知道是他天生神经大条,还是胸有成竹,根本就没将相府看在眼中?   “暖床?”玉石美男冰雕一般的面上,居然浮现出一抹轻笑,虽然一闪而过,却让人有种冰雪消融,万物回春之感:“这倒是个好想法!”眼眸之中居然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思索,仿佛真的在思考这暖床的可能性。   任清凤不由得想要骂爹,这人居然还真的在思索暖床事情,他谁啊,怎么听不懂人话?她忍不住在心中咒骂起来,最近这身边的天外飞仙怎么这么多,简直要弄得她脑袋疼。   又瞄了一眼左手的匣子,想起那个牛皮糖的偷窥狂,她心中难得升起烦躁之意。   不过,看得出来,天外飞仙们对她都没有恶意。   任清凤不着痕迹的将软鞭在缠绕进手臂之中,走上前去,往檀木椅子上一坐,仔细的将玉石美男打量了一番,然后缓缓地说道:“春夜深寒,暖婆子足矣,你这样的冰块,我敬谢不敏!”   来人能不惊动墨色,就能自由出入西华院,手上的功夫定然高深,他若是想要她项上的脑袋,在她进门之时,完全可以打她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既然不是冲着她脑袋来的,那么他无缘无故出现在她的寝室,还爬上她的床,到底是为了什么?   玉石美男瞧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冰玉雕成的眸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果然值得他另眼相看,就这份镇定,足以让他赞赏了。   夜半回房,撞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躺在自个儿的床榻之上,这世界之上,只怕除了这位恶名扬天下的任家二小姐,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如此淡定了吧!   不过,他已经是半点都不觉得奇怪了,他跟了她许久,将她的行事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寝室之中忽然冒出个陌生的男子,在她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是冰块?没睡过,就莫要乱说!”玉石美男声音清冷淡然,眸子扫了任清凤一眼,似是指责她信口开河,双目微微蹙了一下,才用一种狐疑的语气说道:“难道我们睡过?而我不记得了?”   任清凤此时还在推测玉石美男的身份,忽然听到这识破惊天之话,顿时有种被劈的头晕脑胀,差点要双眼翻直,口吐白沫了。   什么叫我们睡过?什么叫我不记得了?   她想死,更想掐死了对方之后,再去死。   不过,所有的怒气,冲动在瞧见对方那迷惑不解的神情时,她偃旗息鼓了。   任清凤是看出来了,对方是真的很不解,是真的认为他们一起睡过,而他给忘记了。   这叫什么事情?   难道这玉石美男睡的女人太多,所以忘记了?   不过,瞧他这样,实在不像是会睡太多女人的,难道天下的女人都成了火炉,不怕被这样的冰块给冻僵了?   若是这话从风流韵嘴里冒出来,她真的信了,可是从眼前玉石美人的嘴里吐出来,怎么着都无法联想到那邪恶的事情上。   眼前的玉石美男虽然冷,可是浑身上下却有种至纯至真的纯洁。   任清凤决定掠过这个话题,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而肯定的说道:“我们没睡过,我发誓!”   “嗯!”玉石美男的蹙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像是被解惑了一般,然后也跟着坐在案几另一边的檀香木椅上。   既然山不开口,那她开口,任清凤周身气息清凉,语气也清凉如水,道:“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虽说公子雅兴不浅,喜欢半夜三更睡在姑娘的闺房,可是我这人却是个循规蹈矩的,实在不喜欢自个儿的床上躺个陌生人。公子千万别告诉我,公子是夜游而来,随便找了张床。”   饶是对方没有恶意,可是任清凤却很是不爽,虽然说她这个人不在意什么名声,可是谁夜里回房,瞧见自个儿的床榻被别人霸占了,都不会高兴的。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任清凤虽然语气淡然,可是眼中却是冰寒无限,若不是她对来人的功夫十分的忌惮,觉得自个儿很可能不是这个玉石美男的对上,早就一鞭子上去了,省的此时与他进行如此秀逗的对话。   “我是独孤意!”玉石美男似是没有听出任清凤的嘲讽,先是姿态自若的抿了一口冷茶,然后打了一个哈欠,认真的说道:“我没有夜游症,我刚刚是等你等久了才忍不住睡了一会儿。”   独孤意?   任清凤一双墨黑如宝石的丹凤眼瞪的老大,似有震惊而过:眼前的这个看着有些秀逗的玉石美男居然是和青轩逸齐名的秦国太子独孤意?   传闻,独孤意容貌冰冷如雪,气度华贵,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人才,与青轩逸齐名,乃是当世儿奇才。   只是青轩逸命薄如纸,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故而世人心中都明白,日后一枝独秀的必然是秦国太子独孤意。   又传闻,独孤意八岁就步入朝堂之争,开始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十岁正式掌管朝政,废除祖制,笼络天下人才,选拨能臣,短短九年之间,就让秦国一跃成当世第一大国。   传闻,独孤意用兵如神,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着无人能比的军事才能。   唯一战和之仗,乃是与鲁国太子青轩逸之战。   这样一个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这样一位出世奇才,居然是眼前这位仿佛有些秀逗的玉石美男。   这……这……也太让人幻想熄灭了吧!   她怎么瞧来瞧去,都觉得眼前这人有些怪异啊!似是情感白痴一般。   难道惊才绝艳之辈,都有如此!   任清凤前世听闻,有些天才,在某些方面惊才绝艳,在某些方面却又迟钝如猪。   看来,这位秦国太子,就是这种缺失性天才,听他话中的意思,似是对感情有缺失症,随日常事务,似是什么不解,这不是笨,而是缺失,未曾进入他关注的范围。   任清凤终于理解为何传闻说这位秦国太子惜言如金,等闲不开口了。   又见对方那冰雕如玉的眸子眨了眨,修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掀了几下,说不出的迷人勾魂,她觉得自个儿的心肝多跳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   任清凤立刻端起独孤意倒下的茶水,猛的一下子就灌了下去,心中却暗自腹诽:你眨什么眼,一个铁骨铮铮的达男子汉,整个什么如烟似雾的眼神,销魂啊!你以为你是小倌所卖笑的小倌,勾人啊!   “等我做什么?我可不记得咱们认识。”任清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还是回去吧,咱们不熟!”   对上这么纯真却又勾魂的眼神,任清凤发现,她居然上不了火。   真不明白,秦国的太子半夜不睡觉,跑到她寝室做什么?再缺失性天才,也该不会不知道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之意吧!   所以即使没有火气,可是心中的戒备却没有放松下来,再说了,和这些什么王爷太子相识,绝对的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她即使对这位爬上她床的玉石美男没啥恶感,却也不想相交,只巴不得将人早早的赶出去,然后来个老死不相见,那是最好不过。   “以后就熟了!”玉石美男的声音清凉如春夜的梨花,似乎还带着一缕湿意,特别的惹人,慵懒的从檀香木椅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快如闪电,直扑任清凤,少女的美眸立刻睁大,想要躲避,此时哪里来得及,下一刻穴位被点,整个人就无法动弹。   似笑非笑的看了任清凤一眼,然后挥手又点了点任清凤的穴道,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淡淡道:“我等着你,是要带你回秦国啊!”语气虽然冷淡,可是还能从中听出一缕喜悦来。   任清凤怒视独孤意,这缺失性天才,居然知道先松懈她的精神,再骤然出手,一举拿下她。   任清凤却不觉得人家用计有什么不对,兵不厌诈,能用计的时候,谁耐烦用蛮力。   不过,这人说什么带她回秦国?   这话怎么听着十分的暧昧啊。   夜半时分,出现在少女的闺房,再说上这么一番暧昧的话,若不是任清凤确定自个儿不识这位秦国太子,还以为他是她的小情人呢。   独孤意显然没有解惑的意思,点了任清凤的穴道之后,也不停留,将她扛在肩上,凌空飞起,稳稳落在屋檐上,踏着屋檐,连个夜莺都没有惊动……   少女的体香若有似无传进独孤意的鼻腔,让他有种想要睡觉的冲动,他冰雕刻出的眉头微蹙,黑墨如玉的眸子中有种不解的狐疑:为什么肩头的少女,不见其人就能给他舒畅的感觉,很安心,很舒服,很能让他放松,就如同刚刚在她的内室,他进去以后,浑身都充满了安逸,那雕花的大床,仿佛在向他招手一般,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他就和衣躺在上面,原本以为不可能睡着,谁知道在那特有的清香之中,他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对他来说,是异常难得的事情,多年的宫廷生活,多年的尔虞我诈,早已让他无法安然入睡,可是今夜,却这般轻易的打破了。   原本对带她回秦国,还有一丝迟疑,此刻却再也没有了,尤其是见到她之后,那种令人舒畅的气息,顿时席卷了他的鼻腔——有她做伴,不是件异常难受的事情。   任清凤被独孤意扛在肩头,一路狂奔,微凉的夜风呼啸而过,刮的她脸颊有些发疼。   她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闭着双目,无人能看清她眼底的思绪,不过身上透体而出的冷气,却能让人感觉到她此刻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妙。   相信每一个被当作沙包的女人,都不会太开心。   也不知道狂奔了多久,任清凤感觉到耳边的风不再呼啸,缓缓的抬起眼帘,四处瞧了瞧,发现此刻他们站在一处庭院之中。   庭院不大,却遍地郁金香,处处花香怡然,让这小小的庭院,也添了一份雅致。   独孤意走在郁金香中,任清凤注意到他的步伐很奇特,似是在走什么阵法。   任清凤不由得睁大眼睛,还真的看出点名堂,果然是阵法,只是可惜,这阵法她不是太懂。   以花为阵,这些惊才绝艳的天才,还真的风雅的很。   既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任清凤也懒得在看,反而闭起眼睛,独孤意也不说话,只是快速的在花丛中走过,半响之后,他轻轻一跃,任清凤心中明白,这是过阵了。   睁开眼睛,果然不再见郁金香,而是一条舒雅的长廊,内院显现出来,刚刚的庭院小而雅,可是此刻却是异常宽阔,长廊之上,诸多的灯笼摇曳,将整个庭院照的亮如白昼。   果真的别有洞天。   “参见殿下!”   独孤意刚刚站定,就有两名一身黑衣,面色冷漠,毫无表情的男子上前行礼,瞧见被扛着的任清凤,却是半点异色都没有,仿佛她不过是透明之物。   独孤意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异常的威严,和在任清凤内室之时半点也不相同,根本再不出那秀逗之感。   就见独孤意冷着脸,寒着眉,直接扛着任清凤进了房间。   房间很大,布置的雅致大方,他很是随意的将任清凤丢在了床上,不过手下力道却是用的正好,倒没有让任清凤感到疼痛,不过依旧让任清凤的眉头蹙了一下。   先是做沙包扛着,现在却又是扔着,这感觉实在不妙。   “喂!”任清凤骤然开口,却又顿住——咦,居然解开了哑穴,一时间倒是将先前的话给忘了,反而瞪着他道:“你要带我回秦国,至少问问我乐意不乐意吧?”怎么说,她也是当事人,怎么着也该问问她的意见啊!   独孤意显然没有想到这茬,眉头一挑,想了一下,才问:“你乐意吗?”   乐你妹的头!   任清凤发现她有些抓狂了,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鸡同鸭讲,眼前这位玉石美男,在她面前,实在是秀逗的无法沟通,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   “你瞧我这样子像是乐意吗?”任清凤白了他一眼,生怕这位敢情缺失症患者不明白,更是解说的清楚:“你点了我的穴道,不就是知道我不乐意吗?”   “不是!我点你穴道,是担心你弄出声响,惊动你院子里的护卫,他很厉害!”   独孤意的话说得在诚恳不过,他没有撒谎骗人,那西华院的护卫,的确厉害,若不是他被人绊住,他未必能轻易将任清凤带出来。   他巴巴儿的看向任清凤,用一双湿漉漉的美眸凝视着她,缓缓的说道:“你愿意跟我去秦国吗?去做我太子妃,我保证,你在秦国绝对不会受到欺辱,我会护着你的!”   嘎!   任清凤想了千万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不知道是痛,还是烦躁。   这些人都是瓜坏了,怎么忽然之间,她变成这等香馍馍了,三国的太子,居然个个吃了迷药一般,都要娶她做太子妃。   这事情实在太过诡异了。   风流韵说什么一见钟情,青轩逸说什么一感钟情,可是眼前的这位呢,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要娶她做太子妃。   这……若是其中没有蹊跷,她敢将脑袋拧下来做球。   “为什么要娶我做太子妃?”   任清凤没有自恋的以为天下的男人都该迷恋她,平心而论,就是眼前的玉石美男也比她来的美貌。   即使不说容貌,她也从来不觉得自个儿的容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是却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现在的容貌闭月羞花,人见人爱吧!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并不以为,此刻她有捕获众多俊杰的外貌魅力。   难不成都是被她独特的人格魅力感染了?   任清凤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好像挺玄幻的!   独孤意听了任清凤的话,却是不出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却不是回答任清凤的问题,而是依旧执着自个儿的问题:“你乐意做我的太子妃吗?”   任清凤面无表情,淡漠清冷:“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娶我做太子妃,然后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以秦国和鲁国这么多年来,不是的小打小闹,两国争战,血流成河,恩怨纠缠。   秦国的太子殿下居然身临敌国,虽说不一定是为她而来,可是却还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将她偷出来,她以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古怪?   搭上这么一位惊才绝艳,作为支持秦国栋梁的太子殿下,若是没有重大的原因,秦国君臣是绝对不会容许独孤意涉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秦国舍出如此的血本。   这一刻,任清凤对自己身上的秘密十分的好奇了。   独孤意沉默了许久,还是摇头道:“我不想骗你。”   这意思很明显,真话他不能说,是不会告诉她的。   任清凤嘴角一抽,这厮的嘴巴还挺紧的。   “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任清凤平静淡漠没有一丝感情的眸子中,渐渐涌上黑色。   独孤意不说话,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任清凤的眼底的黑色群涌,忽然整个人如同一只离弦之箭,下一秒,一直纤细却足以致命的手,掐在独孤意的脖子上:“这样,你说不说?”   难不成,真的以为制住了她?   她会乖乖做被擒模样,只是想要弄清楚,这玉石美男为何要闯进她的内室,想要弄清楚是谁指使他的。   只是任清凤没有想到,结果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我不想骗你!”独孤意冰雕一般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嘴里依旧说着同样的话。   “说吧!为何带我回秦国?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是我身上有藏宝图?还是什么?”任清凤指使独孤意的如海般深邃的眼睛,将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千里迢迢,到鲁国的都城,将她带回去,还奉上太子妃之位,怎么想,都不是件正常的事情。   独孤意却闭上的眼睛,一副拒绝合作的样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将任清凤掐着他脖子的手,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信心,难道他就不担心自个儿将他的脖子扭断?   “说!”任清凤手下的力道添了三分,独孤意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以道紫痕。   那姿态十分的清楚,若是再不说,她就要捏碎他的喉管,让他窒息而亡。   ------题外话------   明天开始,每天的文在早上十点左右更新!固定时间,亲们不用刷屏了,呵呵……   正文第95章身陷毒蛇阵   “困!”   玉石美男沉默了半响之后,才启动性感的薄唇,说出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干的话来。   任清凤一愣,却发现手中掐着那人居然面色坦然的闭上双目,一副要睡的模样。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也太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一时间发现,自个儿倒是有些手足无措,那手不知道是继续用力下去,还是直接松开来好。   威胁,不过是因为对方在乎,可是眼前这玉石美男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这威胁也实在是没劲,而且,任清凤阅人无数,也看的明明白白,人家不知作态,而是真的不在乎。   还没容她想清楚,又听那人抛下一个炸弹,直炸的她脑袋发懵。   就听那人用再认真不过的口气说道:“咱们一起睡吧!”   从头到尾也没有问任清凤,为何他点上的穴道,她还能行动自如,反而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任清凤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一早就看出了破绽,知晓她不过是假装的模样。随即又摇头,应该不会吧,她没感觉到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妥的。   倒是独孤意的话,狠狠地雷了她一番,简直算得上外焦里嫩。   一起睡?   任清凤听了这话,险些以为自个儿的耳朵出问题了,她是女人,他是男人,这样的话,他怎么说得就跟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的自然,理直气壮的让她误以为若是不跟他一起睡,反而不正常一般。   真是缺心眼的厉害,居然连男女授受不亲也没放在心上。   任清凤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黑沉,也不去掐他脖子了,反而举了起来,手下一挥,啪的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你去死!”   那个嘴里叫着困,一脸自然邀请任清凤同睡的男子,睁开了勾人的眸子,似是不解的看着任清凤,挨了一巴掌,也不恼,反而困惑万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闻了之后,心中不燥,想睡觉!”   不燥!想谁觉!   任清凤心中一动,似是明白玉石美男的情况,好像有些人,神经特别的发达,易怒易燥,而且难以入睡,听独孤意的话,他好像就是如此。   而她身上的味道,似乎在他这里有种镇定的作用。   天,这位秦国太子殿下的毛病还真不少。   “走!”独孤意伸手拉着她,就往屋内走去:“咱们睡觉!”   任清凤可以拿自个儿的脑袋发誓,这位秦国太子说的睡觉绝对就是睡觉,没有半点意思。   可是她听了,这脸上还是发红了起来,狠狠地甩了他的手,怒道:“你疯了!”   那人越发的不解,仿佛不明白任清凤为何发怒,反而睁着一双似清凉如水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朱唇微动:“你别气,我会娶你,会对你好,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敢情人家不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而是铁了心,要给她一个名分。   天,这人算不算是一闻钟情?   任清凤现在连感叹的心思都没有了,眼前的这位玉石美男显然是认定了她身上的味道。   虽说心中对他带她回秦国的原因还存着狐疑,却也没有认为这人是说谎,他是真的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任清凤有种拍飞独孤意的冲动,不过瞧着他闪闪的美眸,难得难耐下来,不愿意再跟他纠缠下去。   不是怕,而是这玉石美男她有着难惹的感觉,大抵这样的人物,认定了什么,都如同磐石一般,难以撼动,只怕越是纠缠,到最后这麻烦越大。   既然对方无意取她性命,更是无意为难,她也不定就要与对方为敌,至于国仇啥的,不好意思,与她何干?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没打算离开鲁国!”任清凤眉眼沉沉,语气森冷,虽说她没有对独孤意下手的意思,不过却也没有给好脸色给他看。   “你出不去!”独孤意也不恼,反而声音清淡凉薄的说着:“这院落虽小,却处处阵法机关,你想出去,若是没人引路,绝对出不去。”   任清凤忽然勾了勾唇,眼眸深处是片片冰寒凝结,散发出清冷淡漠的气息:“没试过怎么知道出不去。”   她忽然抬眼看他,墨玉的眸中染上一抹潋滟光华,清凉的声音中夹着一抹算计:“不若我们打个赌,可好?”   “嗯!”独孤意欺霜赛雪的容颜上剑眉微动,却是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   任清凤唇角微勾,带着一股冷雅清凉之气:“若是今儿个我从这里走出去,那么日后你不可再纠缠与我,更别说什么娶我为妃的胡话,你可敢应?”   她是风流韵缠怕了,跟个狗皮膏药似得,怎么甩都甩不掉,她实在担心再来这么一个,这日子可如何过。   倒不是任清凤自作多情,瞧这人这粘乎乎的样子,只怕缠人起来,不会比风流韵来的差。   话落,任清凤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独孤意:“如何?可敢与我一赌?”   “好!”独孤意定定的看着任清凤,冷凉之声,却又缓缓响起:“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若是你不能破了阵法,就要跟我回秦国,你又可敢应?”   这家伙,居然还知道举一反二。   “有何不敢!”   任清凤半点犹豫都没有,清凉,铿锵有力的声音就从她软玉般的唇中吐出:“我若是出不去,就跟你回国。”   这条件实在是诱人之极,若是这样能摆脱一个大麻烦,她真的半点都不介意。   任清凤与独孤意击掌为誓,出了门,也不去找什么出路,反而脚下一跃,就往屋檐而去。   她从没有打算闯什么阵法,既然地上不通,寻上面就是了。   她自信满满,却在在飞到半空时傻住了,刚刚她在地上之时,明明瞧着上面是屋顶,可是飞到了半空,却发现那屋顶没有了,反而是厚重的墙。   或许是幻景,不过是遮掩术。   任清凤不信邪,挥掌霹了过去,想试虚幻,谁知道却是货真价实,反而被厚重的墙壁震得心口发麻,有汹涌的香甜翻滚而上,用力的压着,才压了下去。   任清凤犹自不死心,又从不同的地方试了一番,全都是一个模样,心中震撼无比,这到底是什么阵法,怎么如此的厉害?   看来,也只有走地上这条路了。   任清凤向那片郁金香的花海而去,还好她进来的时候留了心眼,看似闭眼,却时时数着独孤意的步伐,她只要随着他昨夜进来的步伐而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当任清凤走到昨夜郁金香花阵时,顿时傻了眼了,哪里还有什么郁金香花阵,入眼的是一片茫茫看不见边的竹林。   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破阵法?居然还能改变入眼的物体。   任清凤一愣,面上有些失神,暗自恼怒自个儿以前对阵法不太关心,现在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不过却也没有气馁,反而细细的观察起林子,林子入眼是一广袤,倒是有竹海的感觉,若是想避开竹阵,也只有从竹子上方而过,这样倒是可以避开竹中的阵法。   可是任清凤刚刚吃过亏,不以为竹子上房有落脚之处,倒也不死心的乐器,果然跃到半空,就发现景色一变,居然是一片湖泊,水波粼粼,偶然还有鱼儿跃出水面,一副生机盎然,景致秀美的模样。   任清凤目测了那湖泊一番,她绝对不能一跃而过,更不能一苇渡江,若是想从湖泊而过,中间必定要寻落脚换气之所。   任清凤可不以为这湖泊就如同表面一般平静,中间必然有什么机关,到时候她无处着力,只怕要过的狼狈。   而她也记得昨日独孤意扛着她进来时,遇到的那两位面瘫黑衣人,想来是守护这阵法的护卫,若是她过阵时,对她进行攻击,只怕她想要安然无恙而出,根本如登天之难。   这样看来,反而是乖乖闯阵而过,才是最安全的出路。   如此一想,任清凤反而定了心思,落下身子,铁了心,步入竹林。   独孤意看着那步入竹林的背影,如丝般的墨发在空中轻甩,好似墨莲乍开,让她的整个背影都充斥着一股无法言语的她静美,还有优雅,飘逸。   独孤意那双美眸弯成新月的弧形,让他冰冷的面容上,酝酿了一丝潋滟的笑意,那薄薄浅浅的笑在银白的月光下是那样清媚,又是那样动人。   浅淡浅淡的笑意,如幽兰初绽,更如新月清辉,挂在他冰寒的唇角,那样玲珑剔透,那样醉人心魄,让他的整个人都散发出柔和。   这阵法乃是百变阵法,至今为此,只有一人闯过,只是那人情况特殊,才得以闯过,独孤意知晓任清凤聪慧异常,却也不认为她能闯过这百变阵法。   想着日后终于可以有抱枕伴他入睡,这心情焉能不好。   只是想到任清凤的固执,心中犹如一只只小蜜蜂在耳边蜂鸣,为喜悦的心添了一份惆怅。   他自小性格暴躁,时常难以入睡,可是这个恶名天下皆知的少女身上,却有种可以让他安宁的气息。   而她的人,却也异常的让他觉得舒畅,至于容貌,独孤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想看美丽绝艳之人,他自个儿照镜子就行了。   而他也真的没觉得任清凤长的丑,那眼,那眉,那唇,那身段,他怎么瞧怎么好。   可怜感情缺失症的美男,此时还不知道有一种情,叫情人眼中出西施,就是心上人脸上长了麻子,也比别人来的艺术。   夜色中的竹林,绝对没有白日看的清雅,反而有种幽深黯淡之意,一片悄然,静静的有些让人无法喘息,好在今夜的月色给力,穿透竹叶洒落在竹林之中,倒也驱散了几分阴暗。   任清凤小心翼翼的走着,软鞭已经蓄意待发,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小心,步步为营也算不上夸大,半点大意也不敢。   这种阵法最是危险,只怕落个不好,就要身陷如此,任清凤感觉出竹林之中遍布危险,每一步都似乎踩在陷阱之上,她暗自惊心,只怕落在陷阱之中,不单是被困住,而是性命堪忧。   她没敢奢望独孤意手下留情,也没想独孤意在危险境地出手相助,因为说得很清楚,若是真到了那一刻,她就要愿赌服输,乖乖随他去秦国了。   她不乐意!   她在鲁国的生活,虽然有些麻烦,可是却已经在她可控的范围之内,根本不想随他入秦,再说了,还是去秦国给他做太子妃。   她现在的心境,还没打算找个人将自己嫁了。   任清凤小心翼翼走在竹林之中,当她小心翼翼再踏出一步时,忽然银白月光消失,竹林之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异常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任清凤心中一惊,停住步伐,站立在黑暗之中,侧耳听风,半响之后,未曾听出什么异常,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一脚,试探着上前,这般如履薄冰的走了几步,却再神脚之时,似是碰到什么。   “哗”,似有什么破土而出。   任清凤轻轻颦眉,暗道一声不好,怕是刚刚她碰到了什么机关。   果然,那破土之物,带着犀利的之气,不停的破土,窸窸窣窣,任清凤寻声看去,这么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目光对上地面上爬行的活物,黑暗中,那活物的三角眼异常狰狞,漫地游动。   居然是蛇!   因为太过黑暗,所以不能分清楚那蛇身如何,可是却能凭借着那眼睛的大小,可以猜测出,这群蛇定然不小,以任清凤前世的经验,这应该是庞大的蛇群。   任清凤手中的软鞭,又握紧了几分,一步上前,此时黑暗退去,眼前的景象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前,饶是任清凤镇定异常,此时也不由得面色发白,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眼前对峙着无数昂首仰颈的毒蛇,密密麻麻,有细若小指,粗若千年古树,但是全都色彩鲜艳,眼光凶狠,一看就是毒性剧烈之蛇。   此时这毒蛇群,正吐着猩红的芯,眼睛赤红,怒视着她。   一切都显得狰狞可怕。   任清凤暗自心惊,难怪独孤意会说她出不去,要想穿过这蛇群,出这片竹林,真比登天还难。   “清凤!”寒冰带水的声音穿耳而来:“你出不去的,回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任清凤的错觉,独孤意的冰冷如雪山的声音中似是透着一丝焦急。   独孤意的确焦急,看着一掌被他打飞,瘫在地上的独孤情,双目一片冰冷,嘴角更是冷凝一片。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启动阵法,她若是有个不测,我定不饶你!”   他虽然想要依靠百变之阵,阻止任清凤的离去,可是到底不忍让任清凤送命,太过危险之阵,也都没启动,却没有想到独孤情居然背着他启动危险阵法。   而阵法启动,他就是想阻止都来不及,他想要进阵,也难了。   阵法启动,唯有从外而入,或是从阵法而出,院内却无法进阵,当初是为了百分百的安全,此时却觉得束手无策,惟愿任清凤肯回头,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独孤意又急又怒,冷凝的双目,显出紧张之色,只盯着那幽深的竹阵,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盼望那阵中的少女能出阵而来。   只是怎么等,也没有看到那道镶嵌在心中的身影,心中的恐惧越来越重,却站在阵外,束手无策。   心中焦急之余,却又再明白不过,以她的脾气,怎么会不战而退,若是肯退,她也就不会进阵了。   独孤意心中升起浓重的后悔:早知道,就不和她打这个赌了。   随着时间的增长,独孤情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液,眼底的笑意却浓重了起来:她应该身陷阵中,只怕此时早已被毒蛇群分食了吧!   很好,只要她不在了,风流韵的眼睛就会看见她了。   别怪她心狠,而是情到深处,身不由己,她爱了风流韵这么多年,怎么能轻易放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以后往年的今日,她会为她多烧点纸钱的。   哥哥再生气,难不成还真的会为了一个外人,让她陪葬不成!   正文第96章对不起,我来晚了!   凝目看去,万千毒蛇,色彩斑斓,如同一片五颜六色的彩色云彩,缓缓地向她而来,蜿蜒转载,恐怖异常,空气中散发着一种令人做呕的死亡气息。   任清凤即使曾经穿过死亡之林,可是也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庞大的毒蛇群,掌心不由得沁出丝丝缕缕才细汗,可是手却愈发用力的握紧长鞭。   那扬颈的毒蛇群在对峙过程中渐渐不耐,齐齐的吐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之声,缓缓地向任清凤游来。   任清凤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没想到这些畜牲也懂的攻心之术,死亡的煎熬可以让人发狂,这些畜牲这般缓慢而动,不过是在等她心神溃败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分食她。   夜风缓缓吹过任清凤的乌发,露出那俏丽中带着绝对冰冷的小脸:与其等待,不如主动攻击。   腕臂轻动,长鞭如同最犀利的毒蛇之王,攻向那庞大的毒蛇群,一招之后,随着长鞭落下的是一只庞大而狰狞的蛇头,腥臭的鲜血噗的一声喷洒在竹林之中,那本来长得旺盛的青竹,还有丝丝的青草,在这腥臭的热血之中,迅速的枯萎了去。   那庞大的蛇身,卷落着落地,失去了蛇头,却还在疯狂的抽动,热血蜂拥而出,落在何处,何处就是一地的灰败气息。   而那些毒蛇却丝毫不曾畏惧,席卷而上,片刻的功夫,那巨大的蛇身就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地的黑红枯萎。   嘶嘶之声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任清凤长鞭护着自个儿,像是一张密密大网,将身体护的密不透风,所有妄想冲进来的毒蛇,皆被绞杀了个干净。   一开始,毒蛇的尸首还能引起群蛇的分食的兴致,可是随着那倒下的毒蛇越来越多,群蛇的肚子全都吃得圆滚滚的,再没有吃食的兴趣,反而是那个不停舞动着鞭子的活物,更能引起它们的兴致。   毒血染红了长鞭,任清凤的手臂越来越酸,只是她却不敢半点迟疑,毒蛇如同密密麻麻的飞箭,不停的像她攻击,细微的停顿,都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道多久,她只是周而复始的挥舞着长鞭,她的动作不再灵活,好几次差点别毒液喷到。   累,她太累了,手中的鞭子越来越慢,毒蛇群似乎已经感觉到她的疲惫,前仆后继,进攻的越发猛烈。   她想,或许今日她就要死了,死无全尸,被这些毒蛇分食,她其实不怕,只是这般窝囊的死法,却是她不愿的。   她恍惚之间想起了她的前生,从小就失去父母,被送到孤儿院中,谁知道那个院长却是个人面兽心的,居然将收养的孤儿贩卖到欧洲做人体器官养成器,她在被挖出心脏的前一天,终于成功逃跑,从此在外流浪,最终被组织中的前任军师看重,经过最冷酷最无情的训练,成为组织的灵魂,最后却因为贪恋人世间一缕温暖而离世,有幸能够再来一次,她想要活好好的活着,活的尽兴,活得自我。   她以为可以改变自个儿的一生,可以肆意的挥霍今生,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生出了凉薄。   她的手越来越重,软鞭的挥舞越来越僵硬,疲惫到极顶,她是那么累,疲倦的想要闭上眼睛,铺天盖地的黑暗渐渐遮住她的视线。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身体上的疲惫,让她越来越无法抓稳手中的软鞭。   但是,她不会就此放弃,她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一如当年,不管面对怎样的窘境,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求生的希望,即使这一刻,每一次反击,都似是抽尽她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她却还是搏命拼杀。   当那条粗如千年古树般的巨蛇向她飞扑而来的时候,任清凤唇角突然溢出一抹微笑,那笑容这样的单薄,尚未滑到脸侧就已然消失,看起来像是一笼淡淡的烟雾,悲凉的散落在夜风之中,像是艳丽的晚霞,艳丽之极,却又颓废之极: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难道她真的要葬身此处了?真不甘心啊!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击她的身体。   “清凤!”   是谁的声音穿透苍穹,叫醒你的灵魂?   是谁的手掐住死神的镰刀,将你从危险之中带离?   那人依旧润雅凤仪,一身萧萧白衫,衣衫飘飘,墨发半掩,唇似点朱,身如玉竹,只是静静挡在她的面前,就这么静静的一站,已夺去了她世界中的万千灯火至美光华。   任清凤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第一次,在她危急的时候,有人挡在她的面前。   第一次,有人不惧生死,为她而来。   他来了,在她生死存亡的最后刹那间,青轩逸挡在了她的面前,这种感觉很怪异,却又让她心中流过暖流,在苍凉的心中,升起点点的温暖。   这份温暖让她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之间所有支撑的力量都在这一瞬间尽失,软软的,绵绵的,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抽出,无力的倒下,青轩逸慌忙伸手揽住她。   “为什么?”任清凤看着眼前面如冠玉,风雅俊逸的男人,双眸之中的神色是复杂的,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为什么?   这个男人与独孤意交手多次,不会不知道他精通阵法,不会不知道这里的危险,为什么他还要闯进来?   他不是说,只是朋友吗?为什么在她困于阵中,无力回天之时,他却不畏险阻的冲进阵法,要救她性命。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任清凤的问题,索性不答,只是紧紧地将任清凤揽在怀里。   青轩逸不知道任清凤有没有伤到,虽然他无法看清眼前的情况,可是浓郁的血腥之气,却让他知道这里刚刚经历了一番血的厮杀。   银白的月光,照在那两道紧紧拥在一起的身影上,拖下长长的影子,在蛇尸堆积如山之中,是那样的违和,那样融洽,血腥之气,也淡不了这一刻的激荡。   绝美的桃花精紧紧的揽着怀里的人儿,似乎要将她捏碎了一般,俊雅修竹身躯中透出冰冷如刀的气息,如同月白的长衫一般,寒气如雪。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再晚一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万千的毒蛇仰着颈,青轩逸目不能视,可是耳力却是非凡,自然从那些嘶嘶声中,听出眼前狰狞的场景。   他既然敢闯进百变阵,自然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随手在任清凤的身上,洒下诸多的硫磺粉,再将自己身上洒满。   硫磺的味道,让群蛇停止了攻击,只是吐着猩红的芯,冷冰冰的等着眼前这对紧挨着的璧人。   风渐渐隐去,青轩逸的声音低沉平静,可是细细听来,却还残留着一丝惶恐,从偶尔微颤的声调中透露出来,他轻声的在任清凤的耳边,缓缓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千帆过尽,死寂苍凉,悲愤莫名,心若惆怅。   任清凤身上透出来的气息,让青轩逸一惊,或许眼睛无法看见的时候,心却看的更为明显,少女身上传来的气息,让他的心彷如被什么抓紧,剜割般的疼入骨髓。   他从来都不知,会有一个少女,她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的,无言的伤悲,就能给死亡一般沉寂的痛,如同沉沦地狱,漫入地海,永世不见天日般的绝望。   任清凤从来就不是个眼泪软的,悲苦的生活早就将她的眼泪流光,曾经绝望在地狱的生活中,她早已就不相信眼泪了。   可是此刻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底泛起了潮湿的湿意,她仰首看着眼前的的男子,可是眼前却是大片大片苍茫,好似被什么遮挡,她伸手抹了一把,却是她早就忘却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滚入男人的月白衣衫,灼烫他的胸口。   她闭上眼睛,想要阻断这份软弱的情绪,可是长久的冷硬,却在这一刻,她却无法穿上坚强的外衣,原来她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女子。   原来,她其实也想找个温暖的怀抱。   她想说话,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和青轩逸说,她想知道他为何神色匆忙的赶来,她想知道他为何不惧生死的护在她的身前,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是张开嘴巴,却只能如同哑巴一般,掀动唇角,发不出声音。   她从来谨慎戒备,可是此刻温厚的怀抱,熟悉的桃花幽香,却让她无端的放松下来,忽然之间发现天地都变得宽阔起来,太过的疲惫,让任清凤靠在青轩逸的怀里,缓缓地闭上眼睛,疲惫爬满她的面孔,在她的小脸上写下激战多时的痕迹。   疲惫淹没她的神经,仿佛灵魂也在这一刻被抽离了身体,她仿佛又回到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穿越在毒蛇猛兽的原始森冷,她爬行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她的身边尸骸遍野,堆积如山。   只有她一人在孤独的行走着,四处冰封,寻求着最后的一线生机,看着曾经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倒下,她的眼前除了黑暗,还是暗黑,暗无天日的活着。   她想要从暗黑中挣脱而出,拼命的逃跑,可是到处都是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无论她怎么奔跑,也无法寻到光明。   青轩逸紧紧的揽住怀里的少女,只觉得她是这样的单薄瘦弱。   此时,他才发现他的手臂在颤抖,他从来淡薄生死,从来平静如水,可是他一想到刚刚她所面临的境地,就忍不住害怕的发疯,若是他再晚到一刻,再手慢半步!   他又是一个激灵,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他将怀里的少女又揽紧了几分。   怀中的少女是那么的瘦弱,在他的怀里,轻盈的如同一个孩子。   他感受着嘶嘶狰狞的响声,感受着杀气腾腾,他的心中就生着无边的怒火:你们这些畜牲,就是这样欺辱她的吗?独孤意,你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吗?   温暖厚重的怀抱,带着铺天满地的桃花香,硫磺的味道,群蛇退避,男子挥舞着软剑,将她牢牢的护住,一步一步踏出她以为会是无边无际的竹林。   他懂阵法,想来这竹林困不住他。   如此一想,那漫天的疲惫将她淹没,当眼前豁然开朗,再没有蛇群,再没有竹林,而是熟悉的小小庭院时,她无力的合上双目,朝着那漫天的霞光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原来她已经和毒蛇群激战了一夜。   “你走,她留下!”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青轩逸,挡住青轩逸的弧度,看着他怀中安然静谧的少女,心中既酸涩难当,又仿佛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事。   回答他的,是一道犀利的剑气。   “滚,你最好现在就滚出鲁国,否则我定会回头,杀了你……”青轩逸一向优雅如歌的声音,在这一刻冰澈如雪,没有一丝的温度。   “我自然会走,可是我一定要带她走!”独孤意看着任清凤的小脸,眸光近乎贪婪,察觉到她浅浅的呼吸,提着的心,才缓缓的放下。   没有人知道,如果可以,他会毫不迟疑的闯进去,陪她闯过毒蛇阵,替她挡住所有的危险。   可是,他不能,只能心急如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从来没有像那一刻憎恶独孤情,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即使他们的体内留着同样的血,也挡不住他体内滔天的怒火。   青轩逸的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低沉醇厚,如同冰面的湖水,平静无波:“想要留下她,就从的身体上踩过!”   生平第一次,这么想去抓牢一样东西。   生平第一次,这么不管不顾,独自一人追逐一个身影。   生平第一次,这样罔顾理智的想去得到一个人。   他怎么舍得将她留下,又怎么会将她留下。   “那就先让你变成尸体!”独孤意冰雕一样的脸上,涌现出阴霾暴戾。   他知道此刻自个儿行踪以露,应该快速撤离,可是看着青轩逸拥在怀里的少女,却突然有种不顾一切将青轩逸斩杀的冲动。   “彼此彼此!”青轩逸的声音低沉,担着丝丝怒气,他的面色黑沉如水,一手抱着任清凤,一手将利剑指向独孤意。   独孤意看着那个安然依靠在青轩逸怀中的少女,他的双眼好像是卷起的一场巨大的龙卷风,漆黑一片,深幽暗淡,就像是一个搏命的赌徒压上自个儿所有的一切,直勾勾的看着少女苍白的面孔,眼中是无法掩藏的痛苦。   “砰”的一声巨响,独孤意手中的长刀,轰然向着青轩逸攻击而去,寒声喝道:“放开她!”   青轩逸剑气如虹,出手如电,好像是上古的蛟龙盘旋,猛的挡住独孤意的攻势,冷笑:“凭你,也配留住她?”一个亲手将她送到危险境地,还妄想留下她,实在是笑话!   “要你管!”戾气犀利,森冷的锋芒,带着漫天飞舞的气势,招式诡异刁钻,势态千变万化,每一招都盖天铺地。   青轩逸嘴角冷笑,丝毫不落下风,冷凝反驳:“你置她于死地,我难道要留下她,让你继续祸害她的性命!”   “你找死!”独孤意暴怒,大声喝了一声,手中的长刀越发的犀利,却还是小心的避过任清凤。   二人都是惊才绝艳的惊世之雄,可是此刻,这两个倔强的男人,却如同两个懵懂的孩子,为了一个恶名天下皆知的女人,斗在了一处。   招招狠辣,却又同时小心翼翼避开那陷入昏迷的少女。   耳边的刀剑撞击声,让任清凤的神志再次清醒过来,睁开疲惫的双眸,她启动单薄的唇:“住手!”   可是斗的正欢的二人,哪里听得见她如同蚊蝇之声,任清凤怒气一生,猛地伸手推开青轩逸,猝不及防之下,青轩逸顿时被推开而去,她就那样暴露在二人的刀剑之下。   几乎在同时,青轩逸和独孤意的刀剑猛然的停住,二人都扭头看向任清凤,然后又同时飞身,如同两只苍鹰一般,飞身落在任清凤的两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顿时三人密不可分,近在咫尺,相互之间,都能感受到对方沉重的呼吸。   青轩逸和独孤意几乎同时开口:“清凤,你没事吧?”   二人说完,又同时对对方出手,短距离之下,担心兵器伤了任清凤,将兵器收起,单手搏击。   任清凤忽然生出无限的荒谬来,眼前这叫什么事情?   她不以为自个儿有做祸水的潜质,而且红颜薄命,她想要长命百岁,可不想成为祸国的祸水。   而,她更不明白独孤意为何执意留下她?   真的仅仅是所谓的一闻钟情吗?   正文第97章   任清凤眉梢一挑,看着以她为分界线的两个男人,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字气愤,这两个家伙当她是什么,是去是留,总该问问她的意见吧!   眼中精光一闪,用力挣脱二人紧握着她的手,再一个反扣,紧紧的扣住青轩逸和独孤意的手腕,那二人正斗的激烈,猝不及防之下,自然让她得逞,见她握着二人的手臂,不由得大吃一惊,齐齐的停住手下的动作,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就给任清凤抓住了空隙,手下一个发力,双腿横扫,青轩逸和独孤意这等高手,没回神之间,居然给她扫个正着,同时重重的摔倒在地。   任清凤自个儿横劈在地,却一个斗转,好似一直动作敏捷的猴子一般,眨眼之间就弹地而起,落在青轩逸和独孤意的面前,双手抱胸,眉头上扬,面色黑沉沉,愤然:“你们两个这般行事,总得问一问我这当事人吧!如此自说自话,当我是什么?”   她向来自立,对这种私自决定别人道路的事情最为反感,即使青轩逸刚刚不顾危险过来救她,也对他这般行事微有不喜,更别说一面之缘的独孤意了。   至于什么身份贵重,她更是没放在心上。   二人听得任清凤如此说话,皆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发怒,不过听任清凤这等语气,二人也都感觉到她的不喜,同时闭嘴,不再开口说话。   青轩逸与任清凤到底熟悉,相处过,自小她的性格,倒也能够理解,倒是独孤意,实在是可怜,一身黑衣倒在地上,冰玉般的面孔都蹭了些灰尘,有些明珠蒙尘之态,神情更是愕然,目瞪口呆的,显然没想到自个儿相中的美人如此强悍。   他人本长的极好,面上的表情又是一向冷然,此刻目瞪口呆的傻样,出现在他白玉无瑕的面容上,说不出的诡异,显得异常的滑稽,有种特别的笑点。   风吹过,树叶沙沙,任清凤横梦冷对,怒目相向,眼色异常的凌厉,冷哼了一声,才道:“你们两个实在可笑,身份尊贵,却如同无知懵童一般行事,其不怕人笑掉大牙!”   这般言辞犀利,顿让二人面上都有些讪讪,其实不管是青轩逸还是独孤意,都不是猛撞之人,今日不过是事关任清凤,难免有些失了分寸。   “独孤意,你别忘了咱们刚刚的赌约,只要我能走出竹林,日后你与我退避三舍,怎么这才转眼的时间,你就给忘了?”   见独孤意张口,似要反驳,她不由得面色一沉:“你也莫说什么,我借助他人之力,咱们一开始可没说不能借力。”   独孤意自然不服:“赌注乃是你我之间,中间多了他,自然不算!”   他才不要退避三舍,难得看到一个入他眼,如他心的人,就此放手,岂不是太过愚蠢了。   任清凤却是不管他说什么,虽然她对秀逗的玉石美男没啥恶感,可是也没啥好感,这样的人等同于麻烦,近而远之才是最佳方式,所以独孤意的不算,她就当空气一样,没听见。   不但做未曾听见之意,还冷然道:“独孤意,愿赌服输,你认也罢,不认也罢,总归我是出了竹林,你还是回你的秦国去,你在这里惹是生非,不知道要牵累多少人呢?”她双目直直的看着独孤意,继续冷声:“再说了,我从未打算要去秦国,你何必强求?”   独孤意听到强求二子,眼神一暗,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嘴巴掀了掀,却没开口说话,倒是一旁的青轩逸开口道:“独孤太子虽然艺高人胆大,可是这毕竟是鲁国,我虽然未曾打算对你不利,可是并不表示别人也能眼睁睁的放虎归山,若是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测,那就得不偿失。至于清凤,你还是别痴心妄想,她乃是鲁国之人,丞相之女,可不会做出什么叛国之事,你还是死心吧!”   鲁国之人?叛国之事?   任清凤听得这几个字,顿时心中的怒火就升了起来,他倒是挺会给她扣帽子。   她穿越而来,虽然身在鲁国,可是却没有国之概念,更别说什么叛国之论,若是有一天,鲁国容不下她,她绝对会包袱一提,抬脚走人。   “轩逸,你也别给我戴什么高帽子,什么叛国不叛国的,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说得理直气壮,根本就不觉得自个儿的话有什么不妥,这种事情,还是早些说清楚了为好:“我所求不过活着,其余倒是不曾多想。”   “清凤!”青轩逸听她这么一说,不但没怒,反而心中一痛,像是被人刺中了心脏一般:该有多苦,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青轩逸,你休要拿国之大意束缚她,她这些年在鲁国过的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一个弱质女子,居然恶名扬天下,这样的国,这样的家,有什么可留念的。”   独孤意心中亦是抽抽的疼,为任清凤的遭遇,明明是大家小姐,虽说出身差了些,是个庶女,可是所求居然只是最卑微的活着,怎么能不让人心疼,这样的国家,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任清凤留念的,他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保证任清凤随他会秦国后,不会过的这般窝窝囊囊的,以他在秦国的势力,绝对能让任清凤在秦国横着走。   不行,清凤在鲁国过的如此不快,他绝不能在放任她在鲁国过这等窝囊的日子,今天,一定要带任清凤离去。   独孤意心意已定,一跃而起,立刻向青轩逸攻击而去,青轩逸感受到独孤意的掌风,也出手反击,三两下,二人撇开任清凤,又缠斗在一起。   因为远离了任清凤,手中的武器又掏了出来,噼噼啪啪的一阵阵闪亮的火花,独孤意和青轩逸棋逢对手,皆是越打越激烈,越战越勇,人影晃动,几乎缠成一片。   任清凤本不想理会这两个脑子浆糊的傻子,不过思及青轩逸的相救,独孤意的手下留情,眉心抽了几下,略一思索,手臂一抖,软鞭放了下来,手下一动,身子一跃,死死的缠住二人的兵器,青轩逸和独孤意担心伤了任清凤,不敢用力,就见她手下一个用力,唰的一下子,软鞭就缠了二人的兵器,直直的夺了过来,弃在一旁。   二人没了兵器,微微一顿,却又极有默契的赤手空拳起来,你来我往,你打我挡,你攻我受,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人影翩翩,如同蛟龙。   青轩逸和独孤意皆是难得的高手,武艺超群,同样的身世显赫,同样的地位尊贵,浑身上下充斥着凌云的傲气,和尖锐的倔强,更有死不服输的精神,二人王不见王,皆不肯退上半步。   任清凤见这二人还真的搅合上了,忍不住跺了一下叫,冷喝了声:“可恶!”   还没完没了啦,看来不出点狠招,这二人不会停手。   任清凤身如飞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二人,手中的软鞭,直直卷向二人的腰间:很好,既然这二人如此难舍难分,她就成全他们做一对相亲相爱的连体人吧!   二人感受到任清凤的用意,一时皆顾不上对方,同时瞪着对方,冷哼了一声,然后非常有默契的停下攻击,向后退上两步,粉碎任清凤阴谋。   任清凤见二人分开,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提醒青轩逸离开,话刚刚到了舌尖,就见那两个避开软鞭之人,又飞身上前,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任清凤心中的怒火升了起来,手中的软鞭又挥舞了起来,带着犀利之气,攻向这二人,这一次,手下用足了力道,显然不达到目地誓不罢休的模样。   此时,她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了这缠斗的二人身上,不知道独孤情已经悄然而来,手持锐利的匕首,趁此时机,对着任清凤后背出手:该死的狐狸精,不但勾得风哥哥神魂颠倒,现在连鲁国的太子和自家的哥哥都为她争风吃醋,自家的哥哥虽然一直脾气不好,对她也不加颜色,可是这么多年来,对她也不过略显冷淡,从未曾像此次这般,差点将她一掌给劈了。   说来说去,全是这个任清凤的错,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让三国的太子为之倾心,这等妖精,留着不过是祸害三国,不如趁此机会除去,也算是为三国的稳定,做了份贡献。   “清凤!”   独孤意见到那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匕首,吓得魂飞魄散,而青轩逸虽然目不能将,耳朵却是再灵敏不过,也感受到那犀利杀气,和命悬一线的危险,不由得同时大叫起来:“清凤!”   二人也不管正在的打斗,身子凌空而跃,想着任清凤的方向飞来,只是一飞,还边出手阻止对方的前行,显然都想做那英雄救美的那位。   “混账东西!”   任清凤也感觉到身后的凌厉杀气,不由得怒吼一声,一个侧身,手中的软鞭就向独孤情而去,嘴中却是嘲讽不已:“不自量力!”   独孤意却是知道独孤情的本事,见任清凤不躲反而迎了上去,面色大变,厉声叫了起来:“清凤,小心,有毒!”   毒字一出,任清凤下意识的一退,可是独孤情已经不要命的攻到面前,即使肩头被任清凤的软鞭击中,却还是不管不顾的似要将匕首刺进任清凤的胸膛。   独孤意面色大变,身子一跃,也不管青轩逸刺来的利剑,顾不上躲避,长刀一举,架起利剑,身形却是一闪,以猎豹之态,奔向任清凤。   瞬间,一道血光闪过,血色的线条在空中划过一刀弧度,独孤意闷哼一身,却似是感受不到疼痛,也不管刺在肩头的伤痕,抱着任清凤的身体,依恋两个后空翻,然后滚落在地,却牢牢护住任清凤。   “皇兄!”独孤情见此情况,吓得大叫,她匕首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虽说自家的兄长自小为了避毒,用了不少的好东西,只怕也抵不住这样霸道的毒物。   青轩逸却是担心任清凤,一个扑身,将独孤意打飞出去,自个儿护着任清凤,急切问:“无事?”   她犯下如此大错,只怕父皇母后断不会容她,为今之计,也只有立下传世奇功,才能免遭一劫。   这般一向,独孤情绝美的脸上就布满了狰狞冷酷的杀意,手中的匕首再次攻击而出,目标青轩逸的软脖,利光直闪,狰狞恐怖,犹如地狱之光,将青轩逸的后背笼罩。   “快闪!”任清凤死命的挣扎,要将青轩逸推开,声音已经隐隐带着颤抖。   一旁的独孤意肩头的血液已经变成了黑色,见他连掏了四瓶药丸塞进嘴里,却还是止不住血液变黑,就知道这独孤情匕首上的毒药,是何等的霸道。   独孤意到底是秦国人,应该对毒药有所了解,怕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倒是青轩逸,早年中毒,伤了身子,虽然传言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不一定可信,可是双目被毒瞎,却是再确定不过的事情,若是此时再中毒,只怕传言真的就要立刻兑现了。   他救她于毒蛇阵中,此番再不能让他置身险处。   任清凤死命挣扎,奈何对方不肯配合,不但不肯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紧紧,连连向一旁避开,奈何独孤情此番卯足了力气,不依不饶,势要伤了青轩逸,想要弥补误伤了青轩逸之罪。   匕首如同狰狞的毒蛇,刺入青轩逸的后心,刹那间,一道血注如同喷泉一般喷射而出。   任清凤探过青轩逸的身体,一掌将独孤情打飞出去,再低头看向青轩逸时,顿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青轩逸的面孔,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变得灰白一片,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没有丝毫的血色,嘴唇发紫,眼眶也是乌紫一片。   饶是如此,他却伸手摸在任清凤的面上,执拗的问道:“你没事吧?”   声音弱若柔风,已经带着几份惨败气息。   从没有一刻,如同这般憎恨自个儿的失明,连想看一眼少女是否无恙都不能。   任清凤一直一位自个儿在长久的黑暗之中,已经练就出一份坚若钢铁的铁石心肠来,可是没有想到在面对这样一个即使死在旦夕,却还犹自担心她是否无恙的男子面前,会这般的抽痛,就如同谁将她的心从胸腔中掏了出来,被人活活的撕开,她抿了抿唇,手指死死的扣进掌心,咬牙从口中吐出三个字来:“我——无——事!”几乎是一字一句,从颤抖才唇中挤出来一般。   青轩逸听得她这话,心头一松,面色又惨淡了几分,像是瞬间被人抽空了力气,双目一闭,就直直的垂落在地上。   独孤意此时已经赶到任清凤的身边,一把将她搂住,双目却死死的盯着远处吐血的独孤情,生怕她再对任清凤不利。   “轩逸!”任清凤见青轩逸直直躺在地上,面色灰白一片,心中颤抖,惶恐不已。   “你放开我!”任清凤尖叫着,挣扎着,声音凄厉,如同狼吼,连连挥掌,将独孤意劈开,向着青轩逸而去,一路踉跄,似乎连路都不会走了。   独孤意缓缓的站直身子,看着任清凤踉跄的身子,一股一股的黑血从他的肩头潺潺而出,而他的脸色亦是苍白一片,唇瓣紫涨紫涨的,看起来,不必直直躺在地上的青轩逸来的好,尤其是他那一双黑黝黝的眸中的悲伤的神色,有种痛彻心扉的伤绝,可是他的身子却站的那么的笔直,如同一棵倔强的苍松,站在悬崖绝壁的尽头,无法看到前进的道路。   “轩逸!轩逸!……”任清凤弯腰,将青轩逸的身体抱了起来,手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脸颊,见他不应,又神色紧张的检查他后心的伤口,死劲的思索着脑中的关于毒性的知识,妄图想出毒性,嘴里却不停的问着:“轩逸,你醒醒,到底怎么样啊?你说话啊,有没有事,你告诉我啊!”   “清凤,清凤……”青轩逸紧闭的双目,陡然之间睁了开来,似有清亮闪过,不过片刻之间,有闭了起来,却突然伸手,死死的抓住任清凤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就听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别走……留下来!日后……我会……我会……照顾你……”   是他的错,这些年,却从来不知道任家的二小姐是这样的一个可人儿,是这样值得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的人儿。   如今,他知晓她的好,知晓她的美,又岂能再轻易放手?   他一生悲苦,难得想要留住一个人,自私一次,又何妨?   任清凤却恍若未闻,反而一叠是的问道:“轩逸,你怎么样?你到底怎么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事?你告诉我,什么感觉?痛不痛,你到底痛不痛?”   “清凤!”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抓住任清凤的手,面色惨白惨白的,嘴唇紫涨紫涨,却似是不觉,反而牢牢记挂着任清凤的答案:“清凤,你答应我,答应我,莫要离开鲁国,莫要离开都城,别走,别走……”   任清凤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眼圈发红,看着怀中那人苍白的面孔,鼻孔之中流出黑色的血液,将俊逸雅致的面孔,添上一份狼狈,凄惨,紫色才唇瓣,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份妖异的气息,挖心挖肝的痛,将她整个人淹没,从来不肯许诺的她,难得一次,忍不住答应他,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好,轩逸,我答应你,只要你在,我就不离开鲁国,不离开都城!”   青轩逸惨白的面上忽然绽放出春花般的笑容,紫色的唇角勾了起来,像是一朵雨中落败的玫瑰,虽然凋零,却有种别样的美。   他知道任清凤是那种一诺千金之人,听了她应了下来,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无力的倒在任清凤的话中,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眼,他看见那个与他齐名的惊才绝艳的男子,原本那冰雕而成的风华绝代的身姿,在听到任清凤的话后,那笔直的脊背,却在片刻之间,颓废了下来。   也看到那如同轻风一般飞奔而来的男子,邪魅的眼角,是绝望的不甘,向来傲气凌云的人儿,瞬间像是老了十多岁一般。   他终究自私了一回,以命留下她。   可是,他却不悔,人这一辈子,总有自个儿奢求的东西,在桃花林中相遇的那一刻,他就中了她的毒,入了她的障,没有人知道,他再遇到她那一刻的心情是何等的澎湃。   一遇一生情,一念一世意。   三方成鼎立而站,任清凤抱着青轩逸半跪在地上,半响之后,她终于抬起头,缓缓地看向独孤意。   独孤意此时依旧笔直的站姿那里,如同苍松屹立,一身的黑衣,在阳光下,透着冰冷的寒,他身后黑衣男子,手握冰刃,冷冷的看着任清凤,大有她一有异动,就会出手的意思。   “解药拿来!”任清凤冷冷的开口,目光也变得冰冷无比,一手紧紧的抱着青轩逸,一手伸了出去,那么坚定的看着独孤意。   “没有解药!”独孤意还没有开口,独孤情却已经得意洋洋的开口,她灭了鲁国的太子,父皇母后定然会满意她此番做出的贡献,或许多年的心愿也能得以满足。   “这是不是就是你来鲁国的目的?”任清凤却是不看独孤情一眼,反而直直的看向独孤意,目光冷然:“你不辞辛苦,冒着天大的危险,是不是就是为了除去他?”她冷哼一声:“他不过是个身残命薄之人,一生悲苦,你何必赶尽杀绝。”   她忽然举手,对天发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任清凤发誓,若是青轩逸此番名损,我定会要秦国皇室不得安宁,以偿还此血债!”   “你区区一人,能耐我……”独孤情的话还没说完,独孤意却是一脚将她踢飞出去,直直落在院落之内。   即便如此,任清凤却是面色发寒,早已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只见一道寒森森的光芒闪过,射向独孤情,却因为独孤意的那一脚,匕首只是擦过她的耳根,几缕发丝飘然落下,若是刚刚没有独孤意的那一脚,只怕此时落下的就不是几缕青丝,而是独孤情的那颗脑袋。   独孤情原本还怪独孤意无情,可是此时却是千恩万谢,一颗心惊恐万分,脸色白的如雪,如同死人一般,再不敢开口说话:她真的没有说假话,那匕首中的毒药真的无药可解,她会寻此霸道之药,为的就是置任清凤与死地,除非任清凤和自家的哥哥一般,自小泡在药桶之中,百毒不侵,才能保住性命。   可惜那百毒不侵之药,异常难得,饶是她贵为公主,却也不曾得到,故而才如此害怕。   “独孤情,若是青轩逸有事,天涯海角,我都要将你斩杀,以你的脑袋祭奠他的亡灵。”她说完,又看向独孤情:“原本我无意与你为敌,可是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生死不共的死仇!”   独孤意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这一刻,他不像是惊才绝艳的秦国太子,而是一个惶恐的少年,他静静的看着任清凤冰冷无情的面孔,听着她冷酷无情的话语,只感动彻骨的寒冷将他淹没。   那个淡淡笑着,对他说,咱们赌一个的少年,这一刻已经远去,从此之后,连淡漠如水的朋友都不是了。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这样!”他只是想要带她离开,只是想要她的陪伴,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和青轩逸虽然是对手,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卑鄙的手段置他与死地。   任清凤冷冷的笑了起来,缓慢的说道:“伤害已经形成,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算了,这笔帐我记下了,现在我要带他回去解毒,你若是想借此机会灭了他,我奉陪到底!”   说完,就抱着青轩逸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始自终,没再回头看独孤意一眼,还有一旁怅然站着的风流韵一眼。   青轩逸为救她而来,她就是再铁石心肠,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还算人吗?   独孤意看着那个抱着青轩逸快速飞离的窈窕身影,一双眼睛却是寥落落寞,像是垂暮的夕阳,透着将近的死气:他到底来迟了,所以注定了擦肩而过的命运吗?   他忽然眉眼一挑,戾气丝泄,桃花眼中阴霾一片,看着同样神情落寞的独孤意:“交出独孤情,此事不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都是那个该死的花痴,这么多年缠着他不算,现在居然对清凤出手,还累的青轩逸受伤,若不是这个该死的花痴,清凤又怎么许下这样的承诺。   他绝不能饶过这样的花痴!   “她是秦国人,还不牢你这赵国的太子出手!”独孤情的惩罚绝对跑不了,可是却也轮不到赵国的太子来发落他秦国的公主。   二人一言不合,心中又都存着气,自然就动起手来,于是两位身份尊贵,出身高贵的太子殿下,居然在别国之中,打的难舍难分。   一时间,刀光剑影,将那片天空映衬的戾气汹涌。   ------题外话------   红尘失言了,今天家中工厂换新厂房,所以红尘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给使唤成苦力,对于抱歉的方式,红尘是五千字变七千,算是一点补偿心意,呵呵……   正文第98章活着真好   任清凤很累,她的衣裳上还沾染着几点腐蚀的斑点,应该是在出毒蛇阵时,沾染上来的,甚至在走动之间,已经沾染上皮肤,腿上不时传来丝丝的疼痛,她却没有丝毫感觉一般。   可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不停的从五官流出黑色血液的青轩逸身上,那清雅俊逸的男子,此时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可是七孔之中却流出丝丝缕缕的黑血,整个一动不动的在她的怀里,如同雕塑一般,若不是清浅的呼吸,任清凤根本不以为这是一具活人的身体。   她不能让他死去,不能让这个一再对她伸出援手的男子死去。   她这人虽然冷心冷情,却恩怨分明,重情重义,又怎么能让青轩逸替她而亡。   她一边狂跑,一边不停的对着青轩逸道:“轩逸,你撑着,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有她在,她绝不会让他出事,绝不会,哪怕上天入地,她都会将这个人从阎王手下救下来。   心,那么的坚决,只到这一刻,任清凤才清楚的认识到,她不想这个桃花林中的桃花精死去,她不想。   是他一再的帮助她,甚至纵容她,这样的一个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他们是朋友,不是吗?   她向来防备之心最重,可是这一次,她想交这个朋友,真正的朋友。   青轩逸嘴角扯出一抹深深的弧度,即使此刻浑身的血液如同火烧般的难受,可是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原来被一个人在意的滋味是这样的美妙。   强悍如他,冷漠如他,无情如他,何曾听过有人对他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铁血如他,何曾在生死关头,有人将他抱在怀中,拼命飞跑,只求他一线生机。   拳头紧紧的握紧,心一次快过一次的收缩,那种无法言语的,一股股难解的情绪,冒出来,充斥在心间,填满了他一向空洞的心,这一刻,他发现他整个人都完整了,所有惨缺的生命,在这瞬间都圆满了。   心,定了。   原来,他拖着残躯,苟延至今,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圆满。   这一次,他终于以命牵住她的脚步了,终于自私的留下了她。   嘴角缓缓第勾勒出一丝温柔之极的笑意,眼睛缓缓的闭上,轻轻的声音,几乎如同喃喃自语一般:“嗯,我会撑着!”为你!   后面的两个字,却只在心中默念。   郎有心,妹却无意,只怕在她的心中,自个儿也不过只是个朋友。   但,这已经很好,非常的好,清凤为人戒心,寻常人难入她眼,能为他许诺,能为他慌张,这已经足够了。   声音极快的消散在空气中,不复存在,却让任清凤提着的心,微微放了一点,还能应她,说明神志还是清醒。   “叫寒凌过来!”任清凤脚下不停,一阵风一般冲进妄心阁,一路脚下不停,嘴中也不停,吩咐着侍卫们。   侍卫们瞧见任清凤一身狼狈,再看到她手中抱着的人,虽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瞧着任清凤那焦急紧张的模样,也都明白此人定然不是寻常之人,即使此刻如此狼狈,也不掩他浑身的尊贵之气。   有手脚快的人,忙应了下来,脚下生风,去寻寒凌过来。   寒凌匆匆而来,此时任清凤已经将青轩逸安置在妄心阁的后院的雅室之中,寒凌一见榻上的人儿,面色顿时沉,眼中似有血丝飘过,脚下立即冲了上去,伸手把脉,神色冷凝,片刻之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抖开,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百十根银针。   寒凌二话不说,从中抽出其中最长的一根,长度大约有一尺多,就见他手下一个用力,那根一尺多长的银针就漫入了青轩逸头顶的百会穴。   任清凤也不阻止,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寒凌将一次再一次,拿起银针,如行云流水一般,将银针刺入青轩逸的头顶,片刻的功夫,头顶上已经布满了银针,饶是如此,寒凌并没有松手,反而在青轩逸的手指划出一道伤口,不停的推拿,将毒血逼向手指,暗黑的血浆溅落一地,缓缓地渗透如砖地的缝隙中,而青轩逸的面色渐渐的不再像血一般苍白惨败,嘴唇也不那么发紫,只是依旧苍白的吓人。   寒凌似是松了一口气,放开青轩逸,豁然起身,走到桌子边,落座,飞速的写下一大张纸的药名,转身交给一旁的下人:“去,将这些药物抓齐,让人准备一口大锅,烧水,然后将这些药材都倒进去煮,等熬好了药之后,将药水倒进水桶,要快,半个时辰一定要将这些事情办妥。”   那下人是个沉稳的,见寒凌面色有异,神情不由得惊骇,不过却还是快速转身,快步的离开。   就这么点功夫,青轩逸忽然在床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咳嗽的,还有他身子剧烈的痉挛,手脚剧烈的抽搐,任清凤急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脚,却发现此时青轩逸的力气巨大,居然一下子将她掀翻在地。   几个伺候的侍女,也急忙上前,全都被青轩逸掀了开去,寒凌已经回神,大步上前,按住青轩逸,大手又在他的脑后运气推拿,青轩逸似是抵抗着什么,面色有些狰狞,一会儿,声音凄厉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哇哇”的连吐了几口黑血,然后整个人又倒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   任清凤抹了一口嘴角的血液,瞧青轩逸闹了这么一场之后,面色反而有些红润,显得几分人气出来,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此时,盛着药物的水桶已经搬了过来,房间中一时间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寒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我要施针!让阁中的人都给我将眼睛睁大点,若是此时有什么不对,直接处置,不必回报我。另外,传令下去,让阁中的侍卫守住南北大门,无论进出,一律阻止,若是有谁硬要进出,立刻拿下,你们明白了没有?”敢情这几位侍女,在阁中地位不低,居然能担得起这等重任。   那几位侍女眉头紧锁,看了一眼那榻上头上插满银针的男子,点头道:“寒管事放心,我等知道轻重。”   任清凤听到这话,目光一闪,不由得多看了这几位侍女一眼:似乎这几人对青轩逸的身份是知晓的。   “好,你们下去吧!”寒凌目光锐利,想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你们几个安排好事情,亲自守住这间屋子,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那几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动作一致的点头,沉声应道:“是!”   然后,齐刷刷的退下,动作归一,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任清凤也跟着侍女后退,却见寒凌头不回的说道:“任管事,你留下!”   任清凤脚下一顿,她的步子已经抬起,一副即将走出去的模样,立在那里的身形是个进退两难的姿态,她静默的看着寒凌,最后道:“我去门口替你护法!”毕竟药浴,要脱光身子,她虽然不在乎名声,也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裸身,可是这毕竟不是现代,就这么大刺刺的看着一个男人的身子,似乎也有些不妥。   寒凌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两道剑眉微微的皱起,眉心攻起一个川字,显然不是个习惯被拒绝的人,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平复自己的呼吸,疲惫之态显露出来:“太子殿下为何受伤,我虽然未曾亲眼所见,但却能猜出定然和任管事有关!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太子殿下这是为救任管事才会中毒。”   任清凤直直的站在原地,那几位侍女都已经低着头退了出去,每个人都似乎聋了一般,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寒凌和任清凤的对话,方寸之间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样对峙着,寒凌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任清凤,静候着她的回答。   任清凤却不能接他的话,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就等于一脚踏进了寒凌挖出的陷阱中去,青轩逸以太子之尊,以命相救,自然得涌泉相报,别说看光他的身子,就是赔上她的身子救命,也是义不容辞。   他们就这样站着互相看了半响,然后寒凌忽然转身再不看她一眼,身上的力气,却似乎被抽干了一般,坐在青轩逸的床前,他声音幽幽的,沉默而凝固:“他虽然身份尊贵,可一生悲苦,自小失去母亲的庇护,虽有皇帝护着,可是偌大的皇宫,皇帝在乎的人太多,没有太多的时间将目光停在某个人的身上,自小他饱受欺凌,却从不放弃,他自律,刻苦,坚韧,低调,又运筹帷幄,小小年纪,就露出不同寻常的智慧,却为了活下去,隐忍一切,故作庸碌,饶是如此,那些人也不肯放过他,费尽心机谋害他。绝世剧毒侵蚀他的身体,虽然侥幸留下一命,却毁了身体,毒瞎了双眼,这些年,他淡漠一切,仿佛什么都不曾入眼,就连对身上所中之毒,都是坦然,不急不怒,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其实他本性热烈,性格如火,这么冷漠,这么淡然,不过是怕自个儿身子残破,越是留恋,到时候越是难以舍下,越是痛苦。”   寒凌似是陷入恍惚之中,神情有些莫测:“可是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从他的身上,又看到一种生气,他忽然对解毒之事无比关心,这些日子,各国的妄心阁都在秘密寻找解毒的圣手,这一切所谓何人,相信你心中也该明白。我不勉强你留下,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寒凌说完,就开始弯腰,解开青轩逸的衣衫,屋内燃烧着几个炭盆,门窗紧闭,显得有些闷热,任清凤提着的脚步,又缩了回来,无声无息的站在床前,看着那个床榻上的男子,乌黑的发,越发衬得他脸色苍白,垂在床榻边缘的指节苍白的手掌,指尖还在滴滴嗒嗒的滴着血液,只是已经从黑色变成暗红,任清凤紧紧的握着拳头,呼吸沉重,看着那像是得了大病之人。   此时的青轩逸只穿着内衣,脑后的银针被取了出来,仰面躺在床上,四肢,头顶面部,胸口,腹部都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寒凌插完最后一针,直起身子,额头已经是满头大汗,然后将他抱住,放入水桶之中。   任清凤站在身后,缓缓地开口:“如何?”   寒凌的后背潮湿,他看了倚在水桶壁的青轩逸,眼中闪过担心,半响之后才闷声回答:“我尽力了,下面看他自个儿的毅力了。”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令任清凤心下一沉,这么会功夫,如同几天几夜一般的漫长,房间中的空气沉闷的像是凝固了起来,青轩逸依靠在桶壁,没有丝毫的动静,水色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黑乎乎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任清凤的心头压着的石头越来越重,而寒凌面色的神色也越来越沉重,双目如牛眼,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呼吸慢慢急促的如牛喘一般。   任清凤看着他越发紧张的神色,听着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忍不住出声:“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寒凌憋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除了喘气,他已经不会其他的动作,任清凤见他这幅模样,居然心中一抽,有股尖锐的疼痛,让她的呼吸也有片刻的停滞,声音不由得越发低沉:“你到底说一声,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情况十分的诡异,殿下体内原本就残留毒素,现在又中毒,情况如何,我根本拿不准,只能听天由命了!”短短的时间,寒凌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任清凤听得这话,心中一沉,她走到青轩逸的面前,蹲下身子,拉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轩逸,你答应我,会撑住的,你可不能失言。我已经答应你,只要你在我就留在鲁国,我要借着你这太子的威望,作威作福,我要将所有欺辱过我的人,都踩在脚下。你醒醒啊,没有你,谁给我做靠山……难不成,你要我继续受那些人的欺凌。”她顿了一下,幽幽道:“当日皇后联合禹王算计我,要赐我为禹王侧妃,什么侧妃,说穿了不过是个妾室,是你帮我挡了下来。四公主因为当日寒山寺的事情,恨我入骨,我与皇后等人已经成了死仇,你说若是你不在了,这些人可会放过我?”   她紧了紧青轩逸的手:“轩逸,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你为我涉险,若是这般离开,我这一辈子只怕都无法开颜,所以,为了不让我一辈子不能心安,请你撑下去,好吗?”   任清凤不相信这般柔和的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去的,可是真的说出去之后,她却半点也不觉得难堪,再冷硬如铁,再冷漠无情,可只要是个人,就无法不感动。   青轩逸为她做了多少,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若是此时,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是她自个儿都会鄙视自己的。   就在任清凤的话落,青轩逸的睫毛忽然颤动了几下,寒凌骤然之间喜不自禁,忙跳起来,拉着任清凤的手:“你继续,不要停,继续说下去,殿下能听见你说得话,不要停……”太过的兴奋,让寒凌的语气都有些颠三倒四,可是任清凤却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就这样一直拉着青轩逸的手,就这么说着,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张着嘴巴,不停的说着,直说得喉咙发干,嗓子冒烟,也不敢听。   “休……休息……”忽然张开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任清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憔悴狼狈的身影,待她想要细细看着的时候,忽然见他已经闭上的双眼,若不是那干涩沙哑的声音,任清凤还以为那是自个儿的错觉。   寒凌立刻蹦了上去,一把拉起青轩逸的手腕,忽然眉头全然舒展,转向任清凤:“没事了……殿下没事了……体内的毒素化解了……真的没事了……”   任清凤心中一松,感到喉间猛然升起一阵痒意,她吞咽了几下,试图想要忍下去,可没忍住,胸腔里涌上一股气流,她感到嘴里喷出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垂眼一看,就见脚下一滩鲜血,眼前阵阵的发黑,就听得寒凌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任管事!”   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她摇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床榻上的那人似是也被这番动静惊醒,在寒凌的声音响起时,已经挣扎着要起身,只是奈何力气实在太小,微微抬了一下身子,却只是激起几朵水花:“寒凌,她怎么了?”声如蚊呐。   “殿下放心!任管事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寒凌声音平和,语气沉稳,只是心中却是如同惊涛拍岸般,之前,他一心惦记着青轩逸,此时才看清楚任清凤的状况,浑身鲜血淋漓,身上多处伤痕,衣衫上还有毒物腐蚀的痕迹,探她的脉搏,却是软而无力,显然力气耗尽,有些不忍的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往日看她冷漠无情,却其实最是重情,想必她是一直强撑着守在太子殿下的面前。   如此一想,对她不由得肃然起敬。   “送她休息!”青轩逸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再坚定不过。   “是!”寒凌唤了门外的侍女进来,给了她一个眼神,那侍女跟着寒凌许久,默契早有,不折痕迹的点头,抱着任清凤外出,到了隔壁的房间。   细心的为任清凤解了衣衫,然后慢慢的为她清理上药,瞧着手下单薄的身体,新伤旧伤一片,饶是她这见过生死的人,也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也不知道这些伤,是怎么忍得下来的,尤其是那毒蛇的液体,通过腐蚀的衣衫,沾在肌肤上,一片漆黑,好在这毒液只腐蚀了肌肤的表面,未曾深入骨髓,倒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心中不由得为任清凤的耐受力,吃了一惊,寻常人早就疼的寻死觅活,她却能咬牙忍着,守在太子殿下身边。   这等忍耐力,连她都自愧不如。   小心的喂了任清凤解毒的药丸,又找出匕首,将那腐蚀发黑的肌肤挖去,再用药水清洗了两遍,然后再用白棉布蘸了点药水,擦上去。   侍女是习武之人,又跟着寒凌多年,懂医术,虽不能与寒凌相提并论,可是医术也是不凡,自然知道这药水擦在伤口上会是什么滋味,知道挖肉之时又是什么滋味,任清凤早就在她动到挖肉的第一下,就疼的醒过来了,可是从挖肉到上药,再到最后的包扎,也没听见任清凤叫一声疼,不由得心下大为震惊。   任二小姐的性格坚韧,倒是她平生所见第二日,第一人自然是太子殿下,也难怪这样的貌不出众,却能得太子殿下青睐。   心中对任清凤生了敬佩,再加上知晓自家殿下的心思,照料起来自然就格外用心,为任清凤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温声说道:“任管事,您身子受损,喝点人参汤,补补气,再休息一会儿。”   任清凤清清冷冷的看着她,半响之后,才点了点头。   那侍女细心的喂了她半碗参汤,任清凤的浑身的力气又回来点,此时才从心中发出一声感叹:他们都没死,真好!他们都活着,真好!她不用背负着他的性命而活,真好!   只是黑暗袭来之时,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她这么忽然失踪,也不知道相府那边怎么样?清云,墨色应该会很担心吧!她失踪未归,只怕又要留下话柄,给她这不堪的名声再添上一层。   那侍女的确是个伶俐人,见任清凤眉头蹙起,似是猜到她的顾忌,弯腰贴在她的耳边道:“任管事请放心,奴婢这就派人去相府通报,说妄心阁有重大事情,管事有事有办,不便回去。”   任清凤没有了后顾之忧,放任自己陷入黑暗:她好累,好累,真的该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题外话------   红尘发现自个儿要长长鼻子的,时常失言,呵呵……抱歉,抱歉……不解释!   正文第99章此曲《凤求凰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朝霞映红了天边,微红的光芒,将柔和的光芒柔柔的洒在妄心阁后殿上,春色明媚,幽幽的花香,在空气中形成淡雅的气息,如同那个将她带出毒蛇群的男子。   修长的睫毛,如同蝴蝶般震颤了几下,才缓缓地上翘,寝室中空旷冷寂,仿佛没有一人,任清凤看着修成百合花开的帐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子渐渐的沉重,双目再次闭起,就这样放纵自己沉溺在这怕静谧之中。   周围没有一丝的声音,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只剩下她自己,她缓缓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身体如同被车轮碾过,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她的气息不稳,风吹来,干涩涩的冷,像是穿透她无力的躯壳,令她清楚的意识到,她还活着,还能呼吸,还能感到些微的疼痛。   “醒了?”脚步声轻盈,淡淡桃花的香气似有若无,如同他的气息,让任清凤第一时间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我睡了多久了?”身体的异样,让她知晓,这一觉绝对不寻常。   “两天半!”青轩逸的声音如水一般温润。   任清凤一听这话,脸色微变,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放心,一切有我!”依旧温润如水,可是任清凤听了,心中却是大动,看来外面真的发生了大事。   她微微闭着双目,将所有的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锦被下的手,不由得握了起来,沉凝了些许,才道:“是风流韵还是独孤意?”   青轩逸知晓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被她一语道破,也不觉得奇怪,温润道:“是风太子,赵国的国书已到,愿意求娶任二小姐为赵国太子妃,鲁国与赵国结永世之好。”   青轩逸边说话,边将她的身子扶起,半依靠在床榻上,手中的汤匙也送到她的唇边,任清凤即不问吃得是什么,也没有故作推迟,张开唇,清淡的鸡汤,就被舀进了嘴里。   伴随着鸡汤的清香,还有男子清雅的气息扑鼻而来,倾洒在她的周围,顿时周身浓浓的一层暖意笼罩,窗格透进来的阳光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将质地良好的月白锦袍度上一层斑驳的色彩。   尤其是他如玉的容颜,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显得白如雪,美如玉。   尽管此刻他的容颜因为憔悴,添了一份颓废,可也难掩一身雍容尊贵的气质。   而让任清凤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的,却不是他清雅的气质,绝美的容颜,而是他那双眼睛。   璀璨如星辰,倒映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美不胜收。   任清凤的心中忽然生出这样的感慨,好似乘舟畅游在夏日夜空下的湖面,水中倒映着漫天的星辰。   原来一个人的眼睛,居然可以长得这么的漂亮,往日里虽然也很美丽,瞧不见失明的呆滞,可是此刻看来,却分外的引人,距离如此之近,才发现他的眼睫是那么的长那么的密,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震颤之间有种翩然起舞的眩惑之感。   任清凤下意识的开口:“你的眼睛……”   青轩逸静静的看着任清凤,眼眸如水,琥珀色的瞳孔中淡淡的倒映出她的身影,但转瞬之间就被氤氲而起的朦胧的笑意给淹没了:“清凤,我的眼睛似是能见光了,虽然还不清楚,只能看到隐隐灼灼,我也心满意足了。”   他的神情似水般缠绵,如同春日的风一般。   任清凤看着面前的男子,心神微微晃动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间的怔一下,总觉得他这话说得绝非表面的意思,而是藏着深意。   “能见光是好事。”半响,任清凤淡淡的开口,青轩逸却是拿着锦帕,擦拭着她唇边的痕迹,微凉的手指,碰触她柔滑的唇瓣,带着一丝沁凉拂过她的肌肤,二人的身子似乎同时一震。   虽然那日在河中,二人有过亲密的肌肤之亲,可是那时身处险境,哪有多少旖旎之色,而不是此时清静无人的房间。   心下微微荡了荡,青轩逸似是感到手指的酥麻就那样传了过来,一直到全身各处,引得他白玉无瑕的面上,奇异的染上一抹霞色,映衬着绝美的容颜更加如窗外的朝霞一般映着白雪,白的晶莹,红的纯然,五分白,五分红,墨色如雨的眸子看着任清凤,眼中闪过一丝悸动。   任清凤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个儿的心头砰砰跳了几下,那种破土而出的感觉更强烈了,随即,她眼波一横,不着痕迹的将自个儿的身子向后退了退,避开他的手指,神情清淡道:“风流韵求娶我为赵国太子妃,皇上可曾应下?”   青轩逸的凤目清淡幽然的看了任清凤冷淡的小脸一眼,在心中闪过一道幽幽的叹息:他已经是冷情冷心了,可是清凤却比他更冷情冷心,不,或许根本不是冷情冷心,而是没情没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让她变得如此的冷然,仿佛世间根本就没有令她在意的事情一般,她不过是个闺中少女,怎么会有这么一身衰败的气息,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黑暗灰败,再难寻找阳光一般?   这个念头从脑中闪过时,他心头一痛,如玉般的俊颜上霞光褪去,眼睛清澈透亮,柔软的眼神如若澄净小溪,潺潺能流淌进人的心里,温润的开口:“皇上还不曾应允。”顿一下,又道:“有我在,别怕!”   不曾应允!   那么也就是说鲁皇是打算应允了。   任清凤冷笑一声,也是,她不过是个相府上不了台面庶女,能被一国的太子看上眼,还能定下什么永世之好,这等价值,卖的实在划算,就是她站在鲁皇的位置上,这买卖都舍不得放手。   至于青轩逸说什么有他在,别怕,任清凤却是未曾放在心上,他虽然贵为一国的太子,可毕竟鲁皇才是皇,才是主宰鲁国命运的人。   “那就好,没答应,就还有机会,你让人送我回府吧!”任清凤心思百转,淡淡的开口。   “再休息两天吧,你身上有伤,不宜移动,再养两天,我再亲自送你回府,好不好?”青轩逸看着任清凤,温润如春风的声音再次在耳边飘过,带着清雅悠然的气息:“或许两日后,事情已然解决,你何不耐心的等待。”   任清凤心中一动,抬眉看向眼前清雅的男子,沉默了一下,才淡淡的点头:“好,就再休息两日。”   青轩逸眼如秋水,神情温柔的望着她,手中的汤匙再次负起自个儿神圣的任务来。   就这样,任清凤一口一口抿着咽下,青轩逸也不说,只是一口一口的喂她,一双凤目温软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眼前的少女在他的眼中,如同一块质朴的美玉一般,虽然容貌看似平庸,可是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不容人小觑,那种历经沧桑尘世的睿智,那种铮铮铁骨,那种华贵之气,不会因为一张平庸的面容而消退,或许更因为面容的平庸,更显得风华绝代。   当青轩逸放下手中的汤匙后,缓缓地开口:“今日风和日丽,正是弹琴的好光景,若是清凤不嫌吵闹的话,不如听我弹奏一曲,可好?”   “既然风和日丽,春色怡然,再多一曲,又有何妨?”任清凤看着眼前明媚似水的男子,忽然想起当日他在桃花林的仙曲,曲由心生,她此刻愈发的觉得眼前之人扑溯迷离,听听他的弹奏倒也是好事。   青轩逸吩咐门外守着的侍女备了古琴,很快,古琴就送了过来,琴身黝黑,做工精美,任清凤看得出来,送来的古琴虽不是当日桃花林中他所弹奏那把,却也是难得的佳品。   青轩逸的情绪似是极好,古琴送到了之后,嘴角含笑的坐在琴前,手下一动,就拨出如水般叮咚的声响。   任清凤懂点音乐,可是这古琴的弹奏,她却是不太精通,虽然觉得青轩逸弹奏的如同仙曲,可是到底弹奏的是什么,她却是不太懂。   青轩逸弹的异常的用心,明明说一曲,可是却是将一曲翻来覆去的弹奏,不过他的技艺实在高超,明明只是一曲,可是却丝毫不让人生厌,反而不知不觉的能令人放松下来。   在他弹奏到第十六遍的时候,任清凤忍不住出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轩逸的技艺有进了一层,只是可惜啊,轩逸对牛弹琴,我却是不懂!”   “清凤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青轩逸绝美的唇勾了起来,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任清凤笑了起来,这笑容虽然有种夜半花开的绝美,却透着一份诡异,直笑得任清凤脊梁骨发寒。   还没容她开口,他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琴弦,又将此曲弹奏了一遍,琴声嘎然而止,他却幽幽开口:“此曲名叫《凤求凰》!”   青轩逸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从任清凤的耳朵一直钻进她的心中,不由得让她的心神恍惚起来,目光看向弹琴之人,男子的目光似乎太过的明亮,几乎要亮过窗外的朝阳,不知道为什么,任清凤的心,居然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题外话------   红尘成了说谎的孩子了,这几日工作,孩子,还有工厂,都要兼顾,忽然特别的羡慕能专职码字的作者!   正文第100章大鱼浮水   三天后,任清凤终于如愿的回到了相府,而她离开妄心阁的时候,也得到鲁皇要从皇室选公主出嫁的消息。   也不知道青轩逸是如何做到的?   现在再想到青轩逸,任清凤就有几分迷惑,因为那曲凤求凰。   他表现的太过明显,她就是再想装傻,都难了。   不过,好在这人风度一等一的好,当日不过见她沉默,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却也不咄咄强逼,反而声如溪水般潺潺而过,说什么只希望她细细的思量一番。   任清凤垂下眼帘,听着画词娓娓说着任清云的风流韵事,虽然她表情没有一丝的异常,神色也很平静,可是画词却知道,任清凤此刻的心情绝对不会如面上表现的这般平静。   “……当日大少爷回府,相爷兴致高,拉着大少爷和五少爷多喝了两杯,五少爷回房的时候,就撞到了新进府的丫头福儿,福儿长得貌美,性情温驯,被酒醉的五少爷撞伤了腿,流了不少的血,连路都走不了,不过这个福儿心肠可真好,却还一个劲的安慰五少爷,说没事,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是她没好好看路,不关五少爷的事情,让五少爷先行离开。赶巧五少爷身边的小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时居然不在身边伺候。小姐,你说,这事上的巧事有多少,居然全都被五少爷给赶上了。”   画词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到这里,又道:“当时夜深,长廊里也没有多少人,温柔美丽的丫头虽然楚楚可怜,却又故作坚强的请五少爷先回去休息。于是,五少爷于心不安了,怎么能留柔弱的丫头一人在夜色中,既然下人们都没过来,他只好亲自送小丫头去下人的院子,原本五少爷心中还一心提防,谁知道到了下人院门,那美丽的小丫头说什么都不肯让五少爷送进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什么人言可畏,她虽然是个下人,可也知道礼义廉耻,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即使现在进府为奴,可也不能玷污了父母的名声,于是强忍着疼痛,自个儿一跳一拐的进了院子,这般刚烈自律,倒是让五少爷另眼相看,生出了些许的好感。”   “原本以为此事完了,可是小姐失踪后,五少爷心急如焚,向罗翰林请了假,四处寻找二小姐,不知道怎么的,又遇上了去寻大夫的福儿,福儿因为身上钱不够,被轰出药方,还被药房的伙计,狠狠地的羞辱了一番,美人儿眼泪汪汪,满面羞愧,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五少爷瞧着她那模样,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豪气大发,掏了银子,为她求医,然后还送她回府,一路上,小美人连连感谢,好话说了一堆,五少爷自然谦虚一番,这般你来我往,那丫头让五少爷深深的体会到,她是一个心地纯良,却又性情刚烈的好人家女儿。因为五少爷的慷慨解囊,这美丽的丫头对五少爷感激不尽,这两日腿伤好了,就亲自去找五少爷再次表示感激,谁知道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居然一时天干物燥,滚在了一起。”   画词说到这里,面上带上一丝惭愧:“请小姐见谅,奴婢和墨色因为小姐未曾回来,心思不定,倒是疏忽了五少爷,还请小姐见谅。”   任清凤垂着眼帘,听到这里,微微抬了眼睛,看了画词一眼,眼睛慢慢地眯起来,眼中一道光芒闪过,却极快的掩饰下去,淡淡说道:“此事与你无关。”   画词听她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一抖,却极快的压下忐忑,继续道:“五少爷刚刚得了那温柔美丽丫头的清白身子,就被人撞破,闹到大夫人的面前,大夫人倒是心善,让当即训斥了五少爷一番,就要抬那丫头做五少爷的通房,日后生下子嗣,就抬为妾室。五少爷还没开口,那丫头却一头撞在墙上,好在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是个眼明手快的,这才拉住了她的衣裳,缓解了力道,只是撞晕了过去,没有自杀成功,请了大夫,一阵忙碌,总算是将她酒醒过来,问她为何寻死,却说什么府上本是官宦之家,只是现在家道中落,进府当差,不过是糊口饭吃,却也没有堕落到要沦为通房丫头,她失去了清白,玷污了家门,就已经无颜活在世上,若是再做通房丫头,那就是死后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画词说道这里,顿了顿:“五少爷似乎对她的寻死举动异常的激动,听的那丫头如此一说,居然跳起来说什么一定要娶那丫头为妻,大夫人倒是拍案而起,怒不可及,说什么到底是相府的公子,怎么能娶一介婢女,即使没有卖身为奴,但入府为奴却是不争的事实,尊卑差异,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这么亲事她说什么都不依,就是三小姐也苦口婆心,说什么娶妻应该门当户对,才能和美,让五少爷莫要生气。”   画词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冷哼:“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大夫人,三小姐不劝还好,这么一劝五少爷的态度就更坚决了,反而怒气冲冲的拉着福儿出来,说什么自个儿的婚事莫要大夫人,三小姐插手,只等二小姐回来,他就禀告二小姐,然后请二小姐上门提亲。”   画词抬眼,看着任清凤,轻笑了一声:“小姐,五少爷这脖子伸得老长,就等着您回来去福儿家中提亲,而那福儿丫头也安心的回了家门,就等着五少爷的花轿上门呢。”   任清凤没有理会画词的嘲讽,而是淡漠着一张脸,问:“那女子有什么不妥?”   画词用如此口气说话,自然表示这事情有可疑之处,清云到底年幼,只怕心急如焚之下,中了别人的圈套。   画词心中再次为自家小姐的脑袋感到深深的骄傲,真不知道五少爷和小姐是一母同胞,怎么这脑子差距会那么大,这么明显的陷阱,怎么就没看得出来。   画词冷笑了一声:“不妥?别说她突然冒出来,别说她没有卖身契,别说这事情巧的离谱,就她那张脸,就是大大的不妥!”   任清凤面色一震,眼皮子跳了一下,沉声问:“她那张脸,有什么不妥?”   画词看了任清凤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眼花,瞧着那福儿那张脸,居然有几分小姐的样子。”   任清凤听得这话,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捏得粉碎。   “小姐!”画词戏谑的表情顿时一收,惊叫着冲上来,仔细的擦看碎片有没有伤到任清凤的手掌,好在只破了点皮,并没有伤到,这才放下心,缓缓地劝道:“您可别生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还不是白白如了别人的意。五少爷这事情虽然做的荒唐,可是只要小姐开口不许,五少爷也断然不会忤逆小姐的意思。娶不娶,还不是小姐的一句话!而且奴婢听说,福儿原本的目标是住进相府的风太子,只是似乎没讨到好,这才将目标转向少爷的。”   画词最讨厌女人不自爱,说什么没鱼有虾也好,故而对这位长得像任清凤的福儿,一点都无法让她爱屋及乌,怜惜她去。   任清凤用没有受伤的手,揉了揉眉心,略带疲惫的说道:“我真的很后悔,我早就该想到她们会断其翼,斩其手足,朽其根,不折手段来谋害清云,却还是疏于防范,给了她们动手的机会。清云自小与我相依为命,对我这个姐姐一直心存愧疚,认为自个儿没有照顾好我,她们煞费苦心的找来一个与我相像的人,自然能得到他的怜惜,再加上我上次落水之事,清云一直以为是我情场失意,故意寻死,最是对那烈性女子,心存怜惜,痛恨如同青轩宇这般背信弃义的男人,她们小心翼翼,对症下药,清云他如何能挣脱。”   任清凤长叹一声:“若是我早些看清这些,先下手为强,给清云定下亲事,他最是责任心强烈,只要定了亲事,有了未婚妻,不管他对福儿再怎么怜惜,也不会动这样的念头。”   任清凤倒是不在意福儿为奴的身份,她看重的是女子的人品,若是福儿是真心相待任清云,她一定二话不说,带着浩浩荡荡的聘礼去福儿的家里提亲。   可是,这福儿明明是人挖出来的一个陷阱,她总不能明知道是陷阱,还要眼睁睁的带着任清云跳下去吧。   这不是她行事风格。   她没有门当户对的概念,可是却非常的不喜欢福儿这种对自己的婚姻,动用心机手段的女子。   福儿会来,想必是有人将她送到任清云的眼前,而她为了一些她所看重的东西,愿意配合。所有的计策,都是为了能让福儿嫁给任清云,在算计之前,早就将任清云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才会这么有针对性的以退为进,一步一步引着任清云往陷阱中跳。   只是,她却容不下这么个别有心计的女人,成为任清云的妻子、   画词见任清凤心跟明镜似地,咬了咬唇,又迟疑的看了任清凤一眼,心里犯了嘀咕:只是说了五少爷的风流艳事,二小姐就如此气愤,那下面的话,只怕二小姐要气得头顶冒烟,她是不是瞒着……   这瞒着的念头在脑海中刚刚升起来,她立刻暗自摇了摇头,小姐如此聪慧,怕是瞒着也瞒不住,再说了,事情已经发生,应该是让小姐心中有数,才能应付后续。   画词舔了舔唇,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对着任清凤认认真真的说道:“小姐,自从五少爷对福儿慷慨解囊之后,府里居然出现一种奇怪的流言……”说到这里,声音又是一顿,才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流言说……说……五少爷因为年幼失母,对二小姐……二小姐有畸念……所以才会对福儿情不自禁。”   原来,真正的杀手锏在这里。   任清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潋滟生波的美眸之中,寒光闪过,她刚刚心中还有些奇怪,对方这般费尽心机,又千方百计找来福儿这样的女子,目标应该不只单单是任清云吧,没想到对方拐弯抹角,最终的目标依旧还是她。   这是要将她的名声毁得灰都不剩啊!   姐弟畸恋,任清云比她小,到时候自然可以用年幼无知推搪,而她身为姐姐,自然要一肩担下这样的龌蹉名声。   这手段不算怎么高明,却毒辣异常,若是真的让福儿成功嫁了任清云,只怕世人就算生疑,也会信上八分,她任清凤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可是若是不让福儿嫁进来,同样也不是什么妙招,先不说任清云得了福儿清白的身子,在道义上过不去不说,若真是闹大,任清云的前程算毁了。而且同样,不会堵着民众的嘴,只怕心思黑暗的,都以为任清云不过实在避嫌。   也就是说此刻的福儿,娶还是不娶,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这次对手的智商似乎忽然之间变得高了许多,是任清流吗?   她微微摇头,应该不是,这位兄长太过孤傲,为人还算磊落,这等龌蹉的手段,应该还使不出来。   但是若不是任清流,以任清水和李秋华的脑袋,绝对想不出如此的主意来?   或许,她们的身后还有什么高人指点?   只是这人是谁?李家的,还是其他什么人……   画词以为任清凤听了她的话,一定会怒火冲天,却没有想到此时的任清凤却已经收敛了怒气,沉凝了起来,许久之后牵动唇角,扯出一抹浅笑,只是那笑,凉薄如水,瞧一眼,就让人清寒无比。   “还真是不将我踩到脚下,不甘休!”   那边才冒出风流韵求娶她为太子妃的事情,这边就开始流传她与任清云有畸念,不惜毁了任家的名声,都要将她毁去,这份魄力连她都不得不要鼓掌赞叹。   任清凤沉默了半响,然后又开口问:“还有什么情况吗?”   “三小姐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得了宫中德妃娘娘的青睐,走的很近,这几日几乎日日进宫。”   “德妃娘娘?”任清凤眉头一挑,似是有些惊讶。   说起这位德妃娘娘,那可是鲁国的传奇人物,听说出身低贱,是鲁皇出宫游玩时遇到的民间女子,鲁皇一见倾心,然后接入宫中,宠爱有加,只是这么些年来,在宫中异常低调,几乎很少在人前露面,说是身子差,连每日对皇后的晨昏定省都被鲁皇给免了。   这样一位近似隐形存在,却又宠冠后宫的妃子,怎么忽然之间与任清水走近了,怎么想,都觉得有些邪门。   “听说是皇后娘娘宣三小姐进宫时,在御花园遇上的,一见就很投缘,故而就走近了。”   一个几乎不在人前露面的妃子,忽然在御花园就与她遇上,然后就投缘了。   又是皇后娘娘宣任清水进宫。   难道德妃娘娘与皇后娘娘达成了什么协议,或是二人此时已经站在一条战线上来。   任清凤眉头蹙紧,听说德妃娘娘在皇贵妃逝世后,一直宠冠后宫,只是在宫中,帝王的宠爱却不是最坚实的依靠,坚实的依靠是子嗣,可是宠冠后宫的德妃娘娘至今膝下空虚,无子无女。   难道说,德妃娘娘的也将宝压在了青轩宇的身上?   这更古怪了,德妃娘娘至今能恩宠不断,绝对不会是什么蠢物,押宝押先,那样日后成功了,这功劳自然比后来的大,若是早先就看重青轩宇,不会到此时才押宝。   难道,她会出手,不是因为青轩宇,而是因为任清水?   不对,这更不对了,任清水虽然有才名,可是像德妃娘娘那样久经后宫争斗的妃嫔,不会看不透她的本质,不过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值得德妃这样的宠妃押上后半辈的荣华富贵?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位宠妃的手脚?   但,她为何这样不遗余力的帮任清水?   任清凤越想越是糊涂,而对这贸然出手的德妃娘娘忽然也生出了无尽的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位德妃娘娘很重要。   重要到,她的心强烈的跳动起来,这是黑暗军师的强烈预感——这是条大鱼。   任清凤从来不轻视自个儿的预感,因为就是这荒唐而无法解释的预感曾经一次又一次帮她剥开无数诡异的面纱,将她带离危险的境地。   相信这一次,一样会给她别样的惊喜。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却不是德妃娘娘的面纱,而是任清云与那福儿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阴谋,不管她是否猜测错误,可是一个女人,不喜欢对方,只为了对方能提供的地位,金钱,荣华富贵而沾染上他,这样的女人,不管她是否有苦衷,是否被逼迫,任清凤也绝不容许她来祸害自个儿的弟弟。   只是,她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却处理这件事情,如何既保全任清云,又将福儿的事情解决掉?   两全其美,向来难两全。   任清凤眨着眼睛,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扣着,渐渐的陷入沉思中。   而,画词守在一旁,静谧无声。   正文第101章示弱   半响之后,任清凤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画词道:“去请墨色进来。”   画词眉头微微一动,却依言退了出去,任清凤的目光似是从她的背上扫过,却又极淡极快的,仿佛未曾注目。   “主子。”   墨色单薄的身影依旧单薄,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的变化,清秀的脸庞还是那样没有丝毫的血色,半点都没有变过。   进来之后,也只是淡淡的两个字,没有解释,没有愧色,从来都是淡薄冷漠,像是任清云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的疑问。   “你亲自走一趟福儿的家。嗯,莫要惊动福儿等人,就听听他们说什么,尤其是关于清云的。”   “嗯!”   墨色退下之后,任清凤又揉了揉脑袋,又陷入沉思之中。   她是挺烦的,很少这么烦恼过,不但是任清云的事情异常棘手,就是画词这边,也有些不妥。   任清凤处理福儿,瞬间就能想出数十种方法,半点都不困难,难的是任清云这里,她得让任清云对福儿死心,但是又不能让任清云颓废,更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对福儿手段,而对她生出怨恨之心来。   情情爱爱的事情,向来是世间最难说得清楚的,而陷入情爱之中的男女,向来谈不上智商二字,一叶遮目,他们眼中的心上人,简直完美无缺,找不出半点不好来,也容不得别人说心上人半句坏话,不但如此,更不容许别人做出对自个儿心上人一丝不利的事情来。   福儿事先的功课做得极为充分,任清凤发现自个儿实在有些投鼠忌器,一时半刻之中,还真的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任清云对她的聪明才智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若是她回来之后,福儿安全无虞也就罢了,若是有个缺胳膊少腿,或是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只怕都会让他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所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制造个意外,弄得这么亲事不成,这条路行不通。   至于明明白白说什么反对,只怕适得其反,恋情之所以美丽,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别人的反对,她才不会去做那个恶人,成全福儿的心思。   所以,她不但不能反对,反而要大力“支持”。   任清凤美丽的眼角划过一道幽光,冷澈清寒,过了许久,她才停下步子,吩咐道:“画词,等五少爷回府,就请他过来。”   “是!”   一切再度归为平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任清凤的耳力一向超群,仅仅凭借着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来人的身份,今日她听着这轻轻的脚步声,自然知晓这脚步声的主人正是任清云。   只是以往,他的脚步声是欢快,爽朗,充满活力,而不是今日这般虽然轻轻,却充满着迟疑,每一步都带彰显了他的心事重重。   看来,还不是蠢的无可救药。   任清凤也不出声,就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静候着任清云。   短短的几步路程,任清云却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却还站在门口不进来,低低的道:“姐!”   “清云,你进来吧!”   任清云低低的应了声:“嗯!”说着,就听得吱呀一声,青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到了任清凤的面前,先是将她打量了一番,然后道:“姐姐没事就好,我本想去妄心阁看你,可是寒凌管事却说,姐姐处理之事实属机密,这几日不能见外人,所以我才没去……”   任清凤目光幽幽的看了任清云一眼,然后叹息一声,才淡淡的开口:“寒凌其实没有说真话,我其实并不是在妄心阁处理机密之事,而是在妄心阁养伤。”   任清凤的话如平地生雷,惊得任清云的瞳仁缩了缩,骤然失声:“姐姐怎么会受伤?伤你之人是谁?”   任清凤看着眼前大惊失色的任清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眼睛微眯,缓缓的说道:“我刚刚听说了你和阿福的事情,清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娶她为妻?”   若是说刚刚那话是平地惊雷,那么现在这话,就是狂风暴雨,瞬间让任清云如同雨大的花朵,一地的破碎,面色立刻苍白下去,唇瓣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瞧见任清凤那疲惫的神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但说不出话,连头都无法抬起。   任清凤却像是没有看出任清云的不对,反而揉了揉眉心之后,打起精神,说道:“我的清云终于长大了,居然有了心爱的女子,这事好事情,虽说福儿入府为奴,可却也没有签下卖身契,也算是好人家的女儿,虽说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可是既然你喜欢,非要娶她为妻,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支持。”她说到这里,声音反而多了份坚定:“难得你们二人两情相悦,姐姐我说什么也要成全你,至于我……”她顿了顿,一字一句,近乎呢喃:“我是你姐姐,娘让我照顾你,为你受什么委屈,都是应该的。”   她自言自语,可是任清云却听得清清楚楚,当时面色一变:“姐姐,你说什么?委屈?什么委屈?你告诉我!”   任清凤却是摇头:“你莫要管这些,你难得有了喜欢的女子,我心里高兴,娘在泉下有知,怕也是含笑九泉了。”   她越是这般说,任清云就越发的放不下,任清凤是他的姐姐,是他心中最在乎的人,是他立志要保护的人,他怎么能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委屈,于是发挥百折不饶的精神,苦苦追问。   任清凤似是经不住他再三追问,才缓缓地说道:“清云,你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吗?是秦国的太子独孤意将我绑回去的。”   见任清云的瞳孔又缩了一下,她眉梢挑了一下:“他说要带我回秦国,娶我做太子妃。很奇怪对不对?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我,我与他也只是第一次见面,所有的一切,我也觉得诡异的很。”   她的神情添了一份疲惫,还有不安:“清云,你知道是谁将我从独孤意的手上带回来的吗?”   也不等任清云说话,她自问自答:“是青轩逸——咱们鲁国的太子,而他在三天前,也许下了太子妃的位置给我。”   也不管任清云的目瞪口呆,她继续说道:“风流韵国书求娶之事,想必你也该知道了。”   任清凤站起身子,走动起来:“三国太子同时对我抛出绣球,我自问貌不出众,才不出众,同时赢得三位太子的青睐,这事情是有些怪异。可是不管是否怪异,怕是我成为一国太子妃的命运,已经成了定局。可是,你看看我,可有成为太子妃的潜质?”   任清凤自谦落在任清云的耳里,有心想要鼓舞,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是睁着一双眸子,担忧的看着任清凤。   任清凤继续道:“我其实从来无心宫廷,虽说父亲大人位居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对我们姐弟如何,这些年再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了。所以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你了。之前,我心中一直盘算着,你向来聪慧,日后定然能高中,到时候英雄年少,这样也能我的依靠,让我过上几天好日子,若是真的抗拒不了,要入后宫,我想为着你,我也会选择咱们鲁国的太子青轩逸,这样离你近些不说,你若为官,还能在朝堂上支应我些,我至少能活的几分自在。”   她说到此处,又是话音一转:“不过,这些都是我之前的计划,现在你遇到自个儿真心喜欢的女子,怎么能委屈她呢?虽说,世家子弟,以奴为正妻,仕途上就难以前进,可是你与她动了真心,动了真情,姐姐又怎么忍心拆散你们。再说了,她又是个门风清白的,不能做妾的,难不成要逼死她不成?姐姐宁愿自己委屈,日后孤孤单单与人抗争,也不能委屈你的心上人。”   “不!”谁知道任清云却是一口否决,面色如土,却万般坚决的摇头:“世间的人,我都可以委屈,却绝不能委屈姐姐!”   眼前这个神情疲惫的少女,是他一世温暖的所在,他怎么能为了别的女子,而委屈了她,多少次走在鬼门关前,一脚在内,一脚在外,是眼前这个温润的少女一再开口,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即使那个少女,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她的身影投映在他年少的心间,惹他怜惜,惹他动情,可是比起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姐姐来,也要差上一筹。   “胡说!”任清凤冷着一张脸,训斥道:“福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委身与你,又不能为妾,你怎么能光挂念着我,而愧对了她。到时候岂不是落得个负心薄情的名声?”任清凤的头摇了又摇:“不行,我绝不容许你做出这样事情,娘亲临去前,将你交给了我,说什么,我也要让你称心如意,我不过是个十恶之名扬遍天下的恶女,又是个被退婚的女子,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还是你们先走吧!”   “不行,这次姐姐你得听我的!”任清凤的腰杆忽然之间挺直了许多,声音也越发的坚定:“我等一下就去福儿的家里,将这事情说清楚,我不能再许她妻位,而是纳她为妾,她是个明理懂事的女孩,最是知道进退,她一定会同意的,她虽然门风清白,可是一心为我,若是我好好跟她说,虽然娶她为贵妾,但是却不再娶妻室,她依然是我后院的主人,她自个儿也说过,以她的身份,能做个贱妾就已经是天见可怜,现在我许她贵妾,她一定很开心的。她正在为我要娶她为妻而忐忑不安,现在也正好让她放心下来。”   任清云一言堂,立刻定下了福儿的身份,任清凤听到不娶妻室,眸光又是一深,却是半点不露,只是沙哑着声音道:“不行,福儿是你自个儿看重的人,定然得你的喜欢,怎么能委屈她呢?虽说这些年咱们相依为命,彼此是对方最重视的人,舍不得对方有一点不好,你舍不得委屈我的心思,我清清楚楚,可是爱屋及乌,福儿那边,我也同样舍不得委屈她啊!”   “姐,就这样定了吧!”任清云神色坚定的退了下去,任凭任清凤叫他,也头也不回的离开。   离开的任清云沉浸在伤痛之中,没有注意到他那一心要支持他娶妻的姐姐,此时眼中闪过一道幽光,清凉如波,淡漠如水。   任清凤追了上去,拦住任青云的去路:“清云,你不能为了我委屈了福儿,我不准……”   “姐姐,别说了,这一次,你就听我的。”   “可是……可是没有女子愿意做妾的。”任清凤神色难得有些不安:“若是因为我福儿沦为妾室,我怕她对我生出嫌隙来!你处在中间……”   姐姐说到底还是担心他这个弟弟受委屈啊!   他看向任清凤难得的不安的表情,又是一愣,姐姐一向冷情淡漠,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等表情,怕是她此时虽然说得斩钉截铁,其实心中对日后的生活,也是惶恐不安的。   也是,他们有父等于没父,这世间只剩下他们相依为命,若是他再自顾着幸福,而舍弃了姐姐,她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可是姐姐如此惧怕,却还是一心为他。   任清云心中大动,到了这时候,姐姐处境如此艰难,却还是以他为先,他又怎么能舍弃姐姐不顾。   也不知道三国的太子究竟为何,居然都要娶她为太子妃,这其中若是没有阴谋,他是绝对不信的。   不是说他的姐姐不好,在他的眼中,天下的女子就每一个能比姐姐更出色的,可是他眼中的好,却不定就是别人眼中的好。   “姐姐,你我相依为命,是世上最亲的人,我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能负了姐姐你!”这番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唇缝中吐出来的,所以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任清凤看着阳光下,任清云挺直的脊背,神情动容,最后却还是缓缓地开口道:“清云,你好好的想两天,再做决定好不好?我……我不想你将来后悔,我也不想福儿恨我!”   他的话说得这么坚决了,姐姐却还是这样替他考虑,他若是辜负这样的姐姐,真的是连猪狗都不如了。   不忍任清凤太过担忧,他点了点头,异常认真的回答:“好,我听姐姐的,好好的想两天,再做决定。”   别说是两天,就是两个月,两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天大地大,姐姐最大,他又怎么会舍弃呢。   这次任清凤终于同意放任清云离开,心中却暗自盘算:两天的时间,足够她做好安排了。   到了傍晚时分,李秋华派了身边的人,将任清云与福儿的荒唐事情到任清凤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因着惧怕任清凤的手段,倒也不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任清凤却是漫不经心的摆摆手,让那下人退下。   那波澜不惊的模样,倒是让那下人一时之间没底,反而觉得任清凤有股子令人无法抗拒的气韵。   次日,任清凤就病了,很快大夫就被请进了府,望闻问切一番,得出一个结论——病根未除,忧思过滤,这才累了身子。   没多长时间,任清凤生病的消息,生病的原因,就传遍了相府,自然也就传进了任清云的耳朵里。   姐姐这是担心他啊!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若是不解开姐姐的心锁,又如何打开心门?   看来,找福儿的事情可容不得他抱一丝侥幸的心理,已经迫在眉睫,若是任凭姐姐忧思下去,只怕要伤了身子。   ------题外话------   明天再修文吧,从上海做车会老家过节,累死了,实在没力气了,提前祝福我亲爱的们,中秋快乐!   正文第102章喜极生悲   此时,他心中担心的姐姐,正光明正大的赖床,直到日上三杆,任清凤才慵懒的起身,半倚在床榻上,举着手儿打着哈欠,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面色红润,眸光有神,根本就找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更别说什么有恙了。   画词有些看不懂她面上的风轻云淡,也不明白任清凤为何装病。   她发现她伺候多日的小姐,似乎面上已经笼罩了一层面纱,撂在她面前的,是她无法看透的风景。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忽然升起不安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画词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看着任清凤道:“小姐,五少爷出去了。”   任清凤的嘴角扯了一下,一道冷凝的笑意划过:“嗯!”却再不肯说任何一句话,反而闭上了双目,遮住眼中的思绪,让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   她似乎被小姐隔绝在外了。   画词终于明白那让自个儿不安的源泉是什么了,面色一白,薄唇轻轻的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眼中闪过一抹苦笑,也是,她怎么忘了,小姐有一颗聪慧睿智的脑袋,她这点道行在小姐的面前根本就如同透明。   任清凤似乎从头到尾没有察觉到画词的神色变化,依旧闭着眼,平静淡然。   若是看的仔细,还能看出她唇线虽然微抿,却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还好,任清云这个弟弟,她没有白疼,还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此时,还有几分良心的任清云正坐在马车上,往福儿的家去。   以福儿卖身为奴的身份,这家境自然贫穷,所以居住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繁华之处,不过一间小院子,比起周边不能遮风避雨的茅草房子,也能入眼。   任清云的马车在福儿家的门前停下,看着本分带着斯文气息的福儿父亲,忙迎了上来,而福儿的母亲却是脚不着地,十分迅速的往福儿的房间跑去,也不敲门,直接急匆匆的推门进去,喘着气道:“福儿,福儿,任五少爷来了……”   “五少爷来了!”女子的声音清脆如山林的野雀,身形秀美清雅,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五官脸型与任清凤相像,只是肤质偏白,看起来比任清凤多了几分娇美。   福儿的母亲瞧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这丫头是走了什么运,居然能攀上这等富贵人家,更别说那任五少爷还是那样的一个俊俏的儿郎,怎么她年轻的时候,就没摊上这么样的好事。   “你别太过露色,在没进任家的大门前,你小心点。”因为心中有些刺刺的,这语气自然也就不太好听。   “嗯,女儿知道了!”福儿收敛了面上的喜色,用娇柔温软的声音说道,心中却恨的要死,不就是眼红她命好,吃不到葡萄看葡萄酸。   她存心要气人,于是用娇娇弱弱的语气道:“五少爷过来,定然是说我进府的事情,五少爷说过,只要等二小姐回府,就将我的事情说给二小姐,这么多年,他和二小姐相依为命,二小姐又是个有本事的,相府的内宅都是由二小姐掌管,在相爷面前又是说得上话的,五少爷说,只要二小姐肯答应以正妻之位迎我进府,相爷也不会反对的。母亲,你没见过二小姐,虽说十恶之名传遍天下,可是却不是传言中那等无脑之人,她看人的眼光,冷漠冰冷,仿佛能将人看透一般,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五少爷娶我?”   福儿母亲面上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道:“你别胡思乱想了,五少爷是读书人,最重承诺,既然承诺娶你为妻,自然不会作假,你放心好了。”心中却暗自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瞧着猖狂的样子,还真以为自个儿飞上枝头成凤凰了,真的猖狂,那也要名正言顺嫁进任家后吧!   福儿虽说是存了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思,可是心中也是紧张的,她好不容易钓上了任清云这条大鱼,又怎么舍得让他轻易溜掉了,心中想着,说什么都要缠上去,成就自个儿荣华富贵的美梦。   二小姐虽然是个冷漠的人,可是她刚刚才被退了亲,毁了婚,想必对她会有一份同病相怜的情绪,而任清云得了她的身子,已经对他死心塌地,有这么两样,她就不信,这事情成不了。   她低头看了自个儿的肚子一眼,眼中期盼之情显露:若是她一举得子就更好了,至少能有九成的把握,以任清云的性子,只要有了孩子,他说什么都会娶她。   不过实在可惜,时间太短,还看不出来。   福儿正想的入神,就听到父亲的声音说道:“福儿,五少爷来看你了!”   福儿抬头,从窗前看去,果然见任清云站在院子中,向她这边看来,当下,收敛了心思,扯出温柔水润的笑容,朝着任清云走去。   任清云看着美眸如水,眸光含情,款款走向自己的福儿,看着她脚步轻快,明亮爱慕的神色缠绕着自己,像个小妻子一样,欢欢喜喜迎向他的福儿,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他步伐不由得沉重几分,看着福儿的笑容,嘴巴干涩:“咱们进屋子说话。”说罢,就垂下脑袋,走了进去。   看着任清云的背影,福儿的眼神微微的暗淡下来:五少爷最是知礼,居然这么不管不顾的往她闺房走。   她咬了一下唇,看来迎她进府的事情办的很不顺利……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不过,他的表情很不对劲,若是二小姐不肯让她进门,五少爷应该对自己更心疼,更愧疚,而不是此刻这般,神色疲惫,自顾自的进去。   他怎么着,都会扶着她一起进门?   心中不解,可是却还是给了父母一个眼色,让他们避开,自个儿跟了进去,当她进去的时候府,发现任清云已经找了个椅子坐下,双手微握,眉头微锁,眼帘微垂,脸色发白,不过表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稳,仿佛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一般。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福儿的眼神又暗了暗,却打起精神走到任清云的身边,轻声细语道:“五少爷?”   “福儿!”任清云叫了一声,然后长长的叹息,指着另一张木椅,道:“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般的神色,让福儿的心中咯噔一声,她忽然觉得自个儿随他进来的举动十分的不明智,对下面的话有着本能的排斥。   “五少爷,福儿瞧您脸色不好,是不是夜里没睡好,受寒了。福儿去帮您熬点清粥,暖暖身体。”   一边说话,一变就急急的往外走,脚步一步快过一步,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凶恶的东西在追着她一般。   “福儿,我姐姐同意我娶你进门了!”   福儿的步伐一顿,然后面上是控制不住的笑意,心里却将任清云埋怨了一番:人吓人,吓死人,他刚刚那副模样,她还以为事情黄了呢。   她回头,巧笑嫣然,几乎飞扑进任清云的怀里,万般欢喜的说道:“五少爷……五少爷……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喜极而泣,呜咽着,却软软绵绵的声音,丝毫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来。   任清云的面色却更白了,无声的叹息一声,手掌怜惜的抚摸着她的乌发,虽然不舍,可是想到任清凤昨日的神色,心下一狠,咬着牙,低低的说道:“福儿,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知道我应承了你,就该娶你为妻,可是我想了一晚,我不能……”   “五少爷,你一定是渴了,福儿去帮你倒杯水……”不等任清云将话说完,福儿忽然从任清云的怀里跳了起来,出声打断他的话,颤抖着身子,逃也似的,往外跑去。   该死的混蛋,二小姐都同意他娶她了,这混蛋居然还想背信弃义,若不是她死死的忍着,真想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真以为自个儿是什么香馍馍,说穿了,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若不是她攀不上原本的高枝,她怎么会委屈自己屈就他。   就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蛋,居然还敢给她背信弃义。   福儿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不过不是任清云以为的伤心,而是气的。   看着她颤抖仓惶的身影,任清云的心中怜惜泛滥,他知道自个儿此事做的不地道,可是却还是继续咬着牙,站起身子,快福儿一步挡在她的前面,让福儿再不甘,也只得停下步子,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她。   那无辜,委屈,悲伤的眸光,差点让任清云心软的说不出话来,似是不敢与这样的眸光相对,任清云忽然闭上眼睛,咬着唇,一字一句道:“福儿,对不起,我失信了——我不能娶你为妻!”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福儿的身子猛烈的一晃,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软软的就要倒下。   见任清云闭上双眼,又自个儿伸手,拉住他的手,勉强支撑着身子,眼泪滚滚而下,眼神清澈如溪水般,看着任清云,哽咽道:“五少爷,我知道自个儿出身卑微,配不上你!”   任清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泪水涟涟,如雨后梨花般美丽的少女,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不是你配不上我,只是我不能娶你为妻!”这清秀温和的少年,这话却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福儿的指甲刺进手心,泪水背后的眸地更是暗沉一片。   眼泪落得更凶,如连绵不断的阴雨之天:“五少爷,福儿命薄,不怪你!”才说到这里,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软软而下,瘫倒在地上。   雨后的梨花,楚楚可人之余,还带着丝丝的倔强:“福儿知道五少爷的心意,此生就无憾了,只恨自个儿出身卑微,配不上五少爷,更恨命运弄人……”   这般倔强而楚楚怜人的福儿,那与任清风几分相像的面容,都刺痛了任清云的心,曾经在面对这样相似的面孔时,任清云就对天发誓,再不让这张面容上沾染泪珠,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个儿亲手让这样的面容泪流满面。   任清云几乎心疼的跟着落泪,却还是坚定的摇头,继续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居然一口咬定,这般坚定,连她使出杀手锏都无动于衷。   福儿缓缓的爬起身子,抽抽噎噎:“五少爷,我怎么办?你不能娶我,我又不能做妾,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捂着脸,哀哀的哭着,声音低低,脆弱无助,可谓是闻者落泪。   福儿知道任清云是个心软的,以往她这般哭的时候,任清云都会哄她,说什么你别怕,还有我,可是这一次,她听到的却是:   “福儿,是我对不起你,虽然姐姐同意让我娶你,可是我却不能放任姐姐不管,这些年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彼此是对方的依靠,我可以负尽天下人,却不能辜负了姐姐,我不能让她失望,所以,福儿,请你体谅我——我真的不能娶你为妻!”   体谅他?   他怎么有脸说这句话的,福儿差点跳起来,死死的咬着牙龈,才勉强忍住。   脑中却是千转百回,实在弄不清楚,任清云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娶她,和任清凤之间有什么关系?听任清云话中的意思,娶她就是负了任清凤。   这叫什么话?   福儿早就知道任清云是个蠢的,可是却没想到这么蠢,这么个牛马不相符的话,他都能扯到一起来。   真想拔光头发,尖叫啊——当然拔光的是任清云这个蠢物的头发。   任二小姐那是什么人,强势,厉害,各方面都比任清云这个软蛋来的强悍,怎么从任清云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软弱的很。   这简直像个笑话,任清云这样碌碌无为的软蛋,居然说自个儿是任二小姐的依靠,他也不怕被人笑掉的牙齿。   可笑的是,任清云却是一口咬定,听他说的那句负尽天下人,也不能辜负她,就能听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当自个儿是任二小姐的依靠。   福儿的脑子很乱,觉得自个儿,不,应该说指使自个儿行事的那人,似乎算错了什么。   事情不应该这样的啊!   喜极生悲,福儿那颗飞上枝头的玻璃心,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终于身子再次一软,直直的倒下,晕了过去。   任清云吓了一跳,忙弯腰抱起福儿,将她放在了木椅上,又唤了外面偷听的福儿母亲进来照顾,又递了银子,让福儿的父亲去请大夫。   福儿的父亲没错过福儿递过来的眼色,心中了然,面上却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五少爷,福儿她这是……”   任清云痛苦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辜负了福儿,我不能娶她为妻了!”   福儿的父亲似是被惊到了,沉默了半响,才叹息一声,缓缓地开口,沙哑着声音:“也难怪这孩子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她这是喜极而悲啊!”   他舔了舔唇,看着任清云说道:“福儿,自从听了你要娶她为妻之后,整个人就跟飘了起来,兴奋的不得了,这几日,就眼睛都不敢闭上,说什么若是不小心睡着了,这事情说不得就变成了一场美梦……她就这样一直强撑着,不管我和她娘怎么劝,都没用……”福儿的父亲脸色有些难看:“五少爷,你是读书人,自然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你既然许诺了福儿,怎么能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若是不能娶她,何必给她希望……”   这般义正言辞的话,让任清云的脸色白的如同白纸一样,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声音。   沉默之中,福儿父亲的眼角小心翼翼的观察任清云的神色,却见他红着眼睛,神色痛苦,却依旧坚定的说道:“我对不起福儿,是我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可是我不能辜负姐姐。”他的声音顿了一下:“我伤了她的心,她此时应该不会想见我,我先回去……等过两天,她心情好点,我再来看她。”   二人还没有走远,所以任清云的声音一点不漏的传到装晕的福儿耳里:看来,事情的结症还是在任二小姐那里。   嗯,或许,该是她见二小姐的时候。   虽然二小姐那双清清凉凉的眼睛,能够将人看穿一般,可是她已经上了筹谋,赌上了一切,自然只有继续赌下去。   而此时,任清凤也伸了个懒腰,让画词将她妆扮一番,别说,人要衣裳,马要鞍,这么一番妆扮之后,任清凤平庸的面孔居然透出一股子高贵优雅,直让人不敢直视。   画词有些糊涂了,小姐今儿个不是装病吗?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隆重妆扮起来?   “去,派个人去大门守着,若是有人求见,直接带到西华院来!”   任清凤淡淡的吩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是!”   画词心中恍然大悟,弯腰应下,转身之后,手心却是汗湿一片:看来,小姐早已洞察一切。   因为转身,她错过了任清凤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到底还是念着旧主啊!   正文第103章   任清凤垂下眼帘,目光定在那绽放的花茶上,漫不经心的听着福儿的苦苦哀求,眉眼疏朗,意味不明。   “……二小姐,求你成全我和五少爷!”   即使此刻卑微的跪在任清凤的面前,狼狈的磕头,福儿脑中的思绪依旧纷乱。   几缕艳红的残阳,透过窗格照了进来,那如血如艳的霞光铺泄在地板上,铺泄在红衣胜火,说不尽张扬,道不完冷峭的女子身上。   福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眼前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高贵冷漠的少女,指甲却刺进了掌心:曾几何,她也如上座的女子一样高贵,而不是现在这般低贱如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类似于嫉妒的心思,在她心中翻腾,最后如沸腾的开水一般,将她心中潜藏的魔念激发,如狰狞的野兽一般,破笼而出,凭什么她们面容如此相似,曾经的身份也如此的相似,而她即使被退婚,却还如此高高在上,得到一国太子的垂怜,而她却沦落到现今的地步。   这个女人真是幸运,有那样的一个男子为她费尽心思,还有个全力维护她的弟弟,福儿实在弄不明白,任清凤为什么能让任清云那般的维护。   这实在的不合常理,因为世间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对弱者天生有种莫名的同情。   眼前的少女,相府的千金,内宅的掌权人,高高再上,反观她,出身卑微,柔弱可怜,比起二小姐来,她才是那个能引起怜惜的对象。   为什么任清云在选择的时候,没有选择她这个需要他庇护的柔弱女子,而是他那个强悍的事情。   这一点,她想来想去,却还是无法能想明白,这与她所知晓的,一点都不一样,她所理解的是,一个初尝男女滋味的少年,应该对禁果蚀骨知味,一个初尝禁果的少年应该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刻骨铭心,感情深厚,所以这些年来,她异常珍惜自个儿的清白,将它当成自个儿最大的资本。   却在这一次的豪赌中,毫不犹豫的奉上,任清云与她有了身体的纠缠时,她能清楚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是第一次。   说真话,她一开始根本就没看上任清云,因为这个男子在她看来,不够精明,也不够聪慧,只会读死书,她不喜欢读死书的人,就想她的父亲,一个只会读死书的男人,最后累了满门,可是有人让她清楚的知道,也只有像任清凤这样死读书的男人,她才能拿得下来。   她翻来覆去的想,最后终于想明白,再怎么不喜欢,也比原本的日子好,虽说是个读死书的,可是却能给她一份清白,有尊严的人生。   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十分的奢求了。   原本以为以她多年的手段,拿下一个书呆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她没有想到,即使读死书的任清云对自己愧疚如海深,怜惜如海深,却还是为他的姐姐,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她。   所以她慌了,因为任清云的坚决态度,她发现事情似乎没有按照她所设定的那般行走。   福儿的脑袋已经磕破了,血红的液体不停的流出,将可怜弱势的柔弱少女演的入木三分。   可是这样楚楚可怜的美人却无法打动任清凤的心,别说是妻了,就是妾室,她也容不下,任清云的身边绝对容不下一个包藏祸心的女子,而她也容不下一个占据任清凤愧疚的女子为妾室,家和万事兴,若是因为这份愧疚,任清凤日后因为愧疚,而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那么任清云的内宅就别想安宁了。   墨色已经将福儿和任清云的对话完整无缺的转告给她,从福儿的话语中,可以看出来她实在聪明,不,或许应该说她背后之人实在聪明,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可以引得任清云上钩,好在任清云与本尊相依为命多年,情感不一般,又是个意志坚定的,才没有改变主意,否则的话,只怕此时跪在她面前的不是福儿,而是任清云了。   也不是福儿苦苦哀求她成全他们,而是任清云苦求。   任清凤的眼角闪过冷冻如冰山的寒意,在这个世上,凡是胆敢谋算她的人,都要打起精神,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即使福儿背后之人包括他,也一样……绝不放过!   任由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的冷漠,任清凤淡淡的开口:“福儿,难道清云没有和你说,我同意让你入门吗?”   为什么阻止,那多费力气啊,她是支持的,真爱无敌啊,现实版的王子与灰姑娘,她怎么会去做那恶毒的后妈?   福儿早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词,自然不会被任清凤问住,她哽咽的开口:“奴婢知道二小姐同意奴婢入府,可是奴婢却也清楚,二小姐不是真心的,所以奴婢求二小姐给奴婢一条生路……”   任清凤眉梢微凝,看着跪着下面的福儿,沉默片刻,嘴角扯动,勾出浅浅的弧度:“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肯让你进门,就是要逼死你!”   福儿立刻泪水涟涟的摇头:“奴婢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这个意思,这个福儿说话可真够有意思。   任清凤淡淡一笑:“不敢?你的意思是说,我仗势欺人?”   福儿依旧哭的凄凄惨惨戚戚的,摇头哽咽,说不敢。   福儿的哭泣,有种专业水准,像是专门培训过的,哭的分外的好看,柔柔的,仿佛水做的一般,像是能将天下人的心都给哭化掉一般。   这不,屋顶上传来一阵异响,像是风吹过落叶的声音。   任清凤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抬了起来,扫了屋顶一眼,然后心中闪过一个坏坏的念头:既然这么会哭,不如让她一次哭个够。   然后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子,端着茶盏,走到福儿面前,对着她的头,干脆利落地当头浇了下去。   她手中的茶水自然是相府里一等一的好茶,好水,清香诱人。   看着福儿满头的茶叶,以及她被茶水淋湿的衣衫,一旁伺候的下人,当然还有福儿,都傻住了。   屋顶上似乎有风吹落叶的声音,但是极快又恢复平静,任清凤眼中清凉如水,看着眼前傻眼的福儿,无声无息的冷哼了一声。   没有人会想到任清凤会来这么一招,这简直……简直……太激动人心了。   相府的人都知道任清凤是个有手段,有心计,有魄力的千金小姐,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是个快意恩仇的。   任清凤这个仗势欺人的举动,不但没有让下人对她生出恶感,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用一种特别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当然,再看福儿的时候,就是鄙视加幸灾乐祸了。   别说她们没有同情心,因为眼前这位福儿实在没有一点值得同情的,女人,即使为奴为婢,那也该自尊自爱,这位福儿丫头,自从进府之后,就四处发嗲,见到男的就浑身骨头软成了泥,步子就走不动了,一步三摇,真担心她那小蛮腰给腰断了。   顶着一张二小姐相似的脸,也不知道乱造谣什么,私下里已经传了,说喜儿的腿伤,就是她动的手脚,为的就是能到风太子跟前献殷勤,妄想爬上风太子的床,这府里谁不知道风太子入住相府,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恨这福儿却存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心思。   可惜,风太子却没看上她,谁知道她却转眼将主意打到了五少爷的头上,府里有些见识的妇人,都说这福儿根本就是狐狸精转世,五少爷这次被她缠上,怕是难脱身了。   相信,没有几个女人会对狐狸精有好感,故而福儿的惨状,众人只觉得大快人心,而真正觉得心疼的男人,此时已经被点了穴道,只用一双怒火滔天的目光等着墨色,用最尖锐的眼神威胁着墨色:放开我!   任清云从福儿那边离开之后,这心里仿佛被千万根银丝,紧紧的缠着,一个劲的收紧,勒的他无法喘息,他拼命的想要躲避这种能让人窒息的感觉,所以他回府之后,让人送了酒过去:酒入愁肠,一醉方休,只要醉了,他就不用置身在这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   可是送酒来的人却是她的姐姐,他慌忙站起身来:“姐姐,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娶她了。”   任清凤专注的看着任清云,半响之后,才道:“既然如此舍不得,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任清凤伸手阻止任清云开口:“这些年,我们姐弟相依为命,昨日的话,是我一时急糊涂了,我静下来,才发现,其实只要用心,此事也不定就无法两全其美。”   任清云的眼睛突然一亮,目光灼热的看着任清凤。   任清凤在心中长叹一声,可怜的孩子……   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前不过是担心,你娶了一个婢女,对你日后前途不利,可是我想过了,福儿并没有卖身为奴,也不过是进府做事,官府里也没有备案,若是你真的喜欢,咱们可以筹谋一番,找个清贵的人家,将她安置进去,做个旁枝庶女的,换了身份,自然就不会再影响你前途,即使日后我入宫,你依旧能帮我!”   “姐姐……”任清云眼眶子红了起来,这世上肯这么费心为他周旋的,除了姐姐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任清凤说到此处,却又有些迟疑:“清云,将福儿改头换面,不是小事情,所以我要仔细的确认福儿的品性,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任清云就急的大叫起来:“姐姐放心,福儿本性纯良,最是纯净无垢……”   任清凤没给任清云夸赞的机会,只是举起手,让他停下来:“此事不是小事,若是不考验一番,我这心里放不下,你也别怪姐姐多事,这事情可不是关系咱们,还关系接手福儿那清贵人家的安危,我总要谨慎点吧!”   任清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又听任清凤不过是为了谨慎起见,又想到真金不怕火炼,所以也没再反驳。   任清凤继续说道:“清云,我也没打算怎么考验她,不过就是想见见她,看看她是怎样的人,听听她是怎样说话?”   她认真的看着任清云,缓慢的说道:“我给她三个考验。第一,看她会不会来找我。若是真是个心地纯洁的,就该知道不会该找我,逼我承认这么亲事,若是来找我,我就对她的真心抱以怀疑。第二,看她如何说话,若是求我成全你们,此人的心思就要细细端详了,我们姐弟相依为命,若是真心爱你,自然不忍逼迫你相依为命的姐姐。第三,看她如何行事。她来了之后,我会故意激怒她,故意咄咄逼人,若是她一味忍让,自然是爱你至深,若是不肯忍让,这份真情,我又要怀疑了。”   这么简单的考验,根本就是一心成全他们好不好?   任清云心中的感动更深了,他就知道,姐姐为的,依旧是他的幸福,姐姐这般煞费苦心,根本就是为了成全他和福儿。   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不答应的呢?福儿是那么纯良胆小,又怎么敢来找姐姐?   任清凤见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眼底幽光微闪,又提出要求:“若是福儿真的来见我,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听听她怎么说,看她怎么行事。”   任清云自信满满的点头,他认为他不会有机会有任清凤一起听福儿怎么说,看福儿怎么行事?   想来想去,任清云都没有想到那个柔弱胆小的福儿居然回来求见任清凤。   更没有想到,福儿会如此说话,他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愿意娶她,和姐姐无关,姐姐是同意她进门的,她这般含沙射影,这般跪求磕头,逼迫姐姐,是什么意思?   福儿整个都呆住了,她是完全都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任清凤,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会正大光明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一时间,她惊的连眼泪都忘记了流,只是膛目结舌的看着任清凤,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任二小姐,虽然恶名远扬,可是她是一国相爷的女儿,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她不该是高贵的,不该是冷艳的,不该是知书达理的,不该是爱面子胜过一切,不该是隐忍的吗?   怎么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做出这等恶事来?不该这般撕破脸皮的啊,日后她会是任家的一员,她是那么疼爱任清云,不该是为了他,而将一切大落牙齿和血吞吗?   这任二小姐,怎么和她记忆中的大家小姐一点也不一样啊!   茶水顺着她的乌发,淋入到她的脖颈之中,头上几片茶叶,潮湿的衣衫,让她整个人像是落水的狗一般,不过那因为潮湿而显得姣好的身材,让她即使是狼狈的狗,也是条能勾人的母狗。   福儿眨了眨眼睛,修长的睫毛轻颤,茶水顺着她的脸庞向下流去,此时已经分不清是茶水还是泪水。   房间中先是一片死亡般的寂静,谁知道眨眼之后,就是哄然大笑。   福儿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她想要尖叫,想要跳起来,冲过去将任清凤甩上百八十个巴掌,让她尝尝这样屈辱的滋味。   可是,这些她一个只敢想想,她得继续忍着,至少在她没进任家的大门之前,她就是忍的吐血,都得忍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将眼底冒出来的彻骨仇恨又给眨了回去,身子微微的颤抖起来,那模样像极了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弱不禁风的样子,又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委屈。   这女人若是穿到现代去,准时奥斯卡金奖的得主,这演技高超的,让她这个惯于演戏的高手,都忍不住想要拍手称赞一番了。   晶莹的泪珠儿,从任清云的眼中一颗接着一颗,砸在地上,终于,她抬起眼,用红红的泪眼,朦胧似水,万般受伤似的看着任清凤:“二小姐,你为什么这般对我?我只不过是爱上了五少爷,我不过是情不自禁罢了……”   所有的笑声都退了下去,大家都静静的看着福儿,这一刻,居然不少人都同情她,不过是念上了一个尊贵的少爷罢了!   或许……二小姐此举,真的有些过分了。   没想到任清凤听了之后,居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福儿,你不累吗?时时刻刻将面具带在脸上,你怎么就不累啊?到这时候,还想着用名声逼我!仗势欺人怎么了?你又能拿我怎样?别忘了我是主,你是奴!身份尊卑,天壤之别,你能将我怎样?”   任清凤挥手,让屋中的下人退下,等到众人退下之后,任清凤眸色冷凝道:“人都退下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咱们也就别在演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罢,你缠上清云,到底要什么?”   福儿的眸光扫了一圈,确定再无人在,身子一直,面上的表情一变,再也不见半分卑微:“我要什么,二小姐不是清楚吗?我要五少爷!我要成为五少爷的妻子,我要成为任家的五少奶奶。”   她已经是任清云的枕边人了,现在这里只剩下她和任清凤,她不想再遮着掩着了,这个女人如此羞辱她,她也要让这个女人尝尝无助的滋味。   而屋顶上的任清云却只觉的胸口一闷,似是有块巨石堵在其中,令他呼吸困难……   正文第104章福丧   任清云躲在屋顶,看着那直着腰背站在任清凤面前的少女,觉得是那样的陌生,原本当任清云将茶水倒在她的头顶时,他看着那熟悉的面容,还是忍不住心疼了,姐姐的考验是不是太过份了点,可是此刻,他才知道,真正过分的是谁。   真没想到,原来福儿的真面目居然实在这样的可怕。   任清云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他一直打算好好呵护的女子,他总觉得自个儿亏欠任清凤太多,现在有这么一个相像的女子,他也算变相的补偿了。   可是眼前看着的一切,像是一个巴掌火辣辣的甩在他的脸上,他紧紧的咬住牙关,也许此时他已经对疼痛麻木了,任清云此时已经感受不到疼,即使他的掌心,他的唇瓣都流出了猩红的血丝,他却好似未曾感受到一般。   “休想?”福儿看了眼沉着脸,面色冰冷的任清凤时,却轻轻的笑了起来:“二小姐,你以为今时今日的五少爷,还是那个为你是从的五少爷吗?你说休想就休想啊!”   福儿面上的表情还是任清云所喜欢的温润如水,她的表情也还是那样的温婉,可是却有种说不出的嘲讽,像是一切都掌握在其中的自信。   “福儿,你该知道,以我的手段,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最好不要轻易惹怒我,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任清凤眸子清冷,声音更是如同冰块冰冻过一般。   “可是你不敢!”福儿面上的得意神色,让任清云痛的淋漓的眸子中,似乎浮出了一道光亮,那光亮,令得他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令得他的双眼瞬时圆睁,令他整个人如同一团炙热的火球,只要风一吹,那火势就要四处翻飞。   而,他的眼底却是明暗起伏像暴风雨夜晚的海面。   那得意嚣张,甚至带着几分喜气洋洋的声音,如同一条毒蛇,一点一点钻入他的耳朵:“五少爷本性纯良,虽然有些愚笨,可是却最是重情,你若是对我出手,只要我有丁点的不对,他就不会原谅你,你们姐弟二人就会生出嫌隙来,这也是我今日敢大摇大摆站在二小姐面前的理由。我相信,这些日子,二小姐不但不会对我出手,还会仔仔细细的护着我,毕竟此刻我有什么不测,最大的嫌疑人可是二小姐,为了五少爷和您的姐弟情深,二小姐也会好好的保护我,不让我有什么不测的,是不是?”   说完,她又是轻轻柔柔的笑了一声,笑声依旧脆如黄鹂,说不出的动听悦耳,可是落在任清云的耳朵里,就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割得他生疼,福儿果然不亏是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将他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此时若是福儿有什么不对,他的确会疑心任清凤的。   他忽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难得,他此时已经明白任清凤早就识得福儿这个女子的真面目,她忍着不曾拆穿,就是因为自个儿懦弱,软耳根子,否则以姐姐此时的强悍手段,哪里需要和福儿这样的丫头扯皮,费这样的口舌。   他们姐弟一起长大,即使姐姐现在性格改变挺大,他还是有些了解自个儿的姐姐的,她其实是那种很怕麻烦,快刀斩乱麻的性子。   会愿意和福儿消磨时间,不过也是因为他罢了。   他羞愧的一张脸涨红了起来,他嘴里口口声声说是任清凤的依靠,可是到最后在自个儿的女人和姐姐之间,却是选择相信女人。   他懂任清凤,任清凤自然也懂他,福儿的真面目如果不是任清云亲耳听到,就是她说破了天,只怕他即使怀疑,也不会全然相信的。   “福儿,虽然你仔细的研究过清云,可是你到底还是不懂他。”任清凤面色深沉如海,一字一句道:“即使他会怪我,即使他会对我生嫌隙,可是只要我有危险,第一次冲上来护着我的,还是他。”   任清凤冷冷一笑,讥诮道:“这种感情,也不是你这样的妓子所能了解的,你的师傅调教你,让你学会怎么流最真情的眼泪,怎么笑最楚楚动人的笑容,怎么做出最真挚的情人,可是假得终究是假的,即使如今,你笑得最楚楚动人,你的眼泪最令人怜惜,你的表情无一丝破绽,可是你却不懂什么是真情。所以你不会明白,即使今日我当着清云的面前,一剑将你杀了,他会怨我,会恨我,可当危险而来时,却永远都会挡在我的面前。”   任清凤瞧着福儿已经白的如纸一样的脸色,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不配,杀你脏了我的手。”   她摇头,冷声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根本就不在乎你的出身,是卑微,是高贵,是丫头,还是小姐,或是妓女,对我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对清云的那颗心。我们姐弟幼时困苦,虽然身为相府的小姐少爷,可是却连个下人都不如,那些苦难早就让我忘了身份高低,门户之见,你以为清云为何能轻易说出娶你为妻的话,说到底,我们姐弟自个儿也从来没觉得自个儿有什么高贵的,他如此,我也如此。所以,其实只要你对清云真情真心,我根本就不会因为你丫头的身份,还是妓女的身份,而阻止你。”   不在乎她的身份?   福儿听得这话,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   大户人家不都是在乎门当户对的吗?任清凤怎么会知道她的出身?   不在乎她妓女的身份?   笑话,大户人家,谁肯娶一个妓女为正室夫人?   她使劲的摇头,无伦次地说着,眼神空洞麻木地看着任清凤,呆呆地说道:“你一定是在骗我?你现在这么说,不过是在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为正室?你是在哄我的对不对?”她虽然是疑惑的语气,可是却异常的坚定,仿佛已经认定了任清凤是在哄骗她。   “我为什么要骗你?”任清凤凉薄的声音,缓缓的升起:“你父亲虽然只是一介县令,可是为人清廉,为官正直,我相信他这样的人所出的女儿,即使庶出也不该太过不堪,若是你真心与清云,我为何阻止。负心最是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风尘又何尝不是每多奇女子,你又是清官出身,配清云也是挺好,可是你不该算计清云,不该对他用心计。”任清凤说道这里,猛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我告诉你,你错就错在将心计用错了地方,我任清凤弟弟的婚姻,绝不容许有一丝算计,所以别说是妻,就是妾,我也容不得。”   弄巧成拙!   她知道任清凤说得是真的,她是真的不介意她出身青楼啊!   这样千载难逢的好事情,就给她自个儿搅合了。   福儿忽然之间知道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错失了原本应该幸福的婚姻,她骤然尖叫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双手扯着头发,扯得自己头发凌乱后,尖着声音叫道:“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我只是想要跳离那个火海,我不想任人蹂躏,我只是想换个有尊严的生活,我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你既然知道我父亲是个县令,就该知道我本出身官宦之家,却因为身为庶女,饱受白眼,明明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凭什么我那愚蠢的父亲,做下那些愚蠢的事情,灭家的时候,却要累的我,发卖到青楼,我不服,我不甘,凭什么啊!我要脱离苦海,我要成为正妻,我要过上好日子,我绝不容许我的孩子,成为庶出,我想摆脱那低贱的地方,为此,我苦心算计,我小心图谋,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她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任清凤:“他一定要娶我为妻,他得了我的清白身子,他就一定要娶我,我不会放手,我一定要嫁给他,失去清白的身子,我已经无法再嫁给别人了。”   “他不会,在你算计他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陪伴在他身边的机会。”任清凤的声音吐出唇瓣,坚定的如同板上钉钉子。   “你是姐姐,你又不是他娘,你以为你能做的了他的主吗?五少爷重情重义,他得了我清白的身子,是不会辜负我的,再说了,在那日,我已经饮下了易孕的汤药,说不得我这腹中,已经有了你们任家的骨肉,五少爷的子嗣,五少爷为了他的骨血,也不会弃我不顾的。”福儿捂着腹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我任家别的没有,银钱还是有些的,你放心好了,即使你有了清云的骨血,我也会好好安置你的,待你生下骨血,我会让人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也算是给清云的青春画个句号。”   她其实留下福儿的命,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她的腹肚子,其实,任清凤对福儿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不过是任清云成长途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以后随着任清云的地位改变,这样的女子会越来越多,又岂是阻止就能阻止的。   “你想脱离青楼,你想要过上有尊严的日子,自然没有错,错的你不该算计别人,更不该为了自个儿的好日子,而去害别人。你为何出现在任府,你心知肚明,大夫人让你来做何事,我亦清清楚楚,就是你为何将目光转向清云,我也明明白白,不过我真的不明白,比起任府五少夫人的位置,太子妃的位置岂不是更令人垂涎,你怎么会愚蠢的放手?”   她轻笑一声,嘲讽不已:“风太子风流名声天下皆知,怎么,以你的手段,居然没打动他!”   福儿身子一晃,膛目结舌:“你……你怎么……”知道?   任清凤冷然一笑,再不愿意浪费时间在福儿的身上,轻轻的拍手,张妈妈带着下人进来,任清凤手掌挥了挥,示意张妈妈带人将福儿拖出去,该说得,该听的,相信清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不过不得不说,福儿真是辜负了她和自个儿相似的那张脸,这智商也着实让她无语了点,难道她以为亲眼看着任清云上了马车离开,就真的离开,怎么就想不到他会反转回头,怎么就想不到这一切不过是她安排的一个计策。   若是此时易地相处,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打死也要一口咬定是真情真意。   这福儿,实在是太嫩了点。   不过,风流韵那里,她实在不能再姑息了,这人这次实在做的太过了,居然算计起他们姐弟。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们放开我,五少爷答应娶我为妻,五少爷是不会容你这样对我的?”福儿尖叫着,挣扎着,此时她所有的希望,都在纯真善良的五少爷身上,那个温柔的少年,一定不会允许她们这样对她的。   “你这样心思狡诈,无情无义的贱人,我为什么容不得?”   就在福儿挣扎的厉害时候,只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明明看起来清稚,此时却因为充满着沉重愤怒的气息,而显得异常成熟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来,声音因为压抑,因为愤怒,因为气恨而充满冰寒。   任清云从来都没有想到,那个温润良善,柔情似水的少女,摘开她的面纱后,会是这样的丑陋,这样的不堪。   她除了长了一张与姐姐相似的面容,哪里有一丝姐姐的风骨?   姐姐坏,姐姐毒,姐姐狠,可是所有的坏,毒,痕,恶,都拿到台面上,坏的光明正大,毒得天经地义,狠得理直气壮,恶的天下皆知,让人生不出厌恶来。   他居然以为有着姐姐这张脸的女人,也该这般的光明磊落。   说真话,他对福儿是怜惜多过真情,其实福儿的身世,若是她主动相告,他只会更加的怜惜,更加的爱护,同病相怜啊,总会多几分宽容,落入青楼,又不是她的错,他不会鄙视,就如同他身份,不是他的错一般。   即使福儿算计他,想要摆脱青楼,他也能接受,因为他苦过,他痛过,卑微过,知晓那种日子有多么的令人绝望。   可是福儿不该算计他的姐姐,他虽然不如姐姐聪明,可是听到这里,却也能猜出几分,福儿是李秋华找过来的,李秋华恨姐姐入骨,不用说福儿的作用,就是对付姐姐。   光是这一点,不管福儿是多么的身不由己,不管福儿的日子是多么的水深火热,他都无法再接受她,哪怕她此刻,她真的已经有了他的骨血。   就如同他说得,即使他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辜负姐姐,因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弟啊,这世间最深最真的依靠,她是他立志守护的啊。   那个逆着光而来的少年,一身青色的儒衫,身材修长,面容憔悴,虽然看起来清瘦了许多,可是那脊背却挺的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直挺,那双墨玉般漆黑的眸子中,此刻再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只是冷冷的,冰冰的看着福儿。   福儿看到骤然出现的任清云,先是一愣,她刚刚明明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开的,怎么现在又出现了,不过眨眼之间,她就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是任清凤的计策,惊得面色无一丝血色。   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糊弄过去。   瞬息之间,福儿的眼中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泪珠,如同连绵的阴雨,一滴接着一滴,如同晶莹的珍珠一般,滚下她洁白如玉,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已经变成了世间最无辜,最无助的小绵羊,哀哀怨怨之中,抬着那双泪眼朦胧的水汪汪的美眸,盯着任清云,修长的睫毛一阵一阵的颤抖,每颤动一下,就滚落一丝泪珠,承载着美丽少女最深,最痛的绝望。   任清凤再次感叹一番,这福儿的专业技艺超强啊,哭的可真美,别说男人了,就是她这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儿多跳了几下。   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也不知道面对这等美人美景,她这弟弟心中如何感想?   到了此时,她居然还想糊弄他,难道他任清云在她的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脑子的蠢物吗?   任清云对着福儿这种做作的表情,再想到刚刚墨色免入表情交到他手上的那些纸笺,纸笺很简单,不过是记载福儿一家这几日所说的话,想到纸笺上的那些话,止不住,一阵翻涌的恶心感,就涌了上来,有种想吐的欲望。   就在刚刚,他即使听了她那些话,内心深处还抱有一丝期盼,希望一切或许还潜藏着其他的什么原因,毕竟福儿在他的面前,一直是那么的温柔良善。   可是此刻,任清云心凉如冰,再也没有任何想法了:一切就交给姐姐处理吧,这个女人,从此陌路吧!   所以,他就这样清清凉凉看了福儿一眼之后,漠然的转身,就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步伐踉跄朝门外走去。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这个念头牢牢的霸占着福儿的脑海,她凄凄惨惨的哭泣着,就扑着过去,从后面紧紧的抱着任清云的腰,因为一时间,她还没有想到如何说话,所以她只是一边凄婉的哭泣,一边寻思着如何开口。   就在任清云要掰开福儿的手指挣脱的时候,任清凤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清云,这里交给你了。”   男子汉大丈夫,自个儿闯下的祸,自然自个儿收拾,今日之事,虽然会让任清云疼痛不堪,可这却是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蝴蝶破茧而出,只有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任清云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儿。   任清云挣扎的动作一顿,身子紧绷。   任清凤却像是一无所觉一般,缓缓的走了出去,在大门口的时候,她的步伐停了一下,缓缓地看了福儿一眼。   很短暂的一秒,任清凤只是淡淡的瞄过,然后就漫不经心的移开了视线,在福儿的身上连停顿都没有,而张妈妈等人,亦都默默无语的跟了出去。   但,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一眼,就让福儿思绪停息了下来,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冬日里,她被人剥光了一般,置身在寒风凛冽的冬日,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水下去,寒彻骨。   福儿早就知道任清凤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冰眼,可是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她身上传出来的冰凉彻骨的寒气,外表看起来几分相似的人,自己永远没有她这种寒骨之气,永远不会有这样冷漠的眼神。   刚刚的那一眼,她仿佛看见自己倒映在她眼中的景象——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所以她此时,连鄙视都不肯施舍给她。   福儿到了嘴边的那些狡辩之词,自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份沉默,她听到任清云的声音响起,她第一次觉察到,原来那个温润敦厚的少年,真的和冰寒冷漠的二小姐是嫡亲的姐弟,因为此刻他们连声音都这般的相似,都冷的让她寒骨。   “放开我,我们坐下谈谈。”   福儿越发的觉得冷了,此时,她宁愿任清云发怒,而不是这般冷寒如深潭之水,没有一丝的温度,又是那么的沉静,没有一时波澜。   只有死了心的人,才会这么的沉静无波。   任清云轻轻的挣扎一下,将她的手掰开,自个儿先寻了个位置坐下,正是刚刚任清凤所做的位置,然后他端起茶盏,在手里把玩,那茶盅也正是任清凤将茶水倒空的茶盅。   这漫不经心的模样,亦如任清凤刚刚的那样,他们真的是血亲的姐弟,这一刻,这个念头冒了出来,没有丝毫的怀疑。   福儿面色雪白雪白的看了任清云许久,视线一直落在任清云的脸上,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楚楚可怜的,抖的如同风中的落叶,步伐踉跄的走到任清云的面前,她没有落座,就那么站在他的面前,凄凄苦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天下最悲苦的人,无声的哽咽,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她那瘦弱的背不时的耸动,泪珠滚滚,溅落在地上,啪嗒啪嗒发出声音。   就在她哭的美丽之极的时候,一张纸笺砸了过来,雪白的纸张如同断翅的蝴蝶在空中飘个旋儿,然后才落在她的脚下,任清云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上面记载着你和你‘父亲’在床上的对话,当时他刚刚从你身上爬下,心满意足的感叹,从此之后再不用暴菊【河蟹】花了,因为你终于被正经的破了身子,他也可以尽情享用,不用担心毁了你的价值,卖不出好价钱了,虽然在此之前,你和他早就上床无数次。你那时怎么说的,嗯,你笑吟吟的说,你那层膜这次终于被你卖个好价钱,也不枉你费尽心思,留到今天。”   福儿的身子僵硬的如同一块石头,而在默默观察她表情的任清云,却是断了他最后一丝期望,对他彻底的死心。   忽然之间,任清云极力压抑的胃中的翻滚再也忍受不住,那种恶心的感觉,强烈的他怎么都忽视不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女子,对自己升起无尽的厌恶,这个女人——这样的做作,令人恶心的女子,他怎么会觉得她清新可人?   又是一张纸笺扔在了福儿的脚下:“这是你和你‘娘亲’的对话,她担心你会被我识破身份,到时候鸡飞蛋打一场空,你却得意洋洋的告诉她,我这人最是心善,你和我们姐弟出身相近,都是庶出,饱受正室的欺凌,到时候,就是身份拆穿,你做出可怜之样,我也不忍驱赶你,再加上你有大夫人的帮助,一时半刻不会被拆穿身份,等过了一年半载,你已经稳坐五少夫人的位置,又添上一儿半女,我这个心软之人,自然就更舍不得你了!”   任清云气的将手中的纸笺都砸像福儿,自我厌恶道:“你让我恶心,我却更对我自个儿恶心,居然被你这样的贱人给蒙蔽住了,居然一心一意相信你,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只怕都无法相信,你这人无耻的贱人,竟然能蒙住我。”   他无限憎恶的说道:“你对镜自揽,自言自语,笑我是个傻子,是个善良心软的蠢货,我出身卑微,幼时受苦,姐弟情深,你凭着这张与姐姐几分相似的面容,这辈子就能将我捏在手心。你说我这人不够精明,不够心狠,不够能干,不够高贵,只会读书,你心中其实不喜,你喜欢的是精明能干,出身高贵的公子,可是现实却告诉你,只有我这样的蠢物,才肯被你拿捏,所以你只好勉为其难……”   “你还自言,说我虽然出身不够高贵,人也不能干,但至少有个真心疼我的姐姐,有她在,这相府的家产,我至少能得一半,有了这一半的家产,你再哄我分出去单过,日后你就是府里的女主子,再没有人能压在你的头上。就是姐姐与我再姐弟情深,你却是枕边人,又什么比枕边风更厉害的,就是姐姐厉害识穿你的身份,但是在你的枕边风下,我自然会更愿意相信你这个为我生儿育女的枕边人……”   任清云面无表情的说到这里,口气微微有些急促,他喘了一口气,说道:“福儿,不,应该称呼你为清荷花魁更为妥帖,你被调教的很好,对我的研究也很仔细,你所说的一切,也都是对的,你是将我整个人都看的明明白白,可是你看错的一点,就是我与姐姐的姐弟之情,也看错了姐姐,她爱我,怜我,即使万般为难,却也容不得我被你这样的贱人蒙蔽,更容不得我的后院有你这的贱人。”   “你走吧!”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我会让人去伺候你,等到确定你是否有孕,若是有孕,我会将孩子接回来,若是没有,自会让人送你离开,此生,这都城都没有你容身之处。”   福儿的泪水,福儿的苍白再也引不起任清云的怜惜,除了恶心,强烈的自我厌弃之外,这个女人再不能给他任何一丝美好的感觉。   “求你……”福儿死死的抱着任清云的腿,她知道这或许是她这一生唯一的机会了,若是她被驱赶出都城,她这辈子就只能烂死在青楼那种肮脏的地方了。   “别碰我!”任清云一脚将她踢出去,虽然他没有太过高强的武功,可是这些日子强身健体,足以让他有足够的力道将一个女人踢飞出去:“赶快从我面前消失,再多一秒,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掐死你。你精算人心,自然该明白,男人对表现自个儿愚蠢的事物,都恨不得毁之干净。”   一句话,说得福儿浑身发软,连眼泪都忘了流,她不敢相信,那个温文的少年,那个柔情蜜意的少年,居然用这么憎恨的语气,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别用这种愚蠢的目光看我!”他冷冷的说道:“你的目光,只会让我更清晰的记住,自个儿是怎么样的蠢物,而你——又是怎样让人恶心的女人。清荷花魁,我不得不说,这世上若是要找出比你更让我恶心的女人,还真不容易。”   任清云的性格是有点书生意气,一旦认定了一个人时,哪怕全天下人都说她不好,他也会认为她是好的,就如同当时任清凤恶名天下皆知,他也认定自家的姐姐是纯洁无垢。   是个难以被别人的言语所左右的人,所以这也是任清凤费尽心机,让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原因。   可是就是这样的书生意气,也会让他们异常的固执,当真发现对方不如自个儿相信的美好,是那般的不堪龌蹉之时,他们便会产生强烈的自我厌恶感,而这种感觉,这种情绪上强烈的反差,也会因为他们的书生意气,变得异常过激。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爱之深,责之切。   “哈哈……”瘫在地上的福儿眼见事情无望,反而大笑了起来,如同一个疯子:“我让人恶心?哈哈……任清云,你居然说我让人恶心……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这样龌蹉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让人恶心……你在跟我上床的时候,你亲吻我这张脸的时候,你说你心中在想什么?哈哈……,你以为你那点龌蹉的心思,能瞒着别人……你大概忘了,在你痛快淋漓的时候,你叫的是什么?”   她的目光如毒,带着疯狂的意味,猛地站起身子,冲到面色苍白僵硬的任清云面前,贴着他的耳边,低声的问道:“你当时是不是想着,在你身下承欢的人是你最爱的姐姐,所以才那么狂猛畅快,不休不止的……”   福儿觉得自个儿实在太委屈了,她不过是求个活路,至于这么对自己吗?   这任清云还有脸说她恶心,不伦之恋,对自个儿亲姐姐存了那样龌蹉的心思,他才是真正令人恶心的人。   “任清云,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娶我为妻,否则,我就将此事抖出来,到时候,我看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你们姐弟的容身之处?你不是最心疼你的姐姐吗?当时候,她淫荡之名,再次天下皆知,连自个儿的亲弟弟都不放过,哈哈……,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还能不能淡然的站在我的面前,藐视我,轻视我,哈哈……”   事已至此,她也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了,就不信,这个把柄在手,任清云还能违背了她的意思,事到如今,他的清白也没有了,只有抓住任清云这个心软的稻草。   她想的明白,任清云是个心软的,只要容她进门之后,即使他现在恼她,但到时候,她细声细语,柔声软磨,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忘记了这些事情。   “抖出来?你抖什么?”一直面无表情的任清云忽然扯出一抹笑意,福儿一时怔住,却在下一秒,一个双目凸圆,脑袋无力的垂下——她的脖子居然被那个温润的少年给扭断了,以他的手段,扭断一个弱女子的脖子,自然不是太大的事情。   任清云目光深幽,莫测无波,脸上皆是冰寒,看着无力瘫倒在地,没有了呼吸的女体道:“你不该要挟我!”   他喃喃自语。神魂俱损,有些失魂落魄道:“你将我研究的这么仔细,怎么就不知道我心中的逆鳞!”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了福儿的命,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可是她不该……   至于龌蹉!   他冷冷的一笑,笑容如开在高寒的雪山的冰莲花绽放,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高深的气息,那清俊的少年面孔,逆着光,让人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题外话------   红尘再次羞红了脸……   正文第105章天价聘礼   当天,任府就流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福儿妻位不成,居然存了与任五少爷生同衾,死同陵,同生共死的念头,妄图刺死五少爷,再自杀,好在五少爷反应迅速,只是伤了皮肉,躲过一劫,不过,二人在挣扎扭斗之中,五少爷失手误杀了福儿。   好在五少爷是个重情的人,将福儿风光大葬,还给了福儿的父母一大笔银钱,让他们回老家安养天年。   一个官宦人家的少爷,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十分的不易了,所以众人虽然唏嘘,却也没有对任五少爷失手杀了情人,而生出什么恶感来。   福儿的死传到大夫人李秋华的耳中的时候,她原本还想揪着不放,闹上一番,虽说福儿不过是个下人,可是到底没有签下卖身契,只要福儿的“父母”过来闹上一番,就是不能治了任清云的罪,也能将他名声给搞臭了。   可是,上天根本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等她的人到了福儿家的时候,福儿的父母已经没有了踪迹,说是回老家了,她派人怎么找都未曾找到,气的她肝疼。   至于半个月后,都城的护城池里浮起两具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自然也不会引起李秋华的在意。   任清凤虽然完美的帮着任清云解决了此事,不过却也对任清云会下手要了福儿的性命表示关心——因为任清云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可以对枕边人下手的人。   “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忍耐不住对她动手?”任清凤看着任清云,淡然中显得一副好奇,能将任清云这样的好脾气逼到动手的境地,这福儿还真不容小觑。   任清云凝神静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入木三分的忍字,然后才抬头,看向任清凤:“得陇望蜀,总是贪念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忘了这世间的规矩并不是由她而定。”   她这弟弟是不是这瞬间长大的太大了些,难不成她拔苗助长了?   矫正过正,任清凤眨了眨眼睛,淡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容不下她,但是我知道你必然有容不下她的原因,我不问了。”   她该信任自个儿的弟弟,他或许年幼,却不是嗜杀之人,更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   任清云手中的笔顿时顿了一下,修长的睫毛轻轻的如同蝴蝶般颤动了一下,随后手中的笔再次动了起来,再次写下了“忍”字。   任清凤的目光落在那两个笔法钢筋,笔锋犀利的忍字,眼中幽光一闪,目光在那两个忍字上停留了一秒。   任清云似是察觉到任清凤的视线,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他的眸光多了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忧愁,沉默了片刻,才道:“姐姐你常说,科考之事,考官最看重的就是字,姐姐瞧我这字,可有长进?”   任清凤在任清云读书之时,就狠狠地普及了一下卷面分的重要性,对任清云字迹的要求算是苛刻之极。   任清凤伸手扯了一朵开在窗边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一瓣一瓣将象征着富贵荣华的花瓣扯下,揉碎,低头笑看着任清云所写下的字,笑道:“风骨犀利,笔锋刚健,的确进步很大。”   任清云展颜一笑,似是为这份夸赞而柔软了浑身的气息。   任清凤将这份柔软看在眼中,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第一次杀人的滋味绝对的不好受,她还记得即使曾经誉为天才的她,在第一次杀人之后,也曾狂吐了一番,然后整整三个月困在噩梦中。   姐弟二人现在已经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间相处,原本任清凤打算和任清云好好唠叨家常,好好关心关心这位弟弟,可是瞧着全神贯注练字的任清云,她只是静静的,悄无声息的退下,转身离开,没有瞧见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任清云的就停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清凤退了出去,就沿着穿花游廊,逗弄着廊下的奇珍异鸟,正教着一直乖巧的长嘴八哥学着简单的言语。   “八儿,午安!”她一字一句。   这只八哥是风流韵每日送来的礼物之一,也不知道那混蛋脑子是怎么想的,这些日子各色的奇珍异宝,跟流水般的往她这西华院送,最上等的胭脂花粉,最高级的绫罗绸缎,最稀奇的古玉翡翠,还有最难得的珍禽异兽。   她本不想收的,可是那混蛋却容不得她拒绝,自从清云事后,也不曾在任府再瞧见她,每次都是让各色的人将礼物送来,可能是街头的乞丐,可能是某位贵夫人,也可能是骤然冒着西华院的门口……反正花样层出不穷,她已经从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的漠视。   既然他钱多的花不完,她就勉为其难的帮他花上一点吧!   “清凤,午安!”八哥儿一字一句。   任清凤轻笑了一声,此时金色的光芒耀眼,辉煌的夺目,一瞬间将大地万物度上了金色的光芒,万千光华普照大地,置身在这片金色的大地上,也觉得周身被融入了暖意,暖洋洋的将她包裹,足以驱走心底的寒凉。   就见张妈妈步伐匆匆,面色略显苍白的走了过来。   “二小姐!三小姐进宫回来了!”   任清凤眉头一挑,手下的动作一顿,冷静的看着张妈妈,静候她的后语,这些日子,德妃娘娘隔三差五的接任清水进宫,所以任清水回来,自然不会是张妈妈面色苍白,脚步踉跄的原因。   张妈妈紧张的声音发抖:“德妃娘娘为三小姐求了恩典,皇上赐封小姐为县主!”这对二小姐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三小姐原本就是嫡出,现在再加上德妃的青睐,封为县主,二小姐的日子只怕要不安宁了。   县主?   任清水好手段,居然能哄的德妃娘娘如此卖力,倒是出乎任清凤意料之外。   不过那又怎么样?对她来说,公主都揍了,难道还能怕一个县主吗?   “慌什么?难道她任清水封了县主,就敢闯进我的西华院行凶不成?”   任清凤淡然无波的声音一向很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这么清清淡淡的一番话,顿时让心思各自纠结的下人沉淀了下来,让人莫名的相信她说的话:是啊,她们的主子可不是包子,三小姐想要给西华院苦头吃,那也要她有这本事。   众人的心都定了下来,乖巧的退下。   任清凤忽然目光一闪,一道寒冰般的光芒闪过,手中的长鞭直直对着檐角击去:“还不下来!”   一道人影从屋檐上跳了进来,一身蓝衫,风华绝代,一双邪气的桃花眼满含笑意,更衬得欺霜赛雪的容颜如诗似画,添了一份无法抗拒的魅力。   此人不是风流韵,还是谁?   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任清凤抬眼看向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冷声道:“你还敢来?”   这个混蛋敢挑唆福儿做出那等事情,居然敢挑唆他们姐弟二人的感情,事情败露之后,居然还敢到她面前来,不知道她是该说这人皮厚,还是没长牙齿?   “为什么不敢?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风流韵想也不想的说道:“凤儿你根本没有国之概念,你肯留在鲁国,留在任府的原因,也不过是记挂你弟弟,若是你对你弟弟冷了心,自然方便我带你回赵国。”谋算人谋算的如此理直气壮,果真的奇葩。   不过任清云倒是让风流韵刮目相看了一番,没想到那个纯净的少年,在福儿和凤儿之间,选择的是凤儿,还以为刚刚初识男女情事,任清云会抗拒不了美人温柔小意,倒是低估了任清云这个少年了。   “你以为让我们姐弟生嫌隙,我就会跟你回赵国。所以,你就让福儿去迷惑清云,甚至不惜配合大夫人等人的毒计,败坏我的名声,你心中是不是打着我名声尽毁,无路可退,无处容身,只得与你回赵国?”任清凤的眼底涌上阵阵黑暗。   “是,我是的确打定主意要带你会赵国!”风流韵看着任清凤眼底暗沉危险的光芒,慢悠悠的说道:“国书已经呈给鲁皇,至于他同意不同意,我并不看在眼中,我在意的从来是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任清凤柳眉倒立,她可没看出来这个男人哪里在意她的心意了,若是在意,怎么会问也不问一声,就使出这一点诡计。   他以为她该感动吗?感动他愿意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谋算她。   啊呸,在她的心中,任何不经过她所赞同的事情,自以为打着为她好的旗帜,所做下的事情,全是不可原谅。   任清凤脸上染上一层冰霜:“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风流韵妖魅的眸子深处是一汪深黑,那暗沉的深潭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暗无天日的漩涡,在涌动着无法言语的情绪:“要我滚可以,除非你答应我的求亲!”   任清凤的小脸顿时一沉:“做梦!快滚!”她的手又痒了!   “凤儿!”风流韵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透着一股亘古的沉重,伴随着这一声低低的叫唤,是他琉璃般眸中的无数种情绪,而最严重的却似乎是焦急和心痛。   他轻而坚定道:“你一定要跟我回赵国,一定!”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隐隐透着请求:“这事情很重要,我发誓,只要你肯与我回国,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哪怕……日后放你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风流韵变得如此奇怪,他的性子,任清凤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可是却也不是一个会轻易低头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说日后放她离开的人,可是此时他话中的期盼,甚至隐藏的乞求,都未能逃过她的眼睛。   这个混蛋,是真心真意的乞求她一定要随他回赵国。   这让她十分的不解,就如同,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风流韵会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任清云和她一样,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风流韵整日嬉皮笑脸,整日不正经,整日不务正业,风流之名天下皆知,可是她却还是信他的人品——风流韵不该做下三滥的事情。   可是,他做了,而且做的彻底。   即使到了此刻,亲耳听了风流韵的回话,她还是觉得奇怪,不信那下三滥的事情是他做出来的。   “为什么?”任清凤挑眉,声音清澈清凉。   “别管为什么,只要听我一次,就好!”   以风流韵对任清凤的了解,若是她知道为什么,只怕不是随他回国,而是忙着将仇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任清凤从来就不是愿意会依从别人吩咐行事的人,她给过风流韵机会,是他自己放弃的,就莫要怪她。   “墨色,打狗!”   一道黑影骤然出现,没有丝毫的执行任清凤的命令,拳下生风,霍霍招呼过去。   “你……真狠!”风流韵一时气的跳脚,这个该死的多疑的女人,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女人,她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为了她费了多少心思,做了什么样的牺牲。   任清凤却是冷然勾唇一笑,如同冰雪之色,不过眸光却异常平静,清如水,没有丝毫的温度,转身离去,连一丝一毫的停留都没有,就那样施施然的离开,留下两个打得昏天暗地的男人。   接下来注定是不得安宁的日子,风流韵天天报道,搅合的西华院热闹非常,但是却无法再近任清凤一步,都被墨色挡住,但即使墨色可以挡住风流韵,却无法挡住天下纷扰——因为最近发上了一件大事,闹得天下纷纷扬扬,皆拭目以待,秦国太子独孤意派使者前来求亲,聘礼是五座城池!   这份豪放的聘礼,一时间惊起千尺浪,天下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想到名扬天下的十恶之女,居然得秦国太子如此看重。   五座城池啊,这一次就是风流天下皆知疯太子的败家,都被秦国太子独孤意给洗刷了。   疯太子再败家,也没听说用城池换美人的。   当然,若是单单愿意用五座城池做聘礼,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鲁国人也不过是眼珠子掉到地上,再捡起来就是了,可是除了这天价的聘礼之外,秦国太子独孤意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在边关等候迎亲。   五十万铁甲军,秦国最精锐的军队,这是来迎亲,还是来抢亲啊!   根本活脱脱的逼婚啊!   任清凤在心中将独孤意骂的狗血喷头,就知道那个秀逗的笨蛋是个脑子进水的,可是没想到脑残的这么厉害。   五十万大军压境,五座城池,她是不是该为他的青睐,而乐上一乐啊!   真没想到,她居然成了一个不是红颜的祸水!   这等盛事之下,人家三小姐被封为县主的事情,就如同一颗小石子丢在了大海里,只是淡淡的荡起一层涟漪,连个漂都没打,就沉了下去。   气的美人面色狰狞如夜叉。   鲁国上下顿时都陷入了一种空前的紧张而刺激中,就连天天缠着要见她的风流韵一时间都没有了踪迹。   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这份盛世空前的求婚,几乎舆论一边倒的认为,十恶不赦的任家二小姐,就该立刻包袱一卷,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奔向秦国太子独孤意。   毕竟独孤意可是与青太子一样,是惊才绝艳的俊俏少年郎,以任二小姐那等尊容,那等名声,能的独孤意如此看重,实在三生有幸,足以羡煞天下女子。   更别说这样的一个十恶不赦的丑女,还能换得五座城池。   这些当日是鲁国街头巷尾的传言,而此时的御书房中的高官们,却又是不同的看法。   “皇上,臣看这秦国根本是狼子野心,五十万精锐军迎亲,这哪里是迎亲,根本就是,就是……”兵部侍郎愤愤而言,他才不信独孤意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丑女,愿意拿五座城池求娶,这根本就是独孤意的阴谋,攻打鲁国的阴谋。   他倒不是舍不得将任清凤送出去,只是觉得送了也白送,根本起不了作用,还不如一战到底。   “皇上,既然秦国太子愿意用五座城池迎娶任二小姐,又说五十万大军是迎亲的,那咱们何不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结永世之好,解两国仇怨,也还边关一片安宁……”   礼部尚书出言,虽然他也不认为独孤意是真心迎娶恶名远扬的任二小姐,可是五十万大军啊,这打起来,可就是一场硬仗,若是将任二小姐送出去,秦国自然也就没有借口在这时攻打边关,虽说不能断了根本,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也好让鲁国做好完全的部署迎战。   一时间,主站派和主和派,在御书房里吵了起来,如同一千只鸭子嘎嘎叫。   “好了!”大手一挥,鲁皇面上那种温和气息荡然无存,展现出地位的威势,面无表情,面色深沉如水,冷冷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大臣,然后将目光落在儒雅温文的任碧波身上:“丞相,你以为何?”   ------题外话------   红尘有多悲催,亲们知道吗?昨天晚上回家发文,居然宽带欠费,不好用,只好厚着脸皮断更,看着经验值下降,心痛,今天早上,冒着倾盆大雨,骑着电动车去邮局交费,搞的是半身淋湿。   正文第106章   被点名的任碧波心头忍不住一颤,他在朝中浸润多年,是鲁皇一手将他提拔上来,他算是鲁皇亲近的臣子,所以对眼前这为胖胖的,看起来很和蔼,其实异常冷酷,狡猾如狐狸,狠绝如野狼的性子比更多的臣子来的了解。   君就是君,即使他平时表现的再和蔼可亲,那也是鲁国众人头上的天,而鲁皇更是执政几十年,浸淫为君之道,他这个最亲近的丞相,就从来不敢小瞧眼前的皇帝,因为这么多年来,他清楚的见识过鲁皇的手段,兵不见血,高深莫测,就是他也弄不清鲁皇心中所想,也看不懂他下一步棋。   所以被点名之后,任碧波的心里忐忑不安,一时弄不清鲁皇心中所想。   他在心中又暗暗琢磨了一番,才缓缓地开口道:“皇上,小女身为鲁国臣民,此等大事,自然听从皇上的安排。”   不是他不顾念自个儿的骨血,而是伴君如伴虎,他哪里敢妄言,只怕一个说不好,他这个丞相的位置不保,还要连累全府为之陪葬。   当然,任碧波是绝对不肯承认,对于任清凤的远嫁,他心中是窃喜的。   任碧波不得不说,此时他这心中不但窃喜,还是有些得意的,原本赵国风太子求娶,他就满心的得意,更别说现在的秦国了,他跻身为秦太子的岳丈身份,对他的丞相的位子,是有着极大的助力。   天下三分,秦国的兵马强壮,秦太子独孤意又是天下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些年虽说是太子,可是国策十之八九都是出自他手,早就稳坐太子之位,登基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否则哪里能以五座城池求娶清凤,以他现在对清凤的厚待,他日的皇后之位绝对没有问题。   他的女儿成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是何等的尊贵,连带着他这个父亲都……   所以任碧波心中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只是碍于帝心,不敢胡乱的应下。   但,他心中却想到,两国纷争一直不断,鲁皇年岁渐长,这几年已经对征战生出疲惫之心,再说秦太子以五座城池这样的豪礼求娶,相信鲁皇也不会拒绝。   而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青轩宇在听到鲁皇之话后,虽然极力忍耐,面色却显得僵硬不已,袖中的手猛的一紧,险些控制不住,跳起来对着鲁皇嘶吼:为何偏心至此,为了成全青轩逸的大业,居然要牺牲清凤。   想到清凤,原本因为鲁皇不公而抽痛的心,顿时像是从各个筋骨处断裂开来,仿佛浑身的骨头都不再是他的。   两国联姻,说好听点是贵为太子妃,说不好听,就是人质,一旦两国邦交破裂,外嫁的贵女们,都得以身殉国,秦国太子惊才绝艳,那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却愿意以五座城池来换她这个恶名远扬的丑女,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他绝对不信,只怕求娶她,也不过是个阴谋,想到她会有的下场,青轩宇几乎无法呼吸。   青轩宇对任清凤的感情是矛盾的。他虽然三番两次谋算她的性命,可是一想到她会要外嫁,成为其他男人的妻子,他这心中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焦灼,无法忍耐的烦躁。   可是再怎么烦躁,再怎么焦灼,他也没有任何立场了,若是此刻他未曾与任清凤解除婚约,秦国太子再怎么猖狂,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求娶他。   再一次,他的心中生出了后悔——他不该与她解除婚约的!   青轩宇的一双眸子死死的定在地上,仿佛要将地面盯出一个窟窿来。   似是感受到青轩宇的情绪,鲁皇的眸光淡淡地落在青轩宇的身上,一道精光在他眼底闪过,轻轻的开口道:“宇儿,你是如何看待秦国太子求娶任二小姐之事?”   御书房中一片静谧,众人的面上都闪过微妙的情绪,这些人谁人不知任二小姐之前乃是禹王的未婚妻,此番皇上问话,倒是别有意思,众人屏住呼吸,都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耳朵全都竖的长长,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   青轩宇听闻鲁皇点名,心头一惊,知晓自个儿的情绪外露,被鲁皇看在了眼中,忙收敛心神,将浑身的气息一点一点释放,琉璃眸中涌过一抹黑暗,遮住眼中刚刚所露出的讯息,垂着脑袋,低沉的开口:“父皇,儿臣听父皇决断。两国联姻,结永世之好,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臣自然乐见,可是儿臣有些不解,我鲁国贵女无数,就是未嫁的公主,也不是一位两位,怎么秦国太子非要点名求娶任二小姐,这……任二小姐的名声,似是被误传,秦太子却执意求娶,儿臣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妥?两国联姻,是关乎国家安宁的大事,不能过于草草率,还是要弄清秦国是否是真的诚意求娶任二小姐为妙!当然这是儿臣的愚见,儿臣担心自个儿目光短浅,此事还是听父皇定夺。”   一直敛目沉思的青轩林,也一脸凝重肃然开口道:“父皇,儿臣也觉得二皇兄所言极是,这毕竟不是简单的婚嫁,而是关系到我鲁国江山,边关安危,万民生计的大事,等闲不得。虽然任二小姐不是皇室公主,可却也是相府小姐,秦国以国书求娶,就示两国之情,话说古有联姻,永圆和平之说,但是向来两国联姻都是皇室女子,还未曾有相府小姐联姻的道理,再说,秦国与我鲁国向来不和,此番联姻到底有几分真心,这……儿臣也觉得应该慎重一些。”   众位大臣也觉得两位王爷所言不差,各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份沉重,皆跟着附和起来。   阳光穿梭,若明若暗,将鲁皇的表情也映衬的模糊不清,他沉默的片刻,似在考虑,半响之后开口:“朕以为两国联姻,于我鲁国江山,有利无害,虽然我鲁国物产丰富,国都繁华,可是接连来几年的天灾人祸,再加上与秦国之间时有摩擦,军费耗损颇多,国库已经告急,此时能与秦国交好,正可以休养生息,以保国泰民安,不过众卿担忧亦是正常,秦国忽然提出联姻,却有屯兵五十万在边关,不得不防。”   “皇上,臣……臣以为此时,可着两手准备。”任碧波想了许久,一咬牙,做出一副大义凌然,大公无私的模样,开口说道。   “哦?任爱卿说说开,怎么个两手准备?”鲁皇的眼中闪过一道兴致,似是十分感兴趣一般。   “正如皇上所说,这几年洪水,干旱不断,国库消耗过多,此时能与秦国联姻,可休养生息,可却不知秦国是否真心与我国修好,臣以为此时,可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同意秦国的求娶,一方面,暗自调兵遣将,屯兵边关,不管秦国是否真心,皆可以立在不败之地。”任碧波缓缓地开口。   “任爱卿所言极是!”鲁皇点头称赞,却又目光一凛然,道:“只是,若秦国联姻之举包藏祸心,这爱卿的女儿可就……”   任碧波老目一红,似是不忍,却坚决开口道:“身为鲁国的臣民,应该以国为重,能为国效力,小女义不容辞。虽然老臣不舍小女远嫁,更不舍将她陷于此番纷争,可是此是鲁国臣民义不容辞的责任。若是舍弃小女一人,结两国永世之好,于我鲁国,大有益处,即使……即使以身殉国,那也是相府莫大的荣幸。”   “好好!”鲁皇面上露出一抹夸赞之色,感叹道:“相爷一心为国,大公无私,朕欣慰!”鲁皇语气一顿,笑道:“不过,朕以为嫁娶,嫁娶,怎么能只嫁不娶?咱们嫁了任二小姐,怎么着也要娶个媳妇回来吧!否则岂不是亏了。”   鲁皇的面上再次出现圣诞公公的笑意,刚刚那帝王的威势一收,御书房再次露出春天和煦的暖风:“朕听说秦国情公主兰质蕙心,品貌出众,芳龄十七,正待字闺中,朕想为太子娶来,不知众卿以为何?”   众位大臣听了之后,皆心悦诚服,跪地高呼‘皇上圣明’,皇上不愧为皇上,这城府心计,果真比他们这些臣子来的深。   秦国乃是当世一霸,与秦国联姻,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即使刚刚主战之臣,也不得不说,能与秦国交好,是个好事,他们刚刚反对,不过以为秦国太子求娶十恶不赦的丑女,是个阴谋诡计,不肯中计罢了。   但是现在鲁皇提出一嫁一娶,自然不用太过担心,若是秦国真心交好鲁国,自然愿意将情公主嫁过来,若是不愿意将情公主,这诚意到底如何,也就一目了然。   而情公主乃是秦国最受宠爱的公主,若是真的嫁过来,可是一大助力,与鲁国好处是说不尽的。   各位大臣都欢喜了起来,对鲁皇的敬佩再次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到底是皇上,所思所虑,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比的。   御书房中一片轻松喜气,仿佛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剑已经解了下来,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想过,任清凤的意愿。   也是,一个弱女子,她的意愿,在国家的利益时,从来就不值得一提,自然没人放在心上。   鲁皇当即拟旨,为青轩逸求娶独孤情为鲁国太子妃。   秦国应允鲁皇一嫁一娶之说,太子独孤意当即弃五十万大军不顾,陪着独孤情,往鲁国的都城而来,那陪嫁的嫁妆蔓延数里,绝对当得起十里红妆。   这一下,众人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鲁国上下一片兴奋,鲁皇亲自安排迎接事宜。   所有的人都很喜悦,唯有西华院等人一片肃穆,因为他们都明白任清凤的性子,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任府众人一片喜气洋洋,就连李秋华的面色都扬起了笑意,她虽然不喜任清凤高嫁,可是于此,任清水的身价又高了一个台阶,青轩宇继位的可能性也多了一份,离任清水命中的天下凤主的命运又近了一步——毕竟任碧波可是为了国家大业,舍了一个女儿,皇上怎么着也会多倚重一份,这自然也是任清水日后的助力。   “姐姐,咱们离开这里吧!”任清云清澈的眼底涌现出冷凝阴暗之气:“这鲁国上下,都急着将姐姐卖个好价钱,就连他也是如此,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咱们留恋的了。”   因为任碧波的寡情,任清云也不肯再叫他父亲了。   清俊的少年终于对君,对父生出了怨怼之心,对这片养育他的土地再没有眷恋之情。   “为什么要走?”任清凤挑眉,摇了摇头:“清云,事情还没有坏到需要离开的地步,你放心,真到了那个地步,咱们自然会离开,现在就走,还为时太早。”   “这……哪里还早,再不走,你就等着被塞进花轿吧!”任清云瞧着老神在在的任清凤,语气尤其气急。   “你别担心了,我心中有数。”她打了一个哈欠,修长的手指,轻轻掩了几下红唇:“好困。”   见任清云的面上犹自不忿,她面上一片风轻云淡,淡漠的说道:“独孤意一行,听说被堵在了路上,不知道什么才能到都城,等他们到了,咱们看情况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我想如何,别人根本主宰不了,我的命运,别人也强迫不了,你放心,你姐姐我可不是吃素的,我不想嫁,难道他们还能押着我上花轿不成?”   任清云一怔,看着眼前那个慵懒而淡然的少女,心中随即释怀,他怎么忘了他的姐姐,可不是轻易左右的人。   此刻,她只是轻倚着,姿态淡然而优雅,表情风清云淡,声音清雅淡漠,但是就是这么一副清淡的样子,却让人无法忽视她周身的光华,即使亲如姐弟,他也不敢直视,似乎只能仰望那光华,追随那光华。   “你发什么呆?”任清凤伸手在眼前的少年面前晃了两下,唤回他的神志:“别为我担心,你放心,世上能逼迫你姐姐我嫁人的人,还没出生。”又打了一个哈欠,姿态慵懒:“我现去午休了。”   “嗯!”任清云收回视线,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一道怪异的念头闪过:什么时候,姐姐已经变得如此高高再上了,无关华服,无关地位,只是一种气势,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任清凤躺在床榻之上,在画词的欲言又止中,极快的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多谈了模样,画词无法,只是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开内室。   当她的步伐远去之后,闭着眼睛的任清凤忽然张开了眼睛,眸光清淡,没有丝毫的情绪,嘴角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修长的睫毛轻轻的垂下,遮住眼中的冷芒:她有什么好急的,真正急的人可不是她?   她可是听说了,独孤意一行的驿道一再被毁,那速度慢的如同蜗牛,到达都城,还不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须臾,床榻之上,传来均匀的呼吸。   当青轩逸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国的回复已经到了都城,秦皇愿意将自个儿最宠爱的情公主嫁与青轩逸为妃。   在鲁国上下一片喜气之中,青轩逸的桃花林却是阴寒之气,面无表情的看着垂头跪在他眼前的朱雀,白虎二人。   “为何不禀告我?”青轩逸的声音很轻,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冷。   一阵战粟,跪下的二人,突然后背生寒,几乎寒澈入骨,却都不为自己狡辩,也无从狡辩。   在他们隐瞒下消息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知道要面对什么。   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们虽然知晓自家的太子殿下,对任二小姐的心思,可是殿下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不会顾念自己的身体,强行离开雨浴桶,到时候功亏一篑,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解毒,难道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错失这样的解毒的机会。   不行,他们无法做到,鲁国需要殿下,人民需要殿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为了一个女人,而弃自个儿的性命不顾。   青轩逸此番因祸得福,解了身上的毒素,却因为多年中,毒至深,需要药浴七七四十九天,静心排除身体的余毒,故而外面的纷争不断,一律被朱雀白虎等人给隐瞒了下来,没有传到他的耳边。   青轩逸瞧着直挺挺跪在地上忠心耿耿,沉默不语的属下,目光冷凝,半响才淡淡开口:“自己去去刑堂领罚。”   朱雀,白虎领命而下,却在跨出门口只是,朱雀迟疑的开口:“殿下,皇上已经允婚了。”   他不怕挨罚,最担心的却是这点。   皇上一嫁一娶,秦皇已经应下,金口玉言,断没有更改的道理,至于当事人愿意不愿意,根本无关紧要,瞧殿下这模样,倒像是想悔婚……   青轩逸的面上依旧淡然,没有表情,只是浑身的气息却冷如寒冬,淡淡轻轻的扫了朱雀一眼,让他后背一凉,然后嗫嚅着唇,低着头离开。   正文第107章弱水三千只取任二小姐这一瓢   鲁国朝会,众大臣喜气洋洋。   “皇上,驿道已经全然修好,想必再过十日,秦太子就能携情公主抵达都城。”工部尚书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面露喜色的说道,心中想着总算能放心了,那驿道修好了又坏,再修好再坏,就是傻子也清楚是有人做了手脚。   能在秦太子眼皮子下面动手脚的,放眼天下不外乎那么几位,虽然他还不能确切的知道这人是谁,不过却也能肯定一件事情,此人背后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   现在此人放弃了捣乱,怎不让他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皇上,微臣已经查看过最近的好日子,下个月的初十是个良辰吉日,正适合太子殿下娶妃……”礼部尚书也存了早定早安心的心思,所以找了最近的日子。   “多谢刘尚书费心,本太子先谢过了。”刘尚书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道清雅如玉的声音,在金銮殿外骤然响起,如同溪水洗涤河石,清澈凉薄。   同时,太监尖细的声音唱道:“太子殿下到!”   众人的目光就那样转向了踏步而来的男子,他并没有穿上太子的蟒袍,而是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锦缎,欺霜赛雪的容颜上依旧是一片淡然温润,绯色的薄唇微微的抿着,显示出主人即使面上未露,但此刻的心情也不算太好。   整个人如同一朵开在天山的雪莲花一般,皎洁高贵,虽寒,却又不露,一双幽深的眸子灿若星辰,比天上高挂的艳阳,还要明艳动人三分,哪里看得出来是目盲之人。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他映衬了艳阳,还是艳阳映衬了他,就那么一步一步走着,却有着无人能及的极致风华。   鲁国的大臣心中都涌起了一种类似于骄傲的感觉,这芝兰玉树的男子,这风华无双的男子,就是他们鲁国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他们日后效忠的君王。   虽然青轩逸很少上朝,可是在鲁国众臣的心中,却是无法撼动的存在。   龙椅上的鲁皇见到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激动之色,他的儿子眼睛治好了,他的儿子身上的毒解了,他那个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儿子终于不用日日面对死神的威胁了。   而伴随这鲁皇激动的,青轩宇却是浑身紧绷,眼中一片阴鹜:该死的,青轩逸的眼睛似乎复明了,是不是他身上的毒亦解了?   青轩林晴朗的面上也在扫过青轩逸的琉璃双眼后,闪过一道幽光,似是为了青轩逸的眸光如炬。   “逸儿,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鲁皇大喜,疾步走下高台,也不顾此刻身在大殿,就冲到了青轩逸的面前,伸手在青轩逸的眼前晃来晃去,像是要验证一下青轩逸是否真的复明。   “我眼睛好了!”青轩逸感受到鲁皇的激动,眼中的淡漠微微消融了一些。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父皇这就放心了……放心了……”   兰儿,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儿子,眼睛复明了,日后我也有脸见你了!   鲁皇想到那个如兰花一般的女人,心头一片柔软,忍不住伸手拥住了眼前挚爱之人的骨血,眼眶一片染红。   “恭喜大皇兄。”青轩林走上前来,为青轩逸道贺。   “恭喜大皇兄。”青轩宇面上也挤出了笑容上前道贺,目光却一再扫向青轩逸。   双目复明,青轩逸看起来似乎更俊美,也多了一丝犀利之色,仿佛一把一直藏在剑鞘的宝剑,拔出后,锋芒锐利,越发的让人不容小觑。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见此,一个个也面带喜色,齐齐的簇拥上来,为他们太子殿下的复明而道贺。   一殿的激动喜悦,感叹鲁国的大幸。   “太子殿下双眼复明,乃是天大的好事,再娶秦国情公主,好事成双,果真是天佑我鲁国。”   “谁说我要娶秦国情公主了?”青轩逸眉头一跳,面色骤冷。   这么一句话出来,立刻将神情激动的群臣给惊醒了过来。   大殿之中,上到鲁皇,下到文武百官,此时都收敛了喜悦之色,一脸错愕的看着青轩逸:娶秦国情公主对青轩逸百利无一害,怎么听他的口气,似是不愿意一般,可是刚刚他明明不曾反对娶亲,还语气真诚的感谢刘尚书的啊!   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的面色都变得狐疑起来,他们没有人不知道青轩逸的脾气,说一不二,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   现在,青轩逸的话就差明明白白提出拒绝与秦国联姻,这玩笑开大了,秦太子和情公主很快就要到都城了,到时候他们的太子殿下撂蹄子不肯娶,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可都知道秦太子的手段,逼迫他,想想浑身都发抖……不怕死无葬身之地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一时间,刚刚还热闹的大殿,就陷入了安静,怕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轻轻的咳嗽一声,鲁皇扬起慈祥的笑脸,对着青轩逸道:“逸儿,先别说什么国事,告诉父皇,你身上的毒可清了?”   殿上的文武百官再次感叹自家皇上睿智,这话转的多少,个个也跟着回神过来,一个个打起哈哈,然后各就各位,不敢再妄言青轩逸的好事成双了。   青轩逸的目光静静地在众位大臣的身上扫了一下,当目光掠过谁的身上,谁都觉得似有千斤巨石压在身上,说不出的气势磅礴。   “父皇,我什么时候答应娶情公主的?”   青轩逸对众大臣的畏惧,没有丝毫的感觉,也不曾如鲁皇的愿,而轻易改变话题,沉了沉声,问鲁皇。   鲁皇的头又开始疼了,他没想到自个儿的儿子会这么不改他面子。   嘴角微微的抽动了几下,看着眼前这么轻松自若站立如松的青轩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要他说什么?   于公,他是鲁国的国君,君令如山,难道他还决定不了青轩逸的亲事?   于私,他是青轩逸的父亲,父令如山,婚姻大事自然能做主。   可是青轩逸板着一张脸,他忽然觉得自个儿似乎做错了,更觉得好像,好像不该胡乱的插手他的事情。   有他这样窝囊的父亲,皇帝吗?   一旁的礼部尚书瞧着鲁皇的面色有异,忙又挤出一个笑脸上来替自个儿的君王解围:“皇上正与臣等商量太子殿下的婚事,皇上说了,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储君,此番大婚,正妃侧妃一起娶,也要为皇室开枝散叶。”   瞧太子殿下急成这模样,怕是心中有了意中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不过太子侧妃的位置也不算埋没她吧!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这些年内宅空旷,是该正妃侧妃一起娶!”   “对,就该正妃侧妃一起娶,为皇室开枝散叶。”   下面的群臣都是人精,明白礼部尚书的意思,全都顺着杆子爬了上去,再说了,一国的太子娶个正妃,娶个侧妃怎么着都不算多吧,难道秦国还能说什么不对吗?   就算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委屈成侧妃,可是日后太子登记,怎么着也会弄个贵妃当当,那就算是妾,也是天下最尊贵的妾室了,天下的女子谁不趋之如鹜,就算是太子心上人身份贵重,但绝对算不上埋没。   个个打得好算盘!   青轩逸闻言冷冷的扫了周边的群臣,却是转头瞪像鲁皇,扬眉眯着眼睛轻哼了一声:“是啊?”   鲁皇自然自然知道青轩逸看上了谁,听他这话,似是不肯善了,再想到众臣面前,很多话都不好讲,又担心他这儿子众目睽睽之下不肯給他面子,当下就笑的如一朵花似得:“退朝,这些事情明日再议,今日太子毒解,眼复明,朕心中大慰,要大庆一番。”   话音一落,文武百官个个跟中了六合彩一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高声应是,然后脚下抹油,有如神助一般,快速的退下,那速度之快,步伐之轻盈,仿佛人人都炼就了绝世轻功一般——没奈何啊,谁让青轩逸的威名赫赫啊!   太后娘娘的宫殿,说血洗就血洗,他们跟太后娘娘相比,怕是连脚后跟的一块皮都比不上,惹了太子殿下发怒,化身为杀神,那是天皇老子都压制不住的。   见众人都退了下去,宫殿中只剩下青轩逸,青轩宇,青轩林三兄弟,鲁皇厚实的大手一挥:“走,今日朕心舒畅,朕这就让德妃好好宴席,以庆今日之喜。”   说着就握着青轩逸的手,满面高兴的抬步就往后宫的方向去。   德妃娘娘?   青轩逸的眉头一动:那个这些年在宫中隐形人一般存在的德妃娘娘,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抛头露面,揭开她神秘的面纱了?   青轩逸原想此时就将话说开,但瞧到鲁皇脸上那真切的笑容,略退了一步,今日他双目复明,剧毒亦解,有些话等稍后他与鲁皇私下中再说。   不过,他是绝不会答应娶独孤情,更不会答应将任清凤嫁给独孤意的。   ------题外话------   亲们,时间急,先这么多,订阅的人,记得明天早上再看,红尘会修些文上去,放心,订过的不会再收费。   正文第108章扮猪吃虎,谁才是高手?   “皇上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传入殿中,打破那一室的寂静,众人跪地行礼。   “众卿平身。”鲁皇的声音温文如邻家的老翁,不过众人却没有谁会将眼前这个笑容温和的鲁皇真的看成邻家老翁。   鲁皇落座之后,眼前的灯火突然变得大盛,声乐响起,貌美的歌姬,水袖细腰摇曳,金粉明香飘荡,杯中的美酒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引诱着人一杯一杯的端起,不停的往嘴中倒去。   这里,就是天下人最为向往的高贵地方,琼浆玉露,锦衣奢华,多少人穷尽一生,都只为了能走进来,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觉得此生足矣。   可惜,这样的地方对任清凤来说,却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反而在心中生出一股排斥来,合着满室的香风酒气,这种排斥越发的浓重。   觥筹交错间,鲁皇忽然开口:“任清凤上前听旨!”   青轩林举到唇边的杯子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再度一饮而尽,面色沉静,却失去了一贯淡泊的风华。   而青轩宇却是手下一紧,清脆的声响顿时响起,酒杯碎裂成几块,凌乱的散在案上,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忽然开口的鲁皇身上,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原本端着青铜酒杯的任清凤面色陡然一冷,暗自冷哼一声,眸光在众人看不见之处闪过一道异光:终于来了。   任清凤动作优雅的起身上前,借着双目微敛,跪地接旨。   此时,青轩逸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鲁皇开口之前,走向任清凤。   鲁皇的面色一变,隐隐发青,眼神陡然之间变得犀利无比,带着警告之色,望着青轩逸:他这是做什么,他今日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难道他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吗?   青轩逸像是没有感觉到鲁皇的变色,走到任清凤的身边,跪下,然后握住任清凤的手,柔柔的看了任清凤一眼,在任清凤莫测的眸光中,转头,对着鲁皇一字一字的说道:“礼部尚书说的不错,下月初十是好日子,我愿意隆重之极的迎娶清凤为妃。”说完,不顾大殿中诡异的寂静,转头对着任清凤柔软的笑道:“你将是我此生唯一的妃子,你愿意嫁我吗?”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心动了,曾经因为自个儿的身体,他犹豫过,可是他的毒解了,眼复明了,还有什么能阻挡他的呢?   独孤绝的那五十万兵马吗?   嗯,说真话,他还真没看在眼中。   你愿意吗?   任清凤发现青轩逸实在是个很会打动人的男子,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般铿锵有力的话,却又转身以这般柔和的语气询问。   他这是向在座的各位宣告他的情义,虽然他的宣告造成她一定的混乱,可是难得的她却没有生出厌恶来,当场翻脸,如水般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笑意不明的说道:“你说若是你面对这样的情况,可会愿意?”   先斩后奏,若不是开口的人是青轩逸,只怕此刻她的长鞭已经缠上他的脖子了。   她不喜欢被胁迫,即使青轩逸是完全的好意。   若是有一天,她成婚的话,那也是因为她对那个男人动了心,动了情。   任清凤此刻很诚实的面对自己,她不否认对青轩逸有些好感,可也仅此而已,让她点头嫁人,还差火候。   任清凤的兴致,青轩逸虽然不敢说完全的了解,可是却也知道一些,他自然明白这一刻任清凤在排斥什么,可是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鲁皇今日已经明白的表示了他的意思——任清凤说什么都得嫁给秦太子。   鲁皇虽然宠爱青轩逸,是一个父亲,可是他更是一国的君王,有着无法推却的责任,与秦国联姻,利大于弊,五座城池的聘礼,他若是不收下,只怕日后无言见列祖列宗。   因为鲁皇强悍的态度,青轩逸直接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任清凤同意与否,此刻他并不是十分的介意,因为他心中隐约明白,任清凤是不会喜欢这样的方式,应许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他这般宣告,不过是让鲁皇知晓他娶任清凤的决心,也让众臣将眼睛擦亮些,知晓他对任清凤的心思,说话行事之时,自然就会掂量几分。   当然,他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正式与鲁皇站在对立面,失去他一直以来的宠爱。   可是,那又怎样?   有什么比眼前的少女来的更为重要。   缘分近在眼前,若是抓不住这份缘,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厚爱,错过了这份缘,那会成为有缘无份的恨。   他过去的人生,苦大于添,恨多喜少,既然有此机会,为何还要错过?   这样的一份情,是生生世世众里寻他的意,他若是不尝试将其抓在手心,难道真的要至死抱憾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青轩逸按住心中的失落,虽然早就料到任清凤不会应允,可是真的听到,还是难掩一份黯然,不过,却又为眼前的少女骄傲,不愧为他看中的女子,即使面对如此困境,却还是不愿意低下她高贵的头,不肯屈就。   这或许正是他倾心的理由之一。   青轩逸直直的看着任清凤,神色坚定,仿佛千山万水后的凝视,这一刻,所有的人和物都成了她的背景,在他琉璃的眸中,没有看任何人,只专注的看着任清凤,缓缓的道:“今生今世,我只娶任清凤一人,若是无法如愿,愿意舍弃红尘,落发为僧。”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青轩逸当众表明与任清凤共同进退的决心。   话音随着晚风,四散飞扬,传遍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落入每一个人的耳里。   抬上唱曲的歌姬,伴舞的舞女,还有四下走动的宫人,窃窃私语的群臣,这一刻完全的沉寂下来,空气如同被冰冻了一般,周遭是一片死亡的沉寂。   这一刻,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夜风吹拂衣袂的声音传过。   面面相觑,呆若木鸡,谁都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们惊才绝艳,冷然薄情的太子殿下口中吐出。   饶是冷静如任清凤,此时眼底亦有了几分动容,她知道鲁国人对誓言的看重,青轩逸如此誓言,实在不能不说惊天动地。   “你……”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青轩逸为何如此,她自然知道他所为何意,可是这份情……太重!   “无妨,你莫要放在心上。”   他只是遵从了他的心,却不愿意任清凤被他的誓言所束缚。   而,他也不认为他此等誓言,任清凤就该感激涕零。   他愿意为她做尽世间的傻事,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任清凤接受不接受他的感情,却是她的自由。   “殿下……”大殿中立刻响起类似于哀嚎的声音,殿下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吗?他是鲁国的太子,是鲁国惊才绝艳的希望,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发出这样的誓言。   殿下迎娶任清凤就已经将秦国得罪狠了,若是愿意迎娶情公主,说不得还不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可是殿下却说什么唯一的妃子,表明了连情公主也不娶。   现在又说什么不能娶到任清凤,就落发为僧是话,这……可如何是好?   没有人怀疑青轩逸的话,因为他们的太子殿下从来都是一言九鼎。   “我言尽于此,你们如何行事,自己看着办?”想要他这个太子,就得接受任清凤,他这些年拼着残破的身体,守卫国土,难道到最后还要他将自个儿的心上人双手奉上吗?   难道他这个太子在这些人的眼中,就是这么的好说话吗?   青轩逸也不管鲁皇有没有开口,他径自拉了任清凤起身,双目冷峻的扫了在座的各人,明明清淡的眸光,却让人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寒风吹过,让人遍体冒冷气。   “你将他们吓傻了!”任清凤扫了一眼殿上呆愣住的所有人,朝青轩逸勾了一下唇角,这些人的心脏是不是太脆弱了点,青轩逸不就是宣誓只娶她一人嘛,有必要一副被雷劈到的模样?   抬头,看向那个高高端坐的鲁皇,她淡淡的说道:“皇上刚刚是不是打算赐婚,将我嫁去秦国?”她挑了挑眉,以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说道:“很抱歉,若是真是如此的话,我只能抗旨不尊了,因为——我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好吧,她本来还想再玩一会儿,可是青轩逸的举动,让她心中阵阵发软,索性直接将谜底解开。   鲁皇想卖她,也要看看她愿意不愿意吧,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联姻嘛,若是这点小事情,她自个儿都解决不好,那她也不要混了。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   石化的众人,刚刚有些回神,再度石化,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清凤:她……她……居然这般与皇上说话,难道不怕砍头吗?抗旨不尊,说得这般风轻云淡,她真的知道那后果吗?   任碧波一张脸气的铁青铁青,这个该死的丫头,他就说怎么这些日子联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却什么表示也没有,虽然心中疑惑,一直小心翼翼派人观察西华院的一举一动,却见任清凤没有任何异动,他这才放下心来,以为任清凤被太子妃的尊荣给迷花了眼,谁知道却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她居然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要将任家放在火上烤啊,这死丫头是不是拖着任家给她陪葬,才甘心啊!   任碧波面色一阵青来一阵白,瞧着鲁皇那温和的表情此刻变得冷漠如冰,眸光冷冽的怒视着任清凤,他忙站起身子,步伐踉跄的走到中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伏地,惶恐不安的说道:“微臣管教不力,教出这等顽劣之女,实在是无颜见人,求皇上降罪……”   任清凤的眸光扫到任碧波颤抖的身体,不屑的勾唇:现在知道怕了,他与她过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对她的性情这般的不了解,她岂是那种让人任意摆布命运之人。   任清凤不相信以任碧波的老奸巨猾,会不知道她的性子,不反对,反而顺水推舟,也不过是秦国太子妃父亲的荣华富贵给迷住了心神。   “任爱卿何罪之有?”鲁皇声音虽然冷寒,却少了几分狰狞之意,示意任碧波起身,却在面对任清凤时,剑眉一竖,冷然喝道:“来人啊,将这胆大包天,猖狂嚣张的女子拉下去,打入天牢!”   鲁皇对任清凤动了杀意,居然敢迷惑他的儿子不说,还敢这般与他说话。   在鲁国他是天,是鲁国臣民头上的天,可恨这个胆大包天的任清凤竟然如此说话,明明白白的抗旨不尊,他怎么能轻饶?   若不是独孤意迎亲在即,这种猖狂狐媚的女子,他就不是打入天牢,而是直接拉出午门斩首。   两旁的太监,忙上前,要拉走任清凤,任清凤倒是凛然不惧,面色淡然,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天牢是什么地方一般的沉静。   青轩逸却一步上前,护在任清凤身后,沉声说道:“父皇,清凤本性直爽,此番说话,也不过是有口无心,父皇为何执意为难她?”   “放肆!”   鲁皇手中的酒杯直直的砸向青轩逸,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发怒了,他这个儿子自小就显示出超人的才华,一直让他引以为傲,即使双目失明,身中剧毒,他也不曾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但就是这么一个英明神武,才华超群,他视为接班人的儿子,今日居然一再让他失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些蠢事来。   青轩逸身子微微一偏,避开鲁皇砸过来的酒杯,对着鲁皇说道:“父皇,儿臣身体刚刚恢复,就先告退了。”说罢,又转向任清凤道:“夜风清寒,我送你回府吧!”   说罢,拉着任清凤的手,大摇大摆的往宫殿大门而去。   有太监想要阻挡任清凤离去,却被青轩逸冷眼一扫,立刻偃旗息鼓,不敢上前。   没有人不知道青轩逸的可怕,只要他愿意,这个看似沉静文弱,淡然冷漠,与世无争的男子,随时能化作一柄出鞘的利剑,倚天横立,气吞山河,如同这一刻。   “就这样离开,没关系?”任清凤眉梢微挑,看向青轩逸:真没想到,这桃花精在皇宫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势。   “没事。”有很多事情,不便于光明正大的说,其实他真的半点都不介意告诉任清凤,这鲁国真正的主子,早已不再是那个刚刚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位了。   而,他一直含而不露,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但今日,他不介意让众人看看他真正的实力。   青轩逸握紧任清凤的手,声音淡而悦耳:“清凤,你一定要记住,无论日后你是否能接受我的心意,无论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我都会对你好,都会如今日这样护着你,宠着你,喜欢你,一辈子不变。”   一辈子不变!   任清凤突然之间觉得,交握的手处,顷刻间便窜起一道强烈的热,从手掌传入她的身体各部,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柔和,在这样的春夜,也暖的惊人。   少女低垂的眸中却透着极端复杂的情绪。   青轩逸这次是真的与鲁皇扛上了,只为了护着她,但任清凤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此刻终于可以诚实表明,她看见了青轩逸眼中的深情,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真情流露,绝无作假。   若是知道我今日所做的事情,你还会这般说吗?   若是等一下,事情暴露出来,你还会如此坚定吗?   我其实根本强悍的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知道不知道?   我这些日子按兵不动,不是因为我无力反抗,而是在筹谋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你明白不明白?   这一刻,任清凤突然很想开口问问青轩逸,如果我根本没有你所见到的这般美好,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个普通的少女,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你的对立面,变成你的对手,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可知道,当初我无意间闯进桃花林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之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故意接近你,有着自个儿的目的。   青轩逸,你可知道,我与你一起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你,你可知道,我根本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任清凤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莫名的伤痛:青轩逸,我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放肆……来人,给我将……”   话说到一半,鲁皇的声音嘎然而止,任清凤步伐一顿,第一次生出一丝胆怯,不敢去看拉着她手的那个男子。   此时,青轩逸脚下的步伐忽然一顿,眼前一阵黑暗袭来,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像是要将眼前的黑暗赶去,却发现那黑暗,如同雪崩般疯狂袭来。   “对不起!”任清凤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他似是努力运起内功抵挡,却只能软着身子,渐渐无力,嘶哑地唤着:“清凤……”   任清凤咬着唇,看他跌倒在自个儿的面前,看他挣扎着欲要站起身来,却再也站不起身子,也再也喊不出她的名字。   “对不起……”她蹲下身子,看着他,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柔软,如同一汪一汪的春水荡漾。   任清凤扶着他,将他送到原本的位置上,细心的为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态,然后才转身向鲁皇的高位而去,路过瘫倒在地的任碧波时,脚下的步伐半点都不曾停止,仿佛那躺着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殿上的人都晕了过去,包括鲁国的君王。   任清凤走到鲁皇的面前,盯着昏睡的鲁皇许久,才缓缓地开口:“看在你是他父亲的份上,今日我就留你一命。”   可是到底意难平,所有亏欠她的人,从不曾轻易饶过,今日无缘无故的放过鲁皇,着实让她不喜,思索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塞进鲁皇的嘴中,眼底才闪过一道满意的神色。   有了这颗药丸,想必鲁皇日后会消停些,至少绝对不敢随意为她婚配了。   喂了鲁皇药丸之后,任清凤又很客气的走到青轩宇的身边,依葫芦画瓢,喂了青轩宇一颗药丸,虽然亦是黑色,不过与鲁皇的却又有些差异。   “青轩宇,这算是我送给你的临别礼物。”   每一个错待她的人,她从不放过,青轩宇三番两次想要除去她,这份深情厚谊怎么能不报。   只是她是心善的,要人性命的事情,怎么会做?   不过,不知道青轩宇日后会不会感激她的好意,或许,他宁愿选择痛快的死亡吧!   忙好了这一切之后,任清凤又走到青轩逸的面前,即使此刻他陷入昏迷,却丝毫不损他的风华。   任清凤这样一个从来都不曾在乎男子容貌之人,却不得不赞叹一声,他绝世的容貌,他本就生的极美,如今双目复明,更让人觉得风姿绝佳,世间罕有,整个人隐透玉一般的柔润光泽。   “青轩逸,此番是我对不起你,日后若能再相见,我定要请你畅饮三杯。”   在任清凤的心中,能陪她畅饮三杯的,非亲近之人不可,她这么说,是在心中将青轩逸当成落在自己人。   说完,她转身离去,却未曾注意,当她身影消失在宫殿门前时,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男子,忽然张开了眸子,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有着阴郁难明的光彩。   “殿下!”在沉寂之中,朱雀的身影一闪而进,却在瞧见那一殿瘫着的众人时,愣了一下:早就知道任二小姐不是个好惹的,可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如此难缠的人物,居然连鲁皇和亲身父亲都敢下手,这份狂妄狠绝,嚣张胆大。   其实,嗯,和他们的太子殿下挺像的。   别看他们的太子殿下整日一副淡然无波的模样,可是那性子却跟任二小姐一国,这天下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想到青轩逸今日以国相赌,朱雀就冷汗直冒:殿下,你们两位是不是玩的太大发了?   ------题外话------   红尘羞射啊,各位美人,红尘给捏肩捶背,莫要生红尘的气啊!   正文第109章讨债   朱雀心中一边感叹青轩逸豪赌,一边又暗暗吃惊,青轩逸对任清凤的信任。   这满殿东倒西歪躺着的,可都是鲁国的大臣,若是一个疏忽,这鲁国上下,可就被一网打尽,整个没戏了。   也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居然任由任二小姐在大殿中下毒,不过,他也实在不明白任清凤是如何做到的。   若是说在酒菜中下毒,可为何宫女太监也都昏迷了过去?   朱雀即使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任二小姐实在是个有手段的人。   “她出宫了?”青轩逸低低的问,虽然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可是伺候他多年的朱雀却感受到他淡然背后的好心情。   “任二小姐没有出宫,而是抢了咱们扣下的人,去了皇后娘娘的宫殿。”   朱雀有些不解,太子殿下早已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帖帖,任二小姐出宫的路畅通无阻,为何她做下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忙着离宫,反而抢了那下毒之人,去了皇后的宫殿。   她这是不是表示与皇后娘娘秋后算账啊?   任二小姐是怎么知道皇后娘娘使人对她用毒的事情,不应该的啊!   皇后的人根本就没能到任二小姐面前蹦达,就给殿下给料理了,她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啊?   所以任凭朱雀想破了脑袋,也弄不明白,任清凤怎么对皇后的举动了如指掌一把?   朱雀甚至有种错觉,仿佛皇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任清凤的掌握之中。   这感觉,嗯,虽然荒谬却真实。   青轩逸却轻笑了一声:果真算无遗漏,睚眦必报啊!怕是他料理皇后那边之人的事情,已经被她知晓,她这是去替自个儿讨债去了。   “随她高兴!”既然她想要亲手解决与皇后之间的纷争,他只要在一旁暗自护卫即可,莫要坏了她的兴致。   任清凤行事胆大包天,可却为了他而放过将她置身烈火上烤的父皇,这算不算是上天对命运多舛的自己所做的补偿?   至于任清凤到底对鲁皇做了什么,青轩逸并不太过在意,只要能留下鲁皇的性命来,就已经足够——任清凤做了一直以来他想做,而没能做的事情。   他不是迂腐不化之人,亦非什么善良柔弱之辈,他曾经答应皇贵妃不恨,可是却没有答应说定要出手救鲁皇。   什么忠君规矩,这些都是设定的枷锁,他尚且不愿意遵从,又怎么会要求任清凤。   任清凤站在灯火辉煌的皇后宫殿前,露出阴森森的冷笑,握紧衣袖下的拳头,衣袂轻扬,宛如宣誓时的旗帜,透着昂扬之气。   她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今夜皇后的宫中,可不只有皇后一人,还有状若疯狂的四公主。   夜深,人亦静,不知道何时,天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一滴一滴落在净白的地面之上,玉砌雕阑华灯明丽的宫中,皇后和四公主却是恨得牙痒,地面上一片玉碎,狰狞的面容丝毫不存一丝皇室的尊贵之气,母女二人此时都没有睡意,正来回不停的走动,不时将头转向门口,似在期盼什么,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只觉得心头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大殿那边得手了没有?”四公主的眉眼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恶意兴奋。   “云儿,你不用着急,那是母后珍藏多年的西域异毒,断无失手的道理,相信这前前后后,咱们就要得了任清凤这个小贱人断气的消息了。”皇后娘娘惨白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在安慰青轩云还是在自我安慰?   “说起来,都是德妃这个贱人的错,若不是她横冒出来,父皇定然会将设宴招待客人的事情交给母后,若真是那样,哪里还需要咱们如此殚精极虑?”   提起德妃,皇后娘娘立刻儿火冒三丈,将周遭都烧了起来。   皇后咬牙切齿的骂道:“德妃这个贱人,这些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从不在人前露脸,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包藏祸心的贱人,此番居然代替本宫主持晚宴,气煞本宫了。”冷哼一声,忿恨让她的一双眼睛赤红如血,令人生寒:“好在这个贱人还有点自知之明,知晓自个儿出身卑贱,未曾出席宴席,否则本宫定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母后,这宫中还能有什么好人,不都是群狐狸精,想着法子,将父皇往她们房里拖,这德妃一直小心翼翼,不外乎她伤了身子,不能生,所以才夹着尾巴做人,你以为她真是个好的啊!”   青轩云的眼中讥诮明显:“若真是个好的,也不会以未嫁的身份伺候父皇了。”这说得条理分明之人,分明就是之前那位疯癫的四公主。   不过,若是瞧她现在的模样,可和疯癫半点扯不上关系。   德妃与鲁皇之间年轻时的那点风流韵事,四公主也曾听闻一二,这德妃算是出身卑微,进宫之前不过是民间的民女,在鲁皇微服私访之事偶遇,也不知道怎么的,当即就让鲁皇看上了眼,受用了,之后随鲁皇进宫,封为贵人,然后凭借着鲁皇的宠爱,一步一步爬到德妃的位置。   可谓是麻雀变凤凰最典型的事例。   四公主一直与德妃井水不犯河水,倒不是四公主惧怕德妃,而是德妃这人是个会看眼色的,这些年总是推说身子不好,一直龟缩在自个儿的宫殿,不肯出门,故而只要四公主不是闲着发霉,脑子进水,她是不会无缘无故冲进德妃的宫中闹事,而皇后娘娘见德妃虽然受宠,却一直没有孩子,在宫中没有子嗣,再深的宠爱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威胁不是太大,所以德妃娘娘自个儿低调,皇后也懒得去追惹她,这些年,两方也算是相安无事。   四公主看了怒气攻心的皇后,不但不出言安慰,反而火上加油:“母后,我瞧着德妃这贱人,最近似乎有些不安稳,怕是见母后被父皇禁足,夺了凤印,心中生了心思。”   “她敢!”皇后柳眉竖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过心中却暗暗低估:瞧最近德妃频频露脸的姿态,似乎不打算再忍下去了,难不成这个贱人见她现在不受皇上待见,还想取而代之不成?   皇后气的压根咬得咯吱吱的响,手中的锦帕给搅成了麻花,口中不时的咒骂着,血红的眼珠子,狰狞可怕,丝毫不见一国之母的风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瞧德妃那贱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她频频想任清水示好,我想她是想通过任清水拉拢任相和二皇兄。母后,若是她真的成功,与二皇兄结成联盟,只怕母后这个凤位还真的有些不稳呢?”   皇后没在说话,可是面色却阴沉如水,不得不说,轩云的话还真的有些道理,她现在被鲁皇厌弃,再难以帮助青轩云了,难保他不会再寻联盟。   皇后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居然无法可想。   “怎么,母后是怪云儿执意要除掉任清凤吗?”四公主青轩云眼圈子一红,似有晶莹的泪珠滚落:“我本是尊贵的鲁国公主,金枝玉叶,可是母后,你看看我如今的模样,我都被她害成这般模样,难道我还要忍下这口恶气,由着父皇下旨,将她嫁给秦国的太子独孤意吗?眼睁睁的看着她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日后成为一国的国母吗?”   “若是如此,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任清凤这个小贱人害的我如今名声尽毁,清白尽毁,她是死有余辜!这样的贱人,我若是容她在世间逍遥自在的活着,还有天理不成!”   皇后狠狠地拍了一下太师椅扶手,点头,目光如同毒蛇一般:“任清凤她害你如此,死有余辜,就是将她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今夜她断无生还的道理,只是怎么还不见回复……”   算算时间,下毒的人应该已经办好事情回来报信了,怎么到此时还不见人影?   皇后的话音刚刚落下,一声诡异的“吱呀”声响起,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刺耳,像是打开了噩梦之门的突兀,一股带着湿意的夜风窜了进来,吹在人的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殿中的皇后和青轩云的呼吸骤然一紧,心头一阵狂跳,然后双双的打了一个寒颤。   二人的目光都转向木质的大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可是却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迹,寂静的夜色之中,木门因为夜风的吹拂,不断的摩擦出声,像是深宫中幽灵的嘲笑,在这样的时刻,显得异常的诡异,且让人生出无边的恐惧来。   “是谁?”四公主神经质的惊恐尖叫起来,恐惧的声音在夜风中渐渐飘散,没有余下半点痕迹,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皇后和四公主二人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惧,对着那渐渐打开的木门,极目看去,外面的风夹着雨狂啸着,檐下的宫灯,被雨水打湿,狂风吹过,接连熄灭,周围的黑色渐渐云涌。   暗黑的夜此刻暗的吓人,天上没有一颗星辰,仿佛这一刻,世界坠入无边的黑暗。   在皇后和四公主的眼中,那通向黑暗的大门,像极了怪兽的巨型嘴巴,血淋淋的,咆哮着要将一切生命吞噬,二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缩着身子,与对方紧紧的挤在一起,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敞开的大门,好像一眨眼之间,那暗沉黑幽的大门,会涌进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将她们分食,只有对方身上的温暖,才能让惶恐的心得以一丝的安宁。   “到底是谁?快给本宫滚出来,休要装神弄鬼吓唬本宫,本宫乃是一国之母,鲁国的凤主,是不会怕这等鬼魅手段的!”   皇后力持镇静,半点不肯服软,可是那颤抖的身子,颤抖的声音,那苍白的脸色,早就说明了一件事情——她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可是门外已经静悄悄一片,没有人回应。   寂静,死亡般的寂静。   这份诡异的静,却让人的心跳加快,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来人……快来人……”惶恐战胜了一切,四公主扯开嗓子大叫起来,企图叫来伺候的宫人,来打破眼前这种诡异的静谧。   可是饶是她扯开了嗓子,却越加心中越是骇然,黑夜中除了她尖锐的嗓音在夜色中来回的响起,却连半点回应的声音都没有,更别说轻快的脚步声了……   怎么会没有人来?   这不可能啊!   皇后是被禁足,但她一国之母的身份还在,她的宫中伺候的人自然不少,而四公主打着疯魔的名头,身边伺候的人更是不少。   怎么会没有人听见她的叫唤?青轩云对自个儿嗓音的穿透力一向很自信,她可不信,这般寂静的夜中,会听不见。   这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皇后和青轩云的呼吸这一瞬间变得异常急促,冷汗从两人的额头冒出来,豆大豆大的汗珠就那样滚落,皇后开始也配合这青轩云开口:“来人……”   依旧悄无声息,仿佛那些宫人一时间都化为了灰烬,连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到处空洞。   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人生出一丝森冷的感觉,好像诺达的宫殿,这瞬间就剩下了她们母女二人,在这样暗无天日的黑夜中,怎么能让人的心中生出一丝安定来。   “没睡死的,都给本公主滚出来,否则……本公主让父皇灭你们的九族,砍了你们脑袋,再拖你们去喂狗!”   青轩云的威胁一贯的阴狠暴戾,不过这次却没有收到意料中的效果,一阵夜风吹来,凉飕飕的,吹灭了皇后和青轩云身边的宫灯。   刹那间,富丽堂皇的宫殿,暗了几分,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森冷。   青轩云笑得再次惊叫,死死的抱着皇后娘娘的手臂,心跳如打鼓一般,二人心中的惶恐此时已经不是言语能说得清楚了,几乎算得上肝胆俱裂,牙齿不停的打颤,像是此刻正浸在千年寒冰中。   “到底是谁?这般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   “嘻嘻……”伴随着一声轻飘飘的笑声,一道身影从空中飞过,狠狠地砸在皇后和四公主的脚边,顿时那熟悉的血腥之气再次造访,惊得皇后和青轩云双双尖叫。   “好吵!”一道黑影从暗处一步一步在走了进来,淡色的衣衫,借着屋内的宫灯光芒,能看见她一身无人能及的风华,一双眼睛却散发着骇人的幽幽冷光,看着眼前那抖的如同落叶的母女,不屑的冷哼一声,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却还狐假虎威,实在让人无法看上眼。   “是你?”四公主伸出颤抖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不是被毒杀了嘛,就算侥幸逃脱,怎么敢如此光芒睁大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人……还是鬼?”皇后亦是颤抖着身子,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   “用你管!”   任清凤的眸光看她,就如同在看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一般。   这个认识让四公主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心下一颤,领教过一番手段后,心中冰凉一片,她索性双目一翻,整个人就昏死过去。   皇后从四公主昏倒中,获得了灵感,正打算有样学样,却听得任清凤淡淡的开口:“我不介意送你到哪个犄角疙瘩冰水身边,好好休养休养的?”   说着,就对着门外吩咐道:“墨色,打盆冰水来,好好给四公主清醒清醒吧!”   “是!”冷漠简单,永远墨色的风格。   这么一说,皇后哪里敢再晕,只是瞪着一双眸子:“你深夜闯宫……是大罪,皇上不会饶过你的。”   皇后的心中七上八下,不断的寻思着任清凤夜闯宫的用意。   还没等她想出来,就听得任清凤笑道:“皇上饶不饶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就是知道,我不会饶过你!”   她启唇一笑,神色淡然,语气轻松:“皇后娘娘知不知道人棍怎么做,我记得是砍掉四肢,双目,双耳刺聋,然后再消掉鼻子,拔掉舌头,然后最好再将她的脸划花,泡在蜂蜜中,到最后再将放在蚁穴旁边。”   任清凤说到这里,又是轻笑一声,冷然道:“听说蚂蚁会一直咬到骨头,你一时半刻死不掉,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身体一点一点变成森森白骨,可是你一时半刻还不会死,直到蚂蚁钻进你的脑子,将你的脑髓吸干。”   任清凤说得风轻云淡,可是却听得皇后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一阵阵恶寒,就是连端着冰水而来的墨色都听得头皮发麻。   “不行,我不要做人棍,我不要……”皇后此刻终于明白自个儿的处境,也看出来任清凤不是说笑的,所以她吓得差点崩溃:她虽然不是什么美人,可是却不想变成一介白骨骷髅皇后!   ------题外话------   红尘最近一直失言,实在是个羞涩的……美人们波一个吧!   正文第110章心如蛇蝎   “你不要?”任清凤笑意盈盈的摇头,仿佛此刻在菜市场与人闲聊一般,状似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忘了,这人棍的法子可是四公主想出来的,皇后爱女情深,这样的好事情,当然是留给四公主的。”   瘫在地上如同一堆烂泥的青轩云听了这话,吓得面如纸色,一个劲的摇头:“不……不……母后,母后救我……”只是往日里天神一般庇护她的皇后,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自身难保,整个人缩着,颤抖着,哪里还能救她。   任清凤轻轻一笑:“四公主,你不自个儿尝尝,怎么对得起自个儿的奇思妙想?”   青轩云听着任清凤的话,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个劲的摇头:“不……不……”身子颤抖的如同风中的柳叶,不知道给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啧啧,怎么怕了,你之前不是最喜欢折腾这些嘛,怎么轮到自个儿,就怕成这幅模样,实在让人好没有成就感,扫兴啊!”   面容平淡的少女,像模似样的摇头长叹,语气何等的惋惜,若不是此情此景,只怕会让人以为她只是一个平庸天真的少女。   脚步缓缓上前,任清凤背着手,面上带着令人发寒的款款笑意,一步一步拉近二人的距离,向四公主靠近。   青轩云不住的后退,瞳仁中的惊诧惶恐之色越来越显著,太多太多的恐惧袭击她的心灵,瞪着那双目冰冷含着讥讽笑意的少女,此刻终于后悔自个儿当初的手段,若是当初她能有一丝良知,今日也不会要品尝这样的苦果。   颤抖,恐惧,让冷汗一点一点将她包围,半响之后,她才颤抖着唇,从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唇中憋出一句足以让任清凤笑掉大牙的话:“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鲁国的公主,身份尊贵,你不能……”   吃过那么大亏了,这脑残的话都是一样,若是自己在意她公主的身份,又怎么会如此行事?   只怕已经吓傻了!   弱死了,这样就吓傻了!还以为经过上次,她抗压功能会增强一些。   任清凤眼中闪过一道轻蔑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只是明明十足友好的笑意却只让人觉得冷。   她头也不转,对着身后黑暗的门口挥了挥,轻描淡写的说道:“墨色,这可是咱们鲁国尊贵的公主,所以下手的时候,一定要痛快点,别让公主太受折磨……”   青轩云听了几欲吐血,在心中颤抖着咒骂,这还叫什么别让公主太受折磨?做成人棍就已经是最大的折磨了,好不好?   黑暗处脚步声响起,墨色一身黑衣走了进来,清秀俊朗的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整个人就如同一座象牙的雕塑,这样单薄的少年,却如同最犀利的锐剑,看到皇后四公主二人,死亡般沉寂的眸中忽然一道亮光闪过,眼珠子冒出一种绿油油的光芒,仿佛饥饿多日的兽瞧见可口的食物一般。   这样凶狠侵略的目光,青轩云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绝对的可以肯定这单薄少年对他绝对算不上善意。   墨色只要想到这两个贱人对任清凤的手段,想到她们三番四次对任清凤的谋害,就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两个心狠手辣的贱人,以泄心头之恨!   “你……滚开……我是鲁国的四公主,你这个卑贱之人休想羞辱我……”青轩云怕的骨头都冻僵了,她知道任清凤恨她入骨,所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她是真的打算将自个儿做成人棍。   她虽然怕死,可是若是那样的生不如死,她宁愿选择死亡,至少还能好收些折磨。   比起做成人棍来,直接自杀已经是天大的福分,青轩云心头一横,就打算咬舌自尽。   还没容她行动,任清凤却似看透了她的打算,一脚临空,直接将她的下颌骨给卸掉了,就听得一声凄厉呜咽声,墨色身影一动,四肢就带着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度,溅落出多多艳红的血花,在这寂静无声的夜中,透着诡异的妖艳。   四公主像是一团烂泥一般倒在地上,双手双腿都被卸掉,下颌骨被卸,她现在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肥胖的身躯因为疼痛,在地上扭曲着,此时的她连自杀都时间奢望的事情,眼中留下恐惧的血泪。   “我说了,会让你尝尝蚂蚁噬骨,钻心的滋味,所以别想这么轻易的死去。”   任清凤此时终于流露出前世那种恶魔的气质,一双泛着冷冷光芒的眼睛将青轩云一团血肉的身子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尊贵的四公主,你放心,你是不会轻易的死去,我这里早就准备好千年的人参和最好的止血药丸,它们至少可以保证你还能活上一两个时辰的性命,等你涂满了蜂蜜,蚂蚁会咬定的生不如死,白骨森森,可是我保证,即使你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变成一堆白骨,可是却会活的清醒,你会亲眼看着自个儿身体的变化——亦如,你之前对那些人做的一般。”   说到这里,任清凤的眉头挑了挑:“就是不知道,尊贵的四公主在亲身体会的时候,还有没有当时的好心情?”   青轩云每次瞧着那些人的惨状都是笑得开心,作为一国的公主,身份尊贵,原本应该爱慕者无数,可是因为四公主特别的体型,所以这些年来连半个烂桃花都不曾有过,作为青春的少女,这滋味自然不好过,所以每次瞧见身段窈窕的少女,心里嫉妒的跟虫啃的一样,尤其是她看重的男子对这样窈窕的少女献殷勤的时候,她那种阴暗的心理就跟浓了,所以她特别的喜欢用些极端残忍的法子去处理那些美貌窈窕的少女——做成人棍,轮【河蟹】奸至死,不过只是她千万兴趣爱好中一项。   不管是被蚂蚁噬骨,还是蚂蚁钻心,这听起来就足以让人浑身发冷,毛骨耸然,只可惜青轩云此时已经无法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哼出些凌乱的音符,她的眼神落在那个神情恐慌,抱着身子发抖,身上传来异味的皇后,充满的求救之意,哪怕不能救她,给她一刀痛快也是好的啊,她不想经历那样的生不如死之痛了。   皇后娘娘怕了,怕的要死,她失禁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最疼爱的女儿,在她的面前被砍去了四肢,但却没有丝毫的法子。   她爱青轩云,这些年她一直是个好母亲,满足青轩云提出来的任何要求,可是这一刻,对死亡的恐惧超出了她的母爱之情,在恐惧到极顶之时,她对青轩云生出了怨怼之情,这时候向她求救,岂不是要把祸端惹到她的身上,难得的,她承认了她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儿就是个蠢物,到死都不曾聪明一份。   “任清凤,你这样对待母女,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处置你吗?你就不担心因此牵累任府吗?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你以为你做出这等恶事之后,还能逃出去吗?”皇后极力忽视自个儿现在的丑态,还有身上的异味,压下心头的恐惧,试图用鲁皇对任清凤施加压力,用任府牵制任清凤,神色之间还有着几分侥幸,她不去看血团的青轩云,反而假惺惺的对着任清凤谈条件:“任清凤,淌若今日你肯放过我,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追究你在责任,不但不追究你的责任,我还会收你为义女,你最好想清楚了,别以为皇上用你与秦太子联姻,就不敢动你,弑杀皇后公主可是灭门的大罪,你不怕,也要替任府想想,替你的弟弟想想,我听说你们姐弟的感情很好,你真的要为了自个儿的一时冲动,而牵累他吗?”   在死亡面前,尊贵的皇后居然忘了用尊称。   “弑杀皇后公主怎么是任清凤?皇后娘娘怕是看错了吧,明明是禹王殿下弑杀了皇后公主,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说着,任清凤眨了眨卷而翘的睫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概还不知道,因为太子殿下双目复明,身上的毒性解了,禹王殿下眼看着登基无望,心头大乱,不知道为了何事与皇后娘娘争执起来,一时间气血上涌,心智大乱,失手毒杀了皇后娘娘,那毒药正是皇后娘娘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西域奇毒,可怜四公主眼睁睁的看着禹王将自个儿的母后毒杀,不能忍受,反抗之余,被做成人棍,最后尸体不知怎么被蜂蜜浇灌,以至于被蚂蚁啃噬。”   什么?西域奇毒?哪里来的西域奇毒?禹王?青轩宇什么时候出现的,跟本就是活脱脱的栽赃!   不对,难道说她准备用在任清凤身上的西域奇毒此时已经落在了任清凤的手上?   她这是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皇后娘娘只吓得整个人如同烂泥,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似乎从身体中脱落。   那个西域奇毒有多厉害,别人不知道,她却是再清楚不过。   “你……”简直是蛇蝎恶女,难怪十恶之名扬遍天下。   显然,皇后娘娘忘了,她自个儿之前正是用这西域奇毒对付任清凤的。   “怎么?难道皇后娘娘觉得这西域奇毒太毒了?”任清凤惊讶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神色之中多了一股子嘲讽之意,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毒药可是皇后娘娘的。”   她摇头劝慰道:“皇后娘娘,你也莫要担心你的名声,没有人知道,这毒药是皇后娘娘的,这恶名会由禹王殿下为你背上。”   皇后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女,任清凤又是嘲讽一笑:“皇后娘娘这般看我干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天下人会认为是我对皇后娘娘用毒?怎么可能,我不过是养在闺阁的女子,即使有些功夫,可是这里是皇宫深院,我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弑杀了皇后公主,这不是说笑话吗?别说我十恶不赦,就是百恶不赦,相信也没人相信吧!”   皇后娘娘此时已经不是怕了,而是怒,她被任清凤的话气昏了,什么没人相信?   她真的想抓住任清凤,好好的问上一问,你不能轻而易举的弑杀公主皇后,那么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   但是随即,恐惧再度袭击她,让他冷颤不停,瞳孔紧缩,这才回味过来任清凤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今日她根本没有半点活路。   不但如此,任清凤还一石二鸟,除去了她们母女不说,还将借鲁皇的手除去青轩宇。   她不杀青轩宇,不是她对青轩宇有情,而是让他亲身品味一下绝望的滋味,青轩宇心心念念想着王位,千方百计讨好鲁皇,可是她却借着鲁皇的手,将他打入绝望的境地。   ------题外话------   正在修改中!   正文第111章都来了   夜黑风疾,丝丝夜雨再也无法凝结在空中,从天上落下来,丝丝线线,润了山色,却也阻不断离去的步伐。   策马狂奔,冷雨打湿了身体,依旧目光清冷,向着心中的目的地而去。   黑夜中,任清凤一身淡色的衣衫,如通一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夜空,疾奔而走,犀利之极。   忽然,远处冷森的马蹄声响起,整齐划一,明明能感受到诸多的马匹,却只听到一个声响。   她面色微变,能如此整齐划一,不带一丝杂音,除了军队,再没有其他人。   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吧!   一地森冷杀气,任清凤清冷的眉头微蹙,手中的缰绳微拉,坐下的千里马嘶鸣了一声,在寂静的夜中有着穿透苍穹的力量,挺直脊背,看向那渐渐而来的身影。   黑衣如风,狂飞而来,如同一只锐利的飞箭,带着划破长空的力道,冰冷如雪莲的气息,完美如古希腊雕塑的面孔,在阵阵闪电中显露出来,不是独孤意,是谁?   好快的动作!   任清凤心中微微一惊,看来是她小看了独孤意。   不过,倒也不觉的太过意外,独孤意能与青轩逸齐名,自然有他非同寻常之处。   绯色的唇微微启动,任清凤看着对面阻断她去路的男子,冰冷如水的声音响起:“独孤意,相识一场,莫要逼我动手,快闪开!”   独孤意横马立在山道之间,看着对面那浑身透着冰冷气息的少女,他完美的唇瓣勾出一抹弧度——受摆布的人,还真给他猜对了,她果然逃了他就知道她不是会愿意接。   若不是他心中不安,他安排人守着独孤情,自个儿带着一队护卫日夜快马加鞭,只怕此刻也不会在此。   一把勒住缰绳,独孤意看着眼前如同在冰水中冰冻过的任清凤,淡淡的摇头:“我不会闪的,鲁皇已经应了你我的婚约,咱们已经算是未婚夫妻,我自然不会容你离开。”   任清凤挑眉,瞳孔一缩,眼中的戾气更重。   该死的独孤意,若不是他脑子进水,她哪里会有这些麻烦,现在还居然敢如此说话。   好,很好,今夜她就好好给他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什么人是惹不得的。   一个硬要过去,一个不肯退让,两厢对立,冰冷的夜雨中孕育出强大的气息。   半响之手,独孤意忽然伸出手,邀请道:“清凤,随我回去吧!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伸出的手朝着任清凤张开着,非常肯定,像是料定了任清凤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任清凤看着独孤意张开的手掌,眉眼之中翻滚的森冷杀气再也压抑不住,闻言厉声道:“你——做——梦!”一字一断。   独孤意听了此言,神色不变,不见半点恼怒,只是眉头蹙了一下,伸出来的手依旧对着任清凤张开着,不见收回。   “我怎么就做梦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我不过在向你展示我的能力,以及向天下人告知你的重要。”五座城池,五十万兵马压境,却是为了红颜,这等殊荣,除了眼前的少女,这世间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正常的女子被这样看重,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嘛,怎么眼前的少女神色不见一丝一毫的感动,反而有种恼羞成怒之色。   独孤意眼中闪过一道困惑之色,这个法子可是他征询了诸多意见之后才定下的。   难道他做错了?   “看来你梦魇的不浅!”任清凤的声音很淡,但是却掷地有声,半点犹豫都没有。   独孤意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周身依旧笼罩在那种清冷之中,骨子里藐视天下一切的傲视依旧浓重。   任清凤瞧着他这拽拽的模样,那胸腔中的怒火几乎要冲了出来。   这男人的脑子坏了,否则怎么会在破坏她平静的生活后,还能露出这等神色。   青色古道,丝缕夜雨。   就在任清凤的怒火要燎原之时,一马狂奔而来,身后黑影重重,闪电照亮一切,也将来人那红色的大氅显示,妖魅的气息在雨夜中极其浓厚。   “风儿,我来接你了!”正是风流天下的风流韵。   “风儿,你莫怕,跟我回赵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不用担心谁会大兵压境,逼迫你嫁人,我赵国可不是会随意被人欺凌的。”说完,挑衅般的看向独孤意,嘴里却对任清凤说道:“风儿,你放心好了,虽然我这人放荡不羁,可是逼迫女子的事情还做不出来,你若是去赵国,还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我绝对不会逼你的。”绵里藏针,含沙射影,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意,嘲讽独孤意对任清凤的逼迫。   也莫怪风流韵今日字字挑衅,句句挖苦,而是现在的任清凤实在让他心疼不已,他一心想要守护的女子,此刻居然如此狼狈,怎能不让他气愤难平?   夜雨打湿了任清凤的头发,她虽然穿着雨蓑,可是却挡不住这绵延不断的冷雨,让她的衣衫也被淋湿,显得整个人那么的淡薄,却又藏着利剑一般的尖锐的,就像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青松,虽然单薄,却坚韧无比人,任凭风大雨吹,却总是屹立岿然。   清冷如水的夜色中,凉薄如冰的空气中,顿时火花四射,独孤夜和风流韵在茫茫的黑夜中,四目相视,皆都缓缓地眯起了双目,露出一丝难掩的精芒。   一个黑的嚣张,如同淬毒的黑牡丹,倾国倾城,冰凉如玉,一个红的张扬,如同艳光四射的红玫瑰,活力灿烂。   这样两个皆是身份贵重的天之骄子,就这么在夜色中对峙着,眼神微冷,有冰冷的风夹着夜雨从他们的身上吹过,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之后,再不肯分开,有看不见的火花,在深夜爆裂开来,极致的火花绽放,美丽却尖锐异常。   两股激流,就那样涌动而至,四目相缠,不分上下。   空气紧绷,如同拉紧的琴弦一般,再微微用力,就要歌断琴毁。   而两人身后的护卫,见此情形,都不约而同的齐齐上前,阵线分明,堡垒清晰。   居然都来了,也好,事情比她计划中的还有顺利。   眼见独孤意和风流韵居然都到了,任清凤的眸子微微一沉,似有莫测深幽之光在清冷的眸底跳跃,不过极快的又恢复正常。   “独孤意,既然你执意与我为难,那就莫要怪我!”任清凤双腿一夹,策马上前,朝着拦路的独孤意冲了过去,手中的长鞭在夜色中如同蛟龙出海,带着凛然之杀气,就那样直直的袭击独孤意。   她这模样,是真的动怒了。   也是,她性子倔强而傲气,他以五座城池诱之,又以五十万兵马逼之,若是寻常女子,必然会虚荣的觉得骄傲,可是她却不能用衡量寻常女子的尺寸衡量。   这样的力气,在她的眼里,只怕是一种威胁,一个耻辱。   独孤意暗自苦笑一声,可笑他是急糊涂了,怎么拿任清凤当寻常女子,活该他自个儿倒霉。   心中百转千回,可是身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疏忽,眼看着长鞭如灵蛇一般而来,他不慌不忙,身子向后一退,压平下去,一个后仰翻避开任清凤的一记长鞭,然后身子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又被弹了回来。   独孤意身后的护卫见自家的主子吃亏,哪里还肯忍得住,齐齐踏步上前,欲动手护着独孤意——这感觉其实很诡异,这么多年来,自家的主子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被女人抽鞭子了,而且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忍不住摩拳擦掌,想要分一杯羹。   独孤意自然舍不得别人对任清凤不轨,就是他自个儿动手,也舍不得伤了任清凤,可是任清凤却对黑帮的内斗很感兴趣,于是异常重大的纠纷,也会让任清凤列席。   独孤意挥手,阻止了身后护卫的动作,他手中有着任清凤的材料,知晓她是压抑久了,此刻能发出来也是好事情,。   任清凤的愤怒,独孤意可以想象的到,就是心理的火要发泄出来,发泄过后,也就好了。   冰冷如霜的容颜丝毫不见半点动容之色,任清凤手中的长鞭舞得虎虎生风,独孤意几番躲避,抽空将任清凤的长鞭夺在手中,然后扬手,迎了上来。   说真话,没有谁能比独孤意更冤屈,他从来就没有偷过什么东西,更没有打算与任清凤动手。   任清凤的厉害是已经知晓,招数怪异新奇,容不得他就不还手,一时间,二人的手下动作不由得一顿,随即又面色如常的打斗起来。   长篇破空,快若闪电,想起我之前写的,都说不上好人。   肉掌横扫,身如游蛇,一招一式都说不出的美感。   黑夜中,几乎看不清楚,形势比人强,饶是她多上一点同情心,也能获得多项大奖。   雨越下越大了,伴随着雨声,就没有退路,她动心,并为之痛苦。   丝丝细雨,渐渐的连绵,利剑不要让人划破空气,润物细无声,就不信成佛会有你们的想法。   夜风飞扬,果真在清冷师叔的故意捉弄下,一切都让人嫉妒的发狂,痛彻心扉。   ------题外话------   明天修文,今日回上海,累死了!   正文第112章凤殇   雨夜成了巨大的狩猎场,只有最优秀的猎人才能满载而归,可是每一个冒雨而来的猎人,都自信自己才是那个最优秀的猎人。   既然如此,也只有让结果来说明一切吧!   风流韵勒马站在一旁,看着任清凤一副苦大仇深,不要命的攻击独孤意,心头有些五味杂陈,她这般怒极,应该是记恨独孤意破坏了她平静的生活。   他是知道任清凤的性子,只怕在心中也不会原谅他,否则也不会将画词送了回去,其意味不言而喻。   对于画词的身份,其实彼此二人心中都很清楚,他一直以为任清凤不说,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可是此番,她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风流韵暗自叹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没有从任清凤身上移开,瞧着她一招一式都带着煞气,看来凤儿对独孤意的怨恨远远大过自己。   这样也好,至少能转移凤儿部分的注意力,算是聊以安慰的。   雨势渐渐的增大,飞扬清冷,却如何也挤不进那一道黑色的身影,与那素色的身影所勾勒出的范围中,无形的杀气,在冷冷的夜色中张扬蔓延,将一方的空气飘扬起来,惊天动地。   任清凤的长鞭从各个角度攻向独孤意,而独孤意无心伤害任清凤,应付的越发捉襟见肘,好几次都差点被长鞭近身,却又堪堪避过,却惊得他身后护卫一身冷汗,有心相助,却又担心惹独孤意不快。   他们都是独孤意信得过的人,跟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自家的太子什么性子,谁不知道。所以即使急得跳脚,却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不敢违背独孤意的决定。   众人都看出来了,任清凤与独孤意的功力虽然有些偏差,可是身手却是各有所长,任清凤武功诡异,招数诡异,手中的长鞭总是能刺破独孤意的防护圈,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击而上,让独孤意防不胜防。   看来独孤意若是执意不用武器,不全力施为,恐怕今日还真的要落得一败的下场。   长鞭的攻击越发的犀利,独孤意应付也越发的吃力,一时间,倒是升起了旗鼓相当,惺惺相惜之意。   这么痛快的打斗,除了当年与青轩逸之外,他已经许久也没有遭遇过了。   或许他真的应该用长刀了。   就在独孤意心中决定用长刀时,任清凤长鞭如同有意识的长蛇,往独孤意的脖子袭击而去,被实实在在融汇在了杀气中,狂卷而上。   独孤意闪身避开任清凤的长鞭,却被长鞭所掀起的风势所伤,一道红色的血痕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度,妖艳诡异,任清凤却是一副执意要娶独孤意性命的模样,一击而中,乘胜追击,长鞭再次如灵蛇在独孤意的脖子上卷了起来,全力而出,大有将他的脖子卷着,分离身体一般。   独孤意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双掌一扬,要逼退任清凤,以保住项上的人头。   “殿下……”独孤意身后的护卫眼见自家的殿下被伤,有面临如此绝境,再也忍受不住,齐齐上前,形势有些混乱。   突然,夜雨中一声弓响,声音很轻,非常的轻,在一片混乱之中,若非耳力惊人,绝对听不到这些微的几乎如无声的声音。   风流韵面色微变,双目如电,在夜色中扫视,就见一只银色的利箭破空而来,朝着任清凤后背疾驰而去,快若闪电,急如流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   风流韵心下骇然,什么都顾不得,整个人从马背上全力飞出,和那利箭比速度,只是他全力而为,却亦落后半步。   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再快一点!   可终究事与愿违,到底未能将那利箭抓住,眼睁睁的看着银箭射向比他性命更重要的少女。   “凤儿,小心!”他面上焦急异常,扯开嗓子大喊,恨不得自个儿以身挡之,却无力而为,只能双目赤红。   一声大喊,任清凤感到身后的杀气,来势汹涌,在杀气而至的那一瞬间,那银箭已经到了她的后背,那阴森暴戾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任清凤心下大惊,后背寒毛直竖——这根本就不是计划之中的事情,看来事情有变。   这箭头太快,杀气太重,只是感受,就能感受到必杀之气。   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凌厉的杀气,如此快锐之箭,这种近在咫尺的危险,避无可避的窘境,两世加起来,她也不曾遇到。   看来,有人是要杀她而后快!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居然花费如此力气,倒是要好好认识一番,也好日后大礼奉上。   虽然心中惊诧,但任清凤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多年行走在危险之地的本能,在利箭近身的那一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微微倾斜,既然避无可避,那么就只能先避过要害,硬生生的接住了那一箭。   而手下也没有停止,长鞭向独孤意的手掌缠去,欲挡开他袭击而来的掌风,一心二用。   银箭却不给任清凤任何喘息之机,一箭穿,穿过她的肩膀,一股血箭顿时飞射而出,箭气汹狠,任清凤即使极力控制,居然控制不住,身子一晃,被那箭势带着向前一扑,正对上独孤意的掌风所在。   一口热血“噗”的一声,喷射出来,正中独孤意的脸上,他面色大变,因为他全力而用的掌风已经直面而来。   因为任清凤的强悍,这一掌他是全力而施,掌已经出击,却忽然之间听见风流韵惊慌的声音,还没容他多想,就见银光闪烁,再然后就见任清凤热血猛喷,血色顿时将他的视线模糊,心惊失措,硬是要将手下的力道收回。   中途硬撤,乃是练武大忌,而他全力一击,又岂是轻易收回的。   电光火石之间,独孤意的掌风已经实实在在的接触到任清凤的胸口,只这么一下,任清凤的身形如同断翅的蝴蝶,被他一掌打飞出去,足足飞了数十米,落在陡峭的山道旁。   万幸之极,若是独孤意力道未曾强行收回,只怕此时,她就要落得坠落山涧的下场,这山涧怪石嶙峋,落下去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玩的。   任清凤飞出去的同时,独孤意身形亦是后退了数十米,捂住胸口,热血狂喷,而任清凤的长鞭虽然失了主人,却正缠在他的脖子上,青痕触目惊心。   他强行收力的后果,一方面是心脉受损,另一方面是置任清凤的长鞭不顾,任清凤被银箭所袭击,后力不足,也只是让他短暂的窒息,倒也保住了脖子,也保住了脑袋。   二人虽然内伤极重,却也没有性命之忧,可是银箭一击不中,主人似是恼羞成怒,再一次破空而来,这一次却是五箭齐发,飞射而来,上对后脑,次对胸后,中对腰间,再有两支对着任清凤的膝盖而去。   风流韵目赤如火,怒火中烧,这是铁了心要凤儿的性命啊。   他绝不让任清凤在他面前受伤,人如飞鸿,艳红的大氅在雨夜有种妖魅的气息,如狂如癫,手如闪电,向那银箭尾随而去。   银箭煞气惊人,雨夜追魂,黑乎乎的天幕下,大雨倾盆,像是要将所有的厮杀掩盖。   血色溅落,随着雨水渗透进泥土,将大地染红。   远处,马蹄声疯狂而至,即使没看见马势如何,从那疾奔的马蹄声中,就能感觉到来人急切的心情。   “清凤……”撕心裂肺之声,在雨夜之中夹着撕裂之意——青轩逸居然来了。   他领着一队人马,风一般的狂飙,雨夜之中,雨水打湿了双眼,模糊了视线,他却不管不顾,拼命的扬鞭,疾奔而来,根本不在乎是否会遭遇什么危险。   那凄厉甚至有些发狂的叫声,在夜雨中远远的落尽少女的耳中,有丝动容。   他怎么来了?   不是应该昏睡到天明吗?   他能来,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晕昏——他不过是在配合着她行事。   任清凤心中一窒,有刹那间的怔愣,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像是在绽放开来,那堵无形的墙不知不觉之间轰然倒塌,春水般丝柔在心底化开,缠绵的如同春日的水,慢慢的涌至胸口,再蔓延到喉咙处。   这个男人没有说什么让她自由,说什么护她周全,却用行动阐述的分明。   倘若这是他的纵容,倘若这是他的成全,倘若这是他无声的誓言,那么这是她所遭遇的最有力的保证,最朴实无华,却又动人的。   白色的身影,如电般飞速,眼睛如火,仿佛要将雨夜燃烧,血色几乎要从他清丽逼人的双目中流淌出来。   少女那单薄如蝴蝶断翅的身影,无力的飘舞,几乎让他的心神溃乱,夺去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青轩逸觉得自个儿的心跳也差点停止。   而那五支夺命银箭,让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只是一个劲的扬鞭。   快,快……一定要比那银箭快。   这一刻,天地万物在青轩逸的眼中,都化为了乌有,只剩下那单薄摇摇欲坠的少女。   近了,终于近了,青轩逸手下一松,飞身冲下马匹,身如疾风,朝着任清凤的所在,猛的冲了下去,往日清淡如水的神色,此刻狰狞恐怖,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沉静。   而朱雀等人,也跟着冲了上来,每一个都极力想要抓住那飞射而出的银箭。   而独孤意也飞身而上,刚刚他与任清凤缠斗,眼睁睁的看着任清凤被银箭所伤,自个儿即使拼着自损心脉的后果,也要撤下力道,饶是如此,也和任清凤战成了两败俱伤,任清凤更是被他的掌风击飞出去。   他绝不能让她再次伤在他的眼前,独孤意不理会身体疼痛的信息,一个飞身,就朝着任清凤的方向而去。   三个人,三个身影,全都不管不顾的而上,与银箭比速度。   任清凤堪堪稳住身子,胸口的疼痛,让她整个人如同被撕裂开来,搅合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她想要嘶吼,却发不出声音。   银箭飞一般而来,她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无力躲避,双重的伤,已经耗尽她浑身的力道,这是她从来未曾遭遇的窘境。   大意失荆州,她低估了古人,总以为凭借着两世的经历,凭借着她的身手,足可以游刃有余,却没有想到给别人钻了空子。   该死的,难道她此番要命丧于此?   意识渐渐的迷糊,除了疼,再没有其他的感觉,所有的神志都被疼痛所充斥着。   好疼,好疼!   最大限度的提升速度,高举起的手,在雨幕中灌注了全部的力量和速度,只为与死神争夺时间。   终于能堪堪赶上银箭,三人如同约好了一般,各自寻着自个儿最适宜的方位,捕捉银箭。   风流韵两只手各自捕获一支箭尾,可是那银箭的威力,却实在太强,震的他虎口发麻,心口发甜,饶是他极力稳住,其中的一支箭尾划过掌心,再度飞速而出,他面色大变,再度飞身,伸手捕捉,却是一步之遥,功败垂成。   独孤意伤重,却只捕获了一支,饶是如此,却也再度震的胸口发甜,又是一口热血喷出。   而青轩逸却是双手各一支,唇边血色蔓延,却见一道银光往任清凤袭去,瞳孔微微一缩,双手银箭狠狠掷地,疯一般的狂冲而去。   快,快,快……   不管心中的堵塞之感,只是一个劲的提升速度,在倾盆大雨之中,飞一般前行,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划破黑夜,像是要撕碎一切。   手掌张开,朝着那银箭而去,目光赤血,仿佛那锐利的银箭这一瞬间,主宰着他世界的一切,他一定要捕捉。   “噗”的一身,他极力抢救的世界,终于被摧毁,漏网的银箭终是以不可阻挡姿态穿过任清凤的身体,让她再度如断翅的蝴蝶一般,向着那山涧而去。   鲜红的血液如同一道诡异艳丽的彩虹,在天幕之中溅出一道红色的彩桥,划破长空,跟着那单薄的少女一起坠入山涧。   刺眼的让人无法张开眼睛,心惊肉跳。   “不……”凄厉的声音,如同失去一切,手朝着那坠落的身影伸过去,仿佛要穿透一切,也要抓住那可以点亮他世界的少女。   单薄无力的身影,在空中坠落,黑色的发遮住她的双眼,雨水淋湿,紧贴在她面上,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却越发的让人心痛。   青轩逸觉得自个儿的心,被人活生生的掏了出来,用力的捏碎,揉拧,再被踩在脚下,心脏的位置空的难受,那一刻,他发现世界也随着那坠落的少女一起坠落。   风流韵和独孤意急冲而上,手都伸了出去,意图抓住那坠落的身影。   雨,越来越大,像是少女的哭泣,眼前的景物几乎无法看清,风雨无情,无法体会此时的痛心和绝望。   “不……”风流韵一个飞扑,双脚倒挂在山崖边的树枝上,直直而下,双手朝着任清凤的双脚而去。   堪堪抓住任清凤的双脚,他心头一喜,一阵狂风吹过,树干狂舞,脚下一滑,人就失去了支撑。   风流韵的全部精神都在任清凤的身上,这下子骤然失去支撑,心中一凛,脚下顿时一个用力,扣住地面。   可是山路上多是石头,岂是他能轻易着力,尤其是在悬崖之边,他的身形急坠而下。   “殿下!”银翼惊呼一声,整个人飞扑,猛的抓住风流韵的身体,用力向后一拉,将风流韵往上拖。   这么一系列的动作,终于将风流韵坠落的身子拖了一半上来,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然而,就在银翼将他拖住的那一瞬间,本来还握在掌心的双腿,就剩下一双绣鞋,素色的身影飞坠而下,朝着深不见底,怪石嶙峋的山涧而去。   “松开……”风流韵拼命的挣扎,要去抓住那飞落的身影。   若是世界没有了她,该是怎样的苍白啊!   独孤意死死的捂住胸口,没有理会身体的痛意,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坠落的身影,悔恨,疼痛,无措,各色情绪在他清冷绝艳的脸上闪过。   他只是想娶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要伤害她的啊,为什么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那一向没有丝毫表情的冷面上,此刻在冷漠的背后,却藏着掩饰不住的惊慌,恐惧,那种像是天地万物空无的恐惧,无法说清,却又无法摆脱,全随着那坠落的身影,铺天盖地而来。   他像一尊缘故的雕像,直直的站在崖边,眼睁睁的看着那飞落的身影,他整个人都显得无动于衷。   只是手却下意识的张着,仿佛下一刻,就奢望奇迹出现,那个坠落的少女就能飞上来,抓住他的手掌。   他的目光再没有往日的自信和嚣张,无助的看着那坠落的少女,天之骄子的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绝望。   山涧向来都是怪石嶙峋,若是她坠落下去,到最后……   那样的结果,他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万箭穿心般的痛。   雨势越发的大了起来,这眨眼之间,在他们的心中,却仿佛千万年一般。   时间在这一瞬间,被凝固。   空气,这一瞬间,被冻结。   少女的身影,直直而下……如坠落的蝴蝶。   绝美而凄艳!   正文第113章伤到极致,男儿有泪   “不……”距离最遥远,速度却是最快的青轩逸,飞落到悬崖峭壁之边,想也没想,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刹那间,整个身子好似一片飘舞的白色花瓣一般,清冷的男子像是发怒的豹子,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断翅的蝴蝶而去,从未有过的执着,从未有过的热烈,那是他对光的向往,对生命的向往。   从未有过的狼狈表情出现在他清冷的脸上,执着的意念,拼尽全力,仿佛不是是赴死神约定,而是清甜的盛宴,他的身体化为了一道炫目的闪电,在漆黑的夜色中划出一道白色的痕迹,那么的炫目,让人无法移开眼神。   男子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不顾迅速下坠的身体,这一刻,他所有的意识,所有是目光,都在那个在黑暗中淡淡仰望死神的少女身上,不顾一切的靠近,不顾一切的追随,执意的,坚定的,伸出手去。   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坠落?   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的放弃?   怎么能让她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那些温暖而陌生的记忆,那些午夜梦回时,惊吓自己的灼热感情,那些在心中反复掂量了无数次,却至今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语,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语,都在鞭策着他靠向她,在他的脑海中都化为三个字——快一点!   快一点靠近,快一点靠近,再快一点靠近,靠近……   老天,我孤苦半生,淡漠半生,却从无所求,这一刻我只求你,若是有眼的话,请你给我一点的时间,只要一点点,一点点的时间,只要让我抓住她,救下她,我愿意倾我的所有,去交换,哪怕是我的生命,只要你给她一线生机,我愿意!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光怪陆离的电影画面,夜雨飘飞,寒风呼啸,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就见那白色的闪电,以执着绝对的强悍,抓住了那个坠落的少女,而他的手,就那样直直的插进那钢刀都无法插进的悬崖石缝中,鲜血淋漓。   “殿下!”爆裂的声音陡然响起,朱雀、白虎等人像潮水一般涌到悬崖前,看着那白色的身影,不顾生死执意追随那折翼的蝴蝶,所有的人都傻愣愣的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那个男人居然用一双素手,执意担负起生命之重。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怎么能不令人震惊,素掌穿过金刚石缝,这已经不是武艺,不是身手所能阐述的,不是惊才绝艳的脑袋所能谋算的。   从头到尾,青轩逸所凭借的不过是他那份坚韧的心智,是安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破釜沉舟的疯狂,不顾一切的执念。   耳边呼啸的风声,突然停滞,身子一顿,竟然不在下坠,任清凤猛的睁开眼睛,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对上青轩逸幽深的黑眸,似有无数的话语要说。   她被夜雨打湿的手臂,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被紧紧握住的触觉,身躯悬在半空,因为用力,他脸上青筋迸现。   任清凤再一次深深的动容,在这个黑色的雨夜,她那颗向来坚硬到无坚不摧的心,两度为这个清冷的男子动容。   第一次,她动容他的纵容,这一次,他动容他的生死相随。   在生死的最后一刻,这个刚刚获得新生的男子,舍弃他近在咫尺的荣华富贵,竟然决绝的跳下身来,拉住了她下沉的身体。   一滴血落在她的鼻尖,有血腥的气味,她抬头看去,就瞧见那插入石缝间的手掌。   那不停滴落的血液,触目惊心,感受着这个男人骨子里的疯狂,感受着他铺天盖地的炙热,感受着他置死地的执着,任清凤像是被刺激到了,只是愣愣的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乎有什么将她的心房撑破,胀的难受,却又在难受之中有股子暖流。   时间呼啸着,穿越生死之间,终于她张开颤抖的唇,扯破夜雨。   “青轩逸,你放手……你放手……你知不知道,皇宫的一切都是我算计的,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谋算,你知不知道……”   似有温润的唇,贴在她的唇瓣,如天雷轰动,吞咽她所有的话语。   他含笑看着她,神情是那样的安详,仿佛这一刻,不是在生死陡峭之间,声音沙哑,却越发的温柔,他微笑着轻声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么简简单单,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却让任清凤浑身的血液都狂热了起来,她想要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青轩逸一口鲜血就猛然喷出。   天地间所有的光芒在这样的一瞬间爆裂,巨大的刺痛在任清凤的心里翻腾,任清凤面色沉痛的扯出一份苦笑,第一次生出了后悔,作为最善于谋断的她,第一次质疑自个儿的行为——或许她做错了。   双目直直的盯着眼前面色苍白,不停大口大口吐血的男子,有血液溅落在她的身上,她感到自个儿的心,此刻像是被人生生掏出来,扔进了冰山之上。   四目相对,他的唇忽然扯出最温柔动人的笑意,张开嘴,缓缓地说道:“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不!”任清凤感觉到他的用意,疯狂的摇头。   痛苦和绝望如同没有边际的深渊,渐渐地将她吞没,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如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青轩逸的眉眼依旧如画,还是那么英俊,而动人心弦,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一张面孔,他才刚刚感受到她的心意,多年的夙愿如同一个短暂绝美的梦,眨眼睛就面临着生死离别,多么的不甘,但若是彼此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他宁愿那个人是她。   在她的唇角,留下一个温暖而冰冷的吻,像是几世轮回。   泪水刹那间夺眶而出,夹着雨水沾在任清凤的唇边,他的身体隐隐颤抖着,面色越发的苍白,那插入石缝的手臂越发的紧绷。   这一刻,绝望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将她的心脏刺破,冷雨嗖嗖的浇灌了进来,填满她心中无边的黑洞,她的身体已经全然的无力,腰腹的力道不断的增加,他一点一点将她升起,悬在半空的脚,缓缓的伸在她的脚下。   他这是要以身体为跳板,将她送上悬上啊!   心底是撕心裂肺的痛,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视线中唯有他的双眼,温柔而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说着亘古不变的话题——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她拼命的摇头,泪水倾泻,无言的拒绝——若是世间没有了你,若是以你的生命为阶梯,我不要!   我不要一个人活下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对你的亏欠中,我不要此生活在孤独之中,我这样的女人,心硬如铁,你既然打动了,就休想再抛下我。   青轩逸,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如此孤独的活着。   若是只有一个人能活,她宁愿那个人是他。   她刚刚才想和一个人手牵着手一同走下去,却忽然之间发现已经穷途末路。   这个男人面对死亡,一次再一次的选择,将生机留给她,任清凤忽然恨上了自己的冷心冷情,当日水下,他为她渡气,不早就说明了他的身心相许,为何自个儿却固执的脱离?   这一次,不可以让他再那么傻下去了,少女轻轻的笑了起来,目光温柔的看着青轩逸的面容,黑黝黝的眼,苍白的唇,高挺的鼻,他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手紧握着她的手,用力的拉住他,鲜血从他的唇边溢出。   此生能品尝心动的滋味,也不枉走着一遭。   再也不可以让他那么傻下去了,他虽然位居高位,却身有残疾,凄苦半生,她怎么忍心,就此让他坠落。   “轩逸,活下去!”眼睛如弯月一般盈盈闪烁,脚尖一点,巧妙的挣脱青轩逸的怀抱,手掌一拍,将青轩逸的手掌从石缝中拍出来,脚下再一个用力,手上的长鞭卷起他的腰肢,用尽全力的将他甩了上去。   “不……”青轩逸几欲挣脱,却被朱雀,白虎合力用马鞭拉住,他极力挣扎,身形一顿,再度下落,伸手去捕捉那坠落越发快速的身影,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撕裂声,手中握住任清凤是一丝衣摆。   素色的衣摆在指尖飞扬,而那衣摆的主人,却没有停止坠落的速度,朝着那乌黑的山涧而去。   “清凤……”   清俊的男子,如同失去爱侣的孤狼,在苍茫之间啼血,凄惨的嚎叫在山间飘荡,在这夜雨漆黑的夜中,直直的传向四面八方。   山谷之间,回声荡漾,重重叠叠,都在彰显人世间的凄苦情爱。   有什么痛,比爱人的逝去更令人痛不欲生。   “清凤,天宫地狱,我怎忍你一人独行!”飘渺伤情,却又说不出的坚定。   他们都有孤单寂寞的灵魂,高贵的天神端坐在高空,冷眼世人的悲欢离合,生死别离。   黑暗绝望的深渊,就让两个同样孤单寂寞的人一同毁灭吧!   青轩逸猛地一震,似要震断朱雀白虎缠绕在身上的马鞭,嘶声厉吼,状若癫狂。   “轩逸……活下去……连同我的份……”   漆黑的山涧深处飘来少女的声音,飘渺却含着诸多的情思。   让青轩逸几欲发狂的神智,骤然间清醒了几分,晴朗如月的眸子,此时却是赤红一片:清凤,你何其残忍,何其残忍,明知道我无法拒绝你任何的要求,为何在坠入深渊之时,还说出这样的话。   这世间,让我珍惜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为何你却要我独活?   这比死,更让我难以接受,可是……可是……这却是你唯一的要求!   黑暗渐渐将任清凤吞没,她却嘶吼着,太清楚的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固执,所以在死亡来临时,她居然没有时间去恐惧,反而将全部的身心放在那个固执的男人身上。   或许,这样死去也不算是什么太坏的事情,至少死在这一片冰冷的深渊之中,能干干净净的而去。   这样也好,任清凤淡淡的扯唇,因为那个固执的男人,即使置身在冰冷的夜雨中,她的心底都是暖洋洋的,青轩逸,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同我的份。   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很想告诉你,我爱上了你,爱上固执的你。   可是,时光多么的短暂,我才刚刚意识到自个儿的心,却不得不面临着分离。   或许,这是老天对我曾经满手血腥的惩罚。   青轩逸,你是这世间最高洁的生命,就让我用死来成全你全身纯净,如此,你依旧是你,气度雍容,超凡脱俗,绝代风华,于世间唯一的存在。   你这般的纯净,是我心灵深处的救赎,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光源。   只要你还能活着,活下去,我甘愿沉入地狱,受尽那万般的折磨,穷尽两世的勇气。   眼睁睁的看着任清凤的身体从青轩逸的指尖滑落,坠入深渊,独孤意捂着胸口的手指,无意识的紧绷,指尖发白颤抖,而原本没有血色的面上,此时更加的苍白,如同天山白雪一般,了无颜色。   双腿的力气随着那坠落的身子渐渐被抽离,身形缓缓的滑落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没有气力起身。   冰冷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情绪,除了空洞,还有暗无天日的黑,如同他空洞暗黑的心,他只是想要接她回去,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她,从来想都没有想过。   芸芸众生,能入他眼的,也不过三两个,她是他认定的伴侣,怎么忍心让她身死。   “殿下,咱们走吧!”独孤意身边的护卫极快的聚集在他的周围,伸手欲扶起跌坐在地上的独孤意。   瞧青轩逸的模样,状似入魔,只怕回过神来,他们这些罪魁祸首,只怕……   护卫的声音一点一点穿透他的耳膜,可是独孤意却是充耳不闻,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去,否则等青轩逸缓和下来,现在他受了重伤,绝对不是青轩逸的对手。   他知道,这些他都知道。   但是,他的身体却是一动也不动,他也不知道为何身体怎么都动不了,脑袋却无法支配自个儿的行为:那个少女,她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吗?   而一直被众人按着的风流韵,此时化身为雨中狰狞的狂魔,看着那坠落的身体,一腔热血几乎要喷射出来。   “凤儿……”根本没有做任何的想法,就那样拼尽全力,纵身一跃,不管不顾的朝着山涧而去。   她是电,她是光,她是他一生的障,生死相随,天宫地狱,她都休想摆脱他。   他不能没有她,也不能失去她,既然她要坠入黄泉,那么黄泉路上,他愿意陪伴。   身影一动,风流韵的身子就被人从背后抱住,紧紧的抱住,不停的往后拖,硬生生的将风流韵给扯了回来。   “殿下……”银翼丝丝的抱着风流韵,而其他的护卫也都冲上前来,将风流韵抱住,死也不肯松手。   风流韵却像是忽然变得力大无穷起来,死命的挣扎,银翼咬牙,心下一横,手下一个用力,砸在风流韵的颈脖,将他生生的砸晕过去。   绵延不断的夜雨中,三国的人马第一次不约而同的合作,顾不上自身的危险,同时寻找着那个少女的身影。   兵分几路,在山涧搜寻着,一点痕迹都不愿意放过。   每每瞧见些微的异常,青轩逸就第一个冲上去,这般周而复始,却一再的失望。   当他搜寻出数十里之后,心中渐渐的发凉,他不停的在山涧冰冷的河水中寻找,春夜的水冰凉入骨,他却像是半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他的一颗心早已不在自个儿的身上。   他只一心记挂着任清凤,希望下一刻,他能奇迹般的将她寻找到,拥在怀中。   朱雀等人被青轩逸吓到,他们跟随青轩逸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癫狂的模样,他不停的划着双手,嘴里一直说道:“清凤,等我……等我……”   这还是他们心中的神吗,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少女,沦落到如此地步。   所有的人心中都升起了酸涩之感,每个人都卯足了力气去寻找那个少女的身影。   没有,这里没有。   那里也没有。   到处都没有!   “啊……”凄凉哀嚎,声声穿透云霄的悲凉,只影向谁去。   青轩逸跪在深水之中,捂着脸,眼泪倾泻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朱雀等人看着犹如独兽的青轩逸,满身的伤痛,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疯狂。   是谁带走了他们惊采绝艳的太子殿下?   是谁带走了他们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下?   伤到极致,痛不欲生的情感外露,此时的青轩逸,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为爱伤痛的普通男人。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他们,不可饶恕!”极致怒吼之后,青轩逸忽然抬起了脸,早已恢复了冰冷,快的让人膛目结舌,却越发的提心吊胆。   既然清凤要他活下去,他就不能辜负了她。   只是,所有欺凌她的人,他都要他们血债血偿,一个都不能放过。   夜雨倾盆,黑夜沉重,到处杀戮,一地的血腥酝酿。   冲冠一怒为红颜,青轩逸对秦国和赵国同时举起了刀刃。   杀伐天下,天下风云再起,世间再无宁日。   ------题外话------   若是红尘说,此文到这里完结,亲们会有何感想?   ☆、第114章绝代风华   时间一晃而过,春去秋来,冬雪融化,春花开了又败,转眼之间就到了荷花满开的夏季。   一年的时间,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鲁王中风在床,无力打理朝政,青轩逸以锐不可挡的姿态登上了鲁国帝王的宝座,完成了新旧交替,软弱而安于平静的鲁国已经成为了过去,接踵而来的是因为新皇而变得强悍的鲁国。   当日,他将风流韵和独孤意重伤,逼退两国暗藏在边境的兵马,雷霆出击,烽火台上调兵遣将,天地苍茫之间,顿时风起云涌。   相较于青轩逸的震惊天下,而夏日的青芒山谷却是平静一片,凉风习习。   微风轻拂,碧空飞鸟,荷花满开,荷叶飞舞,一切都让人感叹仿佛置身梦中。   夕阳洒在山谷的木屋上,金色灿烂,为那木屋添了一份悦目的昏黄和宁静。   可是木屋内的情景却绝对称不上悦目,巨大的木桶之中,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女,这紧闭双目坐在药水之中,浑身插满了银针,此刻正眉头紧蹙,额头冒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唇上也无一丝血色。   “主子,你再忍忍,只要忍过了这次,您体内的诛颜就能全解了。”俊朗单薄的少年看着药桶之中的少女忍痛的模样,清冷的眼中藏满了不舍,难得出言劝慰。   “嗯!”身体如同被拆开来重新组装一般,疼的彻骨,即使性格刚强如她,忍耐如她,此时也有些忍受不住,任清凤不由得用力咬着下唇,即使感受到那丝血腥味,也没有松开。   不错,这药桶之中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坠崖的任清凤,而一旁伺候着之的人,就是墨色。   话说当日,任清凤原本就假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诈死脱身,所选择的的方式正是坠崖身亡,只是早先她已经派墨色做了手脚,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谁知道事情却出了意外,好在墨色机灵,早一步救下她的性命,只是当时的任清凤却已经陷入昏迷,墨色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诈死离开。   再加上,任清凤伤重,催动了体内诛颜之毒,导致毒发,所以墨色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伤重任清凤带回了组织,曾经他拼命脱离之处,因为组织中的医狂,足以救治主子。   这原本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他当年会离开组织,为的也就是找一个足以担当新主子的人选。   只是主子再次将他震惊,即使身中剧毒,却能并不刃血的将组织收罗入囊,更是轻易的收复了组织中那些难缠的人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有多难缠,因为他曾经是这其中的一名,青谷四大杀手绝,冷,狂,傲之一的冷。   比他想象中容易了很多,虽然在他认主的那一刻,他就认定了主子能征服青谷,可是主子做起来,是不是太容易了。   或许,主子这样的人,注定是天上的太阳,轻易就能蛊惑人心人,让人忍不住追随。   毕竟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又怎么抗拒得了艳阳的魅力,就如同他一般,忍不住目光凝结,忍不住追随。   所以此刻,江湖中人人威风丧胆的第一杀手组织——青谷已经易主了,只是这样的消息并不被人知晓。   “谷主,只要再在泡上十日,您的毒就能解了,而您的容貌也就能恢复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让人有种沐浴春风的感觉。   任清凤抬目看去,就一身青衣的男子挑了窗帘,缓步走了进来,头发随意的扎着,   一白衣男子缓步走了进来,眉眼之间挂在温和的笑意,眼若星辰,眉如墨画,虽然不是极为出色,可是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透着一股世所难及的风华。、   他就那么缓缓的走着,只是走着,缓缓地,可是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却能滋生出一股让人无法控制,迷惑人心的感觉。   这样长的明明不够英俊,却浑身上下都有股让人控制不住的男子,赞一句风华无限,也半点不为过。   不同于青轩逸的孤傲清冷,不同于风流韵的妖魅勾魂,不同于独孤意的绯色倾城,眼前男人身上有一种笔墨难以形容的风姿,只一眼见了,就能让人无法移开眼神的味道。   “狂,我信你!”任清凤双目微张,扫了一眼那青衣男子,随即又闭上眼睛。   被称为狂的男子闻言,心中再次郁闷了一下,他可是江湖女子趋之若鹜的医狂,怎么到了主子这里,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实在是太打击他身为美男的自信了,看来为了重振他身为美男的信心,这些日子他该去找他的那些美人,好好的安慰安慰他受伤的心灵了。   想到美人的温香软玉,狂的眉眼之间都舒展了开来:“谷主,能得你这么一句,也不枉我这半年走遍四方,为您寻得这诛颜的解药。”边说,边走到药桶前,伸手撩起了药水闻了闻,然后朝任清凤勾唇笑了笑:“谷主,最后的余毒已经渐渐入水,只要谷主再坚持十日,就能大功告成。”未曾说出口的是,这十日也将是解毒过程中最难熬的十日。   他忽然压低身子,将面压在任清凤的面前,眸光灼热,语气也带了几分好奇:“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三日后,谷主的真面目了。”   真面目?   任清凤顿时皱起了眉头,她发现这种平凡的面容看久了也挺顺眼的,真不知道所谓的真面目是何模样。   希望不要太过丑陋,否则站在那样一个晴朗如月的桃花精身边,实在是太过暴敛天物,伤害观众的眼球了。   “谷主五官蕴含灵气,想来面目绝对会比现在的这张脸更加迷人。”狂似乎看出任清凤的想法,当下又是一笑,带着几分狡黠:“若是谷主当真不喜欢自个儿的真面目,我可以为谷主换面。”边说着,边自然在木桶旁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主子,狂的易容术看不出分毫破绽,您放心好了,若是主子真的不喜欢真面容,就让狂做出十张八张的面容,到时候主子喜欢那张脸就用哪张脸。”   容貌不过是过眼云烟,百年之后,再怎样的国色美人,还不是一堆白骨,有什么好在意的?   墨色一脸平静,难得开口宽慰任清凤,听得一旁的狂差点跳脚:什么叫十张八张的面容,他以为弄一张可以以假乱真的面容是件容易的事情?   “冷,你若是再说,我就先做了你的面容,然后让人顶着你的脸去嫖妓,最后一拍屁股走人。”狂越说越兴奋,就差要跳脚了,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再妙不过。   这般幼稚的模样,哪里有丝毫传说中医狂桀骜不驯。   不过,墨色的这个冷字,倒是有几分名副其实。   “随你!”嫖妓不给钱,对男人来说,应该都是毕生的噩梦,可是墨色听了这个威胁之后,却只是挑了挑眉,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嘴里却喃喃自语似的:“最近手痒了,也该走一趟药库了。”   狂听了此言,面色顿时大变,忙站起身子,对着墨色笑的那叫一个春花灿烂,那叫一个夜半花开,小心翼翼的移开位置,然后干巴巴的笑道:“冷,你还是这么一直没有幽默感,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这个混蛋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的恶劣。   药库,那是他命脉所在,之中藏着他多年来精心研制的各色药丸,更有许多珍奇药材,这家伙,摆明是要再一次洗劫他的药库。   想当年,他年少轻狂,惹了无数情债,不得不时常借别人的名号游走江湖,有一次,在借助冷的面容行事时,遭遇了一次浪漫美丽的相遇,只是那位看似温柔美丽的小姐,却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以为短暂的情事,对方却死缠烂打,当冷再次出现时,那位美丽的小姐,痛哭冷的负心薄情。   冷不过是面无表情地的甩了那个小姐,回来之后,也是半声不吭,当时,他还以为冷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半夜起床,发现他的药库化为一堆灰烬。   狠,太狠了,从此他就知道惹天惹地,千万别惹这冷面狼。   墨色对于狂的小心翼翼的讨饶,只是淡淡的冷哼了一声,再不说话,却让狂的心中提心吊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应了没有?   看来,这些日子,他要睡在药库中了。   他这看着冷面冷情,实际上最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不知道向谁,讨厌死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又见一美男撩开帘子进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水晶气息,整个人都仿佛一枚惊人的水晶,透着一股子晶莹剔透的气息,即使肌肤白看似透明,却丝毫没有女态,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傲然天下,像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踩在脚下。   “傲,你怎么来了?”狂自然知道这个看起来晶莹剔透的男子的本质,他懒,比青谷山最懒的熊还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往日里连吃饭都不肯离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勤快起来了。   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居然主动走出房间,由不得他不好奇。   任清凤双目再次缓缓地张开,目光冷静的看着傲。   “傲,出了什么事情?”   以傲的性格,若非天大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踏出他的房间。   任清凤对傲其实也是很好奇了,这样懒的惊人的男子,却是青谷的四大顶尖杀手之一,她其实也在心中暗自琢磨过,以傲这等懒惰的性子,那些绝顶的身手是如何炼成的,难不成实在睡梦中?   只是这些好奇,她一直没有问出口,她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既然对方不乐意说的话,她绝不会问。   “据可靠消息,赵国和秦国将鲁国兵马围困变成,怕是从此之后,天下更加的不得安宁。”傲有双可以洞察能如人心的眼睛。   傲的神色有些发懵,半响才道:“所以,打仗,战争的什么,最讨厌了。”   任清凤觉得自个儿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了,这傲气十足的家伙忽然来这么一句萌感十足的话,实在是太傲娇了。   只是,这般傲娇的傲只能是亲近之人才能看到,就如同狂的温和,冷的乖巧,以及绝的正气。   不过隐隐又为傲的用心而感动,傲这是在告诉她,青轩逸的消息。   闹腾了一年了,怎么忽然之间秦国和赵国联手了?   任清凤的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却又被她子个人一一否决,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只是那藏在水中的拳头,却下意识的紧紧的握住。   任清凤的目光看向窗外,半响之后突然开口:“陌上花开,可归了!”   一年多了,她想他了,前半年她被诛颜折磨的浑身骨头都几乎碎掉,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几乎熬不下去,是想着他那句活下去,才支撑了下来。   后半年,狂为了医治诛颜,想了数十种的治疗方法,每一种都让她似在地狱中走了一圈,也是因为他残留在心中的温暖,让她一次次的撑过来。   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能在她的心中占据如此大的分量,尤其是知道他将任青云照顾的很好之后,那个男人坚守着每一句对她说的话,怎么让她不动心不动情呢?   她很感动,却一直不愿意成为他的累赘,她身中剧毒,回去也不过是他的负担。   她早已站在过权力的最顶端,所以对权力,她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无所谓地位,江山天下,她都不曾放在眼中。   她所求的不过是平静的生活,可是,她在坠落悬崖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错了。   她重活一世,想要的确一直是普通而正常的生活,再不想登的太高,因为高处实在是太孤单,太寂寞了。   她退让,她委曲求全,可是最后的结果告诉她,她错了。   她这一世,就是太过容忍,太过的低调,所以谁都当她是软柿子,喜欢了就捏上一下,到最后才落得坠崖的下场。   既然不能再平静的活下去,那么她也只能拼尽全力去争去夺。   她本是雄鹰,就该远目苍穹,搏击万里,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失自个儿的本心。   她要让天下人知道,她不是燕雀,不是祸水,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要用足够的实力说话,她不再惧怕任何人,她要理直气壮的站在青轩逸的身边,与他一同翱翔在九天之上,她要让世间的人都看清楚,她——十恶不赦的任清凤,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本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所以,任清凤下了决定。   天下这块蛋糕,她也要好好的分一杯羹。   就以这青芒山为最初的根本吧!   让她带着身后这些人,一起翱翔天际,让世人膜拜吧!   她从来都不会亏待追随她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身体如铁打一般,筋骨如同钢做的一般,任清凤坚韧的生命力再一次让人侧目,以足以撼动天地的生命力,熬过了最后一次几乎脱胎换骨的解毒过程。   “……真是一个让人惊叹的女人啊!”   站在药室的外面,透过那窗口,看着那少女隐忍的表情,狂温和而俊朗的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忽然之间启唇,声音低低的说道,微醺的暖风附拂动他的衣摆,让他浑身的气势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妖娆,这样的狂,才又有了几分青芒谷四大杀手的狂傲诡异气质。   与他并肩而战的傲,却是一声不吭,而狂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傲,也不等他开口,继续自言自语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傲,你从一开始就对咱们这个新任谷主,另眼相看,喂,你别告诉我,因为她是冷带回来的,所以你就……”   话里的调侃,狂笑意融融的说道,随后微微侧过头,看向虽然话不多,整天懒洋洋,却一直是他们之中最敏锐的傲。   听了他的话后,傲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清冷而白的几乎透明的面上,透着与狂桀骜不驯的气质截然不同的慵懒。   “喂,傲,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这实在不符合你一向的风格,你告诉我,为何一开始就愿意认她为主……”   反正早就习惯了傲的懒,懒得动,懒得说话,懒得回应,所以狂依旧自言自语说的开心,也没指望傲回应他。   半响之后,狂以为会一如既往的得不到回应,无聊的撇了撇嘴巴,转回脑袋的时候,忽然听到以懒著称的傲,低沉的声音响起:“狂,我不相信她,但我相信冷!”   傲的声音很低,非常的低,低到只能并肩而战的狂能听到,狂显然没有想到傲会回答,听到他脱口而出的话,神情不由得一愣眼底刹那间闪过一道惊异,随即却又轻笑起来。   “你说的是,冷这人虽然浑身都跟冰块一样,没有一处是热的,但是看人的目光却从来没有错过……”否则当初四人商议的结果,也不会是让冷脱离组织,寻找他们的救赎。   含笑说着,随即目光再次扫向那个药桶中闭目坚韧的少女,双眼微微眯起,一道精光闪过眼底,缓缓地说道:“傲,看来这一次,冷真的帮我们找了一个了不得的谷主……”   “嗯!”傲难得再次回应他的话,慵懒的眸光看着那坐在药桶之中,面色坚韧的少女,眼底的精光一闪,快若流星,瞬间便消散无踪,再度恢复慵懒,只是心中却认定了狂的话——以他敏锐的直觉,眼前的少女会将青谷带上无与伦比的高度,也会赋予他们这些人从未奢想过的新生。   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认定,只是这个念头升起之后,却再也消散不去。   或许谷主这样的人,总是能轻易让人忍不住全新追随。   十日后。   任清凤缓缓地从药桶中站起身子的时候,身体上的轻盈,让她的冷淡的眉眼之间,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运气一周,畅通无阻。   步伐声响起,任清凤转头看去,却见撩开帘子而进的墨色手中的青瓷茶碗就那样直直的摔落在地,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脸,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半响,才迟疑的叫了声:“谷主?”   “怎么了?”小梳般的细密长睫下一双明眸如宝珠流辉,洁净得无辜,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个儿自个儿才是让人发愣的罪魁祸首。   任清凤面上的暗沉已经褪去,此刻那清晰的面容就如同一幅画一般,勾勒出绝美的轮廓,染上了色彩,最后形成眼前这明丽的影像。   用青谷山淡雾中的远山凝聚成的柳眉,用青谷山的蝴蝶灵动着的羽翼交织起的双瞳,用青谷山的连绵雨线描绘下的肌骨,用青谷山带着霜露的花瓣渲染出的嘴唇……就这样乍然显示在自个儿的眼前,该是怎样的震撼。   墨色忽然发现,前一刻还是单调的药房,下一刻已然是色彩鲜明的令人炫目。   他从来就不是会为美色而惊叹的人,刀口舔血的生涯,早就让他失去欣赏容貌的兴致,可是这一刻,他却深深的赞叹而震惊。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眼前一挥,浑浊世间的一切,刹那间清晰明澈了起来,黑白无彩的人世间,因为这张明艳的面容,刹那间变得色彩斑斓起来,数不尽的蕴藉风流,道不完的艳羡惊绝,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挑动了起来。   墨色就那样傻站着,几乎不知道身在何处。   片刻之后,心神微敛,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的熟悉感,仔细的回想,但又想不出丝毫的头绪。   但是,墨色肯定,任清凤此时的这张脸,他定然在哪里看过。   任清凤没有等到墨色的回答,也不在意,直接从窗口飞身而出,落在花丛中。   清风徐来,蝴蝶在花间飞舞,流云飞动,乌发轻飘。   任清凤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子,再睁开眼睛时,双目精光闪烁,轻喝一声,素白如玉,柔若无骨的手掌,就那样闪电一般的向前面的一棵千年古树挥去。   手掌一动,不见半点风声,不见半点力道,看似绵柔一掌,若清风浮云一般,眨眼之间,手掌再度垂在身旁,而那千年古树依旧伫立。   但任清凤不染而朱的红唇却勾出一道清浅的弧度,显然对这样的效果十分的满意。   “恭喜谷主。”   身后响起温尔的声音,伴随着这温文的声音的,是走进的脚步声,还有轻轻的掌声。   任清凤面色平静的转身,是值得恭喜的事情,她不但诛颜之毒解了,就是这内力也变得更强了。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身后那伫立的千年古树,像是冰山被什么震动了一般,突然之间“轰”的一声,化为无数段,倒塌在地。   狂和傲二人虽然知晓自个儿的谷主绝非等闲之辈,可是瞧见这一幕,却依旧震撼不已,比刚刚看到任清凤绝美的容颜更加的震撼——毕竟他们在弱肉强食的世界生活的太久,比起容貌,更在意能力。   谷主这轻描淡写的这一掌,居然有这样大的威力,就是他们全力而为,只怕还要差上一截。   这一刻,他们不得不再次承认,冷有着非常不错的眼光。   强者为尊!   “谷主,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狂拍着手走进,温雅的说道。   任清凤淡淡点头:“既然如此,即刻出发!”   既然毒素已解,她就有足够的能力帮青轩逸,也不知外面的局势如何,他再厉害,面对独孤意和风流韵的夹击,也应该应付的艰难。   她实在是不放心他啊。   ☆、第115章   泡在药桶中的这十日,任清凤可不是什么都没做,日日闭目,并不表示她的脑子也一并在休息,更何况,她一直都是十分爱动脑子之人。   当日,莫名其妙而来的银箭,只要她还有一丝脑子,就该明白当日有人在放冷箭,表明是想要她的性命,那样突兀的冷箭,绝非风流韵和独孤意手下所为,绝对是另有其人。   倒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以她对风流韵和独孤意的了解,这二人绝对不是会在背后偷袭之人,他们的骄傲容不下他们做出这等卑劣之事,尤其对象还是她。   想要她性命之人的目的很明确,通过她的死,撩拨青轩逸与独孤意和风流韵为敌,而且能准确的知晓她的行踪,不得不说这背后之人的手段绝非等闲。   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墨色机灵,只怕此刻她真的要化为一堆白骨了。   因为暗中之人的手段势力绝非等闲,故而她这一年多来,从未与青轩逸联系,当然,也是因为她的诛颜未解,担心青轩逸到最后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他此刻以一国之力对抗两国,她还是不宜乱他的心。   只是现在她的毒解了,手中也不是一无依仗,有了弄清楚事实的能力,她岂能白白放过害她之人,她任清凤从来就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柔弱女子,欠她的人,定要加以百倍的还回来。   所以是,是时候去讨债了,是时候去助他一臂之力了。   鲁国边城   夏日的风吹在身上说不出的闷热,尤其是鲁国的边城,已然热的冒火,地面上的植物,都被烤的有些发焦。   可是即使这般闷热的天气,也阻止不了联军的士气,刚刚已经得到消息,鲁国太子青轩逸已经弃守边城,于是联军的两国主帅下令攻城。   “冲啊……”   “杀……杀……”   漫天是嘶吼宣战之声,攻城的云梯,投石机陷入忙碌之中。   每个人的耳中都响着轰隆隆的战鼓,直冲云霄,听得人热血沸腾,手中的武器充满了杀意,杀声遍野。   秦国和赵国的主帅骑在各自的战马上,看着前方激烈的厮杀,眼中都浮现出冰冷的煞气。   他们各自的太子,一年多前被青轩逸所伤,卧床休养了一年,还未曾痊愈,这笔账今儿个就好好的算算。   当年,不管是独孤意还是风流韵,皆被青轩逸所伤,原本二人已经被他擒住,谁知道中途忽然冒出一大群身手强悍的黑衣蒙面人,青轩逸当时急着追任清凤,所带人手本就不多,再加上刚刚与独孤意,风流韵一战,损了不少人手,居然让那群黑衣人将独孤意和风流韵事救走,否则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仗打起来就简单的多了。   “鲁太子青轩逸果真弃守了边城,回救都城了,今日他未曾出来迎战,看来消息可靠。”秦国的主帅抬眼看着那高高的城墙,发现那上面第一次没有出现青轩逸的面孔,那人骄傲的很,既然未曾露面,想必是真的离开了,只是他心中却有些惊异,以青轩逸的性格,怎么也不像是会弃城而逃之人。   “或许是在故弄玄虚。”赵国的主帅还记得青轩逸是和秦国太子独孤意一样,是个惊采绝艳的人物,弃城而逃实在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少年天才,多少都有些狂傲,不像会做出弃城而逃这样懦弱之事的人。   “故弄玄虚又有何益?他边城兵力不过十万,而我们却有八十万,一对八,这样的兵力悬殊,他即使用兵如神,百战百胜,这次也只能退避三舍,弃城而逃。”秦国的主帅对这位与自家太子齐名的鲁国太子实在没有好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仿佛已经亲眼看到惊采绝艳的鲁国太子,此时正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溃逃。   也算是为自家太子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强者为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不过是徒劳,以青轩逸现在留守边城的兵力,与他们对上不过是鸡蛋碰石头,能坚守到现在,就已经是不可思议,足以对得起他惊采绝艳的名声。   “即便如此,咱们还是小心为上,毕竟鲁国太子非等闲之辈。”赵国主帅,对青轩逸在外的赫赫威名,到底心存顾忌。   秦国主帅虽然心中不待见青轩逸,却也不反驳赵国主帅的话,毕竟当年的青轩逸双目失明,身中剧毒之下,都能与他们的太子打成平手,今时今日,毒解目复明,这等人物,还是小心为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从来就是不错的。   两国主帅边讨论边看着前面的战事,此时,已经进入到全面攻城的阶段,战况越发的激烈,到处都是厮杀声,血腥之气,让空气都浓重了起来,尸骸遍野,血流成河,于眼前的情景,也不为过。   赵国的主帅和秦国的主帅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意思。   此番,两国结集全国兵力攻打鲁国,打着为两国太子报仇的幌子,实际上却是早已垂涎鲁国这块肥肉。   三国鼎立,原本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岂能不用?至于分食这块肥肉之后,会如何,彼此心中都很明了,一山不容二虎,只是眼前先解决了这块肥肉才是大事。   鲁国的边城乃是通向鲁国的大门,只要打开这处大门,就是一条通向都城的道路,但只怕青轩逸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因为在他们攻击边城之时,联军的另一半兵马,已经从另一面攻击,已经围住了都城。   探子今日来报,发现青轩逸领着兵士从边城后撤出,往都城而出,原本二人还有些半信半疑,可是此时却有些相信了,毕竟边城再重要,也比不得都城,那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是一个国家的命脉,是鲁国的国都,青轩逸再厉害,此时都城被围,也应该没有心思再镇守边城了,鲁皇可是还在都城,若是都城被毁,鲁皇也就没有。   青轩逸担不起见死不救,置国君于水火的骂名。   两害相权取其轻,青轩逸舍弃边城,回去救都城,这等行径也算是正常。   只是青轩逸回身救都城的行径,自然早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所以探子刚刚发现青轩逸离开,他们就开始攻城——怎么会让青轩逸真的去救都城,只要没有了青轩逸坐镇,拿下边城也不过是举手之事,到时候,再乘胜追击,打得青轩逸焦头烂额,也不过指日之事。   烽火连天日,血染大地时,青轩逸离去的消息,在联军中片刻时间就广为流传,顿时士气变得异常的高昂,对于传说中百战百胜的战神,各国的军士都有着一种深深的敬畏。   “冲啊……青轩逸弃城而逃了……”当青轩逸弃城而逃的喊声响起了时候,联军的气势已经沸腾到极顶。   反观城墙上的守军,士气却低落的有些颓废,因为今日的确未曾见他们的太子殿下坐镇,现在又听到联军的口号,面对这如同沸水一般的联军气势,守城的将士的士气自然不高。   打仗,有时候凭借的就是这股士气,此消彼长,现在守军士气一低,自然就落得个节节败退的下场,溃不成军,防守自然不力。   厚重的城门在笨重的攻城车的撞击下,岌岌可危,守城的将士士气受挫,人心涣散,这城门的攻击就变得容易了一些,在第三十三次的撞击下,厚重的,几乎牢不可破的城门,轰然一声倒塌。   “城门失守……太子殿下弃城而逃……”   守军将士一番慌乱,不知道是谁叫了起来,充满了惶恐,守城的将士眼见守城无望,大势已去,节节败退,四处逃散。   “杀……”   两国主帅,面上一片狂喜,扬鞭上前,挥舞着手中的利剑,狂啸着。   怎么能不欢喜,鲁国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数不清的的金银珠宝,高官厚禄,而百战百胜的鲁国太子就这样在他们手下灰溜溜的逃走,这也是值得在青石上记上一笔的大事。   名利双收,这等好事怎么能不让人心旷神怡。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二人,此时都没有想到,惊采绝艳的青轩逸,即使人离开了,怎么会不仔细布置一番,这般轻易的攻破边城,是不是有些太容易了些?   只是人性本就如此,经常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尤其是这胜利是如此的巨大,或许青轩逸就是太清楚人性,所以才订下了这么简单却行之有效的计策。   边城内到处狼藉,好像是城中的百姓逃离时,太过匆忙,大街上什么都有,散落的衣物,吃食,还有酒水,油水,到处湿漉漉的,更有散落的金银珠宝。   到处都是,可见逃离的时候有多么的匆忙,倒是便宜了联军。   联军的眼睛都赤红了起来,早就在知道鲁国富裕,可是这边城之中,居然也有如此富豪人家,这些地上的金银珠宝,就可以证明一切。   冲进城的军士,一边追击守城的鲁国将士,一边到处抢掠,参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这真金白银。   一路上的金银珠宝不少,沿着老百姓逃跑的路线追去,一直蔓延下去,联军们原本还在追击四散的鲁国守城将士,可是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晃了他们的眼,到最后全都尾随着财物而去,不就是那么一点逃脱的败兵吗,有什么要紧的,八十万大军就是吐口吐沫都能将他们淹死,难不成这些败兵还敢自个儿跳出来找死不成?   再说了,杀几个败兵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升官也不能发财,倒是随手捡样财宝,都是价值连城。   人性的贪婪,在残酷的战争后被最大的激发出来,所有的人眼中除了那一地的财宝,再也看不见其他。   鲁国的边城很大,街道很长很宽,容纳八十万兵马,是没有任何的问题,所有的联军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在边城之中收刮财物,在无人的房屋中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财宝。   秦国的主帅和赵国的主帅打着马走在街道上,他们都是军人,知道刀口舔血是什么滋味,所以并没有呵斥那些抢掠的兵士,毕竟适当的纵容,可以让军士更加的勇敢,在下一次的战争中才会更加勇往直前。   “这地上哪里来的这么多水?这几天好像没有下雨啊?”秦国的主帅有些奇怪,现在是夏日,阳光炙热,就是水是不是也该蒸发干了。   赵国的主帅听了这话,脸上的得意之色一怔,随即嗅了几下,脸色大变:“不对,这地上不是水,应该是酒和油。”   秦国的主帅闻言,面色也沉了下来,用力的嗅了几下,面色一变再变。   两位主帅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彼此惊慌失色的脸,二人忽然齐声嘶吼了起来:“撤,快撤……撤出城门……”二人边叫边快速的调转马头,扬鞭狂抽,快速向城门而去。   可是此时,财迷心窍的军士们,哪里还能听得见他们的嘶吼声,金银财物,到处可见,随便弯腰,就能得到价值千金的宝物,这样的机会,谁能忍得住放弃。   只有主帅身边的护卫,跟着向城门疯狂而去。   就在两国主帅扬鞭策马向着城门而去之时,忽然四面八方,传来阵阵战鼓声,二人心中慌乱不堪,就在此时,忽然最后进城的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   “元帅,城门前……前……青轩逸……”   联军两位主帅顿时脸色煞白,若是刚刚还只是猜测,现在已经肯定,今日能攻破边关城门,不过是青轩逸的计谋。   二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慌乱也不过只是片刻,随即平息心情,即使面色发白,却还是极力平静,打马上前,果真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城门前,此时闪着银色盔甲光芒的铁骑堵住了城门,人手一支火箭。   而那铁骑最正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探子所言弃城而逃的青轩逸。   轰轰轰……   那倒塌的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好,厚重的城门,就那样快速的关上,青轩逸那张平静俊朗的脸,就那样极快的从他们的眼前消失,留给他们的是无边无际的惶恐——他到底要干什么?   或许心中早就有所觉,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二人还没有酝酿好情绪,就见无数火箭通过城墙,射了进来,也没有什么目标,就那样胡乱的射进来,没有丝毫的准头。   密密麻麻的火箭落在地上,蔓延在地上的油和酒遇到了火,瞬间燃烧了起来,片刻之间就形成了燎原之态。   而与此同时,其他各方的火箭,也那样猝不及防的射了进来,不过眨眼之间,边城变成了一片火海。   炙热的火焰到处蔓延着,沾染上就无法甩脱,无数的军士马匹,在凄惨的嚎叫身中滚落,却不知越滚火势越强。   边城内到处一片混乱,哭喊声,哀嚎声……到处都是……   “是油……”   “是酒……”   “逃啊……快逃啊……”   “被包围了……我们被包围了……逃不出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刚刚还得意洋洋,士气高昂的联军将士,此时的脸上只剩下惊恐,和对死亡的惧怕。   人家是瓮中捉鳖,青轩逸却是瓮中炖鳖,他是要活活烧死这些联军。   一座空城,一场佯败,换取八十万军士的性命,这场买卖,他怎么看都觉得自个儿赚了。   青轩逸在城门外听着城内的凄惨叫声,眉眼之间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高高扬起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挥下,再举起,每一次举手之间,都有无数生命消逝。   火箭越来越密集,除了火箭之外,投石机也派上了用场,只是投石机此番不是投石,而是将油,将酒不断的投了进去,让那边城内的大火燃烧的越加汹涌。   人声,马声,惨烈无比,曾经美丽的边城,此时已经化为为人间地狱,无数生命在火场中化为灰烬。   惨叫一片,火海一片。   有联军想护着两位主帅从城门处攻出来,可是城门附近却被撒满了蛇毒,沾上就顿时化为血水。   前无去路,后无退路。   众人大惊,青轩逸这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全部烧死在边城,他是决意让这座边城为他们陪葬。   火焰滔天,血煞滚滚,边城早已化为一片火海。   据说,边城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八十万联军无一人逃脱,全都葬身火海,而一向惊采绝艳的青轩逸,此番却以狠辣,毒绝的变态强悍再次让世人震惊。   八十万条人命,就在他举手投足之间化为灰烬。   而青轩逸却是看着那座破城废墟,眼中闪过血色的笑意,他青轩逸从来就不是无能之辈,更不是谁都能欺辱之徒。   他守护的人,是容不得别人欺辱,他守护的国,亦容不得别人欺凌。   而从边城退出的鲁国百姓,虽然不舍家园被毁,可是对自家太子强大的信心,居然没有太过的颓废。   家园被毁怕什么,他们这位惊采绝艳的太子,绝对有能力帮助他们建造一座更加牢固的家园,八十万联军,一战灰飞烟灭,这等强悍的太子,还有什么不能给他们的。   而朱雀等人,更是目光狂热的看向自家的太子,过瘾,实在是太过瘾了,跟着这样强悍变态的主子,真是不枉此生了。   一座空城,换取了八十万联军的性命,相信此役,已经伤了秦,赵的一半元气,再解了都城的危机,鲁国就能在三国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弃城而逃,这样的拙劣的谎言,那两位蠢猪也能相信,也不看看他们的太子是何等人物,岂会弃城而逃。   都城之危,的确要紧,可是这八十万联军同样要紧,若是太子贸然离开,让这八十万联军打开边城的大门,那同样引狼入室,置黎民于水火。   太子要解都城之危,但同样要解决这八十万联军。   舍近求远,从来不是他们太子的风格。   只是可惜,这两位蠢猪并不明白,果真差他们的太子甚远。   朱雀记得青轩逸定下此番计策时的感叹:天助我鲁国也,好在此番领军之人不是独孤意和风流韵!   只是朱雀可不这么认为,在他心中,天神一般的青轩逸无所不能,即使此刻面对的是独孤意和风流韵,以他太子的武功计谋,定然也能想出两全其美之法来。   见过盲目崇拜吗?见见朱雀等人狂热的目光,就能看的分明。   “白虎,你带领十万军士,留守此处,其余人马与我一同赶往都城。”青轩逸的兵马自然不止十万,隐瞒兵马,一切不过是他故意引君入瓮的手段。   “是!”   白虎二话不说,领命应下,然后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边城之危已解,联军此番损失,两国一时半刻,再无结集大规模军士的能力,青轩逸留下白虎,文武双全,勇猛过人,却又胆大心细,足以能担当守护之重任。   “走!”青轩逸翻身上马,脚下一蹬,一声大吼,一马当先朝着都城方向狂奔而去,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二十万人马。   在铁骑声中,远处的霞光流光溢彩,即使漫天的火焰和浓厚的黑烟,也无法遮住这份璀璨之色。   风雨过后会见彩虹,战争过后,会有和平。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勇者的坚定之中,变得越来越美好,不是吗?   ☆、第116章二见钟情   边城危在旦夕,青轩逸被困其中。   任清凤却带着青谷的人手往都城而去,她并没有去边城。   虽然担心青轩逸,但任清凤却对他又足够的信心,若是轻易就被围困,束手无策,那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青轩逸了。   边城被围,以他的能力绝对能够解围,倒是都城被困,让她有些无法安心。   而且,任清凤以为都城之事,比起边城来更为的棘手,既然青轩逸在边城激战,她就为他稳住都城,护着他的后背,让他安心对敌。   更何况,任青云还在都城之中,鲁皇还在都城,她不在意任碧波等人的死活,却无法置这二人不顾。   任青云是她世间唯一承认的血亲,而鲁皇的死活她不在乎,可是却无法让青轩逸担上骂名。   理智很清楚,任清凤知道子个人做的很对,可是心中却隐隐发痛,那个一心让她活下去的男子啊,她舍不得啊!   “谷主,咱们据都城还有一百里,前方五十里有联军扎营,这里有树木,咱们在此准备,可好?”   日夜狂奔,青谷的这些人手,虽然人人都是高手,可是这般兼程,也显得几分疲惫。   狂笑得邪魅,那邪气而狂傲的气质,越发的让他显得魅力十足,即使面容透出的疲惫之中,却依旧惹眼的很。   狂此刻对自个儿面前的谷主,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第一次领略到女人的原来可以如此强悍,而足智多谋。   想必青谷在谷主的手中,会登上任何一届谷主都无法攀登的高度。   任清凤点头,顾盼之间,神姿天成,饶是看尽天下美色的狂,也忍不住心头一颤,他这谷主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有种勾人心魂的姿态,偏偏她还半点没有意识到自个儿的美丽,那么浑然天成的妩媚,那么浑然天成的魅惑,那么浑然天成的绝美,只怕天下男人没有人见了她不心跳加速的。   只是可惜啊,这等美色却不是他能轻易沾染的。   天空,最后一缕夕阳也完全的陷入地平线,渐渐的,天色暗沉下来,黑色的夜幕笼罩天地,大地如同泼了墨一般。   夏日的白昼总是很长,太阳落山到万群的坠入地平线,用了颇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中,任清凤都一直闭目养神,而青谷的各位高手,此刻居然都化身为各色柴夫,用先前准备的刀斧,从树木上砍下一根根的树枝,然后再用事先准备的绳子,将这些树枝绑在马尾巴上。   青谷的高手们,其实根本就不知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质疑,对自家谷主强烈的信心,让他们深刻的相信,谷主此番做定然有她的深意。   个人崇拜,其实真的要不得啊!   任清凤面上一直都很平静,可是垂着袖中的手,却握得有些发紧发白,此番行事,成功与否,尽在今夜,她难得有些忐忑,不是不够自信,而是此番行事,关乎鲁国生死存亡,关系青轩逸万里江山的大事,这等豪赌,即使冷静如她,也不由得生出些微不安。   时间像是过得极慢,仿佛一分一秒都化为无穷无尽,时间又过得极快,仿佛时刻都化为了分秒。   夜色迷离,星光璀璨,这样的夜色非常的美,那莹白的月光回荡在空中,是一种纯粹之色,而那纯粹之中镶嵌着的点点星光洒下,将这片天地也渲染的朦胧。   今夜的月色非常的美妙,明亮而清澈,星光同样的明亮,在月色和星光之下,能将地面看的清清楚楚,却又不能远眺。   这样的夜,正是她所需要的。   青谷的众人非常的忙碌,见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狂边指挥着众人给马匹吃了最上等的草料,又将事先准备的软布做成的人形布偶绑在了马匹上,等这一切准备妥当之时,已经到了午夜。   任清凤猛的睁开双目,顿时星光璀璨,秋水流淌,比那天边最明亮的星辰还来的更为闪烁,缓缓地走向狂,立在夜色中,一起向着那远处看去,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电如风般而来。   “墨色,如何?”   任清凤看向一身黑衣的墨色,红唇微启,眉头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慎重。   “一切正如谷主所料,两国元帅身边有大批的高手护卫,想要活捉两国元帅,极为不易,看来也只能如谷主的计策行事。”   他们青谷有天下最厉害的杀手,想要砍下谁的脑袋,于万千将士之中,倒也不难办到,难办的是活捉。   任清凤听了墨色的话,嘴角向上微微扬起,对着一旁的狂道:“既然如此,你去准备吧!”   活捉两国元帅是很困难,可是却也不是不能办到,联军是两国军事,这心不齐,自然有可乘之机,只要善于利用时机,小心谋算,也不是办不到。   狂点头退下,一声令下,几百匹马奔腾而去,马尾巴上带起滚滚浓尘,远远看去,像是千军万马,声势浩荡。   这是黑夜,可是月光明亮,这万马奔腾的景象,在寂静的夜色中说不出的扎眼。   转眼之间,马匹就前行了数里,任清凤能感觉到空气骤然紧张的气息,她手掌一扬,引着身后的高手们,悄无声息的从另一个方向靠近联军的大营。   擒贼先擒王,只要群龙无首,这些联军本就心不齐,到时候自然更是一盘散沙,再各个击破,也就容易的多,再有两国元帅在手,也就不怕他们不退兵。   同时,也有了与秦,赵两国交涉的底气。   ……   联军驻扎的营地,一片兵荒马乱的叫喊声。   “不好了,敌军偷袭……”   “有敌情……”   “快……快……禀告元帅,敌人大部队偷袭……”   ……   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落在了远处而来的马匹之上,无人知道,此时正有两对人马,悄无声息的潜进他们的营地。   忽然营地之中,各处燃起大火,将夜空点燃,好似整个营地都被烈火给包围住了,浓烟滚滚,呛的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一时间也无法弄清楚眼前的状况,这种雾里看花,模糊不清的感觉,最是让人慌乱了。   任清凤听着营地中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哭喊声,与墨色相视一眼,一个暴起,手中的匕首划过角落军士的颈脖,鲜血喷射,悄无声息的拖到无人的角落,换上联军的服装,光明正大行走在联军的军营,任清凤身后带领的青谷高手,依法炮制,很快一行人就都混入了联军之中。   这样慌乱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几张生面孔。   两国的元帅瞧着眼前慌乱的场景,眉头都紧蹙了起来,赵国的元帅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   然后让一旁的令官登上鼓台,擂鼓而起,激烈的鼓声,让慌乱的军士都无声的伫立,看向那高台,只见两国的元帅一身盔甲站在高台之上,英姿飒爽,虎虎生威。慌乱的军士,自然的奔向高台下,仰望自个儿的主帅。   “尔等休要慌乱,这不过是鲁国不入流……”话还未曾说完,就听到一声冷酷之极的声音,从万千将士中破空而来,清脆之极,却又铁血之极:“谁敢说我的计谋不入流!”   话落,就见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黑色的闪电,划破长空,落在了台上,任清凤的目光冷冷的看向发话的赵国主帅,那气息尖锐的能让人脊背生寒,毛骨悚然。   两国元帅身边的护卫忙挡在二人的前面,手中的利剑,在夜色下闪着精光。   夜风吹拂,明明是夏夜,可是眼前这二人却浑身透着一股阴寒刺骨之气。   来者不善!   两国的主帅都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也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物,只是片刻之间就恢复了神色,瞪着眼睛,看向眼前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他们以为自个儿是精钢不坏之身不成,这里驻扎着六十万大军,他们实在是太过勇敢,勇敢的几乎愚蠢。   难不成他们以为这六十万兵马是纸糊的。   不知死活的蠢物!   “你们是何人?”秦国的元帅冷哼一声,看着茫茫夜色下,两道单薄的身影,虽然单薄,但在银月冷光下,这两道单薄的身影宛若两尊杀神,让人脊背发寒。   “灭你的人!”任清凤好似一只狸猫一般猛然再次弹地而起,身体在半空中一个矫健的转折,轻如鸿毛,乌黑的发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黑亮的弧度,面容清冷如雪,娇艳如花的少女,嘴唇微微抿着,反手握着刀柄,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彪悍护卫的身体,雪亮的刀刃在护卫的脖子上划过,一道红色的血线刹那间喷射而出,在浓烈的火焰中闪烁这诡异的光芒,脚下一个用力,将其中一个攻击的彪悍护卫踹飞出去,然后整个人如同雄鹰一般,扑向秦国的主帅,纤细的手中化为尖锐的指尖,扼住秦国元帅的脖子。   秦国军士大惊,在众人的惊骇中,任清凤淡淡扯出,勾勒出一抹冷霜冰雪的笑意,清脆的命令道:“不想我扭断你们元帅的脖子,就给我退后。”   夜风吹拂,她的发有些凌乱,青丝在飘扬,如同振翅而飞的蝴蝶,说不出的绝美,即使那扼住秦国元帅的手,在银白的月光下都如同藕断般细腻,说不出的动人。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的心中居然都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可是瞧见她冰雪铸就的表情时,那种怜惜顿时烟消云散,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肃杀之气,如同地狱的罗刹一般,浑身透着黑暗气息。   这样充满血腥的少女,仿佛天生就属于战场,是死神的代表。   任清凤手中提着秦国的主帅,一手提着他的背心,一手扼住他的喉咙,那模样有些可笑,仿佛小孩提着大人,可是这一刻,没有人觉得好笑,只感到夏夜里仿佛漂浮着冬日的寒雪。   其实,以任清凤此时此刻的身手,如此做,不过是多此一举,已经不用再扼住秦国主帅的咽喉,此时根本无人能近她的身,救走秦国主帅,但是,她还是做了,因为她要威慑,威慑下面六十万的军士。   秦国的主帅,一身盔甲加上身体,怎么着也该有两百斤左右,可是此时却仿佛一个婴儿一般,被任清凤这样一个单薄的少女提在手上,无力反抗。   不但如此,他咽喉被扼住,别说动了,就是说话都不能,更别说抬头,给秦国军士示意。   而在任清凤对秦国主帅动手之时,墨色也对赵国的主帅动手,他身为天下排名第二的杀手,其武艺之高,自然不在话下,他懒得磨叽,整个人一跃而起,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直接向赵国主帅而去,眨眼之间,就如法炮制,扼住赵国主帅的脖子,学着任清凤的模样,一手提着赵国主帅的背心,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如同提小鸡一般,将一国的主帅提在手中。   六十万大军眼皮子下面,堂堂的两国主帅,就这么被这两个看着单薄的少男少女提着,四肢无力低垂,居然连脑袋都无法抬起。   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没有人会想到居然会出现这么一幕,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呢。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化为云烟,空气紧绷,静谧的连根针掉落地下,都能清晰可闻。   偶尔传来,只有风吹衣衫的声音,空旷的让人的心,都寂寞苍凉的可怕。   联军们的脸色铁青发黑,对于眼前的这场景个个都哑口无言,他们怎么都无法想象,这样荒唐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们的眼前,着实让他们羞愧而死啊!   六十万兵马,居然成了摆设。   而藏在联军中青谷的高手,此时也都目瞪口呆,再一次体会到他们谷主无与伦比的强大。   彪悍啊,彪悍,他们的谷主实在彪悍的让人无语。   只怕此番之后,秦国和赵国之人,见了他们谷主要羞愧的绕道而走了。   堂堂的两国主帅,居然被谷主和冷,提在手中,实在是极为难堪的一幕,而且还是在六十万大军之前。   若他们是这六十万大军之一,只怕这仗也别打了,直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这样的奇耻大辱,实在是古今罕见,将会书写在史册之上,是两国再也无法清洗的耻辱。   鸦雀无声之中,谁也没有意识到联军之中有一人,玉树临风,面色清冷,整个人即使穿着一身冰冷的普通士兵的盔甲,却也透着一股特别的味道,似华贵,似优雅,似清冷……不过此时,他一向清冷如水的美眸之中,正含着骄傲,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高台上的单薄少女。   是她吗?男子自己问自己。   眼前的少女,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弯弯的柳叶眉,黑如珍珠的眼眸,高挺秀美的鼻子,樱花般艳红欲滴的双唇,娇俏的脸庞仿若精雕细琢的犹如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那种绝代风华,生平从未见过。   这少女美的倾国倾城,美得无与伦比,整个人的光芒,耀眼的犹如今夜的明月,清冷华贵,让人移不开眼神。   与曾经心坎上少女的模样截然不同。   可是他看到的却不是她无与伦比的美,而是那面相背后的灵魂。   是她吧!他自己回答自己。   即使容貌断然不同,可是除了她,谁还能有这样清冷如冰山雪莲的气息?   除了她,谁还能有这样的勇气,惊天的计谋?   除了她,谁还能让墨色这样的高手甘心被驱使。   除了她,谁还能与他如此心心相印,想到了一处。   最重要的是,除了她,谁还能一个淡淡的,漫不经意的眼神,就能让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他的心头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握起,一脚已经抬起,正要跨出去,却百般提醒自个儿以大局为重,不能坏了她大事,于是那跨出去的脚,又缓缓收回。   那男子直直的盯着任清凤,盯着她,一瞬不瞬,这时候,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激动,那样的震撼,可是到最后,都化为了一个念头——她还活着,真好。   只要还活着,就足够了。   眉梢飞扬,那双深如子夜一样的目光中,流露出灿烂如星辰的光芒,身心充斥着从来没有过的舒畅和痛快。   他的清凤还活着啊!   老天,我从未如此虔诚的感谢你,感谢你的仁慈,让她还活着。   高台上的任清凤,长发飘扬,黑色的衣摆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这一刻,她那张绝艳清冷的面上,因为添了几分冰雪的凛然,或许因为她骨子里的冷傲,狂放之气,这一刻,即使满脸的血污,也是艳光四射,动人心魂,迷人心魄。   清脆的,如冰玉相击的声音,从她的不染而朱的唇中吐出,命令道:“你们退下!”   墨玉眼中波光流动,静静地扫过众人,明亮之极,如同极光,她顾盼生辉,无人能比。   刹那间,青轩逸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的,似要跳出胸膛。   他捂着自个儿心脏的位置,有些想笑,一个人居然会对同一个人,一见钟情两次。   她啊,就是他这一世追梦的存在。   她啊,就是他这一生要捧在手心的那只凤凰。   当任清凤和墨色带着两国的主帅走出百步之后,联军将士这才反应过来,当下其中的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对着二人厉声喝道:“你们劫我联军主帅,如此相辱,不惧死吗?”   他话音刚落,任清凤立刻猖狂大笑起来,黑发妖娆,狂妄之极,也冰冷之极。   那笑声中充满无形的杀气,透体而出,肃穆而森寒,那些虎视眈眈锁住任清凤和墨色的万千将士,听了此笑声,齐齐面色微变,神情有些忐忑。   任清凤笑声一歇,冷凝的目光如冰棱一般,扫过众人,众人对上她这样冷然的目光,不知道为何,心头一颤,自然而然的一凛,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动作微乎其微,却被一直注视着场景变化的青轩逸看在眼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   “着实可笑,我若是惧死,此番何必前来。秦赵两国,欺人太甚,侵我鲁国国土,围攻都城,狼子野心,我鲁国子民,人人得而诛之,何惧之有?”她的目光,明明清澈如泉,却寒冷如冰:“护国为民,匹夫有责,若能家国无恙,都城无恙,我便粉骨碎骨,又有何惧?我虽然是鲁国一介女儿,可人生在世,却只为鲁国这大好河山!”   这么一番话,说的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一番话,实在是太过大义凛然,激动人心了。   因为这么一番话,实在是太过堂而皇之,让世人敬佩。   因为这么一番话,实在是太过感人肺腑,让人忍不住心生仰慕。   因为这么一番话,令所有潜藏在联军之中的鲁人,对她生出了满腔的敬意,不约而同的想到,世间男儿,怕是多半也不如她这一女儿家。   而这一刻,就是对她心怀恨意的联军将士,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不知不觉之中,也都添上了一份敬意。、   就是被她提在手中的秦国主帅,也忍不住对她这种爱国之心,生出莫名的情绪,甚至淡淡的遗憾,这等气节女儿,怎么就不是秦国女儿。   青轩逸明明知道任清凤此番话,不过是套话,她对鲁国根本没有任何的归属感,此番说来,也不过是为了打击联军的士气。   可是,即使她声音那么的轻,语速那么的慢,却仿佛那日坠崖时的长鞭,缠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因为激动而鲜活了起来。   只为鲁国这大好河山。   青轩逸心中激昂之情油然而生。   人生在世,能仗剑护国,能饮马驰骋大好河山。   何其幸也!   其实被感动的又何止青轩逸一人,就是青谷那些浪迹江湖,刀口舔血的杀手们,也第一次有了国之概念,有一种全新的理念在心头升起,有种热血在心口沸腾。   或许,这就是激昂的国之情!   而任清凤总是有这样一股独特的魅力,轻易的蛊惑别人,忍不住追随,忍不住倾慕,忍不住……将一颗心奉上!   ☆、第117章你若安好,我便无求   夏日的夜再次寂静一片,沉默,六十万将士再次陷入沉默之中,无言以对啊!   谁也不知对这样的少女,该说什么,她没有错,身为鲁国臣民,为了自个儿的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什么错?爱国之心,有什么错?   更何况,她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于六十万将士前行事,这等光明磊落已经实属难得,从头到尾,这少女没有错。   兵者,诡道也!   就是用些计谋,也无可厚非,要怪只怪他们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又怎么能怪别人手段太高,动作太快呢。   半响之后,联军之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元帅!”   这等嘶哑之声,仿若面临绝望深渊的声音,落在众人的耳朵中,令人不由得一怔,就是任清凤,也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那发声之人。   那人一身银色的盔甲,面上有着沉痛的疲惫,也不看任清凤,只是面色沉重,双目带着沉痛,紧紧的盯着任清凤手中所提着的秦国主帅,悲痛,沙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元帅,此番奇耻大辱,秦国断不能受,还请元帅恕末将等狠心,他日凯旋归朝,定向皇上为元帅请封,全元帅一世清名。”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句话:元帅,为了大局,我们只好不顾你的生死了,你死了之后,我们会替你到皇上面前求情,不会毁了你一世的威名,所以——你安息吧!   “副帅,言之有理。”秦军之中又一将领开口,附和道:“请元帅放心去吧,我等会继承元帅的遗志,定将都城攻下,替太子殿下出气,为元帅报仇,元帅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赵军之中,忽然有人一步上前,也说出同样的话,鸦雀无声之中,秦赵两军的将士,嗖的一声,手挽强弓,寒森的利箭死死的对着清凤和墨色二人。   气氛再度陷入紧张,周遭没有丝毫的声息,兵戎相见,生死相搏。   六十万的大军,将任清凤和墨色团团围住,安静冷漠,只有风吹过衣衫的声音。   二人单薄的身影,现在六十万联军之中,就如同羊入狼群。   眨眼之间,情势逆转,只要一声令下,任清凤和墨色二人就会变身为刺猬。   倏然,任清凤勾唇,冷笑了一声,那一只提着秦军白嫩,软绵,宛若无骨的素手,轻轻的一扬,最前排那几个军士手中的强弓和利箭,不由自主的往她激飞而去,就在众人微微不明的担心,她那美丽银白柔嫩的掌心会被利箭刺穿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众人忍不住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见那素手一抖,那些强弓落地,利箭去忽然转变了方向,掉转了头,朝着军士而去,那闪着寒光的利剑,下一秒赫然刺入军士的胸膛。   她居然一击之下,令的利箭反射进主人的胸膛,这等内力,这等攻势,实属罕见。   直到了此刻,联军们才真正的发现,眼前这个弱质少女,是难得的绝代高手,而秦军主帅被她所擒,并不是疏忽大意,不是轻敌,而是这个少女的身手不凡,武力值太过恐怖,难怪她敢在大军前动手,原来有这等神功护体,自然可以行千万军士之中来去自如。   在众位将士的齐齐变色之中,任清凤乌发轻飘,神色淡然,眉眼微微敛起,清冷淡漠说道:“身为副帅,主帅被擒,不思营救,却急不可耐的要除去主帅,这等用心,谁人不明,却还打着为国为民的口号,其心可诛。阵前还思其私心,置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之上,实在愚不可及。”   一番话,顿时说得那两名副帅面色发红发白起来,任清凤并不曾知晓秦赵两国主副帅之间的矛盾,只不过是从上位者的思路出发,却一语中的,让两位副帅面色难堪的沉默下来,任清凤将话已然说道这个份上,他们若是不顾主帅的死活,再下令攻击,只怕即使心中无私心,到最后也会被千万将士唾骂。   青轩逸墨玉的眸中闪过一道极为明亮的光芒,心中赞叹,怕是放眼天下女子,也只有这个女子一句话,就能将两军副帅逼得开不了口。   任清凤一番话就逼得副帅无法下令,手下却松了扼住秦军主帅的脖子,将他站好,只是一手控制他的后颈。   墨色如法炮制,二人背对着背,紧紧的靠着,四人成一直线,这样一来,前后都有了挡箭之人。   因为任清凤和墨色的手,已经落在两军主帅的后颈,故而此时他们已经能够说话,秦国主帅狠狠地咳嗽了一番,直到咳出了血来,才缓缓的抬起脑袋,看向他所面对的秦国将士,面上羞愧难当,嘶哑着嗓音,缓慢的开口:“本帅无能,无颜再见秦国父老,无颜再见皇上,陷各位于尴尬境地,实在罪孽深重,请各位不必顾念本帅,擒贼为首。”   一国主帅的铮铮铁骨于此刻彰显,而赵国主帅同样有着军人的铁血,亦哑着嗓子,喘息着传令:“请各位以乱箭射杀我等,请以我等之死,以谢天下。”   这是要用他和秦国主帅的鲜血,洗刷今日之辱。   任清凤心头一颤,这秦赵两国主帅的气节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而两国主帅以身殉国的豪情,让联军看向任清凤和墨色的眼神中,恨意再生,不少人手中的力道加大,隐隐已经听见弓弦震动的声音,空气中杀意昭彰,肃杀阴寒,情势一触即发。   就在这样的时候,一声爽朗的大笑,从万千联军中响起,打破这一瞬间的紧绷。   这笑声,清冷而沉凝,却带着无边的威严,即使联军心神各异,此时也都不由自主的将眼神转向那发出笑声之人。   发出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青轩逸。   他就那样清清淡淡,坦然自若的走向任清凤,六十万大军中,便这般如闲庭信步般走向了任清凤,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曾落尽他的眼中,冰冷的刀剑,残酷的杀气,他恍若未闻,只是那般执着的,坚定的走向他梦中的人儿。   青轩逸总有一种独特的气息,他这种闲庭信步的舒缓而自在,衬着他那银白的盔甲,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飘逸和优雅,仿佛这一刻,他不是置身在敌军的包围圈中,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闲看花开花落,好一派自在模样。   他这样的飘逸优雅,配上他那雍容华贵,绝代风华的面容,倒是有几分天生而来,胜过寻常王孙的高华之气。   任清凤怔怔的看着那个一步一步走向自个儿的男子,沉凝的看着,这一刻,她发现自个儿的心脏,砰砰的加快的跳动的速度,当日落崖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再次袭击她的感官,双目隐隐发红。   青轩逸的这份优雅闲适的风韵,奇迹般的,令隐藏在联军之中的鲁军,心情平静的下来。   而联军们,却不知怎么的,感到铺天盖地的逼人气势,从这个看似淡然闲适的男子身上扑面而来。   联军不自觉的分开过道,容他自由穿行,数十万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盯着这个气度雍容,目光专注的男子。   所有的目光,都不自觉的带着仰视,仿佛眼前这个优雅华贵的男子,天生就是如神祗般高高在上,供奉世人仰望,膜拜。   银色的盔甲,本该森冷肃杀,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散发着柔和的光熏,整个人也透着一种雍容柔和,可是那俊美无比的脸上,光芒闪动之下,却威严慑人。   不知道为何,任清凤那冷漠的心,在笑声响起的那一刻,骤然一紧,她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那个浅浅而来的男子。   渐渐地她心中升起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似有什么淙淙流过,那个在睡梦中徘徊了多次的身影,就这样真真切切的浮现在自个儿的眼前。   他还活着,安然无恙的活着,真好。   感谢老天,让你还活着,不曾损落在边城。   感谢老天,让我们还有机会在见面,即使在这样狰狞的夏夜。   感谢老天,让我可以将自个儿的情,自个儿的意,告诉你。   感谢老天,感谢一切神灵。   她冷漠的唇角,这一次终于浮现出真切的笑意,那种从骨子透出来的笑容,让她游离于红尘之外的冷漠消融,多了一份尘世间的烟火之气,她静静的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走向自己,一步一步的靠近,眼中的光芒似比天边的明月更加的皎洁。   一年多未见,他一如当年的温雅凤仪,一身银白的盔甲,墨发半隐,却依旧遮不住他那绝代的容颜,唇似点朱,眼若寒湖,只是静静的一眼,却已经多去她世界中的万千风华,于万家灯火中最美的存在。   风吹过,凌乱的发丝飞舞,影影倬倬的挡住他们的视线,冰冷的盔甲,狰狞的杀戮,一切都点缀着这个相逢的夜晚,透过稀疏的缝隙,四目终于穿越千山万水的阻隔,终于连接了起来,这一切如同彼此曾经无数个夜晚的美梦之中。   刹那间,时光流转,覆水回溯,记忆中那寒潭般清寂无波的双眸中,与眼前这个清丽绝艳的少女重叠在一起,如花似景,如影如幻,难分真切。   而,与千山万水的阻隔中,记忆中那绝美天下,清冷温润的桃花林中的精怪与眼前这个孤清冷漠的男子重叠一处,心神抖颤之间,如同万里孤雁而归。   相逢在这纷乱的时刻,相逢在这血煞的夜晚,却难掩彼此激动的心情,激荡的心神之中,只为彼此安然无恙而心醉。   他紧紧的看着她,仿佛一眼万年,要将她烙在脑海,刻在心田,一眨不眨,生怕眨眼之间,眼前的少女再次消失不见,悠远的目光穿透脉脉的光阴,悲欢离合,同样的无法自制,深重的青丝,于这一刻,终于静静的停住,凝固在这一关血色峥嵘的夏夜。   刹那间,万千身影成了彼此的背景,无视与眼底,明澈的月光下,映照着他们交缠难分的目光。   相逢如歌,他们愿意为这首歌,而倾尽一生的勇气,而他们都是对方歌曲中那个弹唱之人,   青轩逸看着她,他的目光是任清凤从未见过的痴狂,灼热,于他这样清冷淡漠之人,是何等的突兀,却又该死的融洽。   一时间,任清凤满腹经纶的脑袋,居然想不出该用什么的词语去形容他的目光,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在山穷水尽之时,仰望那飘渺的海市蜃楼。   就像那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于睡梦之中遥望家人那不敢相信,不可置信的脸,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渴求的,希翼的,仿佛明知道不可得,但又倾尽所有的去奢求。   那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期盼,那春夏秋冬,一年多来的祈祷,却在这夏日血腥的夜色中得以成全。   他穿过人群,终于走到她的面前,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对她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毕竟这样的场景,实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薄唇边的笑意,有着颤抖,却一点一点的扩大,缓缓地,几欲破碎,却终究凝成一抹无法抗拒的笑容来,只是笑还没有扩散到眼底,却又幻化为一声浅浅的叹息,然后到底清浅出声:“你若安好,我便无求。”眉宇间是无尽的欣慰和凝结沧桑的悲欢。   你若安好,我便无求。   这短短的八个字,却比什么样的山盟海誓都打动任清凤的心,她突然之间感觉到自个儿浑身发轻,几乎要飘摇起来。   她曾经一生都在独孤中行走,与黑暗为伴,将自己深藏在寂寥之中,可是这一生,她却恍然之间心神崩溃,只想牵住眼前之人的手。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是从这千军万马之中,冲出一条血路来。   “一起冲出去!”任清凤脸上的光,是从来没有过的闪亮,那眼中的光芒几乎堪比太阳。   “好!”青轩逸二话不说的点头应了下来,只怕此时,任清凤说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他也会点头附和。   所有她说得,都是再对不过的至理名言,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的眼中溢满了温柔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落在那六十万联军的眼中,无一不打了一个寒颤,明明对那少女温柔如阳光,却在扫过他们的时候,让人寒在了心中。   并肩作战,再好不过。   清凤,从此后,我护你滴水不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即使与天下人做对,我也要护你周详,再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青轩宇手中信号朝空中一抛,顷刻之间,白光闪烁,手中软剑指向那茫茫人海,厉声喝道:“杀!”   冰冷决绝的命令声响彻天际。   杀,杀!   一个不留!   隐藏在联军之间的兵马,趁着联军猝不及防之间,手中的武器,刺进敌军的胸膛,而早就埋伏在营帐外的伏兵,亦如猛虎下山一般,狂吼着冲了进来。   “杀啊……”   “冲啊……”   “杀啊……杀死他们……”   立刻,所有人都投入到战斗中去,在青轩逸的厉声之中,狂劲的叫喊起来,一个个几乎有如神助,像是披上了无敌的盔甲,争先恐后的朝着联军攻击。   他们有惊艳天下天下的太子殿下在,谁能与之争锋!   杀啊!   他们有横空出世的美女英雄在,谁能匹敌?   冲啊!   相对于像是打了鸡血的鲁军,联军们此时却是噤若寒蝉,几乎跟鲁军一交手,就溃不成军,节节败退,四散逃逸。   他们的主帅都被抓了,他们的营帐都被烧了,敌人都已经藏在了他们的队伍之中。   他们还能怎样,逃吧,逃啊,快逃吧!   同一时刻,一直隐身在联军中的青谷高手们,此时更是生龙活虎起来,他们本就是杀人机器,这一生最熟悉的就是怎样将人的头颅看下来,当球踢。   此刻,可算是如鱼得水,砍得那叫一个尽兴,这些江湖绝顶高手,那是以一敌千,尽情的享受杀戮的滋味。   风烟滚滚,杀气滔天。   联军的气势彻底溃败,已经成了必然的败势。   风滚浪滔,擅于即来,杀气滔天。   天色渐明,又逐渐暗黑,漫长而漆黑的长夜再次降临,当天际再次升起红色的朝阳,当第一缕璀璨的阳光驱散黑夜的暗沉,联军终于如潮水一般溃败而去,只余下极为少数的人马,一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一天一夜的厮杀,鲁国的太子再次创造了奇迹,挽救国人于水火,解都城之危。   鲁国的战旗,招展飘扬,所有的鲁军放声大笑,兴奋的欢呼声一直传到云霄,在蓝天白云下,汇成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咆哮且昂扬,充满了豪气奔放。   太子殿下大败联军的消息,很快传进都城,城中的民众张灯结彩,鞭炮声响,比起那节日更为喧闹。   青轩逸与任清凤挂念都城内情景,二人顾不得叙旧,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冲入城门,他们不急,他们会有一生的时间说话,诉说这日日夜夜的深情。   满城的百姓看着这支血染的的队伍,对上俊美如神的太子殿下,还有那同坐一马的绝美少女,众百姓们先是一愣,转眼之间就欢呼了起来。   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伴随着这响彻云霄的欢呼声,还有百姓们的高喊:“太子殿下威武!”   “太子殿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太子殿下,战神转世!”   欢呼声对上青轩逸挥舞的手时,越发的惊天动地,百姓们拼命的挥舞着双臂呐喊着,仿佛若不这样做,就无法表示心中,对他们伟大太子的喜爱和敬佩之情。   生逢乱世,能得一强悍战神庇护,这对百姓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任清凤也被这样的热情感染,第一次觉得,做一回救国救民的英雄,这感觉似乎不坏。   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却忽然在一辆豪华马车旁停滞,撩开车帘的李秋华和站在马车旁的任清流正瞪大眼睛,表情如同见鬼了一般盯着她,那下巴似乎已经掉在了地上,捡不起来。   任清凤对着任清流勾出浅浅的笑,却看都不看李秋华一眼:对他们震惊的神色,任清凤理解为,这二人惊叹她容貌的改变,惊叹她与青轩逸一起回城。   等到任清凤和青轩逸的身影远去,震惊异常的李秋华和任清流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二人对看一眼,都是震惊异常。   李秋华撩起车帘的手,青筋直冒,半响才颤抖出声:“清流,我……我没有看错吧!她的容貌,怎么会……”   任清流伸手握住李秋华的手:“母亲,别急,咱们先回去再说。”他同样心乱如麻,一时间,面对那样的面容,冲击力不比李秋华少。   那样的一张脸,只是挂在墙上的一个猜测,原以为不过是虚拟,怎么会骤然出现在面前?而且,该长着这张脸的人,根本就是……她。   怎么就……   心头缭乱,任清流天资聪慧,此时也不由得脑子变得糊涂起来,却在纷乱之中,有一丝清明闪过,极快,又擦肩而过,让那清明从指缝间溜走。   但,溜走的东西,很多时候都可以重新抓住,世间天道轮回,总是有它的定数,偷走的东西,总要还回来,不是吗?   热情的百姓们一直将青轩逸和任清凤送进了皇宫,直到青轩逸进去了很久,百姓们还守在宫门,还久久不肯离开。   青轩逸有千言万语要对任清凤说,可是都城千头万绪,哪里有让他们说话的时间,群臣围绕,更有鲁皇身边的太监,疾步而来,神色慌张,语气有些哽咽:“殿下,皇上……皇上……您快去看看……皇上一直在等你……”   青轩逸脸色微变,步伐停下,对着任清凤道:“我先过去看看!”   任清凤神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道幽光,淡淡的说道:“我略懂医术,不如跟你一起吧!”   “也好。”青轩逸想都不想的点头应了下来,看的那鲁皇身边的太监一愣:什么时候,他们冷艳高贵,绝代风华的太子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在瞧清楚任清凤的容貌后,却又有了一丝了然:也难怪了,太子殿下再冷眼高贵,不喜女色,也到底是个男人,面对这等绝色,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第118章情在不能醒   “皇上,太子殿下觐见。”太监尖细而略显刺耳的声音,直达云霄,有着超强的穿透力。   “宣!”鲁皇的声音软绵中透着无力,仿佛挤干了水的抹布,干涩的难受。   任清凤垂目跟在青轩逸的身后,做乖巧状,瞧着那模样,倒像是青轩逸身边的侍女一般。   鲁皇的目光紧紧的围着青轩逸打了一圈,然后无意之间扫过任清凤,却是一怔。   他此生见过无数佳丽,这等清丽绝色少女,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有些恍然大悟,一向不爱女色近身的儿子,怎么今儿个反常的带了个绝美的少女。   说到底,再怎么冷漠淡然,却还是血气方刚,正值青春年少,难过如此美人关,也算是寻常。   不过是个貌美的女子,若是皇儿喜欢,收拢在身边,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孩子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侍寝的女子都没有,憋久了,也该尝尝这男欢女爱的滋味了。   鲁皇这辈子,对于美貌早已见的太多,所以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随即就恢复了常态,将注意力又转移到青轩逸的身上,将任清凤看成了一个无关紧要,只是以色侍人的侍女,而忽视了她那双灵动的眸子。   “逸儿,父亲很高兴,你做了父亲这辈子想做,而一直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就知道,你会带着鲁国走向霸业。”倒是半点没有避讳任清凤,在青轩逸带着任清凤一起而来时,鲁皇就知道青轩逸的决定。   躺在金黄裘皮卧榻上的鲁皇,满头白花白,鹤发鸡皮,只是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耗费了这个老人所有的青春。   卧榻的日子,如一潭死水,让他整个人再没有半点生机,也难怪那太监,会用那样的欲言又止的语气说话。   青轩逸却没有因为鲁皇的称赞而露出半点喜色,依旧波澜不兴,好似帝王的称赞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逸儿,带着你的铁骑踏平秦赵两国,将我鲁国的旗帜插在秦赵都城的墙头吧。”   死水般的老人,此时却带着最后的疯狂,双目赤红的盯着他的儿子,妄图在有生之年,让自个儿曾经的雄心壮志得以实现。   “还不是时候!”   青轩逸看着面前的老人,淡淡的摇头,目光却是坚韧无比,语调沉静的说道:“秦有独孤意,赵有风流韵,虽然毁了他们半数的兵马,可是此二人手中的强兵悍将却一直留守本国,不曾有损,贸然出兵,不过是两败俱伤。”   “独孤意,风流韵当年被你重伤,虽然被救,只怕身体还未曾休养好,现在整个天下,只有你独领风骚,鲁国上下,万众一心,只要你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到时候,你就是天下第一人,登上天下霸主的位置。”   鲁皇双目红的滴血,如同一只快要发疯的野兽,死死的紧握着拳头,盯着他的儿子,额头的青筋一个劲的跳动,似颠似狂:“逸儿,我鲁国霸主的命运,我青家的未来,此刻都在你一念之间。逸儿,我已经这个模样,你是未来的储君,这皇帝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青轩逸却是不曾说话,依旧静静第看着他的父亲,久久的看着。   任清凤却在心中叹息,鲁皇真的老了,一年多死水的日子,他再也没有曾经的那种高瞻远瞩的目光了,再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鲁皇,他变得狂躁,变得虚荣,变得目光短浅,也变得疯狂。   一时的胜利,就让他得意忘形,此时看似鲁国占尽上风,可是秦赵两国这一年来的进攻,民生凋零,国库空虚,根本无法再支持新一轮的战役,此时的鲁国需要的不是战争,而是休养生息,可叹鲁皇此时却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任清凤对鲁皇忽然蜕变的如此糊涂,心中觉得着实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鲁皇,瞧着那赤红的血眸,心中忽然一动,脑中有些疑惑一闪而过。   “父皇,我不会出兵。”   不会用累累白骨,来堆积自个儿的帝王之路,破碎的山河,去成全自个儿的野心。   青轩逸静静的看着鲁皇,漆黑的眸子如墨玉一般是再坚定不过的光芒:“鲁国需要休养生息。”   阳光折射而来,落在他平静淡漠的脸上,有淡淡金色的光辉,他目光沉静的看着床榻上的帝王,淡然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多年的帝王生涯,早已让他忘记了被拒绝是什么滋味,可是这一次,来自儿子的坚定拒绝,却让他有些失措,疯狂的眸光微微退下。   淡金色的光辉落在他苍老的面上,看着眼前如同青松挺拔的少年,周身如同朝日初升,充满了勃勃生机。   鲁皇呆呆的看着自个儿的儿子,目光犹如死灰一般,苍白的唇微微的张开,双手依旧紧握成拳:他为了那些贱民,居然要舍弃了自个儿的霸业?   他疲惫的眼脸垂了下来,将他赤红浑浊眼底的情绪遮住,再抬头时,那种近似疯狂的情绪遮掩,眼中升起慈爱:“也罢,你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我也就莫要过问了,不过,逸儿你立下如此大功,怎么能不好好庆贺一番?”   鲁皇这番话说得异常温情,与刚刚那疯狂之人,却是半分都不相同,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谁都不能将这样两个迥异的面孔,柔合在一起。   青轩逸刚刚推却了攻击秦赵二国之事,此时这等小事情,自然不会再推却。   而他,也想找个机会,将清凤正式的介绍给世人,二人一拍即合,当下又说几句话,青轩逸这才携任清凤退下。   待到二人走到无人之处,青轩逸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不对吗?”   任清凤的表情虽然半点漏洞都没有,可是青轩逸却能感觉到,她这一路上的情绪波动。   “我这一年来对医术极为感兴趣,看了不少的医书,在其中的一本古书中,看到用于固气的药草——秋草根,不能与另外一种植物藻齿红参同时服用,若是这两种同时服用,而那人性格又颇强烈,那么此人就会变得偏执无比,心中一旦认定某事,执念一起,就再也无法消除,会不折手段,用尽计谋,也要完成。据古书记载,服用了这两种药草之人,双目赤红如血,神情近似疯狂。”任清凤顿了顿:“我观皇上刚刚的神情,倒是有几分相像。”   “世间居然还有这等诡异的药草?”青轩逸眉头微扬,着实好奇了一些。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我们所知甚少,才会觉得诡异。”任清凤想到自个儿身上诡异的诛颜,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当初本尊一个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孩子,怎么就惹了那等心狠手辣之辈,居然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那样诡异毒辣的毒。   到底是碍了谁的事情,居然动手下毒?   还有鲁皇此事,若是她猜测正确的话,到底是谁对鲁皇下毒,是要通过挑唆鲁皇的执念,来完成什么事情?会不会与青轩逸有关?   毕竟,此时他风头正盛,不排除有人眼红,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她抬头看向青轩逸,他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显然,她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只是,她微蹙的眉头,担忧的表情,却让他万般的不舍,他这一年多来,一直不断的告诉自己,若是再次寻回她,一定不再让她受半分的委屈,让她每日展颜而笑,不再蹙眉。   “别担心,我会小心。”   他看着她,双眼清寂,目光交织之中,带着明目张胆的心疼。   夏日的风,暖而软,吹在身上,奇经八脉都带上了一股热流,在他的身体内到处流窜,四百多个日日夜夜,都不曾体会到这份温暖了,今日看着她清冷的面容,却能感觉到艳阳照耀的炙热。   这份令人贪恋的温暖啊!   青轩宇突然之间,向来无坚不摧的心志,却在这一刻升起了一股害怕,这种奇怪的感觉,不同于死亡,不同于孤寂,而是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他幼时经历苦痛,韧性十足,心智坚定,这么多年来,唯有三次感受到这种恐惧入心的感觉。   第一次,是在冰冷的护城河中,在她落河的那一刻。   第二次,是在陡峭危险的悬崖,在她落崖的那一刻。   第三次,就是现在,眼前这一切美好的让他生出害怕来,或许这不过又是每日的黄粱一梦,如同每一次从梦中醒来一般,这一切就烟消云散。   他忽然不顾此刻在规矩森严的皇宫,决然,毅然的伸出手去,死死的将她搂在怀中,紧紧的抱住,任凭而来巡逻的禁卫,如何侧目,任清凤如玉吹弹即破的脸庞,升起两朵盛开的红云,轻轻的挣扎几下,却听得他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带着几分伤感:“让我抱抱,即使是梦,也让我在梦中吸取足够的温暖,才能有勇气面对真实世界的冰冷。”   情到不能醒!   这个男人……这个都说不喜言语的男人,再说下去,都快成了情圣了。   可是该死的,为何她却除了感动,温暖,喜悦之外,却丝毫都不曾觉得有一丝的肉麻,虚假。   柔若无骨的手蓦然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将掌心的温暖传递,紧紧的牵住,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心中的暖流,最大限度的从掌心传过。   她的头缓缓的向他靠了过去,不顾那侧目的禁卫们,他用双臂为她撑起一片宁静的港湾,他用冷凝的目光,将所有的不速之客驱赶,身侧人影穿梭,却无法惊扰这一方世界。   他离她是那样的近,他的拥抱是那样的紧,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肌肤上的温热,紧到仿佛她已经化身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少女乌黑的双目,如同夜空最璀璨的星辰一般,凝视着他,似有浅浅的水光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晶莹的光泽。   他强自镇定,却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那晶莹的水泽,所有曾经压在心中,在午夜梦回之间,挖心割肉的痛楚,此刻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冒了出来,那些魂断梦魇的日子,压在心底的惧怕,如影似随的吞噬他的心脏,淹没他的神志。   多少次,嘶吼着,浑身潮湿的从噩梦中惊醒,她如断翅蝴蝶坠落的身影,这四百多个日日夜夜,早已如同倒带的电影,时时刻刻在他的脑中重映,每一次,都让他变得空洞,失魂落魄。   多怕,她再也不能回来,沉睡在那悬崖峭壁之间,葬身在那危机四伏的山涧。   多怕,从此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再无人视他如命,再也找不到心灵停靠的驿站。   将晶莹的水泽轻轻的抹去,修长而美丽是指尖,却再也不肯离开,在少女汇聚天下色彩的脸上,细细的流连。   这是弯弯柳叶眉,微微的轻挑,却从不曾真正的的眼高于顶,不食人间烟火。   这是明艳生水,清寒冷然的眸,却从不曾放任他于生死边缘,弃他不顾。   这是高挺秀丽的鼻,冷傲如冰,却从不曾真正鼻孔朝天,猖狂嚣张。   这是不染而朱的唇,利言冷语,却从不曾如她所说的那般冷酷孤傲。   他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已经触手可得,他想大笑,却又想大哭,喉咙之中似有什么压抑着翻涌上的汹涌浪潮,然后,长久的煎熬,长久的不安,这一刻,清楚的感觉到她肌肤传来的热度,那在心里建起的高台,就那样轰然一声倒塌下去,他的身子倏然朝身后倒去,如同夸父追日,终于在触手可得之间,化为巍峨的山川,那样轰然而去。   任清凤心中惊骇,眼明手快的反搂住他的腰肢,将他清俊修长的身子,紧紧的靠在她柔软的胸口。   当“砰砰”而跳的两颗心,紧贴的那一刻,恍若有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从他们的眼前闪过,沧桑的岁月,留给他们太过不太美好的记忆,她压抑了许久的心酸,就那样倾泻而来。   他摇晃了几下,无力,却环住她,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那四百多个生不如死的解毒的疼痛,徘徊生死一线的恐惧,这一刻都化为了泪水,落在了他的胸口,湿润了他的衣衫,沁入他的心肺,似痛,似麻。   她本不是矫情之人,从来就不相信眼泪,而他从来就不是怜惜泪水之人,此一刻,却觉得每一滴泪珠都灼痛他的心魂。   “为何骗我?为何不见我?为何不捎个信给我?你知道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在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一向清寂冷漠的声音之中居然有丝哽咽,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再次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我以为你不在了……”   他从来就不是在意宏图霸业的人,也从不曾在乎名留青史,更对那绝顶之颠的孤家寡人的位置没有太多的兴趣。   俯瞰苍生,或许是世间男子毕生的志向,而他却更在意心中所珍爱的人儿。   江山美人若是只能选一,他宁愿用万里江山,换她一生平安。   他要的,从来不过就是她活着,哪怕不在他的身边,也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因为他遇见了她,所以他变得积极,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他要变得更加的强大。   因此,在他以为他想要守护的东西不在的时候,他做出了癫狂的事情,以万里江山,千万国民的性命为赌注,去复仇,为她报仇。   他知道,站在他的位置,他不是个合格的储君,可是她是他生命的奇迹。   她不在了,他所拥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即使他富贵登天,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暴怒的男人,索性以江山为赌注,绝杀秦赵二国,向他们发起猛烈的攻击,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筹谋,不过是为了替她复仇。   愤怒的狮子,以血腥变态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将敌人斩杀,终于触怒了秦赵两国的君王,大军压境,于鲁国决战,绝望中的男人,自暴自弃的放手大干,不计后果的劫杀,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甚至,在每一次大胜之后,他都会修书两封,快马加鞭,通过最秘密的途径,送到独孤意和风流韵的手中:汝害我所爱之人,我毁汝所忠之国。   他从不曾掩饰自己的目的,就那样通告世间,他为的不过是一个女子,就如同当年,他一身白衫,向鲁国的群臣宣告,他弱水三千只取任二小姐这一瓢一般。   他要用百万雄兵为剑,踏碎秦赵的国土,将罪魁祸首抓获,祭奠那女子的灵魂,肆无忌惮的复仇,如同最暴戾的野狼。   至此,他暴戾之名,三国皆知。   可是,他不在乎!   和她的性命相比,和她的深仇相比,那点薄薄的虚名,他要来何用?   即使被国人厌弃,被天下人唾骂,他也半点不在乎。   独孤意和风流韵既然敢伤她,那么他就要将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一同毁去,让他们所在乎的一切都为她陪葬。   他的爱,看似清冷,却最是疯狂。   好在老天垂怜,她安然无恙的归来。   他可以被天下苍生厌弃,他可以被万千生灵唾骂,可是却容不得他们加注她身上半点污名。   故而,父皇的要求,他想都不想的拒绝,万千的理由,其实最根本的不过是——她已然回来!   ☆、第119章暗潮汹涌   群臣进宫议事,青轩逸即使再排斥,再想陪在任清凤的身边,也得以国事为重。   他终究是鲁国的太子,享受这身份带来的一切荣耀,同样的,也需要背负起这身份的责任。   之前,他或许还不是太在乎这太子的身份,可是此刻,他因为任清凤,忽然觉得,这身份似乎不那么糟糕,至少他可以给她一份尊贵的身份。   唉,他在心中长叹。   那群大臣没事就喜欢唧唧歪歪,只怕这一去,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放任清凤回去任家,他自然不乐意,可是让她一人枯等,他又舍不得。   想了一下,青轩逸对任清凤说道:“我已经着人去请清云进宫,想必很快就会过来,你先去太液池垂钓,边打发时间,边等清云。”   去太液池垂钓?   真亏他想的出来,不过这男人着力浓墨重彩的表达对她的在乎,她若是不配合一下,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   嗯,若是她肯诚实面对的话,这种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她喜欢,尤其对象是他。   不过到底觉得太过有趣,出言调笑:“怎么,难道我祸水之名还不够响亮,你要这般极力打造?”   青轩逸清俊的面上闪过深邃的笑容,俯身含住任清凤的唇瓣,任清凤一惊,这家伙怎的化身为狼了,连忙躲闪,青轩逸追逐着她,不肯放开,不由得气息一乱,略带恼怒道:“你别胡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是你的错,你笑得这么美,我怎么能忍的住?”青轩逸紧紧的搂抱着任清凤,唇贴着她的唇,轻轻的说道,而朱雀等人都很善解人意的垂头,彷如对眼前的情景一无所知一般。   不过,心中却有些不解,这一年多来,自家的太子殿下明明对任二小姐情深一片,怎么转眼间,又对这位绝色美人一见钟情,如此情动。   可怜,朱雀等人明明都是眼明手快的,心智清明的,却没识破任清凤,不是他们愚笨,而是少女的面貌发生的变化,太过惊天动地,他们哪里一时半刻能看破,不过却在任清凤那灵动深幽古井般沉静的眸子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或许太子殿下就是为了这一双清冷的美眸,而情动不已吧!   任清凤虽然历经两世,可是这脸皮到底比不上男人,微微从他的怀抱挣脱,耳垂微红,瞪了他一眼:“你这样,我还怎么见人,这是皇宫,日后我住在这里,你让这些人怎么看我?”   她的话,明显的取悦了青轩逸,任清凤发现,这个男人,在解开冷傲华贵的面纱之后,就如同一个孩子,幼稚的简直让人发指,就如同此刻。   他轻笑着,再次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的唇瓣含住,低低的轻吟:“别担心,有我在,没人敢笑你。”   你是我心尖最柔软的那块肉,你是我此生立志娇宠的女人,鲁国上下无人不知,天下人无人不知我对你的痴狂,谁又会嘲笑我对你的情深似海?   任清凤白了他一眼,心中想着,这个人的脸皮还真是厚……有心想说些什么,可是想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倒也没在挣扎,既然抗拒不了,只能全心享受。   嗯,这个男人不是说了吗?有他在,没人敢笑他。   朱雀等了许久,却发现那两个人吻得投入,没完没了,他实在不想打断太子殿下的好兴致,只是想到大殿中那一群,上跳下窜,叽叽喳喳,如一群鸭子一般吵闹不休的群臣,冒着被太子殿下一脚踹飞的危险,轻轻咳嗽了两声,却见那吻得浑然忘我的两人,丝毫未曾有所觉,暗自腹诽了一声,然后飞快的瞟了一眼,又极快的垂下脑袋,开口说道:“殿下,群臣久候,还请殿下移步。”   任清凤忽然低低轻笑了起来,青轩逸轻叹了一声,神情依依不舍,摸着她光滑的青丝,道:“等我!”   任清凤一瞬间,心软成了水,含笑点头,应了下来,那笑容再次美得,差点勾了青轩逸的魂,若不是实在不能耽搁,他真想再次将她搂在怀里,就这么一直吻到天老地荒。   太液池的水,清澈见底,荷香怡人,任清凤的运气不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收获了两条锦鲤,想必贪吃的鱼儿,没有想到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在此下饵。   正在任清凤极力钓起第三条锦鲤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猫,扑到养着锦鲤的水盆中,扑腾的水花乱溅,溅的那侯在水盆前宫女一身,夏日的衣衫略显轻薄,雪白的猫儿这么一闹腾,就让那宫女衣衫因为潮湿,而紧贴在身体,曲线尽透。   任清凤瞧着那雪白小猫那被打理的整齐光滑的毛色,就猜到这该是宫中某位贵人的宠物,再瞧一眼,那神色尴尬,却敢怒不敢言的宫女,眼中闪过一道幽深光芒,极快的掩去,神色淡然的问:“这是谁的猫?”   “是德妃娘娘的!”宫女掩着胸,咬着唇说道:德妃娘娘虽然不爱外出,可是她的猫,却是个关不住的,时常到处乱跑,惹得德妃娘娘宫中的宫人,三天两头四处寻找。   “德妃娘娘的猫啊!”任清凤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划过一道笑意,挥手对着那宫女道:“你先退下,找个隐秘的地方,将衣衫吹干,再来找我。”   那宫女先是心动,却又不放心将任清凤一人留在太液池边,她在宫中多年,虽然只是小小的宫女,可是对这宫中各位贵人的手段也有耳闻,这位德妃娘娘,虽然从来不曾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宫中见过她的人,也寥寥无几。   可是却深的鲁皇宠爱,这些年屹立宫中不倒,即使这一年多来,鲁皇卧榻不起,却也圣宠不断,一个月总有半个月歇在德妃的宫中。   这白猫,据说那是德妃娘娘的宠爱之物,忽然出现在太液池边,就让人奇怪,又扑到盆中捞鱼,这就更奇怪了,她怎么能不多留个心眼?   瞧太子殿下对这位姑娘的重视程度来看,这鲁国的太子妃,只怕非这位姑娘莫属,倘若因为她照顾不得力,这位姑娘有什么不对,只怕殿下绝不会饶过她。   任清凤将她眼中的挣扎看的清清楚楚,挥手坚定道:“我让你退下,你就退下,有什么后果,我亲自和太子殿下说。”   那宫女心头一凛,瞧着任清凤那浑然天成的气韵,仿佛这一刻看到了太子殿下身上那中冷然高贵之气,面色微白,无声退下。   任清凤又别有深意看了那只在水盆中扑腾的猫儿一眼,又神色淡漠的继续垂钓。   等那宫女走远,相反的方向忽然冲出来一个唇红齿白,脸蛋圆圆的宫女,奔着任清凤方向而来,一把将水盆中的小猫抱在怀中,嘴里却是嚷嚷道:“雪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娘娘发现你不见了,都急坏了。”   说着又将雪球嘴里咬着的锦鲤给扯了下来,然后一副才发现任清凤的样子,笑吟吟的说道:“姑娘,这雪球是德妃娘娘的猫儿,最是顽皮,今儿个又跑出来,娘娘急的不得了,让奴婢等人寻找,可算是给找着了。”   任清凤清冷的面上,闪过淡淡的笑意:“既然娘娘如此着急,你就带着它快回去吧,可别让娘娘再着急了。”   那宫女却是摇头,不肯离开,圆圆的脸上,充满了笑意:“太液池的锦鲤,每一条都是来自深山清泉,快马加鞭运入皇宫,放入太液池中,这等尊贵的锦鲤,却被雪球咬死,实在是抱歉,还请姑娘跟着奴婢一起去见德妃娘娘,将此事说明,也好让娘娘回报一二。”   任清凤眼底冰冷的笑意再一次一闪而过,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这些人折腾这么一番,甚至拿一只猫作文章,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让德妃娘娘想要见她一面。   她略微沉凝了片刻,点头道:“见娘娘说明此事,也是应该,哪敢在娘娘面前说什么回报。”   宫女的笑容越发的真切起来,道:“那就请姑娘跟奴婢来,雪球是娘娘心尖上的,只怕已经等急了。”   任清凤放下手中的鱼竿,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可不能再耽搁了。”   德妃娘娘不愧是最受鲁皇宠爱的妃子,虽然她的来历成谜,众人只知道是民间而来,在朝中无依无靠,或许正因为这份无依无靠,反而更让鲁皇宠爱入骨。   这份宠爱,可以从她所居住的宫殿就能看出来,她宫殿中是低调的奢华,第一眼看去,觉得与其他宫中的布景着实相近,可是再看上第二眼,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同,第三眼下去,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些看似普通的东西,每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珍品。   就是任清凤都不得不吃惊了一下,大到布景,小到布景的一草一木,皆是世间难得,每一丝每一毫,都在无言的叙说着德妃娘娘身上的隆恩。   在德妃娘娘的殿前,任清凤停下了步伐,守在殿门的宫女,看到任清凤的到来,眉头淡淡一蹙,用一种极为冷淡而挑剔的目光将任清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道:“在这里等着吧!”   这样傲慢的态度,隐隐有着高人一等的姿态,让人看了,非常的不舒服。   虽然这位德妃娘娘,从未在人前路过脸,不过任清凤却听说过,十分的会做人,在宫中的风评不错,身边在宫中行走之人,更是未语先笑。   这位守门的宫女,一见她,就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任清凤不由得对这位神秘的德妃娘娘今日的用心,再度感到好奇来,若是说这不是德妃娘娘给她的下马威,她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   不过,德妃娘娘为何如此?   她是深宫的妃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自个儿此刻已经摆脱了任二小姐的面孔,于她来说不过是来历不明的民间女子,二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用冲突,她至于为难自己吗?   难道是因为青轩逸对自个儿的另眼相待?   可是,青轩逸又不是鲁皇,德妃娘娘也不用捻酸吃醋吧!   任清凤对于德妃娘娘今日百般手段见自己,再用威严威慑自己的行为,十分的不解,却径自淡淡的垂下眼帘,一派淡然平静的模样。   这一等,足足等了两柱香的时间,这一下子,就是任清凤感觉再迟钝,也能知道自个儿十分的不受德妃娘娘待见。   不过,夏日虽然有些炎热,好在这位神秘的德妃娘娘并没有恶劣到让她站在太阳下烤着等候,故而还没有惹起她的怒火来,只是对德妃娘娘的行为,任清凤却越加的狐疑起来——她是真的在刁难她。   这很有趣,而且也很奇怪不是吗?   因为这份有趣,她可以容忍德妃娘娘迟一点揭开谜底。   任清凤自始自终都静静的站着,不喜不怒,面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除了平静淡然,再也找不出第二种,这等荣辱不惊,这等波澜不兴,让从窗后观察她的人,眼中升起了深深的戒备。   一个人,过于平静,如古井深水一般,这样的人,不是太过自信,胸有成竹,就是心思太深。   而,不管是哪一种,这样的人都十分的难缠,不容易对付。   看来,她这次遇到了强大的对手。   刁难之所以叫刁难,是因为对方会感觉到难过,可是她极力塑造的威压,在少女面前,没有丝毫的作用,那她的刁难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过而不及!   “宣她进来吧!”   “是!”先前那摆出一脸高傲的宫女,弯腰,卑微的应道,然后步伐轻轻,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态度退了下去。   “娘娘宣你进去。”卑微的宫女,面对任清凤的时候,再度恢复成那种令人生厌的高高再上的态度。   任清凤却恍然未察,径自抬步走了进去。   德妃娘娘的宫殿,如同她宫外的布景构造一样,雅致中透着低调的奢华,每一个装饰看似普通,可细细看去,却都是难得的珍品。   伶俐的宫女,撩起珍珠的帘子,就是这简单的珍珠帘子,同样保持着德妃娘娘这种低调的奢华,串成帘子的珍珠,每一粒都是如同指头那么大,一样的色泽光华,流光溢彩,这样的珍珠,一粒算不得什么,可是这成千上万串在一起,却不得不说,就是异常难得了。   任清凤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步伐轻缓的走了进去,淡淡的幽香传来,似有如无,是从那琉璃香炉中飘出,任清凤微微分辨一下,是苏合香的味道。   苏合香,要取深山神泉之水,采集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射下来时,绽放的花瓣,而最关键的是,取水之人,采花之人,必然是二八芳华的处子,才能制成这清淡如丝,幽香宜人的苏合香。   听着每一道工序极其简单,可是却异常的艰难,故而这苏合香价值奇高不说,还异常难得,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一炷小小的苏合香,再度让任清凤对德妃娘娘的低调奢华,和浓厚的圣宠微微侧目。   任清凤对熏香没有太多的兴致,即使是有市无价的苏合香,依旧让她升起一股淡淡的戒备,深宫内院,许多看似平淡的东西,往往背后都峥嵘危机,谁知道德妃娘娘有没有在这苏合香中,添了什么,微微屏住呼吸,状似不经意时,正巧落在风口,然后规规矩矩的给德妃娘娘行礼:“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一举一动,合情合理,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德妃娘娘就不出声,就任凭任清凤那么跪着,任清凤以为德妃娘娘得了睁眼瞎,那么大的人在她的面前,她都看不见一般。   她从来就不是太能容忍的人,事不过三,德妃娘娘今日一再相欺,她就是再好的性子,此时也给弄没有。   也不等德妃娘娘开口,她径自站起身子,然后在众人膛目结舌之中,淡淡的转身,平静的离去。   “放肆!娘娘没开口,谁让你离开的?”那个守门的宫女从惊诧中醒悟过来,一脸是声色严厉。   “据闻德妃娘娘很少见外人,更是贤良淑德,今日再三刁难与我,我与德妃娘娘素未平生,更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根本不用重锤敲,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败坏德妃娘娘的名声,再次故弄玄虚。”任清凤停住脚步,淡淡的说道:“虽然德妃娘娘喜爱清静,与世无争,可是深得皇上宠爱,难免会让些心胸狭隘之人嫉妒,眼红,设计陷害,也未尝可知,故而,我觉得这样的大事,还是禀告皇上知晓为好。”   绵里藏针,一步不让,掷地有声,这等强悍的态度,让众宫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们的娘娘虽然时常以静养为名,守在宫中,可是这么多年来,凭借着圣上的宠爱,就是当日皇后在世,也时常避其锋芒,更别说皇后离世后,虽未得皇上的奉诏,可已经是宫中不言的主子,眼前的这位少女,却敢这般威胁娘娘,要将此事闹到鲁皇面前。   真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众人的脸色都隐隐发白,此刻就是那看着颇受德妃娘娘喜爱,纵容的守门宫女,也咬着唇,不敢开口了。   宫殿中鸦雀无声,任清凤却依旧是一副淡然无波的神色,根本没有半点意识到,她已经将鲁国最尊贵的女人给狠狠得罪了。   许久之后,才有一道如黄鹂般动听的声音响起:“倒是本宫的不是了,不过本宫的确是德妃。”   任清凤依旧站着,不言不语。   静了半响,开口之人,依旧是德妃。   “来人,赐座!”   “谢娘娘赐座!”任清凤这才缓缓的走了回去,落座,然后目光缓缓的看向那慵懒倚在贵妃椅上的德妃。   即使只是这么简单而寻常的动作,可是因为做着的人是那样的美丽,所以显得异常的妩媚动人,优雅无比。   绿色的裙裾迤逦的垂着,一直垂到地面,如同盛开的夏日睡莲,慵懒而散发出幽香。   德妃无疑是美丽,五官精致,如同墨画,眼波流动潋滟生辉,如同从风中摇曳的睡莲。   可是,她最动人心弦的却不是她美丽的容貌,而是那种气韵,柔软而清朗的气韵,让人无端的觉得舒畅,如同她宫中的每一处布置一样,也难怪鲁皇再次流连忘返。   阳光透过檀香木雕花窗格,透了过来,折射在德妃的脸上,让她流转的目光中充满了动人心魄的光芒,光影之间,几近完美的面部轮廓,如同镀金一般,有着别样的妩媚。   这样气质与容貌并存的美人,也难怪会独宠至今,别说男人了,就是她这个见惯各色美人的女人,看到这样的美人,都差点看呆了眼,震惊了一下,也只是那么一下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因为容貌对她任清凤来说,从来就不是最看重的,否则当日对着被诛颜所毁的容颜,她也不会做到波澜不兴,故而对于德妃这样的美貌,也只是震惊了一下。   德妃娘娘的容貌气韵让任清凤震惊了一番,而任清凤的容貌气韵又何尝没有让德妃娘娘震惊,而且德妃娘娘不但狠狠地震惊,还生出了一种美人迟暮的伤感。   刚刚远看,就觉得任清凤美丽一场,气质更是不同于寻常女子,可是此番近看,却也忍不住心头一颤。   即使一向以自个儿容貌自傲的德妃娘娘,此时心中也忽然生出了比较来,再也维持不住她那颗高傲的心。   目光死死的盯在任清凤的身上,一丝一丝的比较,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可是越是比较,这心中越是发凉,眼前的这位女子的容貌气韵,世间绝无仅有,任何一处,都比她更来的完美,就是那气质都来的高贵。   而,她更有一个自己怎么都无法超越的优势,她比自己来得年轻。   美人最怕迟暮,德妃娘娘即使再精于保养,再精于掩饰,可是她真实的年龄到底不再年轻了。   这一刻,德妃娘娘发现,不管其他任何原因,光是任清凤这份超越她的气韵美貌,她就无法会对任清凤生出好感。   既生瑜,何生亮,更何况,她和任清凤之间,绝不是容貌之比这么简单……   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任清凤是个特别的女子,能打动青轩逸那颗冰冷如同石头一般的心,果然不同凡响,国色天香,色倾天下,神色淡然,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就如同牡丹娇艳,独步天下,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流光溢彩,仿佛汇集了世间所有的色彩,让世间的一切,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饶是心头各种滋味纷杂,德妃的面上却是一派雍容,朱唇轻启:“以前看书,说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以为古人夸大其词,今儿个可算是见识了。”   随后柳眉微挑,又轻笑道:“你可知道任二小姐?”   任清凤面色不变,淡淡的答道:“鲁国上下,谁人不知任二小姐的大名?”   “看来你是清楚太子对任二小姐的感情,要说太子殿下,文韬武略,人品出众,德才兼备,是天下难得的好儿郎,引得无数美人倾心,倒也正常。”德妃娘娘玉手支着下颚,凝视着任清凤,缓缓的说道:“只是太子的审美一直异于常人,对任二小姐情深似海,曾经扬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当时本宫听了那番话,只觉得女人若是都能有任二小姐的幸运,也不枉此生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转了话题,突然问道:“不知道你与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看来,德妃十分不希望她做青轩逸的太子妃。   任清凤直直的看着德妃,心中想着,这德妃果然容貌与心计并存,不说别的,就是刚刚这番话,若她不是任清凤本人,只怕就是再宽宏大量,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可惜,德妃千算万算,却未曾算到,眼前的她就是那个恶名天下皆知的丑女任清凤。   只是,任清凤有些不解,她与德妃无冤无仇不说,连利益冲突都没有,就算是他日她成了太子妃,德妃娘娘依旧是太妃,虽不敢说是什么直接的长辈,可是到底也沾上那么点长辈的意思,她再怎么着,也不会为难她。   她为何句句话,都在打击自己?   心中虽然不解,嘴里却半点不停,道:“我视太子殿下为知己,至于殿下如何看我,那我就不知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青轩逸在任清凤的心中,是知己,性命相交,心灵相交的知己,是一辈子会手牵着手的爱人知己。   不过德妃娘娘会如何理解,就不是任清凤关心的事情了。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让德妃意外,原本还以为任清凤是那种攀龙附凤的女子,可是她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这样言辞恳切,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道迷茫,不过,在宫中生存的人,这样的情绪是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那种说不清的迷茫,也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声音依旧动人而平静,开口笑问道:“到底年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直来直去的性子,看的人都眼馋。”   任清凤淡然而轻轻的说道:“娘娘身份尊贵,自然更能畅所欲言,不必羡慕民女。民女的性子一直如此,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实话实说,虽然有时候不免要得罪些人物,可是民女却是如饮甘甜。”   如饮甘甜!   竟然是此坚决,斩钉截铁,半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   德妃娘娘听了任清凤这意有所指的话,经不住一愣,随后,整个人坐直了身子,缓缓的起身,慢慢的走近任清凤,细细的打量,这一次,她打量的目光比刚刚更为仔细,就差没拿放大镜了。   任清凤依旧气息平静,仿佛根本没注意德妃娘娘专注的目光。   半响之后,开口的依旧是德妃娘娘:“皇上对太子殿下寄予厚望,一直想替殿下找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以便于殿下处理国事之后,这后宫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德妃娘娘就差没明说任清凤的出身上不了台面,无法助青轩逸,更无法打理好后宫。   “皇上望子成龙,其心可赞!”   任清凤再次对鲁皇表示失望,还以为多重视青轩逸呢,却连他的性格都不曾摸透,青轩逸是何等心性,又何尝会在乎门当户对四个字,这理由好笑的让人喷血。   居然滴水不漏!   德妃娘娘对任清凤再次惊讶了一些,她话说得这般刺人,眼前的少女却还是眉眼如水,半点也看不出情绪来。   难道是她猜错了,青轩逸与她根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不过,她怎么会猜错?青轩逸对她明显的不同,不说别的,连太液池的锦鲤,都舍得让这少女折腾,光是这一点,就绝不是普通朋友能解释的。   她笑靥如花,言辞诚恳的说道:“太子殿下身为一国的储君,惊才绝艳,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他未来的高度,注定了他的太子妃,要出身名门。皇上对本宫说过,他已经替太子殿下物色好了正妃人选,本宫瞧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知道进退的,若是你愿意,本宫替你求皇上,许你一个良娣的身份,日后太子殿下继位,你是他的心上人,一个妃位也跑不了的。”   任清凤忽然有些好笑,妃位?很高贵吗?别说什么良娣了,若不是青轩逸打动了她,就是太子妃的位置,她也从来没有看在眼中。   “不,民女不愿意!”任清凤轻摇着脑袋:“民女这人自小母亲早逝,无人教养,以至于心眼小,善妒的很,可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   这话说得实在太逆天了,以至于德妃娘娘一时间惊的眼睛瞪的老大,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以为自个儿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否则怎么会听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   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心眼小,善妒!   天啊,世间的妒妇不知道有多少,她还是第一次听人将善妒的话,说得理直气壮。   难道她没有读过三从四德?难道她不知道善妒是要被休弃的?   德妃娘娘完全被任清凤逆天的话,给惊呆了,她直直的打量眼前的少女,想要在她的面容之上,看出些虚假,或是欲擒故纵来。   可是她失望了,眼前的少女眉眼精致如画,黑漆漆的眸中闪着动人的芳华,然后沉淀在其中的坚定和认真,却是怎么都无法忽视的。   她说得是真话,再真不过的真话。   一向善言的德妃娘娘,一瞬间发现自个儿无法说话了,心中却又隐隐羡慕,不,应该是嫉妒,嫉妒眼前女子的直率。   咳嗽了两声,才让面容恢复正常,不过却还是难掩惊骇之态:“你这话是推脱吗?是不是你嫌弃良娣位分太低,一直盯着太子妃的位置?难道你以为,以你的出身,还能母仪天下吗?”   德妃娘娘自然而然的将任清凤看成是和自个儿一样,来自民间。   她如此受宠,都未曾爬上皇后的位置,自然不认为眼前的少女能有这个福气,更别说青轩逸的心中还另有所爱。   德妃娘娘的这话一出,刹那间,这空气几乎凝滞。   任清凤忽然轻笑了出声:“娘娘,民女怎么想,怎么打算,重要吗?”   德妃几乎说不出话来,是啊,眼前的少女怎么想,怎么打算,是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男人怎么想?而女人的想法,很多时候是男人纵容出来的,难道太子殿下对眼前的少女许诺了什么?   德妃秀丽的眉头微蹙,面上闪过勃然之色:“你居然挑唆太子殿下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你就不怕皇上容不下你?”   是皇上容不下,还是你容不下?   任清凤此时,几乎可以断定,德妃娘娘对太子妃的人选似乎已经有了安排。   “娘娘,你又说错了,太子殿下心志坚定,岂是能轻易挑唆的人?”任清凤摇头:“我也从来不去挑唆男人,若是这个男人轻易被我所挑唆,谁又能保证日后不会被别的女人所挑唆?我求的不过是本心而已。”   任清凤的话如同细细的针尖,一下一下刺痛德妃的心。   本心而已!   这四个字说着简单,可是做起来有多难,可是眼前的少女,却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脱口而出。   同样是女人,为何她却好命的让人嫉妒。   惊才绝艳的太子,位高权重的太子,情深似海的太子,为何要被她一人所得?   同样是花季少女,她绝不容许幸运只是兼顾眼前的少女。   她刚刚的话,其实倒是几分真心,眼前的少女,虽然貌美,可是出身民间,身后没有任何的依靠,若是这样的人得了青轩逸的欢心,对那人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所以她是真的不介意许眼前的少女一个良娣出身,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无德善妒,居然想独占青轩逸。   这样的人,她绝对容不下,也不会允许眼前的女子破坏她的计划。   德妃娘娘如秋水一般的眸子中,有片刻的森冷,不过却被她掩饰在震颤如蝴蝶振翅的睫毛下,轻轻的启动如朱般的红唇,声音纤细,如同丝丝缕缕的轻绸,缠绕在人的心间,有着如丝如水的润滑。   “到底是年轻,所以还能这样天真。这天下的男子,哪一个不想三妻四妾的,一个茶壶,还配几个茶盅呢。寻常的农家,多收了三五斗,还想买个妾室回来,更何况太子殿下这等身份,就是殿下现在许你,可是誓言从来经不起时间的推敲,你敢保证三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太子殿下的本心还在吗?”德妃倒是越说越流畅,也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想说服任清凤。   “娘娘。”任清凤又笑了起来,笑意清冷,带着一丝不屑。   也不知道这位德妃娘娘怎么就总惹她发笑,什么十年,二十年的,她此刻信了青轩逸的真心,这就足够了。   今天谁又能知道明天的事情,只要相信今天的青轩逸愿意一辈子只牵她的手,就足够了。   若是都想德妃娘娘这样悲观,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就如同人生如何都逃不过一死,难道为了既定的结果,就不好好活着。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已经说道如此地步,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得了。   任清凤站起身子:“娘娘,民女已经将娘娘的爱猫送回,就此告辞。”   德妃娘娘显然也意识到今天的谈话再也没有必要延续下去,含笑点头,示意一旁的宫女送任清凤出去。   任清凤却摇头拒绝,径自走了出去,自在优雅,脊背挺直,一如她今日的行事,不卑不亢,坚定平静。   阳光将少女的身影拖的老长,有种迤逦的味道,德妃娘娘瞧着少女的背影,眼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这个女子,绝不能留!   她这一生,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凭借的可不只是运气,更多的是她识人的本领,揣摩人心的能力,眼前的少女是天上展翅的雄鹰,若是不能将她驯服,唯有除去一途。   而今日的见面,却让她清楚的意识到,想要驯服这样美丽而自信的雄鹰,比登天还难。   离开德妃的宫殿,任清凤抬头看了一眼西落的夕阳,漫天的云彩,将天边染成一片红,如同喜庆的红绸,任清凤转首,看了一眼德妃娘娘的宫殿,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是何人,居然窥视娘娘的寝宫?”一道青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任清凤侧头看了过去,赫然发现任清水快步从不远处快步而来,此时在她的脸上找不到曾经面对自己的恐惧,有的只是如那守门宫女一般的高高在上,姿态傲慢,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一样。   ☆、第120章倾国而聘   是什么让任清水变得如此傲慢?是不是她觉得自个儿现在有了什么可以依仗的资本?   任清凤不着痕迹的打量任清水,一身大红绣芙蓉妆花缎长裙,手中拿着一朵盛开的荷花,仪态万方,贵气十足,面上红润,看起来这些日子过的十分的滋润。   这样的任清水是陌生的,即使当日,本尊在世,她也不曾有这样的气度。   似乎有什么在改变,而她却一无所知。   任清凤有些不解,于情于理,此时的任清水都不该如此如鱼得水般自在水润。   当日青轩宇被她喂了药,已经陷入半癫狂的状态,任清水身为青轩宇的未婚妻,按说是不该有此刻如此好的气色。   任清凤冷眼看着她,清丽的眸底是一片冰寒。   不管任清水所依仗的是什么,她都容不得任清水在她面前猖狂。   心中虽然对任清水已经十分的不厌,可是任清凤的脸上却是一贯的平静淡漠,冷冷的说道:“偷窥?你是眼睛不对,还是脑子不对?以己度人,自个儿存了小人之心,就当全世界的人都是小人,可笑之极。”   “你……”任清水顿时大怒,自从她得了德妃娘娘的青睐后,这宫中谁看了她,不是恭恭敬敬,讨好异常,眼前的这个绝美的女子,却敢如此对她说话。   任清水远远的瞧见任清凤的时候,本能的就升起一股子厌恶,像是天敌一般,即使未曾认出她就是当年她惧之若虎的任清凤,可是那种本能却还在。   看着自个儿小姐气的发抖,知棋立刻挺胸站了出来,瞪着任清凤怒道:“不长眼的东西,你怎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自个儿在跟谁说话?惹怒了我家小姐,小心德妃娘娘砍了你的脑袋。”   真没看出来,这一年多来,知棋的笨病居然治好了不少,居然还知道借力打力,狐假虎威了。   任清凤忍着想把她们主仆提着撞死在墙上的冲动,淡淡的掀起眼皮子,冷冷的看了知棋一眼,走到她的面前,狠狠地一拳捅在她的腹部:“你说谁是不长眼睛的东西,哼,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敢跟我如此说话,我看你这小命是不想要了。”   以暴制暴,是任清凤一贯的方针。   知棋挨了一拳,刚要暴跳如雷,可是瞧见任清凤眼底的眸光,却吓得一个哆嗦,不知觉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任清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在这个美丽女子的眼中看到了类似于二小姐的肃杀之气,瞧一眼,就能让人浑身发凉。   知棋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咬着唇,白着一张脸,一副受惊的模样。   真是没用!   任清水在知棋的手臂掐上一把,示意她继续与任清凤争斗,可是奈何知棋是烂泥扶不上墙,一个劲的发抖   委实是任清凤曾经的战斗力惊人,在知棋的心中留下太多的阴影。   任清水瞪了眼,抖的如同秋天落叶的知棋,暗自冷哼:没用的丫头,等回去再找你算账。   面色阴沉如同暴风雨前夕,那漫天密布的乌云,瞪着眼睛,怒斥任清凤:“你个贱人,你到底对我丫头做了什么,将她吓成这副模样。”说着一巴掌,就对着任清凤扇去:“敢欺负我的丫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恼羞成怒,任清水面色深沉如水,一心要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一个一辈子铭刻于心的教训,最好毁了她那张绝美的脸。   狗改不了吃屎,作为最爱恃强凌弱的代表人物,作为一直以自个儿容貌自傲的美人,忽然之间见到一个比自个儿更美的美人,这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任清水那点力气,在任清凤眼中就跟柳絮一般,根本没有丝毫的威慑力,不过即便是如此,任清凤也无法容忍对自个儿的挑衅。   她看了一旁的知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将知棋一拉,落在自个儿的位置上。   “啪”的一声,声响如雷。   “啊!”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知棋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被扇的蹭蹭,后退了两步,捂着脸,一屁股跌在地上,嗷嗷尖叫。   透过知棋的指缝,可以瞧见她粉嫩嫩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座触目惊心的五指山,肿的如同猪头一般。   而她染着凤仙花汁的细长指甲,狠狠地在知棋的脸上划破五道痕迹,一时间血肉模糊。   由此可见,任清水的这一巴掌,这一手算计,如果落在任清凤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这是要毁了自个儿的这张脸啊!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不就是自个儿现在的这张脸,比她来的漂亮吗?无冤无仇的,居然下这样的狠手?   任清凤这一刻的怒气是怎么样的,可想而知,一把抓住任清水的手腕,紧紧的,就听得“咔嚓”一声,任清水顿时疼的尖叫一声,眼泪滚滚而落——她的手腕被任清凤捏碎了。   任清水没有想到自个儿一巴掌没有打到眼前这个小贱人,却打到了自个儿身边伺候的丫头,更被任清凤捏碎了手腕,顿时红着眼睛,捧着自个儿疼得心口发痛的手腕,怒斥道:“贱人,你跟你拼了……”   “贱人骂谁啊!”任清凤一脚,将任清水踹趴下,然后睁大眼睛,惊叹的看着任清水,冷然之中,带着寒冰,语气却是一种嘲讽的佩服:“我见过不少人,可是像你这样,敢自称贱人的,还是第一次见识,贱人,你果然与众不同,贱的光明正大,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任清水被踹个狗吃屎,狠狠地的瞪着任清凤,一双眼睛红的几乎滴血,她没有想到,今儿个在宫中,居然吃了这么大的亏,气的一张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螃蟹一般,就差头发没有竖起来,表示炸开了。   任清凤却像是十分欣赏任清水炸毛的表情,缓缓的走过去,一脚将她踢的正面朝上,脚尖抵着她的下巴:“我来看看贱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话说,我还没见过贱人呢?”   任清凤啧啧了两声:“哎呦,今儿个可算是长见识了,原来贱人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啊。”   她摇了摇头,眼神讥诮:“也是,贱人的脸上总不会写着我是贱人的,不过瞧着贱人你刚刚对自个儿身边丫头下手的狠劲,就可以看出贱人贱在哪里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知棋的脸肿的更厉害了,那指甲划过的血痕外翻,如同五道婴儿小嘴,看起来十分的恐怖,只怕再好的药,都不能痊愈了。   可见任清水刚刚的力道多大,毁去任清凤脸蛋的决心多坚定。   所以知棋的脸越是惨不忍睹,任清凤的心头怒火就越盛,因为任清水下手的目标可不是知棋,而是她。   “你……你……”又痛又怒,任清水气的身子直抖,这一次不像是秋天风中的树叶了,更像是铂金森患者:“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任清凤的表情越发的冷,也越发的诧异,简直像是不敢置信的样子:“贱人,你失忆了?真是可怜,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还是,贱人你根本就是脑子差窍?”   任清水转头,对着瘫在地上呜咽哀痛的知棋,喝斥道:“嚎什么啊?还不过来看看你家贱人小姐,我瞧着她这神情不对,怕不是差窍,而是中邪了,你还是赶快带她回去吧,不管是中邪还是差窍,都该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出来吓人。”   她摇了摇头,一副庆幸的模样:“好在今儿个遇到的人是我,若是遇见个胆小的,还不给你们家贱人小姐吓死啊!”   倒是她有理了!   将她们主仆害成现在模样,她还有脸振振有词。   任清水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等无耻的。   不对,她说错了,眼前的贱人,是她见到的第二个如此无耻之徒。   “来人啊!救命啊!”任清水的眼神已经怒到了极顶,再顾不得什么,大叫起来:“德妃娘娘……救我啊……”   任清水的声音刚落,就见德妃娘娘如同一阵风一般冲了出来,穿着那长长的罗裙,居然还能跑得如此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德妃瞧着眼前的状况,先是一愣,随即怒火中烧,一张精致如画的脸上涌上阵阵的火焰,将一张脸烧得发青,发黑。   “来人,将这贱人给我拿下!”   该死的,这小贱人居然敢在她的宫门口欺负水儿,敢在她的眼皮子下面,如同踩着一只死猪一般踩着水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的,好的,娘娘你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民女这就帮你将贱人拿下。”任清凤冰雪凝结的眼中,寒气如潮,面上却是一副小心翼翼,哄着德妃的模样,脚下一动,移到任清水的下身,一个用力,将她踢飞到半空,然后伸手一提,一只手提着她的身体,一只手极为麻利的将她胳膊一扭,就听得任清水连连惨叫,她的胳膊被任清凤下了。   紧接着,“噗通”一声,整个人就坠落在地上。   任清水疼的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在她额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她看向德妃娘娘,眼泪如同瀑布一般:“娘……娘……”   任清凤却是淡定的拍了拍手:“娘娘,民女帮你将她拿下了!”   德妃娘娘已经气的一张脸扭曲了,再也找不到刚刚那种优雅华贵了,脸色黑如锅底灰,喉咙堵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狠狠地喘着气,而她身边的那些宫女,估计也是第一次瞧见这样荒谬的情形,刹那间,居然都傻呆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德妃到底不是寻常人物,很快就回过神来,只是这一次,她也不叫人了,而是自个儿亲力亲为,冲上前去,直接抬脚,就向任清凤踹了过去。   怒极的德妃娘娘,显然疏忽了任清凤的好身手。   任清凤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踢起任清水,去做挡箭牌,德妃娘娘那雷霆一脚,赶巧儿不偏不倚的正中红心——任清水的心窝。   别看德妃娘娘看着身软腰细易推倒,可是这力气却不小,这么一脚下去,任清水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还别说,任清水这人的报复心还真强,根本就是小人报仇,一刻也完,当即就给还回去了,那口鲜血,好巧不巧,就喷在了德妃娘娘的脸上。   美丽优雅的德妃娘娘,立刻之间,就变成了午夜幽魂。   任清凤眸光冷如寒冰,嘴中却是惊呼一声:“天,贱人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对德妃娘娘不敬,就不怕娘娘砍了你的脑袋。”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德妃娘娘,不解的问道:“娘娘,你与这贱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怎么如此对她?贱人虽然下贱,可是到底是条性命,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于娘娘的名声可是不利。”   任清凤苦口婆心的劝着:“娘娘,居上位者应该以德服人,娘娘,有什么事情,好好的说不好吗?怎么一出脚,就将人踹得吐血啊。”   德妃娘娘是在宫斗中打滚出来的,被任清水喷了这么一口血后,情绪反而沉淀了下来,任由身边的宫女帮她将脸上的血迹擦去,又弯腰察看了任清水一番,示意身边的宫女将她抱了进去,请太医过来。   等忙好了这一切后,德妃的冰冷目光才落到任清凤的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水中冻过一般,充满了阴寒:“我倒是小瞧你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刻都不能留了,不过是三言两语之间,就搅合出这么大的风浪来、   德妃的背脊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气,那寒气顺着背脊到胳膊,一路蔓延,几乎要让她打冷颤,这是她每一次面对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将她拿下,杖毙!”   虽然心中有些担心青轩逸会追究起来,可是她到底是德妃,是鲁皇最看重的妃子,又和他有着那样的血缘关系。   难不成他还能要她为个民女抵命不成?   这么一想,德妃娘娘的心意就更坚定了。   “不要命的尽管来!”久居上位的杀伐果断,任清凤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目光这么冷冷的扫过那些冲上来的宫女,阴寒森冷的让她们的步伐都踉跄了一下,心下惴惴不安。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德妃觉得眼前女子实在是太过妖孽了,怎么这些往日里最听话不过的宫女,今日却一再延误她的命令,难不成她真的是妖孽不成?   德妃阴恻恻的声音将宫女唤醒,她们都是德妃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清楚德妃可不是外面传的那般善良无害,想到可能会有的惩罚,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个个脚下不停的冲了上去。   正当任清凤打算大展身手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熟悉而又清冷的声音:“刺客潜伏宫中,刺杀德妃娘娘,你带人去保护德妃娘娘。”   朱雀身如闪电,手掌一挥,那些冲上来的宫女们就倒下两个,而另外几个,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也不用朱雀动手,自个儿就瘫倒在地,连求饶都不敢。   秒杀,绝对的秒杀!   话音刚落,任清凤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被人拥着扬长而去,自始至终,青轩逸都没有看德妃一眼。   这样就行了?   饶是任清凤这等淡定人物,也为眼前急转直下的剧情感到诧异不止。   “逸儿……”德妃娘娘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任清凤感觉到青轩逸的步伐微顿,然后听他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看在母妃的面上,今日我饶你一命,若是再对她出手,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青轩逸居然用了这么激烈的字眼,德妃娘娘目光扫过倒了一地的宫女,落在那相拥而去的背影上,眸光如同毒蛇一样,闪着肃杀的杀意。   她错估了这个贱人在青轩逸心中的重要性,可她越是重要,自个儿就越是无法容下。   任清凤被青轩逸拥在怀中,无言的依偎着,不问,不挣扎,只是紧贴在他的胸口,默默的分担着此刻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哀伤。   虽然青轩逸什么都没说,面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色,可是任清凤却能听到他的心在哀痛着。   “她是我母亲的孪生妹妹。”   再任清凤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青轩逸忽然启唇,缓缓的说道:“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卑鄙?口口声声在怀念爱人的同时,怎么能就爬上她妹妹的床?这样的爱,肤浅的让人恶心。”   “我的母妃,是世间最柔美的女人,拥有世间最纯净的灵魂,她原本可以在民间悠然绽放,寻一个普通男人,一夫一妻,快乐到老,是那个男人,用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将她骗回了宫中,却又不好好珍惜,左拥右抱,让她郁郁寡欢,最后更是中毒身亡,凋落在宫中,却又在她死后,做出一副深情来。”   他清冷俊朗的面上,扯出一抹讥笑:“他若是真的情深,又怎么会不护她周全?他若真是情深,又怎么会不护我周全?他的深情,不过是闲时,偶尔的探望,不过是心情好时的一点赏赐。”   “可就是这么一份虚情假意,还非要找一个替身来恶心我,若不是德妃身上留着和我母妃一样的血,若不是德妃还算知道进退,这些年一直龟缩在她的宫殿,没出来恶心我,我又怎么会容她猖狂至今。”   原来这才是德妃娘娘喜静的原因,这也是德妃娘娘今日得以全身而退的原因。   任清凤只是静静的听着,豪门贵族的大宅门中,那一处没有爱恨情仇,更何况这深宫内院。   青轩逸看似冷淡,最是痴狂,想必这等性格就是传承了皇贵妃,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在三宫六院之中生存?   倒是可惜了皇贵妃那等玲珑琉璃的人儿,居然葬身在男人的薄情之中。   任清凤不舍青轩逸沉迷过去,在他神色略显恍惚之中,开口道:“逸,我想听你弹琴。”   青轩逸立刻来了兴致,清冷的眼中散发出灼灼光芒:“再叫一声听听,我喜欢你这么叫。”   任清凤又柔柔的叫了一声,叫的青轩逸的一颗心都软成了水,直觉的心里甜甜的,像是含了糖似的。   红日沉下,明月渐起,青轩逸拥着任清凤漫步在桃花林中,将所有的喧闹都阻隔在外。   青轩逸抚琴,任清凤举着夜光杯,饮着琉璃血色的葡萄酒,皎白的月光落在那血色之上,倒映出一轮血色的明月,如同那曾经让二人悲痛欲绝的雨夜,让人升起淡淡的伤。   一曲凤求凰终了,青轩逸墨玉的眸子凝结在她的身上,似一轮浅月,端起面前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今日晚宴,我想让父皇为我们赐婚。”   “你就这么想娶我?”任清凤瞧着眼前面如冠玉,眉如墨画,却以变态闻名的青轩逸,笑的风轻云淡:“聘礼几何?”   他是天下皆知的变态。   她是天下闻名的丑女。   嗯,丑女嫁变态,听起来似乎不错。   “倾国而聘!”青轩逸的声音清澈如泉水,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哪里还有一丝一毫传说中的戾气。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可是其中的渴求却是显而易见,这个男人总是能拨动她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让她忍不住为他柔软。   “这样啊……”女子的眉头亲亲的挑起,有着一丝狡黠和坏笑:“那你去我家提亲吧!”   惊才绝艳的鲁国太子,求娶十恶不赦的丑女,想必丞相府的那些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会十分的精彩。   她忽然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了。   “好!”青轩逸的语气欣然之极,只要她肯嫁他,怎样都行。   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朱雀的声音忽然在桃花林外响起:“殿下,任五公子来了。”   任清凤心头一喜,清云来了,极快的站起身子:“咱们回去吧!”说完,也不等青轩宇,独自飞身离去。   青轩逸瞧着那如蝴蝶般而去的少女,心头升起一丝烦闷:此刻可是他求婚的重要时刻,怎么她居然半路退场了,他可是打算将凤求凰弹上十八遍的啊!   该给这个小女人一点教训。   青轩逸忽然高声问:“既然让我去你家提亲……总得告诉我娶得是谁吧?”   任清凤飞离的身子一坠,差点栽倒在地,这个鲁国上上下下推崇称颂,几乎完美无缺的人在她的面前为何如此的别扭,连清云的醋都吃,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醋坛子。   不过,她喜欢。   因爱而醋,这男人是真的,很喜欢,很爱她。   既然如此,她纵容他一回,又有什么不可以!   任清凤清冷的唇角,弯弯的勾了起来,轻笑如银铃:“我乃十恶不赦,天下第一丑女——任清凤是也!”   青轩逸因为她的回答,心中的那点郁闷骤然而消,委屈一扫而空,抱琴而起,脚下一点,追着任清凤而去。   桃花苑今夜灯火通明,不比皇宫的其他任何一处来的冷清,平日里难得见一个人影,今夜却见下人们捧着来来回回,步履匆匆的穿梭,将小小的竹屋妆点的喜气洋洋。   院子里地上立着的灯柱,檐下挂着的琉璃灯,都跳动着明亮的火光,如同竹屋主人,那眼中明亮的光芒。   虽然一切还是宁静一片,没有因为人来人往,而有一丝噪杂之声,可是任清云却觉得这桃花苑却仿佛活了过来,一派生机勃勃。   任清云的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任清凤离开之后,将他托付给青轩逸,这桃花苑,他来来回回不下一百次,自然知道这里是如何的灰败,即使春日桃花盛开,却只能给人一潭似水的感觉。   看来是真的,真的是姐姐回来了。   任清云快步的冲了进去,也不等宫人给他开门,他直接从篱笆墙上跳了过去,迫不及待的要见任清凤,可是当他走到门前,却有种近乡情怯的害怕,步伐忽然变得沉重,怎么都无法提脚。   “清云,怎么不进来?”熟悉的声音传到耳里,任清云双眼放光,眉眼顿时都飞扬了起来,是姐姐的声音,没错。   浑身立刻充满了力气,迫不及待的推门,脚步轻飘的都要飞了起来。   白虎盯着任清云的目光有些诧异,这一年多来的相处,任清云给他的印象是年少早熟,沉稳十足,没想到听到任二小姐回来,居然会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刚刚任清凤那句穿透长空的天下第一丑女,任清凤是也,足以让他们明白那绝美似仙女子的身份。   原来自始自终都是一个人啊!难怪对任二小姐情深似海的殿下,一见她就再次陷入痴狂。   任清云推门而进,入眼,是一身蓝衣,含笑,坐在竹椅上的少女,面容精致,五官明艳,整个人有着优雅华贵之气。   虽然很美,但却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可是,那一双如同古井深幽,却潋滟生波的眸子,却还能找到一丝旧时的痕迹。   “姐姐?”他的语气略带迟疑。   “嗯,还能认得姐姐,也算我没白疼你一场。”灯火映在少年画一般的眉眼,好一副温暖宁静芝兰玉树的公子之态。   看来,这一年,逸将清云照顾的很好。   “你还知道你是我姐姐啊!”任清云也不管自家的姐姐外出一圈,怎么老母鸡变鸭了,反而开始发飙。   “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一句话不说,自个儿就悄悄的离开,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要我这个弟弟,嫌弃我拖累了你。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也不知道送个信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坠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我……”少年想起当时听到她死讯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此时还能感到心中的那种刺痛。   任清凤失笑,上前,抬手,宠爱的摸了摸身量已经超过她的少年的头,温和的说道:“好,是我不对,我不该丢下你,独自一人离开。”   见任清凤忽然变得如此好说话,而且还笑得如此温和,刚刚还长眉倒竖,脸黑如炭的少年一下子慌张起来。   怒气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抬眼看她,握着她的手,满面焦急道:“姐姐,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一年多卧床的日子,几番生死边缘,她对在乎的人更加在乎了,看着任清云如此焦急,手指抚着他的脸,淡淡的道:“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   任清云看着一年多不见的任清凤,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   虽然姐姐说话的时候,表情是风轻云淡的,可是眼神却是幽深,暗不见底,仿佛几经生死的淡漠。   任清云心中一痛,眼中潮湿几乎滚成珠儿,落下,像是小时候,每一次饱受欺凌之时,他紧紧的抱着任清凤的腰:“姐姐,你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是不是受了很多的罪?你是不是伤的很重,很重,你告诉我啊!”声音已经有了哽咽,哪里还有平日沉稳的模样。   任清凤抚平他蹙紧的眉心,对着他微微一笑:“没吃什么苦,也没受什么罪,只是伤了腿,不方便行动。”   青轩逸站在门前,瞧着那拥着任清凤的少年,不明白往日里瞧着异常顺眼的少年,今儿个怎么就怎么都看不顺眼?尤其是放在任清凤腰间的那双手,实在刺眼的很。   他面色不改的靠了过去,对着任清凤道:“晚宴快开始了,你去洗洗,换身衣裳,咱们一起走。”   不着痕迹的挤进任清凤和任清云之间,看着任清云的手离开任清凤的腰间后,发现这孩子看起来又顺眼了一些。   笑吟吟的对着任清云道:“你先容你姐姐换身衣裳,今儿个,你们姐弟都住在桃花苑,咱们三个秉烛夜谈,好好聊聊。”   任清云点头,看着任清凤站起身子,朝内院而去。   青轩逸也目送着任清凤的背影,眼神慢慢的变得犀利起来,他可没有忽略,任清风刚刚那浑身暗沉的气息,看来他该好好查查,这一年多来,任清凤到底遭遇了什么。   若是谁不长眼睛对他的凤凰不利,他不介意拿起屠刀,将一切屠尽。   ☆、第121章蚀米   皇宫的夜宴,因为胜战,隆重异常,历经战争洗礼,这份心情自然更是欢快,以至于那长廊上,屋檐下,那摇曳的灯笼都透着几分喜气,更别说来来往往穿梭在宫中各处的宫人。   虽然现在的日子,就说不上是最好的,但是有一点是所有人都可以肯定的——绝对不会战败,做亡国奴来的好。   青轩逸为任清凤准备的衣裳,精致是一套绣着牡丹花的蓝色衣衫,精致华丽,每一针,每一线,都能从其中看出不凡来。   风吹起,裙摆层层叠叠展开,如同牡丹盛开,也不知道青轩逸是从哪里弄来的两团牡丹样式,花蕊有金珠流苏垂落而下,戴在头上,华贵优雅,却又不失飒爽之气,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如同花中仙子,芳华绝代。   就是任清凤自个儿瞧着,都不得不佩服青轩逸的好眼光。   夜宴是要到戌时才开始,皇上还不曾到,身为太子的青轩逸自然就是主角——其实更多的人认为,就是鲁皇来了,真正的主角也是太子殿下。   现在的鲁国,情势已经截然不同,鲁皇已经是暮日西下,随时都会沉没。   而太子殿下却是截然不同,解了毒,复了明的太子殿下,就如同初晨的太阳,绚丽耀眼。   朝阳,夕阳,孰轻孰重,哪一个更值得众人追随,自然不必说。   再加上青轩逸本身就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又一举击败两国联军,在诸多大臣的心中,监国的太子,早已等同与鲁国的国君,所差的也不过就是个名分。   其实,已经有大臣嘀咕了,不懂鲁皇既然已经中风,怎么还不肯让位,这不是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国家财力,物力。   青轩逸刚刚伴着任清凤进了殿中,就被来得早些的勋贵官员围住,这个带着儿子露个脸,打个招呼,那个笑的开怀,说些无足轻重的客气话。   青轩逸只是静静的听着,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偶尔附和一两声,却让群臣的情绪更为激动。   而这些官员的夫人也都是人精,瞧着青轩逸对任清凤呵护的劲儿,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人人舌绽莲花,将任清凤夸的天上无,地上有,那赤裸裸的马屁拍的,就是任清凤自认为脸皮够厚,也有些觉得火辣辣的了。   不过,那些未嫁的小姐,目光就有些不善,毕竟青轩逸眼盲之时,就是姑娘们妆点旖旎的梦,更别说现在双眼复明了。   众人有心抬轿子,任清凤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人难堪,一个有心奉承,一个不曾生出为难之心,这气氛自然就好了,众人谈笑风生,说些民间趣事,凤月传闻,一时间倒也没有冷场。   正说笑着,就见几张熟悉的面孔,却是唐家岭一家三口,看来尚书大人这一家子,这一年多来的日子过的不是特别的好,三人的身上都有一丝暗淡低沉的气息。   许是这种低沉暗淡的气息与大殿的喜庆太过不相符合,太过惹眼,一时间竟然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三人的身上。   顿时,唐家岭,李秋月的面色都有些难堪,而曾经嚣张跋扈的唐若昕更是垂下了脑袋。   饶是如此,众人看他们的目光还是有着诸多深意,甚至有些窃窃私语。   任清凤自然知道众人的反应为何如此,关于唐家绯闻,至今一直是上流社会的重点话题之一。   李秋月已经与李秋华视同水火,关于李秋华与唐家岭是否有私情,很是扑溯迷离,而唐若昕断了子孙根,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家的列祖列宗显灵,被唐若昕凌辱的知琴春风一度,居然有了身孕,还为唐家产下一子,连带着自身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听说唐家抬了她做贵妾。   姐妹反目,私情绯闻,断子不绝孙,这些话题都极能挑动世人的神经,唐家想不惹人注目都不行。   任清凤眼中冰川凛然,对唐家人窘迫的状况没有丝毫伸手相助的意思。   纯洁良善的天使,却是到处都有,这不,她不想助人为乐,却还有别人想要收获美名。   “若昕哥哥,你到了。”女子的声音含着惊喜,不过若是耳力过人的话,就会听出其中含着一丝颤抖,然后咬着唇,怯怯的看了李秋月一眼,小声的叫着:“姨父,姨母!”   李秋月面上飞速的闪过一丝恼意,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与李秋华和任清水,但是任清水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又主动招呼,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也实在不好给她难堪,于是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   倒是唐家岭面色柔和的看了她放在腰间,显得有些僵硬的手臂,细心的问:“怎么了?瞧着面色不好。”   任清水抬起小鹿般无辜的眼神:“今儿个为德妃娘娘采集莲花之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到了胳膊,好在不是特别严重,多谢姨父关心。”   “你这么操心做什么?清水现在得了德妃娘娘的青睐,难不成你还担心,在宫中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李秋月瞧着唐家岭那关心备至的模样,心中又不痛快起来,勉强忍住脾气,没有发飙,可是却还是僵硬着脸,语气嘲讽的说道。   唐家岭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家丑,只得勉强扯了下脸皮,应和道:“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这茬。”   然后夫妻二人就各自分道扬镳,融入各自的圈子,倒是唐若昕停留在原处,目光痴痴的看着任清水,担忧的问道:“清水妹妹,你的手没事吧?”   他的眼神太过的灼热,他的神情太过的痴迷,他的表现也太过的明显,那份倾心之色,莫说敏锐如任清凤,就是观感迟钝的夫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唐若昕在任家吃了那么大的亏,断了子孙根,居然还是这么好色,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这话还真的没错。   任清凤眼中闪过一道趣味,不过对任清水倒是有些另眼相看,没想到她居然从猪脑子进步成猴脑子了,居然晓得大庭广众之下为自个儿洗清污水。   唐若昕这等表现,众人看了,只会以为他好色成性,说不得自个儿瞧上了姨妹妹身边的丫头,强上了。   这样一来,那些加注在任清水身上的流言自然会少很多,   接下来又有不少大臣携带着妻儿进殿,其中赫然有任碧波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任清凤的错觉,就觉得今儿个李秋华的目光炙热的能将她的衣衫烧成灰,就是沉稳如任清流,也在应酬之余,不时的将目光转向她。   任清凤心中暗自诧异,有些不解这二人诡异的态度,而她诧异之中,李秋华居然往她身边而来,距离越近,任清凤越发能感受到她越加灼热的目光。   正在李秋华欲要开口之际,太监特有的尖刻嗓音响了起来:“请众位贵人入席!”   大殿中的几案都是按照爵位品阶划分,左边为男子,右边则是女眷,任清凤被安排在右边第一席,与青轩逸遥遥相对,众人瞧在眼中,心中越发的明白,隐晦打量任清凤目光越发的多了,就连任碧波都看了她好几眼。   任清凤却彷如没有瞧见众人打量的目光,神色平静。   这等波澜不兴,大气磅礴,倒是赢得不少人的暗自赞赏,青轩逸一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他与有荣焉。   众人落座完毕,就听得太监再次唱道:“皇上驾到,德妃娘娘驾到!”   众人忙起身,行礼,一时间大殿中,鸦雀无声,鲁皇是被抬着进来,似乎身体的不适,让他的性格也变得扭曲,他仿佛十分享受此刻高高在上的感觉,等了半醒,才缓缓的开口:“平身吧!”   帝妃二人落座,德妃娘娘面上覆着面纱,不能瞧见真容,可是一层的面纱,哪里能阻断美人的风姿,反而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当她裸露在为的双目扫过任清凤所在时,微微一凝,然后极快的移开。   任清凤感受到德妃的冷寒目光,眸光微缩,暗自思量起来。   半响之后,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帝妃,暗自冷笑:鲁皇与德妃,倒是乌龟配王八,这二人一个中风不能动,一个覆面不能吃,正是绝配。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想的,不老老实实的呆着,出来兴什么风作什么浪。   轻歌曼舞之下,胜战喜气之下,殿中的氛围怎么能不好,等到就过三巡,任清凤身边伺候的宫女,一个疏忽,就将汤水倒在了任清凤的身上,还在任清凤躲得极快,只是淋湿了手臂。   那宫女吓得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在任清凤的脚边,一个劲的求饶。   她是毒蛇,还是猛兽啊?   任清凤瞧着跪在地上一个劲求饶的宫女,眼中闪过一道沉怒:她这里还一句话没说,这宫女就一副她要灭了她全家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胆小如鼠,还是别有用心?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别人的注意,青轩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德妃娘娘美妙的声音响起:“清水,这位小姐衣裳湿了,你快带她却偏殿换洗一番。”   让任清水带她去偏殿。   任清凤和青轩逸对视了一眼,光芒四射,任清凤眨了一下眼睛,青轩逸玉雕般眉头轻轻一蹙,不同意任清凤以身冒险,任清凤的目光却是再坚决不过,青轩逸只得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偏殿前,灯火摇曳,李秋月紧皱着眉头,对着一旁的贵妇道:“自从皇后娘娘去了后,这后宫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你瞧,今儿个这夜宴,多大的喜事,这些宫女却是笨手笨脚的,上个菜,都能将你的衣衫弄脏,一个个木头瓜子。”   那贵妇乃是长公主,虽然与鲁皇不是一母同胞,可是与鲁皇的感情却是不错,与李秋月的母亲有些私交,算是看着李秋月长大的,在朝中颇有些影响力。   长公主并不是十分在意,她温和的拍了拍李秋月的手,细声的劝道:“就是因为今儿个大家都很开心,小宫女才会失手,打湿了我的衣衫,好在咱们这样的人外出,总会备些衣衫,也就是麻烦一些,换一下就好了。你也不必东西,这等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挂着一张脸。”   李秋月立刻开口称赞道:“您的胸襟一如既往的广阔,难怪我母亲每次教训我时,总是以您为榜样!”   提起老友,长公主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切起来,道:“这时间过的可真快,这么一眨眼,我和你母亲都老了,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也就如你那姨侄女那么点大……”   “咦,说起你那姨侄女,她应该也在偏殿吧!刚刚德妃令她带着那位姑娘来偏殿换衣,怎么也不见她们回来?”   见李秋月的面上浮现嫌恶,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道:“阿月,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也该改改,听风就是雨的……”   李秋月面上浮现出一缕委屈:“我性子急,我自个儿也知道,可是您不知道,他们……他们有多欺负人,当着我的面都敢眉来眼去,更害的若昕……您说,这口气我怎么忍得下来?我怎么样都行,可是害我儿子,我却是死也不许。”   在李秋月的心中,最难受的不是唐家岭心中有别人,而是李秋华母女害的唐家岭断了子孙根。   长公主想到唐若昕的事情,又是长叹一声,不再劝李秋月:也是,哪个女人能容忍得了?儿子就是女人一辈子安身立命的所在,居然被毁了……是人都受不了吧!   将心比心,若是这样的事情落在自个儿的身上,也一样淡定不了。   长公主担心勾起李秋月的伤心事,忙转移话题,说道:“这衣衫闪洒了蹄子汤,我闻着觉得自个儿都变成了蹄髈。”说着,步伐有意识的朝着偏殿其中的一间房门而去。   她说得李秋华顿时展颜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一半,嘎然而至,面色顿时变得沉重而严肃起来,侧耳听着那房门内的动静。   房门是虚掩着,似乎听到女子低低的哭泣声,李秋月忙伸手推开,门移开,正好瞧见女子赤裸的后背。   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怒火,神色更添几分冷凝,她声音一提,大声道:“何人如此大胆,在皇宫内院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   那女子的抽噎声一顿,正欲转身,就见外面一人如同火车头一般冲了进来:“母亲,母亲……你没……”事字未曾吐出,只瞧着那雪白的后背,挺翘的屁股,还有那修长白皙的长腿,流口水。   “啊!”那女子似是受到极大的刺激,整个人猛地撩起被子,手忙脚乱的钻了进去,连人带头,一起埋在被子里,因为这番动作一直是背对着众人,故而谁也没有看见她的脸。   虽然不曾看到她的脸,可是刚刚大殿中谁不知道跟着太子一同回来的美丽姑娘被宫女弄脏了衣衫,来偏殿换衣。   刚刚裸露的姑娘除了那位美丽的民间姑娘,还能是谁?   难道要她儿子跟太子殿下抢女人?   李秋月想到太子殿下的手段,顿时打了一个寒颤,若是太子殿下因此恼了自个儿的儿子,只怕明儿个太阳就找不到自家儿子的身上了。   不能,不能就此断了若昕的生路。   李秋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着拱起来的那一团解释道:“姑娘莫哭,我儿其实……其实……是废人……”要一个母亲说出这样的话,不次于那刀子捅她的心,可是为了保住自个儿的儿子,就是再痛,她都得说。   “出去……滚出去……”那被中女子气急败坏,又惊又怒,声音呜呜。   “清水妹妹……”唐若昕立刻失神,大吃一惊:听这声音,居然是他一直最喜欢的清水妹妹。   想起刚刚所看到的美景,嘴巴干涩涩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居然看到清水妹妹裸体了。   不知道怎么的,心头的火就那样烧了起来,浑身滚烫的难受,随即心头又闪过一道沉痛:再火,再烫,又能怎么样,他现在不过是个废人。   唐若昕双拳紧握,心中滋味莫名,瞧着那一团锦被,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他原本喝酒喝得正痛快,谁知道窜出一个宫女,说是李秋月在偏殿摔了一跤,伤了腿,请他过来。   唐若昕虽然是个不省事的,可是对李秋月却是极为孝顺,想到李秋月与唐家岭不和,会饶过唐家岭找他,也极为正常,所以屁颠屁颠跟着过来,谁知道那宫女将他领到这里,就被另一个宫女拦住,说是有差事,那宫女只得伸手一指,然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开。   他朝着那宫女所指而来,一下子,就被一团白肉花了眼,而且这团白肉还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表妹。   李秋月也被眼前急转直下的剧情给吓呆了,不是说那位来自民间的姑娘衣衫湿了吗,怎么脱光的却是任清水?   不过,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太子喜欢的那位姑娘就好。   不过,即便如此,此时依旧棘手的很。   一时间,只得将目光转向长公主:“您看,这事……”   她还真的觉得棘手,按说被男子看光了身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嫁给这个男子,不管是做妻做妾,二是,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不过,这两条路于眼前的情景,都不太合适,一来唐若昕情况特殊,二来,任清水的情况也很特殊,禹王虽然得了疯癫之症,可到底还是一国的王爷,任清水与他的婚约还在,还是准王妃的身份。   若是这等身份嫁人,自然不妥,但若是一根白绫吊死了自个儿,也好像有些不妥,毕竟唐若昕此刻已经是废人,就如同那些守在妃子和皇帝床榻前的公公一般,性质相同啊!   长公主面色深沉如铁,深深的看了任清水一眼,方才太子殿下得了消息,说是那位同来的姑娘在偏殿晕倒了,太子殿下心细,请她先来,自个儿随后过来。   若非太子殿下心细如发,只怕现在面临此尴尬境地的就是太子殿下了。   也不知道是谁挖的陷阱,太坑人了,若是太子殿下落得如此境地,那只有一条路可选,就是娶此女为妃,将此事抹下去。   只是如此,一个夺弟之妻的名声却怎么都抹不去?   其心可诛!为了自个儿的荣华富贵,却要拿太子殿下的名声去铺路,这样的事情,她断断容不得。   长公主沉着脸,将一脸猪哥色的唐若昕赶了出去,又让人拿了衣衫扔给任清水,示意她穿上。   怎么会这样?   任清水面如死灰,怎么进来的人,会是唐若昕?   德妃娘娘明明说了,会将太子殿下引来的啊。   而唐若昕这个废物,是要引到任清凤那里的。   只要太子殿下见了她的裸身,德妃娘娘自然有法子逼得他娶自己。   而那个胆敢伤了她的贱人,就只能嫁给唐若昕这个废物,或是死路一条。   可是,为何事情片刻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任清凤太阳穴突突的疼,如同针刺一般,忽然之间,明亮的天地变得一片黑暗,她被绝望困在其中,再也找不到一丝光芒。   绝望,恼羞,烦躁,那么多的情绪这一刻都涌了上来,她心头一痛,整个人窒息在棉被之下中。   ☆、第122章   任清凤隔着窗纱,瞧着对面的动静,美眸中没有一丝温度,更别说什么同情。   此番回来,她也没打算再翻旧账,她这个人虽然优点不多,可是向前看却是她最大的优点,她不愿意将自个儿有限的人生埋没在过去的人生中。   只是任清水却自个儿不长眼睛,非要往枪口上装,她也就没有什么好心慈手软的。   至于德妃娘娘,她自然也不会放过,原本还想留着面子情,不过既然对方不仁,她也只能不义。   任清凤可不以为,今儿个这事情,是单凭任清水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一向最是尊老爱幼了。   任清凤勾了勾唇,美眸之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冷的嘲讽,冷的无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长公主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她一生所面临的艰难险阻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却还是第一次面临眼前这样尴尬的境地。   她既对任清水等人的无耻感到愤怒,又对眼前尴尬的境地觉得为难。   这种龌蹉的事情,落在谁的眼中都只有无力的份。   她现在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长公主一时间没有主意。   好在,青轩逸信守承诺,真的很快跟了过来。   “怎么回事?”青轩逸神情平静淡然,琉璃斑斓的灯光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他的表情多了一份神秘和无人可知的扑溯迷离。   这种龌蹉的事情,说一声都觉得脏了她的嘴,长公主面色深沉,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李秋月此时可顾不得脸面了,还是老实交代,谁不知太子殿下私生活严谨,最是厌恶男子沾花惹草,今儿个这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再给他儿子泼些脏水,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李秋月战战兢兢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非常有技巧的说明自家儿子的无辜,还隐晦的点出,唐若昕早已绝了子孙根,与任清水之间,根本就不算是毁了任清水的名节。   而纨绔大少,此时也顾不得欣赏美人,在脑袋之前,一切以服从为条件,他将自个儿为何而来,说得清清楚楚,还细细的描绘领路宫女的模样——对于美人,唐若昕一直有很强的记忆力。   轻轻蹙起了眉尖,青轩逸将唐若昕描绘的女子细细在脑中组织了一下,很普通的宫女,在这宫中,随手一抓,就能抓出大把,非常的不引人注目,若不是唐若昕对女人有着特殊的记忆力,只怕寻常人根本就不会记住这等没有丝毫特征的平凡面孔。   长公主却是越听越气,但此时,她能做的,也只是隐忍着怒气,向青轩逸告罪,然后甩开袖子离开。   青轩逸却拦下了她,压低声音,与她说了会话,长公主这才带着身边伺候的丫头迅速的重新返回这冲满算计和污秽的偏殿,冷着一张脸,看着面面相觑,不停发抖和李秋月和唐若昕母子,还有埋在被子里,陷入昏迷的任清水。   这些都是什么事情?皇室的后宫什么时候这般变得如此龌蹉起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长公主也不是特别干净的人,手上也染了不少鲜血,可是这样龌蹉的伎俩,她却是最看不上,尤其是女子自甘下贱的行为。   还是太子的主意好,既然这个女人如此爱自甘下贱,她就成全她好了,只是到底打了皇室的脸,毕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是禹王名义上的未婚妻。   也不知道当初禹王是吃了什么药了,居然舍弃任二小姐而要任三小姐,以她看来,任二小姐即使恶名远扬,却是最良善不过,会那般名声“显赫”,还不是有心人故意宣扬的结果,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人。   可是这任三小姐,她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当初既然能不顾脸面,勾搭自个儿的未来姐夫,日后自然能做出不知体面的事情来。   这不,一语中的,现在连这样没皮没脸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了。   长公主又抬眼看了一眼纨绔子弟唐若昕,今儿个也算是成全了他的心意?   她也知道,唐家少对任清水颇为迷恋,如今任清水已经被他看光了,这清白也就谈不上了,难不成还能顶着这样半顶的绿帽子,嫁个禹王不成?   不行,绝对不行。   即使禹王今非昔比,可是皇家的尊严,却容不得半点玷污,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绝不能嫁进皇室。   长公主瞧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李秋月和唐若昕一眼:“听说唐公子还未曾娶亲,而任三小姐,前两日刚刚与禹王解除了婚约。不若,这次本宫就讨个嫌,管上一次闲事,让皇上赐婚任三小姐与唐公子可好?”   李秋月这才止住颤抖,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殿下并没有砍了她们脑袋的打算。   但是她的心还没有落到地面,她又重新紧紧的提了起来,她终于回味过来,长公主这是要自个儿的儿子娶李秋华那个贱人的女人,若是如此,岂不是让成全了唐家岭那个贱男的心愿?   唐家岭可对李秋华这个女人痴迷的很,若是做成了儿女亲家,岂不是更加有机会见面了。   李秋月满心的不甘,只是她的这份不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德妃娘娘那悦耳动人的声音传来过来,隐隐的带着兴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目光扫过那面色灰败,颤抖不停的李秋月和唐若昕,就定在了拱成一团的锦被上,心中闪过一阵痛快:你不是猖狂,你不是嚣张吗?只是不知道这样猖狂嚣张的你,嫁给一个无根之人,一辈子享受不到做女人的乐趣,你还会猖狂嚣张吗?   德妃可不是一人而来,身后跟着不少的功勋之家的夫人,当然还有不少宫女,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进床榻之前,伸手就要掀起锦被。   青轩逸却是神色一冷,极快的上前,阻止她的动作,一双清冷的眸子,如寒潭之冰一般,瞧得她骨头都忍不住打颤起来。   可青轩逸的眼神越冷,德妃的心情就越发的激动——他此刻的心一定痛的快要四分五裂吧,自个儿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光,这心里是不是跟刀剐的一般。   青轩逸不想自己掀开锦被,说穿了,不就是不想那女人出丑,可越是如此,她就越要掀开这被子,让众人瞧瞧。   她柔柔的笑了起来,柔声细语的劝道:“太子,现在皇上将后宫托付于我,我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逸儿,她要看就让她看吧!”长公主黑着一张脸,将青轩逸拉了开去,德妃眼角的余光扫了青轩逸一眼,见他似乎不忍看的,转过了身子,眼中有着得意,伸手掀开棉被,却被锦被下的脸惊到了,直直地的愣在原地,等顿悟过来之后,急忙将锦被再度放下,可是饶是如此,不少人还是看到了那张苍白面孔,还有裸露的身体。   怎么会是清水?   这锦被中不应该是任清凤吗?   她不惜冒着触怒皇上,与青轩逸反目成仇的代价,就是为了让清水成为青轩逸的妻子。   虽说她现在还是禹王名义上的未婚妻,可是古往今来,这帝王之间,这样的事情,又何尝罕见,别说是名义上的未婚妻,就是正经的弟妹,也不是没有,更有甚者,被说弟妹了,就是儿媳妇也照样有。   可是为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按照她所设定的路线走?   一定是青轩逸搞的鬼!   德妃娘娘认定是青轩逸做的手脚,气怒一场,脸上霎时涨的通红,手指颤抖的指着青轩逸:“你……”   到到底畏惧青轩逸的威势,不敢说什么,哼了几声之后,就将怒火发泄在一旁抖的骨头发酥的唐若昕身上:“来人,给我将这个不知道进退的蠢物,拖出去——杖毙!”   只要杀了这个蠢物,清水就还是清水,此事就能从此抹去。   唐若昕顿时双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然后一股刺鼻的味道传了出来——他失禁了!   众人不禁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后退,更有贵妇,掏出熏了香的帕子,捂在鼻尖,嫌恶的等了唐若昕一眼。   不过,即便如此,那德妃身边的宫人还是如狼似虎的扑向那失禁软骨的唐若昕。   长公主气的浑身发抖:“德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伤人性命,实在太过心狠手辣。”边说,边示意身边的人挡下德妃的人。   德妃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狠辣:“此处是皇宫,而皇上将后宫交由本宫打理,难不成,在长公主的眼里,本宫连处理一个狂妄色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德妃,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青轩宇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姑姑亲眼目睹,知道错在谁,自然更有发言权,你与任清水自来亲近,若是懂礼的,就该避嫌才是。”   “父皇将后宫交由你打理,那是给你天大的荣耀,可是你却玩忽职守,遇事,更是意气用事,不点不顾家国,这样的心性,怎么堪当打理六宫的重任?”   说到这里,声音一冷:“我等一下,就会禀明皇上,将你打理六宫的权限收回。”   长公主瞧着德妃气的双目如同淬了毒一般,心中一阵浓烈的快意,她想了又想,脸上的恼怒之色便已经消停了不少,忽然笑了起来:“到底是我老了,居然没想到这茬。也是,德妃娘娘爱静,心性平淡,这是鲁国上下,乃至三国皆知的事情,皇弟也真不懂怜香惜玉,怎么能拿宫务去劳烦德妃娘娘!”   德妃一时间脸色青白交加,眼中的怒火大有燎原之势,这打理六宫之事,是每个女人毕生的梦想吧!这些年,为了这权利,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可是到了这二人的嘴里,却仿佛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这让她快要发狂。   “你们这是……?”忽然传来女子清冷又淡漠的声音。   德妃娘娘一听这声音,一双美眸顿时红的发紫,恶狠狠的瞪了过去:“你……”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瞧你的眼神,似要将民女给吞下去一般。就算是民女帮任清水取衣衫,回来晚了些,也不至于就要民女去死吧!”任清凤的眸色如同极地的冰雪:“衣衫是任清水自个儿洒上茶水的,民女跑腿,也任清水指定的,就是回来晚了些,那也是因为民女不熟悉宫中的路线。”   “巧言令色,狐媚惑主。本宫懒得与你浪费口舌。本宫可不是你这样的闲人,整日无所事事,本宫还要急着伺候皇上呢。”   德妃瞧着眼前的形势,知道再闹下去,不过是扯皮罢了,眼下重点是寻外援,否则今儿个她讨不得丝毫的便宜,只怕清水就真的要嫁给一个废人了。   不行,她绝不能让清水就此毁了一生。   这是要拿皇上压她啊!   不过只怕她这番心思要白费了,惹恼了她,别说皇上,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会给一份面子。   任清凤冷笑:“德妃娘娘,您也别吓唬人,我也不是三分的孩子,今儿个这事,我算是看明白了,说不得还是冲着我来的,正好,民女也要找皇上讨份公道。”   ☆、第123章峰回路转   众人的担心,任清凤彷如不曾瞧见,声音冷漠如冰,丝毫不见畏缩之态,连自称都不肯用了。   长公主此时也开口道:“我也正打算找皇上说个喜事,任三小姐和唐公子两情相悦,要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我寻思着男未婚,女未嫁,可不正是天作之合,我打算求着皇上赐婚,成全这对男女。”这般做,也算是给今儿个这龌蹉的事情,上了色,润了笔,日后总能见见人的。   什么?让清水嫁给一个断了子孙根的废物。   德妃娘娘面纱下的脸上,怒气冲冲,气的鼻孔冒火,这个老妖婆,她存的什么心啊,还说什么两情相悦,就唐若昕那废物,还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   “长公主年岁渐长,这眼力劲儿都退步了,哪里瞧着任三小姐和唐公子两情相悦了?更别说这记性了,什么男未婚,女未嫁,长公主怎么忘了,皇后娘娘仙逝前,可是给任三小姐定了……人……亲事。”德妃娘娘原本想说人选,可是想到禹王现状,她怎么也不肯说出禹王二字,若是这老妖婆到时候一直咬着这话不放,难不成非要将清水嫁给疯癫的禹王吗?   正所谓前有狼,后有虎,青轩宇和唐若昕,哪一个都不是良配,瞧了一眼虽然淡漠,却威严自成,风华绝代的青轩逸,德妃娘娘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怎么就没成功呢?   “德妃娘娘确定任三小姐与禹王的婚约还未曾解除,怎么前些时间,我听说二人的婚约已经取消了。”长公主眸中幽光粼粼,似有寒气浮在表层:“若是亲事未曾解除,那今儿个这事情就难办了。”却不说难办在何处。   德妃娘娘却是心中一惊,面色一白,若有所思,瞧了床榻上那隆起的一团,心下微微有些忐忑不安,仿佛她忽视了什么,只是此时,她没有时间沉淀心情,细细的思考。   就在她神情不安之时,任清凤忽然开口:“娘娘,若是你不打算先行,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怎么能让一个低贱的民女走在自个儿的前面?   涉及到自个儿的颜面,德妃娘娘立刻摆出一种霸气测漏的姿态,走在了最前面,昂首挺胸,却骗骗走出,一副尊容华贵的模样。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彼此之间都已经撕破了脸,谁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两方都要闹到鲁皇的面前,这时候,谁先开口,自然就能取得鲁皇的第一好印象。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大殿,依旧是歌舞升平,鲁皇笑的和煦,若不是知晓他已经中风,只怕笑容这般温暖,众人也只会当他是和善的老人。   “皇上。”德妃进了大殿,只是百转千回的叫了一声,似是夹杂了白砂糖,似甜似滑,似柔情万千,即使隔着面纱,却能感觉到德妃娘娘双目的凝视。   “爱妃,何事?”感受到德妃无言的柔情,鲁皇扫了青轩逸和任清风一眼,才缓缓地开口。   德妃未语先叹,半响之后才幽幽的说道:“皇上,今日原本是大喜的日子,臣妾不该用琐事烦您,可是臣妾……臣妾却是忍不下去了。”   德妃说道这里,语气变得颓废一场,隐隐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皇上,今儿个众位大臣也在,臣妾就索性舍了这张脸,将此时好好的说道说道。”   德妃似是委屈万分,吸了吸鼻子,道:“臣妾来自民间,诸多事情都是进宫后学的,承蒙皇上信任,将后宫交给臣妾打理,臣妾随不敢说条理分明,可是却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马虎,就怕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表完了忠心,继续说道:“可是今儿个,太子殿下一开口,就要说什么要皇上收回臣妾打理六宫的权限,长公主亦是同样的意思,就是这位随太子殿下进宫的姑娘,对臣妾也是轻视异常。皇上,臣妾不是告状,更不是指望皇上替臣妾讨什么公道,只是心中有些悲凉,养儿防老,臣妾自进攻宫后一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日后怕是连个依靠都没有……”   听德妃说到此处,鲁皇的面色有些动容,他想到德妃为何未曾生下一儿半女,那是当年他遇险时,她替他挡了一刀,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腹中的孩子却小产了。   想到德妃娘娘对他的心意,鲁皇的语气更是柔和,淡淡扫了青轩逸等人,虽然极淡,虽然中风,可是帝王的威严却是依旧,嘴中更是安慰道:“爱妃,长公主和逸儿不过是玩笑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不能拿长公主出气,也不忍对青轩逸如何,可是不表示会不能,不忍对任清凤如何,德妃娘娘目光落在任清凤的身上,极其淡然的说道:“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轻视后妃之罪,不可不追究。”顿了一声:“来人,拖下去重责!”   德妃娘娘的身上,仿佛也有悲悯的气息,只是同时,任清凤却能感受到那股极淡,却极为真实的得意。   跟她斗,还嫩了些,她陪了皇上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开口,打动他那钢铁心中,微微的柔软之处。   人倒霉,喝凉水都能呛到自己,今儿个,她是遭了什么小人,怎么个个都要拿她开刀,难不成,她脸上写着,我是柿子,都来蹂躏,欺辱我吧!   任清凤的眸光慢慢的变冷,没想到鲁皇如今居然变得如此昏庸,偏听偏信,连问都不问一声,居然就要将她拖出去重责。   青轩逸当即脸色就沉了下去,就要跳起来,任清凤却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虽说鲁皇现在不过是掉了牙的老虎,已经不足为惧,可是只要一日他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就容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不敬。   而且,杀鸡焉用宰牛刀,德妃这点伎俩,她还没看在眼中——演戏,她比德妃娘娘要高杆的多,今儿个她已经连演了两场大戏,效果都很不错,再来一场,自然也为难不到她。   任清凤也不挣扎,任由侍卫将她拿下,一双美眸情绪万千,似挣扎,似迟疑,像是有什么重大的问题,难住了她。   可是很快,她的眼睛射出极亮的光芒,似是下定了决心,任清凤忽然扯开嗓子:“皇上,民女冤枉,民女不过是发现德妃娘娘谋害皇上的事情,所以才不自觉的流露轻视之意,还请皇上明察。”不诋毁,只是似有若无的释放眸中信号。   这么惊天动地的一番话说完之后,任清凤却对德妃娘娘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她的笑容,看起来那么镇定,那么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傲。   几乎德妃娘娘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事情似乎变得出乎她的控制了。   谋害皇上!   这四个字一出,大殿之重,中立刻鸦雀无声,空气骤然一紧,一直得得意洋洋的德妃闻言,脸色大变,她猛的抬头,直直的怒视着任清凤:“你休要满口胡言,含血喷人!”   “我有没有含血喷人,娘娘心里最是清楚。”任清凤面色诚恳的看向鲁皇:“皇上,民女与德妃娘娘素不相识,怎么会害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诬陷德妃娘娘,而娘娘一直以来贤名在外,怎么就忽然非要为难民女,说到底,不过是今日民女进德妃娘娘宫殿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德妃娘娘几乎要气的吐血,她向来就是说谎不眨眼间,什么样的谎言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她还以为自个儿是说谎的鼻祖,可是此刻才知道,比起眼前的女子来,她那点功力根本不够看。   眼前女子睁眼说瞎话,却能说得跟真的似得,若不是她是当事人,清楚的知道,她的宫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只怕她也会跟着信起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子怎么胡扯下去,德妃娘娘十分有自信,她的宫殿被守的滴水不痛,难不成这个女子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手段陷害她不成?   任清凤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德妃娘娘一眼,嘴角勾了一下,随即舒展:自信是好事,可是过分的自信就等于夜郎自大。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鲁皇的脸色黑沉暗淡,显然对任清凤的话,生出了怀疑来。   这就是皇上,再多的宠爱,也比不得他的身体,他的江山,他的性命来的重要。   “民女看到了一枚铜镜。”任清凤语气肯定的说道:“一枚被藏了巫蛊之术的铜镜。”   巫蛊之术,对任何一代帝王来说,都是极不能容忍的。   “巫蛊之术?藏于铜镜?”鲁皇喃喃自语。   “皇上,民女听老人说,若是将人的生辰八字,藏于铜镜之中,就能将其魂魄收去,其人就会面色透青,四肢无力,身子无法动弹。”   任清凤每多说一个字,青轩逸紧握的手就松一份,等她这番话说完的时候,他握拳的手,就已经完全的松口,整个人那种紧绷的气息,也变得松散了不少,看向任清凤的目光带着几分笑意——他已经知道任清凤在做什么了。   她总是不断的给他惊喜,每一次都以为山穷水尽,可是下一刻,她却能让前路变得柳暗花明。   德妃娘娘的脸色变了,大变,眼前的女子敢如此清楚的说出来,只怕已经做了安排。   好在她遮着面纱,才能隐藏这份勃然变色,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鲁皇道:“皇上,臣妾原本不过是无根的浮萍,得蒙皇上垂青,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么会谋害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的面色似有些微的松动。   青轩逸开口道:“父皇,此事想要弄清楚,实在再简单不过,只要让人去德妃娘娘的屋里搜查一番,是血口喷人,还是确有其事,就能弄个水落石出了。”   一直如隐形人存在的贤妃娘娘,忽然轻柔的说道:“德妃姐姐,我是相信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是事到如今,德妃姐姐还是让人搜查为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不让人搜查,只怕这事情一辈子都要落人话柄。德妃姐姐这样玉做的人儿,怎么能担上这么个污名,若是要还姐姐一个清白,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到时候真相大白……皇上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帝原本柔和一些的目光,顿时又变得凛然起来,眼中闪过怀疑的目光,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德妃没鬼,为何不愿意让人搜查?   任清凤忍不住多看了贤妃一眼,微垂的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笑意:意外的朋友啊!   贤妃娘娘,我的这出戏,可多亏了你精彩表演,有些话,还是需要一些特别的人去说,才能得到最想要的结果。   贤妃娘娘虽然长得不差,打扮的也很得体,可是比起艳光四射的德妃娘娘来说,贤妃就落了好多个台阶,就图如同鱼刺与鱼骨头的区别。   任清凤趁机道:“贤妃娘娘说得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德妃娘娘你心中没有鬼,还是让人搜搜为好!”   长公主忽然眸光微红的看着鲁皇:“皇弟,不管是与不是,你就让人走这一遭,你说你,之前身子一直健康的很,怎么就忽然之间变成眼前……这也太邪乎了一些,以前,我就寻思着是不是有些不对的东西……”   连感情牌都打了出来,鲁皇就是刀枪不入,也该松动了些,让身边的太监,领着人去了德妃娘娘的宫殿。   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妃娘娘心中的底气,越来越少,到最后,心头是噗通噗通的跳,目光一直注视着大门的方向。   很快,搜查的太监就带着人进来,手中拿着一枚铜镜,呈上,记挂着任清凤说得会将其人的魂魄吸进去,也不敢正面朝着鲁皇,而是背面对着鲁皇,指着铜镜边缘隐晦的如同图案的小字:“皇上,这是从德妃寝宫搜出来的铜镜,奴才等细细研究了一番,发现这些图案,正是皇上的生辰八字。”   鲁皇只看了一眼,就勃然大怒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德妃,面上无限愤怒:“贱人……你这该死的贱人……”   这铜镜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之间冒出这些图案般的生辰八字在?   怎么她用了多年的铜镜,会忽然之间冒出这些东西来?连她都未曾发现过。   这定然是青轩逸带回来的小贱人动的手脚——只是她的宫殿,不敢说固若金汤,可是也不是能随意不惊动宫女侍卫就能进去的。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将自己摘出来为首要条件。   如今的情景,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德妃拼命的摇头:“皇上,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怎么会谋害皇上,臣妾又无儿无女的,谋害皇上又有什么意思?臣妾得皇上恩宠,已经有了打理六宫事务的权利,女人做到臣妾这份上,还有什么好奢求的?而这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臣妾谋害皇上?”   她猛地高高的仰头,也不知道,是动作太大,还是幅度太大,她面上的面纱,就那样滑落了下来,一张绝艳的面孔,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大殿中骤然之间,响起无数道抽气声——朝中不少大臣极其亲眷是看过皇贵妃的,此时再瞧见德妃的容颜,就知道是什么事情。   看着眼前那留着泪,默默看着他的女子,鲁皇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也有一个女人也是这样,用布满泪水的脸,晶亮如秋水的眸子,这样看着他,就等他一句话——一句,我信你,最简单的话。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鲁皇脑子抽抽的痛,使劲的甩头,这才依稀想起来:他几次启唇,却未曾吐出一个字,然后神色黯然,默默的离开。   再然后,往日鲜明的女子,最后变成了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而他也最终弄清楚她的无辜,可是逝者已逝,他终究是满心追悔,满心不甘,却毫无办法。   难道,他要再次重复那个悲剧吗?   鲁皇从情感上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事实却容不得他推诿——铜镜是从她德妃宫拿出来的,也是他熟悉依旧的。   “来人,将德妃娘娘打入天牢,等候朕亲审!”   一锤定音,拖出去的人,变成了德妃娘娘。   不过,好歹皇上还顾着几分夫妻之情,没有即刻砍了她的脑子。   德妃娘娘怎么都没有想到,世情变化太大,她刚刚出门时,还是后宫最受宠的德妃娘娘,可是转眼之间,她却落得进入天牢这等悲惨的下场。   自始自终,德妃娘娘连提任清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了下去。   而她,是个知轻重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第124章水落石出   德妃花容失色,往日的高贵优雅再不见半点痕迹,只是拼命的乞求,为自个儿喊冤:“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臣妾这么多年来对皇上如何,再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了,臣妾怎么会谋害皇上……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给臣妾的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的啊……是冤枉的啊……”   “皇上,德妃姐姐对皇上真情一片,这鲁国上下谁人不知,当年姐姐为了救皇上,可是连腹中的骨肉都能舍弃,这事情当时可是天下三国人人皆知的事情,德妃姐姐为了皇上,做到这等地步,实在是情深似海,皇上今日如此待姐姐,只怕寒了天下人的心。”贤妃娘娘声音软软的劝着。   任清凤对这个意外冒出来的盟友,忽然生出了心思,这么一个心思敏捷的女子,怎么会讨不得皇上的欢心?   果然,鲁皇的双目在听了贤妃为德妃求情的话后,变得越来越冷,看着德妃的眸光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往日的宠爱怜惜,因为他此刻想到了,原本一件小小的宫廷事件,怎么会闹得天下皆知,若是其中德妃没有做手脚,怎么会如此?她将救驾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意图何为,自然不必说了。   鲁皇多疑,此时再看德妃,已经将她当成心思深沉,狡诈腹黑而妄想图谋他性命江山的女子,就是德妃腹中的孩子之事,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说不得是为了引他感动,而故意做下的套子。   再回想德妃的来处,心中那颗多疑的种子就开始茁壮成长,哪里还容得下她再说话,眉头一冷,双眼一瞪:“还不将德妃拖下去,打入天牢。”   此时的鲁皇,无情而冷酷,和往常在德妃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饶是德妃娘娘对他的无情冷酷早已有了认识,可真的落到自个儿身上的时候,却还是冷然心惊,就是连长公主看了都暗暗吃惊不过,更别说那些一旁还掂量着替德妃求情的朝臣夫人们。   德妃这一年多来执掌后宫,与朝中大臣夫人多是交好,可是此时众人却被鲁皇的阴冷暴戾的神情所惊到,哪里还敢给德妃求情。   而朝中的大臣们,也觉得鲁皇着实太过翻脸无情……再一次感受到帝王的冷酷无情,连同床共枕多年,如珠如宝般宠爱的女人都能说舍就舍,没有半点的容情,更别说他们这些臣子了。   任清凤却是意料之中,她这计策其实很是简单,所摆布的不过是人心二字,这一年多来,鲁皇瘫在床榻之上,由一个精力茂盛的帝王,变成行动不便之人,这种巨大的反差会让他的心情越加的暴躁爱怒,越加的多疑,越加的苛刻……   这样的一个人,面临眼前的状况,他是宁肯错待一万,也不肯轻易放过一个。   而,德妃娘娘已经是大幸了,若是今日换个人,只怕此时已经不是什么打入大牢,而是午门斩首了。   不过,纵然是自己宠爱的妃子,纵然有许多情形不同寻常,在江山美人,在美人与自个儿性命之间,最不重要的自然是美人,鲁皇当然不会轻易原谅德妃娘娘“谋害”他的性命。   而,古今帝王没有人卜厌恶巫蛊之术,因为太多神秘,也太让人束手无策,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对自个儿无法掌握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好感。   没有人可以祸害他的江山,更没有人祸害他的身体,性命。   德妃娘娘被拖了下去,在拖下去的过程中,她拼命的大叫:“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   任碧波却是一脸惊骇的看着那个被拖出去的女子,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可能?   德妃的面容怎么会与云娘……   他猛地摇了摇头,将自个儿那惊世骇俗的想法赶出脑中,可是一双黑深的眸子,却是死死的落在德妃的身上。   而,李秋华在德妃娘娘的面纱落地之后,整个人更是如同见鬼了一般,德妃的那张脸,就是化成了灰,她也不会忘记——那明明是云娘的脸。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可是却快的没有让她抓住,只是眼前似乎有一团迷雾,将她的双目遮住。   此时,神情最震惊的却是任清流,他幼时聪慧,记忆力惊人,当年云娘难产而亡,他已经不是懵懂小儿,对云娘的容貌也是知道,此时再看德妃娘娘的容貌,眸光扫了一眼任清凤,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神色也变得有些恍惚,不自觉的要站起身子,却又一震,随即颓然坐下。   然后,目光就一直紧紧的盯着任清凤,却一言不发,握住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隐隐发白,他感觉到心中像是有把火在烧。   震惊,愤怒,狂乱……各种情绪包围着他,到最后却都化为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憋闷。   德妃与云娘一样的容貌,德妃进宫后神秘的行事风格,不出宫殿,不见外人。   德妃忽然对任清水宠爱有加,有求必应,比起母亲来更为宠她,那疼爱之情,简直就是母女一般。   若是没有渊源,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太子殿下非清凤不娶,却又转脸对这位神秘的女子情深似海,同进同出。   这神秘的姑娘一进宫,太子殿下的人就快马加鞭,接任清云进宫。   这位神秘的女子却与当年推算的女婴长大后的容貌几乎没有半分出入……   当年,云娘可是忽然提前生产,与母亲不过相差半个时辰。   这一切结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以任清流的脑袋,不会不知道。   眼前这位神秘女子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若是他推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才是他真正的妹妹啊!   难怪他自小就一直觉得这个二妹妹很让他好感,也愿意同她亲近,对任清水,即使母亲耳提命面,他也无法生出好感来。   原来,他们才是嫡亲的兄妹。   任清流从各种信息中拼凑着整个事件:当年母亲和云娘差不多有孕,而云娘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用了手段催产,然后将两个孩子互换了。   只是很多东西现在他还想不透,例如云娘的死而复生,转身变为鲁皇最受宠的德妃娘娘,例如任清凤的容貌……   不过这些,此刻他都不想去想,只是想着任清凤。   清凤何其无辜,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比她更坚韧,更善良的女子——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过的什么日子,自个儿的母亲和任清水,这么多年来是怎么对她的。   她会性情大变,是不是知晓自个儿的身世,毕竟这么多年来,看着母亲如何的宠溺任清水,连他自个儿有时候都心生不忿过,更何况是她呢。   鸠占鹊巢,享受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占了她的父母宠爱,夺了她的亲事,还三番两次逼得她无路可走,濒临死亡的境地。   想到任清凤那些艰难的,生不如死的日子,任清流的心中如同刀割一般,原来那些无所谓的态度,此刻却恨死了自个儿曾经的漠然,若是当初他遵从自个儿的心声,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她会不会愿意多和他亲近,会不会对他,对母亲,对任府多点感情。   任清流一点不愚笨,若是眼前的神秘美妙女子真的是自个儿的妹子,那么就表示,她根本没有打算与任家相认,或许,不是她不想相认,而是对任家没有半点归属感,根本就没有任家女儿的自觉。   也是,再宽宏大量的人,经历了那些,只怕也不会轻易原谅。   他攥紧了拳头,只恨不得将自个儿狠狠的捶上一顿,怪自己愚钝。   任清凤将任家人的情绪看在眼中,虽然不明了他们见了德妃娘娘的真容之后,为何如此震惊,可是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在心头升起——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她依旧垂头站着,仿佛外界的一切与她毫不相干,只是心中对鲁皇的绝情再次有了疑问,这样一个宠爱入骨的妃子,一转眼就能如此无情,难道对青轩逸,他就真的只有无限制的宠爱?   任清凤冷笑一声,对帝王所谓的宠爱,却是嗤之以鼻。   只怕曾经的纵容,不过是因为他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此刻双目复明,解了毒素的青轩逸,应该早已不再是他心中最值得怜惜的儿子了吧!   鲁皇要的不过是平衡,当青轩逸处于弱势的时候,他自然要用心扶持这个儿子,让各方势力维持为妙的平衡,但当这个儿子变得强势之后,他就会忘记自个儿对青轩逸的怜惜。   这就是帝王心术,圣心永远都处于摇摆不定之中,高深莫测。   在一片肃穆之中,长公主忽然开口道:“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臣想凑个喜趣,想皇上讨个喜头。”   鲁皇知晓长公主这是想要缓和气氛,他与长公主一向相处的很好,感情深厚,自然也不会下了她的脸子,淡淡道:“不知道皇姐想讨什么喜头?”   鲁皇肯开口,就说明德妃的事情已经过了,众人心头一松,空气中的紧张之气,少了许多。   长公主轻轻一笑,缓慢的说道:“任相爷的三小姐,蕙质兰心,品貌出众,唐家公子年少有为,风采过人,臣刚刚进偏殿,才知道二人情投意合,这大喜的日子,臣就替二人讨个喜头,求皇上赐婚于二人。”   任三小姐?   先皇后不是已经赐婚为禹王殿下?怎么长公主又求旨赐婚?   长公主去了偏殿,才知道二人情投意合?   唐家公子,那是什么人?任三小姐怎么会与他情投意合?   没有跟去偏殿的众人,只觉得云山雾罩的,而跟去偏殿之人,却是很难很难,才控制住脸部的肌肉,不敢泄漏半点神色。   鲁皇的双目顿时黑沉了下去:任三小姐已经赐婚给宇儿了,皇姐这是什么意思?他难得没有发怒,是知道长公主的性子,从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偏殿?   鲁皇出身宫廷,这宫中的各种阴暗龌蹉的手段自然了解,目光望向长公主,就添了探寻之意。   长公主对着鲁皇眨了一下眼睛:“臣听说禹王不喜任三小姐的性子,已经求皇上解除二人的婚约。咱们弄丢了任三小姐的未婚夫,怎么着也要陪一个给任三小姐,既然任三小姐与唐公子两情相悦,皇上何不成全了?”   宇儿的确求过,解除与任清水的婚约,可是当时他却未曾应下,此时听长公主提起此事,鲁皇的心思就动了起来,既然儿子不喜欢,而照长公主所言,只怕这位任三小姐行为失当,也担不起禹王妃的位置。   当然,对于唐公子断了子孙根的事情,鲁皇也有所耳闻。   也罢,既然任三小姐不愿意做他儿子的正妃,那么就让她嫁给这位没有子孙根的唐公子吧!   不管自家的儿子是多么的不堪,鲁皇也容不得任何人轻辱,几乎已经能预见日后任清水悲惨的日子,鲁皇也就顺水推舟,淡笑道:“皇姐说得是,咱们皇室弄丢了任三小姐的婚事,自然要再陪一门好亲事给她。”   说道好亲事的时候,鲁皇似笑非笑,声音却咬的格外之重。   任相爷在长公主开口的时候,脑袋就开始发疼,德妃的冲击力,大的惊人,现在再加上任清水,他的脑子快要爆炸了,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就闹出这么多的风波来。   让水儿嫁给唐若昕?   这不是要他的女儿一辈子守活寡吗?皇上钦赐的婚事,可没有和离之说啊。   “皇上,微臣……”他的水儿,那可是注定的天下凤主,怎么能嫁给一个无根的官宦子弟,更何况那人还是唐家岭,一个窥视他妻子的男人。   “怎么,爱卿对朕的提议有意见?”鲁皇说这话的时候,笑得特别的温和,可是一双眸子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这样温和的帝王,没有一丝一毫刚刚震怒痕迹可寻,众人心中再次感叹帝王的雷霆之怒,同时一世感叹帝王之心,难以琢磨。   可是这温和的笑意落在任碧波的眼中,却觉得心口特别的发凉,哪里还敢将拒绝之意说出来,只得和唐家岭一起叩谢皇恩。   而一向视任清水犹如眼珠子一般的李秋华,却是难得的未曾出声,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同,可是若是细细看她的双眼,就能发现她眼神恍惚,此时的心神不知道神游到何处了。   鲁皇轻笑了起来,笑容之中,有几分恶意,长公主带头道贺,其他的朝臣和夫人瞧着这风向,亦跟着道贺起来,一时间大殿中笑意浓浓,春暖花开,哪里还能找到刚刚严寒酷冬之感。   青轩逸就在这一片暖意之中忽然开口:“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青轩逸的声音,低沉而认真,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大殿中的笑声陡然一断,众人闻言都大惊失色,太子殿下清心寡欲,审美观异于常人,这么多年来,也就对恶名远扬的丑女任二小姐颇为倾心,可是任二小姐已经没了,难道英明神武,绝艳天下的太子殿下真的要娶这来历不明的绝美女子不成?   这可不是玩笑话,太子殿下乃是未来鲁国的国君,所娶的女子,日后可是鲁国的国母,怎么能让来历不明之人占据国母之位。   不妥的,大大的不妥,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鲁皇。   鲁皇的脸色刹那间阴沉的似要下雨,他果真太纵容这个儿子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事先连个商量都没有。   “太子娶亲,乃是第一等大事,此事容后再议。”鲁皇蹙着眉头,冷冷的说道。   青轩逸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父皇,当日我大战独孤意,侥幸得胜,父皇许我婚事自由,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难道父皇忘了不成?”   声音冷寒而藏着阴森,半点没有面对帝王的惧怕。   鲁皇闻言一怔,这才记起当年许诺之事,只是……当初他以为青轩逸的毒再无法可解,所以才……   “逸儿,父皇是为你好,你身为鲁国的太子,这娶妻自然不是小事……”   “君无戏言,我的婚事父皇就莫要插手了,我自有主张。”青轩逸冷冷的说道,只要想到刚刚鲁皇为了德妃,就要将任清凤拖出去重责,他这语气自然就好不起来。   若不是任清凤一再用眼神阻止他,再加上他担心坏了任清凤的事,他早就跳出来了——他容不得任何人欺辱他的凤凰,即使是鲁皇也不行。   鲁皇看着青轩逸,从那双狭长的双眼之中看到一片决绝,一片冷傲的坚持,是一种铮铮傲骨,铁打钢铸的不屈。   哑然无语,这样坚决,坚定的青轩逸,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或许因为青轩逸身中奇毒,他关注的较多,这个儿子的性子,他是清楚的,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看来今儿个,他是非要娶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姑娘。   罢了,罢了,既然他喜欢,随他去吧!   “好,依你!既然你非要娶亲,总得将姑娘的身份告知朕吧!”沉默了半响,鲁皇终究出言妥协。   青轩逸今儿个敢提出来,自然就有法子让鲁皇答应,转头看向任清凤,拉起她的手,一直冰冷的目光,软和如水:“凤儿,请你嫁给我!”   凤儿?   任清流的面色又是一白,真是的是她啊,他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而,李秋华却是浑身发抖了起来,凤儿,这个女子怎么也凤儿?眼前隆重的轻雾,似乎开始缓慢的散去,有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恐惧,缓缓地压了下来,让她无法呼吸,这种恐惧的感觉比任何一次,来的都更为令她窒息。   “好!”不扭捏,不矫情,任清凤应的大大方方。   众人又是一惊,还没有见过哪个女人面对求婚,如此落落大方,敢高声应允。   青轩逸得意一笑,与有荣焉,他就知道他看上的凤儿,从来都是不同的。   于此,他忽然转过身,踏步向任碧波走去,难得恭敬的弯了弯腰,惊的任碧波连连后退,嗫嚅道:“太子殿下,你这是……”   “这一揖是我替凤儿,多谢相爷对清凤多年的养育之恩,只是自此之后,她是我的女人,再容不得任何人欺辱她一份,半月后,乃是再好不过的黄道吉日,我会昭告天下,鲁国太子青轩逸十里红妆娶任府二小姐清凤,一世珍爱,一生不负,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牵手,白首不相离!”   任二小姐?   这个美的冒泡的女子,是那个恶名天下皆知,丑名扬天下的任清凤?   这怎么可能?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容貌绝色,身段窈窕,举世无双的少女,虽然此时只是一根玉簪束发,比起满殿的小姐们,可谓是素淡之极,简单的很,可是与她的人,却是奇异的相配。   而最最令人不解的是,任二小姐那暗淡黑沉的肤色,怎么能和眼前女子想比,就是在这辉煌的宫灯下,眼前美人的肌肤,也似泛着极其淡淡的通透的,玉一般的光华,丝毫毛孔的痕迹都未曾瞧见,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怕也不过如此。   吹弹即破,欺霜赛雪的肌肤,再配上那菱唇俏鼻,黑黝黝的宝石一般的大眼睛,墨缎一般的发,整个人完美无缺,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极美,极艳,极清纯,极妩媚……各种交杂在一切,构成一份灵气逼人,却又在灵动之中,添了一份楚楚动人的气韵。   众人越看,越是觉得好看,到最后,都惊叹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移开眼睛了。   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会是之前那个平庸,甚至丑陋的任二小姐?   甚至有人狠狠地掐了自个儿一把,剧烈的疼痛告知他们,这一切是真实的存在。   众人的情绪,似是取悦了任清凤,她不由得勾唇一笑,这一笑间,一双灵动的双眸,顿时光华万千,潋滟生波,似秋夜之月,点点生辉。   将原本就绝美秀丽无比的玉琢般的容貌,在这一笑之中,更是勾魂夺魄般的生辉勾人。   众人滞了滞,一时间,觉得呼吸似有不畅。   ☆、第125章以吾之命,护汝此生   李秋华只觉得耳边似有“轰”的一声,炸开了一声响雷。   头晕脑转之间,她只觉得胸腔中的那颗心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起来,直跳的她血液逆流,脑子充血,整个人似是都无法站稳,好像眼前的那团迷雾之后,让她害怕又让她期待的东西呼之欲出……   她是任清凤!   她是任清凤……   李秋华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花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个儿没冲上去,整个人却是微微颤抖起来。   她是任清凤,却长的与那张画上之人无二,这说明什么?   而,任清凤与任清水是同一天出生,之间只差别半个时辰。   忽然之间,李秋华捂着心口,大口的喘气,眼前的迷雾已经散去,艳阳当空,她几乎已经能窥视到那迷雾之后的真相,血淋淋的让她恨不得永远不知道,来的更好。   天,这些年,她都做了什么?   因为胸中的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李秋华梗的难受,原本还残留一丝红润的面颊倏地失了颜色,变得苍白无比,一双眸子瞪的老圆,不敢置信,忽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下只觉得一片茫然,心底某处揪痛的厉害。   李秋华怔忪地看着任清凤,看着她对自个儿的无视,眼角的泪一滴接着一滴不听使唤的泉涌而出。   若是自己猜测的正确,那么眼前的少女——是她的女儿啊!   原本该万千宠爱长大的女儿。   但是,从她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受苦,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居然是她亲手赐予的。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这孩子居然还是变得这么好,这么的能干,这么的本事,这么的拔萃……   在痛楚之中,又夹杂着些许的骄傲,伴随着的却是更重的悔恨和苦涩!   而任碧波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也回过神来,神色爽朗:“凤儿能的太子殿下青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再怎么不和,她都是任府的女儿,太子殿下雄才大略,鲁皇已经中风在床,太子殿下名义上是太子,其实早已是鲁国的掌权者。   瞧太子殿下对现在的任清凤又十分上心的模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等深情至少能浓个三五载,有这么个时间,足够清凤站稳脚跟,生下龙子。   任碧波对青轩逸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嗤之以鼻,男人情浓之时,说出来的话,有几分作准的,不过好在青轩逸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许诺,日后即使看上了其他女子,也会做的隐秘些,不会自打自个儿的嘴巴。   鲁皇的嘴角却是一抽,倏地眸光一缩,眸色沉了下去,却极快的掩了下去,含笑看着眼前一对并肩而站的玉人:“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朕的逸儿一往情深,朕若是再不善解人意,岂不是要惹得天怒人怨了。来人啊,拟旨——任氏清凤贤良淑德,品貌出众,端庄可人,堪为鲁国女子之楷模,特赐婚于太子青轩逸为妃,鸳盟永继!”   此言一出,任清凤与青轩逸的婚事,就如同板上钉钉子。   朝堂宣旨,实属平常,故而一应物件俱全,很快太监就在空白的圣旨上写好,宣旨。   任清凤和青轩逸叩谢圣恩之后,青轩逸双手接过圣旨,双手一合,便转身,将目光凝视在任清凤身上,勾唇一笑,如春花漫开遍野,处处生香。   他一直仰慕,倾心的这只凤凰,从今往后,终于名正言顺的属于他了。   眉梢轻轻挑起,柔柔出声,仿佛担心声音大了,会将眼前的美梦惊醒,眼波似水含情:“凤,我们要成亲了,你高兴吗?”黑潭般幽深的黑眸之中,往日平静的眸底是波涛汹涌的黑,其中的激动怎么都掩饰不了。   “高兴!”没有任何的迟疑,没有半点害羞,众目睽睽之下,她答的干脆利落。   她愿意嫁给他,她也只愿意嫁给她。   听着任清凤毫不迟疑的回答,青轩逸往日华贵冷漠的脸完全的散了开来,然后所有冷峻的线条柔和了下来,勾勒出动人的笑容,笑的温柔,笑的妖娆,笑的勾魂夺魄,伸出手,紧紧的拉住芊芊玉手:“我也很高兴,高兴的快要飘起来。”   这话的语声极为的轻柔,说话间,那一双深幽的眸子,更是柔润的似乎要滴出水来,满满的皆是柔情,几乎满溢。   这般深情款款,这般细致温柔,这般柔情万千的太子殿下,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厌女成狂的太子殿下居然会有这么温柔如水的表情?   这还是平素那个倨傲冷情的鲁国太子吗?   真真儿的跌破众人的眼睛啊!   今儿个这大庆,可真是热闹的紧,这大戏一出接着一出,在场的众位,只觉得精彩无限,目不暇接。   除了唐家和任家外,众人与这出大戏都是无关,故而诸人多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以积极饱满的热情观望,一双双眸子都紧盯这殿中的形势发展,静候下文。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三千粉黛,六宫颜色,百媚千娇,可是哪里及得上眼前这与她心灵相通,比翼双飞的浴火凤凰。   今生能遇之,得之,天大的幸运,岂会觉得遗憾。   他的凤凰,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天下的女人再多,再美,再娇,而他只要这一只欲火凤凰就心满意足。   任清凤看着青轩逸唇边妖娆动人的笑容,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二人紧握的手,反握着,很紧很紧的握住,心中却暗自得意,她的男人真的很俊,很美。   一身白色的长袍沐浴在斑斓的灯火中,丝绸独有的光华,在这琉璃灯光中,隐隐流转光华,那一双黑玉般的眸子,通透如琥珀般,比天空的形成更加的明亮,完美的五官没有丝毫的瑕疵,没有一处不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的杰作。   这种完美打造出来的俊美,绝伦,让人有种无法抗拒的美丽,不单单是好看,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美。   那种美,在任清凤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清楚感觉到,是一种妖精般的勾魂夺魄。   这个男人似乎是夜晚的代言人,同样的五官外貌,在夜晚的时候,比白昼多出许多的勾魂夺魄的魅力。   这般凝视着他,在他唇瓣浅笑的弧度中,因为夜晚的关系,他那双微暖的眸子,眼中的黑沉更觉的动人,甚至能在那墨玉般的眸子中,有点点光芒明灭跳跃,透着妖异的诱惑力。   这么一个充满诱惑力的男人,从此之后就是自己的了,这个认知,让任清凤的眉眼都舒展了开来,将她自个儿表述出来的高兴,表现的很明显。   眉眼之间蹙上温柔的怜惜,他的凤,真实的让他的心都软了。   黑眸深处,所有的冰寒都唰唰的散了开去,遍地只有春暖花开,风和日丽,万物飞扬。   唇边的笑意缓缓的张扬,从唇角弥散到面上每一个角落,那眸底深潭的黑,开出灿烂的百花,摇曳生姿。   忍不住,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勾住任清凤的头,青轩逸深温软的落在她的额头:“以吾之命,护汝此生。”声音很轻,很淡,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从此,再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再不让你落一滴泪水,你的苦,我替你受,你的悲,我替你受,以我全部的能力,成全你的笑靥如花。   她的清逸,她傻傻的清逸,这个看似聪慧,却傻的让人忍不住心疼的清逸,如斯的清逸,她怎么能不爱,怎么能不爱啊!   她环住他的腰,身体相依,一地炙热。   夜风吹过,众目睽睽之下,金碧辉煌的大殿,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激情四射,温情四溢中,周围悄无声息,自有掉下的一地眼珠子——不是说太子殿下厌女成狂吗?这热情四溢的模样,哪里能找出半点厌女之样?   还有,这二人是不是太大胆,太特异独行了些,如此不顾世俗礼教,简直……简直是伤风败俗啊!   众人的目光,落在高高再上的鲁皇身上,却发现他们的皇帝已经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副视若未睹的模样。   既然皇上都不在意,他们更不敢出声,不由得都识趣的低下头——当事人不避嫌,那么只能他们避嫌吧!   不过,每一个低头之人,却想着刚刚听到的八个字:以吾之命,护汝此生,一个即将成为帝王的人不但给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维护她的幸福,简直太惊人了,由不得他们不震惊啊!   古往今来,这两个承诺,何尝从帝王之口听过。   大殿之中的女性,不问老少,心中都涌现出一种似嫉妒,似激动,似羡慕的感叹——嫁人当嫁太子爷,做女人当做任清凤。   英雄难过美人关。   没想到倨傲冷情的太子殿下,如今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女人能活到任清凤这份上,此生何求。   贤妃娘娘看着大殿之中相拥的二人,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复杂的神色,眉头微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感情,他们这样的感情……   却猝不及防的和任清凤的眼神撞在一起,她仿若忽然之间掉进了一片千尺深潭之中,心头倏然一惊,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冰凉入骨。   贤妃娘娘打了一个寒颤,眸光微闪,再去寻她的目光时,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贤妃娘娘若不是后背还残留着冷汗,她几乎以为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可是浑身竖起的汗毛,却让她再清楚不过,那冰冷的如同冬雪的目光,确实存在过。   怎么会这样,一个陷入深情中的柔情似水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冰寒的目光,说冰冷倒是说轻了,刚刚任清凤的眼神,应该是冷酷的警告之色。   夜色如水,殿中暖如温泉,舒畅异常。   “凤,我想将去母妃的宫殿走走。”青轩逸噙着笑,看着任清凤,那暖洋洋的目光如同天边的明月,黑玉的眸子中,光芒更加耀眼生辉,剔透通透的眸子也如同灯下的琉璃一般流光溢彩,那唇边的弧度越发的翘起,瞧着是越发的美好。   若是母妃瞧见她,一定会非常的喜欢她的。   “好,我陪你!”任清凤二话不说应了下去。   缓缓的分开身子,俊朗对上娇小,四目相对,含笑相视,眸光深情对望,青轩逸的语声更是轻柔三分,似感叹般轻喟道,:“母妃若是知道她的逸儿要娶这么一个美好的妻子,她也一定会和我一样高兴。”   说话间,他那一双若星辰般的双眸实在是太过的熠熠生辉,闪亮无比,但见其中光华流转,明艳之极,足以见其的心情有多么的舒畅。   或许,这正是青轩逸自皇贵妃升天后,第一次这般的开心。   “逸儿……”此时,一直微闭着眼睛,似是睡着的鲁皇忽然睁开眼睛,声音中的情绪莫测难辨:“此处可不是你们花前月下的好地方。不是说要去你母妃的宫殿吗?带这丫头去吧!有什么话,你们在你母妃殿中慢慢的说……你母妃泉下有知,知道你娶了自个儿喜欢的姑娘,也一定会很高兴。”   皇贵妃虽然早已逝去,可是她的宫殿,一直以来都空着,一切布置,还若皇贵妃在世一般,鲁皇有空也还时常去坐坐,偶尔,还会彻夜留宿。   青轩逸点头,行礼退下:“谢父皇,儿臣告退。”   任清凤依葫芦画瓢。   “走!”紧紧握住任清凤的手,在众人意味各异的眸光中,并肩而去,琉璃光下,修长的身影笼罩在纤细的阴影中,几乎融为一体。   殿外,月明星稀,皎白的月光落在金色染在的那朱漆铜钉的巨大门扇上,更显得华丽庄严。   青轩逸牵着任清凤的手,穿过白玉石的道路,走到一座寂静的宫殿,虽然金碧辉煌,却因为少了主人,而少了一份人气。   从皇贵妃的宫殿布置来看,她是个极为雅致的女人,家具是鎏金浮雕,入目之处是全然的华美精致,透着一份华贵优雅。   但是因为宫殿的高阔,和空气中透着的寂寥,这奢华的殿堂却让任清凤感到莫名的凉意孤寂。   而原本该是卧室的,此时却变成了供奉皇贵妃牌位的灵堂,这非常的不合规矩,或许又是世人传诵鲁皇对皇贵妃情深似海的一个表现。   可是在任清凤看来,人死如灯灭,鲁皇此举不过是在求心安。   什么情深似海,一往情深的,连二人的子嗣都不太关注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标榜自己的情深?   青轩逸站在牌位前,点燃香烛,插在白玉青铜香炉中,白色的轻烟袅袅的飘出,曲曲折折的蜿蜒而上,升到半空,渐渐地淡去。   青轩逸再度点燃香烛,任清凤自然的接过,亦插在香炉之中。   原本的千言万语,在这样的氛围中,却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二人就那样手牵着手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青轩逸忽然开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将多留心她的动作……让她有机可乘……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了……我保证……”   她的发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肺,闻着让人浑身舒畅,可青轩逸的眼睛,这一刻却有些发涩,可也矛盾的潮湿。   是他的错,没有第一时间处置了德妃,让她有机可趁,今日若不是任清凤机警,早做了准备,此时哪里还能安然站在此处。   任清凤暗自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骄傲这个男人将她看的太重要,还是心疼这个男人对自个儿的要求太过苛刻,一遇到事情就在自身身上找原因。   可是这一刻,在他母妃的牌位前,看着眼前一向倨傲自信的男子,有些沮丧的模样,她却是希望这个男人不要如此的苛求,不要如此的坚强。   他是鲁国的太子,是曾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太子,这样的他,偶尔跋扈点,她看了,或许心中还能好受些,至少他曾经活的恣意过。   可是瞧瞧他这模样……任清凤发现自个儿的心又疼了起来。   “这又关你什么事情啊?怎么是猫死狗的,你都要拖到自个儿身上。”任清凤淡笑道,语气轻快而随意:“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德妃与任清水非常有眼缘,一见如故,任清水这一年多来,十之八九都留在宫中陪伴德妃,情同母女,德妃之举,定然是想给任清水出气,毕竟任清水在我手上吃了不少的亏……这明明是我自个儿种下的因,这结下的果,自然也该我自个儿担着……与你,可没什么关系……”   青轩逸抬眼看了他一眼,眼角处微微有些发红:“不,是我做的不够好,若是我有足够的威严,自然就能威慑这些心怀不轨之辈,说来说去,还是我的威势不够,不能威慑他人……”   他这还叫不够威慑他人?   这男人对自个儿实在太苛求了,若是他不够威慑他人,只怕现在自个儿就已经被口水淹死了。   “这事情明显就是任清水挑起来的。她就是个属猪的,前脚忘了后脚疼,我都不知道教训她多少次了,差点连她小命都给整没了,你看她不是还是我行我素。”任清凤转移青轩逸的视线:“你不知道,有些人脑子就跟进水一样,哪怕你威严再盛,也不是就能威慑的。”   任清凤说到这里,忽然轻笑起来:“将任清水嫁给唐若昕,是你想出来的吧!”   “嗯,就算是今儿个事情,送她的回报。”他说着,神色凝结,眼底也闪过暴戾之色,显得有些阴郁:“她不是喜欢挖陷阱害人吗?让她自食恶果,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这主意好,任清水自个儿挖井将自个儿埋了。”任清凤笑得毫无同情之意,反而有种大快人心的痛快。   青轩逸亦跟着笑了起来,在夜色中,无限美好而静谧。   夜过半,青轩逸和任清凤才从皇贵妃的宫殿离开,自始自终二人,青轩逸都牢牢牵着她的手——若是可以,他真想就这样一直牵到天老地荒,省的她再迷失方向,忘了回来的路。   这一年多,他着实是等待的太过煎熬。   青轩逸一直将她送到宫门,而任家众人已经在宫门前等候许久。   任碧波站在当中,左侧任清流,右侧任清云,几人身后,是任家的下人。   没有瞧见李秋华和任清水。   任清凤走过去,淡淡道:“父亲大人,这一年多不见,风采依旧啊!”一如既往那淡淡讥诮的语气。   任碧波一腔的热流给她泼了冷水,轻哼到了嘴边,看到一旁玉树临时,容貌清俊的青轩逸,又打起笑,道:“父亲没变,可是你倒是变了,变的好,变得好……”   丑小鸭变天鹅自然不会好,还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可惜,她的人生从没有别人指手画脚的余地。   “夜深了,妹妹上马车,早点回去休息吧!”任清流温和的说道。   “嗯!”任清凤点头,对这个大哥没有什么恶感,这点脸面还是愿意给的。   任清云低着头,一言不发,因为低着脑袋,此刻看不清他的表情。   此时,任家的马车帘幕忽然给撩了起来,李秋华露出脸,道:“凤……凤儿……和母……我……一起……吧……”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一句话居然说得七零八落,语意不清。   任清凤眉头微挑,李秋华居然主动邀请她上马车,还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快的表情——难道鲁国太子妃的招牌这么好用,可以瞬间化死仇为朋友?   任清凤将自个儿这份荒谬的情绪甩了下来,又黑又亮,如宝石般生辉的眸中,水色透明,给了青轩逸一个秋水眉色:“早些休息,明日我等你一起用早饭!”   男子的眉眼顿时飞扬了起来:“嗯!”随即又道:“别起太早,多睡会。”   二人依依惜别,任清凤上了李秋华的马车,她倒要看看李秋华使得什么花样。   谁知道上了马车之后,李秋华只是苍白着脸色,看着任清凤,一瞬不瞬,看的异常仔细,仿佛每一个毛孔都不曾放过。   任清凤心中有些惊疑,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只是闭上眼睛,任由她那灼热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   李秋华瞧着任清凤一上马车,就闭上眼睛,一副拒人千里,不想多言的模样,袖中的手,颤了颤,只觉得心中痛到极顶,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是无法吐出。   在这样诡异的平静中,到了任府,下了马车,她理所当然的说道:“清云,咱们回西华院。”   任碧波咳嗽了一声,才面色赧然,缓缓地说道:“清云不想睹物思人,已经从西华院搬出来了。而,你久未归来,你三妹妹有心替你照料,搬进了西华院。”   任清凤对任碧波再次生出了佩服,这个男人总是不断的刷新她的纪录,她对这个男人早已没有所谓的父女之情,可是此时还是忍不住隐隐生了怒火——居然将清云赶出西华院,他长了几个胆子!   任清流在任碧波说这话的时候,面色也是些微赧然,而,李秋华却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一时红来,一时白,更是隐隐透着几分羞愧。   “立刻,马上……将任清水的东西从我的西华院扔出去!”   “你……”任碧波蹙眉,非常为难道:毕竟是自个儿的姐妹,现在又这么惨了,清凤如此行事,太过恩怨分明,这样的情绪外露,可是一个合格太子妃的行为举止。   任碧波发现不管世事怎么改变,他和任清凤之间的对立,却是半点都没有改变——从开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从未看对方顺眼过。   “好,我这就让张妈妈带人帮你把西华院收拾一番了。”   开口答应的却是李秋华。   这人今日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态度好的让她毛骨悚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也不知道这位,所求为何?   只是,她是不是弄错,她是任清凤,李秋华最恨的任清凤,她来求她,岂不是太掉架子了?   以往每一次,李秋华可是宁愿掉了脑袋,也不愿意向任清凤求救的。   ☆、第126章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李秋华如此讨好,难道是德妃娘娘的容貌而带来的后遗症?   任清凤想起德妃那酷似云娘的容貌,再想起德妃对任清水异常的关注,情同母女,结合云娘忽然提前生产,她和任清水同日出生,还有她身上的诛颜,那些觉得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的谜题,此时似乎都有了解释。   一切都不用再想了……   虽然还有些不解之处,但是她向来敏锐的直觉已经告诉她,盘旋在她心头的那个惊人的臆想,是正确的。   她和任清水,或许在出生那一日,就被云娘掉包了。   怪不得本尊的记忆中,云娘虽然对她可亲,却总觉少了几分真实。   任清凤一直觉得奇怪,以云娘当时独宠内院的手段,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怎么将任清凤教养的那般迂腐,忍气吞声?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而,李秋华等人也似乎意识到了她和任清水的事件,所以这态度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身体的某处忽然涌现出莫名的痛感,任清凤知道这份痛是来自于本尊的意识。   任清凤不知道今日若是本尊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会是原谅,还是宽恕,可是她却是无法原谅,即使当年李秋华是被算计,但依旧不值得原谅。   一个连自个儿的女儿,都认不清的母亲,一个连初生婴儿都护不住的母亲,有什么资格求得她的谅解。   更何况之后,李秋华对她的百般迫害,早已成了死仇,哪里还能谈什么骨肉之情。   就如同一盆被主人错放的花,在经历严寒酷冬,折断枝干,枯萎之后,主人忽然发现这朵盆花才是自个儿最爱的,此时再想将花收进房中,好生照顾养活,却只能摇头兴叹了。   不是只要主人想,就能养活的,即使一切不是主人的本意,但伤痛已经形成,不是一句弄错,就能忘却的。   任清凤在心中道,不管李秋华是何身份,不管她和本尊是什么关系,在本尊逝去的那一刻,所有的血脉骨肉之情,就已经随着本尊烟消云散了。   此刻,在这具身体中的是她任清凤,一个和李秋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而,她的处事原则却是最清楚不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穿越而来,她所有的记忆都是李秋华的谋害,没有一丝温情,她早已犯了自己的底线,可不是一句亲生母亲就能抵消的。   任清凤半点认母的打算都没有,所以依旧淡然冷静,像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一般,领着任清云往西华院而去。   李秋华几番欲言而至,心中悲喜交加,看着任清凤的背影,眼中有千言万语。   任碧波今日心情复杂,任清水和任清凤的亲事让他一时无法消化,他有些不能接受,本该是天下凤主的女儿,怎么就沦落为嫁一个断了子孙根的纨绔?   但想起德妃容貌之后,再看看李秋华失魂落魄的模样,一个惊人的臆想在他脑中形成,却又惊骇异常。   李秋华一直目送任清凤的身影消失在穿花游廊的拐角,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头,看着任清流,眼神之中充满了祈盼,这个儿子最是聪慧,又从未为难过任清凤,或许……   任清流自然明白李秋华这一眼的含义,可是明白归明白,他的心中也是无能为力。   这个妹妹可不是会轻易被人影响的人,别说他这些年,对任清凤只是温和,不曾为难,就是他百般维护她,她也不会为他改变自个儿的决定。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李秋华一脸的黯然失色。   “去书房说话!”任碧波想到任清凤可能的真实身份,想到当年的预言,心情却是与李秋华截然不同,隐隐有些隐藏不住的兴奋。   或许天下的凤主,从来都是任清凤。   清凤?   凤凰?   浴火凤凰!   越想,任碧波越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进了任碧波的书房,一家三口落座,也不要人伺候,驱赶了下人,只是关紧门,说话。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任碧波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时候,先是看了李秋华一眼,然后又将湛然有神的目光落在任清流的身上。   李秋华身子倏地颤抖了一下,眼皮子亦是颤抖了几下,却垂了下去,并不出声。   可任清流瞧着李秋华这副模样,却是心头一紧,他知道,李秋华的心神已乱,这样子是打算坦白了。   只是,他一时却有些矛盾,这事情到底该不该说穿,瞧二妹妹的模样,根本就没打算认母,他们亏欠她已经太多,既然她没有这样的打算,他们就不该再违背她的心意。   他向来聪慧,看人的目光自然不差,任碧波此时的表情,他瞧着总有些不对,隐隐的似乎透露着什么,却没有他认为的愧疚。   任清流看了李秋华一眼,抿唇不语。   任碧波瞧着这二人不肯开口,脸色就沉了下去:“没听见我问话吗?怎么不答,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瞒着我吗?”   任清流抢在李秋华之前开口,强笑了一下:“也没什么瞒着的,父亲多虑了。”   话音刚刚落下,任碧波脸色就倏然一沉,一手狠狠地拍着了书桌上,“啪”的一声,震得书桌上的书本都颤抖了一下,怒道:“没什么瞒我的?瞧瞧你们母子的模样,还敢说没什么事情瞒着我,当我是傻子不成?说,还不给我说个明明白白的。”   任清流神情一僵,脸上的强笑就挂不住了,倒是李秋华会让抬起头,眸光一闪,低低的笑了一声,隐隐有些恨意,缓缓地说道:“你想知道么?我告诉你就是了,省的我一个人难受。”   “母亲……”任清流蓦然出声。   “你给我闭嘴。”任碧波蓦地抬高声音,喝斥了任清流,面色沉怒:“我和你母亲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再说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态度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知道了。   任清流暗自叹息一声,无奈的闭上眼睛,垂下头,再不开口。   李秋华瞧着任清流沮丧的模样,眸子一冷,看向任碧波的目光如刀子般,充满了怨恨,怒道:“你骂流儿做什么?他不让我说,还不是为了你好。哼,事情变成这般,都是你的错,当年你宠的那个贱人无法无天,什么事情都敢做,这才有了今日的错事,你还有脸骂流儿。”   “你……说什么呢?”被当着儿子面前削了面子,任碧波有些恼羞成怒,一张老脸涨红了起来:“早已经是陈年旧事,她人也没了,往事如烟,你还提她做什么?”   “陈年旧事?人都没了,往事如烟?”李秋华面上的表情如同冰封,寒意十足的一笑:“任碧波,你倒是会揣着聪明装糊涂,若是真的是陈年旧事,真的人没了,往事如烟,你现在问我做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也别当我是傻子,今儿个大殿上,咱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德妃到底是谁,你我心中都心知肚明。”   说到这里,李秋华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语气讥讽,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你当年宠她入骨又如何?她还不是只将你当成了梯子,一个劲的踩着你往上爬?只是可惜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费尽心思,也不过落得天牢的下场,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呵呵……”李秋华笑了几声,声音突然一提:“她怎么踩你,怎么拿任府做台阶,我都不在乎,她不该存了狼子心思,居然谋算我的孩子……她不该……谋算凤儿……我的凤儿……”   想到这些年,任清凤所受的委屈和苦难,李秋华几乎说不下去,心中对云娘的恨,几乎灭顶,这个蛇蝎贱人,换了孩子之后,故意三番四次惹怒她,这才让她这么多年将怨气发泄在任清凤的身上,若非如此,她岂会如此容不得任清凤?   世人是爱屋及乌,她却是恨屋及乌啊!   这个该死的贱人,一定是故意的,她的心是黑的,她就是想让她亲手折磨自个儿的孩子,等真相大白之后,这个贱人定然一脸欢快的欣赏她悔不当初,生不如死的表情。   “你说什么?”   饶是任碧波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是此时听得李秋华如此明明白白说出来,还是勃然变色。   李秋华眸光淡扫,在垂着脑袋,闭着嘴巴的任清流身上一扫而过,又落在神色大变的任碧波身上,一声冷笑:“我说什么?我说凤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你曾经最宠爱的云娘将凤儿和水……任清水掉了包。”心中有恨,就再也无法坦然的唤任清水为水儿了。   她冷哼一声,继续道:“也是,她自个儿攀上了高枝,却又不能带着女儿一起共享荣华富贵,又不舍留下女儿受罪,于是想了这么个好法子。果真是琉璃心肝,瞧瞧这么多年来,将我们耍的团团转,还不真的就将她的女儿捧上了天……只可惜这么多年,我的凤儿……”   任碧波神情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云娘诈死……将孩子掉包……她是德妃……”   理智上,他自个儿也是这般认为,可是情感上,他却无法承受,毕竟没有那个男人能够忍受自个儿的女人为自个儿戴上绿油油的帽子,即使对方是一国皇帝。   这个男人心如明镜,此时还做垂死挣扎,不过是为了男人的面子,李秋华眼中的嘲讽越加的浓重。   任碧波见李秋华的神色,他极为震惊,还在做最后的争辩:“若是她舍不下孩子……怎么的,就能放任清云不管不顾……同是骨肉,这差别也太大了……”   李秋华低低的笑:“相爷,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清云这孩子,不过是她摆脱任府,摆脱老爷的道具,绝对不是她的骨血。”毕竟有了这个男孩,谁还会以为她会诈死——儿子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说到这里,李秋华的面色又变得忿恨起来:“该死的贱人,她的孩子是宝,如眼珠子般疼着,别人的孩子就是草,可以随意的糟践。”   想到自个儿的孩子从宝变成草,所受的委屈,想到这些年,自个儿是怎么亲自,或是放纵身边人作践她,李秋华的眼泪就“簌簌”往下落。   这一刻,肠子都悔青,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才好。   任碧波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李秋华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他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更何况,他早就在心中认定了德妃就是与娘,虽然在大殿之上,只是看着,并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可是多年的同床共枕,并不是假的,又怎么会不认识自个儿的枕边人。   且,德妃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连爱用的香都不曾换下。   再加上,她对任清水的各种宠爱,还有当年生产时的各种古怪,以前未曾放在心上,不觉得什么,今日再回想起来,却是有迹可循。   他想到太子殿下对任清凤宠入骨髓的偏爱,想到太子殿下的惊才绝艳,再想到高人那天下凤主的话,一一都吻合起来。   原来这么多年,他居然错将山鸡当凤凰,倒是将真正的凤凰当成了山鸡。   任碧波有些激动,既然如此,他的布局应该做些改变,日后任家应该以清凤马首是瞻。   任碧波的感触自然没有李秋华来的大,虽然气很云娘将两个女儿掉包,不过怎么着都还是他的女儿,故而只是气愤,却又因为觉得窥视了天命,而隐隐踌躇满志。   抬眸,见李秋华一个劲的掉眼泪,不由得眉头一蹙,道:“好了,这是大喜事,又什么好哭的。凤儿的身世大明,现在又被钦赐为太子妃,这于咱们相府来说,那是天大的幸事,是祖坟冒青烟的喜事,你哭哭啼啼的,传扬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对皇上赐婚不满呢。”   李秋华泪眼朦胧,瞪了任碧波一眼:“你就知道算计这些,怎么不想想这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脸……好好的一张脸,当初怎么就……”   “好了,好了,你别再哭哭啼啼了……”任碧波不耐的挥了挥手:“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凤儿的容貌恢复了,人也回来了,若是你觉得这些年亏欠了这孩子,极力弥补些就是了。”   顿了顿,思忖着:“验明身份之事,怕是不能。不过,你可以将她认在自个儿的名下,也就是正经的嫡出,以她太子妃的身份,这也不算什么突兀,别人也不会多想。”   既然云娘成了德妃,就不能不顾及鲁皇的反应,这一年多来,鲁皇性情大变,易怒易燥,很喜欢将人拉出无门砍脑袋。   他的女人被鲁皇睡了,是苦主,可是鲁皇那是鲁国的天,这天要变色,他这苦主也只有乖乖受着的份,所以为今之计,就要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粉饰太平下去。   她的凤儿原本就是正经的嫡出,现在居然要认在她的名下,名不正言不顺的,这叫什么补偿?   李秋华的心中非常的不愿意,却也知道此事也只能如此,心中却越发的怨恨云娘,越发怪罪眼前的男人,若不是他惹了那么个祸水回来,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任清流瞧着自个儿的父母自说自话,的确,寻常女子,若是被认在正室名下,自然欢喜,可二妹妹那性子……嗯,任清流不觉得她会乐意。   “这事是不是跟二妹妹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任清流想了一下:“毕竟二妹妹这么多年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苦了,心中会有些怨气,也是正常。”   任碧波却是看着任清流眉头一跳,不快道:“她有什么不愿意的?相府的嫡女,有什么好嫌弃的?当年之事,或许是我和你母亲不察,固然有错,可算起来,也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她身为我们二人的女儿,是嫡亲的骨肉,这点应该体谅的。”   任清流却是摇头,叹息,一眼不发:显然一年多平静的生活,让父亲忘记了任清凤的强悍,若是个肯体谅,在乎嫡亲骨肉的,当初又怎么会灭掉他的暗卫,将他这个生身父亲吊在树上。   父亲若是以为,二妹妹即将成为太子妃,行事就会有所顾忌,那就错了,瞧今儿个太子殿下对二妹妹的模样,只怕比二妹妹更不在乎世俗礼教。   李秋华瞧见任清流眼中的担忧,想到任清凤的性子,低低的抽噎起来:“流儿,母亲也知道自个儿曾经做的有多错,也不敢奢望她一下子就能原谅我。我就是想着,这么多年来,你妹妹她太苦了,我别的也不求,就求她能给个机会,让我弥补一二,在我闭眼的时候,心中的怨气能消除一星半点,愿意叫我一声母亲……就是到了黄泉,我也心满意足了。”   任清流默然了许久,才开口:“母亲,算了吧,不是做儿子的泼你冷水,二妹妹性子坚韧,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去说,她也不会答应的,她从来就没将嫡庶之别看在眼中,我们眼中高高在上的嫡出,在她的眼中什么也不是,所以咱们什么都不做,就维持现状吧!”   低沉的声音落下,他就站起身子,打开书房的们,走了出去,满腹心思的他,居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跨出门口之时,窗下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如灵猫一般,先他一步,窜入那密密的花丛中,夜色下,几乎与那纸条融为一体。   看着任清流消失在门前的背影,李秋华先是一呆,须臾,眼泪又滚滚落了下来。   她几番与任清凤交手,对任清凤的性子,又怎么会一无所知,这般说,不过是心中抱着幻想,此时被任清流毫不留情的戳破,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找不到一丝光亮。   任碧波此时也回到了现实,想到任清凤的手段,浑身一震,随即垂目阖眼,也未在开口。   ……   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清理任清水的东西,花费了任清凤些许的眼神,却也没有让她心情蜕变,眉眼之间自是有着些微的清明笑意:“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任清云唇边虽然也含着笑,心中却有许多无法说出的心思,所以即使笑,却也带着几分惆怅。   像是没有想到任清凤会忽然开口,整个人一愣,随即摇头:“没有!”   察觉到任清云笑意中那份牵强,任清凤唇瓣又开出一朵动人的喇叭花:“可是我有话问你。”她看着他,轻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任清云身子一颤,面色一白,连唇都变得苍白起来,半响,才握紧拳头,幽幽的道:“一年半前。”他不想骗她,即使这个答案,会让她恼怒他,可他还是不愿意骗她。   她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清云早就知道德妃就是云娘的事情,因为刚刚在德妃的面纱落地之时,任府之人的面色都含着震惊,只有他没有。   一年半前?   那就是她还未曾坠崖之前,这时间比她预估的早了不少。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再开口,脸上的笑容依旧晴朗,可是任清云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疏离。   任清云那清润如水的眼睛中,这一瞬间就充满了惶恐,因为他的疏离,突然之间,他猛的上前一步,伸手紧紧的抱住任清凤,声音更是惊慌失色,颤不成音:“姐……姐……”   对他的拥抱,任清凤本能的感到抗拒,不过在感觉到他身子的颤抖之时,她缓缓的放松了身子,用低低的声音问:“你这是怎么了?”   琉璃灯下,任清云细细密密的睫毛如轻轻的颤抖着,黑漆漆的眼睛,如同清泉一般,折射出碎玉般的光芒,就是见惯美色的任清凤也不由得有片刻的失神:什么时候,她这弟弟长的如此英俊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姐姐,请你不要讨厌我……”   “讨厌你?”任清凤挑眉,看着脸色苍白,似是在恐惧着什么的任清云,揉了下眉心,道:“你杀人,还是放火了?老实交代!”   即使此刻心头惶恐不安,任清云眼中却还是有了一丝笑意,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点红晕。   “一年半前,在我回来的路上,有人将我打昏,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见到了她……也知道姐姐的身世……”   任清云将头埋在任清凤的脖子上,全身因为惧怕而隐隐的颤抖:“姐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我不想你讨厌我……”   还是记忆中那个孩子,会因为她一个眼神而担忧,不安的弟弟。   任清凤不由得笑了笑,温和的道:“我知道,你是怕我难过,才不愿意告诉我,我不怪你!”   姐姐怎么能将他想到这么好?他根本没有姐姐想的那么好,就是此刻,他还在瞒着她啊。   “姐姐……”他嗫嚅着,迟疑着,道:“我……我……也不是那人的所生,身上也没有任家的血脉……我是……我是那人从外面抱回来的……”   真的不想她讨厌自己,所以他还保留了一些,关于他的身世的讯息。   他不能告诉姐姐,否则他一定会讨厌他,觉得他肮脏不堪,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肮脏,那么的不堪,无法接受。   他不能让姐姐讨厌他,哪怕要一辈子,将这秘密深埋,他都要保守住那个秘密,绝对的不能让姐姐知道,不能让姐姐知道,她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却原来是那么的肮脏,不堪。   想到那个女人当时不屑的神情,任清云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浑身发凉,心中更是像是在冰水中浸泡过一样,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天地之间的黑暗,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样,牢牢的将他笼罩,挣不脱,拔不开。   任清云不是云娘所生,是从外面带进来的,任清凤也能猜测到,只是瞧任清云此时的神情,似乎还有些隐瞒。   任清凤没有觉得生气或是愤怒,每一个人都有自个儿不能外道的秘密,就如同她一样,她穿越而来的消息,这辈子她都不会告诉别人,即使亲密如青轩逸,她也不会说。   不是不信任,而是太匪夷所思。   所以,任清云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她也能理解,他现在愿意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是对她十足的信任了。   “别担心,姐姐没有怪你隐瞒,你放心,我不怪你,也不会讨厌你,不管你是谁的孩子,对我来说,你都是那个我守着,护着的弟弟,这就足够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再真心不过,来到这个世界,给她第一份温暖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份温暖,让她在异世找到了归宿感。   所以,任清云是不是任碧波的骨肉,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就凭借着那份温暖,他足以当得起亲人二字。   任清云似是没有想到自个儿的隐瞒不报会这般轻易被原谅,任清凤的睚眦必报,他可是最清楚不过的那一个。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仰起脸,双目睁得大大的,在认真不过的盯着任清凤的眼睛看——他记得任清凤以前教过他,一个人的眼睛最是不会说谎的。   任清凤刚刚的疏离之色真的没有了,有的只是理解和宽容,他的心狂喜起来,刚刚那种被火焰吞噬的窒息褪去,一颗心也缓缓地放了下来,将脑袋完全的枕在任清凤的肩头:“我永远……我永远都会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不管我是谁的孩子,我都是你的弟弟……”   他抬头,展颜一笑,如花开春暖:“虽然我是你的弟弟,可是我长大了,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好!”她就喜欢有担当,有志气的孩子。   不过,这孩子最近长的是不是太快了些,这脑袋枕在肩头,居然觉得有几分吃力。   任清凤有一瞬间,自我鄙视了一番,但更多的是吾家有男初长成的骄傲和自豪。   任清云感受到她的不适,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脑袋,却依旧不曾离开他的肩头,轻轻的问道:“姐姐,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想过认她为母?”   以任清凤的聪慧,有这么的讯息,她不可能猜不出,李秋华就是她的生母。   认那人为母?   开什么玩笑!   不,绝不!   就如同她自己所想的那般,李秋华已经犯了她的底线,这辈子,她都不会认她的。   再说了,以她对任碧波的了解,他是不光明正大将此事讲清楚的,她的真实身份,事关皇室脸面,鲁皇清明,任府的声誉,任碧波的尊严,所以是不会让人知晓的。   所以,她认母所得的身份,应该是记在她的名下,名不正言不顺,还不如此时来的痛快。   百害无一利,她同意才是脑子进水了。   “不会,不管她是谁,伤害已成,深入骨髓,又怎么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门前的步伐一顿,瞧着那相拥的姐弟二人,再没有跨进去的勇气,站了半响,幽幽的长叹一声,才转身离去,眸光却有些嫉妒的扫过任清云,有些不快的想着:我才是她嫡亲的哥哥,要抱,也是我来抱。   不可否认,他深深的被刺激了。   任清凤感觉的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才伸手掐了任清云的腰间,扭了一下:“大哥已经走了,你还不松手。”   她耳聪目明,自然能感受到任清流的脚步声,刚刚那话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当然,任清流能跨进她的西华院,那也是她默许的——青谷最厉害的四大杀手潜伏的西华院,不敢说固若金汤,却也算的上安全无虞。   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第127章   鲁国太子迎娶恶名远扬的任家二小姐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极快的飞散出去,如同夏日的暖风一般,在每一角落飘散。   鲁国上上下下一片喜庆,双喜临门,大庆四方,张灯结彩,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五日后   任二小姐死而复生?   与鲁国太子十日后大婚?   独孤意看着手中的纸笺,身形陡然的一晃,几乎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大木椅上,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如同千万烟花在心田处绽放,四喜似乐,还有一丝淡淡的不甘:她还活着,还活着!他自此再也不用活在内疚,忏悔,疼痛之中。   至于嫁给青轩逸之事!   他冷若冰寒的脸上,勾出一抹冷笑:青轩逸以为消灭了两国的联军,赵国和秦国就无力与鲁国抗衡了吗?   别忘了,不管是赵国和秦国,真正的强兵还没有出手,饶是他青轩逸用兵如神,对上秦国的强兵,也没有太大的胜算。   “殿下,凤女乃是天下凤主,国师预言得凤女者得天下,所以一定不能让凤女与鲁太子成婚。”   国师的预言从来没有失误过,故而独孤意身边之人,一脸的担心。   “备马!”脸色沉沉,独孤意眉头一挑,一挥大手,就快步朝外走去。   他难得看一个女人顺眼,不管她是不是凤女,都要将她带回来。   与青轩逸的大婚,他断不容得。   “殿下,现在我们正和秦国联手发兵鲁国,士气正浓,此等紧要关头……”那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独孤意打断:“若是秦国事事都要我坐镇,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那人被独孤意冷目扫过,刺骨的冷,却也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两骑在夏日的艳阳下,朝着鲁国,飞骑而去。   十日后   月夜无风,黑漆无光,三骑飞奔,率先领头的男子举着火把,火光下的面容妖娆美丽,却面无表情,狭长的双目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尘土飞扬中,身子显得几分疲惫,他却像是没有感觉的冰雕一般,只是扬鞭而行,似乎这一刻,除了这个动作,再也没有第二想法。   即使身在夏夜,一身的汗湿,可是却给人冰冷,苍凉的感觉,就如同男子那狭长的眸中空洞而悲沧的神色。   “殿下,您休息一下,将药吃了吧!”画词策马上前,瞧着不断扬鞭,疯狂赶路的风流韵。   没有应答,甚至连手上扬鞭的动作都没有停歇一下,风流韵那一身的冰冷,如同万年冰霜一般,同他以前的那份潇洒阳光却是半点都不一样。   但是他身后的画词和银翼却是半点都不觉得奇怪,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一年多来,风流韵就是这般模样,如同被抽掉了灵魂,浑身散发出将一切深埋的冰凉与极致的痛。   “殿下,你已经五日五夜没有阖眼了,找个地方吃药,休息一下,若是再这般强撑下去,属下担心到了都城,您这身子也跨了,到那时,就是殿下想做什么,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自从赵国埋在鲁国的毯探子将任二小姐活着,还有她与青轩逸的婚事,用飞鸽传了回去,殿下不顾身上的重伤,立刻快马加鞭往都城赶,五日五夜未曾合眼,更不提休息了,三人已经累瘫了十五匹上好的骏马。   风流韵还是不曾说话,不过扬鞭的手却是顿了下来,一手拉了缰绳一下,马的速度降了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想画词讨要药丸,也不用水,就那样干干的咽了下去,然后再度扬鞭,一气呵成。   这般模样,只看的银翼和画词既是心酸,又是担忧,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得跟着策马扬鞭,紧紧的跟在风流韵的身后。   当日,风流韵得人相助,才从青轩逸手中逃了出来,但委实被青轩逸伤的很重,精心调养了一年多,虽然恢复了不少,可是这般五日五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对他的身子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大的附负荷,不得不用药物维持。   “殿下,您别太急,还有五日的时间,算算时辰,三日后就该到了。”画词瞧着那不要命赶路的风流韵,终是不舍,咬牙开口道。   风流韵依旧不理,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淡漠冷酷。   她的殿下,总是笑意融融的殿下,怎么变成了这样?   若是说之前风流韵是肆意游戏人间,活的自在而洒脱,那么现在的风流韵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如同一汪死水,半点活力都没有。   就如同在小姐坠崖后的这一年多一般行尸走肉的活着,不笑,不说话,整个人死寂沉淀,若不是他的身体温热,还能呼吸,谁又能说他还活着?   五日前,收到探子飞鸽传书,瞧见小姐未死的消息,殿下这潭死水曾经活了过来,可是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再次被小姐与鲁太子的大婚打落了回去,再度变成死水。   只是,到底还是来了。   画词不知道风流韵这般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若是非要走这一趟,她倒是觉得很有必要。   即使非常危险,可是殿下不走一趟,将永远是一潭死水,而小姐却是激活这潭死水的唯一要素,不管是好,还是坏,也好过波澜不兴,行尸走肉的活着。   月白高照,想到那个高贵如天边之月的少女,画词却心头一片深寒。   短短的相处,她却能看透任清凤淡然背后的冷酷无情,不珍爱的,弃若糟粕,也不知道,她对太子殿下,可有半点情义?   她可知道,殿下为了她,做出了怎样的选择,风家男子的痴情偏执,再一次让人惊心动魄。   当日,殿下见了她与鲁太子大婚的消息,说什么都要立刻启程,皇后忧心殿下的身体,更担心殿下的安危,说什么不都不肯应允。   就见一向无法无边的殿下,向来挺直的身体,缓缓地低了下去,居然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吐字艰难,一字一句,似乎心被掏空般的疼痛,哑着嗓音:“母后……让我去……或是让我死……”   当殿下说这番话的时候,薄唇被他要出血来,红红的鲜血顺着唇瓣,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落在白玉石的地面上,如同绽放的一朵又一朵的梅花,红的耀眼,却越发衬托的殿下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没有丝毫的活力。   慧极易损,情深不寿。   当时太子殿下的模样,让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这八个字。   她还记得皇后当时脸色一白,惊的后退一步,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默默的看了他半响,才低低的开口:“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冤孽啊,风家人的痴狂再没有人比皇后更清楚,若是今日不让他去,也许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即使不死,也不过如这一年多来这般,是个行尸走肉。   对那个名扬天下的十恶丑女,赵后有了一丝好奇: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居然能让她这儿子如此倾心?能让三国太子同时倾心?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啊!   画词想到皇后离开时的喃喃自语:都说红颜祸水,谁又曾想,红颜可愿做祸水?   奇异的,皇后居然能懂小姐的心思,她跟在小姐身边一段时间,再明白不过,不管那个少女多嚣张跋扈,其实到底不过是想要一份平凡淡然的生活。   夜色如染。   墨洒深处,到处一片漆黑,让人无法看透的墨色,仿佛八方云涌,暗潮不断。   画词对前途却越发的忧心起来。   ……   “你要我帮你?”任清凤看着眼前的少女,挑眉一笑,捧了面前的茶盏在掌心,支起手肘,慢慢就唇饮着。   这一笑,如同月破云开,湖光十色,艳丽的让人瞬间失了魂魄。   “你凭什么来要求我帮你?而我凭什么又要帮你?”   对于眼前少女,任清凤实在说不出话来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劈开任清水的脑袋,好好的研究一番,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么到了今时今日,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来要求她,帮她退了与唐若昕的婚事。   当任清水忽然约她一起到首饰店看首饰的时候,任清凤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脑袋坏了,自个儿和她是一个品味吗?   当任清水说什么时时辰不早了,她做东请客的时候,任清凤更觉得天雷滚滚,她们二人相看两生厌,对着彼此的脸只怕都会消化不良,胃疼吧!   对于任清水的心性,她是太过了解了,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任清水也绝不可能有真心同她交好之意。   所谓姐妹情深的话,打死她都不会信半个字的,她巴巴儿的请她用饭,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但是任清凤明知道任清水有阴谋,却还是应了,因为她很想知道这位神奇妹子到底想做什么,然后顺便教训教训这等雀占鸠巢的无耻之人。   虽说婴儿无错,可是任清凤不以为任清水的脑袋愚笨到,最后情势那般明显,却还一副懵懵不懂的模样。   在某种程度上,任清凤觉得任清水身上有些东西是很值得大家学习的,比如她的厚脸皮,真是神一般的厚,三国的战场上,若是带上这位神奇妹子,哪里还需要什么盾牌,只她这一张脸,自然就能刀枪不入了。   比如,此时任清水的回话,一贯的厚脸皮:“我们是姐妹啊,二姐……二小姐,虽然你不认我,可是却也不能否决我们是血脉相亲的姐妹,这一事实。唐若昕是什么样的人,二小姐最清楚不过,若是我嫁给这样的人……二小姐的脸上也不好看吧!”   说到这里,她忽然眼泪涌了上来:“二小姐,我知道自个儿年少无知时,做了错事,惹得二小姐对我生厌,可是现在我知道错了,求求二小姐,救救我。”   任清凤夹了一只虾仁,送进唇中,轻轻咀嚼了几下,淡淡的赞道:“清脆可口,果真是都城第一酒楼。”   任清凤对任清水的求救完全无视,余光都不愿意施舍一下,   任清水却是半点都不气馁,依旧苦苦的哀求,声音轻柔:“二小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以太子殿下对二小姐的宠爱,虽说赐婚是金口玉言,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也不求能尽善尽美,如了我的心意,但求二小姐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我求上一求,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任清水掀起美丽的大眼睛,眼中仿佛已经有泪光闪现,可怜兮兮的看着任清凤:“二小姐,我这点微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吗?”   她像是极为难过的低下头:“还是,二小姐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说着,整个人都充满了浓重的悲痛:“还是,二小姐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所以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我求上一求?”   说完,两只潋滟明媚的大眼之中,就聚集了诸多的泪水,挂在修长浓密的睫毛之上,欲落不落的,十分的柔美而动人。   这等高杆的演技,任清凤几乎是叹为观止啊——怎么会有人连落泪都这么美,别说,要装小白花,这眼泪还真是居家旅游必备武器。   任清凤心中赞叹的同时,却为眼前女子的智商感到担忧,都说上帝是公平的,在打开一扇窗的同时,就会关闭另一扇窗。   这不,这模样还算周正,可是这脑子……   就说她脑子进水,结构神奇了,违抗圣旨,这样的事情,在她眼中居然是小事。   任清凤真想问问眼前脑子进水的女子:在她眼中,圣旨不都过是小事一桩,那到底什么才是大事。   至此,任清凤已经猜出任清水今日所要做的事情了,她是想利用民众和舆论的力量,逼迫自己答应帮她退婚。   果真是神奇生物,这等小儿科的计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不怪任清水太小儿科,若是寻常的闺秀,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乖乖应下的份,毕竟太子妃可是日后的皇后,做皇后者母仪天下,心胸宽厚的名声可是不能丢的。   只可惜,她再次错估了任清凤。   她以为在都城第一酒楼之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些话,任清凤就会顾忌,怎么着都要敷衍她一声,到时候,成了也就罢了,可是不成,她就可以拿这个做把柄。   水美人,你实在是太高看她了,这位其实没你想的那么贤良淑德。   任清凤放下筷子,表情虽然淡然,却是从来没有多的严肃而正经,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   “你的话,让我很困惑,也很不快。第一,你说唐若昕是怎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与他又不熟,怎么会对他很清楚,这句话严重影响我闺誉,我非常的不高兴,也很奇怪,今时今日,你众目睽睽之下败坏我名声到底为何?难不成,你口口声声年少无知,已经知道错了,不过是随便说说,只是为了继续败坏我名声,其心可诛!”   “第二,你与唐若昕的婚事,是皇上钦赐,并不是什么小事。而你所什么虽是金口玉言,却不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这话我是半点都不赞同。金口玉言,又怎么会有回旋的余地,即使太子殿下有心,可也不能违背皇上的圣旨。你这般说话,信口开河,实在极不负责任。还是你觉得,为了你的这点‘小事’,太子殿下就该背上忤逆不孝,大逆不道的罪名?”   任清凤的话说得极为不客气,半点脸面也没给任清水留。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是别人非要犯贱,将脸送给她打,又岂有不打的道理!   都城的第一酒楼,生意自然兴隆,而此时又是吃饭的时间,自然人来人往,任清凤如此不留情面的话,顿时让任清水有种无地自容,仿佛自个儿的衣衫被人剥光了,扔在地上,伸脚踩在她的脸上,碾了又碾,揉了又揉,要将她脸皮碾揉下一层才是。   最可气的是,她被这贱人打完了右脸,还得将左脸送上去。   任清水面上笑意稍稍一僵,心里恼怒遂生,轻易强压下,带了几分尴尬地端起茶盏掩饰,心中却是恨透了任清凤,该死的贱人,一年多之前,她坠崖怎么没死啊。   若是死了,此番她也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德妃娘娘也就不会被下到天牢,那她还是人人巴结的天之娇女。   哼,该死的贱人,等她解了眼前之危机,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今天她加诸给自己的一切侮辱,都会千百倍的回报给你!   如果她是轻易就放弃的人,她就不是任清水了,更何况,她说什么都不会嫁给唐若昕的。   可是眼前除了求这个贱人之外,她再也想不到第二个法子了,德妃娘娘下了天牢,父亲待她也不如之前娇宠,就是一向对她爱若珍宝的母亲,忽然之间对她一改态度,不理不睬,任凭她怎么闹,也不再理会。   仿佛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成了万人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该死的贱人!   ☆、第128章欺负你,痛快!   任清水就弄不明白了,这个该死的丑女,怎么忽然之间就变得如此美丽了——眼前的女子肤若凝脂,眼若横波,眉目如墨画,妩媚动人,让人一见,便觉心生倾慕,舍不得移开视线。   真的很想,很想,将这张脸给毁去,凭什么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任清凤却唾手可得,绝美的容貌,尊贵的夫家,太子殿下的极致宠爱。   总有一天,她会高高再上,再次将任清凤这个贱人再次踩在脚下,百般蹂躏。   任清水心中幻想着自己日后如何报复眼前的女子,这才按住自个儿心中的怒气,怯生生的展开一抹笑意,仿佛是被任清凤恶言恶语给吓到了一般,身子轻颤,睫毛上晶莹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她却努力的压抑着,不肯哭出声来,委委屈屈的咬唇,微微的垂下头,一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因为低着头,那眼泪儿就一颗接着一颗落在用餐的桌子上,很快,桌面就铺上了一层水渍,汪汪的,却格外的刺目。   这标准的白莲花模样,任清凤在心中啧啧了两声:看来这进宫深造过之后,这演技提高了不少,德妃娘娘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居然能将任清水这么一根朽木调教成这模样。   任清凤自个儿就是演戏的高手,所以任清水这点道行,在她的眼中实在是不值得一提,觉得腻味的很,可是瞧任清水那模样,还没演腻,大有发挥余地。   真是无聊!   她演着不累,自个儿看戏,却看的累了。   青轩逸的法子真的不错——一棍子把人打死,痛快是痛快,可是却少了许多的乐趣,瞧着任清水现在的模样,可比一棍子打死有趣多了。   就让这小丑,继续苟延残喘,娱乐她吧!   就如同她曾经对本尊所做的一样。   任清凤不想再理会这么一块狗皮膏药,拿出手绢,细细的将嘴角擦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子,转身走人。   她羞辱了自己,居然还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任清水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任清凤,心中蔓延出一股嫉恨怨气,在心中排演了数次的台词终于用一种撕心裂肺的语气喊了出来。   “二姐姐,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不顾我的死活吗?”   这一声具有识破惊天的力量,立刻将酒楼众人给镇住了。   只见原本吵杂的酒楼出现了一分钟的静谧,这期间静的几乎一根阵落在地上都能听的出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众人的目光在那一刹那间,都落在了任清水的身上。   而她的意愿也视线了,任清凤的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缓慢的,如同老旧的电影一般,一点一点的转身,眼中光芒变幻莫测,脸上的神情更如魅如谜般,让人无法看透。   任清凤的凤眸扫了一下四周,淡漠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含意深重,似了然,似嘲弄,朝着四周扬了扬眉,听得一阵抽气声,似惊艳赞叹。   “任清水,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让我们二人成为众人的关注点,也让我们成为明日街头巷尾话题人物。”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帮你分析一下吧,你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不会是想让世人知道,你要嫁一个断了子孙根的男人,你一辈子都只能守活寡吧!”   她轻笑了一声,横眸顾盼时,凤眸生辉:“能利用众人的不知,毁我名声,夺我亲事,最后用计哄的先皇后为你赐婚,且在先皇后升天后,又哄的德妃对你掏心掏肺的人,我想你的目的应该不会如此的脑残,你必然有其他的目的。”   任清凤顿了一下,抚着下巴,思忖:“那我现在就假设一下你的目的,你花费百般口舌,邀我一起去看首饰,然后又嚷着中午,要姐妹情深,忍着胃疼,与我一起用餐,你花费这么多的功夫,精力,耐性,自然不会做无利的事情,所求的不过是想逼着我去替你求太子殿下,即使不能如愿,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能再次搞臭我的名声,毕竟我们可是骨肉相连的‘姐妹’,我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是不是?”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讽刺的说道:“当然,你不可能这么蠢,抛头露面,如此花血本,不会只是要再次搞臭我的名声。对了,我怎么忘了,自小到大,你都稳稳压着我一头,现在怎么能容许我嫁的男人比你好,身份比你高贵。嗯,我想想……对了,你定然想,大庭广众之下,我肯定不好意思一口回绝你的要求,就是敷衍一下,也会点头应下来,到时候怎么着都要替你跟太子殿下提上一提。太子殿下是个好说话的人,既然是我开口,这事情怎么着都会跟皇上说上一说。皇上金口玉言,太子殿下自然讨不到好,轻一点被训斥一顿,重一点失去圣心。”   任清凤说着,拍了自个儿脑袋一下:“我怎么这么笨啊,怎么就忘了你不但恨我,也恨太子殿下,自然看不得他好,当日你得陇望蜀,贪得无厌,有了唐公子的青睐,还奢望太子殿下,怎么着,你夺了我一次亲事不行,还想夺第二次?瞧我,又说错了,你不是想,而是你已经动手夺了,只是太子殿下心性坚定,你未曾得手罢了。”   任清凤啧啧两声:“你向来眼高于顶,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太子殿下怎么能如此不识美人,活该他被你算计,是不是?”   任清水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身子抖的跟暴雨之中的白莲花一般,眼泪也跟那暴雨一样,哗啦啦:“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没有恨二姐姐,也没有想过算计太子殿下……我和二姐姐是嫡亲的姐妹,骨血相连。我对太子殿下,不过是对英雄的仰慕,没有二姐姐说得那么龌蹉,不过是英雄情结,二姐姐,你这般不但侮辱了我们的姐妹之情,也侮辱了少女的英雄情结。”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打着姐妹期之情的幌子,行破坏姐姐婚约之实,打着英雄情结,行勾引英雄之事。”任清凤摇头叹息:“任清水别恶心我了行吗?别在利用什么姐妹之情,英雄情结,来掩饰自己的龌蹉,肮脏的心思,埋藏自个儿丑恶的嘴里。”   “姐妹情深?英雄情结?”任清凤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别侮辱了姐妹这个词,也别玷污了英雄这个号,它们何其无辜,你就放过它们吧!”   她抬眼看了任清水一眼,蹙眉道:“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别叫我二姐姐,你叫我一次,我欺你一次,别以为我忘了自个儿说过的话,你今儿个这么卖力,处心积虑的惹我,若是我不做出些实际行动,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心思,既然如此,那我就……”   她挑眉,走到刚刚用餐的餐桌前,猛的伸手,扯着任清水,将她的一张俏脸,埋进自个儿喝剩下来的豆腐鲜菇鱼汤端了起来,任清水本能的挣扎,那汤水就沿着她的脖子,淋湿了胸前的衣裳。   都城第一酒楼,菜香酒醇,这汤自然也是原滋原味,分量十足,这满满的一大碗汤下去,任清水的胸前的春光就暴露了出来。   现在是夏天,任清水向来知道如何表现自个儿资本和美丽,所以今儿个穿了一身丝绸,飘逸而华贵,可是丝绸最沾不得水,这不,现在的任清水曲线毕露,勾魂夺魄,瞧得不少男人的口水都落下来了——尤物啊!   没有人会想到,任清凤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对他们来说,家族的名声高于一切,任清凤毁了任清水的名声,自个儿也讨不得好,会被牵累。   可是任清凤啥都在乎,就是对这名声不太看重。   面子,里子,任清凤的目光从来都是落在里子上面。   不过这洒脱,干脆的性格,倒是让人觉得痛快的不得了。   任清凤解救都城之事,此时已经传扬开了,她的名声可不再是什么十恶不赦了,都城的民众对她的好感升到了一个奇异的地步,更何况,丑女已经发生质的改变——对于美人,众人总是更宽容些。   都城的民众一直都以为,任家二小姐是一个能忍辱负重,内敛稳重的姑娘,可今儿个才彻底震撼了一般,这位根本就是女王风范,霸气十足,他们算是彻底见识了一回。   也是,只有这样的霸气十足,才能有勇气领兵为都城解围。   所以任清凤的这个动作,不但没有勾起众人愤怒的情绪,反而让人感受到一种王者的霸气,甚至有些热血之人,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向任清凤——原来英雄就是这样练成的。   当然有崇拜就有鄙视,许多人看任清水的的目光,那是鄙视中的鄙视。   任清水呆了,任清水傻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快要成为太子妃的任清凤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的恶毒的事情,说出那么刻薄的话,她难道就不怕民众愤怒,太子殿下厌弃吗?   这个贱人,到底凭借着什么如此理直气壮,飞扬跋扈。   因为太过震惊,太过惊诧,所以她像个被惊吓的傻子一般,膛目结舌,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看着任清凤,连最无辜的道具——眼泪都给忘了。   这个贱人,她怎么能这样?她嚣张的让人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才好。   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得到那个惊才绝艳男子的心?   鱼汤特有的腥气笼罩着她,让任清水觉得自个儿就是一条濒死的鱼,众人嘲弄的目光如同夏日天空的艳阳,每一分热度,都会加速她的死亡。   她眨了眨眼睛,将睫毛上粘着的鱼肉颤了下来,那碎碎的豆腐黏在她的脸上,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酒楼中先是一阵怪异的安静,几秒钟之后,却是响彻云霄的哄然大笑。   任清水双手环住胸,瑟瑟的发抖,一张脸快要燃烧起来,她想要发疯,发疯的将面前这个贱人给一口一口吞下肚中。   若是以前,她自然是心动即身动,可今时不必往日,她再怒,再气,却也要忍上三分。   不过,这样也好,更能将她无辜可怜的形象深入人心,便于她扭转众人的印象。   她身子一直微微的轻颤,脑袋死死的垂下,垂下的睫毛,将眼中彻骨的恨意遮挡,整个人一副苦大仇深,仿佛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模样,极其的无辜,极其的委屈。   她用一双小鹿一般无辜纯良的眼睛看着任清凤:“二姐姐,你就这么恨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告诉我?我不肯帮我就算了,为何要如此羞辱我?你……这样……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嫡亲的姐妹,身上都留着任家的血?你这般欺负我,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酒楼上下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的人都目光专注的盯着任清水。   柔弱而无辜的女人,总是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这一刻,大家觉得任清水她可笑又可怜,甚至,有人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任清凤这般做,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这般一想,就将目光转向任清凤,却见她面上居然带着几分讥笑,看着任清水,淡淡的说道:“真是好笑,你害我的时候,就记不得自个儿是和我嫡亲的姐妹,轮到我反击的时候,就又想起来了,敢情,你是选择性记忆!欺负你,我会良心不安?任清水,你在说什么笑话?”   她眼中寒芒一闪,却极快的一闪而过,忽然挑眉一笑,竟然显得几分妖娆:“欺负你,我不知道多痛快。”   说着,伸手扯了任清水发,一个后仰,伸手端起一旁辣椒水,往任清水的嘴里灌,呛的任清水一个劲的咳嗽,嘴里呜呜的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任清凤如此糟践欺负人忍无可忍之下,沿着木梯,走了上来,冷着一张脸道:“任清凤,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有你这样作践人的吗?”   任清凤看去,哎呦,别说还真有缘,居然是任清水未来的夫婿——唐若昕。   这位唐公子,可真是英俊的白马啊,可是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他脑子进水了一般。   但是他自个儿却是半点也没有觉察到,犹如解救被恶龙囚禁的美丽公主一般,气势汹汹,冲上来维护着任清水,与任清凤正式对峙。   众人顿觉得唐若昕脑子进水了,任清水缠着自个儿姐姐要退了与他的婚约,他却还傻傻的冲上去英雄,不,狗熊救美。   “任清凤,往我还敬佩你是个巾帼英雄,没想到你居然这般的心狠手辣,你这样的人,居然要过我们鲁国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你不配!”唐若昕声色眼里,义正言辞。   若不是任清凤早知道这货是什么色,还以为哪里跑出来忧国忧民的伟人呢。   “我不配?”任清凤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唐若昕一眼,玉手突然轻轻的拍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直站在任清凤身后如同隐形人一般存在的墨色,突然一个闪身上前,一击直拳,虎虎生风,目标明确,正中唐若昕的鼻梁。   刹那间,众人几乎都能清楚的听到唐若昕鼻梁断裂开来的声音,唐若昕此时也扮不了英雄了,如杀猪般惨叫一声,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窗口的位置飞了出去。   墨色的身手出神入化,一个跃动,就追上唐若昕的身影,伸手抓住他的发,一脚抬起,狠狠地踹了他几下。   这时,唐若昕身边的护卫都围了上来,狂忽然哈哈大笑一声,眼中兴味十足,不退反进,就听咔嚓,咔嚓脆响,男人惨叫声一声惨过一声,片刻之后,地上就躺了一堆残兵伤患。   酒楼里的人,再次被任清凤身边的两个护卫给惊呆了,这出手是不是太老道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觉得这两位动起手来,就跟切西瓜一般,极其无聊而随意。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这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即使身为准未婚妻,也不该如此张狂!   众人此时面色都有些不同,神色莫测,觉得这位未来的太子妃,行事太过毒辣,连辣椒水都上了。   任清凤却缓缓的走到一脚被踩着的唐若昕身边,死死的盯着他,缓缓地说道:“觉得我很狠毒对吗?呵呵……”她轻笑,可是即使是笑,笑意却未曾达到眼里:“这些不过是你温柔良善的表妹,加注在我身上各色羞辱的之一。”   说完之后,她站直身子,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一脚狠狠的踩在唐若昕的手掌上,“咔嚓”的一声,骨骼断裂,鲜血直流。   唐若昕养尊处优,哪里经得去如此折腾,顿时立刻就昏死了过去,连杀猪的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一声。   “扔下去!”任清凤指着窗口,淡淡的说道。   众人再次说不出话来,随着任清凤的手指看去——要知道,第一楼的下面,可是大型河流,唐若昕晕死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水,一个不好,连个小命都没有了。   墨色拖起唐若昕,任清凤却状似极为随意道:“将她一起扔了。”   狂应了下来,伸手拖了任清水,此时的任清水已经吓傻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不过是纸老虎。   狂走到墨色的身边,就见墨色打开窗子,“噗通”一声,将人扔了出去。   狂依葫芦画瓢,将人也从窗口扔了下来,转瞬之间,重物落水的声音接连响起,轰隆隆的两声,一前一后。   墨色走回到任清凤的身后,而狂也跟着墨色走到任清凤的身后,一副随从的模样。   任清凤面上全无半点煞气,淡淡的抬头扫了酒楼一眼,对着众人淡淡一笑,平静而沉淀,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干的一般,语气漠然道:“很抱歉打扰各位用餐了,我刚刚的情绪有些激动,希望没惊了大家。”   任清凤一副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真不巧,我刚刚没注意到下面居然是条河。”   静,死一般的寂静,不说用餐的众人,就是往日里舌灿莲花,机灵聪慧的小二们,也都傻了眼了,瞧着河中不停扑腾着的二人,脑子也变得有些不灵活了,傻乎乎的看着任清凤,好像她头上长了角一般稀奇。   “小二,今儿个诸位的酒菜算我的,算是我给各位赔罪的。”   任清凤笑容淡淡,有着一种沉静的风轻云淡,这样的表情平日里虽然不敢说什么如沐春风,但是绝对不会如今日这般,让人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就仿佛地狱而来的阴风一般瑟瑟,让人遍体生寒。   “不用,不用……”   “二小姐太客气了……”   “多谢二小姐的盛情……”   “二小姐果然是巾帼英雄,豪爽……”   ……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一时间,众人谈的投机,将下面扑腾的两位给忘了,只围着任清凤说个不停。   这自然就更让任清水的怨恨增加许多。   直到任清凤慢条斯理,又喝了两杯茶,才款款的离去,而下面的扑腾声渐渐的弱了下去。   而第一酒楼的掌柜的,可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立马让人撑了船,去救那两位。   任清凤没一下子玩死这两位,留着两位,如青轩逸一般,让他们生不如死,百般折磨,才能泄了她心头的怒火。   ☆、第129章不爱就恨   晨风微微,窗外的栀子花香弥散,静谧之中,无声无息幽香暗吐。   任清凤侧躺在美人榻上,看着眼前的少女:“风流韵想见我?”   “是。”画词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有些恍惚,还未曾从惊艳之中回神过来。   她忽然觉得这一次或许殿下来错了,曾经那样面容平庸,甚至丑陋的少女,就让殿下无法自拔,更何况现在这样风华绝大,美若天仙的女子。   房间中静谧无声,偶尔微风吹过,珠帘翠玉发出清脆的响声,动人悦耳,任清凤想了一下,点头,淡淡的道:“好,我去!”   故人千里而来,危险中相约,总是要见上一见,而且当年那一箭,总要弄清楚,是谁射的。   还别说,那射箭之人真的很有本事,青轩逸这等人物,这等势力,到此时都未能查出一丝半点的头绪来。   任清凤随着画词而去,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她现在身为鲁国准太子妃,并不介意与风流韵在战场上动刀动枪,可是却不喜欢里利用风流韵的感情,这是她的骄傲。   都城第一酒楼的某间雅间。   一袭紫色锦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在窗前,静静的站着,背影笼罩在云雾之间,整个人似乎也都变得模糊不清,凤眸久久的凝望远处升起的朝阳,眼底如同那朝霞一般,充斥着一片血红。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眼中的血红淡去,渐渐变成一团黑,黑不见底,欺霜赛雪的容颜闪过一丝激动,随即又变得云清风淡,看不出曾经的流光暗黑。   任清凤进来时,一眼就看到风流韵负手而立的身影,这个男人果真是妖孽勾魂,只这么一个背影,也是如此风采卓然。   待到风流韵转身之时,任清凤却是一怔,没想到也就一年多的时间,风流韵的变化却是那般的大,整个人显得颓废而黯然,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令人不忍观看,怕是此刻任何人见了,都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会是那个风流天下皆知的疯太子,赵王赵后捧在首手心疼爱的儿子。   即使他今日刻意穿了张扬的紫色,可是却再不见曾经的紫衣艳华的风采,反而这份张扬的色彩,更添了他周身颓废,寂寥的气息。   “小姐,自从您坠崖后,殿下每日都从噩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眠,就那样一直双眼无神的注视着黑夜,一直静候天明。”一旁的画词感受到任清凤震惊,压低声音,缓缓地说着。   任清凤嘴角扯出一抹清凉的弧度,瞥了画词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也跟了我一段时间,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心软吗?”   画词面色一怔,任清凤却好似不置一词的抬步,走了过去,画词自觉的退了下去,墨色瞧了前面二人一眼,也退了下去。   风流韵就那样看着大步而来的女子,一向沉寂的心,猛的跳了起来,那种血液重回干瘪心脏,再一次充满活力,仿佛生命重新来过的感觉,让他双目都焕发了光彩。   不过,随即,那一双狭长的凤眸的光彩再度黯然下去,那暗淡之中似有无数中情绪来回的翻滚,像是千帆过尽,大浪淘沙,历经艰难,终于寻得心中所爱的惊涛拍岸,却又发现心爱心有所属的悲伤绝望,那种错失的痛,只逼得人似乎无法呼吸。   任清凤却似毫无所觉,走到风流韵的面前,微微整了一下裙摆,坦然落座,直视着他的双眼:“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伸手拿过酒壶,轻轻的嗅了一下,清香扑鼻,在白玉中斟满了一杯,仰首,一饮而尽。   风流韵却是不回答,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任清凤,似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又像是从眼前这张绝顶的美色之中寻找曾经平庸的痕迹。   任清凤也不催他,只是低首,斟酒,豪饮,清香的水果酒,美容养颜,不喝白不喝。   雅间之中静谧一片,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连饮三杯,任清凤终于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动作优雅,随意而自若,抬眸看向风流韵道:“看够了没有?难道你千里迢迢而来,就只是为了在我面前做哑巴?”   “陪我再喝。”许是许久都不曾说话,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沙哑低沉。   任清凤淡淡的点头,风流韵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同坐,那种入骨的疼痛随着她的每一个呼吸,在他的身体之中蔓延开来,即使痛彻心扉,他却从来没有过的清醒——她的眼中没有他,自始自终,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动容,即使他置家国于不顾,彻夜狂奔而来,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感动。   这个认知,比当日亲眼见他坠崖,而无力施救更令他绝望。   她不爱他啊,他可以跟天斗,跟地斗,又怎么跟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斗。   二人谁都不再开口,只听到酒入愁肠的声响,那火辣辣的滋味,只烧的他全身的血液倒流,却又如同寒冰过境,除了冷,就是寒。   一杯,一杯,又一杯,风流韵依旧没有开口,任清凤却在十杯之后,放下白玉杯:“十杯清酒,谢你再三维护之情,只是国仇在前,不说私情,我与你自此后,如同此杯,再不是朋友。”手中的酒杯掷地有声,清脆的碎裂声,如同风流韵此刻的心脏一般,被人撕碎。   在见到风流韵的那一刻,任清凤就已经知道,那个暗中射杀她的人,绝不是他安排的。   “为什么?”风流韵瞧着地上飞溅的碎片,终是扯出一抹空洞的苦笑,看着任清凤,轻声的开口。   “不为什么?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虽然风流韵寓意不详,可是任清凤却是听懂了他所问为何,只是淡淡的回应着他,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澈清凉。   风流韵身子一震,端着白玉杯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抖,酒水溢出来,随着他修长是手指,倾泻而出,如同他无法流出的泪,灼伤他的肌肤。   紧紧的抿了抿有些苍白的薄唇,沙哑的开口:“我就是想知道,我哪一点不如他?”   输的心不甘情不愿,明明是他先动心的,明明是他先许情的,为何最后的结果,却是擦肩而过。   “我不知道!”任清凤的眸光扫了风流韵那过于苍白的唇,摇了摇头,淡淡的开口。   爱情原本就无迹可寻,若是她知道,那么她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不去为那个男人动心动情,坚守着自个儿的一颗心了。   直到这一刻,任清凤对猝不及防而来的爱情,还是有着些许的不悦。   爱之苦,情之痛,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逃避现实的人,既然动了心,动了情,再不甘,也会遵循着心的痕迹而去。   人生本就短暂,若是不随心而动,岂不是苦了自己,委屈了自己?   “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风流韵闻言立刻激动了起来,猛的站起身子,跨过那桌子,紧紧的禁锢住任清凤两侧的肩膀,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瞪着任清凤的双目:“你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你如何能不知道?”   他生不如死,挖心挖肺的痛,在这个女人的嘴中,却原来不过是不知道三个字所形成的。   他的绝望,他的痛不欲生,原来却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是他?   任清凤微微蹙眉看他,双臂被他攥的生疼,见他双目赤红,充满血丝,如同滴血一般,倒是没有挣扎,只淡淡开口:“不过依心而行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风流韵从未见过的认真,即使声音淡淡,却能让人清楚的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依心而行?”风流韵的身子再次一震,却固执的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与他都是极为清冷之人,你怎么会为他心动。”   他忽然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眼中一片清淡冷然,可是他的心却冷了下来,嘴里却依旧固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我纠缠你,所以你就用了这个最伤人的理由,来让我死心,让我绝望,对不对?”   “不对。”任清凤断然否决:“你对我如何,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我不需要用什么理由来敷衍你,搪塞你。我还肯坐在这里,听你说,那是因为曾经我将你当成朋友过,不过,你相信,我也没有法子。”   任清凤伸手推开他紧紧攥住她双臂的手,继续淡淡说道:“话已经说清楚了,再无可说,我先离开。”   她说着就站起身子,谁知道,却在起身之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   “你……”任清凤怎么都没有想到风流韵居然会对她用药。   以她对风流韵的认知,他虽然风流不羁,却不会用这等龌蹉的手段。   看来她实在太过高估了他。   “对不起!”风流韵的声音却比她这个被下药的人更显得绝望,他的目光更是绝望,仿佛陷入无边黑暗中,绝望的找不到出路的行人:“凤儿,恨我吧!”   恨吧,至少不是那么风轻云淡的无所谓,既然得不到你的爱,那么这一生,我要拥有你的恨。   ☆、第130章以命易情   风流韵死死的抓住任清凤的肩膀,大手的指尖几乎都刺进任清凤的肉中。   任清凤感受到肩部传来刺骨的痛,模糊的神志这才又清醒了一些,眼前映入风流韵濒临疯狂的容颜,较之之前的妖魅而言,此时他更像是一个输得发疯的赌徒。   “你疯了……这是都城……”风流韵在这时候如此行事,实在不明智。   “我疯了……我是疯了……”风流韵的声音干瘪如同沙漠中的细沙,更充满着说不出的悲沧:“我为你疯了……”   风家人骨子里的偏执和痴狂,是绝对容不得爱而不得,他眼高于顶,却对任清凤一见倾心,付出了自个儿的真心,又怎么容得自己的一腔情义付之东流,在风家人的骨子里从来就不欣赏什么爱是成全,你幸福我就幸福的话。   若是对方的幸福不是自己给予的,那么这份幸福于自己而言,又有什么值得祝福的。   任清凤感觉到眼皮子渐渐的沉重下来,而肩部火辣辣的疼痛也让她越发的不适:“放我离开,此事作罢。”   即使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然。   还没有人在对她不敬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就是他——风流韵也不能例外,可是这一次,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他够聪明,他就应该非常清楚,最好别惹怒了她,那后果……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放你离开?然后眼睁睁的看你去嫁给别人吗?”风流韵一双妖魅的眸子,因为想到任清凤会穿着嫁衣,心甘情愿的嫁给另一个男人变得火红一片。   因为用力,指甲镶入任清凤的肉中,渐渐有血红蔓延出来,刺骨的疼痛一下子就冲入她的心扉,仿佛再微微用力,就能掐出一块肉来。   饶是如此,风流韵却依旧没有收回自己的力道,他看着眼前女子,眸中有种无法痴迷的疯狂之态,妖魅的眸底是浓浓的看不见底的黑,不知怎么的,任清凤心中一凉,试着咬破唇,想要将飘忽的神志拉回。   风流韵却忽然抱起浑身无力的她,走到一旁的墙壁旁,轻轻的敲了几下,那多宝格忽然之间打了开来,里面居然是个密室,布置的格外华丽雅致。   任清凤脸色大变,身子无力,一动不能动,心神一震:“风流韵,你想做什么?”   风流韵的唇瓣血浓似杜鹃花开,冰寒之气几乎盛满眼眸,如玉般的俊颜盛满了疯狂的神色,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任清凤无暇的面孔,似是最珍爱的宝贝,他神色却像是淹没了黑暗,全身上下,此刻都散发出与神色截然不同的冻人的寒气,透出无情的冷漠。   但却如往日一般有着勾魂夺魄的魅惑!   这样的风流韵让任清凤的心中升起一股子森冷之气。   “你说我想干什么?”话落,手从她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滑下。   任清凤的此时,飘忽的神志反而清醒了过来,被人当着猎物,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   看来,风流韵真的不够聪明,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也好,她就看看风流韵到底要做什么,只是看在曾经他帮过她的份上,她不介意让这个男人恢复一点理智。   “风流韵,你该知道我任清凤从来就不是宽厚大量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他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彼此之间,就是死仇,就是此刻收手,这等委屈,她也会讨回来的。   “已经不重要了。”风流韵魅惑的眸子闪烁着邪魅的光芒,苍白无一点血色的唇,却划出一道邪魅的弧度:他都不介意收获她的恨了,又岂会在乎她的报复?   他将她放在雅间的八仙桌上,带着压迫性的身体缓缓地压在她的身上,俊美绝伦的脸上荡漾出炫目的笑容,可是笑容却没有到达眼中,与他妖魅不可方物的绝美形成诡异对比的是他眼中的黑,黑的深不见底,一点一点的靠近她的脸,近的几乎能看清他面上的毛孔,性感的薄唇一张一合:“都说女人心从身,对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会有着刻骨铭心的感情。凤儿,你说我若是得了你的身体,你心上的人儿是不是就是我?”   以她的骄傲,一定会恨他入骨,至少,这辈子不管他怎样,他都会在她的记忆中有种浓重的色彩。   任清凤美眸微勾,忽然一笑,冷且寒:“你想要我?”   风流韵修长优美的手指,轻轻挑起任清凤白皙的下巴:“你知道的,我要你,只要你……他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自然也能。所以,凤儿,别怪我,我只是情深不由己!”   他差点眼中是火热的欲望,眼前的这个女子有着吸引他灵魂的魅力,他不想伤她,他敢说他的深情不必青轩逸浅上一份。   可是,她一开始就将他踢出了局,连一丝证明的机会都不给他。   若是他知晓当日的窥视,会注定这份情无法圆满,他说什么都会选择另一种她能接受的相遇方式。   对的时间,以对的方式,遇上对的人,是一种幸福。   对的时间,以错的方式,遇上对的人,是一种苦难。   他选错了方式,可却无法接受最后的结果。   这个男人居然比她这个无法动弹的人更可怜的样子。   任清凤心中冷哼:他有什么好可怜的,他的真心不被自己接受,难道错的是她?   感情的事情,原本就是世间最诡异的存在,施与受之间,从来没什么公平二字。   她无法接受他的感情,从来就不算错。   在感情的国度中,并不是所有喜欢你的人,你就能喜欢他,并且给与他同样的深情。   “你的感情如何,是你的自由,我的感情如何,是我的自由,我从不曾亏欠你半分。”   若是以情要挟她,他打错算盘了,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念头打到她的头上,她绝对会让他后悔一生。   “你的话太多。”他的唇一点一点的逼近……   他还真敢!   任清凤怒极而笑,风流韵你该死,我一再的给你机会,既然你不愿意珍惜,就莫要怪我……   任清凤眼中一道冰冷的光芒闪过,垂下眸子掩饰住她眼睛中的寒气,舌尖轻咬,刺痛和血腥之气,骤然刺激她的神经,手下一抖,藏在袖中的匕首,滑了下来,下一秒,凤眼圆睁,狠辣决绝之光从诱人的美眸之中迸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手中的匕首已经毫不犹豫的刺进他胸口……   而让任清凤惊讶的是,他不但不躲,反而迎了上来,邪魅的眼中有一种心愿得偿的满足。   “谢谢你,让我可以死在你的手中。”风流韵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温柔,他竟然抓住她的匕首,往心窝送了一份,俊朗的脸上绽放出妖魅祸国的笑容,清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炙热的眼中是深深的爱恋:“凤儿,我无法眼睁睁的看你投入别人的怀抱,也无法拉你一起赴黄泉,所以我只能让你杀了自己。”   他的脸色苍白,声音很低:“凤儿,记住,我不想死,只是太爱你!”爱到只要想到你会为其他男人所有,就会心痛的生不如死。   我的爱自私,我要在你生命中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所以我处心积虑,费尽心思,让自己死在你的手中,死在你的怀里。   任清凤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瞬间白茫茫一片,她错愕的看着眼前含笑赴黄泉的男子——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真得打算伤害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让他死在自己的手中。   “你……”任清凤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双眼所见的一切,想要将插入他心头的匕首拔出,却有怕他伤势更重,一时间失了分寸,大叫:“疯了……你……你疯了……”   这个风流韵,这份感情……   他怎么能这样做,他怎么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这样谋算她,用他的命,让她这辈子无法忘记,用他的血,刻入她的骨髓。   她再薄情,再无心,又怎么能忘记?   这份沉重的感情,她受不起,受不起啊!   “我没疯!”   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风流韵,睁大着凤眸看着任清凤笑。   他爱她,自然懂她,眼前的女子看似冷心绝情,其实最重感情,他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死在她的怀中,这辈子,她不会忘记他。   “风流韵,你休想……上穷碧下落黄泉,我都要将你追回来……我不许你死!”青轩逸沉着一张脸,浑身透着森寒,推门而入,怒视着风流韵:该死的卑鄙小人,居然用这种方式困住他的凤。   今日说什么,他都不会让风流韵如愿以偿,这个该死的卑鄙小人怎么没死,死一百次,他都不放在心上,可是绝不容他以这种方式死在凤的怀里。   青轩逸这些日子忙于战事,又忙于与任清凤的婚事,分身无术,可是却还是时时刻刻盯着任清凤这边的安危,知晓任清凤来见风流韵,当即将一殿的大臣扔了下来,快马加鞭往都城第一楼而来,谁知道却是这样的场景……   他不容许,凤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他不容许任何人占据她的心思,哪怕是一个死人。   “你不许?”风流韵挑眉,轻笑了起来,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妒,是恨,还有隐隐的羡慕。   可是此刻瞧见他气恨交加的面容,却有种说不出的解气,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害怕啊。   可是怎么办?   他已经铁了心要成为凤儿心中的那道永不磨灭的痕迹,这一生不管是谁,都无法动摇他的位置。   凤儿可以不爱他,可是她却不会忘记一个爱她,爱到愿意死在她手中,躺在她怀里的男人。   光是这一点,这个男人永远都不能完全的占有她的心思。   带着得意,他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即便是这样,他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无法掩饰。   至少,他赢了青轩逸一局。   青轩逸冷冷的注视着风流韵那得意勾起的唇角,一时间没有说话。   风流韵的举动让他震惊,但是却不是非常的意外。   风家人骨子里对爱的痴狂,对情的偏执,在三国不是什么秘事。   当日风流韵能够冲动到为了凤,与他的父皇闹僵。   今日风流韵能够冲动到为了凤,而千里迢迢涉险,设计死在风的手上。   这个风流韵,再一次,让风家人对情爱的偏执疯狂得以真实的体现。   “我也不许!”任清凤忽然站起身子,扯着嗓子叫了起来:“狂……狂……救他!”   对,逸说得对,不能让风流韵困住她的心,一定一定要将他救回来。   密室内,狂倾心而救,而密室外,任清凤和青轩逸沉默而对。   墨色和傲都不是面瘫人士,可是此刻面上却都闪过一道忧色,还有些许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复杂。   这个疯太子,果然疯癫的可以,居然想到以命易情。   风家人果然不辜负他们的姓氏,疯的可以。   一片静谧之中,任清凤双目直直的看着窗外,似乎将遍目的景色都收在眼中,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青轩逸微微低头看向身边的任清凤,半响之后,才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缓缓地道:“凤,你感动了吗?”   任清凤听到青轩逸的问话,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他,眼中依旧一片平静,没有愤怒,只有一份深沉的黑。   她与青轩逸四目相视,缓缓地点头:“是,我被他感动了。”   这个男人果然与她心灵相通,他懂她。   没有问她有没有为风流韵动心动情,只是问她是不是感动与他对她的执着。   风流韵这样偏执疯狂的情感,来的狂猛而激烈,她自然感动。   可要让她动心动情,却还是不够。   因为她的情,她的心,已经交给了眼前俊朗飘逸似妖精般纯净的男子。   风流韵的情深,与她而言,其实什么都不是。   但,即便如此,却不得不感动他对情感的真挚与痴狂。   感动这样的炙热,这样的深情,这样的痴狂,甚至是这样的固执。   感动他为了在她记忆中留下一道痕迹,居然愿意舍弃性命。   不过,情深似债,若是不能回报,这份加注在她身上的深情,就成了一笔压得她无法喘息的债。   而,还是份从头到尾,她都不想背负的债务。   所以,这份情感,于她而言,实在太重,太沉,她接不起,也不想接。   这样以命易情的沉重,她也背负不起。   风流韵的情很真,很纯,可却不是她想要的,这种一意孤行,不顾她的意愿,加注给她的爱恨情感,她接受不了。   她的人生,她的爱恨,她的喜怒,从来都是自己享乐,而不用别人强加给她。   青轩逸闻言,伸手,握住她柔肤雪凝,紧紧的,将自个儿的力量传递给她。   他懂任清凤此时的心情,也懂她此时的委屈,她本性重情重义,所以这份强加给的情感,带给她无边的痛苦。   所以,一向淡定从容的他,才会气急败坏对着重伤的风流韵大喊,狂吼。   只因为风流韵若是死在这里,这份情,就成为困住凤的囚牢。   他绝不容许。   因为若是风流韵真的殇在了这里,就再也没有机会打破牢笼。   凤不想被困,他更不愿意,也不会容许,他的凤被困在这里。   不顾礼教,任清凤站起身子,走到凤的身边,伸手环住任清凤,将她拥在怀里。   “别担心,狂医的医术天下无双,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一定能救下他。”他顿了一下,看了任清凤一眼:“若是他真的命该如此,你也不要多想,你欠他的情,将来我会回报给他的父母家人,他们若落入我的手中,我会偿还他们十条性命。”   一命换十条性命,这样足以媲美疯太子的高贵身价了。   青轩逸在任清凤的耳边低吟,明明是情深意长,可是那低低的,沉沉的嗓音,却无端的让任清凤心中阵阵酥麻,一颗心软成了水。   他有多不待见风流韵,没有人比任清凤更清楚。   他与风流韵是两国的太子,注定了是无法成为朋友。   这一次,风流韵设计他自己死在她手上,其实与青轩逸没有丝毫的关系,青轩逸原本是可以不去理会风流韵的。可是却也容不得任清凤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好。   既然摆脱不掉,那就只能勇敢的上了。   所以,他说出这样的承诺。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是为了他的凤,他都不介意大方的回馈一次,他的凤欠的,自然就是他欠的,夫妻一体,他自然不介意帮他的凤还了。   任清凤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这样,我无法视他为敌人。”任清凤淡淡道:“却也无法为友。”话锋一转:“但是那曾经的情分,却也不是轻易可以抛弃。”   人是感情动物,又怎么会轻视情义二字。   风流韵死缠烂打,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要她将他当敌人看,她真的挺为难的。   感情懵懂之时,喜欢谁,爱上谁,都没有错。   不能因为自己无法回应,就推脱错的是别人。   看向从青轩逸话中流泻出来的音符,也从谈话中带了隐晦的纵容。   他果真懂她的心情,嘴角轻轻的升了上去,知己难寻,她却有幸!   ☆、第131章曲终人不散(大结局)   半个时辰之后,狂走了出来,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擦了一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这小子命大,若是匕首再刺进去一份,就要伤到心脉,那样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的。”   青轩逸低沉如水的面孔,听了这话,微展,音质如同流泉一般温润沉稳,清凤一样和煦淡然,即使这一刻他的语气之中隐含怒意,也让人无比的舒畅:“没事就好!”   任清凤没有说话,对着青轩逸展颜一笑,那眉眼之间,缓缓地绽放,让她整个人越发的明媚,仿佛春天枝头盛开的花朵。   那清冷容颜下的一笑,倾国倾城,让人痴迷:“你不生气?”她独自前来,就表明她没打算将风流韵的行踪透露出去。   “我为何要生气?”任清凤的话音刚刚落下,青轩逸的眼皮子也不抬的说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他此番孤身为你而来,断不能让他断送在鲁国。”   风流韵倾心任清凤之事,天下皆知,若是此番断送在这里,成全了他的痴心,却毁了任清凤的清誉,连带着毁了他的名声,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们二人联手以情诱敌,用这种令人不齿的手段除掉风流韵,别说,事关任清凤的清誉,就是他自个儿也不屑行此龌蹉之事。   男人行事,可以狠毒,可以无情,但绝不能龌蹉。   以龌蹉手段除掉了风流韵,打压了赵国,他青轩逸也丢不起那个脸。   风流韵喜欢任清凤没有错,只能说明他的眼光好,所以即使身为赵国的太子,赵皇的唯一儿子,这一次他也会放过风流韵。   下一次,他会凭真本事将他捉住,狠狠地打击赵国。   任清凤听得青轩逸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荡,凝目看他,眼中涌现出一股深深的骄傲——她看上的男人,果真是与众不同。   其实她不是没有犹豫过,一开始听到画词说风流韵想要见她的时候,她心里的确浮现过将风流韵捕获,狠狠地打击赵国的想法。   谁叫她现在的身份是鲁国的准太子妃,是青轩逸的未婚妻,行事自然要替青轩逸多考虑些。   但是,想到风流韵为她所做的,越是想,就越是下不了手。   倒不是说她对风流韵有什么感情,或是愧疚什么的,而是这样做有失光明磊落。   虽然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光明磊落的人,做事亦是不折手段,但是盗亦有道,有些事情,她却是再怎么都不肯为之。   却没有想到风流韵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却是这样,到了此时,她就算是石头做的心,此番也该捂热了一分,自然更不愿意对风流韵下手。   对于风流韵无事,不管是任清凤还是青轩逸都松了一口气,二人进了密室瞧了陷入昏迷中的风流韵一会,任清凤看着他苍白的脸,轻叹了一声,这才和青轩逸联袂离开,留下画词照顾风流韵。   直到二人的脚步声远去,那密室之人原本紧闭的双目骤然张开,黑的如夜色,深不见底。   “凤儿,我愿意用命赌你的情,可你终究让我失望了。”   声音浅浅的,淡淡的,如同风中的浮云,出了朱唇,就散了,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诀别着什么,有着无法掩饰的决绝,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人触目惊心,像是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期盼和希望,那么结果就注定是连根拔去的疯狂。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单方面付出的,那些沉默,那些隐忍,那些等待,都是因为心中还存着期盼,期盼历经艰苦,心碎,最后能得到一个结果罢了。   他付出了一颗心,就一定要收获他种下去的果实。   人在绝望的时候,若是发现自己所有的付出,不过是东流之水,往往就要沉溺在痛苦之中不能拔,那种“我死都要得到”的偏执融入骨血,怎么都不能散去。   风流韵勾唇,虽然在笑,但是那笑意,根本未曾达到眼底,笑的下面,黑玉般的眸中是从来未曾有过的寒气,如同雪一样的冰寒……   眼皮渐渐耷拉下,妖魅夺魄的面容上轻轻阖起的双眸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密室的中磨灭的光线随着银翼的身影,若有似无的跳动,任清凤鼻翼内侧投下浅浅的一片阴影,他没有听到风流韵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觉得风流韵面上的神情越发的看不真切,可那种阴郁却越发的明显。   银翼的心跳骤然有些不稳的急促起来,若是说一开始她对风流韵的意图还有些不解,隐约有些模糊的话,那么经过今日之事,他的心中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半响之后,在一片沉寂之中,风流韵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看来殿下是铁了心了,他虽然不太赞同,可是却也再无说话的余地,再一次感受风家人骨子里对情的痴狂,银翼居然生出了一丝悲伤之心。   也罢,殿下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无话可说。   也罢,既然此事已经没有回头之地,那便只能办好差事,助殿下心想事成——他是真怕了殿下的心如死灰。   他的主子,他心中最是清楚不过,虽然面上有些纨绔,可正事上从来都不含糊。   银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恭敬的说道:“已经安排妥当了,殿下放心。不过属下得到消息,秦国太子亦到了都城。”顿了顿:“殿下,属下担心秦太子会出手,到时候……”   “独孤意来了?”风流韵眉头微蹙,眼睛却未曾张开,苍白的脸色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羸弱,却未曾降低他身上的气势:“独孤意来了更好,他向来心高气傲,与青轩逸更是不合,怎么能容得了凤儿嫁人,定然会将鲁国这潭水搅浑,到时候咱们正好浑水摸鱼,也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银翼听明白了,静默了片刻,低低的问:“若是事情不若想象中的顺利……”停了下来,垂下眼眸:“毕竟这里是鲁国,到时候殿下打算如何?”   密室中静谧一片。   隔了许久,风流韵才淡淡的说:“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的,不是吗?”   他做了这么多,若是最后还是不能如愿,那就是天不从人愿,也没啥好怨的。   银翼听了,暗自叹息一声,才缓缓地道:“是,不会发生。”   ……   作为男人,不管心胸多么的开阔,不管性情多么的飘逸,瞧着自个儿的心上人为了别的男人叹息,蹙眉,这心中绝对不是滋味。   所以一向飘逸俊朗,芝兰玉树的青轩逸此刻特意提起了二人婚礼的情形,来引起任清凤的注意,从而转移任清凤的注意力。   任清凤活了两世,这见识自然不凡,可是听到青轩逸的话,却还是有些吃惊,最后摇头笑道:“……是不是太奢华,太劳民伤财了?不过是个仪式,简单点就是了!”   真的不是她矫情,而是青轩逸这婚礼搞的实在是太奢华了。   青轩逸看了她一眼,强烈的表示自己的不满:“哪里能简单?虽说是个仪式,可是我筹备了一年多了,怎么简单的起来?”   “你是我心爱的女子,所以不但要风光大嫁,还要鲁国上下同庆。”   一年多?   那不是她刚刚认识他的时候?难道他当时就打定主意娶她了?   任清凤顿时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沉默了半响,才低低的说道:“莫名其妙!”   青轩逸瞧着任清凤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原本压在心中的那股浊气,忽然之间就淡了去,低低的笑了起来,飘雪如月,争云破日,这一笑动人之极,欢快之极,说出来的话,带着他所特有的低沉醇厚,如清泉流水:“很高兴,你即将成为这个莫名其妙男人的妻子。”   他的笑让人身心由内而外变得暖洋洋,鲜艳夺目的色彩,映衬的他洁白无暇的面孔,如同初雪般净白,又彷如映入他的眼睛,让他的黑眸如同骄阳一般明亮。   任清凤被他这样的笑容晃了一下,不由得一愣。   这样的青轩逸,她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   熟悉的是,他依旧如往日那般俊朗飘逸,陌生的是,却是他那夺目的笑容。   如艳阳高照一般,让周围的一切都因此而明艳起来。   什么时候……青轩逸有了这样明媚的笑容?   什么时候……青轩逸变得这样的生动好看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青轩逸低低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份危险:“你再这样看下去,我怕咱们的洞房花烛要提前了!”   男人在女人专注的目光中,男性荷尔蒙都会加速分泌,青轩逸瞧着眼前如花似玉的佳人,有些冲动,实在是太过正常。   任清凤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忽然低低的开口说道:“不要脸!”他还真没想到,眼前这个一向在云端的男人,落下来之后,却原来是这般模样。   青轩逸闻言却是大笑:“凤,你果真是慧眼识英雄!”   得,遇上这么个不要脸皮的,她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青轩逸看着眼前灵动的女子,想起那一年多的食不知味、寝不能眠,那时只要脑中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就觉得像是有刀在自己心口上戳,人生再无乐趣,有多少次,恨不得就那样随她而去,却想着她的大仇未报,这才苦苦的撑了下来,现在这样的鲜活,那是他梦中才有的情景。   老天待他不薄啊!   他痴痴的看着她,声音似春风拂过湖面,撩拨着她的心:“凤……凤……”   低低轻轻,柔柔绵绵,缱绻无尽,让人的心刹那之间随着那尾音便蓦地轻颤不能自已,只是低低的叫着,单单一个字,却让他叫的荡气回肠。   患得患失,一丝一毫来自她的消息,都能让他不能自己。   金振玉聩的声音,清越、微沉,还带着一缕柔情,好似被甜蜜狠狠击中任清凤的软腹,有种打饱满的甜润从小腹升起,让心都跟着一起醉了。   二人痴痴缠缠了许久,这才分别回去,两个人都忙,婚礼近在眼前,彼此要忙的事情都太多。   任清凤刚刚进了院子,不徐不疾的往里走,方上了穿花游廊,身后就传来任清流的声音:“二妹妹!”   听着这声二妹妹与往昔有着明显的不同,任清凤脚下步子微顿,然后缓缓的转身,浅浅的点头:“大哥!”   任清流清俊的面上,神色有些复杂,看着眼前的少女,细细打量一番,越发觉得自个儿以前愚笨,即使曾经容颜不同,可是这么一双明艳的眼睛,当初怎么就未曾疑心过。   这么一身气韵,当初怎么就未曾想到,眼前的少女一身素色长裙,眉眼之间透着灵秀,肤若凝脂,色如美玉,神情淡然沉静,婀娜娉婷的站在那里,干净的如同山涧一株浸染了露珠的幽兰……   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舒服。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了过来,不曾开口,只是静静的瞧了任清凤身后墨色和狂一眼。   墨色眉头不动,狂却是玲珑心思,看了看任清流,再看了眼任清凤,又环视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对着墨色眨了眨眼睛,道:“谷主,我和冷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给谷主留点私人空间处理家务事吧。   当然,前提条件是谷主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完,他就拉着墨色一溜烟的离开,难得墨色居然没有反抗。   任清凤有些失笑的看着狂和墨色消失的方向,这两人,倒是跑的快。   任清流定定的看着眼前嘴角含笑的少女,他发现眼前的女子不一样了,以前她的脸上虽然含着笑意,可是她的眼中却没有笑,现在她脸上虽然没有笑意,可是她的眼中却充满了笑。   那含了笑意的眼中,墨玉般的眸子,似是被雪水清洗过一般潋滟晶亮,此时漫布着笑,清透黑亮之中仿佛又有清澈的泉水潺潺而过,碎光点点,璀璨分明,像是夏夜月下的幽潭,静谧深幽不见底,宛若有着无形的吸力,让人一眼望过去,就沉入其中,无法自拔。   往昔,他虽然对眼前的少女心存怜惜,可是却未曾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庶出”的妹妹,他哪里需要在意,即使对她的身亡,也曾难受多过一些,可是也只是那么点点的时间。   再次相遇,却是惊喜交加,原来,她并非是庶出,而是他嫡亲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任清凤淡淡的回视着他,神情淡淡,一如以往,没有半点波澜,仿佛身份的改变对她没有丝毫想影响。   这等淡然冷漠的任清凤,却让任清流有些生气,看了任清凤一眼,忍住心头的怒气,道:“二妹妹,你向来玲珑,应该知晓我为何而来?”   任清凤脸上的淡漠不变,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颤了颤,在白玉无瑕的脸上形成一道淡淡的阴影,随即又抬了起来:“嗯,能猜到二分。”   任清流瞧着她的表情,心头一凉,眉心轻轻抽动了一下,道:“那就随我一起去吧!”   转身,大踏步而去,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脚步声尾随,他转头,眼底隐隐怒气而出,环视了四周一眼,又走了回去,到了任清凤身边站定,小声道:“你总要知道当初事情的始末吧!顺便……顺便看看母亲,她身子弱,心思又重,出了这种事情,她这心里……”低低的叹了一声:“我知道这些年,你的日子不好过,母亲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到底她十月怀胎生了你一场,不瞧别的,你也该去听听啊!”   任清凤眼眸之中,色彩暗了暗:“好,我去听听。”不为自己,为了本尊倒也该去听听,虽然她觉得其实听与不听,都没有什么区别。   任清流眸子喜色一闪:“好,跟大哥走吧!”   任清凤走在任清流了身后,很奇异的是,任清流居然带着她进了正房院子。   一进院子,任清凤就能感受到院中弥漫着一种近似凝滞的沉重气息。   李秋华身边的丫头见了任清流和任清凤进来,忙打起帘子,任清凤未料到正房之中,不但任碧波在,就是任清水亦在,连一向在任家影子般存在的二姨娘和任清寒亦在,二姨娘跪在地上,再没有曾经的淡然深沉,眼神呆滞,仿佛陷入某种绝望之中。   而任清寒的神色也是灰败一片,仿佛暴雨摧残后的残花般没有生机。   任清水却是自从任清凤来了之后,一直紧紧地盯着任清凤,感觉到她的视线,任清凤的眼角淡淡的扫去,却见她红红的眼眶,泪痕宛然的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孔,看向任清凤是眼神却是奇异的忿恨,似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吞噬而下。   任清凤瞧着她这般怒恨的目光,眉心微蹙,却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   任清流进去瞧着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表情颓废的李秋华,叫道:“母亲,二妹妹来了。”   李秋华原本无神的眸子,听到这声音,顿时就张开眼睛,脸上就露出了激动之色:“凤儿,凤儿,来,来……给……”   她那个娘字还未曾吐出,任清凤淡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夫人午安。”   这么淡淡冷冷的语气,如同一盆冰水,从大夫人的头顶浇了下去,直让她心中冰凉一片,到了嘴边的千言万语,此时都梗在了喉咙间。   一旁的任清水却忽然“呜呜”的悲泣出声,泪随着声落,大滴大滴的滚落到袖间,然后用一种悲凉的目光看向任清凤,哀声道:“二姐姐,你别这样对母亲,二姨娘已经说了,你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她说到这里,便抽噎开,似悲伤得说不下去了,抽噎了半响,才又道:“这些年来,母亲待你……你别怪母亲,都是我的主意,子不言父过,母亲纵使有什么不对的,也都是我的错,你要恨,就恨我吧!别怪母亲……母亲她心中好苦的!”   任清水果然是一贯的识时务,会演戏,此时居然还能唱作俱佳。   只是,自己从来就不是会顺着别人剧本唱下去的人。   任清凤故作不解,诧异的挑眉:“我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那你又是谁的女儿?”   任清凤就不信,挑破了任清水的身份,她还能在此唱大戏。   不过,任清凤倒是真的诧异二姨娘在此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早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却没有想到还能聪明到这份上。   听任清水的话,这二姨娘对云娘将两个孩子掉包的事情,是知情者。   知情,却还未曾被云娘灭口,光是这份手段,就不得不令人震惊。   云娘,这位荣升为德妃的女子,可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能留下二姨娘,怎么着都说明这二姨娘有几分手段。   果然,任清凤这话一落,空气中的气氛就低了下来,隐隐让人透不过气来。   任清水脸色一僵,显然没有想到任清凤一句话就直指重点,忘了继续啜泣,她看了一眼李秋华沉下去的面容,心中一颤,眼泪落得更凶,嘴里喃喃地叫着:“母亲……我不信……我不信……”   李秋华看着她的模样,往日里怎么看都不生厌的样子,此时换了心境,怎么看,怎么膈应。   她也算无辜的,毕竟当年云娘那个贱人行事时,她也不过是无知的婴儿。   可是,李秋华一想到这些年她为了青轩宇那个男人,而对任清凤的算计,想到她这一年多来,与云娘的朝夕相处,想到她身世暴露后,对任清凤的算计,这膈应就又强烈了起来:“哭什么?谁欺负你了不成?”   任清水刚刚要流下的泪珠儿,就被这冷冷的一句话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没有想到李秋华会如此给她难堪,虽说这些日子,李秋华对她冷淡,可是如此难堪,半点面子不给,却还是第一次。   她先是一震,随即一跃而去,整个人紧紧的伏在李秋华的身上,伸手死死的抱住她:“母亲,二姨娘一定是胡说的,我怎么会不是您的女儿……母亲,一定搞错了……”   李秋华有心推开她,可是推了两下,却纹丝不动,心头不由得有些发软,到底是自己疼了十多年的女儿:“水儿,她没有说谎,你的确不是我的女儿,当年,你母亲伙同这个贱人,将你和凤儿掉包,让我们骨肉分离……”   “母亲……母亲……别不要我……水儿一辈子都要做你的女儿……”任清水身子轻轻的颤抖,窝在李秋华的怀中,只觉得冰凉一片。   李秋华轻轻的将她推离一些,幽幽地目光盯在她面上许久,才缓缓地说道:“谁说我不要你了?即便你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也是老爷的女儿,按照规矩也该叫我一声母亲,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任清水哭得更大声了,紧紧的缩在李秋华的怀中,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没什么区别?   真是说笑,这之间的区别大着呢?   “好了,都快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李秋华现在实在没心思再哄别人的女儿了。   任清水听到嫁人二字,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恨意,却极快的垂下眼睑,不让众人发现。   相比任清水的激动,任清凤的淡然就显得相当的不合时宜,任清流的面容倒还有几分沉静,而任碧波的脸上却生出了怒容:“还叫什么大夫人?没听见吗?她是你的母亲,亲身母亲!”   任碧波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姨娘,语气森冷:“你将当年之事,给我好好的说一遍。”   说罢,眼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任清寒一眼,只看的任清寒浑身一颤,不由得又挨近了二姨娘一份。   二姨娘身子一颤,整个人如同纸片一般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她声音干涩沙哑,断断续续的道:“当年云娘在后宅得老爷独宠,我虽然被夫人抬成姨娘,可并不得老爷喜爱……我本是出身青楼,虽是清倌儿,可是入搂之时,就灌了药坏了身子……这也是夫人愿意买我回来,伺候老爷的原因。我此生心心念念不过是想要一个自个儿的孩子,也算是没有白在这世间走了一遭……也不知道云姨娘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在夫人生产前三日,她忽然找到我,说若是我愿意帮助她,她就会给我秘药,调理好身子,让我如愿以偿……”   说到这里,她忽然抽噎着,看向李秋华:“夫人……我不想害你,夫人将我从火海中赎出来,对我有恩,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夫人你也是女人,你知道孩子对女人来说,代表着什么……我不想害夫人,可是又挡不住云姨娘的诱惑,所以我挣扎之后,还是同意了……这些年,我心中愧疚,悔恨,每日夜不成寐……夫人……我真的是没法子……”   “贱人,亏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李秋华瞪着二姨娘,当初她不过看她乖巧,长的又好,又坏了身子,这才将她买回来伺候任碧波,谁知道居然买了一个白眼狼回来。   什么没法子?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任府的荣华富贵,心中生了贪念。   李秋华垂下眼帘,远远地瞥了跪在地上的二姨娘一眼:“你既知道我是你的恩人,却还是伙同着云娘那个贱人谋算我的孩子,你口口声声说心中有愧,却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母女相残这些年,却是半点未曾想过揭穿。”   李秋华对着二姨娘挑了挑眉:“我女儿这些年吃尽了苦头,你却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看看你这张脸,还真是风韵犹存,想必重操旧业也能红极一时吧!”   二姨娘哪里想到李秋华会生出这等恶毒的心思,她慌忙摇头:“夫人,你不能……我是寒儿的亲娘,你这般让寒儿日后如何见人?让老爷如何在朝中立足?”   任清寒此时也回神,神色凄惨的磕头,狠狠地,每一下都货真价实:“母亲……母亲……求你饶了姨娘……”   李秋华却是冷笑:“好一对母女情深!”她双目微微眯起:“二姨娘,你慈母之心实在是令人感动,只是当日算计我的女儿时,怎么就忘了,我也是女人,我也是母亲……”   冷冷的一笑,微白的唇勾出一道冷凝的弧度:“二姨娘放心好了,寒儿怎么着都叫我一声母亲,我怎么也会顾念一二,没有人会瞧不起她的,我已经想好了,二姨娘病故,就让她替你这个生母去去庵中念往生经。至于老爷,你就更不必担心,谁会在意相府一个年老色衰的姨娘。”   这是要任清寒守着青灯古佛啊。   这是要用任清寒拿捏二姨娘。   你们不是母女情深吗?那就让她看看到底情深到什么地步?   她声音一提:“来人!”外面五大三粗的婆子冲了进来,二姨娘似是意识到李秋华铁了心,要发卖了她,此时她也不求李秋华了,转身,看着任碧波哀哀的哭道:“老爷,妾身伺候老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求老爷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妾身一条活路,给寒儿一条活路,老爷可以不顾念与妾身的情分,可是寒儿到底是老爷的骨血。”   任碧波心中恼恨二姨娘坏了他的布局,若是任清水和任清凤未曾掉包,那么至今任清凤就不会是现在的模样,他身为国丈的待遇自然不同,哪会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这个冷情的女儿挑唆着太子殿下寻他麻烦——这些日子,他终于又回想起任清凤冷酷无情的手段,心中的美梦再次破灭了。   所以二姨娘此时的哀求,就如同将他刚刚结茧的伤疤再次剥开,故而他恼羞成怒,一脚踢了过去:“贱人,你害得夫人骨肉相残,还有脸求我?”瞪了那些五大三粗的婆子,怒道:“还不将这贱人拖出去?”   任清寒看着自个儿的姨娘如同一直丧家之犬一般被拖了出去,看着李秋华低沉如水的面容,看着任碧波的冷酷,看着任清流的视而不见,看着任清水的独善其身,最后落在任清凤的身上,虽然她此时面无表情,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灵智大开,知晓今日能救自己和姨娘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女。   她忽然膝行到任清凤的面前,忏悔,磕头,狠狠地甩着自个儿的巴掌:“二姐姐,求你,求你救我姨娘一命,求你救救我们母女……”   “救你们母女?”任清凤挑眉,淡淡的说道:“若是今日易位,你可会救?”   其实她对二姨娘母女实在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她们曾经对本尊所做的恶事,可不是轻易就能原谅的。   真不知道是不是任家的血脉,都注定了是皮厚之人,否则今日任清寒怎么有脸求她。   不过,她倒是再次意识到任碧波的无情,这男人居然半点不舍之情都没有,毕竟二姨娘可是伺候了他十多年的旧人。   任清寒一滞,半响答不出话来,易位而处,她又怎么会放过害自己的人?   李秋华对任清寒的耐心忍耐殆尽:“将四小姐带下去,好生照看着,莫离了院子,待二姨娘去了后,就送到庵中。”   任清寒就如同二姨娘一般,被拖了下去。   尘埃落定,当年的旧事也弄清楚了。   任清凤淡淡的抬头,语气却是轻缓之极:“大夫人,父亲大人,事情既然清楚了,我就不久留了。”   李秋华此时,再没有刚刚的雷厉风行,声音一软,又了哽咽之意:“凤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声音哀哀,如同一只失去幼兽的母兽。   任清凤不是本尊,若是本尊还未曾早夭,也许会挣扎,也许会为难,可是她不是。   对这种因为身份的改变,而获得的亲情,她半点都不在乎。   而能打动她的,也从来不是这种有条件的情义。   任清凤停下脚步,神情平静的看向大夫人:“既然夫人如此说,那今日就将此事说个清楚。”   李秋华闭了闭眼,神情哀伤,凝视着任清凤:“好,你说,只要你肯说,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任清凤目光扫了屋中的三人,冷然道:“不管我是谁的女儿,不管我是从谁的肚子中爬出来的,都不能改变我这些年在任府过的极为悲惨的事实。那些阴谋诡计,那些苦难生活,那些生不如死的煎熬,那些惨淡的欺辱,都已经刻入我的骨子,我忘不掉,也不想忘。”   她看向李秋华,语气诚恳的说道:“你该觉得庆幸,我是从你肚子中爬出来的,否则今日哪里容你安稳的躺在这里。所以,别奢望什么母女大团圆的结局,不与你为敌,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限度。”   想让她叫一声母亲,李秋华这辈子都别想。   而,她也不配!   “你……”任清流早就知晓任清凤不会轻易认母,可是此刻听她说得如此斩金截铁,再瞧着李秋华骤然苍白如纸的面孔,不由得一阵暗怒,他倒不是看任清凤成了准太子妃,没啥攀龙附凤的心里,只是到底舍不得李秋华,又暗自为自个儿嫡亲妹子的风采而摄。   毕竟有这样一个风采惊人的妹妹,是件极为令人开怀的事情。   任清凤却是不肯再留一份,故而对任清流的微怒视而不见,径自撩了帘子离去,步伐不轻不重,不缓不急,淡然平静,没有丝毫心绪上的变化。   看着她淡然的背影,李秋华悲伤难抑:“都是我的错,是我错,是我对不起凤儿……这么多年,我做了什么?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不怪我自个儿的女儿不肯认我,是我的报应,我自个儿造孽啊……”   因为太过激动,李秋华身子一颤,就晕了过去,正房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可是那窈窕之人离去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凌乱。   任清流淡淡的惆怅,暗自叹息一声:到底是伤透了心,冷了情,真的不能强求了。   ……   在各方的紧锣密鼓的筹备下,大婚的一切终于安帕妥当,到处红绸飘荡,喜庆异常。   任清凤穿着青轩逸亲自让尚宫局绣制的鎏金铮海棠文锦绣云吉服,以金鸾文滚边,小授八彩,团以牡丹圄纹,缀八宝嘤格、天苍玉、白和田、紫血王,金章紫绶,看起来金碧辉煌,却也喜气非凡,足以看出青轩逸对她的看重。   任清凤端坐在喜轿上,红色的喜帕遮住了视线,只能听到喜悦的锣鼓之声。   听着轿外笙鼓齐鸣,感受着那份喧天的喜悦,响起昨夜来自青轩逸的密信,掌心难得的冒出点点的汗水。   轿子半点不颠,红俏华曼,朱锦如赤,沿途金箔霜雪般洒落,鼓乐声声,皆是最尊贵的礼数。   道路旁百姓簇拥,密密麻麻的如山如海,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这盛大的婚礼。   当喜轿停下,当一只大手牵上她的玉手时,感受到她掌心的潮湿,先是一怔,随后加大的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握住。   一旁的喜婆子瞧着一身大红,喜气洋洋的新郎,眉眼弯弯,不由得出声提醒道:“殿下,握着喜绸就好!”   不知道哪里传来嗤笑声,似是嘲笑青轩逸的猴急。   人逢喜事精神爽,青轩逸那神祗般的人物,今日大喜,居然也多了几分俗世之气,闻言,玉白的面上,居然泛起淡淡的红晕,竟像涂抹了胭脂一般……诱人。   这等陌生而充满人气的太子殿下,一瞬间让众人看傻了眼,原来自家伟大的,惊才绝艳的殿下,还有这样……这样可爱的一面。   正拜完堂,鲁皇身边的公公带着笑意进来:“皇上有旨,宣太子,太子妃觐见。”   任清凤身子一震,隔着红盖头与青轩逸对视了一眼:来了……   青轩逸当机立断,拉着任清凤往鲁皇的寝宫赶去,一起进了鲁皇的内殿,内殿之中,那些宫女太监已全然不在,二人心中脚步一顿,青轩逸叫了声:“父皇!”   没有人应声,青轩逸面色沉静,走向床榻之前,伸手撩开被褥,定睛一看,眼中冷芒一闪:只见鲁皇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之上,灰败的面上一片紫涨。   伸手,掠过他的鼻尖,发现气息已断,已然身亡。   任清凤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大变,伸手扯下红盖头,看到眼前的情形,面上也是震惊一片:“皇上……薨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得到的消息上,可没有说鲁皇会薨的啊?   就在此时,鲁皇身边的贴身太监忽然之间,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扯着嗓子道:“来人啊,皇上薨了……”   任清凤和青轩逸此时都陷在鲁皇死亡之中,猝不及防之下,就由着那公公冲到了鲁皇的面前,那公公伸手拉下鲁皇的衣领,赫然发现鲁皇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的手印,显然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而亡,也难怪脸上青紫色那么明显。   “是……你们……是你们掐死了皇上……来人啊……来人啊……”   太监的声音,很快就将外面的侍卫引了进来,那太监指着青轩逸和任清凤说道:“是他们杀了皇上,是他们……掐死了皇上……”   任清凤和青轩逸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有些人的计划,他们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贤妃娘娘端着药碗进来,瞧着眼前的这一幕,手中的白玉药碗一落,在地上散成碎片,目光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青轩逸:“你……为什么要对皇上下手?皇上一直视你为眼珠子……皇上刚刚还说,要传位与你,你怎么就……”   贤妃的目光像是无意之间扫过任清凤,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就是因为皇上不同意她做皇后,你就……”   任清凤心头掠过一道明悟,原来不叫的狗才最厉害,贤妃娘娘这些年在宫中,不显山不显水,却原来早已将人手布在了鲁皇的身边。   想来掐死鲁皇之人,就该是那叫嚷他们杀死鲁皇的太监,然后再指证她和青轩逸为凶手,再由她的口,说出先皇传位和对她不满之事,步步紧扣,一环不漏。   她这么做的目的,定然是自个儿的儿子,为了将青轩林送上那高高再上的位置。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青轩林上场了。   果然,贤妃娘娘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轩林儒雅的面孔之上,布满了焦急之色:“母妃,父皇……”声音嘎然而至,似是对眼前护卫包围任清凤和青轩逸的情况很是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贤妃娘娘还未开口,一旁指证青轩逸和任清凤的太监瞧着青轩林一眼,忙抢先开口:“昭王殿下,他们……他们谋害了皇上……他们掐死了皇上……”   “胡说!”青轩林难得沉着一张脸,怒斥:“皇兄乃是父皇最看重的太子,未来的国君,怎么会做出这等弑君之事?”   “殿下,是他们……是他们……皇上有心传位太子殿下,可是却不满意太子妃的十恶之名,认为不能担当国母之责,倒是许了贵妃之位,可是太子殿下却由此和皇上争执起来,一时激动,就失手掐死……掐死了皇上……”   说得就跟亲眼所见一般,但还别说,这编出来的理由,的确够充分。   “皇兄……你……”青轩林似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能对父皇下手?”   青轩逸缓缓地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青轩林,沉声道:“我自问这些年来从未不曾与你们母子为恶,你们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青轩林将内殿的面孔扫了一眼,都是他们母子的心腹,这才冷笑着开口:“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母亲不受宠,自小我就受尽了白眼,这么多年,我忍气吞声,笑脸迎人,人人都说我温和如水,可却不知道我几乎忍的快要吐血,总算是有了今日的地位。我这般隐忍,岂是那些纨绔之辈能够媲美的。但是,只要有你在,我的光芒永远都无法被显现,世人都知道鲁太子惊才绝艳,是世间少有的帅才。”   “原本我还念着你身中剧毒,活不过二十五岁,想要隐忍下去,却没想到,你居然命大,解了毒药,亏得我母妃还说,那毒药世间罕有,根本无药可救。”   青轩逸一听,眉心一动:“我身上的毒,是贤妃所下?”   贤妃娘娘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依旧温和,可是眼中的得意之色,怎么都遮掩不住:“是啊,这算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之一了,忍着不说,实在是让人憋屈。想必这些年,太子殿下一直都以为是太后娘娘给你下毒吧!”否则当年也不会毁了太后娘娘的宫殿。   “最得意的事情之一?”青轩逸居然没有发怒,反而感兴趣的问道:“不知道贤妃娘娘还有哪些得意的事情?说来听听,也好满足一下你倾诉的欲望。”   贤妃娘娘又得意的笑了开来,笑容如同牡丹花一般盛开在她的脸上,声音软和,如同在话家常:“太子殿下,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她的眸光似怜悯般,万般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你打破如意算盘了,今日没有人会来救你,皇上没了,那些朝中的大臣此时正在痛饮你大婚的喜酒。”   贤妃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优雅的笑着,嘴中不停:“我最得意之事,此生有四。一是,当年陷害你母亲与侍卫通奸,毁了她的声誉,逼得她服毒自亡,不过可惜,我错估了皇上对她的深情,即便如此,居然也未曾厌弃你,还立你为太子,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你替我儿做挡箭牌;二是,对你下毒,此事你最清楚不过,我就不一一细说;三是,当日悬崖之上,对任清凤下黑手,让你痛不欲生了一年多,啧啧……,真是奇怪,你是你母妃的儿子,怎么没有传承到她的专情,据闻她的家族之人,皆是情种,一生只动一次情,只爱一个人,说真话,当日我对任清凤动手,其实打的就是让你陪着进黄泉的主意,不过,我倒是错估了你;其四,就是今日,我嫁祸与你,你居然乖乖上钩,难道这些日子,你脑子里除了大婚的事情,就都塞满了稻草不成?”   青轩逸咬牙切齿:“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他说完,又瞪向青轩林:“为了那个位置,你就任由她谋害父皇?”   青轩林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父皇?这些年,他看着对我宠爱有加,可是又到底为我做过什么?他这样的人,眼中除了自己,除了他的大业,还有谁?”他勾了勾唇:“你们二人自个儿自尽吧!我知道你们都是高手,可是我告诉你,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绝顶高手,而皇宫也被我的人围住,你别寄望有人来救你。”   他将目光看向任清凤,有些惋惜:“其实你真是个让人喜欢的女子,只可惜,居然喜欢上了他。虽然我有些舍不得你这样的如花美眷,可是大业为重,也只能对不起你了。”说到此处,话锋一转:“知道你这些年,在任家过的十分并不如意,我已经替你出气了。”   任清凤心中一跳:“你做了什么?”   青轩林眸光一亮,又是摇头叹息:“多么聪慧的脑袋,只可惜却留不住了。”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惺惺作态:“刚刚我母妃用父皇的名义,给任相爷等赐了酒,除了你那五弟失了行踪,其余的任府主子一个不差,此刻都躺在了棺材中!”   “你……”饶是任清凤对任府之人没什么好感,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杏眼怒睁,心中却又暗自庆幸,任清云逃的生机,不过,对于他说什么替她出气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信,青轩林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杜绝后患,毕竟任碧波在怎么和她不和,她也是任家的女儿,青轩宇这招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青轩林却是对她的怒目没什么感觉,反而感叹道:“任相爷是个有福气的,一家人上路,热热闹闹的,多好,哪里像父皇,一个人赴黄泉,孤零零的,没人伺候,也怪可怜的,皇兄,父皇一向对你还有三分情,你们现在动手,还能赶上,三人在黄泉路上好作伴,热热闹闹的上路。”   他说道得意处,又是一笑,俊秀的脸上再没有以往的温润:“到时候,你们就在黄泉之下,瞧我大权在握,众望所归,君临天下吧!”   “畜牲!”一声怒吼骤然响起,贤妃和青轩林心中大吃一惊,愕然望去,只见两名太监抬着一身龙袍的鲁皇而来,而他的身后,跟着朝中的文武重臣,人人面色发青,冷冷的看着贤妃和青轩林母子二人,眼神寒冷如冰——真没想到,一向贤惠得体的贤妃居然是这么一副蛇蝎心肠,而一向以温和,平易近人的昭王,居然又是这么一个毒辣的人物。   贤妃和青轩林顿时大惊失色,面色苍白如纸,看向床榻上的那人——难道那人是鲁皇的替身?   鲁皇气得怒火冲冠,愤怒的说道:“朕,朕真的是错看了你们母子,你们才是后宫最可怕的人!”   贤妃仰首,唇瓣荡起浅浅的笑靥,直视着鲁皇:“是,如果我们母子不是最阴险,最可怕,就凭着那装出来的温良恭谦,那软弱无害,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我们母子既不得皇上怜爱,又没有强势的背景,在这皇宫中若是一味的良善,还不尸骨无存,我怎么还能稳坐妃位?林儿又怎么能封王?我这些年,唯一不和那些蠢女人一样的,就是从来不争你的宠,从来就没想过要霸占你一个男人,因为我从来,从来就不曾爱过你。无爱自然就无所谓独占,难不成皇上还以为这宫中人人都跟皇贵妃那个蠢女人一样,爱你入骨,生死不渝?我们爱的,不过是你能赐给我们的荣华富贵,可以留给自己儿子的江山。”事已至此,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她何必还要委屈自己呢?   鲁皇气得浑身发抖:“你……朕早就该将你们碎尸万段……”   翰林院的罗翰林摇头感叹道:“好在太子殿下明察秋毫,早作准备,若是给他们得逞,吾皇危啊!”   青轩逸淡淡的摇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便我未曾获悉他们的阴谋诡计,他们也不会得逞。”   此时,一名戎装的武将,从外面走了进来,沉着声音道:“启禀皇上,宫外的叛军已经拿下,其中有部分乃是秦国太子的近卫军,还请殿下发落。”   此言一出,内殿是一阵寂静,鲁皇眉头青筋直跳,怒瞪着青轩林:“畜牲,你居然勾结外贼,朕真该在你出生之时,就掐死你这个畜牲!”   怒斥过青轩林后,又转头对青轩逸道:“逸儿,此次多亏你,才保全了朕的性命,这叛军之事,你去处理吧!”   青轩逸点头应了下来,拉着任清凤退了出去,只是在离去之前,对着青轩林淡淡的道:“成王败寇,你认命吧!”   青轩林面色一变再变,一双眸子却始终是赤红一片,恶狠狠的瞪着青轩逸和鲁皇。   任清凤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大惊,脚步一停,却发现青轩逸牵着她的手一紧,步子越发的加快了起来,二人极快的离开了内殿。   等到他们刚刚走出二三百的距离,就听得身后传来响彻云霄的惊叫声:“皇上……”   接着就听到怒喝声:“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任清凤和青轩逸停下脚步,二人对视一眼,青轩逸缓缓地开口,低低的说道:“贤妃说错了,我母妃不是她下毒害死的,那毒是他亲手灌下去的,他明知道我母妃是被陷害的,可是为了他的面子,却……”顿了顿:“这些年,他对我,不过是心存愧疚!”   任清凤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大红的喜服,却越发衬得他面如白雪,无端的让人心疼,不由得紧握了他的手,通过紧握的手,将自个儿的温暖传递过去。   “我答应过母妃,不会杀了他。”他笑了起来:“我不能动手,难道别人也都不能动手?”   他说得轻描淡写,任清凤却觉得像是有阵阴风从身体刮过,透心的凉,无端的生出几分悲凉出来。   难怪他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就这身世,他和本尊还真有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   二人说话的功夫,就有侍卫面色慌张的小跑了过来:“殿下,快……皇上被刺……伤重……”   青轩逸面色一沉,忙拉着任清凤的手,再度回内殿,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地上躺着数条尸身,其中赫然有青轩林和贤妃娘娘。   而,鲁皇正躺在罗翰林的怀中,不断的抽搐着,胸口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气息虚弱,但一双眼睛却是睁得老大,见青轩逸进来,双目一亮,面上出现一种似扭曲的笑容。   青轩逸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男子,垂下眸子,似是掩藏住眼中的悲伤,鲁皇艰难的伸手,看着青轩逸,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无法再吐出一个字,那双眸子中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和希翼,还有一份似解脱的轻松,细细的血丝从他的嘴中不停的流出,喃喃的,却不成句。   罗翰林伏在鲁皇的唇边,细细听了许久,才双目含泪道:“皇上可是要让太子殿下早日登记?”   鲁皇动作艰难的点头,随着他的动作,嘴中的血沫却更多。   青轩逸却是摇头,淡淡的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先让太医给父皇疗伤。”   鲁皇却是固执己见,死死的盯着青轩逸,罗翰林见此情况,不由得沉声劝道:“殿下不必推迟,临危受命,为国为民,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然皇上就是荣登极乐,怕是也无法释怀。”   鲁皇闻言,又点了点头,双目射出巨大的光彩,期盼之色,赫然昭彰。   青轩逸沉默了许久,终于沉沉的点头,应了下来。   见他点头,鲁皇的面上涌出一丝满足的神色,然后缓缓地笑了起来,这位鲁国的皇帝,就这样终结了他的生命。   “皇上驾崩!”   哭声渐起,举国大丧!   ……   “蠢物!扶不上墙的蠢物!”   独孤意没想到青轩林和贤妃如此不堪一击,气的将手中的茶盏扔了出去,吓得一旁的侍卫噤声。   正当独孤意气的扔下第二个茶盏之时,黑泽面色深沉,脚步飞快的奔了进来,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殿下,鲁太子正策马朝此方向而来。”   来的好快!   独孤意从来就没有小看过青轩逸,可是来的这般快,却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走!”此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手中近卫军借了大半给青轩林,暗插在鲁国的势力,也借了不少,此时对上青轩逸,无意是以卵击石。   ……   而风流韵此时的表情亦是从未有过的颓废,在画词的眼中,甚至比起当年任清凤落崖,更显得空洞。   她看向殿下手中的纸笺,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担忧,鲁太子到底写了什么,让殿下如此大受打击。   “我……不如他!”说罢,居然吐出一口热血,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殿下!”画词动作极快的将他扶住,拥入怀中,小心翼翼的为他诊脉,看向一旁亦是一脸焦急的银翼,道:“没事,殿下这是急怒攻心,吐了这口血,倒是好事。”   银翼听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瞧着风流韵那苍白的脸庞时,心又提了起来,能让殿下认输的人,的确不是等闲之辈。   原本殿下打算浑水摸鱼,借着大婚之时,宫中内乱,将任二小姐弄出来,路线,人马,都已经安排妥当,谁知道,今日,一个时辰之中,那些安排在暗中接应的人马,全都被灭。   银翼想起刚刚自己瞄到的字眼,心中对那个男人是又敬又怒:汝为情而来,我为情而放,此番过后,断不能容。   这等胸襟,让他佩服,可这等嚣张的语气,却又让他愤怒。   “殿下昏迷,现在我们该如何?”画词瞧着陷入昏迷的风流韵,语气有些担忧。   “回国!”   太子殿下的意图,已经被鲁太子获悉,布在鲁国的暗桩亦是鲁太子破获,想要再带走任二小姐,只怕不现实,也只能回国后,再图图为之。   ……   挂满红绸的屋檐,早已换上了白色的幔布,任清凤看着空手而归的青轩逸,淡笑道:“怎么?人跑了?”或者说故意放水更为确切。   青轩逸点头,漫不经心道:“跑了!”   他拉住任清凤的手:“你嫁了一个没有上进心的男人啊,他对君临天下实在没有太多的兴致,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只羡鸳鸯不羡仙……能让这鲁国崛起,就已经觉得有面目见列祖列宗了,至于那君临天下的大任,还是留给咱们的孩子吧!”   赵国,秦国元气大伤,三国之中已经是鲁国最为强大,若是此时进攻其中任何一国,只怕另一国都会首尾相助,那样对起来,不过是天下纷争再起,生灵涂炭,又是一个乱世。   他倒不是一点雄心壮志都没有,只是此时的鲁国还没有那么好的胃口,能一并吞下秦赵二国,既然如此,还不如继续三国鼎立,天下太平。   任清凤白了他一眼:“谁给你生孩子,不要脸!”   “当然是你!咱们可是拜过堂的。”说着向来冷情的眼中闪过一道恼色:可惜二人都要守孝一年,才能圆房。   任清凤看出他的恼意,低低的笑了起来,漫步走开,而青轩逸自然不离不弃的跟在身边。   宫中的白石板的道路是那样的又宽又实,她就那样踏踏实实的走着。   走过了春秋,走过了冬夏,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而,自始自终,她的身边都站着惊才绝艳,天下女子仰慕的他!   ------题外话------   完结了,红尘此次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亲们,感谢你们对红尘的关爱,不离不弃,才有了这见此的动力。   谢谢,红尘爱你们! ━━━━━━━━━━━━━━━━━━━━━━━━━━━━━━━━━ 本文内容由【№3市丸银】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