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蓝莓果粒茶】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农家药膳师》 作者:风间云漪   本书标签:种田、励志、重生、宠文、女强、乡村   第01章:坑爹的穿越   天旋地转中,江云漪觉得她的力气在慢慢地流失,耳边刺耳的刹车声响成一片。   江云漪觉得头特别的疼,很多混乱又莫名奇妙的记忆像针扎一样拼命地钻入她的脑袋里。   水满则溢,何况是记忆!江云漪疼得满头大汗,可那些记忆还是疯狂得往她的脑袋里涌。   “哎呀!怎么办!?大姐的额头好烫啊!”   江小小一声惊呼,手足无措地拿着手里的湿布巾,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大姐都病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好,还发起高烧呢!?   “什么怎么办!?我马上去找李郎中!”   一旁帮忙看顾的江小高看看炕上病得半死不活的大姐,再看看慌得失了主意的二姐,一声粗喝就急急地往外跑。   “你等等!等等!找什么找?!找了李郎中也不会来。我们都欠李郎中三天药钱了,他不会再来了!”   江小小被江小高这一喝立马回过了神,赶忙叫住江小高。   这丰泽屯谁不知道李郎中是什么样的人,他能赊他们家三天药钱还不是看在爷爷的面上,要不然别说三天了,一天他都不会赊你的!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看着大姐病死?!”   江小高急得眼都红了,大姐要不是为了救他和二姐,怎么会病得这般重。如果大姐真因为没治病去了,那他和二姐要怎么跟爹爹交待。   “你看着大姐,我去跟大伯他们借钱。”   江小小咬着唇,抬脚就想出去。只要能救大姐,便是把这条命交待出去,她也不怕!   “借什么借!他们要会借,当初娘就不会病死了!”   江小高赶忙拉住江小小,大声喝。他这二姐想干什么,他岂会不清楚。那些亲人的良心早被狗给啃了,便是二姐以命相求他们也不会借钱给他们的。   “哇!那你说怎么办!?呜呜!”   这句话一出,一直强忍着泪水的江小小再也受不住了,她不敢大声哭出来,怕扰了大姐的休息,让她病上加病。   “都怪我没用,我要是再大一点,再高一点。就可以去给人家做苦力,那大姐就有钱治病了!”   江小高看着江小小强忍着哭出声的模样,心里一阵刺痛。他多想替两个姐姐受过,他多想快快长大,那样他就可以保护她们了!   “水……水……”   ll   一阵疼痛过后,江云漪觉得特别累,全身仿佛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粘得特别难受。   然这些也比较不上口里干得冒烟的感觉,她好想喝水,她怕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   “水……给我水……我要喝水……”   “水!?大姐,是大姐!?大姐!大姐!是你想喝水么?!”   压抑着哭声的江小小耳朵一动,微疑惑之后,立马反应过来是大姐醒了。   “水……”   “哦!哦!水!水!”   江小小一阵手忙脚乱,那水倒了半天却一直没倒到粗碗里。   “我来!”   江小高看江小小急成那样,抢过江小小手里的水壶快速地倒了一碗水,然后走至炕边上。   “快来帮忙!”   江小高人还不够高,力气也不够大,根本无法一手拿水,一手还要扶起病中的江云漪。   “哦!”   江小小赶忙爬到炕上小心地把江云漪扶了起来靠着她的肩,江小高微微端正江云漪的头,才把水端近她的唇。   “咕!咕噜!咕噜!”   江云漪一接触到水,便不客气地喝了起来,不一会儿大半碗水已被喝了一半。喝了水,似也有了些力气,可是江云漪还是觉得累,这种累就好似以前发高烧时被抽干了力气的那种累。   只是江云漪搞不明白,她不是出车祸了么!?难道是送医没照顾好,引发了高热!?   不过还好,她总算捡回了一条命,那发发高烧也就没什么了。这样想着,江云漪也就放心地睡了过去。   发烧嘛,睡一觉就好了!   “咦?大姐的烧好像退了!?”   江小高习惯性地碰了碰江云漪的额头,发觉她的额头明显没有方才那么烫,脸色也没有方才那样红了。   “哈!真的!?大姐的烧真的退了。呵呵!呜!这一定是娘亲在上天保佑着大姐。”   江小小这几天一直照料着江云漪,时不时地也会探一探江云漪的额头,发现江云漪的烧终于退了,忍不住又哭又笑。   “大姐出了那么多汗,一定很难受。你先替大姐洗洗身,我去熬点米粥,等大姐醒了就有粥可以喝了。”   江小高伸手咔掉颊边的眼泪,红着眼睛往厨房跑。   大姐这一病可是连连烧了好几天呢,他和二姐都快急死了,就怕大姐熬不过这一劫和娘亲一样抛下他们不管了。   因为江云漪的病,江小小和江小高这几日可以说备受煎熬。现在江云漪高烧一退,等于从闯王那里借了条命回来,如何不能令这姐弟二人喜极而泣。   “高子,二姐上山打点柴,看能不能到集上换点银子,好买点东西回来给大姐补身。”   在里屋的江小小笑着为江云漪擦了身,又找了一套干爽的衣裳替江云漪换了,才抱着木盆子出来。   江小小想着这几天光顾着照料大姐了,家里应该快没米没粮了,且大姐这一病,身子肯定极弱,也需要补身子把元气补回来,要不然再病了可怎么办。   “还是我去吧!你来熬粥!”   江小高一听哪能同意。平时也就算了,这几日二姐照顾大姐几乎不眠不休,哪能再让她去砍柴。   “你比较细心,留下来照看大姐吧。打柴的事你就别管了!”   本还在厨房的江小高话一说完,亦不等江小小回话,已经抢过她的柴刀出了门。   江小小看着江小高远去,突然想起到现在高子还没吃饭呢。连忙跑到厨房翻了一个藏了几天的大饼,然后又匆匆跑去找江小高。   躺在炕上迷迷沉沉地江云漪忽地睁开了眼,然后有些傻眼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切。   那四周的墙是她以前下乡时看到的那种泥巴墙么!?还有她身下睡的这个东西不会是清清所说的炕吧!?   伸手掀了掀身上盖的被子,哦,这应该是被子吧!?可为什么这么重这么硬还有两个那么大的洞!?   江云漪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很希望自己出现的是幻觉。可是当她摇晃着身体下了地,蓦然发现一个更加不对劲的地方。   看着那小了不止一号的手,江云漪忍着心里的恐慌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这……这……”   江云漪看着这明显和手一样小了不止一号的身体,惊恐了!她瞪大眼睛,忍住心里漫延开来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发生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她记得她将清清被杀害的证据寄到警局后,就去墓园给清清送了一束杭白菊,告诉清清可以瞑目了。   离开墓园,她并没有马上开车回去,而是一个人悠闲地闲逛了起来,在经过红绿灯时,一辆大货车突然疯狂地朝她撞了过来。   她被撞飞了,天旋地转间,只有一阵又阵的刹车声响过耳际。当时她累极了,恍惚间看到了清清微笑着说:云漪!云漪!快来!快过来!   然后就是头疼,那种疼得想将自己的脑袋爆掉的感觉让她冷汗淋漓,恨不能就此死掉算了。   再然后呢?!再然后就是记忆。对!就是记忆!那些莫名奇妙又混乱的记忆直接占据了她的脑海,和她本身的记忆发生了剧烈的冲撞。   就是因为两种不同的记忆发生了冲撞,她的头才会那么痛!   “记忆!?冲撞、相融……泥巴墙、炕、破被子……手变小,身体也变小……难道……不会吧!?”   想清楚来龙去脉的江云漪顿时无语了。她是对穿越小说情有独钟没错,也曾想过某年某月某一天也能玩一把穿越。   但想是一回事,真正成为一名穿越人士就是另一回事了!何况还是最没有新意的车祸穿。   最让江云漪郁闷的是笔者给她安排的这是什么破地方。   墙是泥巴糊的,床是泥砖砌的炕,被子又脏又硬又破,整个房子里唯一的家什就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低头扯了扯身上缝了补,补了又缝的粗布裳,江云漪很有仰天长啸的冲动。   噢,天哪!笔者你得有多恨我江云漪才给我这样的身份啊!?   江云漪要抓狂了!因为融合这个身体的记忆,又经过一番分析,江云漪已经对她这个身体的本尊有了一些比较系统的了解。   越了解,江云漪对笔者就更恨得牙痒痒。   江云漪,安云镇丰泽屯人,年十一,八岁丧母,从小与父亲和弟妹相依为命。两个月前江父到外地出工,婶娘王氏不但乘机夺了她们家仅有的二亩薄田,几天前甚至要将弟妹卖给人牙子换钱换粮。   若不是江云漪以死相逼,一头撞在了村口的大石上,惊动了村长,现在江云漪的两个弟妹都不知被王氏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也因为这一撞,江云漪虽然没当场死亡,却因失血过多发起了高烧。村长作主请了丰泽屯唯一的郎中,又勒令王氏将那二亩田还给了江家姐弟,还将王氏的恶行在全村公布,以儆效尤。   接下来基本上就是江云漪如何缠绵病塌,江小小和江小高如何不离不弃照顾病中的姐姐,最终江云漪被折磨了半天才代替这个身体的本尊活下来了。   从今往后她国家级第一药膳师就成了古代家村差点被婶娘迫害致死的苦逼小村姑了!   ------题外话------   同系列姐妹文《农家园林师》开始连载,邀您一起看腹黑男如何压倒小村姑。   简介:   ——穿越而来的唐冰清成了性子懦弱,身子孱弱,   被亲奶奶一巴掌拍死的小村姑——蔡花。   望着一贫如洗的破茅屋,无辜被欺压的家人,三餐不果腹的情况,一屁股的债务。   冷门的园林师,三流的绣活,蔡花鸭梨山大,发家致富任道而重远。   ◇◆——   练刺绣,卖画作,造园子,种粮食。银子有了!麻烦也来了!   于是,蔡花卷起袖筒,开始斗!斗牛鬼蛇神,斗极品亲戚,斗…   斗赢一波又一波,但她终究败在那个道貌岸然的腹黑狼身上。   连接地址:简介:   ——穿越而来的唐冰清成了性子懦弱,身子孱弱,   被亲奶奶一巴掌拍死的小村姑——蔡花。   望着一贫如洗的破茅屋,无辜被欺压的家人,三餐不果腹的情况,一屁股的债务。   冷门的园林师,三流的绣活,蔡花鸭梨山大,发家致富任道而重远。   ◇◆——   练刺绣,卖画作,造园子,种粮食。银子有了!麻烦也来了!   于是,蔡花卷起袖筒,开始斗!斗牛鬼蛇神,斗极品亲戚,斗…   斗赢一波又一波,但她终究败在那个道貌岸然的腹黑狼身上。   第02章:家徒四壁   江云漪仔细地将脑中的记忆理了理,知道事已成定局,笔者亦不可能将她打回去重新穿一个身世好点的。   还好前世她是孤儿出身,什么苦没吃过。虽然这里家徒四壁,一穷二白,但至少这一世里她还有一个便宜爹,一个便宜弟弟和妹妹。   最主要的是这一家人相亲相爱,弟妹对她这个大姐也是极为敬重和爱护。那她不是比前世更有奋斗的目标!?   想到这里江云漪不由露出自信的微笑,前世里为清清报了仇,她心愿已了。如今那个世界她即已回不去,那她为何不能在这个世界里闯出另一片天!?   凭她第一药膳师的身份,怎么招也能混出个人样吧。   ……   江小小给江小高送完大饼便匆忙赶了回来,先到厨房熄了灶火,将熬好的米粥盛了小半碗,咕噜着胡乱喝完后,想着大姐定然也饿极了,忙又盛了一碗,小心地端着往江云漪的屋子走。   甫一进屋见江云漪坐在了外炕上,不由大急,“大姐!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你身子还没痊愈呢。现在就见风,万一再病了可怎么好!”   江小小赶紧将手里的米粥放到桌上,跑到炕边扶着江云漪躺回了炕上,并帮她盖好了被子,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江云漪的病真的好了,才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还好,大姐的病终于好了!”   “呃……其实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江云漪有些尴尬地应声,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小妹妹,她真的有些不习惯。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最多也就八九岁,身子瘦瘦的,小小的,一身粗布衣裳也是缝了又补,补了又缝,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皂角香。   圆圆的小脸蛋儿,尖尖的小下巴,一双眼睛看起来特别明亮,特别有神,就是面色黄了点,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调引起的。   江云漪不着痕迹地将这个便宜妹妹打量了个遍,想着要不要做些滋补的药膳好好改善一下这个小丫头的体质。   “那也不能现在起炕啊!”在江云漪打量江小小的功夫,江小小边不赞同地回话,边折身把桌上的米粥端过来,“大姐病了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先喝点粥垫垫胃吧。”   江小小吹了吹还带着热气的米粥舀起一小勺就往江云漪嘴里送。   这碗小米粥和江小小方才喝的那碗可不一样,里面还加了一个家中老母鸡刚生的蛋。   “唔!咳!咳!咳!”   江云漪没有注意,一口小米粥就送到了她嘴里,还没吞咽半下,直接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呛得她好不难受。   待反应过来时,江云漪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想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被人喂过饭,没想到第一次被喂饭还差点被呛死。   江云漪突然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   “没、没事!把粥给我吧。方才我好像听到高子说去打柴了,要不你去帮忙吧。”   江云漪可不敢再被‘伺侯’了,赶紧找了个借口把江小小支开。自己接过小米粥,慢慢地喝了起来。   这个身体刚刚病愈,正处于气血两亏的状态,她可不敢大口大口地喝粥。虽然这粥看起来清得可以看见碗底的花纹,但不是还有一个鸡蛋么。   好歹能补充些元气,到时她看能不能出门先弄点能吃饱的东西回来。   “嗯,好!那我去帮高子打柴,大姐你吃好后,记得好好休息,别再下地了,小心再着凉。”   江小小笑着应声,高子一个人肯定不能把柴火弄回来,她刚好可以去帮忙。   江云漪喝完粥迷迷糊糊间居然又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已是正午了。   哀叹一声江云漪赶忙爬了起来,她这个身体都躺炕上躺了五六天,害得她动一下都觉得全身酸痛。   再不起来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要以后得了什么不该得病那还了得!   要知道这个身体才十一岁,还正是长身体的时侯呢。这成天半死不活地躺在炕像什么样子?!   万幸这个身体虽然瘦些,但身子的底子还不算太差。   至少病后好,气色没她想ll象中的那么差,但到底病了些天,气血有所亏损也是比较正常的。   随手披了件外衣走出了房外,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江云漪微微眯直了眼,待适应了光线后,入眼的是一个约四五十来平的农家小院。   小院里很干净很整洁,简单说就是什么都没有!文化一点形容那就是家徒四壁!   江云漪抚了抚额,觉得头又开始疼了。随手抓起屋边的一根木棍子,江云漪拐着它决定好好‘参观’一下她的‘新家’!   拐着木棍,江云漪行至院中,看到了她家的‘房子’!嗯,很好,这是她家的‘房子’!   尼玛!你是泥巴糊的也就算了,你偏偏还是茅草盖的顶子,这万一下个雨神马的它能挡得住么!?   好吧,江云漪忍!至少她还有个窝可以挡风遮雨,比起现代的房奴们,她至少还有三间破草房。   除了原先她养身体的偏房,这个家里还有一间正屋,一间小厨房,四周的院墙一样是以泥巴砌起,中间空出一个四五十平的地当小院子,在靠近厨房的地方留了一个院门。   离正房的地方有一个小木门,江云漪皱皱眉,心想着莫非这个家不止三间‘房子’!?   拐着木棍走过去,试着将小木门一推,走过一小段路,转个弯,江云漪失望了。   原来是个约有三十平左右的小后院,不过这个小后院是没留门的。举目扫了一眼,江云漪发现这个小后院并没有前院那么空荡。   小后院里放了不少杂物,应该是平时劳作用的工具,其中一个地方放满了杂草。   江云漪微微抿了抿唇,放工具就放工具,放杂草烧火么?走过去将所有的杂草,拨开,江云漪的眼睛一亮。   莫非这就是北方传说中的地窖?   第03章:尼玛!晕倒!   江云漪虽说是孤儿,但她是南方人,对于北方只限于清清的述说。   嗯,清清说,地窖是藏东西储东西的地方。现在是入冬,北方人一般都有储备过冬的食粮。   这么说,这个用泥板子扣得紧紧的应该是地窖的出口,里面备的是这个家里过冬的粮食咯!?   怀着一份激动的心情,江云漪放下木棍,蹲下身,瘦瘦小小的手扣住泥板子,然后使劲一提,心里暗咒:我靠,这么沉!   江云漪连续提了两三下才把泥板子给搬开,入目的是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洞口,洞口处有一个木梯子。   身子往洞口一钻,脚顺着木梯子就往地窖里面走,脚踏实地后,江云漪转过身,地窖里的味道有些闷,但应该有留通气的,还能自由呼吸。   地窖约摸有十来平米,里面放了不少粗布袋,伸手拆开系布袋的绳,发现里面全是一些粗粮,几个木桶里则是细粮。   这一刻江云漪终于笑了,也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家里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穷。   至少地窖里还存着不少大豆,玉米面,花生,地瓜,干蘑菇、干木耳,野山枣干、野山楂干……看着这些江云漪眼睛发亮的同时,不由暗道江家人都是笨蛋么!?   这么多好东西居然只会熬稀粥,吃干野菜,难怪那小姑娘长得跟豆芽菜似的。不营养不良才是怪事!   地窖里有一个木筐,里面放了几个粗大碗,江云漪想了想取了两个粗大碗分别从装大豆和干野山枣的布袋各装了一些,然后把所有的袋子全系紧了,方爬出了地窖。   盖好泥板子,又用杂草把泥板子重新铺好盖住,江云漪将装大豆和干野山枣的粗大碗叠起来抱着,拾起地上的木棍,站起来拐出小后院。   抓了一定比例的大豆和干野山枣分别泡在水里,想等着小小回来给她做大豆红枣粥,最是补血益气,还能排毒养颜呢。   做好这些后,江云漪抬头看了看太阳,估摸这个时侯应该过了正午了,那两个孩子居然还在山里,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吧?   听说这山里多的是野兽猛禽,要是遇上了,凭那两个孩子小胳膊小腿的抗得住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   忙和了这么一小会,凭这个久病的身子还是有些受不住,头还有些晕。   但江云漪顾不得那么多了,拿着木棍拐着锁了院门,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山里赶。   看着路边那一棵棵光秃秃的树,一眼望去全是茅草当顶的土坯房和屋前屋后的大片田地,偶尔还能听到鸡叫声,犬吠声,小孩的打闹声,妇女的对骂声和男人们的调笑声……   那带着浓郁乡土气息的画面就这样扑面而来。   在这一刻,江云漪方知她是真的置身在了古代的农村,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再也看不到那林立的高楼大厦,再也感受不到疯狂赛车的快感,更听不到那动感十足的DJ舞曲,也再吃不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   真的回不去了啊!   江云漪脑中飞快地闪过前世的一幕幕,那真实的一幕幕现在却如那剪辑而成的电影画面,成了再也触摸不着的残破记忆。   它们在慢慢地离她远去,也许有一天再想起来时,替代它们的将会是眼前鸡叫声,犬吠声和那一间又一间泥巴房子。   两幕完全不同的情景不停的在江云漪的脑中交错,重叠,再交错,再重叠,前方有两个小人影正嘻笑着嘲她的方向行来,江云漪想看清是谁,奈何头太晕,怎么也看不清。   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晕过去前,江云漪在心中诅咒:尼玛!神马破身体,才干了那么点小活就给我晕!?   “大姐!?是大姐!”   一同朝江云漪行来的正是上山打柴回来的江小小和江小高,最先发现江云漪的是奔在前面的江小小。   她的手上正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来人!快来人啊,我大姐晕倒了。”   江小高赶快奔过去帮忙,可俩姐弟人小力气小根本搬不动江云漪,江小高急得大叫。   “哎呀,这么怎么了?”   一村民闻讯而来,见是俩小孩子围着一个晕倒的大孩子转,惊讶地问出声。   “是江家的那三孩子,大姐晕倒了,快,来个人帮忙把人给背回去!”   有人认出是江家姐弟,出于关心,忙叫人帮忙一起将江云漪背到背上,由江小小和江小高带路,一路将晕倒的江云漪给背回了家。   姐弟二人先将柴火放在院子里,才领着孙大壮把江云漪放到偏房的炕上安置。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们把大姐背回来!”   江小小和江小高两个把江云漪在炕上安置好,对着帮忙送江云漪回来的村民又是鞠躬又是道谢。   江云漪只是身体太虚晕过去,并没有大碍,让姐弟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ll“都是乡里乡亲的,谢什么谢!对了,你家大姐这病都病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还出那么远的门?”   帮忙背江云漪回来的孙大壮很是纳闷,这江四家的大妹自在村头撞石救弟妹后,便一直病着,到现在起码有五六天了。   “是啊,你家姐姐病了这么久,没事吧?”   另一个村民也很疑惑。江四家的这三孩子也都是苦命人,如果这江四家的大妹有个三长两短,剩下这两个小的,以后可怎么活哟。   “多谢两位叔伯关怀,大姐原本已经好多了,都怪我们没照顾好,才让她一个人跑出去,以后我们不会了。”   江小小连连称谢,心里却很自责。大姐一定是看他们许久未归才病着身子跑出去找他们,都怪她大意了。   “哎哎,没事没事,对了,我刚从鸡窝里收了两个鸡蛋,你们要不嫌弃就留着给你大姐补补身。”   孙大壮权当没看见江小小怀里的小兔子,把两个鸡蛋往将江小高怀中一塞,笑得很淳朴。   那兔子宰了估计也不够江云漪一个人吃,加两个鸡蛋正好!   第04章:小兔子乖乖   “多谢大壮叔!多谢大壮叔!”   江小高捧着两鸡蛋,眼眶有些红。家里的那只老母鸡也不知是不是饿着它了,时下蛋,时不下蛋的,害得江小高差点就想把它给宰了好炖鸡汤给大姐补身。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客气,快回去照顾你们大姐吧,我们也该回了。”   孙大壮说着便拉着一直盯着江小高手里鸡蛋瞅的村民往外走。   还未出院门就听见那村民低声对孙大壮道,“你就这么把俩鸡蛋送给江家姐弟,也不怕你媳妇抽你啊?”   这都快年末了,孙大壮如此大方,也不见他舍一个鸡蛋给他啊。   “快年末了,江四自秋收出门就没回来过,也不看看这三孩子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都不容易,就当是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积福吧。”   孙大壮轻叹一声,眸中有些感慨,想起自家媳妇那圆滚滚的肚子,心里一柔,笑得越发温厚。   那村民切了一声,暗道孙大壮傻,那俩鸡蛋一送可是有去无回。还给孩子积福呢,能不能养活都是问题呢。   二人走出江家院门分道扬镳,各自朝自家的方向而去。   “我去煮鸡蛋,你先把小兔子放鸡笼里养着,等大些了再杀吧。”   江小高捧着俩鸡蛋,再看看江小小怀里那只没有两巴掌大的兔子心里微微有些发闷。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兔子,居然还是一只没长多大的崽子,还要费米粮养着它。放又舍不得,杀了又没多少肉。   江小小点点头,抱着小兔子往正屋的睡房走,老母鸡在他们不在家里时,都是藏在正屋里的睡房用鸡笼养着,闲暇时才会放它出来溜溜,免得被三婶他们瞧见了,抢了去。   “小兔子!小兔子,你要乖乖的,一会我给你泡野菜吃。”   顺了顺小兔子的毛,江小小便把小兔子一块放进鸡笼里,老母鸡见到有‘人’跟它抢地盘有些不乐意地咕咕叫起来,被江小小一拍又老实了。   江小小为了不让老母鸡欺负小兔子还特地拿了个小板子将鸡笼分成了两边,又给小兔子铺了一层破粗布,提着鸡笼出了睡房,过正屋,打开小后院的门将鸡笼搁到了后院,放老母鸡出来,撒了一些米糠,关紧了小木门,才到厨房帮忙做饭。   老母鸡见江小小一走,咕咕叫了两声,低头琢米糠,吃饱后,绕着鸡笼示威地咕叫着走了几圈,才回到后院屋檐下的一个茅草窝,乖乖蹲着生蛋了。   “大姐?醒醒?粥已经熬好了,先喝点再睡。”   江小小和江小高一人端着粥,一人扶起半昏半睡的江云漪起身。   江云漪因为生着病,这几天一直睡偏房,这偏房的炕几乎是从早烧到晚,就怕把江云漪给冷着了。   可江云漪此刻就是觉得冷,手还不停地发抖。   江云漪快崩溃了,她不就在家里转了一圈,又担心两孩子在山里出事才跑了那么一小段路,老天爷至于让她再病一次么!?   尼玛!   江云漪边诅咒边喝江小小递到唇边的汤,现在她已顾不得让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喂了,因为她的手一直抖一直抖,别说拿碗了,ll拿那根勺子也拿不住。   温热的米汤一入口,身体才温和了些,江云漪的手终于不再抖了。   “大姐,今天我和高子一人砍一大捆柴,还抓到一只小兔子呢。等兔子长大了,就杀了给大姐补身子,所以大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江小小边喂边给江云漪说着他们今天的收获。其实她很喜欢那只小兔子的,但也不能白养着它,哎。   “是啊,大姐!方才你在路上晕倒了,是大壮叔和大平叔帮忙送你回来的。大壮叔还送了俩鸡蛋说要给你补身呢。”   江小高以背当墙让江云漪靠着他的背喝粥,跟着回了一句。那鸡蛋他只煮了一个,另一个留晚上煮。   江云漪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头任江小小喂她粥,怕如早上那样被呛着。心里却想着,农村的土鸡蛋确实是挺补,现代要吃基本买不到。   “你们一定也饿了,快去喝粥吧。”   江云漪开口,有气无力,待江小小和江小高应声出去时,她才在心中默默叹气。   这个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哪能跟她现代的身体比哟。看来要在古代生活好,还是先把身体养起来才成。   想起江小高方才出去的背影,小男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方才靠着他的背,都差点咯着她。   那背都是皮包骨头,估计身上都没几两肉,害她都不敢看他的样子和面色。想必和江小小一样跟豆芽菜没两样吧。   江云漪啊江云漪,你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养活,所以你一定要赶快养身体,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在心中暗暗起誓,江云漪脑中急转,地窖的东西有不少是可以补血气和身休的。   大豆红枣粥有补血益气,排毒养颜之效,一会跟小小说下,让她晚上就熬这个粥喝。   要调养身体,当然是一家人一起调养!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江云漪细细一听好像是小小和高子,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三婶!三婶!拜托你,拜托你别抢我的小兔子,这是我和高子打算等它大些了给大姐补身的呀!”   江小小挡住院门口不让李小丫出去,她不是把小兔子藏到小后院去,还用鸡笼关起来了么?它怎么跑出来还让三婶给抓了呀!   现在怎么办,她和高子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只兔子,难道就要让三婶这么夺了去!?   “什么你家的,这分明是我家的!赶快给老娘让开,否则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小丫肥胖如猪的身子起码有江小小的四个大,眼如铜铃大,嘴唇肥且厚,声音大又粗,吼得人耳膜生疼。   拧着兔子的双耳,目光狰狞,又肥又壮的双腿茶壶般立在江小小姐弟面前,比门神还要可怕几分。   “三婶!这分明是我和二姐刚从山里好不容易抓到的兔子,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江小高也一把堵住门,分毫不让。这三婶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这可是要给大姐补身的救命兔子呀。   第05章:公公驾到!   “提在我的手上,当然就是我家的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再不让开,老娘给你们好看!”   李小丫大眼一眯,冷冷地看着敢挡她路的俩姐弟。   哼,这只小兔子她可是从俩小家伙下山时就盯上了,早早就侯在村口准备带回家炖给她家小胖补身的。   若不是半途瞧见孙大壮和杨大平多管闲事,她怎么可能任这只小兔子进了江四家的院门,还让她费了这么多功夫才捉到手。   “不行!这只兔子是给大姐补身子用的,除非你把兔子还我们,否则我们决不让!”   江小小和江小高还是死死地堵住院门,又不敢伸手去抢。他们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抢不过。   “小兔崽子,老娘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是不知道老娘的厉害!”   李小丫一怒,提着兔子耳朵,迈着大肥腿就朝江小小和江小高走去。不知好歹的兔崽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因为胖,李小丫走得很慢,可却很稳,她眯着眼,一步一步地朝着姐弟二人而去,看着姐弟俩露出害怕的神情,还咧开嘴笑了笑。   江小小一吓差点滑倒在地,可就是不肯离开院门的方向。   “小小!高子!捡石子给我打!”   江云漪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子,准确无误的就朝李小丫的头部狠砸了过去。   尼玛!欺负她生着病,居然敢来抢东西!   她江云漪上辈子当孤儿时都没让谁抢了东西去,来古代第一天就想当她面抢东西,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啊!我的头!血!?流血了!?哎哟,疼死老娘了!”   李小丫冷不防被砸到了头,疼得大叫,一摸头,一见血,更是叫得如杀猪一般难听。   手里一松,小兔子乘机逃出魔掌,一蹦一跳的逃离李小丫的追击范围。此刻竟无人再顾及它的存在,任它在院子里东逃西窜。   “尼玛,死肥婆!叫什么叫!难听死了!小小、高子,别客气,给我往死里打!”   江云漪还生着病,力气有些小,方才那一石子是她储尽了力才打出去的,又准又狠,现在再打便没了那个准头。   然江小小和江小高老早就被江云漪的彪悍劲给吓傻了,再看流了满头血的李小丫,别说打了,手脚都被吓软了。   “江云漪你个死丫头,你拿石子打老娘,还敢骂老娘!老娘今天不废了你,我就不叫李小丫!”   李小丫本身就有一股凶猛劲,整个丰泽屯都没几个婆娘敢惹她。现在居然被江云漪一个病怏子给她打,还了得!?   “臭肥婆!你本来就不应该叫李小丫,你应该叫李肥猪!李肥猪,有种你就来啊!”   江云漪身体靠着墙壁,手上拿着木棍正蓄势待发。心中暗咒:尼玛,这死肥婆胖成这样,走路怎么就不晃一下?   “江云漪,你个死丫头,老娘废了你!”   李小丫虽然被打破了头,还流了血,但其实伤得并不重,她此刻满腔怒火就是找江云漪算帐。   “李肥猪,我让你抢!”   在李小丫快打到江云漪的时侯,江云漪动了,她拿着手里的长木棍往前一顶,一顶便顶住了李小丫的胸,然后她以背后的墙壁储力,用尽所有力气再一顶。   李小丫身体毕竟肥胖,被突如其来的木棍顶住胸,未来得及反应,身体自动往后急退数步,便蹦地一声四仰八叉地仰倒在地。   身子落地好像散了架似的,后背被院子里的石头子咯得她连疼都叫不出来,直至过了好半响,一声比杀猪还厉的惨叫声才从李小丫的口里暴发出来,直震得江家的那三间破草房都摇了摇。   “哎哟喂,疼!疼死我了!”   李小丫已经叫不出老娘了,她觉得全身都疼,背疼,腰疼,头更疼。貌似后脑勺都咯到石子了。   江云漪也好不到哪去,刚才那一顶一储力几乎把她的全身力气都用尽了。微喘了口气,江云漪突然叫:“小小!高子!哭!”   然后她自己便哭了起来,哭得比李小丫还要大声,还要冤枉。   “呜呜!三婶啊!我和小小他们再也不敢了!呜呜!你不要把我们卖给人牙子,呜呜!不然云漪只好再撞一次丰泽村头了……呜呜!哇!娘啊,爹啊,你们在哪里啊!漪漪好想你们啊……”   李小丫原本疼得想杀了江云漪的心都有了,现在蓦然听到江云漪这么凄惨的哭喊不由愣了愣,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滚才抽着气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死丫头现在知道哭了?老娘告诉你!晚了!”   李小丫捂着后脑勺起的大苞,被这么一摔,全身的骨骼都疼,心里更恨了,甩起蒲扇般的巴掌就想给江云漪一巴掌,以报心头之恨。   “住手!”   一声断喝,李小丫刚要甩出去的巴掌就停在了半路,肥胖的身子也跟着抖了抖。   “公、公公……”   李小丫蓦然转身,看着突然出现在江四家院子的公公江传一。她李小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公公。   “怎么回事!?”   江传一皱了皱眉,看着乱成一团的老四家小院,沉声喝道,颇为威严。   “公公,是……”   “呜呜!爷爷,是三婶,三婶要抢我们的兔子,还要和五婶一样把小小和高子给卖了!呜呜!爷爷,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ll江云漪打断李小丫的话抢先告状,垂着眼泪哭诉。心想尼玛,掉了这么多眼泪,得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啊!   “哇!我要娘!我要爹爹!”   江小小见状,捂着脸放声大哭。唔!大姐今天好彪悍!好厉害啊!   “公公!公公!你别听这两个兔崽子胡说八道,分明是他们打我的呀。你看,我这伤!”   李小丫见江云漪居然敢恶人先告状指着自己还流着血的额头急忙辩解。   “那、那分明是三婶自己不小心摔的!”   一直没说话的高子突然道。哼,今天可真解气啊!活该!   “小兔崽子!分明是江云漪这死丫头拿木棍顶我,才害我摔倒的。”   李小丫恶狠狠地瞪向说话的江小高,心里恨得直痒痒。好啊!这三姐弟胆长肥了,居然敢联手诬陷她!?   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第06章:大豆红枣粥!粥呢?   “闭嘴!她!”江传一指着还软倒在地,面色发白的江云漪,“病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能拿木棍顶你么!?”ll   “还有,他们!”江传一再指着被吓得连站着都在打哆嗦的江小小和江小高,“这个样子能让你摔倒?”   心里却想着,就你这身材,两个大男人都未必推得倒你?何况三个枯瘦如柴的孩子?   真当他老了好糊弄!?   江云漪垂着眸,听着李小丫被斥得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心里不由暗乐。让你欺负我们家,这就是下场!   “公公!我……”   “好了,还敢再说,还不给我滚回去!”   “公公!”   “还不滚!”   李小丫被这么一训不敢再多言,恶狠狠地盯了江家姐弟一眼,便扶着腰,抽着气,哀叫着走出了江家小院。   本还想把兔子捉回来,可她疼得连走路都困难,何况公公还在。李小丫很不甘心,决定下次再来,那只兔子她要定了!   “生病了,不滚进去好好休息,出来丢人现眼么!?”   江传一盯着垂着眼泪的江云漪一眼,怒骂了一声后,便背着手,出了江家院门。   江小小和江小高吓得不敢再说话,由此可见江传一在这帮晚辈眼里有着怎样的威严。   这就是她身体本尊的爷爷和婶婶?尼玛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就没一个好东西!?江云漪盯着江传一离去的背影暗骂。   “大姐!大姐,你没事吧?”   直到看不见江传一的背影,江小小和江小高才敢爬过来看江云漪的情况。刚才好险啊!不过大姐的胆子也太大了!   “没事!扶我进去吧。”   江云漪的力气还没缓过来,但她必须马上起来,否则这生病的身子一沾地怕是要病得更重。   这个家里除了她的俩弟妹,就没好人。如果她再病倒了,只怕被抢就不是兔子,而是如她身体的本尊一样弟妹都会被人再次卖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刚才也被吓得够呛,软手软脚的怎么可能扶得起江云漪!?   “把那根木棍拿过来。”   江云漪看这俩孩子用了吃奶的劲也没能将她扶起来,心想着,靠人还不如靠己。   接过江小高递过来的木棍,江云漪一手扶墙,一手拿棍撑地,费了半天的力才站起来,待走至屋里,躺上炕,整个人几乎都脱了力。   尼玛!这什么体质啊,才用了两次力就好像跑了马拉松似的,累死她了。   “大姐,我去把小兔子捉回来!”   江小小见江云漪躺到炕上帮忙安置好她后,才想起院子里的兔子还在,赶忙奔出去。   “我去帮忙!”   江小高也起身,跟着出去,跟江小小在前院跟那只可怜的小兔子再次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江云漪死鱼一般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眼角瞥向江小小和江小高追兔子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尼玛,为了一只还不能吃的小兔子都能掐起架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么!?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江云漪躺着躺着,居然又睡了,待醒来时,外头的太阳都落山了。   “小小,小小进来!”   江云漪挣扎着爬起来,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病了,虽然重生后不发烧了,但这个身体实在太弱,根本经不起折腾。   “来了!来了,大姐,有什么事么?”   正准备做晚饭的江小小一听到江云漪的叫唤急急忙忙就奔了进来。   “饭做了么?没做的话就把大姐泡的大豆和野山枣洗净,野山枣记得把核挑了,然后和米粥一起熬,明白么?”   她这身体估计是别想起来亲自做饭了,反正大豆红枣粥做法简单又易学,直接让小小学做一下应该没问题。   “明白是明白,可这样能吃么?”   厨房泡的大豆和野山枣她早看见了,只是不知道泡它们干嘛。现在知道大姐居然要用它们来一起熬粥喝,不由有些担心。   “当然能吃,而且味道还很好。”   江云漪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小孩子只要东西好吃,她也不会管太多。至于以后要不要告诉他们这粥的功用,只能看看再说。   “噢!那大姐稍等,我马上去做。”   江小小点点头,便出去了。她在想要如何配大豆、野山枣和米的比例,没多少米了,干脆全放大豆和枣吧。   等江小小端着一碗大豆红枣粥进来给江云漪品尝时,江云漪悔了。心想尼玛,全是大豆和野山枣,粥呢!?   “你没放米?”   江云漪嘴角抽了抽,这孩子面黄肌瘦了就算了,千万别告诉她,她还是个傻的。   难道她不知道大豆红枣粥其实主要的比例还是大米,大豆和野山枣只是配料么?   “米缸里只剩一碗小米了……所以我、只放了、一点点!”   江小小声音有些弱,难道这样不能吃么?她刚才吃了一下,味道还是很香的。比单纯的米汤好喝!   “如果你喜欢喝汤,明天早上做花生红枣汤吧。”   江云漪无奈了,没米的日子哟,那做汤总成吧?花生红枣汤有补脾和胃,养血止血,还能润肺通乳,她前些日子撞破了头,流了不少血。照补!   吃着煮烂的大豆和野山枣,江云漪如此安慰,可吃着吃着,她不由怀疑,这样吃会不会适得其返?   算了,吃死,总比饿死强!   “啊?花生和红枣也可以做汤喝么?”   江小小瞪大了眼睛,方才她用大豆和野山枣一起熬粥时,都想着这两样东西放一起煮会不会吃出病呢。   江云漪捧着一碗的大豆和野山枣煮成的已分不清是汤还是粥的东西一口一口地咽着,听江小小这么问,真心希望自己的病赶快好。   如果再病下去,她等不来被那些亲戚虐死,估计会被这个傻妹妹先气死。   “大、大姐,你别生气,等明天我和高子到集子把那柴火卖了,就可以给你买米吃了。”   江小小看江云漪不说话有些急了,她知道大姐一定是想吃香香的米粥,是她笨,连粥都熬不好。   第07章:什么鬼亲戚   “大姐没有生气!小小做的粥很好喝,你看,大姐都快吃完了。”   看着江小小被她吓成这样,江云漪愧疚了,说话的同时还将吃完的空碗拿给她看。   她不过九岁而已,能做出这样的‘粥’已经很不错了,她一个坐着吃闲饭的,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真的么?那明天我们还做吧。”   江小小立马就笑了。   “……”   江云漪不说话了。心想尼玛,同情心要不得!   “跟大姐开玩笑的啦,明天给大姐做花生红枣汤。时间不早了,大姐早点休息,小小做绣活去了。”   江小小笑着收了江云漪手中的碗,蹦跳着出了偏房。   这时江云漪听到刚打水回来的江小高在外面的欢叫声,“二姐,你做的这个是什么?这是大豆和枣么?味道好香啊!”   江云漪的心微微一紧,少时在孤儿院有时也是有这顿没下顿,那时她吃什么都香。   现在不过是一碗小小的大豆煮红枣,就让她忘曾经的苦了么?此刻江云漪感同身受,心想着,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定要有心理准备。   想要不吃苦,就拿出你的本事,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片天,让自己的弟弟妹妹不必再吃这样的苦!   江云漪,在现代你都能成为第一药膳师,难道在古代你就不行了么!?扪心自问过后,江云漪目光绽放出光芒。   她一定能!   次日,江小小和江小高起得特别早,天刚露出鱼肚白,二人便一人背着一捆柴跟着一群村民赶集去了。   江云漪拐着木棍坚持送他们到村口,目送着江小小和江小高远去的背影,江云漪心中感慨万端。   若是现代,他们应该已经上了小学,有疼他们父母,然此刻他们却要早早地背负起家中生计。   拐着木棍慢慢往家赶,她现在身子还有些弱,只能慢慢走,只是方走至家门口,江云漪却愣住了。   她出门时,明明把院门关紧了的?难道家里遭贼了?   “你不是说小小和高子抓了只兔子么?兔子呢!?”   赵氏冷着一张脸,瞪着三媳妇李氏。她都将老四家的房子都要翻出一个天了,别说兔子了,连兔毛都没见着。   “这、昨天媳妇明明看见了……”   李小丫心里委屈,她昨天摔了一身伤,到现在还疼呢。   原本是要自己来抓兔子的,但想想这事要让公公知道,必要剥了她一层皮,所以才让婆婆出面。   反正婆婆疼小胖,定会把兔子送给小胖的。谁想才过一晚,兔子便不易而飞了!   “看见!看见!你都看见了?老四家连米缸里都没一粒米,还有什么兔子。以后没准的事不准再给我瞎掺合!”   赵氏听李氏居然还敢狡辩,心里越发恼火,说话便更加不客气。她这个三媳妇没事就要给她搞点事,现在居然敢骗她说老四家有兔子?   “奶奶!原来是奶奶和三婶来了啊!”   江云漪入了门才发现原来家里确实遭贼了,不过不是外贼,是家贼!   暗想,这才多过了多久,连亲奶奶都要上门使坏,她的这些亲戚还真各个都迫不急待啊!   “江、云、漪!”   李小丫一看到江云漪铜铃大的眼里立马蹦出了火苗,江云漪三个字从她嘴里出来仿似滚了一层油,都带着火光。   咬牙切齿四字也不足以平息李小丫心中的愤怒!   “三婶,云漪有礼!……不知昨天云漪送您的兔子吃得可好?云漪正想着,明儿个,云漪身体好些了再上山,抓只大的送给三婶呢。”   江云漪眉目含笑,再无昨日同李小丫对峙时的剑拔弩张,彪悍泼辣,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此刻的她,温和有礼,礼数周全,让人一看便知受了良好的教养。   “什么?那兔子……”   李小丫被江云漪现在的态度及那身她极为陌生的气度给慑了慑,她想说什么,却突然不知怎么说。   说她没抓那兔子,还是说她抓了那兔子?   “那兔子难道不是被三婶抓了?”   江云漪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满满,一笑酒窝现,可爱得令人不想相信她的话都不行。   “我、我……”   李小丫支唔了半天,她很想说她昨天是抓了那兔子,可那兔子不是跑了么?但兔子跑了,就能证明她没抓了么!?   “三婶,我爹说,说谎不是好孩子!”   江云漪继续笑,不知是这个身体的前身很少笑还是什么,江云漪觉得她的笑特不自然。   却不知她的笑会给人一种特真的错觉!   “我、我、我……”   李小丫顿时哑口无言,她怎么觉得江云漪突然变得不一样了。昨天是一个人,今天又是令一个人,和以前的那个死丫头根本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昨天的江云漪不但敢打她,还敢骂她,居然还敢诬陷她。让她恨不能将她如劈柴一样劈成两半!   可今天的江云漪呢?她明明就站在那里,唇角含笑,显得特别无辜特别清纯,可就是让她觉得不对。   “奶奶!您这么早来,可是来给云漪探病的?奶奶放心,云漪的病已经好些了,多谢奶奶关怀!”   江云漪对赵氏笑得特别甜,语音轻轻柔柔,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嗯!即没事,我们便回吧。”   赵氏说完提步便走,并不因为江云漪的笑容而给她多好的脸色,她甚至从不掩饰眼中对江云漪的厌恶和不喜。   “婆婆!”   李小丫很莫名奇妙,她明明就是来找江云漪麻烦的,怎么突然间都不对了呢。看着婆婆眼含怒气而去,李小丫心里一咯噔,赶忙追了出去。   江云漪在他们二人消失后,一直维持的笑便冷了下来。心中暗骂一群贱人,什么鬼亲戚,还不如一个都没有呢!   ll不过一想一会李小丫回去定会被那个死老太婆批得头都抬不起来,心里那点火便降降压了下去。   就让他们先狗咬狗吧,现在她没功夫理会贱人!   ------题外话------   咳咳,女主还是很有智慧的。   推荐同系列姐妹文《农家园林师》   简介:   ——穿越而来的唐冰清成了性子懦弱,身子孱弱,   被亲奶奶一巴掌拍死的小村姑——蔡花。   望着一贫如洗的破茅屋,无辜被欺压的家人,三餐不果腹的情况,一屁股的债务。   冷门的园林师,三流的绣活,蔡花鸭梨山大,发家致富任道而重远。   ◇◆——   练刺绣,卖画作,造园子,种粮食。银子有了!麻烦也来了!   于是,蔡花卷起袖筒,开始斗!斗牛鬼蛇神,斗极品亲戚,斗…   斗赢一波又一波,但她终究败在那个道貌岸然的腹黑狼身上。   第08章:天无绝人之路   江云漪拖着病身收拾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心中奇怪那只兔子的去向。那只倒霉兔不是被小小和高子抓到了么?   那兔子呢?   带着这份好奇,江云漪在收拾东西的时侯,也开始找兔子。可是她把这个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了,没有!   兔子居然不见了!?   “没看见小小他们出门的时侯带了呀?”   江云漪也纳了闷了,可是当她的眸光转到小后院的那个小木门时,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兔子一定在小后院里!   小后院里依然放着那些农作的工具,那堆杂草仍然在那里,但小后院里多了一个用黑布盖着的鸡笼,屋檐下的鸡窝里一只老母鸡正蹲在那里,见她来还咕咕地叫了两声。   江云漪顿时就笑了,今天不单单是兔子躲过一劫,连老母鸡都躲过一劫呢。她可是记得小小他们在她生病期间每次出门,都要把老母鸡关鸡笼藏于睡房中的。   今日估计起得早,给忘了,若今日他们依然把老母鸡关睡房,这会儿不但兔子没了,连鸡都没了。   只是江云漪不明白,那死肥婆和那死老太婆什么地方都搜了,怎么没搜后院呢?   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吧。   从鸡笼将那只倒霉兔子抱出来,江云漪笑着将它捧在双手间,看着这只没有她两巴掌大的兔子不由心情大好。   “小兔子啊小兔子,今日你即逃过一劫,那姐姐以后便养着你吧。”   江云漪说着便抱着小兔子往前院走,人刚走应该没那么快回来。这兔子可不能放鸡笼养,何况那鸡笼还用黑粗布密封了,万一把这兔子养成瞎子那不是罪过!?   一路抱着兔子走,江云漪决定好好参观一下他们家的厨房。以她第一药膳师的本事,她就不信养不活俩弟妹和一兔子!   方才忙着收拾东西,找兔子,她根本没有细看过厨房,想到以后她要经常出入的地方,她起码得知道是什么模样吧。   可是一进厨房,江云漪嘴抽了,也傻眼了!   尼玛,这是厨房么!?   江家的厨房不大,只有十来平,有两个灶,一个大灶是专门烧水的,另一个小灶估计是用来熬粥。   江云漪长这么大就从没用过灶台,更别说烧火了。可是没用过可以学,她有心理准备。   但为什么厨房里除了柴火,就只有一小罐盐,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尼玛,穷你也别给我穷到这份上啊,我便是巧妇,你没米,我也做不出饭来啊!   你没米就算了,尼玛的,连油都没有,那么一点点盐能炒几盘菜啊!再说没放油的菜和猪食有区别么!?   江云漪暗咒,看着比睡房还要家徒四壁的厨房,心里拔凉拔凉的。   心中很是沮丧的江云漪抱着兔子出了厨房,走至院子中一块平时当椅子的石头上坐着,然后望天。   没钱没粮,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怎么看都比她当初在孤儿院过的日子还不如。   “兔子啊兔子,我可能真的连你都养不起!”   江云漪看着怀里傻乎乎的兔子,暗想着她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怎么养弟妹和兔子哟。   怎么办啊怎么办,有这样的一技之长,难道却无用武之地?   想当初想请她做药膳调理身体的政府高官,都要提前预约,还得看她心情才应,现如今到这落破穷村,她怎么展现这药膳之妙啊!   年纪小,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娘亲早亡,亲爹是个没用的,亲戚们各个恨不得他们一家全死光好谋夺那少得可怜的‘家产’,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丰泽屯的村长。   尼玛!还有比她穿得更苦逼的人么!?江云漪咬牙暗咒,抱着兔子摸着下巴,想着如何改变现状。   不求家中金银遍地,起码也要吃饱穿暖吧。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云漪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这句古语,不由开始深思起来。   丰泽屯临近大山,山里的宝贝应该有不少吧!?那山里会有什么呢……野兽?还有兔子?   对啊!小小和高子他们都能捉到兔子,说明山里有猎物,她可以打猎啊!   江云漪一拍脑袋,暗道自己也是个笨的,手里就抱着一只山里走出的宝贝,居然不懂得打猎是可以养家的。   可紧接着江云漪又瘪了!打猎也是技术活啊!她要想打猎,至少得有前世的拳脚吧,否则这猎物又不是傻的,乖乖让你抓!?   何况打猎多数凭运气,你不可能天天上山都有猎物等着让你打的。这种凭运气使然的事儿,江云漪可不敢拿它来当养家糊口的资本!   她最大的本钱还是自身对药膳药理的了解,只有靠这一技之长,方能在古代安身立命。   可这靠山……靠药……对啊!她懂药理呀!那些药都是从山里采的,尤其是在古代,根本少有人懂得培育药材来卖,多数靠药农从山里采栽再拿去贩卖。   山里有草药,草药可以换银子,有了银子她便可以发展药膳,到时何愁养不活这一家子!?   想到此处,江云漪终于露出了笑容。看来上天把她安排到这里,也不会完全断了她的后路嘛!   江云漪一笑,一笑便有了心情,有了心情便有了动力。她将兔子放到睡房里让它自个呆着,决定在上山之前先学会如何烧火做饭。   她不能天天坐着吃白食,至少在小小和高子忙于生计之时,让她无所事事的呆着,那绝对是一种折磨。   她的脸皮可没有三婶那么厚!干不来偷懒耍滑,坐吃山空这种事。她得自强,得奋斗,得好好计划一下江家日后的生计问题。   可面对空荡荡的厨房,江云漪还是很纠结了一番。没油没米没菜,她能做出什么给那俩孩子吃呢?   地窖里煮了,马上就能吃,又能吃饱又无需调味的似乎只有红薯了。   就红薯吧,那可是好东西!   以中医的角度讲,它味平,性甘,能补中和血,益气生津,健脾暖胃;以科学和药膳师的角度讲,它是营养最为均衡的保健食品,具有鲜为人ll知的防止亚健康,减肥,健美,通便排毒及抗癌等作用。   江云漪边想边急急忙忙赶去地窖拿红薯,她对自己在古代第一次下厨充满期待!   ------题外话------   嗯,发挥你们的想象力,看看女主在厨房会发生神马事!答对有奖!   第09章:做饭也是技术活   拿着红薯用水洗净了,江云漪对着那个大灶,那些柴火犯难了!   尼玛,虽然有这个身体本尊的记忆,可并不代表她就会用这些最为原始的生火烧饭工具呀。   挠了挠头,仔细回想这个身体本尊到底是如何烧火做饭的。想了半天,她终于知道,得先涮锅,添水,烧火。   嗯,和以前她做药膳没两样,区别的只是这个锅要大一点,丑一点,不大好用一点;这个火不是媒汽不是液化汽,而是最正宗的烟火气。   好吧,锅大一点,能用就成,烟火气至少无毒嘛。   有些笨拙地将那个大得有点离谱的锅给洗了,先添了一点水进去,盖上那个她前世想见也见不到的木锅盖。   然后蹲下身对着烧火的灶口,又挠了半天头,尼玛,没火,记忆里这个身体的本尊是用火石烧的火。   江云漪手里拿着两块打火石擦了半天,连半点火丝也见不着。   她不是轻易服输的人,继续打着火石,打得手都疼了才发现打火石的要诀,好不容易点出火了,尼玛的,点不着!   这个结果让江云漪差点骂娘。她又抓耳挠腮一通,仔细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柴是细柴,很干,应该很易燃,点不着应该是火力不够,毕竟火石又不是打火机,可持续燃烧。   这个身体的本尊在打火前是不是在灶里加了什么?转目看向厨房里柴火旁的那些干草,江云漪笑了,总算找到根源了吧。   得用干草先把火给点燃了,才能放柴进去烧!   起身抓了一把干草放进灶口里,江云漪继续用火石打火,可让她崩溃的是这火只燃出一些火星就没了,根本燃不起来。   尼玛,本姑娘,今天跟你扛上了,我就不信我堂堂第一药膳师连一顿饭都做不出来!   江云漪怒了。点不燃再点,双手打火石都打出血了,还是不停地继续打,继续点……   “哎呀,云漪姐你这是干嘛呀?”   陈三妹原本是来探望江云漪的,没想到刚走至江家院门,便看到江家厨房烟雾缭绕,吓了好大一跳,匆匆赶进来,才看到江云漪正抖着手在打火石,边打边被烟雾呛得直咳嗽,那打火石的手都流血了。   “呀,云漪姐你没事吧?快出来,我看看。这、这都流血ll了啊!”   陈三妹见江云漪不说话,赶忙将她从厨房里扶出来,满脸着急地看着她手上的血,急匆匆地去屋里找止血的药。   可惜江家别说止血的药了,连块纱布都没有,陈三妹只能取了清水,帮江云漪清理一下伤口。   “我说云漪姐,你病着,跑厨房干嘛呀,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陈三妹边帮江云漪处理伤口边满面忧心地看着她。今日要不是她来,这江家厨房会不会烧起来啊?   “我、我就想帮忙做顿饭,谁想这火烧半天也烧不起来,我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江云漪觉得自己真是笨透了,竟连个火都烧不起来,还把自己的手给弄伤了。小小和高子回来又要担心半天了!   分明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嘛!江云漪此刻懊恼得想撞墙。   “烧火啊!我帮你烧啊,你定是病了,体虚,没力气,所以啊,才连火都烧不起。你等着,我去帮你烧!”   陈三妹听着笑了,立马主动请缨帮江云漪烧火,脸上热情洋溢。话说着,人已经奔进去江家厨房了。   方才在外头看到的浓烟这会子工夫已经散了,陈三妹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也是看着没着火,才先帮江云漪处理伤口,此刻看着厨房的烟雾散尽,她便开始帮忙点火。   “云漪姐你坐着休息吧,我一会点好火就叫你。对了!你是想煮红薯汤喝么?”   陈三妹感觉江云漪跟进了厨房,头也没抬地说着话儿,手下不停地处理着江云漪留下的痕迹。   其实江云漪烧火的步骤并没有错,她只是没找着点火的诀窍罢了。不过古代升火也比较麻烦,即使陈三妹也是点了半天才让火燃了起来。   “云漪姐,你看看你,脸都成花猫了,赶快先洗洗吧。”   陈三妹点好火,站起身发现江云漪正看着她点好的火发呆,沉思,而她的脸上沾了不少的黑灰,不由调侃道。   “三妹,谢谢你!”   江云漪微微一笑,诚心谢道。她方才有些疯魔了,居然因为点不着火差点失了理智。若不是陈三妹的到来,只怕这厨房真会让她给烧了!   兴许是前世的自己太过好强,不容许自己有办不到的事,所以不过一点小事,也能让自己大动肝火。   实属不该!   “谢什么啊,我们是邻里,相互帮忙理所应当呀?你身体不好,手又伤了,要不我帮你煮红薯吧。”   陈三妹的笑容很甜很灿烂,笑说间已经拿着刀具帮江云漪切洗好的红薯,边切边放进锅里,还时不时停下来弯身添火。   江云漪就立在一旁观察陈三妹的动作,细细地把古代厨房的工作细节记在了脑中,以备日后自己做饭不可再出现类似今日的糗事。   古代厨房的工作程序,与现代那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同样是涮锅烧水做饭,你得看着火,还得顾着饭,哪边没注意好都不行。   哪像现代,淘好米,放好水,往电饭锅里一放,电一插,饭自己会烧,熟了自动关,想现吃也行,想保温稍后吃也没问题。   简单!方便!快捷!   果然现代生活一去不复返,古代做饭完全是技术活!江云漪在想,这项做饭技术她得学多久才能学会。   今天单单打个火石,她就打得双手颤抖,升个火就差点把自己的手给废了,还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这么糗的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吧!?连陈三妹都以为,她是病太久没力气升火才会发生这种事。   可没力气,和不会升火难道不是两回事么!?   “云漪姐,你在想什么?”   陈三妹已经把所有的红薯切好放进锅里,还帮江云漪把又脏又乱的厨房给收拾了,笑看着发呆的江云漪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如何谢谢三妹今日的相助。”   江云漪已经淡定了,不会做饭其实也不丢人,只要她认真学,总会学会的。因而面对陈三妹的问题,她也能自如地回答了。   ------题外话------   不知道亲们有谁做过女主这样的糗事。想当初我刚学煮饭时,和女主半斤八两。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把饭烧糊的事没少干。为这事没少挨我妈的批。不过烧火还真是技术活,我家以前也是用灶烧火煮饭,虽然没苦逼到用火石打火,但火柴升火也很苦逼的,所以这章节写滴还真是我的心里感受!欢迎有同样遭遇的亲与我共享哈。   第010章:下炕倒霉星   陈三妹自是一番推辞,看事情差不多了,问了江云漪的身体状况,就告辞回去了,她也必须回家做饭才成。   江云漪笑着送陈三妹出门,才回到厨房继续研究如何做饭的问题。她现在正在学如何看火,添火,即不能让火熄了,也不能让火烧得太旺。   这便是火侯ll的掌握!   这一点对江云漪很重要,她是药膳师,对于一份药膳的火侯把握是要点之一。在现代,火侯掌握方面,她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   只是现在是古代,完全手动的情况,她已经不敢妄言了。   单单看个火,添个火,再注意锅里煮的东西,足已让平时镇定自如的江云漪抓狂半天了。   她真怕锅里的红薯煮出来是半生不熟的。   还好,她虽未完全掌握古代看火添火的诀窍,也明白这锅里的红薯在水未滚之前是不能开锅的,需得水滚后慢火再烧小半会,这东西才能熟。   也幸好如此,不然江云漪绝对能让一顿饭弄得憋屈而死!   待红薯煮好后,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江云漪此时才感到自己饥肠辘辘。先拿粗碗给自己捞了一块红薯再舀一些汤水,便端着出了厨房。   依然坐在那块大石上,江云漪边吃红薯边喝汤,觉得这味道总算比那清粥米汤好太多了。   嗯,也比大豆煮红枣好吃!早晨原本小小要做花生红枣汤的,可是时间太赶,没来得及做,因而早晨江云漪又喝上了清得可以看见碗底花纹的米汤。   江云漪吃完才想到,自己在厨房一通乱忙,到现在也没有顾得上给自己清洗清洗。   昨天一穿越过来,她本身还在震撼中,等震撼一过又病倒,接下来便一直躺炕上由人照顾,至今为止她都没能好好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呢。   江云漪想着,便去打了一盆水,拿了巾子,浸了水,就着水盆子略有些模糊的影像洗着脸。   手只是小伤,不碍事,但浸水里还是有丝丝的疼,不过江云漪还是坚持先把脸上的黑灰擦净,净脸后,她就着水隐约从水影中看清了自己的长相。   水中的自己有一双清灵灵的水眸,黑亮黑亮的,泛着让人心动的神采,脸颊偏瘦,却是标准的瓜子脸,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俏鼻玲珑而小巧,唇角微弯,笑起来时有一双深深的酒窝。   江云漪挑了挑眉,有些诧异,没成想这个身体的本尊居然还是个美人坯子,只是这个美人坯子脸还未完全长开,加上长期营养跟不上,让人看着只会觉得她太瘦,丝毫跟美沾不上边儿。   微微摇头,看这样的一副身子,调养起来没有三两年估计长不回来的。   江云漪倒了净脸的水没多久,江小小与江小高便回来了。   他们此次上市集除那两捆柴外,江小小还把自己近日绣的荷包和绣帕拿去换了点钱,所以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些米粮,省着点可以吃三两天。   原本二人想给江云漪买些补品的,可惜接近年末东西贵了不少,他们那点钱只够买一点点粮食而已。   江云漪也不在意,这个身体能那么快补回来才是怪事,让他们先吃红薯,有什么事一会说。   “大姐,你手怎么了?”   江小高眼尖,红薯才咬了两口,冷不防就问。从进门他就觉得大姐奇怪,那手总是背着,而且衣裳也弄脏了。   “丫,什么怎么了?”   方才江小小只顾着跟江云漪讲今天他们赶集的情况,却没发现江云漪的不对。   “没什么!事情是这样的……”   江云漪知道瞒不住也就不准备瞒,本想等两个孩子吃饱了再坦白从宽,没想到高子会这么细心。   “姐,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又不听话!”   江小高一听把碗一放,脸就沉了下来。他是一回来饿坏了,见到有红薯就吃,根本没想太多。   现在知道大姐竟然为了给他们做吃的,把手给伤成这样,心里岂能不难受!?   “姐,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的。连早饭都没给你做!”   江小小停下咬红薯的动作,说着说着眼就红了。她和高子只顾着赶集能给大姐买米吃,却不想大姐生病了,根本不能照顾自己。   “……我,是我自己不好,怎么能怪你们呢!”   江云漪尴尬了,他们不是应该取笑她连火都不会升么?怎么怪起自己了?这什么思维啊这!   见他们这样,江云漪都要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早上李小丫和赵氏来过的事了。   “大姐,明天你可不准再乱跑了。昨天一下炕便让自己晕倒了,今天又下炕,把自己手都弄伤了。明天起,你病没好,手伤没好,都得给我在炕上乖乖躺着,哪也不准去!”   江小小和江小高对视一眼,姐弟二人似心有灵犀,江小小是二姐代表发言,很严肃地下了禁止江云漪再下炕的命令。   “……”   江云漪苦着脸不说话了,难道她真的成了下炕倒霉星?一下炕就出事?得乖乖把病养好才能下炕?   “这事就这么定了!如果大姐不同意,明天我和二姐就轮流守着你,直到你的病好为止!”   江小高一见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会答应,亦沉着声命令。他觉得大姐自醒来后,总喜欢到处乱跑,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我,好吧!”   江云漪从来没被人这么监管过,且监管她的还是两个八九岁的孩子。看着他们严肃却关怀的神情,江云漪根本无从拒绝!   见江云漪点头,二人终于又开心地吃起红薯。   江云漪却在心中打起了小九九,让她不下炕,那是不可能的。她这身体都好久没好好活动了,再不下炕以后真爬不起来了。   至于‘下炕倒霉星’一说根本无稽之谈,她身体的本尊虽然才十一岁,但她是现代人穿过来的,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怎么可能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   可让江云漪感觉特悲催的是,第二天她乘小小和高子没看住她,下了炕,一下炕才走出偏房的门,还没怎么招,她居然摔倒了!   第011章:药是山中宝   尼玛,没有摔伤,却被俩小屁孩轮翻训了一顿。江云漪欲哭无泪,这一次真被无时不刻,眼神不错地盯着在炕上躺了两天,才得了机会下炕。   因为她的病终于真正地好了,没事了,连手上那半伤不伤的也结了痂。   “姐,你别苦着一张脸了,要不今天我们一起上山?”   江小小看江云漪得了下炕令,脸色依旧有些沉,说话里带着讨好。她和高子也是为大姐好啊,谁要大姐一下炕就出事呀!   这不躺了两天,气色也好了,人也精神了,看起来没病没灾,多好啊。   “嘿嘿,大姐,你不是让我打听山上哪儿草最多么,我已经找到地了,今天就带你去看看?”   江小高笑得很谄媚,语气里的讨好不比江小小少多少,总之这两天他和江小小确实是轮番看着江云漪,连吃饭喝粥都要两人一起伺侯着,动都没让江云漪动一下。   此刻看江云漪的表情,江小高便想起了,大姐其实近日来很好动,对于躺炕上之事很是不爽。   “哼!”   江云漪冷哼一声不理。心里却乐开了花,小屁孩让你们管着我,现在就要你们尝尝被无视的滋味。   “姐姐,姐姐,我们知道错了!”   江小小与江小高对视一眼,展开了令一番攻势,撒娇卖盟,各种手段齐出,只要江云漪不生气就好。   “噗!咳咳!我大人不计你们小孩过,原谅你们了,走吧,上山去,这一次一定要有收获。”   江云漪看两个小家伙连耍猴的伎俩都出来了,噗扑一声展开了笑颜。她对那座大山神往已久,此次怎会放过,逗逗他们玩罢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看江云漪笑了,赶忙准备上山的东西,三人一人背着一个箩筐,嘻笑着锁了院门,直往山上赶。   在北方,冬季是一个比较难熬的季节,因为冷,还因为这个季节几乎什么都没有。   姐弟三人一路谈笑,当抬起头时,三姐弟已一只脚踩进了丰泽屯的大山里。   茫茫的大山,万物凋零,随处可见枯败的树木,一脚踩下去都能把整个脚踝给淹没,人走在上面都能听见鞋底摩擦树叶的声音。   这就是江云漪同江小小与江小高好不容易爬上山时看到的景象。   千山鸟飞绝,万寂人踪灭!江云漪终于深刻而真实地体会了一把柳宗元诗里的意境。   然这意境真是糟糕透了!什么都没有,连鬼影都看不到,那她还怎么靠山吃山啊。   “大姐,你让我找的枯草矮木最多的地方在那个方向!”   江小高没有注意到江云漪看到这座山时露出的悲催表情,指着江云漪让他留意的地方,语气有些邀功的味道。   “好!我们就往那个方向走!”   江云漪表情一收,她就不信,这个山真的什么都没有,家里不是有只兔子么?有兔子就一定有其它动物,有其它动物指不定还有一些秋日里枯萎的草药等着春天发芽呢。   江小小和江小高不知道江云漪专找枯草和矮木之地要干嘛,但二人今日本就是想让江云漪高兴才上的山,自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江小高当先带路,江云漪却没有一路跟着,她是边走边看,有时看到一些枯枝枯木枯草都会停下来逗留一番,拿着那枯枝枯木枯草时而闻一闻,时而嗅一嗅,有时还会咬一口到口中尝一尝,发现不对才一口吐掉,继续跟着走。   江小小和江小高都很疑惑,心想着大姐不会是病傻了吧?但他们不敢说,反正他们二人都在,也不怕大姐做什么傻事。   “等等!”   走至山坡处的一处灌木丛时,江云漪盯着前面一丛有近半丈高的灌木微微眯了下眼,走过去,蹲在其中一棵面前细细地看着什么。   这株灌木高近半丈,枝细长,弯曲下垂,带刺,因是冬季草木皆枯,这株灌木当然也不例外。   江云漪有些不确定,当即把背上的箩筐放下,取出箩筐里的柴刀,三两下将这株灌木砍了,开始挖。   江小小和江小高面面相觑,很想开口问江云漪这是干嘛,但终没问出口。   原本他们看江云漪拿柴刀砍这带刺的木丛还以为她想砍了当柴烧呢,现在看好像大姐要挖什么东西?   江云漪挖了半天,终于把这株灌木的根挖了出来。   这一株的灌木根皮呈筒状,筒直径也就一厘长,厚度还不够两毫。外表是土黄色,很粗糙,有交错裂纹,手轻轻一剥便掉了。   掉落后的内表面呈黄白色,有细纵纹,轻轻用手一折便断了,折断面共有两层,外层较厚,呈土黄色。内层是白色的,轻嗅微有香气,放口中一咬,有些甜。   “就是它了!”   ll一一验证心中所想,江云漪将挖到的地骨皮往箩筐里一扔,拿着柴刀就对着离她最近的那一棵一砍再一挖,美眸里全是找到宝贝的光芒。   “姐……”   江小小和江小高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刚想出口便被打断了。   “先帮忙,照着我挖的这种灌木砍掉取根即可,一会挖完了再告诉你们。”   江云漪当然知道这两孩子在疑惑什么,但现在先干活要紧。   她挖的是枸杞根,中药名为地骨皮,性寒,味甘,功能主治凉血除蒸,清肺降火。   先前她看到那一株株的枯木心里有些打鼓,不是非常确认,直至挖开根部才认定这真的是茄科植物枸杞冬季枯萎后的模样。   这一处灌木并不多,只有十几株,三人一起,很快便挖完了。江云漪检查了一下江小小和江小高挖的,发现没有挖错后,才跟他们讲起这东西的功用。   “姐,你是说这个是草药,可以卖钱?”   江小小有些半信半疑,村里的李郎中是丰泽屯唯一的大夫,如果这真是草药,他怎么不来挖呀。   “信我的没错,我们再找找还有没有其它的草药,跟着我看我怎么做,只要我把采到的药放进筐里,就说明它能卖钱。”   采到地骨皮,江云漪的信心便来了。一路而行又采到了不少根茎类的药材,很快便把三个箩筐中的一个给装满了。   看着那满满的一筐药材,江云漪露出灿烂的笑容。有了它们,家里的生活应该能改善不少吧?   药材果然是山里的宝贝!   ------题外话------   女主的药膳事业即将开始,敬请关注!有什么好意见可以留言告诉我哟。   第012章:采紫芝遇险   这山果然是个宝山,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药材价格如何,等回去加工一下,明日拿去市集的药铺卖卖看。   “姐,你确定这些是药材么?”   江小小仍有疑虑,这几日她天天伺侯大姐汤药,那些药不是她熬的就是高子煎的,她怎么看它们长得和她煎煮的那些药完全不一样呢?   江小小将她的疑问说出,她可不想他们白费一天功夫在山里。而且药这东西要是弄错了,不是很糟糕?   “这才是药材的原生态,你们在药房里买的都是经过人加工后才拿出来卖的。”   江云漪对江小小和江小高表现出的怀疑也能理解,毕竟不懂医的人是不会知道药房中的那些药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她做为药膳师,对于这些药的性味功用是必须精通的,但很多药材她也只是从药典中见过其原生态的描述,她能辨别的也只是靠看其形、嗅其香、尝其味,以此来确认它们的真伪。   否则她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姐,你看那棵树,爬了好多紫藤,那树上长的东西可真奇怪……”   江小高似乎没听到江云漪关于草药加工的话题,他的目光被山坡处一棵被藤蔓纠缠的老树给吸引了,当然吸引他的是老树上那棵长得像一把小伞的紫黑色东西。   江云漪不经意回头看去,目光却直了,她差一点就跳起来大叫。尼玛!她的眼睛没看错么!?没看错吧?   山坡中的那棵老树上长得那是……那皮壳紫黑,有漆样光泽,菌盖呈半圆,具环状棱纹和辐射状皱纹,边缘薄而平截,常稍内卷的小东西是——紫芝!?   “是紫芝!真的是紫芝么!?”   江云漪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忍不住揉了揉双眼,看清后,仍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好。   “小小,高子,你们说那老树上的东西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江云漪怕自己看错,干脆把关于紫芝的形态及模样仔细地给他们复述一遍,得到二人同样的肯定后,江云漪忍不住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   “啊哈哈!小小!高子!我们发财了!发财了啊!哈哈!”   江云漪非常激动,抱着小小和高子又叫又跳,若那老树上长的真的是紫芝,那简直是上天对她的厚爱。   “姐……”   江小小和江小高根本无法理解江云漪如此激动的原因,只是看着江云漪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   “快!走!我们得把它栽下来。”   江云漪此刻哪有心情理会江小小和江小高对她的质疑与担心,她满心满眼都是老树上那棵紫色的小东西。   那老树生于山坡极陡处,又生于偏悬崖边,想要走到那里,还要爬上树栽下那棵紫芝并不容易。   但江云漪岂会被这小小的困难给吓住脚步?   她估量着老树与他们这边的距离,想着箩筐中用来捆柴的绳子,便将箩筐里的绳子取了,往那棵老树的位置扔。   “把你们筐中的捆柴绳给我!”   她的捆柴绳扔过去还差那老树有些远,想着三条捆柴绳一起应该能到达那棵老树的位置。   江小小和江小高依言把捆柴绳给江云漪,江云漪将三条捆柴绳接起来,望了望自己所在位置,再看看那老树的位置,将捆柴绳绑在一个树桩上,拉了拉,确定不会松动后,便一手拉绳一手顺着山坡往老树的方向走。   “姐,你要小心哪!”   江小小很是担忧看着江云漪在陡峭的山坡上爬,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她有些后悔带着大姐往这条路走了。   这条路的土质比较松软,很多村民都不爱走此路,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山崖,到时神仙也难救了。   偏偏要找的枯草多灌木多的地,只有此处最符合,不得已才让她来的。   江小高也心惊胆颤的看着江云漪,这个山坡连最好的猎人都不敢走,大姐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若不是知道劝不住大姐,江小高是不可能允许江云漪下去的。   江云漪不敢分心,因为她也发现了此处特殊的土质,尼玛,这里的土可真肥啊!   一脚踩下去,江云漪都担心会不会陷。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爬,费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江云漪在离老树约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绳子不够长。   最主要的是江云漪在老树附近发现一个大洞,洞口处于背风向阳处,放满了干草。   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江云漪在洞口处看到了几张蜕过的蛇皮。也就是说那个大洞里有可能有一条正在冬眠的蛇!   尼玛,这死蛇,它怎么这么会选地方,偏偏选在紫芝生长的老树旁。这下可怎么办?她去采紫芝这蛇会不会突然从冬眠中苏醒啊!   江云漪要想去采紫芝是必定要经过那个大洞的,除非她避过那个大洞爬上树,否则她真的很担心那蛇会突然苏醒,到时她就死定了。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江云漪咬咬牙,富贵险中求,她要想采紫芝必定要跟这蛇斗上一斗。   江云漪主意一定,便猫下腰,小心翼翼地匍匐着往老树的方向攀过去,尽量不露声响,不惊动那蛇。   此刻唯一让江云漪庆幸的是,此处的山坡并没有方才那么陡峭,她小心一些,完全可以自由行走。   在山坡上的江小小和江小高搞不懂江云漪突然停下来匍匐而行的理由,只能皱着眉忧心忡忡地等着。   江云漪成功逃过大蛇所在的洞,轻手轻脚地爬上树,树有些滑,几次差点滑了脚,令江云漪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待成功采下紫芝想往下爬时,江云漪傻了。那蛇竟然醒了……妈妈咪呀,此刻正探着头看她呢。   “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你睡你的,我走我的!”   江云漪的心蹦蹦直跳,试ll着跟那虎视耽耽的蛇打商量。脑中急转,却是在想着脱身的法子。   那蛇似乎有所顾忌,只是盯着江云漪看,并不游走过来。   一人一蛇对峙了好半会,江云漪看那蛇并没有过来的意思,咬咬牙,将紫芝咬在口中,双手扶住老树干便迅速地攀滑下去。   下到地上,江云漪郁闷了。尼玛,绳子在蛇洞的上边呢。   ------题外话------   蛇来啦,蛇说:乖乖收藏,不然把你们全吃掉!   第013章:到手的灵药飞了   一人一蛇又开始对峙,这一次对峙的时间有些久,等在上面的江小小和江小高终于意识到不对,但不明原因不敢乱来。   “嘿嘿,你不过来,那我走了啊!”   江云漪对着那蛇谄笑,此时她已看出那蛇不是不过来,而是有所顾忌。至于顾忌什么,江云漪可不管,反正只要它不来,那她就走。   小心地避开它,江云漪按原路返还,但她不敢肆无忌惮,边往上爬边注意着那蛇有没有盯着她,或跟着爬过来收拾她。   然出乎江云漪意料的是,等接过捆柴绳,快速爬上山坡后,也没见那蛇追过来。   江云漪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暗暗怀疑那蛇到底意欲何为?不来追她,却又处处提防着她,她都把紫芝采走了,那它在提防什么?   难道还怕她去骚扰它不成?她有那么笨!?想不通其中关键,江云漪不由又往那棵老树看去。   那老树上藤蔓交错,因为冬季的原故,藤蔓上的枝叶多已枯萎,便是没枯萎的也早已泛黄,只要遇上一场风雪,那些枝叶必不复存在。   江云漪越看越觉得那藤蔓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那藤蔓的形状及颜色。   方才虽然性急,但由于整棵老树都爬满那些藤蔓,所以江云漪对那藤蔓还是有留意到的,只是没有细观而已。   那藤蔓呈长圆柱形,稍扭曲,具分枝,长短不一,直径约五六毫。表面紫红色至紫褐色,触手粗糙,具扭曲的纹皱纹。节部略膨大,有侧枝痕……   “首乌藤?可能嘛?”   江云漪越想越觉得跟药典所记的首乌藤形态极为相似,可没看到更具体的她实不敢定论。   毕竟一棵老树上长一棵紫芝已经很让人惊讶了,难不成还有可能灵芝与铁秤陀共生不成?   “哎呀,真想再下去看清楚啊!”   江云漪咬着紫芝眉目纠结,若不是蛇洞在那里,那蛇又被她给惊醒了,她真的好想下去看清楚啊。   一整棵的首乌藤,那得多少银子呀!而且有首乌藤那必有铁秤陀深埋于地,看那些首乌藤的模样,想必埋于大树旁的铁称陀年份应该不低吧?   “姐,你没事吧?”   江小小见江云漪爬上来便松了一口气,此刻看她咬着那类似小伞的东西,眼睛却还盯着那棵老树不由疑惑。   大姐这模样,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呢?   “没事!?”   江云漪快哭了,她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那老树旁定长着一棵,甚至不止一棵铁秤陀。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蛇为什么不来追她了,那家伙分明是专门守护着那些藤蔓,更确切地说是守护着那不知是一棵还是几棵的铁秤陀呀。   这蛇真尼玛的太狡猾了!   “死蛇!臭蛇,你给姐等着,姐总有一天会来把它采走的。”   江云漪从口中拿下紫芝,对着老树的方向咬牙切齿。现在她这小胳膊小腿的真心不敢去找那蛇算帐。   “姐,你真没事么?”   此刻连江小高都有些担心江云漪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   江云漪告诉自己,人不可以太贪心,等以后有机会再来也是一样的。反正这里有大蛇守护,别人想采也未必采得走。   何况她今日已得紫芝一株,已是上天厚赐!   江小小和江小高对视一眼,都没有多问。   江云漪一步三回头,最终狠狠心让江小小和江小高务必记下这条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尼玛,越看越伤心!虽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归,但让她知道大名鼎鼎的‘不老药’就在眼前却碰不得,还是很让人纠心的。   她多想看看那藤蔓底下的块根形态呀,哪怕看一眼也好!可那蛇偏偏守在那里,真是气死人了,气死人了!   江云漪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就差飞奔了。   “姐,你等等!等等我们啊!”   江小小和江小高明显看出江云漪不对,看她越走越快,二人背着箩筐走着追得实在辛苦。   “啊……”江云漪停下脚步,大叫一声,心情稍稍平复,“路径记住了么?”   有些不放心地问,她只是暂时,暂时放过采首乌藤,挖铁秤陀的机会,等她有实力了,一定会去找那蛇算帐的。   但前提是,她不能忘了路径,那宝贝亦没人发现并采走。否则她不得悔死呀!   “大姐放心,这条路高子已经记下了,如果你下次还想来,高子一定能带你过来!”   江小高小心翼翼地回,生怕他的大姐又发狂。他不知道方才大姐到底遇到了什么,但一定是让大姐极不爽的事。   “算了,我们今天收获这么丰富,ll我就不跟那条臭蛇计较了。”   江云漪跑了一段路,又发泄了一通,心情总算平复了些。想起今天采了一箩筐的药材,又有一棵紫芝相伴,如此收获也应该知足了。   “呵呵,大姐!我看你看到这棵,呃,紫芝对吧?你看到它这么兴奋,莫非这紫芝比筐里的药材还值钱?”   江小小此刻终逮着机会问出心中疑惑。只是她不明白,大姐紫芝都采到手了,怎么还一副很郁闷很不爽的样子?   “嗯,是……”   江云漪听江小小这么问,便把紫芝的珍贵一一说了。   看小小和高子瞪大眼的模样,江云漪眼珠一转,便起了个坏心眼儿,把除紫芝外,老树旁可能还长着比紫芝更珍贵的铁秤陀给说了。   “啊?那姐姐怎么不把它采过来呀。”   两孩子一声惊呼,虽然他们不懂那玩意的珍贵,但一想到江云漪那悔恨不已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不想采,而是不能采。   “蛇呀,一条这么大的蛇守在那里……”   江云漪随意比划了一下,其实她压根没看清那蛇长多大,但一想那个洞口那么大,那蛇定也不小。   “呼,真恐怖!大姐,你的胆子真大呀。”   两孩子被吓了一跳,都不由拍了拍胸口,不过一想到江云漪已经没事,又一次松了一口气,亦明白方才大姐那奇怪的行为所为何来了。   “大、大姐!猪!猪!猪!”   江云漪听着两孩子跟着她的说辞一惊一乍,心理那点不平衡慢慢消散,此刻骤然听到两孩子大叫她猪。   江云漪刚压下去不平衡又冒出来了。尼玛!你们两个屁孩子,居然骂我是猪!?   ------题外话------   铁秤陀是神马,聪明的亲们应该猜得到吧?这里先写着,以后有大用哈。么个!即将推荐,求收啊!   第014章:大姐是猪啊!   你们大姐我容易嘛!江云漪怒瞪两孩子!   “不是!不是!大姐是猪啊!”   江小高看江云漪怒气冲冲的表情想解释,可是解释到最后,发觉错了。可又不知要怎么说,一时急得团团转。   “尼玛!高子,大姐得罪你了哟。”   江云漪气得想打人,可一看高子这瘦得跟猴似的身体,只能指着他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   “大姐!猪!猪!”   江小小手指着一个方向,不知道激动还是什么说半天也只说出一个字。   “我靠!你们至于嘛!我不会升火你们都没这么说我呀,难道你们还想让我去跟那蛇斗不成?”   江云漪那个气呀,她本想让两孩子陪她一起郁闷的,谁想没把他们郁闷到,先把自己给气到了。   “哎呀!大姐,是猪跑了!”   江小高一时解释不清,看到不远处的那野猪一听到人声,居然当先跑了,大吼一声便追了出去。   “丫,大姐是猪啊!不能让它跑了!”   江小小此刻也看到野猪跑了,也跟着江小高追了出去,没来得及理风中凌乱的江云漪。   “尼玛!我还真是猪!”   江云漪再暴粗口,心中郁闷得难以自制,憋闷良久,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江小小和江小高是指看到真猪,才失了态。   看江小小为了追猪居然把箩筐都扔一边了,江云漪才知从离开老树那边,江小小就一直背着俩箩筐。   一个是她方才装药材的,另一个目前还是空筐。背起筐,追!   “大姐,那边!”   江小高见江云漪追过来,连忙指给她猪跑的位置。   此时那野猪并没有在奔跑,它好像觅到了食物,正旁若无人的吃着,而方才它也不是听到人声才跑,而是闻到食物的味道才跑的。   “嘘!小小你那边,高子你那边!等等,把捆柴绳给我!”   江云漪示意安静,正安排着如何捉野猪,想想不对,因为这野猪和她平时见的家猪不一样。   这野猪身上的毛又粗又尖,看着也很利,难道他们三人要这样扑上去抓猪么?   当然不能!   江小高把方才收起来的捆柴绳从箩筐里取出交给江云漪。   刚才江云漪因首乌藤和铁称陀一事从山坡上来后,情绪一直不对,跟着没管没顾地就跑了,根本没注意还系在树桩上的捆柴绳,还是高子把它们解了,才跟江云漪跑。   否则现在哪有捆柴绳用啊!   江云漪将打成三个结的捆柴绳解了,又将每一条捆柴绳的末端打成一个可供猪钻进去的套,然后分给小小和高子,告诉他们使用的方法。   “野猪毛过于尖利,一会便是抓住它,也未必能制得住它,反而伤了自己。用这个绳子套住它,不管谁先套住,都过来帮忙拉,知道么?”   江云漪说完命高子先把背上的箩筐解了,放一边,然后三人分三个方向向野猪包抄。   其实这样江云漪也不是很有把握,因为这猪看起来几乎比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壮。   尼玛,就是比他们壮,这猪也不能放过!一只猪啊!那可全是银子,就算不换银子,留着自己吃也很补身呀。   江云漪想着,就开始下了套猪的命令。三个由捆柴绳简易弄成的套绳齐齐朝正在拱食的野猪而去。   江小小,没中!   江小高,偏了!   江云漪,尼玛,差一点!因为那猪拱着食往后前进了几步,江云漪的绳子顺着猪耳朵滑了下去。   再来!   江小小和江小高还是没能让猪上套,江云漪因为前世学过拳脚,一些技巧把握得准,所以套得会准些,可是当绳套快要套上猪头的时侯,那猪却后退了。   尼玛,又差一点!江云漪怕重蹈第一次的覆辙,在绳套上去时故意让套头往前一点点,这样就不怕这猪向前拱时,准头又差了。   谁想这猪这一次不往前,而是后退了!   江云漪微微皱眉,觉得这猪似乎挺有灵性,知道哪有危险就往哪避,硬是不让她套到它的头,偏又不跑。   咬咬唇,江云漪让江小小和江小小去把筐背过来。二人领命而去,很快就把三个筐给背来了,其中一个专门放着采来的药材,那棵紫芝也在里面。   江云漪让江小小和江小高一人拿着一个空筐,筐口对着野猪的头尾,慢慢向它靠近,若她一声令下就以最快的速度朝野猪跑过去。   二人得令,乖乖地按江云漪的吩咐靠近野猪。   “加速!”   江云漪命令,江小小和江小高便提着筐朝野猪的头尾方向奔了过去。野猪受了惊,似没料到江云漪三人会改变策略,一时有些慌了,便不分方向地乱窜。   就在这个当口,江云漪的绳套头准确无误地套住了野猪的头。   用力一扯,让绳套紧紧地套住了野猪,野猪骤然被擒,奋力狂奔,江云漪抓好时机,绳子早早在套上野猪的时侯就绑在树杆上,野猪一跑,绳子一紧……   那绳子一头系于树杆,一头套着猪头,两头就像在拔河,绷得死紧。   “ll哇!抓住了!抓住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二人惊喜得又叫又跳,比起江云漪采到药材和紫芝,抓住野猪显然更令让他们振奋。   江云漪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想的那个关于打猎凭功夫也要凭运气的说法,对于今天自己的运气之好亦不禁有些飘飘然。   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对于能抓到野猪,江云漪觉得暂时采不到铁秤陀的遗憾也是可以弥补一二的。   可是‘崩’地一声,江云漪刚挂在脸上的笑就僵了!   “猪!猪!猪!”   兴高采烈的江小小和江小高只能发出单音节了,两个人的表情和江云漪差不多。   “猪毛啊,还不快追!”   尼玛,好不容易抓住,绳居然给它断了!江云漪气得想杀人。看到江小小和江小高只会喊猪却不知道追,心里更火,禁不住又暴了粗口。   野猪逃出生天,拼命地在山中乱窜,姐弟三人拼命追,江云漪抓住一个空箩筐,奋力往前跑,追上野猪反倒不急了,赶到野猪前面时,将箩筐口对准野猪跑来的方向,待野猪跑进筐,便用力一扣。   野猪撞进箩筐的冲力极大,江云漪差一点点就扣不住,但终究还是让她给扣住了。   此刻江小小与江小高也追了过来。   ------题外话------   额,抓猪完全是技术活,有没有?   第015章:最危险的是猪   “尼玛!姐让你跑!姐看你往哪跑!”   江云漪喘着粗气,死死地将箩筐口往地面扣着,野猪立着身在箩筐里不甘心地挣扎,边挣扎边哼哼。   “大、大姐!大姐是猪啊!是猪啊!”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江小小和江小高看到江云漪又把猪给抓住了,心里一激动又一次对着江云漪大喊。   “尼玛!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扣着箩筐的江云漪一听,差点扣不住,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勒了个去,她今天被俩屁孩骂几次猪了?   “……大姐!”   江小小和江小高愣了半晌,似没想到江云漪会骂出这样的话。心想着,大姐这么骂,难道不是把自己也骂出去了?   “……”   江云漪被这声大姐叫得囧了。在心中大骂自己真是猪呀!尼玛的,她现在也是江家人,她已经是江家的江云漪了呀。   江小小与江小高一看瞄头不对,想起方才一直想着追猪,还有两个箩筐放前面呢。赶忙以此为由,一溜烟去背那俩个箩筐了!   江云漪心中又气又囧,偏偏在箩筐里的野猪到现在还不安分,身上的力气方才追野猪,扣箩筐便用尽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箩筐底上养体力。   也幸得这箩筐都是用韧竹所编,结实又耐用,否则被江云漪这样折腾只怕也要和那捆柴绳一样报废了。   “大姐,我们回来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一人背着一个箩筐慢慢吞吞地赶到了江云漪的面前。看她还有气无力地坐箩筐上休息,心下有些小小的愧疚。   大姐为了这只猪,可谓煞费苦心!方才他们还说错话,实在太不应该了。   “把筐盖给我!”   江云漪的气力已经恢复了一些,想着总不能这样一直扣着筐,不然等着猪的力气回复了,她不还得再费功夫?   得想办法彻底把这可恶的野猪给制住才成!   江小高听言把一个筐盖交给江云漪。   “另两条捆柴绳也给我!”   江云漪接过筐盖却没动,再次命令道。   这一次是江小小递的捆柴绳。   “一会我要把筐倒过来把筐盖盖上,你们要帮我扣紧它,不可让猪窜出来,我用捆柴绳把筐盖封死,它就跑不掉了。明白么?”   江云漪边接过捆柴绳边吩咐。这一次要再让猪给跑了,她非得气死不可!   江小小和江小高自是唯命是从,江云漪让干嘛就干嘛。   江云漪此时方动手,她储好了方才养回来的力气用力将箩筐一翻,然后快速地盖上筐盖,这时江小小和江小高立马奔过来用力地将筐盖死死地扣住,江云漪再拿捆柴绳三两下直接筐盖给封死。   反正这猪早晚要卖,那装筐里也没事!   那猪估计也被折腾狠了,只在江云漪翻筐时哼了两声,现在却一声不响了。   江云漪提了提筐,觉得还挺沉,少说也有三四十斤。   “大姐,我们是不是要下山了?”   一切大功告成,江小高见江云漪面色已恢复沉静,开口。   江云漪点点头,背起装猪的箩筐,开始沉了沉差点站不起来,用了一下力方站稳。   江小小背着装药材的箩筐,江云漪想了想走过去,将那棵紫芝往药材深入藏了藏。   那些药材也许没多少人认识,但那紫芝放里头可是扎眼的很,要真遇上个识货的,那不是危险?   藏好紫芝,江云漪还用筐盖盖上,扣好。   “姐,我觉得最危险的是猪啊!”   江小高看江云漪藏紫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他们最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猪么?   虽然这猪现在用箩筐装着,但三婶那比狗还灵的鼻子怎么可能闻不出他家猎到了一头猪!?   “先看看!到时走一步看一步,总之我们家的东西决不能再让别人给抢了。”   江云漪也发愁,一只兔子都能引来李小丫和赵氏争抢,更别提一头猪了。这头猪一出现,还真不知会引来哪路牛鬼蛇神呢。   看来,她得做好战斗的准备!   “要不,我们把猪弄到大壮叔家,让他先帮我们保管,等明天上市集再把它卖了?”   江小小提议,自爹爹走后,他们好久没猎到这么有钱的猎物了。在江小小心里卖一头猪够他们家买好多米粮,因而猪在她眼里就是有钱的象征。   “不妥,桂花婶怀着孕呢,万一忍不住想吃我们好不容易猎到的猪,怎么办!”   江小高口中的桂花婶是孙大壮的媳妇儿,孙大壮自从媳妇有孕后,对她的话那是百依百顺,无一不从。   江小高担心大壮叔万一架不住桂花婶的请求把猪给宰了,那他们跟谁哭去?   “那可怎么办?大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着这猪的。”   江小小满面愁容,想当初他们抓到一只兔子千藏万藏都被发现了,现在这猪块头要比兔子大多了,要往哪藏呀。   “想那么多干嘛,李肥猪再敢来抢,姐姐就让她从今往后下不了床。”   江云漪一想起李小丫昨天抢兔子的跋扈霸道心中就恨得牙痒痒,话出口也极不客气。   她还从来没吃过那样的亏呢,即使昨天是她打赢那场战,但一想起ll今早李小丫还敢来,她心里的火又噌噌地往上冒。   “可是没有三婶还有奶奶啊,她要来抢,我们还能不给么?”   江小小愁容依旧,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就是觉得他们手里的这头猪实在太危险了。   依奶奶的个性,他们要不把猪给她,那她还不把他们家的房子给掀了啊。   “那死老太婆是长辈,她要真来抢,姐姐就让她从此以后在丰泽屯抬不起头!”   尼玛,江云漪一听江小小这一说暗骂一声后,想着跟赵氏那死老太婆早晚要有一战,那就宜早不宜迟。   “姐,那是奶奶……”   江小高小声提醒,他发觉大姐的胆子真的变大了。奶奶可是长辈,姐姐怎么老把那三个字放嘴边,难道她就不怕爷爷家法处置么?   “成天想着如何欺晦自己的儿孙,她也配!?”   江云漪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儿,不过大周朝以孝道为先,要对付这个死老太婆她还得用一些手段,决不能授人以柄。   江小高不说话了,只是从心理上他仍不愿忤逆奶奶,即使奶奶对他们家一向苛刻。   ------题外话------   高子,高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捏?亏得姐姐这么爱你。太伤偶滴心了!   首推求收哟,走过路过可别错过,首推很重要啊很重要,日收不过百会被判死刑滴,亲爱的们喜欢它,就动动小手收起来吧。偶会很爱很爱你们滴,来了就扑倒,有没有?   第016章:田间许愿(温馨)   “那、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江小小还是觉得这样回去太危险了,可难道他们不回去就呆山里么?私心里,她比较赞同大姐的话,奶奶那个人她真不喜欢。   从小到大奶奶看她就跟看仇人似的,看大姐也一样,倒是高子会另眼相看些,不过也半斤八两,好不到哪里去。   “还没回去呢,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要敢抢我们的猪,大姐就让他打哪来,回哪去,不就行了么?”   江云漪恨铁不成钢,这哪像她江云漪的弟弟妹妹呀。不就是一只猪,不就是一群破亲戚嘛,把自己搞得跟有人追杀似的。   但心里却想着要如何对付那群不要脸也不要皮的亲戚!尤其是那死老太婆疯起来就跟死了丈夫似的,难缠得紧。   “姐,要不我们从小路下山吧,然后绕田间走,那样就不会被人看见了。明天我们再早点起来,直接去市集把猪卖了,到时谁也抢不到!”   江小高人虽小,心思却细。他们现在惹不起,但还是躲得起的。即如此,那就避着他们走。   现在是冬季,田间无人,他们刚好可以偷偷回家,然后明日提早去赶集把猪给卖了,不就没事了么。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还是我们高子聪明。大姐,要不我们从田间走?”   江小小虽觉得江小高的法子好,但现在是大姐说了算。何况大姐一副要喊打喊杀的模样会同意这样躲着么?   “……你们都说好,我能说不好么?”   江云漪无奈了,她能怎么说,难道真跟那些人拼命不成?高子说得对,现在能避其锋芒就避其锋芒,避不过再说吧。   三姐弟意见统一后,便绕往后山的小路,从小路下山,绕田地走。这条路虽然难走些,但不是农忙时节,确实没有人,可谓人迹全无。   江小高背着空筐在前面引路,江小小背着装药材的筐走中间,江云漪背着装猪的筐断后。   这条路上满是荆棘,看起来已许久不曾有人走过了,江小高手拿柴刀边砍荆棘杂草,边让后边的江小小和江云漪小心些。   三四十斤的猪对于江云漪现在的年纪来说还是很重的,她才走了小半路,就累得直喘气,看了看天色,想着若停下来休息的话,到家天肯定黑了,只好坚持继续走。   “大姐,要不我来背会吧?”   三人走半天才走下山,此刻正站在一处干涸的田间,江小高看江云漪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想着那猪应该挺重的,就提议道。   “不用了!赶快带路!”   江云漪边擦汗边喘气,她很想说好,但看高子比她还小一个头,身子又瘦得不行,那个好字实在说不出来。随手从田间拾了一个木棍拐着它继续走。   “大姐,要不我们换换吧?”   江小小也看出江云漪累得不轻,也是,从小路走要比原路要多走近一半的路程,也幸亏是大姐,要她半路上早喊累了。   “别废话了,赶快走,姐姐我快饿死了。”   江云漪拐着木棍看江小上背着药材筐也没比她强多少,那筐药材看似不重,但以江小小的个子和年纪来讲,其实也是挺重的。   “我看还是我和二姐一起用箩筐扛猪,大姐背药材筐和空筐引路。这样走得快些!”   江小高说完不等江云漪同意,只看了江小小一眼,江小小会意,放下药材筐,看向江云漪。   “服了你们了!”   江云漪已经累得不行,只好同意江小高的意见,小心地放下装猪的箩筐,待放下后,双腿一抖,差点脱力倒在田间。   “大姐,你没事吧?”   江小小,江小高一惊,没想到江云漪真是强撑着背着装猪的筐走,看她差点摔倒连忙扶住她。   “不行!我得坐下休息会。”   江云漪实在走不动了。若是前世,她绝不会如此,但这个身体病好没几天,身子又弱,真的经不起这折腾。   她说完已整个坐在干涸的田间喘着气不动了。现在就算他们走大路,估计也碰不上人。   因为天已经黑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看看天色,再看看江云漪,知道现在赶回家也确实晚了,还不如休息够了再走。   姐弟三人便坐在田梗间休息,江云漪还会拍拍装猪的那个筐,确认那猪还活着,才继续养体力。   “高子,小小,你们有梦想吗?”   望着满天的星斗,江云漪突然问。她现在的梦想就是赶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上炕睡觉。   “嗯,我希望我们天天都有饭吃,不挨饿!”   坐在一边的江小小也抬头望天,一双极有神的眸子满满都是憧憬。然后摸摸早已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抿了抿唇。   “新衣吧,我好想有一件自己的新衣,穿起来ll暖暖的,香香的。”   江小高垂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破棉袄,这袄子还是娘亲去世前拿别人家的破棉衣缝的。   从小到大,他们很少有新衣穿,便是有,也是别人穿过不要的。   “大姐,那你呢,你有什么梦想,也跟我和高子一样么?”   江小小见江云漪半天不说话,因为天色黑的原故,她看不清江云漪的表情,只觉得大姐突然的沉默,让她有些不安。   “大姐的愿望就是我们一家人以后可以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只有我们欺负别人,别人不敢再来欺负我们!”   江云漪听得心酸,突然就觉得这世间最大的幸福其实就是吃饱穿暖这么简单。   可这样简单的幸福于这两个孩子而言却难如登天!   如果她没有穿越来到这里,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病弱无依的江云漪,那这样简单的愿望他们是不是永远也无法实现?   “大姐,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愿望么?”   江小高突然抬起头,黑夜里那一双眸子亮若辰星,竟有些让人不敢逼视。   大姐过了年就十二了,难道大姐就不能许一个愿,比如嫁个好夫婿,衣食无忧?   “好!那大姐就许个愿,大姐呢——希望小小天天有肉吃,高子天天有新衣穿,我呢,要赚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的银子,给你们买肉吃,买新衣穿,好吧!?”   江云漪在比划有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银子时,直接指着面前广阔的田地,说得很夸张,但只有她知道她真的想赚这么多银子供小小和高子花费。   ------题外话------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坐一起许过愿,偶写一章时,觉得这个画面很温馨,虽然也许在大家看来,它其实带点伤感,让人觉得心酸。但我觉得正因为有了这个田间许愿,才让女主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女主会为了这个目标一往无前。望大家一路陪伴!   第017章:回家之后   “大姐,你真好!”   江小小抱住江云漪,语气里带着撒娇的味道。这一刻她觉得心里好暖好暖,暖得都快要升出火苗了。   “大姐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啊?走吧,应该回家了!”   江云漪捏了捏小小没有多少肉的脸,双手撑地站起。这一天的忙和,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回去,这胃肯定受不了。   江小高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装猪的箩筐用绳子绑好弄出一个可以担的圈,然后用江云漪身边的木棍穿过,这样他便可以和江小小一起担着箩筐走。   江云漪也背起装药材的箩筐,另一个空筐用手拿着,另一只手又找了一根木棍拐着。   虽然休息了小半会,但力气并没有完全养回来,有木棍承担一下分量比较安全。   江小小蹲下身和江小高一人担一边顺着田梗间往家的方向走。虽然江小小是二姐,但身量却不比江小高高,反而还有些矮,因此她便走在了前面。   江云漪边走边注意脚下,选一些比较好走的路,江小小二人在后面走得有些ll慢,因为即使是两人一起担着猪走,以他们的年纪而言还是重了。   三人费了半天劲才赶到家,冬季天黑得早,三人到家时,里屋已漆黑一团,只有天上的星斗可以微微照明。   江云漪放下背上的箩筐,再帮江小小和江小高把箩筐放下,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心中懊恼极了。   她干嘛要答应这两孩子走小路啊,现在乌漆麻黑的怎么烧水洗漱,怎么整理那些药材?   但江小小和江小高似乎不怎么担心,二人一放下箩筐就各自忙和去了。江小小去正屋取油灯到厨房烧水做饭,江小高跟着进屋烧炕点火盆。   二人配合默契,连基本的语言交流都不曾!江云漪看在眼里,叹在心里,将装猪的箩筐背起往小后院的方向走。   其实天色虽黑,但有天上的明月和星斗照明,也不算真正的乌漆麻黑,还是可以看得见的。   这猪不能一直关在箩筐里,得放出来。而唯一能放它自由的地方也只有小后院了。   将猪放进一个以前圈起的猪圈内,一直窝在鸡窝里的老母鸡看见她像看见亲娘似的咕咕叫着就朝她奔了过来,对着她绕圈圈。   可怜的鸡和她一样也饿一天了,难怪有时生蛋,有时不生蛋,鸡也要饱了才有力气生蛋的。   从屋檐边的一个粗布袋里舀了一碗米糠倒地上给它吃,老母鸡欢呼一声便咕咕地吃了起来。   鸡笼里小兔子亦趴着小兔爪子眼巴巴地凝着她,江云漪抚了抚额,自从决定养这只兔子后,江云漪便把鸡笼上的黑粗布给取了,将鸡笼改造专门养兔子的笼子。   这两天她病着,小小和高子是必会留一个人在家照顾她,所以一直以来也没饿到兔子。现在好了,在山上就一天,回来一鸡一兔都跟她讨吃的。   将兔子抱出来,刚要走,猪圈里的猪突然哼哼地叫了起来,想了想也舀了一碗米糠到猪圈倒地上,猪有吃的,自然就不叫了,开始在地上拱起来食来。   如此在小后院忙和了一小会,才回到前院。此时小小已经在厨房烧好了水,准备做饭,高子亦烧好了炕,点好了火盆,正在厨房帮忙。   “姐,热水已经烧好了,你先去洗漱一下,饭很快就好。我做的是你教我的黄豆粥,很快就能吃啦!”   正在忙的江小小看江云漪抱着小兔子出来,微抬了下头,便继续忙了。   大姐说黄豆粥补肝肾,润五脏,可滋润肌肤,延年益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她只是觉得黄豆配小米,味道不错,吃得也饱。   “是啊,大姐,你先去洗吧,我和二姐很快就把饭做好了。”   江小高正在帮忙看火,添火,看江云漪出来给她装好了洗漱的水盆,还试了下水温,亲手端过来给她。   江云漪先把小兔放下,将一把泡好的黄豆抓出一小把放小平石上让兔子自己吃,方接过江小高递过来的水盆往正房走。   她抓水盆的手握得有点紧,紧得差点将水盆里的水给溢出来。   小小和高子把她照顾得太好了,或者说她近日生病让他们养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把她当病人,不让她动手,事事以她为先的习惯。   这种习惯让江云漪的心涨得难受,可她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这样的习惯。她不能伤了两个孩子对她的呵护之心。   正屋里点了灯,灯火昏黄,江云漪进了屋,关了门,取了换洗的衣裳,才将今日的衣裳慢慢脱了。   因为背着那装猪的筐走了很长的路,她的双肩有些受不住,此刻衣裳脱起来可以看到整个肩膀都被磨得通红,有些地方还起了水泡。   江云漪皱着眉细细地洗漱了一番,尽量不碰起水泡的地方,洗漱小半时辰才洗漱完毕。   换好干净的衣裳,将洗漱水倒了,小小和高子他们的粥也熬好了。香喷喷的黄豆粥散发着淡淡的豆香和米香引得人十指大动。   兴许是饿得狠了,一锅黄豆粥吃完了,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来收拾碗筷,你们先去洗漱。今儿个早点休息,饿了一天,不能吃太多,对胃不好。等会姐给你们泡红枣茶养养胃,就不会那么饿了。”   江云漪等他们吃完,便动手收拾碗筷,打发他们去洗漱。两个孩子对她的安排很是听从,乖乖洗漱去了。   将碗筷拿到厨房洗好后,江云漪将早早泡好的野山枣抓了一把洗净去核,用小灶将水烧开,才将野山枣放进去煮,煮好后各装了三碗,端进正屋时,小小与高子已洗漱完毕,一人端了一碗慢慢喝了。   红枣泡茶可帮助补血,强健脾胃,其实应该放些红糖调味的,但家里除了盐之外根本没有其它调味料,只能这么喝了。   江云漪看着他们美美地喝了茶,笑着将碗筷收起,嘱咐他们早点睡,便出去了。   “姐,你不是要给这些药材加工么?”   两个孩子这一次没有听话,而是跟着江云漪的脚步出了正屋。江小高想起今天采药时,江云漪说的话,当然不会任江云漪一个人忙和。   第018章:邻里相帮   “是啊,大姐,我们还不累,也不困,可以帮忙的。”   江小小虽然很累,很想睡,但大姐不睡,高子不睡,她当然不能一个人睡。只不过她觉得背好酸好痛,动一下都疼。   “谁说大姐要给药材加工的?大姐洗完碗筷,将药材分门别类之后就睡了,你们赶紧睡,别忘了,明天要早起赶集的。”   江云漪停止脚步,看他们脸上倦色极浓,分明累极。摇摇头,笑着解释了一番后,便让他们赶紧休息,然后便转身往厨房去了。   她原本是打算给药材加工的,但没有工具,也麻烦,干脆直接拿去卖,让药铺自己加工。   虽然这样价格会低些,但也没有办法。除非她自己能买到加工药材的工具。   江小小和江小高一听,想着江云漪应该不会忽悠他们,便听话的往睡房走,刚爬上炕没多久,因为今天确实被折腾得不行,二人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   江云漪洗好碗筷,便将那一整筐的药材背回了正屋,还从厨房里抱了一些干草过来。   家里没有药包或没用的粗布,她只能用干草编绳来包分好的药材。这样忙和了许久才将采回来的药材全部分好。   起身伸了一下懒腰,又将分好的药材重新装入筐,直至只余一棵紫芝静静地躺在铺着破草席的地上为止。   江云漪已经累极,却还坚持把筐背到门后,把紫芝小心地放置到桌上,又将屋子收拾了一遍,拖着疲累的身子,锁了院门,熄了厨房的火,回了房却还不睡。   她开始活动身体,把又酸又软的身子活动了一通,保证没有积了气血,才缓缓坐到桌上,拿起紫芝细细地看。   但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只好将紫芝收起藏好,熄了灯,摸着黑回到睡房,爬上炕,刚躺下,便沉入了香甜的梦中。   第二日,江云漪早早的起了,见小小和高子还睡得香,知是昨天把他们给累坏了,便没叫醒他们,轻手轻脚地披了衣就下炕出了睡房,转进正屋大厅轻轻地开了屋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冬日的凌晨寒气重,江云漪披紧了衣裳便转进了厨房。快速地涮锅,点火,烧水,待水开了,自己先洗漱一番,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   算起来这是她在古代第ll二次下厨,这一次总算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   “哇,好香啊!大姐你煮的是什么?”   寻香而来的江小小深嗅了一下,发觉厨房里有蘑菇味,也有米粥味,还有一丝其它味道一时没闻出来,总之很香就是了。   “大姐给你们熬了粥,香菇木耳粥,益气助食,健脾补胃。快去洗漱一下,就可以开吃了。”   江云漪头也不回地笑应了一声,对于这道粥她其实不是很满意,因为少了一些食材的调味料,让它不是非常完美。   但她相信以小小和高子对美食那少得可怜的需求,这道香菇木耳粥在他们眼里绝对是人间美味。   江小小一听赶紧取热水洗漱去了。这时江小高也同样被粥香给引了过来,一样被江云漪打发去洗漱再吃。   待三人美美地吃了一顿早餐后,便开始准备去市集的东西。   药材昨晚江云漪已连夜分好了类别,紫芝江云漪特地用了一块布包起来,收在怀里贴身藏着。   就是这个猪比较难搞,昨天从山上扛回来就把三姐弟累得够呛,现在从丰泽屯到市集得走好几里路,那还不把自己给累死?   “高子你去大壮叔家看看,看他去不去市集,如果去的话我们就搭他的牛车一起,到时就把猪放他的车上。”   江云漪思虑半晌,觉得还是找个大人一起比较安全,且孙大壮人实诚又经常帮他们家,找他一起最合适不过。   江小高应声去了,江云漪和江小小合力用绳将那野猪的四只脚全绑了。这时便听到一声爽朗的大笑声。   “云漪丫头,小小,我听你家高子说你们昨儿个猎到了一头野猪,特地过来瞅瞅。”   孙大壮今儿个也准备上市集给他媳妇儿买点安胎的补药,一听江小高来问他帮忙,立马牵着牛车赶来了。   当然,昨儿个他到山上砍了几捆柴,正巧也要弄到市集上卖。   “是啊,大壮叔,昨儿个我和小小、高子三人费了好大劲才将这野猪给逮到了呢。”   江云漪和江小小费力将猪从后院抬出来,见是孙大壮人来了,江云漪忙笑着回。   “哟哟哟,不错,看这块头至少也有三四十斤呢。够换个几两银子了!哎哎,让大壮叔来,就你们这小胳膊小腿的,搬它多费劲。”   孙大壮边夸奖边打量,还边一手提起那野猪就往院门的牛车上放,轻松得跟拿草一样,仿似那猪没有半分重量似的。   江云漪看着心里甭提什么滋味了,她可不会忘记他们三姐弟是如何被这只猪折腾得差点只剩半条命。   “还有什么,一起放上去吧。”   孙大壮为人厚诚,在这左邻右舍是出了名的,见江家三姐弟可怜,对他们也格外看护,平时有事没事都会过来搭把手。   “还有一筐药材,也麻烦大壮叔了。”   江云漪笑得眼都眯了,她没想到这三泽屯里真有这么好的人。简直就是帮人帮到家了。   “噢?你们也懂得药材?”   这下孙大壮还真有些奇了,猎到野猪很可能只是运气使然,可会采药,那可不是运气能说得通的。   “我这不是病了好些天嘛,人说久病成医。况且这些都是请教过李郎中的。”   江云漪说不好她是怎么懂药的,只好先胡诌了一个,到时若被戳穿到时再说呗。   “原来如此。那我们赶快走,对了,你们三人要一起么?”   孙大壮不疑有它,笑着问他们。   “姐,要不你和高子去吧,我在家里看家。有大壮叔在,我也放心!”   江小小看两个筐子都装在牛车上,根本无需担心到时担不动那猪,又有村里最好的大壮叔一起帮忙她也确实放心。   即如此她就留家里吧,可以的话一会她就上山,看能不能运气好些再碰着兔子或山鸡,再不然帮大姐采采药,或砍些柴火回来也成啊。   ------题外话------   女主要赶集去啦,大家期待吧!嘎嘎!   第019章:搭着牛车去赶集   “好,那你在家好好看着,姐和高子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江云漪想了想,有大壮叔在,确实省了不少事,让小小呆家里也好。可以帮忙喂喂鸡,养养兔。   说着孙大壮让江云漪与江小高一起上了牛车跟江小小作了别,便晃晃悠悠地往市集方向走。   今儿个赶集的人不多,三人有牛车坐,路上轻松不少,江云漪随口问了桂花婶的一些情况。   “哎,别提了,吃什么吐什么,人都瘦了一圈!便是李郎中开的保胎药也是吃了吐,吐了再吃,可愁死我了。”   孙大壮一提自家媳妇,方才乐观开朗的脸一下就沉了。   今儿个到市集心里还估摸着得给自家媳妇找个镇里的郎中再好好看看,或买些补药吃吃,看会不会见好。   “桂花婶是不是不爱吃东西,吃了就吐,浑身没力只想睡觉?”   江云漪微微咬唇,状似不经意的问。这个大壮叔帮了他们家不少,那她是不是也要回报一下?   “直想睡觉倒没怎么有,就是吃啥吐啥,这没吃力气自然没有了,问了村里生过孩子的老人儿,他们也只是让我找郎中开保胎药。”   孙大壮边驾牛车边回,满面都是愁容,他多希望替自家媳妇受那份罪。若非家里还要吃饭,他哪舍得把自家媳妇儿放家里任她吃苦却无能为力。   “大壮叔,我记得我娘怀高子时也是这样。当时我爹也和你一样急得不行。后来遇一游方的郎中。那郎中看我爹心疼我娘,便开了一副药,ll紧接着我娘就好多了呢。”   江云漪作苦思冥想状,其实心里早有主意。但她可不能直说,否则这个大壮叔一定会起疑的。   “啊!真的么?那、那你可还记得那郎中给你娘开了什么药才缓解了你娘的孕吐?”   孙大壮一听,眼睛里就暴发出了希望。他也记不得江母怀江小高时是不是真的与自家媳妇儿一个状况,可自然江云漪这么说,他自是信的。   “我想想!好像是陈皮一钱,竹茹二钱,伏龙肝十钱,生姜少量,水煎汤。我爹在熬药给我娘喝时,会先切一些姜片给我娘含着,那药是分几次服下的。接连服了好几天呢。”   江云漪思索片刻,将药方说出,她说得极慢,一是为了不让孙大壮生疑,二是让孙大壮能将此方记住。   她原本是要孙大壮用苏子、伏龙肝熬汤去渣,取汤与米面稀粥同煮,少吃多餐。可又怕孙大壮起疑,只好换了个方子。   其实苏子伏龙肝汤和竹茹伏龙肝汤对治疗妊娠呕吐皆有奇效。   她学习药膳时,偏爱研究女性药膳,所以一听孙大壮所述,便知其中关键,才开了这么一个膳方。   在前世,她也曾经为人开过类似的方子,所以江云漪对治好桂花婶还是很有把握的。   “哎呀,太好了!一会我就到集子多买几贴,谢谢你了云漪。若不是遇上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孙大壮得了药方整个人都活了,说话又爽朗起来,一路上皆是笑眯眯的,好似他的媳妇好了一般。   江小高有些奇怪地看了江云漪一眼,娘亲怀他时也是和桂花婶一样么?可现在都八年了,大姐怎么把那药方记得那么清楚?再说那时大姐只有三岁吧!?   江小高皱皱眉,总觉得大姐自从病好后,就变了好多。   “大壮叔也说我们是乡里乡亲,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嘛。再说一会,还得麻烦大壮叔帮我们把野猪给卖个好价呢。”   江云漪笑着接口,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在丰泽屯里,只要能帮上他们家的,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拉拢,而孙大壮将是她拉拢的第一个人。   说她功利也好,说她自私也罢,人总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牛车一路晃悠,终于在辰时左右到达了离丰泽屯最近的安云集。   江云漪计算了一下时辰,他们坐着牛车居然还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那要是用两条腿走,岂不是得走上两三个时辰?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这牛走的也没比人快多少,不过人力与牛毕竟没法比,走路少说也要走两个时辰吧。   但这也够远了,想想都让人双股打颤。   江云漪和江小高先陪孙大壮把柴火运到柴火铺子卖了,然后孙大壮才陪着江家姐弟一起将野猪送到安云集的猪肉铺。   看得出猪肉铺的老板跟孙大壮极熟,那老板一见他来就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知道他居然有一头野猪要卖给他,眼都泛起了绿光。   野猪肉可比家猪肉要美味得多,因而这么一头小野猪居然卖了一两银子。   孙大壮接过一两银子,转手就想给江云漪,江云漪没接,示意江小高先拿着。江小高接过银子,唇角一弯,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江云漪微微垂了眼眸,瞥了孙大壮一眼。   这时孙大壮跟那老板说那野猪是江云漪姐弟花了半天的功夫才猎到的,那老板便看了江云漪姐弟一眼,想了想从肉铺上剔下一块排骨,拿了绳绑好直接递给了江云漪。   “小姑娘都瘦成这样了,这是大叔请你们的。收好!”   猪肉铺老板叹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个孙大壮果真有备而来。这头小猪确实不止一两银子,可孙大壮偏不说他卖低了,而是拿两个孩子说事。   他总不能讹两个孩子的钱吧,只好用一块猪排骨抵,也能做做人情。   “谢谢大叔!”   江云漪接过,谢过,含着笑。前世她也是人精,当然看得出这个卖猪肉的把价给压低了,但现在有块排骨做抵,她也不愿计较,权当做个朋友吧。   孙大壮也不说破,笑着跟猪肉铺老板道别,就带着江云漪姐弟往附近的药铺子走。   江云漪把排骨交给高子拿着,让孙大壮和江小高在外头等着她。她自己背着药材筐进了药铺。   一两银子看着多,也只够买些米粮,日需就别想买了。她还是得靠药材多换点钱才可以。   有了卖野猪的经验,江云漪并没有直接把药材卖给这家铺子,而是让孙大壮带她将整个安云集的药铺走了一个遍,才选择了一家较为实在可靠的合作。   没错!是合作!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赚钱法子之前,江云漪势必要经常上山采药。若能有一个长期合作的药铺当然是最好不过。   ------题外话------   女主终于出手了,后面会更精彩,欢迎大家相互推荐。走过路过的妞儿,赶快动动小手点击收藏吧。么个,扑倒!   第020章:寄卖紫芝   江云漪选的这家药铺名为百草堂,是整个安云镇中最大的药铺,并且它只是药铺主人在安云镇的一家小小分店而已。   江云漪选择百草堂一是因为它名声够响,口碑也不错;二是因为它属于全国连锁,合作起来对她有益;另一个原因则是为她好不容易采到的紫芝寻个识货的买主。   当百草堂的一个小管事同江云漪讲好了那些根茎类药材的价后,江云漪方笑着说想拜访一下百草堂在安云镇的主事。   那小管事有些犹疑,他之所以会跟这个小姑娘坐在这里议价,完全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对药理之悉不下于他,且一说到药,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自信与气势竟让他有些发虚。   “要是大掌柜的不方便,那就先劳烦您跟他说一声,小女子有紫芝一棵想请大掌柜验上一验!”   江云漪知道百草堂能派一个小管事跟她一个小姑娘议价已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但她的紫芝必须亲自跟百草堂的大掌柜面谈。   今日走遍安云镇所有的药铺才知,紫芝在这个时代是非常珍贵的药材,一般药铺根本没得卖。   即如此,她不为紫芝找个好买家那才叫真傻!   她手上这一棵是地道的野山芝,年份约在二十年到三十年之间,绝对是稀有物种。   “姑娘此话当真?”   那小管事一听,差点就跳了起来。   公子爷曾发布命令说,老太太身体欠安,要百草堂各地分铺留意收补益良药,并发出话,愿花高价收购珍稀药材为老太太延寿。   这紫芝可是真正的稀有之物啊,百草堂总堂也未必有这样的珍稀药材!   “您认为我在说谎么?”   江云漪挑了挑眉,对于小管事有这么大的反应有些诧异。   她心电急转,紫芝是这个时代的稀罕物,对她来说极为重要。怎么利用它让自己有立足于世的资本就要看她如何把握机会了。   “那可否请姑娘稍等,我立马让人去请大掌柜回来?”   小管事看江云漪不像说谎的样子,决定赌一把。如果他们安云分铺能寻到公子爷所要之物,那可是大功一件啊!不把握住的人才是傻子!   “小女子静侯佳音!”   江云漪起身,微笑而立。待那小管事一走,方慢慢坐了下来,唇边笑意不变,眸光却有些深沉。   前世里那个能在众多商政名流之间游刃有余的江云漪在今天好像回来了呢。若不是看那小管事强作镇定,诚惶诚恐的模样,她都快忘了以前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这个小管事不敢因此而对她有所看轻。   “姑娘,您的茶!”   “多谢!”   江云漪正想着稍后等那个大掌柜来了要如何应对,一名小丫头便给她递了一杯茶过来,她含笑接过,慢慢地抿起来。   那个小管事并没有让江云漪等太久,很快便带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进了招待她的堂屋。   “鄙人姓方,是安云镇百草堂的掌柜,不知这位姑娘贵姓?”   方掌柜含笑跟江云漪打招呼,见江云漪一身破衣烂裳浓眉微微蹙了蹙,笑容不变地问。   “小女子免贵姓江,方掌柜有礼!”   江云漪起身微微一福,笑意融融,大方得体。那身破衣烂裳丝毫掩饰不住那从内里绽放出的镇定从容。   “原来是江姑娘,我听姚管事说江姑娘手上有紫芝一棵,不知可否借方某一观?”   方掌柜开门见山。他一听有人带了紫芝来卖,丢下安云镇的那帮乡绅便匆匆赶回来了。   此刻见此女衣着破烂,却气度昂然,不免心中诧异。这姑娘面色并不好,着装上看也只是普通人家出身,那她这身气度从何而来?   方才姚管事说她极懂药理,对一些药材的药性张口即来,极为熟稔,他早就多留了个心眼儿。   可此时此刻见此女如此风姿,心中又不免有些打鼓,也不知这位姑娘要跟他如何谈紫芝之事。   “看当然可以,不过小女子有言在先,此物小女子只想寄卖贵店。为期三个月,价高者得!到时紫芝卖出,小女子愿跟贵店七三分之。只要方掌柜应了小女子所请,小女子方能拿出。反之,不拿也罢!”   江云漪想利用百草堂的名气把紫芝给打出去,并且她还有其它的想法。ll   百草堂分铺遍及整个大周,如果她有机会进百草堂成为他们坐堂的大夫之一,那对她以后可是极有好处的。   然要如何取信这个方掌柜还得往下看。当然,她若坐堂,开的只会是膳方,不可能是药方!   “江姑娘,你若真有紫芝。本店愿出高价买下,方某可以保证童叟无欺。何况以姑娘对药材的了解,便是方某想欺也欺不成啊!”   方掌柜很是诧异,搞不明白这位姑娘如此做意欲何为。若她真有紫芝,他一拿到必会快马加鞭送给公子爷,怎么可能等到三个月以后?   “看来方掌柜是没什么诚意,那小女子只好另找买主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便起了身,说完即走,片刻不留。   她看这个方掌柜的样子,似乎很想要那紫芝,但她说过寄卖自有她的理由,决无可能直接卖给百草堂的。   “江姑娘留步!方某、方某应姑娘所求便是,只是方某不知,姑娘是要如何一个寄卖之法?”   方掌柜叹了口气,根本没想到这个姑娘既然说走就走。但他想,这位姑娘即有如此要求,想必心中有数,即应了,便问清楚吧。   不过,若她真有紫芝,此物到最后必也是百草堂之物!但这主动权百草堂想拿回来,怕是难了。   这位姑娘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且她的那一身风姿,那一身气度,不知为何总让他想起公子爷。   “多谢方掌柜,小女子无礼了!将紫芝寄卖,小女子实属无奈。”   江云漪虽口中说着无奈却不说为何无奈,不过已将怀中的紫芝取出,任方掌柜和姚掌事一观。   “啊!真是紫芝,至少有二三十年的年份,并且是真正的野山芝。这可真是宝贝啊!”   姚掌事性情比较急,一看到那紫芝未细看,便叫了出来。他在安云镇这样的小地方,还从未见过如此珍稀的药材呢。   江云漪挑了挑眉,知道这一局她已赢了一半!   第021章:七日之约   “方某虽不知江姑娘为何设这个三月之期,但方某相信,只要一有人听说我百草堂收了一棵紫芝,必定会轰动整个安云镇。”   方掌柜为人谨慎,他是仔细地检查了这棵确为难得的野生紫芝才开口。   看到这棵紫芝的刹那,他已在想如何跟公子爷回报为何紫芝不能即刻送到他手中的报告了。   “错!小女子不但要紫芝轰动整个安云镇,还要它轰动整个浣州城!至于如何做到这样的效果,就得拜托方掌柜和百草堂了!”   江云漪眸中带笑,为方掌柜指了一条如何让紫芝出名的好法子。这个法子还是方掌柜说出轰动安云镇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的。   反正等紫芝卖出,她是要跟百草堂七三分的,到时侯当然是价越高越好。那这个名气自然是要打出去的。   “什么?你是说发名贴,请本地名流前来观赏?然后将价钱炒高?并说明三个月后价高者得?”   方掌柜一听差点跳起来,他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会有如此想法,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此法确实高超!   但令方掌柜更震惊的是这位姑娘在说出这句话时,眸中绽放出的夺目神采,及全身散发出的自信从容令他深信这个法子必定会造成她所说的那个效果,甚至更佳!   “如果方掌柜能同意小女子所请,小女子保证这不管对我还是对百草堂都是双赢的!”   江云漪趁热打铁,决不过放任何一个说服方掌柜的机会。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银子。   她太需要资本了!单靠她和小小他们上山采药卖钱,哪有那么快发家致富啊!如果能以紫芝为媒,善加利用,她一定会有所回报的。   “这事我得回禀一下方能应了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给方某七天时间?”   方掌柜明显被说动了,但百草堂真正的主事者是公子爷,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因为公子爷若知他们得了紫芝,那肯定是要他马上送到他手中的。   若无先前公子爷的命令,此事只需他同浣州城各分店的管事商议一番便可做决定,但现在可不成了。   方掌柜此刻多希望他家公ll子爷从未下过这个命令,因为他太想验证这位姑娘所说的那种轰动。   万一公子爷听了他的报告不同意可怎么好?   “七天?”   江云漪有些搞不懂了,这么明显的好事,方掌柜居然还要考虑,且还要七天时间考虑?   “七天!七天之后,方某若不能给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姑娘尽可找方某算帐!”   方掌柜说完亦不等江云漪有所回应,便命人取了十五两文银。他一定要想办法留下这棵紫芝,也要想办法说服公子爷同意这位姑娘所说的法子。   “方掌柜这是何意?”   江云漪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推到她面前的十五两银子,想着这个方掌柜应该不会拿十五两银子就想买她一棵紫芝,但又猜不透其中关键。   “方某看得出,姑娘急缺钱用。此十五两就买姑娘手中紫芝七天,七天后不论方某是否接受姑娘之请,这十五两都是姑娘的!”   方掌柜看得出眼前的小姑娘决不是普通人,至少能想得出那样法子的姑娘决不是池中物。   即如此,他花十五两买七天紫芝应该不会冤!   “好!虽然方掌柜不够爽快,那也够诚意。这十五两江云漪便收下,七天之后我必来!”   江云漪笑了,留七天紫芝赚十五两绝对不赔。反正这紫芝早晚要卖出去的,那多留七天也无妨。   “那可否请姑娘先留下一份协议,保证这七天内除百草堂外,紫芝决不会落入它人之手?”   方掌柜也不傻,万一这姑娘拿了钱,又把紫芝卖给了别人,那他如何跟公子爷交待?   虽然这位姑娘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人,但总有万一嘛!他做事一向力求双重保障。   “若方掌柜不放心,小女子可以把紫芝直接寄放在百草堂,七天之后我再来便是!”   江云漪也不怪人家谨慎,毕竟十五两也不是小数目。人家不可能白送你!方掌柜表现出诚意,她也给他足够的面子。   “好!江姑娘爽快,方某人也不能让江姑娘不放心。来人,笔墨伺侯!”   方掌柜心中大定,对这位姑娘不禁多了份欣赏,说完直接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式两份的寄放协议。   协议中言明江云漪的紫芝寄放百草堂七天,七天后若无回音,江云漪可直接取回紫芝,百草堂当分文不收。   当然,若紫芝在百草堂寄放期间遗失或损毁,百草堂必以高价赔偿,盖印为证!   江云漪看了看协议按下手印,跟方掌柜借了纸笔,当场另写了一份协议。协议中写了关于寄卖紫芝的一切事宜。   “请方掌柜在禀报时,将此协议附上吧!”   江云漪吹干墨迹,笑着将其交给方掌柜,然后才把寄放协议收于袖中,贴身收好。   “没想到,江姑娘还写了一手好字。”   方掌柜原本还有些担忧,但看了江云漪龙飞凤舞的一手字之后,不由心中疑虑全消。   看字如看人,方掌柜从这些字中越发觉得此女决非凡俗。甚至对这位姑娘一身破衣烂裳感到纳闷。   能有如此气度,又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的姑娘,怎么会穷到连件衣裳都买不起?这姑娘应该不是乔装改扮吧?   方掌柜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看不准的时侯。   “多谢方掌柜赞誉,若无他事,我们就七天后见吧。”   江云漪收起银两,起身告辞时想起先前跟高子他们分开时,只跟他们说她在百草堂,让他们稍后来寻她。   现在她事已办好,但高子他们还未来,便跟方掌柜打了个招呼说,一会要有人来寻她,就让他们未时初在城门口等她,方掌柜便交待了下去。   江云漪含笑谢过,出了百草堂没多久她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脸上便露出了无比兴奋的笑。   太好了!她终于有银子了!十五两,加上方才卖猪和卖药材的钱,一共有十七两,够她买好多东西了。   ------题外话------   女主有银子啦,要干嘛捏?咳咳,看到姐的特别鸣谢了么?特别谢谢三位亲的花花和钻钻哈。爱你们!   第022章:买衣记   早知道紫芝可以换到这么多钱,她应该把那头野猪留着给小小和高子他们补身的。   不过有了银子,就不怕买不到可以调养身子的补品。   江云漪想着想着,不由想到刚才方掌柜看到她那副字时的惊讶表情。其实她也蛮惊讶的,因为那字跟她前世的字并无差别。   前世她对书法情有独钟,没事就喜欢练练,还喜欢临摩名家字贴。   后来给人开膳方也习惯用毛笔写就,渐渐地她的书法倒常跟她的药膳师之名挂到了一起,成为她的个人标志之一。   现在突然发现,自己的一手书法并没有因为穿越的原故荒废,心中不由极为欣喜。   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想着自己前世唯数不多的爱好,江云漪的手不由痒痒,一会买东西时,也买点笔墨纸砚吧。   反正小小和高子也要读书识字的,就提前买吧。   方掌柜看着江云漪离去的背影,眸中露出深思,决定将江云漪写的那份协议,包括那棵紫芝的情况,对了,还有这位与众不同的姑娘也一并迅速报与公子爷知晓,请他早日定夺。   江云漪跟方掌柜打过招呼,有了传话人心情一松便悠闲地逛起了古代的市集。安云集非常热闹,一路行来店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   逛到一家成衣铺前,江云漪驻足半会。   她想起高子昨晚在田间许愿时说的话,心中一软便直接走了进去。现在她有银子了,可以给高子买新衣了!   这家店非常冷清,诺大的店面竟然一个顾客都没有,连看门的伙记都无精打采的。   江云漪在店中转了半天,看中了几套成衣,也相中了几块布。可叫了半天居然没人理会她。   “伙记!伙记!伙记!”江云漪走至那个伙记面前轻唤了两声,可那伙记居然还没反应,她手在桌上一拍,喊:   “伙记!着火啦!”   “啊!火?火?哪里有火?”   那伙记一惊终于醒了,脸上还一脸刚睡醒的迷糊。   “火是没有,但如果你再睡下去,店被搬光了你都不知道。”   江云漪摇了摇头,难怪门前冷落,这样做生意能好起来才是怪事。   “哪来的臭乞丐,没事乱叫喊什么?打扰本大爷睡觉!”   那伙记被吵醒了美梦,见吵他的居然是一名衣着破烂的臭丫头,便横了起来。不但不认错,反倒极为轻鄙地看着江云漪。   “是啊,本乞丐今天运气好,讨到了一笔丰厚的赏钱,想买身好衣裳慰劳一下自己。请问这套衣裳怎么卖?”   江云漪怒极反笑,指着她看中的一套成衣问价。   心想,堂堂百草堂的大掌柜都对她礼遇有加,一个小小的成衣铺伙记居然把她当成了乞丐,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哼,看你可怜,我算你成本价,这套成衣十五文钱一套,二十文钱可配一双鞋子,二十五文钱可加一对耳饰,全套配三十文钱。怎么样?你买得起哪一种啊!”   那伙记仰起头,一副极为施舍地模样,说完还轻哧了一声,以示他的不屑。   江云漪一听,觉得这家店的主人其实还是很有生意头脑的。不过选人的手段太差,否则这家店本不至于生意差成这样。   她并不急于回答那伙记的问话,倒是认真地看起那伙记所说的各种配送方案,思量着有没有必要买全套。   “那这一套呢?”   江云漪边思索边又指了另一套成衣,这也是她先前相中的。   “看现在没人的份上,爷我免为其难让你这臭乞丐开开眼。这一套是本店新出的新品,样子比较新颖,料子也好。全套配起来要一百文钱可送一块同款绸布,五十文钱送一对手镯子,四十文钱可配鞋子一双,什么都不送是三十文钱。”   伙记边说边指着配送的东西,在指到那块同款绸布时还刻意对着江云漪翻了个白眼儿。   江云漪微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两套不同的衣裳价格居然相差了好几倍。明明料子看起来差不多啊。   不过当她再细看时,还真发觉这一套料子的花样更鲜亮些,布料色泽也柔滑一些,那块绸布看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   “怎么样?还看中哪些,今儿个大爷心情好,一一给你介绍了。只要你掏得出银子,我就按这价卖给你!如何?”   那伙记看江云漪对着那套有送同款绸布的成衣露出诧异的神情,不由心情大好。   “成啊!那你再说说这一套吧。”   江云漪心中暗笑一声,突然觉得这个伙记也挺可爱,于是便另指了套同样方才看中的成衣给那伙记看。   “……这是男款,刚从云城进的货,最适合八九岁的小少爷穿。六十文钱配一双棉靴子,八十文钱配豹皮靴子!什么都不要只要五十文钱。”   伙记皱了皱眉,想了许久才说出价格。   “如果我这三套各买一套有没有打折?”   江云漪也在皱眉,她是在想这个时侯适不适合给小小和高子买这么好的衣服。   不过她知道这个伙记说的这个价估计走遍安云集也买不到的。   “你要能三套全买,老子多送你一块布,就这种布!”   那伙记不知为何突然就不耐烦起来,指着一块专门刺绣的软缎嚷。   “棉被怎么卖?”   江云漪点了点头,指着后堂专门卖棉被的所在。家里的破棉被又冷又硬,晚上安睡时根本就盖不暖,若不是有烧炕,根本难以入眠。   “最好的是丝棉被要一两银子一张,中等的是棉被五百文,普通一点是棉被,只要一百文。”   伙记将眼睛转向门外,连看也不看江云漪一眼,这一次的棉被价格倒没说成成本价。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着这个小姑娘问了这么多,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因而心情不免烦燥许多。   “那就二十文配鞋子的不同款不同颜色各来一套;一百文全套的一套,配鞋子不同款不同颜色一套;至于男款,全套不同颜色不同靴子各来一套;最好的丝棉被先来一张。记住女款的衣裳要九岁和十一岁的!”   江云漪微微抿了抿唇,觉得快过年了为什么不能穿好些,先买了。反正今天有银子。   ------题外话------   表要说偶狗血,因为生活就是一出狗血剧!   推荐同系列姐妹文《农家园林师》   穿越而来的唐冰清成了性子懦弱,身子孱弱,   被亲奶奶一巴掌拍死的小村姑——蔡花。   望着一贫如洗的破茅屋,无辜被欺压的家人,三餐不果腹的情况,一屁股的债务。   冷门的园林师,三流的绣活,蔡花鸭梨山大,发家致富任道而重远。   ◇◆——   ll    练刺绣,卖画作,造园子,种粮食。银子有了!麻烦也来了!   于是,蔡花卷起袖筒,开始斗!斗牛鬼蛇神,斗极品亲戚,斗…   斗赢一波又一波,但她终究败在那个道貌岸然的腹黑狼身上。   第023章:苦逼的店伙记   “你、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要多少银子?你居然一次性女款要四套,男款两套,还想要最好的丝棉被?”   那伙记有些傻眼了,看江云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疯子。最主要的是那男款的衣裳早有人交待来取的,可不能卖。   “我刚算过了,一共一两加三百二十文,这是二两银子,你再算一遍。麻烦找完钱后,请把我要的衣服分别包起来,记得那块软缎是你说要送我的!”   江云漪从怀中取了二两银子放到伙记面前,眉目间笑意融融。让你狗眼看人低,这下看你如何接招。   “你……你……”   伙记看着桌子上的二两银子已经急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个乞丐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多钱。   这下可怎么办,这些衣服卖出去,他不得被东家给批死啊!还有那套男款,可是人家早早定好的啊。   “本乞丐先进去换套衣服,等本乞丐出来,衣服记得包好哟,不然我就向你们东家投诉!”   江云漪直接取了那套要价二十文的衣裳,说完便进了试衣间,留那伙记在那里急瞪眼。   进了试衣间后,江云漪快速地将身上的破衣烂裳给换了,穿上新买的衣裳感觉了一下,倒还挺合身。   等她出来时,那个伙记还苦着一张脸,她要的衣裳别说包了,动都没动。   “怎么?真要我去找你们东家,或者要让我自己包?”   江云漪脸色沉了沉,真当她好欺不成,今儿个她倒要看看这个店伙记怎么收拾他自己惹下的祸事。   “姑、姑娘!小的有眼识泰山,这、这衣服连成本都不够啊!请、请姑娘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那伙记就差给江云漪跪下了,此刻见到江云漪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他方知他刚才是给鹰啄了眼,这哪里是小乞丐啊,分明是位娇小姐哟。   “我想这位大爷一定搞错了,我不过是卖几件衣裳而已。你无需如此多礼,只要把我要的衣裳包好,我既往不咎。成么?”   江云漪一副很好说话ll的样子。嗯,其实她真的很好说话,只要别人不犯到她,她一向不犯人的。   “哎哟!小的、小的叫您一声姑奶奶!姑奶奶,您就发发慈悲,莫跟小的计较了。小的,要真把这些衣服卖给您的,小的可就死定了啊!”   那伙记听江云漪不愿让步,崩一声就给跪地上了,对着江云漪直磕头。   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暗怪自己平时眼力劲多好,怎么就栽在这位小姑奶奶手里了呢。   “别磕了!赶紧把衣裳给我包好,我赶时间呢。”   江云漪才不管这些呢,她又不是没给这伙记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那就应该偿偿自己种下的苦果。   “要、要不那四套女款您照拿,那套男款你换一套吧。那是人家特意订做的,不能卖!”   那伙记悟了,知这位小姑奶奶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反正现在也没法了。只能把衣裳卖了,大不了等东家回来让他以工抵债。   但那套男款可真不能卖,否则东家非打死他不可!   “可是我就看上这一套了,要不你让那家人再做吧。”   江云漪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反正她钱已经付了,才不管衣裳有没有人订呢。有些人呀,就是欠教训!   “哎呀,我的大姐啊,我的大姑奶奶,我求您了还不成嘛?这衣裳真不能卖给您。”   伙记这次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这么倒霉啊,碰上这么一个难缠的小煞星。这下完了,真的完了!他真的要被东家大卸八块吧。   “这样吧,我看你也做不了主。还是让你们东家过来跟我说吧。这男款可以先不包,其它的先给我包起来。”   江云漪见那伙记总算吃到点苦头,便让了一小步。其实那套男款她方才就已知是别人订做的,只不过她觉得高子一定喜欢这一套才想买给他。   倒没想到,人家专门订做,仅此一套!   “哎!那、那姑娘稍等!”   那伙记苦着一张脸,将江云漪要的四套女款衣裳按她的要求分两个包袱包好,亦将答应送她的软缎及一百文一套所配送的绸用另一个包袱包好,其它配送的物品又另包了一个包袱,找了银子后,把东西一并递给江云漪。   江云漪让他先放一边,伙记无奈放在一边后,便匆匆赶去找东家了。   过了许久江云漪才听到一阵怒骂声远远地传来,紧接江云漪便见到了一名很年轻的公子一边拍着那伙记的头一边还想踹那伙记屁股两脚。   待那位公子走到江云漪面前时,江云漪才发现他真的很年轻,至多就二十初头,样貌倒是挺清秀。   “小生姓段,是这家小店的东家。方才之事,小生已听这个、这个没用的东西讲过了。这事的确是小店的不是,然此套男款确为人所订,不能卖予姑娘,可否请姑娘原谅则个,小店还有不少男款都是极适合小少年的。”   那段姓公子一见江云漪便又是鞠躬又是作揖,一副极为有礼的模样。   若非方才江云漪无意瞥见了他对那伙记又是打又是骂还想踹屁股,定会觉得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书生。   不过看那伙记虽然一路被骂过来,倒没受什么伤。江云漪心中便明了,这对主仆应该不似所见那般。   “可是我就想要这一套,怎么办呢?”   江云漪觉得这个假书生倒挺有意思,忍不住就想逗逗他。她倒很想知道能想出买成衣配送其它东西的方法之人会是个什么样的妙人。   “要不这样,我这里还有其它男款成衣,姑娘若看种哪一套尽管拿去,小生分文不取,权当给姑娘赔罪。您看如何?”   段姓公子并不因江云漪的说辞而有所退缩,反倒极为妥当地退了一大步。这让江云漪不由暗中点了点头。   宁可亏本,也不想失信于人,才是真正的为商之道!   “既然公子如此说,那小女子便不客气了!”   江云漪当真重选了两套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男款衣裳,让伙记给她包好,与其它的包袱放一块儿。   ------题外话------   突然发现在小封推,若凌晨之前上900收,偶就加一更,明天给大伙补。现在是878了,一个晚上二十几个收,不过分吧?   第024章:贵店还包送?(二更)   看着眼前的四五个包袱,江云漪微微皱了皱眉,现在衣裳是买好了,但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   这么多包袱她还怎么逛街?何况现在离未时还早呢,她总不能早早地就去城门口等着吧,那不是找虐?   “姑娘可是买了太多东西带不回?若真如此,可以让小杨子给你送回去。”   段姓公子见江云漪突然皱眉,极为有礼地开口建议。   “贵店还包送?”   江云漪一听有些乐,她真没想到会在古代遇上这么一个妙人。他居然还知道送货上门?实在让她意外至极!   “实不相瞒姑娘,小生和这个随从刚刚接手这店,一切皆从头开始。很多地方还有不足,今日小杨子得罪了姑娘,让他替您送送货也应当!”   段姓公子说得很有诚意,无半丝不耐。只是他旁边的小杨子就有些郁闷了,他极为哀怨地瞪着他的东家。   “我看他好像不大乐意?”   江云漪这话刚出口,那段姓公子就拍了一下小杨子的头,还极为不客气地当着江云漪的面踹了他两脚。   小杨子不敢说话,闷声低咒。   “放心!他愿意的!”   段姓公子打完踹完,对着江云漪又是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   “小女子姓江,今日有幸识得段公子也算有缘。这衣裳就不劳贵伙记送了!但我还有不少东西要买,想先放在这里,一会散集前来取,不知可否?”   江云漪觉得这个段公子极为有趣倒可以相交ll,她可以看出这位段公子对随从极为呵护。   他方才虽对小杨子又打又骂又踹,但下手并不重,并不会对小杨子有实质性的伤害,这一点倒极为难得。   如此品性倒不多见!此人可交!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那小生便多谢江姑娘体谅了!还不快谢过江姑娘!”   段姓公子微一作揖,称谢后又拍了小杨子一下,让他道谢。小杨子却不理他,还拿眼死命瞪他,目光里全是委屈。   “段公子不必客气,若无他事,就此别过!”   买好的东西可暂先寄放此处,江云漪放下一颗心跟段姓公子告辞,她得赶着时间把剩余的东西买好,也好跟高子他们汇合。   那位段姓公子极为有礼地将她送了出来,面上带着让人极为舒心的笑容。   “江姑娘慢走,这衣裳小生会让小杨子包得好看点,静侯姑娘来取!”   段姓公子执手相送,并不谦卑,却令让感受到他无比的诚意。   “段公子即想到买成衣送配品,怎么就没想到给贵店做个宣传?比如将贵店的优惠政策用大字幅写就贴于店面前,或写些宣传词到集上发放,或人流密集处张贴。想必这生意会越做越好!”   江云漪见这位段姓公子实为难得的人才,忍不住停住脚步,教了他一些生财之道。算是补偿他今日的亏损,也算是跟个交个朋友吧。   “啊!多谢姑娘金玉良言,小生感激不尽!”   段姓公子一听眼眸一亮,赶忙快步行到江云漪面前鞠躬九十度以示他的感谢。   “我有个建议给段公子!”江云漪大大方方地受了段姓公子的一礼,瞥了一眼那伙记,见到他依旧一副恨恨的模样,方含笑道,   “下次记得招个好一点的伙记,否则再好的法子也救不了你的店。须知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段公子可明白?”   看着段姓公子一副恭听圣言的表情,江云漪摇头浅笑。   “啊?”段姓公子一愣,随即又是一躬,“多谢姑娘,小生明白!望下次还能再次聆听姑娘教悔!”   “望下次再见时,贵店已客满盈门!”   江云漪笑意盈盈地点头,走远了听到的不是那段姓公子对那伙记的怒骂,而是那伙记直骂段姓公子傻还抱怨今儿个在外人面前一点都不给他面子,然言语间却听得出那伙记是真心关怀那位段姓公子。   江云漪摇摇头不由笑弯了腰,想来这便是那对主仆的相处方式。那个伙记虽然势利了一点,但其实极为灵利,对那位段姓公子应该也极忠心。   两人的个性刚好互补,倒是绝配。看来是她多虑了!   离开成衣铺后,江云漪不久后又转进了粮米铺,家里的米早就没了,她今日要买够七天的粮米,还要备一些家里以前没有的食材及调味品。   让店伙记把她买的东西放一边,跟店家交待好一会过来取,江云漪想了想是时侯去买笔墨纸砚了。   过了粮米铺,行约百丈,再转几个弯儿,有一条安云集非常出名的书画街,不少大家小姐公子们有事没事总会去逛悠,看看书,弹弹琴,品品画,下下棋,时不时的还会来一场诗会棋会之类的风雅节目。   一走进这条街,江云漪有一种突然间坠入时空隧道的错觉。   她还记得她偏好书法,一到周末,便会拉着清清陪她去逛街,人家逛街买衣服,她们逛街买笔墨。   在她们那个市有一条很出名的古文化街,整条街的风格都是按古代的风格所建,连那些店面也是。   里面卖的书画古籍,古董古玩,乐器处处透着一抹古韵,让人觉得他们仿佛就置身于古代,很受一些偏好古风的人逛悠。   而她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看着这样一条古文化气息极为浓郁的大街,江云漪心中滋味难明。她本想到此选一方砚台,挑几根笔,再买些好墨,当然纸也是要选的。   现在她还要继续逛么?当然要逛,她就怕忍不住逛久了忘了跟高子他们约定的时间。   江云漪掐着时间一路走一路逛,终于在未时前选好了笔墨纸砚,又挑了几本有关这个时代的书箱,付好银钱后,她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这条街,想着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常来逛逛。   等出了书画街,听着大街上的叫卖声,喧哗声,江云漪才从书画街那种充满古韵味的宁静氛围中回过神来。   此处和书画街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心中暗叹一声后,江云漪给小小买了想要的针线,便匆匆赶往城门口与高子他们汇合。   ------题外话------   提前破900,二更奉上!   第025章:汇合归家   远远的就看见大壮叔驾着牛车等在一旁,而高子在一边四处张望着什么,一看见她,便露出惊喜的表情大叫着朝她挥手。   “大姐,你这是去哪了?可担心死我了!”   江小高看到江云漪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都红了。自大姐生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跟大姐分开这么久。   “我不是有跟百草堂的方掌柜打招呼么?姐姐去逛街买东西了啊!”   江云漪皱眉,难道方掌柜没告诉高子她去干嘛了么?否则高子怎么急成这样。   “方掌柜是说了,只是高子担心你一个人,怕你出事,所以这大半天都拉着我在街上转,直至到了约定的时辰才乖乖在城门口等着。”   孙大壮看到江云漪出现也是松了一口气,放她一个小姑娘在大街上乱转,他也是极不放心的。   “傻瓜,大姐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出事呢?”   江云漪抱了抱高子,安抚他的不安,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极为感动。她没想到,不过分开小半天竟会惹得高子为她如此担忧。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不过以后,你要别这样了。虽然这是大街上,但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还是小心为好!”   孙大壮见姐弟二人如此便劝说道。他是带着他们出来的人,当然有义务要照顾好他们。   “多谢大壮叔关怀!下次不会了。”   江云漪赶忙谢过大壮叔,这一次是她考虑不周,确是她的错!   看着高子嘟着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的样子,江云漪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心里很是歉疚。   “对了,你不是说要买东西么?东西就你身上这个小包袱?”   孙大壮此刻方想起,那掌柜是跟他们说江云漪要去逛街采买,可他看江云漪身上这么一个小包袱怎么也不像去采买的啊。   “哦,东西有些多,我选寄放在店里,这不,想让大壮叔驾着牛车去取嘛。”   江云漪听孙大壮这么讲,才想起她买的东西还放在店里呢。这会子得赶紧去取了,否则怕是赶不回家了。   孙大壮应了声,让他们赶紧上车,问了店铺的地址,一路驾着车先到了江云漪所说的成衣铺取了东西,又驾着车赶到粮米街,将东西一一搬上车,这样一来一回竟用了近半个时辰。   “云漪丫头,东西买了不少嘛,这车都装了一半了。”   孙大壮看着满车的东西笑道,心中有一些疑惑。这些东西应该要花不少银两吧。   这丫头哪来这么多钱,卖那些药材所得?   “百草堂的掌柜见我的药材都不错,便多给了一些银子。来之前我从娘亲的嫁妆里取了一只镯子到当铺当了,年节将至嘛,总要买些东西过个好年,您说是吧?”   江云漪一眼就看出孙大壮的疑惑,她状若没察觉地跟着回话,其实早早就知道孙大壮可能会起疑,这些话都是提前想好的。   现在还不是暴露她底牌的时侯,有关紫芝寄卖一事,除了小小和高子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姐,你说你把娘的嫁妆当了?”   未等孙大壮回话,一旁的江小高有些迟疑地问出口。娘亲的嫁妆除了大姐发上的木簪子不是早早就典当没了么?   “是啊!”   江云漪对着江小高眨了眨眼,示意江小高配合。   江小高闭了嘴,默默垂下眼眸。心里对江云漪的疑惑越来越深,他总觉得大姐一醒来就变了好多。   比如她对那些亲戚们不似以前那样忍气吞声,任打任骂,大姐已经懂得反抗,懂得用方法保护他和二姐了。   又比如大姐有了钱,再不会如以前那般死扣死扣地藏着,她知道逛街知道买东西也知道骗人了。   他不知道大姐的改变是好是坏,但他看得出大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疼爱他和二姐。   这就足够了!   江云漪的回答彻底打消了孙大壮的疑虑,他看了看天色,让江云漪姐弟坐稳了,这一次他要全力赶车,想早些回去。   在同江云漪分开的时间里,孙大壮已经把要买的东西买齐了,这个时侯回去刚刚好。   全力赶车的结果是,车子在半途居然坏了,孙大壮修了半天才修好,等回到丰泽屯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孙大壮先把江云漪姐弟送回了家,又帮忙把他们的东西搬进了江家,才驾着他的牛车往家赶。   临走前,江云漪从一堆大包小包里找到一个装点心的包袱,取粗纸包几块交给孙大壮。   “今儿个多谢大壮叔一路照顾,这几块点心是我在逛街时买的,大壮叔拿回去偿偿鲜。”   江云漪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所以在逛街时就想着买些东西给孙大壮当作答谢。   嗯,虽然开始时给桂花婶开的方子基本可以还了这人情,但那是在她眼里看来,要是孙大壮不受呢?   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双管齐下总不会错!何况不过是几块小小的点心而已。   孙大壮推辞了一番,见推辞不过方把点心给收了,高高兴兴地驾着车走了。   “姐!姐!好多东西啊!我刚才看见新衣裳了,好像还看到一块猪排,还有好多粮米,这些都是我们家的么?”   待孙大壮走后,江小小才欢呼一声一把抱住江云漪直叫嚷,她是被江云漪买回来的一堆东西给震傻了。   在她眼里,便是过年时,家里也很少买这么多东西的。   “当然是我们家的东西,难不成还是我们抢的啊?”   江云漪一时哭笑不得,不就是多买了些米粮,又买了新衣,居然把这孩子高兴成这样。   “那、那我可以穿一下新衣裳么?就、就穿一下?”   江小小拉着江云漪的手,语带撒娇,一双大眼直瞄着包袱里露出的新衣,眼儿不错一下下,可见对穿新衣有多渴望。   “你们都去洗漱一下吧,今晚就穿新衣试试,要不合身下回赶集就拿去换。”   江云漪瞥了高子一眼,见他和小小一样都对新衣有一种令人心酸的渴望,心中微微一叹,脸上的笑极为温柔。   ------题外话------   从昨儿个到现在一直听到有关芦山地震的报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亲是那边的人。灾难面前我们的心情总ll是沉重的。昨儿个码字码到一半总是心神不宁,怎么写也觉得写不好。若不是现在发的全是存稿,也许亲们要怪我写文的质量了。   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灾难,可能无法真正体会那样的心情,我只能在电脑前祝福在灾区的朋友们一家平安。也为在震中逝去的人们默哀!   第026章:偷喝粥的贼   现在这个时侯正是家家户户烧火做饭的时辰,江小小刚刚烧好了水,正准备做饭江云漪等人便回来了。   那些热水刚好可以用来洗漱换新衣穿,两个孩子听江云漪这么说,终于有了一些小孩应有欢喜,笑闹着便去打水洗漱了。   江云漪笑看着他们的欢喜,心中软成一片。她相信以后他们都会这样欢喜,而她会一一去见证这份欢喜!   带着心中这份宁静欢喜,江云漪转进了厨房,她说过要好好调理小小和高子的身体,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想起前些日子家中食材及调味品严重不足,江云漪便记在了心里,此次赶集可是买得足足的。   不过用药膳调理身体讲究循序渐进,绝不可操之过急,作为一名合格的药膳师,江云漪对这一点自然再清楚不过。   在厨房里,想了片刻江云漪决定做参枣芪精粥,此粥可强身健体,扶正益气,三人吃正好。   厨柜里除了放今儿个刚买回来的食材和调味品外,还有几贴江云漪从百草堂带回来的药。   那药是江云漪刚要赶回丰泽屯时,特意又跑一趟百草堂跟姚掌事买的,花了不少银子呢。   江云漪从厨柜里取了药包,又从药包中取了半钱人参、二钱黄芪和一钱黄精洗净后放入锅内加水熬汤。   在熬药汤时,她快速地将粳米淘好,几枚泡好的野山枣也去了核,一见药汤已好便去渣取汤,连同淘好的粳米和红枣一齐放入锅中,又添了一些水慢慢熬煮。   这道粥需得将药汤和米熬至烂熟方可入味,江云漪便加了糖先放小灶里慢慢熬,开始做另一道药膳。   她将早上得来的那块猪排洗净切好,又用温水焯了两遍,然后切了生姜片,取了草菇洗净,用温水焯了一小会即刻捞出,将家里那个很少用的砂锅取出涮洗干净后,先将排骨和姜片及调味料放入锅里,用大火转小火炖上小半时辰,才将草菇放入锅里与排骨同炖。   待排骨与草菇的味道相融后,此汤方可出锅。此汤护肝健胃,滋阴补血,是极好的调养汤品。   江云漪想了想一粥一汤也够,便净了手,仔细地添着火,等了小半会参枣芪精粥已经好了,但有些烫,她便将粥盛了,端到厨房外头用木盆子装了水纳纳凉,等小小和高子他们洗漱好就可以直接吃了。   厨房里的草菇排骨汤得仔细看着火,江云漪弄好粥后又转进厨房忙和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因为得了新衣,所以洗漱得比平时注意得多,也久得多,等他们出来江云漪的汤都快好了。   “姐,你看,我穿上新衣好看么?”   江小小选的是那套配桃红色棉袄子新衣,领口还绣了几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配上那张细嫩的小脸儿,放着欣喜光彩的大眼儿,娇嫩让人看着就恨不得上去捏上两下。   若是脸色再好些,肤色再红润些,又有谁敢说她是出身农家的野孩子?   江云漪看着自是不吝赞美。   “大姐,那我呢?好不好看?”   江小高看江小小得到赞美自是不甘落后,穿着新衣还在江云漪面前转了个圈圈。   见江小高眉目间满足的笑容,江云漪笑着点点头,赞美那是必须的。   得到江云漪夸赞的俩孩子开心得眼都眯了起来,齐齐拉着江云漪的手撒着娇喊饿。   “馋猫,饭早给你们做好了。哝,不是在那嘛!咦?”   江云漪手指向方才放粥的位置,发现那个纳凉的水盆还在,可是装在水盆里纳凉的粥却不见了。   “大姐,你在指什么?”   姐弟俩顺着江云漪指的地方看去,发现那里除了一个装着水的木盆子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粥呢?我明明……”   江云漪微微张了张嘴,跑过去绕着那个木盆子转了一圈,心里极为惊异。不可能啊!才这么会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她记得放好了粥,厨房里还有汤煲着,她就进厨房了,在厨房呆了有会子功夫,小小和高子便穿着新衣出来。   难道就这么一个间隔,粥便跑了不成?江云漪想到这里都觉得可笑。可那粥怎么就突然不易而飞了啊。   “姐,怎么了?”   江小高也发觉什么地方不对。可不知情况的他,只能问江云漪。   “发生什么事了么?”   江小小后知后觉,有些奇怪地问。   “粥!粥不见了!我费了半天功夫,自己都没偿一口,它居然给我不见了!?”   江云漪确信那粥不可能无原无故不见,可她又说不出那粥怎么就不见了。难道这年头连粥都有人偷不成?   可这也太扯了吧!如果连粥都有人偷,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保障不被偷的么?   “……”   江小小和江小高面面相觑,大姐的意思是她刚熬好的粥被人给偷了么?是偷么!?大姐是这个意思吧。   “……我?见鬼了!”   江云漪沉吟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可让她说出粥自己跑这种鬼话那是不可能的。   咣啷!   “这粥怎么全是药味,我最讨厌药味了!江家姐弟简直可恶,居然敢给我熬下了药的粥。”   这时院门口传来碗筷被摔碎的声音,另夹了一个男孩不耐烦的咒骂声。   江云漪听到碗被砸的声音一愣,再听这话便急急地跑了出去。只见院门口一个大汤碗被砸了个稀巴烂,粥流出来,溅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溢着淡淡的药香和米香。   可不正是江云漪找了半天,而莫名奇妙丢失的参枣芪精粥么?   “江云漪你来得正好,我命令你,现在就重新给我做一份好喝的米粥,否则我就砸了你的家!”   那个砸了药粥的人一看江云漪来了,立马跳起来,指着江云漪的鼻子,颐指气使,一副你不给我熬出粥,我一定要你好看地表情。   “你要砸我的家!?”   江云漪气极反笑,看着眼前不过十二三岁,却少说也有一两百斤重的男孩,道不清心中是怒还是气。   心想这个偷粥贼是不是头脑有问题,他居然说不给他熬粥就要砸了她的家诶?   “笑什么笑!还不马上去做,要是半个时辰内做不好,我就让人把你家全砸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那男孩一手叉着如水桶一般的腰,肥胖的手指差一点点就指在江云漪的鼻尖上,话说得极不客气。   男孩的衣裳并不十分华丽,但比起江云漪等人现在穿的却还要好上一些。江云漪眯了眯眼,这副身材倒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脑中快速地闪过一张脸,可闪得太快,江云漪一时便没想起来。因为这个男孩说话实在让人恨不得跑上去扇他两巴掌。   ------题外话------   新人物出场,惊喜即将到来,亲们猜猜偶们亲爱的女主是怎么对付喝粥贼滴吧。嘎嘎!   还有啊,药膳师掉在潜力榜最末有没有,一不小心就会被挤下去有没有?怎么办捏ll,当然是走过路过还没收藏过的妞儿们努力加油地保住这个位置啦。   PS:谢谢siqiufeng亲昨儿个送的鲜花!其它妞儿们,姐姐不求你们送花,留下言,冒个泡,让偶知道你们一直都在就好!爱你们!求收藏,求虎摸,求安慰!   第027章:给我拿把刀   “哦?我倒很想知道你想如何砸了我的家?”   NND,哪来的死胖子,偷了她的粥喝,还砸了她的碗,她都还没算帐呢。居然敢威胁她?   这副蛮横无礼的性子怎么看都和那个死肥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这个死胖子跟那个死肥猪还有什么干系不成?   “少废话,我快饿死了。赶快给我做饭去,做好饭我就放过你们。不然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胖男孩看江云漪还在那里唧唧歪歪就是不给他做饭去,有些生怒,语气带着不快地催喝道。   “三堂哥?”   慢一步出来的江小小有些疑惑地叫出声。   方才她和高子都听到那摔碗声和咒骂声,但大姐说厨房里还有汤要人看着,便没让他们跟出来。   “三堂哥!?”   江云漪嘴抽了,心中开始骂,尼玛,去死,这个见鬼的极品人士居然是她的亲戚?还是她的亲堂哥!   天啊!难道她所谓的亲戚必须各个都这么极品才能彰显她江云漪有多高尚!?   将方才脑中一闪而过的那张脸跟眼前这张脸一合,江云漪郁闷得想撞墙。这个极品真的她的堂哥啊!   “知道叫堂哥,还不给我做饭去。你们想饿死我不成!”   江小胖见江小小认出他,心中更是得意,面上一副我是你亲堂哥,你还不乖乖滚过来孝敬的欠揍表情。   “……”   江云漪这一次不单单是嘴抽,连眼都抽了。暗道这世上没有最极品,只有更极品!   NND,她的手好痒,好想打人啊!   江小小微微缩了下肩膀,暗想三堂哥不是一直在私塾读书,很少回来么?怎么现在回来了啊。   “还愣着干嘛,难道你病傻了么?做的什么粥,居然有那么浓的药味,你是想吃死我嘛?”   江小胖见江云漪还是不动,就怒了。他本就看江云漪格外的不顺眼,又想到那一大碗不能喝的粥更是怒气冲天。   “小小,去给你姐我拿把刀来!”   江云漪被这么气着,反倒平静了下来。有一种人不给点教训,他就不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姐……”   江小小听此心里有些虚,大姐没事拿刀干嘛?该不会是被气得想砍人吧。可这人是三堂哥啊,村里没人敢惹的三堂哥啊!   “他不是觉得药粥不好喝么,姐给他做点肉丝粥。包他喜欢喝!”   江云漪皮笑肉不笑地道。想着一会她是砍这个死胖子的大腿肉,还是割这个死胖子的小腿肉。   在她看来这两处肉都挺多,就不知道人肉粥味道怎么样?   “好!我好几天没吃肉了,这个肉丝粥好!”   江小胖一听江云漪要熬肉丝粥给他喝,那被肥肉挤得快看不见的眼居然发出了绿光,还没吃到,口水已经流了他满腮帮子。   如此一个极品让江云漪看着都直犯恶心。这都什么人啊这,人极品到这份上,还真是造物者的神奇!   “姐……”   江小小神色怯怯地看看江云漪,再看看江小胖,觉得哪里不对,可她真的要去拿刀么?   “听见没!人家都等不及了,还不去拿!没有刀姐姐怎么切、肉、丝ll?”   江云漪特意把后面三个字咬得极重。心想着,一会她拿刀割这死胖子的肉时,他会是如何表情?一定很好玩吧。   想着想着,江云漪不自觉地笑出声。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兴许打不过这个死胖子,但这死胖子一看就是怕死的,有刀在手,定能把他给吓个半死。   “姐,砍柴的刀可以么?”   江小小还在犹豫,江小高便从厨房提了一把砍柴刀出来了。问话时还比划了个砍柴的姿势。   标准的一劈两半,干净利落,不落痕迹的好姿势!   “太钝了,割不动!还是换专门切肉的刀吧,那刀锋利,只有那样的刀肉割起来才完整,切起来才平整,够嫩也够细。”   江云漪说这话时,还特意上上下下将江小胖打量了一遍,似在想那刀要割在哪里才完整,切在哪里才平整,要怎么切才够嫩够细。   江小胖看着江云漪那眼神,不知为什么心突然一紧,腿就有些发颤。可一想到有肉丝粥喝,又不由挺了挺身。   怕什么,这个臭丫头可是从小被他欺负着玩儿。江小胖暗暗给自己打气。   “姐,你是说这把么?”   江小高很快又换了一把刀,却不是江云漪说的那把切肉刀,而是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匕首,刀鞘一出,吹发断雪。   “锋利够了,气势不够!”   江云漪看着那匕首轻轻地抽了下嘴角,她是想用来吓江小胖的,又是不要杀他。   对付江小胖这样没胆的人,有气势就够了!杀气什么的,他是看不懂的。   “姐,你要的刀!”   江小高无奈,但还是把刀给换来了。他只是觉得这把刀就今天砍了一下那块猪排,好久都没割肉了,怕切不好才拿匕首代替的。   “嗯,不错!方才我还砍了排骨来着,割肉应该能胜任的。”   江云漪接过刀,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刀锋,然后拿着刀对着江小胖一会比划大腿,一会比划小腿,一会又比了比他的脖子,眉头时紧时舒,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江小胖被她比划得有些发毛,那刀每比划一下,他的心就紧一下,尤其在比划他的脖子时,他竟有一种那刀已切断他脖子的错觉。   “你、你不是要给我做肉丝粥么?拿刀乱比划什么!”   江小胖咽了咽口水,口里发干,心发颤,一心里却还惦记着江云漪说要给他做肉丝粥的事。   “我这不是在想是用大腿肉做肉粥好吃,还是用小腿肉做肉粥好吃,或者脖子肉味道更美?还是你想每种都偿偿?”   江云漪很惊讶地看着江小胖,拿着刀比比江小胖的大腿,在比比江小胖的小腿,最后停在江小胖的脖子上,不动了。   江小胖一听,心一抖,嘴里哇地一声发出嚎叫,吓得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尿了裤子。   “哎,块头这么大,就是不经吓。”   江云漪哎声叹气,其实她那刀离江小胖起码有三步远,怎么可能割到他嘛。果然是没胆者心虚!   那她还要不要继续玩呢,万一把这死胖子一不小心吓死了,可怎么好?江云漪拿着刀凝眉苦思着。   地上一泡尿居然还散发出了恶臭。江云漪捏紧了鼻子,心想不会吧?居然连屎都吓出来了!?   ------题外话------   咳咳,有没有人觉得女主很强很暴力!?嘿嘿,不过偶喜欢啊有没有,写这一章时,偶自个在电脑前偷着乐呢。   当然精彩不止这一点点哟,后面更精彩!嘎嘎!   第028章:给老娘滚出来!   “你、你、你居然吓我?你、你难道不怕我娘么?”   江小胖听江云漪这么说,心里一定,但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因为江云漪那刀还在时不时地朝他比划着。   “我哪是吓你啊,你不是想吃肉么?我家又没肉,反正你身上长了这么多肉,割一点起来吃,也没什么!说不定味道还很好呢,要不我们试试?”   江云漪忍着那恶心的味道,拿着刀一步一步地往江小胖走去,脸上带着不要怕,我就割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的表情。   “啊!你、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救命啊!”   江小胖看江云漪拿着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吓得直接拼命往后退,但发现坐在地上后退有些慢,翻了一下身就如狗一样拼命往前爬,边爬边站起身大声喊救命,一下就跑远了。   “嗯?真臭啊!以后尿尿记得找别地,千万别尿我家门口,再尿我可是要收费的!”   看着连滚带爬逃出她家的江小胖,江云漪微微摇了摇头,对着江小胖留在她家门口的一大泡尿做了一番品评后便提着刀进了门。   心里想着,非要逼姐动刀,真是太不应该了!瞧瞧,都吓出尿来了,一点卫生意识都没有。   江小小从江小高拿刀给江云漪,江云漪连换两次刀才满意时,就有些傻了,此刻看三堂哥被吓那样,不由就想到了大姐方才说的那一番话。   呼呼,大姐好可怕啊!不过谁要三堂哥没事要惹大姐呢。活该被大姐连整带吓!   江小高虽然猜到了一些江云漪的用意,但看到江小胖被吓成那样还是有些惊讶。   不过心中很快意就是了!   “还不快进来准备对付李肥猪,等在那里准备被李肥猪开刀么?”   江云漪看小小和高子还傻站在门口不动,赶紧让他们过来帮忙。江小胖被她吓走,一会李小丫那肥猪肯定会出现,她不做一些准备怎么对付她?   “怎么、怎么对付?”   江小小听此,突然就想起那天三婶来他们家抢兔子的事。这大姐难道已经有法子对付三婶了么?   “大姐,你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江小高明显要比江小小淡定很多,在他心里只要保护得了家人,用什么手段已经不重要了。   他忍得太久,已经有些忍不下去了!先前那些要孝顺才辈,尊敬长辈的想法通通让他们见鬼去吧。   “高子,有进步!来,你们两个呢,那边,记得水要给我挂好了,一定得推门就会倒下来……”   江云漪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整盅专家,可这里的道具不够,她只能自己改良,里面能拿来用的ll她就拿来用,不能拿来用的,她就用别的办法代替。   总之这一次要让李小丫那肥猪有来无回,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总来他们家找茬儿。   “姐,三婶她会不会不来啊?”   姐弟三人花了小半个时辰弄了一整套的整人方案,可左等右等时间又过了小半时辰了,李小丫竟然还是没有出现。   “三堂哥今天居然会来我们家找饭吃,说明三婶可能不在家,兴许现在还不在家,根本不知道三堂哥发生了什么事。”   江小高想了想回了江小小的话。以前三堂哥来他们家顺吃的,一般都是三婶有事不在家,没做饭给他吃,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哎,我怎么给忘了,我就说三堂哥怎么突然到我们家来了呢。”   江小小拍了拍自己的头,似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儿,暗道自己忘性大,这事不是一猜就知道了么。   “反正早晚都要来的,我们先吃饭!”   江云漪看了江小高一眼,暗想这孩子就是心细,她一开始竟然没想到这一茬。   现在想想这还真有可能,那他们干脆吃好饭,再关门打狗,不!应该是关门虐猪!   “姐,你做的什么汤啊?好香啊!”   江小小一听江云漪说要先吃饭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现在天都快黑了,她是真饿了。   刚进厨房,江小小就嗅到极浓郁的排骨香,还有一股她类似香菇的香味。总之一闻到这个味道她肚子里的馋虫就全跑出来了。   “草菇排骨汤,护肝健胃,滋阴补血,喝了对身体好。要不是那死胖子偷了我们的粥,还给砸了,我们哪能到现在还没吃饭!”   江云漪一想到她好不容易做的参枣芪精粥被弄得一滴不剩就心疼,想着刚才对江小胖的恐吓还真是轻了。   “呵呵,姐你就别生气了,我们不是还有汤喝嘛。”   江小小一看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方才的事她还没释怀,赶紧陪笑着道,还亲手给她盛了一碗草菇排骨汤。   不过她自己一闻那味儿就差点流出了口水。她上次吃肉是什么时侯呢?好像已经忘记了。   “你们也喝!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江云漪也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自己端着小小给她盛的那碗慢慢地喝了起来。   “谢谢你,姐!”   江小高双手接过江云漪递过来的汤却没有马上喝。大姐以前根本不会煲这么浓香一闻就让人十指大动的汤。   而且这新鲜的草菇应该挺贵吧,大姐居然舍得买,让他不得不意外。但不管如何,他还是要谢谢大姐的!   “快喝,一会李肥猪来了,想喝都喝不成。”   江云漪根本没注意到江小高的不对,她现在一心想着一会李肥猪落入陷井后,她要如何行动。   又想着万一一会来的不是李肥猪,或者来的不止李肥猪一人,那这个陷井还会成功么?   三人刚美美地喝了小半碗汤,便听到了院门外传来的动静,江小小和江小高一听到动静就想放下碗,被江云漪止住了。   “喝完再说。”   说着,她三两下把剩下的半碗汤给喝了,收了碗,把汤锅盖上,就准备开始行动。   江小小和江小高狼吞虎咽将碗里最后一点汤和排骨给吃了,放好碗,跟在江云漪的背后随时听令。   “江云漪,你个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   李小丫怒气冲冲地在外面叫起了门,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居然被江云漪吓得屁股尿流,心中的火噌噌地就上来了。   新仇加旧恨!李小丫手提一把大砍刀就跑来江家兴师问罪来了。   ------题外话------   983收,某女开始啐啐念,毛时侯破千毛时侯破千……,话说某女已经啐啐念好几天了,今儿个这个愿望应该实现了吧?   第029章:恶整李小丫   江云漪对着小小和高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外头除了天上的明月,根本没有一点照明。   “谁啊?门没关,自己进来吧。”   江云漪装作听不出李小丫的声音,对着院门很自然地喊了一声。可不能等李小丫用脚踹门,不然那桶水岂不是白费了?   李小丫一听,刚抬起的脚就放下了,直接用手推开了门,然没等她有所反应,头顶上一桶冰凉凉的水直接迎头浇下,跟天突然下雨似的就淋了李小丫一身。   “江、云、漪!”   李小丫被淋了一身的冰水,冷得直打哆嗦,一想到刚才是江云漪这个小贱人叫她自个进来,便知这一切全是她搞得鬼,心里那个恨啊,江云漪三个字叫出来恨不能直接就把她给大卸八块。   可是她三个字刚出口,更悲催的事就来了!   崩!   原本装在顶上的水桶还是半摇不晃地装在上面,可是李小丫的声势太大,那桶被那么一震直接掉下来扣在李小丫头上了。   如此史料未及的一幕让看戏的江家姐弟都傻眼了,随即三姐弟忍不住齐齐喷笑出声。   真是恶有恶报啊!连老天都在帮他们恶整这个泼妇哪!三姐弟心中如是想。都觉得今儿个整李小丫整得太对了,不然今儿倒霉就是他们了。   李小丫被桶一扣一砸,头就有些晕,骂人的话戛然而止,伸出两只胖手就想把扣在头上的桶给取了。   然非常悲催的是那个桶竟与她的头一般大小,好巧不巧直接扣着她的头就不动了,任她怎么掰都掰不下来,还越扣越紧。   木桶磨着她的肥脸,估计很不好受,疼得李小丫直叫嚷。   “头!头!我的头!”   李小丫原本被冰水当头淋了一身,心中就憋了一团火,刚想破口大骂就遇上这倒霉事,心里更是恨极。   可是那个扣在她头上的桶既然赖上她了,她掰桶掰了半天居然还是掰不下来,反倒弄疼了自己。   眼前的视线被阻,脸又疼,李小丫根本看不清脚下,下意识地上前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她想站站不住,脚下滑得很,身子摇晃得厉害,根本没法保持平衡。   嘭!   极大的一声响,李小丫连人带桶,以一个跟大地极为亲密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江云漪说到做到,那天之后真的在院子里的各处都铺满了石子,专门迎接那些成天没事想找他们家茬的亲戚们。   这不,她亲爱的三婶还没过两天呢,就亲自过来试验这个成果。   李小丫这次估计真被摔得狠了,趴在地上半天也没叫上两声,但细听还能听到李小丫虚弱的倒吸气声。   “哎哟喂!老娘死了!老娘快死了!”   就在江小小和江小高以为李小丫有没有可能被摔死的当口,便听见从木桶里传出的虚弱喊叫声。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贼啊!有贼啊!快来抓贼啊!……”   知道李小丫并无大碍的江云漪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怕别人听不见还拉上小小和高子帮忙叫。   在叫的当口,江云漪迅速地将刻意铺在院门门槛处的门板给撤了,仔细看还能看到门板撤开后,满地的干黄豆。   就在整人门板刚撤下来没多久,离江家近的一些乡亲一听江家遭了贼,有人拿了棍子,有人扛着扫帚,还有人搬了石头就冲到了江家院门。   无需江家姐弟开口,他们便见到一个头扣木桶(以为是作案道具),手持砍刀,胖得身形都不见的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江家院子里哼哼唧唧地叫着。   “乡亲们!给我打,打死这个不着眼的贼!”   有个曾经遭贼关顾被偷了三个大饼的大妈,摞起手里的扫帚就朝着地上的人打过去。   “没错!打死她,居然敢偷到我们丰泽屯来了!决不能饶恕。”   一个曾被贼偷了一只鸡的大叔很不客气地朝地上的人狠狠地踹了两脚。想着他家的鸡指不定就是被这人给偷吃了,不然她怎么会胖成这样?   “决不饶恕!打死她!打死她……”   有人响应,被喊声引来的村民们自是不客气地朝地上的人狠揍猛打,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不断地从木桶中传来。   “住手!住手!谁再敢打我媳妇,老子要了他的命!”   ll江三一声大喝,护住被众人围殴的李小丫,满眼都是怒火。   他得知自家媳妇又来找老四家麻烦原本是要睁只眼闭只眼的,可不知为何今儿个眼皮直跳,紧接着便听到村民们大喊老四家遭了贼。   匆匆赶来一看,才知是自家媳妇被当成贼给打了!   “媳妇!媳妇!”   江三平时不喜李小丫的刁蛮泼辣,但毕竟是自己媳妇,看她这样心里自然心疼。   “江三家的,你会不会搞错啊!江四家遭贼,难不成这贼成你媳妇啦?”   众人被这么一喝都停了手,但还是有人提出质疑。因为李小丫从开始就被木桶扣着,根本没人看得清她的真面目。   “丫!还真是江三家的媳妇儿!”   一人就围在李小丫的头部上方,脚往那扣在李小丫头上的桶一踢,那木桶今儿个遭了罪,估计不怎么牢,被一踢那由木片子拼成的桶身便散了架,露出李小丫那张被桶磨得出血的脸。   李小丫今天被整得极惨,原本被狠揍猛打已经很不幸了,被这人一踢竟然直接就晕了过去。   “媳妇!媳妇!媳妇你醒醒!醒醒啊!快!快请郎中,快把李郎中请来啊……”   江三已经顾不得指责这些村民不看清楚就乱打人的事了,因为李小丫一晕,他想抱根本抱不动,还要求助这些人呢。   一群人有些讪讪,那群动手打得最狠的村民,趁江三不注意赶紧将手里的凶器全部给丢了。   有一个狠踹李小丫屁股好几下的村民一听江三让人找李郎中,便自告奋勇直接往院门外跑。   直到李郎中赶来,江云漪也没见那个村民回来,心想着他不是好心叫郎中,而是怕被连累才脚下抹油想溜。   第030章:要防着点   其实想溜的人不止那个村民,很多村民一看是李小丫,知道打错了人,便自发自动,偷偷溜了。   不管有动手的,还是没动手,没人愿意惹上李小丫这个悍婆娘。   “李郎中,你快看看我媳妇!她、她是不是……”   江三抱着李小丫的一只胳膊一直摇一直摇,摇半天还是不见醒,此刻一见李郎中来了,仿佛就见到了救星。   不过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估计以为李小丫活不成了吧?江云漪躲在人群后,恶意地想着。   此刻的江家小院因为抓贼事件,异常地热闹,除了原先出现帮忙抓贼的村民怕被反咬一口偷偷溜走的外,江家小家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   这个时侯多数村民都是刚吃完饭准备休息,一听这边的动静竟然全跑来看热闹了。   “别急!别急!我先看看。”   李郎中顺了顺下巴上的八字须,有模有样地诊治起来。他边诊治边皱眉,边说出一些村民们听也听不懂的医学术语。   江云漪在人群里听到李郎中连各种乱七八糟的病都安李小丫身上了,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小丫本身就有肥胖症,方才被狠揍猛打顶多就受点皮外伤,再多一点点也就受点内伤。   可他居然说得那么严重!不是真不懂,就是想多讹点钱。   作为一名医者,这个李郎中也甭不靠谱。又想先前的江云漪估计就是被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给治死了。   若真是这样,那她要不要整一整这个不靠谱的,给她这个身体的本尊报个小仇呢?   “哎呀,李郎中,你到底是说句话啊,我媳妇她到底怎么样了?”   江三看李郎中那表情心里那个急啊,就差提着李郎中的脖子逼着他说结果了。   “不好治!不好治啊!外伤,内伤,痰症……”   李郎中摇头晃脑,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开口又是一堆多数听不懂的术语。   不过外伤和内伤这两个倒是人人都听得懂的。   江三一听自是好言说着,让李郎中尽管治,诊金和药钱不会少给的。那李郎中才笑眯眯地继续诊治起来。   江云漪此刻却皱紧了眉。心里暗骂,尼玛,闹完事儿,你不走,赖我家干嘛?要治抬回你家治啊。   可是这些话江云漪不能说,万一此话一说这个江三把一切全赖到他们家身上,倒霉的还是他们家。   目光转了圈,见人群里的陈三妹正忧心忡忡地朝她们姐弟望过来,江云漪计上心头。   江云漪绕过人群,拉了拉陈三妹的衣襟,陈三妹见是她,赶忙退出人群,问起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现在你明白了……快让你爹爹帮忙把这个煞星弄走吧……”   江云漪附在陈三妹耳边说了事情的一些经过,当然,江云漪是不可能把他们三姐弟故意整李小丫的事说出去的。   她只是说不知道来人是她三婶,以为家里遭贼,没想到会搞错。现在这个样子得想法子让人赶快将她三婶弄走,否则他们家作为事发地点,肯定要倒大霉等等。   陈三妹一听有理,赶紧又挤进人群拉了拉她爹的衣襟,让他帮忙把人弄走,免得江家姐弟又平白受牵连。   “这夜都深了,我看大伙还是帮忙把江三家媳妇抬回家吧。”   陈父一听陈三妹所说,也觉得江三家媳妇呆在这里,江家姐弟必定受累,便开口说了话儿。   他说着已经看向几个平时跟他比较好,身体看起来也较为壮实的村民一起,就想帮江三把李小丫给抬回去。   江三也觉得在这不好,媳妇定是要弄回家的,见有人肯帮忙他自是求之不得。   可是比较苦逼的是,四个大男人,两个人抬腿,两个人抬手,居然抬不起一个李小丫。   四个人吆喝一声,一二三,终于把李小丫给抬了起来,可是才刚走到院门槛处,有一个手一脱力,‘崩’地一声,可怜的李小丫整个腰就撞在了门槛上。   哎哟一声惨叫响起,这一次倒中气足了些,那个村民很是尴尬地说了声失误,然后继续跟其它人一起抬。   可没抬出多远,又有人脱力,李小丫又摔了一次,惨叫声已经弱得不行了。   江三看这没办法啊,这人还没抬回去呢,都摔两次了,这要一路抬回家人没事也被摔成有事,何况自家媳妇儿还全身是伤呢。   江云漪远远地看着,心中暗乐,直道活该,更巴不得李小丫这样一路摔回去,若能断条胳膊摔条腿更好,这样她就没心情来找他们家麻烦了。   可惜事与愿违,这个愿望是没法实现了!   “快!多来几个帮忙!”   陈父也抬得有些手软,赶紧让其它几个人先放下人,又叫了几个比较有力气的村民,八个人一起抬李小丫。   这次总算有惊无险地把李小丫抬离了江家小院。村民们见人抬走了,好ll戏没得看了,自然就慢慢散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这时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个三婶要真留在他们家治疗,就和一颗定时炸弹没区别,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把他们家给炸了。   “姐,三婶还会不会来我们家,找我们算帐啊?”   江小小整人时整得很开心,可这会子人群一散,她就担忧起来了。毕竟今天三婶确实被整得很惨。   “怕什么!来一次我就让她再趟一次!”   没让李小丫一路摔回去,江云漪心中有些不爽,听小小这样一说,不屑地撇了撇嘴,暗道若这个李小丫识相就应该明白她能整她一次,就能整她第二次。   要是她不怕如今儿个多趟多几次,她也不介意多陪她玩无数次。反正躺床上的人决不会是她!   “姐,我觉得三婶一定会去跟奶奶告状,我们还是要防着点。”   江小高拧眉沉思半天,今儿个他们是大获全胜,但也要继续防着三婶才可,因为以三婶的个性,绝不会就此罢体,指不定没多久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江小小也点了点头,知道若三婶告状,吃亏倒霉的一向是他们家。   ------题外话------   谢谢-错位旳梦寐-亲的鲜花,么么,爱你!欢迎你常冒泡。   第031章:闹别扭的俩姐弟   “不急一时,就她这个样子少说也要躺个十天半月,等她好了再说吧。至于死老太婆嘛,她没来还好,她要敢来,我也不会客气!”   江云漪重生至今,也就见过赵氏一次,对那个死老太婆的印象当然是不好的。   现在她基本在铺他们一家以后要走的路,决不能让人搞破坏,谁敢搞破坏,她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江小小和江小高对视一眼,知道江云漪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   “好啦,被李肥猪母子一搅和,我们饭都没吃饱。今儿个在市集时我买了些点心,你们去把剩下的汤一起端到正屋,我们就着点心吃。吃好就休息,明儿个还要上山采药去。”   江云漪说着让小小和高子一个去端汤,一个去备碗筷,自己转到偏房取去点心。   今儿个到市集东西买了不少,厨房太小根本放下。江云漪便把偏房给暂先收拾出来当仓库用上一用。   古代的点心还是很精贵的,她狠下心买了一些回来给小小他们偿鲜,方才送了大壮叔几块,包袱还有一些。   这点心除了偿鲜,也有当干粮吃的意思,因为从明儿个起她都要带着小小他们上山采药,不可能天天呆晚了回家饿肚子,那可是很容易得胃病的。   所以她就想买些点心,上山时就带着。   没想到点心还没当干粮使,就先当晚餐来用了。江云漪哀叹一声,取了点心就往正屋走。   “哇!姐,你好好啊,以前你可是都舍不得用钱买点心的,这一次居然买这么多?”   江小小一看江云漪手上一大碟的各式点心,馋得未等江云漪开口就自己先取了一块红豆糕,三两下就吃没了。   “有银子不花,难道还想等着银子发霉不成?”   江云漪取了一直栗子糕慢慢地咬一口,觉得味道实在不咋地,最起码没她做的好吃。   想了想她要不要自己做些药饼或药糕之类的,也省得还要到镇上买,多花钱啊。   “可是,你以前不是常说,有银子要先藏,等急用时再拿出来么?”   江小小又取了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回,还不忘喝口汤,然后砸砸嘴直说真是人间美味。   “二姐,你要不想吃,就全给我吃,问那么多干嘛?大姐这么做自有她的理由。多事!”   江小高先喝了汤,然后取了一块绿豆糕慢慢地吃,见江小小问个不停不由皱了下眉,回。   这个二姐平时还好,就是有时侯拧不弯来,没看见大姐近日习惯变了很多么?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自己观察。   “我又没说错!”   ll江小小咕哝一声,有些委屈,然后就化悲愤为力量,一手抓着一个糕点就不管不顾地吃起来,还差点咽着自己。   “干嘛呢?搞内讧啊!不准吃这么多,对消化不好。来,先喝点汤!”   江云漪看两个平时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小小和高子竟然会因这么点小事闹将起来,有些不高兴地轻斥道。   可又不忍太过苛责,见小小差点咽到,忙让她喝汤化了喉中的食物。   “姐,明明是高子不对!”   江小小不乐意了,她觉得大姐偏心。可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顿时就有些搞不明白要怎么办。   “你是姐姐,难道这也要跟弟弟争么?”   江云漪放下碗筷,看着怏怏不乐的江小小,眸光认真。她可不想她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出现了家族纷争。   这两个孩子可是她往前走的目标,她会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他们培养出来。   而在从现在起,她要教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和相互包容!   江小小垂着头,闷声道了声对不起,默默地喝汤,却不再吃糕点了。   “高子,小小是姐姐,她要做错了事,你可以提意见,但不可以指责,至少不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指责,即使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你的大姐。这是一种尊重!明白么?”   江云漪转过头,看着江小高,眸光严肃。只有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她不能让高子养成傲慢的坏习性!   江小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小小,姐姐买糕点给你们吃,不是因为姐姐不知道省钱,而是有些钱我们能花为什么要省?这些点心原本是明天上山要当干粮吃的,若不是我们的晚餐被搅和了,姐姐可不会把糕点拿出来当正餐用!”   江云漪不想让江小小的心理存下她有所偏颇的心结,有些话当然要说开。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也发现了江小小有些爱钻牛角尖。这个不算大毛病,但有些怨积久了,就会有大患,她必须把一切可能的后果掐在萌芽状态!   江小小这才抬起头,向下撇的唇角恢复了弧度,心想着,姐姐果真是疼她的,她可不能任性。   “高子,你是不是觉得姐姐惩治李小丫,骂她死肥婆,很不重亲?自醒来后就不再叫赵氏一声奶奶,反而一口一个死老太婆的叫着,很不尊长?姐姐想告诉你们的是,有些人值得我们尊重,有些人不值。但这个世上不可能每个人都像他们那么坏,我们要学会分辨……”   江云漪见小小和高子都听得认真,干脆慢慢跟他们讲起了近日来跟李小丫和赵氏斗法的细处,包括一些必须细究才看得懂的道道。   她还把那次他们去赶集时,李小丫和赵氏来找茬的事说了,并且把她的处理方法也一并跟他们分析。   两个孩子听她说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以后,不管大姐说什么,做什么,你们只要看着就好。记住,多看,多听,多思,少说话!不明白,等事后可以问我。”   江云漪苦口婆心地说完,便开始收拾碗筷,待她出了正屋,方听到小小和高子正相互认错呢。   唇边慢慢地勾起笑容,江云漪心想,也许是时侯教他们读书习字了!   将碗筷拿到厨房快速地洗了,把没来得及涮的锅也一并涮了。江云漪又开始升火烧水,她可还没有洗漱呢。   待烧完水,洗漱完毕便看见江小小和江小高,齐齐地对着江云漪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大姐,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让大姐操心了!”   两个孩子声音又齐又响亮,江云漪笑着点点头,很大方地受了他们的礼。三个姐弟又恢复了平日的欢声笑语。   第032章:做药饼   天色已经不早了,姐弟三人又说笑了一番,小小和高子先上炕睡了,江云漪见碟子里的点心已没剩下多少,便到厨房里的厨柜中取了芡实和鸡内金,以二比一的成分研成了细粉,用温水泡着,等明儿个起来做药饼子。   第二日,江云漪早早便醒了,正在厨房忙和早饭。熬的是昨晚没有吃成的参枣芪精粥。   她边熬粥边和面,和面的水正是昨晚临睡前用芡实与鸡内金泡的水,备好粥在熬时,她便将面和糖一起倒入水中和着,已经和了小半会了,必须和均匀了,做起来的饼子才好吃。   她要做的是期颐饼,他们姐弟三人身体都偏瘦,吃期颐饼可以让他们长胖些,又可健脾强身,所以在昨天想到做药饼时,江云漪便想到了它。   虽然期颐饼是补益老人之品,但对小孩和青年也有其效用,只不过主治的方向有所不同而已。   这道药饼可以当早晚点心吃,小小和高子还是孩子,小孩子对点心零食等都很偏爱,江云漪相信他们一定会爱吃的。   ll待她和好了面,锅里熬的粥也差不多好了,江云漪用碗盛起放水盆里纳凉,将锅洗了,开始做饼样,做好后放入锅中烙成黄色如饼干样便成了。   一个人又要做饼样又要烙饼还要看火添火,江云漪有些手忙脚乱,见小小和高子打着哈从正房出来,连忙让他们快些洗漱好,来给她打下手。   两个孩子晚起本就有些歉疚,当然不会违备江云漪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便到厨房打下手。   江小高负责看火添火,江小小帮忙做饼样,江云漪边指点江小小怎么做饼样,边开始烙饼。   当那金黄色的饼干一个一个从锅中出炉时,还没吃早饭的江小小和江小高都忍不咽了咽口水。   “姐,你做的是什么饼啊,怎么有饼香还带着药香?”   江小小将做好的饼样交给江云漪,盯着盘子里那黄烂烂的饼子忍不住问。那饼子看起来又好看又好吃!   “期颐饼,健脾强身,补益固元,先别急,这饼子就是专门做给你们吃的。”   江云漪边接过江小小递过来的饼样,边把锅中已经烙黄的饼子给取出来放到盘子里,边回了江小小的话。   她之所以把药饼的药效告诉他们,自然是有意培养他们,待日后有机会开药膳馆子,这两个孩子都会是她的左右手。   即使现在跟他们说这些,他们还听不懂,但她即日就会教他们读书识字,如果他们够用心,她所说的这些话自会铭记在心里。   “姐,昨天的草菇排骨汤,有什么用?”   江小高忆起上次大姐也跟他们说过木耳香菇粥有什么用来着,想来昨儿个的莲子排骨汤定也是有功用的吧。   “当然,草菇排骨汤可以护肝健胃,滋阴补血,都是调理身体的药膳。姐姐现在不求你们记住太多,但我说过的话,一定要用心记着,对你们以后有好处!”   江云漪见江小高有兴趣自然乐意教他,不过这些东西现在也只能跟他们说说,估计内里是什么意思,他们也听不懂。   江小高点点头,用心记了,不过他也确实如江云漪所说,完全不明白什么是护肝滋阴,什么是补血,对于药膳两个字更是陌生。   “姐,你说什么肝什么阴,什么补益,什么固元,我怎么都听不懂!?还有那个药膳是什么?”   江小小一脸茫然地看着江云漪,她只知道大姐做的东西变好吃了,至于那个什么什么她真没听懂。   大姐自醒来后每做一道菜都要说一堆奇怪的话,让她实在不解。现在既然大姐说要认真记住这些话,那她问问什么意思应该没问题吧?   “……好吧,等晚上有时间姐姐教你们认字,再慢慢跟你解释你的一堆‘什么’吧!”   江云漪抚了抚额,想着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她,对药膳感兴趣。   也是她心急了,学这东西必须从头学起,至少也得等他们识了字,懂一些药理,再慢慢灌输这些知识会不会好点?   她先前教小小做大豆红枣粥都还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们药效,现如今竟然不顾他们的意愿就强行让他们记住这些,会不会太霸道了点?   江云漪开始反省!   可是不教他们这些,难道她还要教别的?看来得寻个机会跟他们谈一谈,尊重一下他们的意见才是。   “姐,你要教我们认字!?”   江小高以为他对大姐突然懂了这么多东西已经淡定了,可是一听大姐说要教他们认字,他还是忍不住激动。   他可以读书,可以识字了么?   “当然!只要你们想学,大姐都可以教你们。”   江云漪将最后一块饼样放入锅中烙着,待到它完全烙到金黄取出,便让江小高熄了火。   望着满满一盘子的期颐饼,江云漪忍不住绽开了笑颜。   “真的嘛,姐姐可以教我们识字,那我们就不会被村里的小孩子笑话读不起书了!”   江小小眼睛一亮,就想起村里能去私塾读书的小孩老笑话他们是读不起书的野孩子。   现在大姐说能教他们认字,那他们就可以不再被欺负了!   “嗯!好了,药饼做好了,我们先吃饭,一会吃完饭看有没有时间再做一道不一样的药饼让你们换着吃。”   江云漪净了净手,让小小他们赶快摆好碗筷,自己去端凉得差不多的粥。她可不想一会喝冷粥,伤胃,这个时侯温温的刚刚好。   小小和高子一听有书读,心里自是高兴万分,这会儿又有粥可以暖胃,脸上的笑容便更盛了。   摆好碗筷,两孩子眼巴巴地等着江云漪端着粥过来。   “姐,药饼子呢?”   江小小看江云漪只端了粥,那黄烂烂的饼子却没了影,忍不住就往厨房的地方望。   大姐不会藏起来自己吃吧?   “那饼子只能当点心不能当正餐的,先把粥喝了,一会给你两块解解馋。”   江云漪摇摇头,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粥,自己才慢慢地喝了起来,可两个孩子吃着粥,却想着厨房里的药饼子。   ------题外话------   这两天都没看到人冒泡,你们是要抛弃偶了么?呜呜!   第033章:出大事了!   兴许是药粥的原故,两孩子还有些吃不惯,江云漪无奈只好到厨房用小碗装了几块药饼出来。   “哝,吃吧,省得你们惦记着,连早饭都不吃了。”   江云漪将装药饼的碗推到他们面前,轻啐道。   两个孩子得了药饼吃,欢呼一声一手一个就吃了起来,吃完了还眼巴巴地看着江云漪,一副我还想吃的表情。   “你们啊,先把粥喝了,一会上山采药,就把药饼带上,饿了吃。可好?”   江云漪就知道小孩子最馋这种点心类的零食,暗想着下次再做药饼,得让这两孩子先吃了正餐才可以,不然让他们老惦念着哪行。   两个孩子瘪了瘪嘴,只好继续喝粥。   吃好早饭,收拾好洗了碗筷,江云漪给两孩子一人泡了一杯山楂茶,消消食,自己也端了一杯慢慢喝着。   扣!扣!扣!   三姐弟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猛然听见院门外的敲门声,紧接着叫门声急切地传来。   “云漪姐!云漪姐!小小!高子!你们在不在?快开门啊!我是三妹!”   陈三妹火急火燎,边敲门边大喊,语急声也急,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在敲门时,还时不时地往后望,见江家姐弟还不来开门,眼底的急色越加地明显。   “怎么了?陈姐姐!”   江小小要比陈三妹小半岁,两人平常都是姐姐长妹妹短的,玩得极为要好。江小小看陈三妹如此模样,当下极为疑惑。   “小小,你姐姐和高子呢?”   陈三妹看江小小来开门,拍了拍胸口,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地道。她现在实没功夫跟江小小说太多,还是跟他们一起说吧。   “在里面,唉?陈姐姐……”   “先别问!快带我去见云漪姐!”   陈三妹直接打断江小小,拉着她的手就往正屋闯。江小小的话被咽住,心底的疑惑就越深了,她皱着眉任陈三妹拉着进了正屋。   “怎么了这是?”   江云漪看着急匆匆闯进来的陈三妹微微诧异,这天才刚刚亮起来,家家户户最多刚用完早饭,陈三妹怎么这么早就来他们家?   “出、出大事了!”   陈三妹到现在还有些气息不均,说话都还会喘上两口气。面上的着急之色并未因见到江云漪而有所改变。   “?”   江云漪疑惑地看着陈三妹,方才在外头的动静她也听清了,但陈三妹半天也没说什么事,江云漪直觉这事跟他们家有关。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陈三妹如此着急?   在一旁喝茶的江小高,跟着被拉进来的江小小全都望向陈三妹。   “是、是李家的人来了!你们、你们快逃吧!”   陈三妹对上三双凝着她的眼睛,好半天才把话给说清了。   接着陈三妹便把她今儿一早到玉甜井去打水,回家半道遇上李家人气势汹汹地朝着江家的方向赶来,她心里一急,扔下水桶,就抄小道赶过来报信。   “逃?我们为什么要逃?”   江云漪微微一笑,依旧喝着手里的山楂茶,心想着李家人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可、可是他们好多人!”   陈三妹说着,目光里都透着担忧,估计方才遇到李家人时,心里就在打着鼓。   “这个时侯玉甜井边洗衣挑水的乡里应该还有不少吧?”   进入冬日,玉带河结了冰,整个丰泽屯唯一有水源的地方就是百年老井玉甜井可供丰泽屯人取用。   每日到玉甜井边挑水打水洗衣的村民不到午时是不会停的。   江云漪想,李家人既然想闹,那她就陪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   “云漪姐?”   陈三妹搞不明白江云漪的意思,现在明摆着李家人是来找他们姐弟算帐的,云漪姐不带着小小和高子先躲一躲,怎么还问这个?   “三妹,我想请你帮个忙……”   江云漪微微勾起唇角,让陈三妹到她身边,陈三妹狐疑地附耳过去,江云漪附在陈三妹耳边嘀咕了几句,声音很低,仅他们二人能听见。   “这、这可行么?”   陈三妹微微咬唇,还是不大明白。   江云漪让她尽管照她说的做就成,其它让她别管。陈三妹只好点头按照江云漪所说的去做。   “姐,是不是三婶的娘家人来了?”   江小小紧张地拉住江云漪的手,眸光里透着害怕,小肩膀还不自觉地发着抖。她那小脑袋瓜子怎么也没想到,昨儿的事会引来三婶娘家人的报复。   “大姐,你已经想到办法了么?”   江小高心中虽然担忧,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全心地信任江云漪会保护他和二姐。   “别怕!姐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一会,他们人来,你们就按我说的做……”   江云漪抱住被吓得全身发抖的江小小,柔声安抚,并作了一些安排。他们三人现在势单力薄,对付这些大人,只能智取。   “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江小高点点头,用心记下江云漪的交待。他也要学会保护大姐和二姐,即使保护不了她们,他也不能连累她们。   “乖!那我们就当不知道他们要来,走,背箩筐上山采药去。”   江云漪摸了摸江小高的头,眸光爱怜,她没想到高子年纪小小却如此懂事,这让她又欣慰又心疼。   江小高点头,当先转到后院去背箩筐。   “姐,我怕!”   江小小抱着江云漪的腰,眸光怯怯。她承认她没有弟弟胆子大,可ll是她真的害怕,陈姐姐说那些人凶得很。   “不怕,要不一会你就躲姐姐的身后,他们要敢做什么,姐姐替你挡着?”   江云漪拍拍江小小的背,知道这孩子以前常被大人欺负,心理估计有阴影,否则不可能一听到有人来闹,就怕成这样。   “不!这一次我要站在姐姐前面。”   哪知江小小却严词拒绝,坚定地站在了江云漪面前,方才说着害怕的小女孩突然一脸的坚毅。   江小小想起之前江云漪为救她和高子血染丰泽村头,差一点就醒不过来的事,心里那一点点害怕突然就没了。   她也保护大姐,保护弟弟,她不可以总是躲在他们背后。她可以的!   ------题外话------   新滴一轮战斗打响了,妞们有没有话想对偶说啊!   第034章:大人欺负小孩   “好!好孩子!”   江云漪抱抱她,觉得这才是她江云漪的妹妹。她一向不喜欢懦弱胆小的人,即使这个人是她妹妹。   现在江小小能有这份勇气,不由令她放下了半颗心。   “姐,我去背箩筐,一会就上山去,才不理他们!”   江小小转身就走,看见江小高拿了三根木棍子从后院走了出来,他根本就没背箩筐。   “高子……”   江小小傻眼了,暗想她是不是比较笨啊,怎么老跟不上大姐和弟弟的思维。要不怎么她刚想好淡定面对别人的挑衅,高子就已经想到要拿棍子准备跟人拼命了呢?   “噗!高子,你拿棍子干嘛,难不成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想跟他们大人干上一架?”   江云漪看到江小高拿了棍子出来,不由乐了。这孩子还真是让她教坏了,居然知道跟人打架了。   “他们人那么坏,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但他们要敢欺负你们,我就跟他们拼命。”   江小高原本是打算听江云漪的吩咐,但想想,那些人跟强盗似的,怎么可能会听他们的解释,那不是自己找打么。   还不如准备好棍子跟他们干一场呢!   “傻!明知打不过,干嘛要打,那是只有笨蛋才干的事。反正啊,一会我让你们干嘛,你们就干嘛,听我的没错。”   江云漪摇头教训,又重新吩咐了他们一通,也不想装模作样了,直接就在院子里等着人过来。   李家人没让他们等太久,一群人没一会果如陈三妹所说气势汹汹地来了,一到江家也不叫门,直接让人把院门给撞开,很快江家小院就涌进了一堆人。   说一堆人,其实也就七八个是李家人,后面跟的全着是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乡里。   乡亲们都呆在一旁指指点点,眸带疑惑地看着李家几兄弟。   “不知各位叔伯一大早气势汹汹地闯进我家,有什么事?”   江云漪将小小和高子护在身后,含笑看着一进门就凶神恶煞盯着他们看的几个李家人。   这些人在她脑中有一点印象,他们皆为李小丫的兄长或表兄弟。   李小丫是丰泽屯李氏一脉的人,他们这一脉亲戚极多,各个都不好惹,而李小丫是李氏族长的老来女,她的上头有好几个哥哥,对她这个么女么妹自小都是护着长大。   因而才养成李不丫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野蛮性情。   “什么事?什么事你会不知道么?你一个没娘养的野丫头,居然连我妹子都敢欺负,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的是李家的小儿子,跟李小丫自幼就玩得好,很是护着。   今儿一早听到外甥跑来哭诉说他和他娘都被江四家的大妹给欺负了,他当然要过来给他们母子讨个说法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说我欺负人么?欺负谁?我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你认为除了别人欺负我,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么?”   江云漪眨巴着眼睛,一副极为无辜极为茫然极为可怜的表情。暗想着,女人和女人打架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不知男人找女人打架会干出什么来?   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是不讲理,但他们也顾面子。一看一个小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面面相觑,暗道就这三个豆芽菜,真的能欺负得了他们那个极为彪悍的妹子?   “少给老子装可怜,不承认是吧?小心老子揍你!”   李家老二是个爆性子,他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他只知他的宝贝妹子昨儿个被人欺负了,且是在江四家的院子里被欺负了。   即是在江家院子出的事,责任当然要由他们家来担!   “七八个大男人竟然只会欺负三个小孩子,传出去你们不怕笑话,我都替你们脸红。你要我承认什么?你们倒是说说整个丰泽屯里,我能欺负得了谁?欺负你们么?”   江云漪不屑地撇了撇嘴,觉得对付几个大老粗,根本无需费多少脑力,只要抓住几个要点就能让他们乖乖地从哪来回哪去。   劝将不如激将,她想让几个大老粗知难而退的法子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不要脸。   “你、你个死丫头,还挺牙尖嘴利,我外甥说了,就是你这个小丫头欺负他了。我那妹子来给他出头,结果现在还躺炕上,全身是伤,你说这不是你干的,谁干的?”   李家老五听江云漪这么讲老脸一红,但他是绝对相信自家外甥说的话。   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他那个妹子他们几个兄弟合起来都不怎么是对手,怎么就栽这个小丫头手上了?   “你说的是我堂哥江小胖,和我三婶李小丫么?你看看我的身材,或者ll你看看我们三姐弟的身材加起来都没他们一个人块头大,我想问问,我们是怎么欺负他们的?”   江云漪好笑地看着他们,一副你们问人问话都不会用脑子想的轻蔑表情。意思就是难道你们全是笨蛋么?   这意思一传达,几个大男人都红了脸。   “反正、反正我妹子是在你家出的事,你家就得负责到底!”   李家老三找不出什么好理由,只能用这句顶过去。他觉得江云漪这小丫头不是一般的难缠,三两句就让他们兄弟哑口无言。   “那是我们家倒霉好吧?谁让三婶装神弄鬼,来我家拜访扣着一个桶就算了,还带着刀。我要也这模样往你家闯,你不把我当贼,难道还把我神?”   江云漪把所有的事全往李小丫身上栽,反正就是死不承认李小丫的伤跟他们家有关。   昨儿晚上黑灯瞎火的,估计连李小丫都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摔的。至于那个桶早报废了,谁能证明那是她家的东西?   “你、你、你……”   李家几兄弟被辨得无话可说,他们家离江四家有些远,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们根本就没听说,直至今儿一早江小胖跑来他们家哭诉才知道。   但昨儿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没几个说得清楚。知道的人都说李小丫被当成贼让村民们打得很惨,可没人指证谁打了李小丫。   ------题外话------   五一快到了,祝大家节日快乐哈,貌似很多人要放假了哈。   第035章:人要脸,树要皮   李家几兄弟心里明白为什么没人愿意指证,因为她那妹子平时太不是东西,根本没人愿意替她说话。   如此一来,他们也只能找找江家姐弟晦气。可没想到江家丫头嘴这么利害,他们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   “ll如果你们回我一句,我那样装扮闯进你家,你们把我当神供着,今儿个你们想怎么样,我都任你们处置,如何?”   江云漪几句话便移祸东江,把昨晚的事撇了个干净。她带着笑,一一扫过李家几兄弟,目光里的鄙夷足以让这几兄弟羞愧而死。   来围观的村民们将一切都听进了耳里,不由对着李家几兄弟指指点点起来,有的还低声暗骂他们不要脸,只会欺负小孩子等等。   “我、我们……”   李家兄弟被村民们那么一说脸更红了,支唔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群里陈三妹对着江云漪偷偷地竖起大拇指,江云漪只是回了她一个笑容。   如果今儿只有李家几兄弟到他们家闹事找茬,江云漪的这些话效果不会这么强的。但有村民们跟着看热闹,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几位叔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如果没有,那就请吧,我们还要上山,没空招待你们。”   江云漪说着,便让小小和高子去背箩筐,这一次是真的要上山去的。   李家几兄弟看占不到便宜,还让村民白白看了一场笑话,不由又羞又怒又气,现在又听江云漪这么讲,整张脸都丢光了,紧着一张脸听着村民们越来越不客气的议论声,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们一看李家几兄弟走了,低声谈论一番也跟着渐渐散了。   “云漪姐,你好厉害啊!”   陈三妹从未想过李家兄弟这么不经激,不过被江云漪说了几句便面红耳赤,现在更是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逃也似的跑了,跟来时的气势汹汹相比,现在可谓是灰头土脸。   “这个还要谢谢你,如果你没把这些村民召来,他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江云漪微微一笑,轻声谢过陈三妹,言辞恳切。   她不过是抓住了李家兄弟好脸面这个特点,再利用这些村民们好说人是非的特性,两者加以利用,才让李家兄弟进退两难,不得不走而已。   当然她最主要地目的还是要撇清李小丫受伤之事跟他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省得有人趁着这个事儿三天两头地找他们茬儿。   “这个、这个跟村民有关么?难道他们不是被你给激走的?”   陈三妹不明所以,她觉得这跟村民应该没多大关系吧。村民们顶多就看了一场戏,他们从头到尾都没帮江家姐弟说过一句话。   背着箩筐出来的江小小和江小高闻言,也好奇地看向江云漪。   他们都以为李家兄弟今儿必会大闹一场,他们三姐弟也会大劫难逃,没想到李家兄弟竟然就这么轻易走了。   “人要脸,树要皮,整个丰泽屯谁不知道李家兄弟最好脸面,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他们就算想动手,敢动么?除非他们以后想被村民们戳脊梁骨!”   江云漪接过高子递过来的箩筐背上,笑着跟他们解释。这不过是小伎俩,说给他们一听,就能听明白的。   三个人恍然大悟,直说江云漪聪明,连这个都能想到。   “我啊,可不是聪明,而是会动脑子。好了,不说了,时侯都不早了,应该上山了。”   江云漪笑了笑,进厨房包了昨儿个烙好的药饼放进箩筐里,领他们几个就出了院门。   锁好后,几个人便往山上赶。   “云漪姐,你们是要上山砍柴么?”   陈三妹的家跟他们上山的路刚好同路,便跟他们一路走了出来。   江小小和江小高都看向江云漪,他们这是要上山采药的,要不要跟陈三妹说实话,得江云漪说了算。   “三妹是想跟我们一起上山吧?”   江云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看着跟着他们走的陈三妹。从江家小院到陈家是有小路的,走条大路也费不少时间,陈三妹没从小路走,应该也是想上山。   “我爹让我上山砍些柴火回来,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么?”   若是以前陈三妹决不会这么问,因为以前她可是常常找他们三姐弟一块上山砍柴的。   现在她总觉得自从江云漪病好后,他们三姐弟之间就有一种它人再也难以融进去的距离感。   他们三人就像是一个世界,想走进他们,很难!这是一种陈三妹都说不清的感觉。   “如果你要跟我们上山可不能空着手去,你先回家取柴刀和捆柴绳吧。我们在村口等你。”   江云漪含笑道。从一开始陈三妹就帮了他们家不少忙,那带着她一起上山也无妨。   如果她有天赋,她不介意同小小和高子一样教她一些东西。权当报答吧!   “真的么!云漪姐你愿意带上我?”   陈三妹一听,整张脸都笑开了。她刚才可是悬着一颗心就怕江云漪不同意,因为一个人上山砍柴实在太无聊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听陈三妹可以跟他们一起上山,也开心地笑了。   陈三妹笑着抄小路往家跑,江云漪姐弟先行,等他们三人到村口没多久,陈三妹便背着一个箩筐快速地朝他们走来。   四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不一会就上了山。   上山后,江云漪原本是要往上次他们走的那条路,继续在那边采药的,可想起铁秤陀就在那条路上,今儿个又跟着一个外人,虽然陈三妹是帮了他们不少,但有些秘密,尤其是有关切身利益的秘密还是谨慎些的好。   因此便选了另外一条与之完全相反的路走。   “等等!云漪姐,我知道有一条路,那里的柴又细又干又好烧,我带你们去吧。”   陈三妹不知道江云漪等人上山地目的,以为和她一样是要砍柴的,便毫不隐瞒地想带他们去她的秘密基地砍好柴,也可以早些回去。   江小小和江小高都不说话,直接看向江云漪。现在他们家全是大姐说了算,尤其是上山之后,他们更没说话的份儿。   ------题外话------   祝大家五一节日快乐!   第036章:发现山鸡   “好吧,那就跟你去那条道看看。”   江云漪看陈三妹带笑的眼睛,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反正山里的药材都是要找的,走哪条路都一样,指不定陈三妹说的那条路就有她想采的药呢。   “太好了ll!你们跟我来。”   陈三妹看江云漪同意,便当先引路,带着他们往一条人迹极为罕至的小道走。   这条小道荆棘丛生,极为不好走,几个人走得很艰难,江云漪一路走一路停下来寻找有没有漏掉的药材。   可是让她很失望的是,他们走了近半个时辰的路,竟然一棵药材都没找着。   “陈姐姐,你是不是走错了啊,这路都走大半天了,别说干柴了,连根枯木都看不到。”   江小小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有些怀疑。主要是她看到大姐越皱越紧的眉,怕大姐不高兴迁怒陈三妹。   “这条路是有些远,但柴火确实是很好烧的。如果不是跟你们熟,我才不会带你们走这条路呢。”   陈三妹颇有些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但她也知道这条路不好走的同时,还一路上什么都没有。   可若不这样,又怎么可能留给她机会嘛。   “等等!我好像听到鸡叫声?”   江小小突然叫住前行的几人,侧耳倾听了起来。   她的听觉异常灵敏,这事江云漪和江小高都是知道的,两人闻言皆停住了脚步。   上次江小小和江小高能抓到兔子凭的便是江小小异于常人的听觉,包括上次那只野猪之所以那么快被他们发现,也是江小小的功劳。   这一次江小小说听到鸡叫声,那很可能附近有山鸡出没。   一想到有山鸡,江云漪与江小高忍不住对视一眼,心想着一会若能抓到山鸡,他们晚上就可以开一下荤了。   “怎么了?”   “嘘!”   陈三妹疑惑,刚想问出口,便被江云漪与江小高做了禁声的动作,她只好停住脚步一动也不敢动。   “姐,在那边!”   江小小倾听了小半会,手指向一个方向,转头看向江云漪。   她是可以比别人最先发现动物的踪迹,但由于她人小,便是发现了也未必捉得住,所以还得看江云漪的安排。   “能听得清几只么?”   江云漪微微抿唇,低声问。如果没有陈三妹在,她不会这么问,但她人即在,一会抓到山鸡当然得算她一份。   要是只有一只的话就比较难分了,如果多只的话还好算些。不过江云漪也存了考验江小小耳力的意思。   前世习武时,她的武术教习曾告诉她,一个真正的习武之人必是耳聪目明之辈。其中的耳聪真正指的其实就是耳力!   敏锐的耳力,眼力常常可以料敌先机,致敌死地。虽然现代人习武多为强身健体,但也有人用它来比赛,或为国争光,或靠其糊口。   后两者若有异于常人的耳力,想要生存自是比别人更容易得多!   江云漪想把前世的功夫拾起来,自也要教两个孩子一些自保的招式。高子她不担心,她就怕小小吃不了习武的苦。   不过,若小小有这样的耳力,她倒要可以教另一种自保的方式。这样她也可以安心点!   “暂时只听到一只鸡叫!”   江小小听此,又细细地听了一番,确认道。   “很好!我们现在散开走,慢慢向它包抄过去,记住!发现它时,不许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命令行事。”   江云漪听到只有一只鸡时不免有些失望,但聊胜于无,一只比不能放过啊。开始布署抓鸡行动。   “是有山鸡么?”   “嘘!”   陈三妹惊讶地叫出声,马上就被三双眼睛给瞪住了,她赶忙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三妹,一会你也得听我的。捉到鸡我们分你一半!现在行动。”   江云漪看了陈三妹一眼,说完便先给高子和小小一人指一个方向往鸡的所在包抄过去。   陈三妹刚想说什么便被江云漪往一个地方一指,她只好暂压下想说的话,等捉到鸡再说。   四人分四个方向,尽量不弄出声响,慢慢地往山鸡的位置包抄而去,约摸行了小半会,终于发现了山鸡的踪迹。   江云漪比划了用箩筐来捕鸡的动作,这是上次江云漪以箩筐抓到野猪时突发的灵想,她现在不会功夫当然得借助工具,箩筐其实就是很好的捕猎工具。   陈三妹虽然没跟他们合作过抓野猪,但看他们三人都把箩筐口朝着鸡的方向,也知道怎么做。   那只山鸡正在山中觅食,根本没发现危险的临近。   不过野兽天生的敏锐,还是引起了它的警觉,当江云漪他们在离它只有十步远时,它已发现敌踪。   咕咕地叫两声,那山鸡极为警惕又很是不安地盯着靠它越来越近的人类,在人类朝它靠近时,它突然扑棱一声飞了起来。   江云漪四人扑了个空,差点儿撞到了一起,山鸡没被捉住扑棱又飞了两下,受了惊,就开始没命地逃。   边逃边叫边窜,速度轻盈又灵敏,几乎眨个眼就能让它给跑个没影儿。   “追!一人一边,快!”   没抓到鸡的几人当然不甘心,不必江云漪一声令下,其它几人也知道追。有人追,山鸡当然会没命地逃,还好它不是鸟,不然扑棱一飞哪里还能让人抓到。   “分散开来追,不能让它跑了!”   四个孩子就这样朝着鸡的方向你追我赶,如果有一只狗的话,就称得上真正的鸡飞狗跳了。   可是四人追了大半时辰,不但没追到鸡,还把自己累得直喘气。   “不行!我实在跑不动了!”   陈三妹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鸡实在太机灵了,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逮它,它都能顺利逃脱。   她以前很少这样跑,实在是没力气再追了。可是那是一只鸡啊,让她放过它,岂不得心疼死啊!   “姐,我也跑不动了!这鸡怎么比猪还难追啊!”   江小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喘着气背靠着一棵大树,突然想起上次他们捉猪的情景,抓只猪也没比抓这只鸡难啊。虽然上次也把他们累个半死,可那次是狼狈,这次简直就是在折磨人!   第037章:不信抓不住   明明用箩筐快逮到它了,它一个扑棱又给溜了,连溜了十几次,就是神仙也会被气死的。   江云漪心中着恼,双眸盯着那只被他们追着跑的,却怎么也逮不着的山鸡,皱着眉,喘着气。   心想着,同一个方法,为什么对付猪可以,对付鸡却难这么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让江云漪放过一只即将到手的猎物,那是不可能的!可几个人都累成这们样子了,再追下去,体力也跟不上。   怎么办?怎么办?江云漪咬着唇,蹙眉凝思。   “姐,山鸡轻盈娇小,动作灵敏,反应度高,我们这样追根本追不到它。”   江小高微微地喘着气分析。他们几人逮几次就失败几次,他心里也烦,但他还是认真地做出了失败的根结。   大姐头脑转得快,指不定一知根结,就知道了对付它的方法。   “轻盈,灵敏,反应?”江云漪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突然眼睛一亮,“去!给我多找几颗石子过来,不要太大。快点!”   江云漪眯着眼,盯着那只明显也被他们追得很是焦燥的山鸡,暗道这一次再捉不你,我就不姓江!   几个人听令,很快从附近找到了几颗石子,不大,几个人基本上都能轻松拿起来。   “这些够么?”   几个人都不知道江云漪突然要石子干什么,但他们都没有去质疑。如果捡石子能抓到山鸡,就算让他们遍山捡他们也愿意。   “拿着石子,分散开,一会听我的命令。”   江云漪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只山鸡,顺手接过几颗不是非常平整的石头子,一个挥手,几人四下散开。   那只山鸡看起来很想逃,但应该是被几人追得有些胆颤心惊,逃得越来越没有章法,只知人一靠近它,它就来回不停地走,一双翅膀没命地扑腾着,试图飞起来逃走,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几人接近它。   现在一看到几人又向它围拢,它不由咕咕地叫起来,边叫边拿鸡眼警惕而不安地瞪着几人。   “不要浪费一颗石子,一会对准山鸡的头部给我打!记住!要给我对准再打,不可让它因此给逃了。”   江云漪握着石子,开始储力,石子轻盈,穿透空气容易偏离即行轨道,她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凭这只山鸡先前的灵敏度和反应度,指不定又要错失机会。   她也不跟其它几人说什么空气,什么轨道,反正说了他们也不懂。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发挥,歪打正着的可能性还会大些。   几个人听江云漪这么说,都有些紧张,石子握在手里不大敢出手,就怕一出手不准,反而惊了山鸡。   “打!”   江云漪手一挥,自己手中的石子当先就飞了出去,那只山鸡果然机警,那石子明明已靠近它不过几厘了,它一个偏头便躲过了一击。   可它躲过了江云漪较为致命的一击,四周另三人的攻击它却没那么好运。虽然另三人没有江云漪的准头,但还真有歪打正着一说。   陈三妹的石子没打中鸡的头部,却打着了它扑棱的翅膀,兴奋得她一蹦三尺高。   江小小在山鸡起飞时,石子打中了它的脚,高兴得抱住同样兴奋的陈三妹,又是蹦又是跳的。   只有江小高郁闷看着他那颗滚在地上的石子。他不明白,他明明是按照大姐所说的去打鸡的头部,明明差一点就打到了,为什么会偏了呢?   正在高兴的两人,根本没去想,山鸡是打中了,但并不代表着就能抓住它。   “别发愣,乘胜追击!”   江云漪一击不中,并没有灰心,这不是有两石子中了么,这一中便是她的机会。   她见高子发愣,口中一提醒,手里的石子已经飞了出去。山鸡被打中翅膀击到脚,飞起的力量一弱,江云漪的石子就飞了过来,直接就中了它的头部。   江小高反应过来,手里的石子下意识地飞了出去,正中头部,他眼中喷出惊喜,兴奋得差点大叫起来。   两个石子两相叠加,山鸡踩着八字步开始晃,晃啊晃,晃没两下便晕了过去。   “啊?”   江小小和陈三妹看到山鸡自己晕了,不由对视一眼,惊呼出声。她们根本没料到这样的后续。   他们那两石子是逮不住山鸡的,真正能逮住山鸡的是江云漪和江小高后面补的那两石子。   方才他们只顾着打着鸡,却没顾着,鸡打着了,却未必抓得着,若无这后续的两石子,这鸡早跑了吧?   “愣着干嘛,还不把鸡捡起来,等它醒过来就会逃的。”   江云漪看着傻呆傻呆的两孩子轻笑出声,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次算四人合力,每个人都有功劳,就是小小和三妹有些得意忘形,而高子定性不够,还好经她一提醒,在最后给鸡补了一石子,不然这鸡还真没那么容易晕。   “哇!我们真的捉到鸡了!”   江云漪一喊,江小小与陈三妹又互视了一眼,看着晕倒在地的鸡又兴奋了,根本没听江云漪的话去捡鸡。   江小高看她们二人高兴过了,摇摇头,赶紧把山鸡给捡了,又用绳子把鸡脚绑好,省得鸡一醒就想逃。   “呵呵,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江小小一把抢过江小高手里的山鸡,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心想着,晚上有山鸡吃了。   “太好了!我们真的抓到鸡了。”   陈三妹也凑过去,打量着江小小手里的大花鸡,开心得不得了。心想这抓只鸡跟打了场仗似的,但总算抓住了!   “好啦!先把鸡放箩筐里,晚上我给你们炖鸡汤喝。三妹,回去,我把鸡杀了,留半只给你。”   江云漪就没想过把鸡拿去换钱,上次的猪也不过换了一两银子加一块猪排,不划算得很。   何况这鸡还有一半是陈三妹的,还不如留半只给她,剩半只给小小他们补补身。   “云漪姐,你说什么呢!这鸡我顶多打到了它的翅膀,真正抓到它的是你和高子。我怎么能分半只呢。”   陈三妹听江云漪这么讲,不由瞪大了眸子。她是有出力,但她那点力哪能分到半只鸡,云漪姐也甭大方了。   而且云漪姐他们家那么困难,她若占了这个便宜,不得被她爹给说死哟。再说真这么做,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题外话------   好想把潜水滴妞儿全用鱼雷炸上来有ll没有啊啊啊啊!   第038章:采松针,捡松果   “今儿能逮着它,每个人都功不可没。你那一石子看似没用,可若没那一石子鸡很可能就飞了,所以分你半只也应当。”   江云漪笑看着陈三妹,她觉得陈三妹真是实诚的孩子。若这事换了她那个三婶,绝对一口咬定这只山鸡就是她的,别人想分,门都没有!   “你也说了,抓到鸡每个人都有功,我一个人岂能分得半只,最主要的是最后抓住鸡的可是你和高子,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陈三妹连连摇头,她可不能占他们三姐弟的便宜。良心上过意不去不说,她爹爹若知道铁定会剥了她一层皮。   “好!那我晚上炖好鸡,你就带你爹爹过来,我们一起吃吧。”   江云漪也不勉强,只好用另一种方式给陈三妹补偿。就当感谢今儿个他们母女帮他们三姐弟解围吧。   “好!那我晚上就去偿偿云漪姐的手艺。”   陈三妹一听只好应下。主要她也好久没吃肉了,都快忘了肉是都什么味儿了。她只记得鸡肉很嫩很香,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咽了下口水。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一只山鸡可满足不了江云漪,今儿个她主要还是要采药。   家里没有生活来源定会成为一个大问题,昨儿个赶集换来的银子大采买一次已所剩不多,她可不想坐吃山空。   今儿个因李家兄弟的事,出来已经很迟了,现在为了抓到这只山鸡,又费了半天功夫,谁知道今儿能不能采到药。   得抓紧时间,能采多少就采多少吧。   “再向前走一段,就能砍到好柴了。”   陈三妹一时兴奋,竟给忘了,今儿他们还要砍柴呢。看了看天色,都快正午了,再不砍柴回去,下山都晚了说。   “等下,高子你手怎么了?”   江云漪刚要走,转头便见到江小高的手臂被划开了道口子,正有血珠子往外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划过,又像是被针给扎到的一样。   “刚才抓鸡时,不小心被地上的松针给扎到划了一下,没事的。”   江小高没想到江云漪的眼这么尖,这么快就发现他受了伤,微微抬起头,笑得有些心虚。   “小小,先用帕子给他包扎一下,其它的回去再做处理。三妹,这附近有松树?”   江云漪看只是轻伤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听到高子是被松针所伤,她的眼不由一亮。   这附近若有松树,今天她的药材就有着落了!   “有啊,前面有好多棵呢!”   陈三妹点了点头,手一指,远远便能看到一棵又一棵的常青松树。   那些松树叶有五针一束的,也有三针或两针一束的,从这里看过去,那点绿意总算让人觉得这个山里不再那么萧条,那么荒寂。   在江云漪眼中那些松树不单单只有绿意那么简单,那都是药材啊。而且她还看到了满地的松果。   “呵呵,太好了!”   江云漪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惊喜,那双眼睛在看到那些松树时,都不由亮了起来。   “这松树有什么问题么?”   几人都不懂江云漪看到松树为何会开心成这样,都不由疑惑地看着她。   “先别问这么多,趁时间还早,帮忙把地上的松果全捡了。一个都别给我漏!”   江云漪很庆幸今天他们三人又是一人背一个箩筐出来,要是只背一个,今儿个岂不是捡不了太多松果,更别提采松针回去了。   上一次回来,空了一个筐,今儿出来,本想只背一个的。因为上次的另一个筐还是装了只猪。   要不是江云漪坚持,今儿个可能只有一个箩筐可以用呢。心中暗自庆幸,江云漪已经开始着手捡地上掉落的松果。   几人面面相觑,江小小和江小高是知道自家姐姐的,所以没有多问,看江云漪已经动了手,赶紧就地捡地上的松果。   大姐说了,多听,多看,多思,少说话!要真不懂,稍后再问。那他们就做完事儿再问吧。   “云漪姐,你们捡这些松果干嘛啊?又不能当柴烧,又不能吃的。”   陈三妹可不是江小小和江小高,在她看来他们三姐弟捡这些松果,绝对是脑袋有问题。   “这些松果对我有用,三妹,要不你自己去砍柴吧。我们就在这等着你,指不定你砍完柴回来,我们还在捡呢。”   江云漪抬起头,见小小和高子已经着手帮忙捡松果了,便对一直傻站着的陈三妹笑着道。   不是她妄作小人,而是跟陈三妹说这些松果中的松子其实是能吃的,她估计也不会信。倒不如各忙各的。   “那、那好吧。不过我还是不懂你们捡这些松果干嘛用?”   陈三妹还想再劝,可三姐弟正捡得起劲呢,哪里理会得她。她无法只好自己背着箩筐到前头去捡柴。   “姐,你捡这些松果到底干嘛用?”   待陈三妹走远了,江小小和江小高忍不住问了同一个问题。他们是听话捡了检果,但心里的疑问不比陈三妹少。   “哝,这种叫马尾松,它的松脂、松树皮、松节、松花、松花粉、松果、包括松针均可入药。那种叫白皮松,松果如塔,塔中有子,即可食用也可入药。这些等我们忙完,回去我慢慢跟你们说,现在干活!”   江云漪指着就近的几棵松树,简单地作了一下解说,便继续捡松果。这附近不单单只有马尾松,白皮松,也有较为名贵,药用价值最高的红松。   江小小和江小高听得直咋舌,面露不可思议。暗道照大姐这么说,这松树岂不是全身都是宝贝?   三姐弟捡了小半会,地上的松果基本上都ll被捡完了。江云漪看了看,只装了一个半筐,另一个筐还是空的,空筐里装那只鸡已经醒了,正咕咕地叫呢。   “把鸡放到没装满的筐里,另一个筐用来装松针。”   江云漪说完便教他们采松针,现在是冬季,最易受寒,松针祛风活血,明目安神,对治疗风寒感冒有奇效。   两姐弟听话地采起了松针,包括地上的一些干松针也一起捡了。大姐说,嫩松针和干松针都可以用,说是可以泡茶喝。   ------题外话------   求收藏,求虎摸,求安慰,近日姑娘们都不怎么理偶了!呜呜!   第039章:山鸡放谁家里安全?   江小小和江小高采松针,江云漪则用柴刀刮起了松树上的松脂。这些可全是今儿他们的收获,下次赶集时要拿去卖的。   三人在这边忙和了半天,陈三妹背着一筐的细柴赶来跟他们汇合,看他们筐里不是装松果就是装松针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不再说什么。   “时辰不早了,云漪姐,我们是不是要下山了?”   陈三妹看了下天色,见他们姐弟的筐都满了,应该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便笑着问道。   “成!不过,忙了一天,大家一定都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再下山。”   江云漪笑着将早上带过来的药饼从纸包里取了出来,黄烂烂的药饼,一露出来,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和饼香。   江小小和江小高一看到药饼,眼都亮了。那药饼他们都吃过了,可好吃了,比大姐买的点心还要好吃。   “这、这是饼子么?”   陈三妹好奇地看着纸包里黄烂烂的饼子,她从来没见过这模样的饼子。闻起来不仅有饼香,竟然还带着药香。   “嗯!这是我大姐做的药饼,好像可以健、健脾强身,补益固元!”   江小高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江云漪跟他说过的话。说完把眸光转向江云漪,似在询问,他可有说错。   “没错!高子记性很好哟。快吃吧,不然一会潮了就不好吃了。”   江云漪点点头,用巾子取了一块先递给陈三妹,再让小小和高子先取后,自己才擦了擦手也取了一ll块慢慢地吃起来。   “哇,好香好好吃啊!比上次爹爹给我买的那块点心还要香还要好吃呢。”   陈三妹不客气地接过药饼,轻轻地咬了一口,眼睛不自觉地就亮了起来,三两下一个药饼就下了肚。   江小小和江小高也一样,吃完一个,就眼巴巴地看着江云漪。大姐不喜他们多吃,没她同意,他们可不敢拿。   “吃吧!”   江云漪笑了笑,将纸包放地上展开,让他们自己拿。反正这些药饼要当天吃完,第二天想吃再做,这样才新鲜,功效也不会因此失了。   三个孩子一声欢呼,先把背上的箩筐放下,就围着纸包,一手一个抢着吃起来。   江云漪也不阻止,任他们争抢,只要不失了分寸,这样抢着吃,不是更有乐趣么。   美食很多时侯就是因为有人抢,才能突出它的美味。不过江云漪看着他们打着闹着抢吃的,不由又想起了清清。   以前她每做一道清清没吃过的药膳,只要满足了她的口腹,她总会时不时跟她争着抢着吃。   现在想来,这样的日子也只能用回忆的方式去思念了。   江云漪的药饼本来就只做了一天吃的量,现在加了一个陈三妹分吃,纸包里的药饼很快便没了。   几个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小小刚要舔留在手指的饼屑,被江云漪一把手给拍了下去。   江小小吓得收回了手,怯怯地看着江云漪。刚吃完最后一口饼子的江小高赶紧把伸到唇边的手指给缩了回来。   只有陈三妹认认真真地舔尽了残留在手上的饼屑,舔完还把唇边也舔了一遍。   见江云漪为此打了江小小一下,不由皱了皱眉。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么?   “方才吃药饼本来就没洗手,那是因为没水。下次吃东西前,记得要洗手。喜欢吃,大姐下次再做,决不可这么没卫生!知道么?”   江云漪有些严肃地训道。作为一名药膳师最忌别人不讲卫生,她可以允许先前他们没有这种意识,但做为她的弟妹,这一点以后就必须遵守。   而且这也是一种教养!这两个孩子以后由她来教,一些必要的礼节,她得先让他们知道。   “知道了,大姐!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两个孩子垂着头认错。先前在家吃饭,大姐也会常常让他们洗漱完再吃,说是这样卫生,他们都很听话地照做了,没想到在山里大姐她也会这么要求。   陈三妹听此,有些无措,眼睛都不知往哪放。以前她吃糕点,或者吃了一些好料也常这样,怎么没人告诉她这样不对啊?   “三妹,让你见笑了。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江云漪看陈三妹这样子颇有些歉疚,别人怎么样,她不管,可现在有外人在,她方才说话就有些欠考虑了。   “没、没关系!”   陈三妹赶紧摆手,她只是觉得自己跟江云漪之间突然就有了差距。以前他们也常聚在一起吃东西,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江云漪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江云漪让陈三妹觉得很陌生,她觉得江云漪自从病好后,就变了好多。可她又说不清她哪里变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下山吧。”   江云漪也没法跟陈三妹解释太多,只能先看看。她说完起身,先帮小小和高子背好箩筐。   刚要帮陈三妹,她却笑着躲开了,直道自己来。只是看江云漪的眸光带了一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意味。   江云漪也不勉强,背过装满松果的箩筐,还走到江小小的箩筐前,把那只山鸡交给陈三妹提着。   陈三妹不解,但还是把鸡提到手里。   “今儿一早李家兄弟就来了,我怕我们姐弟一出大山就会被人盯上。这鸡你先提着,一会我们分道时,你再把鸡给我们,等晚上炖好鸡汤我让小小去找你!”   江云漪心中微有不安,总觉得现在回去有可能会有人正等在他们家门口,准备找他们算帐,这鸡在他们三姐弟手里实在不安全。   “云漪姐是担心李家兄弟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会在半道上找你们麻烦么?”   陈三妹也不笨,一看江云漪这么谨慎,立马就想到了关键。   “也许这鸡还得在你们养两天呢。”   江云漪不敢确定,毕竟这只是她的直觉,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若真这样,我就先把鸡在家里养两天,这事我会跟我爹说清楚的。就怕我家也不安全!”   陈三妹应声,想着她家貌似也没比江家安全,因为她外婆就是个不省心的。万一硬要来他们家讨鸡吃,可怎么办?   第040章:来人!给我砸了!   “至少比我家安全一点!”   江云漪一声噗哧一声就笑了,突然想起他们家那只老母鸡和兔子。好吧,这年头,貌似有点什么东西在家都不安全。   几人听她这么说,也不由轻笑出声。   四人一路说笑往家里赶,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村民,村民们看着江家姐弟箩筐里背着的松果和松针皆露出奇怪的表情。   江云漪等人却没有半分感觉,尤其是江云漪完全一副任由他人凭说,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情。   江云漪当然镇定,她心中清楚日后让这些村民大跌眼镜的事只会多不会少,还不如此刻就淡然而对。   在半道时,陈三妹便跟江云漪姐弟分开了,山鸡最终还是由江云漪带回家,毕竟该来的早晚都会来,躲是没有用的。   三姐弟跟陈三妹道别后,便继续往家的方向赶,三人回家后由小小和高子备晚饭,江云漪负责处理那只山鸡。   她先取了小碗,倒了点清水,清水里还加了点盐,杀好鸡后先放一边,等小小他们烧好水再继续处理。   江云漪只让小小和高子熬米粥即可,因为今晚有山鸡,她可做几道不一样的菜给他们加餐。   除了煲鸡汤外,鸡血制成血豆腐,烹调后味道鲜美嫩滑,具有益血补虚,鲜毒活血之效,为美容养颜的补血佳品。   “姐,水烧好了!”   江小高用木盆子端了一盆刚烧开的热水来到江云漪面前,一起把杀好的鸡放进盆里,帮忙拔鸡毛,厨房先交给江小小一人忙和。   姐弟二人就着滚开的热水小心地拔着鸡毛,待把鸡毛拔好后,又用清水给光溜溜的鸡清洗了一遍,江云漪开始给鸡剖腹,江小高帮忙处理鸡内脏。   姐弟二人忙和大半天才把山鸡给处理好,这时江小小的粥都熬好盛放一边了。   江云漪便让二人打下手,用血豆腐做了一道酸辣鸡血,一道爆炒鸡内脏,让二人先端上桌,开始准备煲鸡汤。   江小小与江小高二人瞪大眼睛闻着眼前两道香喷喷的菜肴直流口水,听话地把两道菜端上桌后,二人又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厨房。   “厨房不用你们帮忙了,先去等着吧。姐,这边很快就好。”   江云漪感觉两个孩子去而复返,头也没回地准备着手里煲鸡汤的食材。先前做的那两道菜都是比较普通的家常菜,也是较简直的药膳。   现在她要煲的鸡汤是要加入药材一起烹调的,可不能马虎。   “姐,你炒菜这么好吃,教教我们吧。我们一定认真学,等学好了,就由我们做给你吃。”   两孩子有些讨好地看着她,刚才那两道菜他们可是从头看到尾,眼都不错一下。   因为他们发现大姐炒菜跟他人完全不同,单单一道血豆腐就费了半在功夫,那些调味品用了不止三样,看得他们眼都花了,可大姐炒出来后就是香,香得人流口水。   “好吧,那你们就看看吧。”   江云漪闻言,也不理会他们,继续备煲汤的食材。   她将整只鸡放进沸水锅中焯去血水洗净放进备好的砂锅里,又从药材包里取了党参、黄芪洗净切段,再把早就泡好的野山枣洗净去核,然后把所有的食材和调味品一起放入砂锅里,加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用炭火煲着,净了手,便准备回屋吃饭。   “等等!姐,这汤就这样了啊?”   两孩子很是郁闷地看着不过一盏茶就备好的汤,虽然还没熟,但这也太简单了吧。   比先前那两道菜快得多,食材貌似也不多,就是最多两样药材。   “这是药膳,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你们若有心,以后姐会慢慢教你们,现在先吃饭。”   江云漪叹了口气,党参黄芪炖鸡汤看着简单,但要把握好其中的关窍可不容易。   两孩子一听,对视一眼,只好乖乖地备碗筷吃饭。   三人刚一上桌,院门外就传来了声响,紧接着江三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径直闯了进来。   “江云漪,你这个敢殴打亲婶的不孝女,居然还有脸坐这儿吃饭。你知不知道,你三婶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江三怒气冲冲地闯进江家小院,径直闯进了正屋,一看江云漪姐弟正在吃饭,更是怒不可竭。   “不知三伯哪一只眼睛看到我殴打三婶了?”   江云漪挑了下眉,心中郁闷,暗想着这一家子怎么回事,每次都在人家吃饭的时侯来捣乱。他们就不会换个时间么?   再看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不由皱了皱眉。江三是想干什么?带了这样一群人来。   “休得狡辩!你三婶都说了,要不是你这个臭丫头,她会摔倒?还有,你们几个兔崽子,居然敢设陷井害你三婶,还把她当成了贼?你们分明就是想害你们三婶被那帮王八羔子给打死!”   江三看江云漪还嘴,不由一声怒喝。   上一次他媳妇儿在这儿吃了大亏,江三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昨儿的事可把他给气坏了。   他没想到老四家的这几个孩子会这么狠,昨儿他要没来,他媳妇儿指不定就被那帮村民给打死了。   事后一问前因后果,他才知这一切全是江云漪一手主导。   “三伯,我听我爹说,您是读过书的,既然您读过书,就应该知道一面之词不可为信。你为何不问问三婶她来我家干嘛?   她怎么摔倒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昨儿有人一手提着一把砍刀,还用木桶子套头偷偷溜进我家,不知怎么的就摔倒了。   那黑灯瞎火的,动静又大,谁知道来的那人是三婶,我不喊贼来了,难道还要喊神仙显灵了么?”   江云漪不动如山,把早上跟李家兄弟的说法抬了出来。反正就是一口咬定,李氏ll的事跟他们家无关就对了。   “你、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信了么?臭丫头,你三婶怎么伤的,今儿个我就让你们姐弟三也偿偿滋味。来人!给我砸了!砸完后,好好给我招待他们姐弟。”   江三说不过江云漪有些恼羞成怒,手一挥命令跟来的几个小混混开始砸江家的东西。   他可没有李家兄弟那么怂,一早上带了一群人过来找麻烦,麻烦没找着还惹了一身骚。   现在大晚上的,他倒要看看江家三姐弟到哪去找救星!   ------题外话------   坏伯伯来哟,嘎嘎!   第041章:要不要我帮你一块砸?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江云漪看着不管不顾开始打砸东西的江三等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三伯会这么流氓,昨儿看他那么紧张李氏,还以为他本性应该不差,谁想不过一天,他居然敢找一帮小痞子来砸她ll的家。   “住手?我还没砸够呢。一会把厨房一并给我砸了!不是说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么?怎么还有新衣穿,这菜还能做得这么香?”   江三一把推开江云漪姐弟,端起那道酸辣鸡血闻了闻,马上被那味儿给勾起了馋虫。   但今天他就是来捣乱的,忍了忍,干脆把桌子一翻,咣啷数声响,所有的碗碟碎了一地。   “姐!”   江小小从江三下令砸他们家开始,就吓得躲在江云漪背后一动也不敢动,此刻见满桌的饭菜被砸,直接就吓哭了。   江小高紧紧地抓着江云漪的衣襟,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眸光里有一层泪光闪烁,他紧紧地盯着那些打砸他们家的人一言不发。   “江大树,马上让他们给我住手,否则我马上报官,你给我砸了多少东西我就让你给我赔多少东西。我还要告你强闯民宅!”   江云漪看小小和高子被吓成那样,一时怒火中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三一家屡次挡路她的底线,她都只是小惩大戒,没想到今儿他们居然敢如此过分!   她要是再忍,以后还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死丫头,能耐啊!居然知道什么是报官了。我告诉你,今儿就是砸了,你怎么招?有本事你就去告啊!”   江三轻瞥了江云漪一眼,不由哧笑出声。他江三怕老爹怕老娘怕岳父怕老婆,就是不怕当官的。   因为离丰泽屯最近的府衙少说有百里路,他还真不信江云漪这丫头会跑这么远的路去告状。   “三伯应该还没忘记,五婶为何到现在还不敢回丰泽屯吧。村头大石上的血还没干吧?不知道如果再撞一次,它会不会永远都不干?”   江云漪突然微微一笑,笑意清浅,带着点冷意,她的目光一一扫过还在动手砸东西的人,语音轻柔,仿佛在人的耳边轻语。   正在砸东西的一群人猛然听到如此温柔,偏又带点阴森的语音,砸东西的动作就止住了,还不自觉地打了冷颤。   连江三亦不由收了几分嚣张气焰,看着江云漪的眸光闪烁不定。   “砸啊!继续砸啊!怎么不砸了?要不要我帮帮你们?”   江云漪继续笑着,眸光清灵灵地,语气突然变得很好奇,说着眼角一一扫过那些敢砸他们家东西的人,唇角的笑温和得令人心惊。   那些人看着江云漪的眼神和表情,哪还有刚才的嚣张跋扈,看了江三一眼,心里开始没底。   他们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些邪门,很像传说中的鬼附身。又想起那丰泽村大石上的血到现在确实还没有干,这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想到这个,几人面面相觑,突然觉得嘴唇发干。加上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心底里不知为何就有点发毛。   “三伯啊!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我要真撞死了,我一定会禀报闯王爷,让他老人家把你的魂拘来陪我。我会告诉他,三伯平时最疼我了,一定会很乐意过来陪我的。你说,好不好?”   江云漪眨了眨眼睛,语气越发地温柔,甚至还带点撒娇的意味。她边说边一步一步朝江三走去,如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江三微咽了咽口水,看着朝他一步而来的江云漪,心里不由有些发虚,不由步步后退,差一点就撞上后面的人。   “江三,这差事我们不干了!走,快走……”   跟着江三来捣乱的几个小混混一看情况有些不对,招呼一声,便连滚带爬地全溜了个干净。   “三伯,他们怎么走了?不是还没砸完么?要不我带你去厨房吧,我帮你一块砸。走!”   江云漪眨巴着眼,很疑惑地看着突然跑掉的几个人,看到江三还在,冷不防抓住他的手就往厨房走。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根本不像一个人的手。   “啊!你放开我!鬼啊!”   江三看到几个小混混跑了,心里本来就发虚,此刻冷不防被江云漪抓住手,他只觉得全身都被冻住了。   好凉的手!   这个感觉一出现在脑海,他就想起村里说故事的老人儿常说,鬼的手都是又冰又冷又硬。   江三的第一感觉就是他被鬼缠住了,死命地将抓住他的手一甩,开始没命地逃出江家小院,边逃边喊有鬼啊有鬼啊。   “姐……”   一瞬间情况突变,把江小小和江小高也给吓住了,此刻看江三同那些小混混一走,两孩子忍不住看向被他们误认为‘鬼’的江云漪。   “姐,你没事吧?”   两个孩子见江云漪不说话,忍不住跑到她身边,含着泪看着她,眸里全是担忧。   “江、大、树!”   江云漪一字一句地念出声,声音极轻,念时唇边还带着笑,目光投进黑夜里江三逃离的方向,面沉如水。   “姐……”   两孩子看江云漪还是不理他们,一人抱住她的一条大腿,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担忧更甚。   “乖!没事了!没事了!”   江云漪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两个被吓坏的孩子,胸口中的那把火被她狠狠地压下。   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侯!等日后有机会,她一定不会手软。   “云漪姐!云漪姐!你们还好么?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三妹自回家后就一直担心江云漪姐弟,吃完饭就想过来看看,不想在路上碰上一群吓得失了魂的小混混,紧接着就看到江三大声喊有鬼从江家小院奔了出来,一时心急就匆匆跑过来看情况。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一走进来她便看到江家的院门被人砸烂了,江云漪姐弟今儿采的三箩筐松果和松针被撒了满院子。   待她走进正屋,惊得连忙捂住了嘴。正屋里能砸的东西全被砸了,满桌的碗碟混着还未来得及吃的饭菜摔了满屋子,细闻还能闻到诱人的菜香。   第042章:把帐先记着   陈三妹不由瞪大了眼睛。暗想着谁这么坏啊,把满院子弄得乱七八糟也算了,怎么连屋里的东西都砸。   “三妹,麻烦帮忙收拾一下屋子。”   江云漪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将胸中的怒火压了压。她是不敢让小小和高子收拾东西的,自己现在心情也不好,只能先拜托陈三妹。   “哦,好!我帮你们收拾,你们坐会,坐,哎呀,这哪里还有地方坐啊!”   陈三妹看着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屋子,根本连落脚的地方都无,哪还有地方可会。   “谢谢你了三妹!”   江云漪说完就牵着两孩子的手出了正屋,好让陈三妹收拾。   只是看着被撒了满院子的松针和松果,她的心紧了紧,目光中有冷意一闪而过,很快就不见了。   再次深吸了几口气,江云漪蹲下身将松针和松果重新捡入箩筐里,两个孩子跟着她一起捡。   陈三妹出来拿扫把,看着这幕,忍不住就红了眼,但她很快平复情绪,快速地帮忙收拾屋子。   然在她扫到那些连动都未动就被掀翻的饭菜,一直隐在眸中的泪便涌了出来。   她没想到,他们分开不过一个多时辰,江家就发生这样的事。   待陈三妹把江家的正屋完全收拾好,又取了水清洗了一遍,确认收拾干净才走出正屋,向他们姐弟走来。   “云漪姐,屋子我都帮忙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三妹瞄向已经全部装进箩筐里的松果和松针,带着几分小心地看着江云漪。   江云漪此刻过分平静的表情让陈三妹有些不安。   “有劳你了!”   江云漪绽开一个微笑,很平淡,很沉静的微笑。   “不、不客气!”   陈三妹干笑了两下,只回出几个字,便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想了想突然想起,他们的饭菜都被砸了,现在一定还没有吃饭。   “云漪姐,你们一定饿了吧。要不我现在给你们先熬点粥喝?”   陈三妹试探地问。   “放心吧,三妹,我们没事。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们自己来。”   江云漪见陈三妹关怀里透着几分小心,不由笑了笑,冰冷的心突然有了几分暖意,笑容自然而然地暖了起来。   “你、你们别太难过,我、我一定把这事跟村长说,让他们为你们做主!”   陈三妹听江云漪这么讲,有几分不放心。可她又说不出什么继续留下的理ll由,只好想着把这事禀报给村长知道,让村长给他们做主。   “嗯,那你先回去吧。我们姐弟想做下来好好谈谈。”   江云漪点头谢过,便下了逐客令。今日之事,她必须好好想清楚,也必须跟两孩子摊摊牌,让他们做做心理准备。   陈三妹无奈,只能叮嘱他们想开些,才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饿不饿,姐姐给你们做大豆红枣粥喝?”   江云漪看着陈三妹的身影没入黑暗,才笑着对两孩子道。   自那次吃了江小小的大豆煮红枣,江云漪心里就有了阴影,一直以来都没再做这道粥。   今晚她突然很想吃!   两个孩子遭受了一番惊吓,如今情绪渐渐平复,听江云漪这么说,静静地点点头。   “我们给你打下手!”   江小小绽开一个笑容,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神色已经平静。她想起了她第一次做大豆红枣粥的经历。   “好!这一次要认真学哟,不可以再做大豆煮红枣,那是大姐吃过的最郁闷的药膳。”   江云漪浅浅地笑开,眸中静然若水,仿佛刚才的事已烟消云散。   “我也要学,而且我一定会比二姐学得好!”   江小高插,一双星眸幽幽闪光,唇角笑容扬起,云淡风轻。   “嗯,那我们开始吧。”   江云漪眯起眼,带着他们进了厨房烧火的烧火,淘米的淘米,备食材的备食村,其乐融融。   大豆和野山枣是一直准备着的,因而姐弟三人很快就熬好了大豆红枣粥,洗了锅,又特地烧了洗漱的水,三人重新摆了碗筷。   三人好似将方才好不快的一页完全翻过去,开开心心地吃完饭,洗了碗。   待一切忙完,两孩子先去洗漱,洗漱完后乖乖地呆炕上等着江云漪。   “怪姐姐么?”   江云漪仿佛料到两孩子会等着她一般,洗漱好,慢慢走至他们身边,伸手怜地摸了摸他们的头。   两个孩子死劲地摇了摇头,他们怎么可能怪大姐呢,如果没有大姐就没有他们,大姐已经背负够多了,他们怎么可能怪她?   “乖孩子!姐姐今天只教你们几个字,第一个字是忍!在没有绝对实力面前,我们一定要忍。第二个字装,不管是装疯装傻还是装可怜,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会忍的人才会装,这一点大姐以后慢慢教你们!”   江云漪笑着说完,看了看外头的天,见天色已晚,便让他们赶紧休息。她在想,明日或许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可是让她现在睡,她实在睡不着。   她慢步行出正屋,走至院中,举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静思,任脑中的思绪放飞,直至脚下貌似有东西在轻咬她的裤角,她才收回思绪,垂下头。   原来是那只她许久不顾的小兔子。   “小兔子啊小兔子,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特意跑来安慰我么?”   伸手将小兔子抱起,发觉它比初见时重了一些。   想着这两天一直是小小在喂养它,若是一整天都没人在,小小也会撒一些发好的大豆在它的食槽里,让它吃。   江云漪本想静坐一小会,就去取笔墨练字静心的,没想到这小家伙来了,倒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想着便抱着它,提着灯,进了偏屋。自昨儿赶集归来,除了穿在身上的新衣,多数东西都放偏房里,没来得及收拾。   看着还整整齐齐叠着,没有拆开的新棉被,江云漪闭了闭眼。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棉被买回来,这都第二晚了,炕上的旧被居然还未被换下来。   难道就因为被一群贱人扰了心情,便把一些该做的事都忘了么?   抚了抚新被,江云漪决定明天一天就呆家里,好好收拾收拾,顺便把今儿采回的松果和松针整理好,缓两日再上山。   下定决心后,江云漪转进厨房给还煲着的鸡汤又添了一些炭火,便转身去关院门。   看着被砸得有些惨不忍睹的院门,江云漪笑了笑,有些帐早晚都要还的。她现在先记着!   第043章:报应很快来了!   抱着兔子进了睡房才发现,两孩子根本没有睡着,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赶快睡!明儿一早还有得忙呢。今儿这笔帐姐会慢慢跟他们清算,你们不准再想!乖乖睡。”   江云漪走至他们面前,细心地给他们掖好被子边轻声道,说完才熄了灯,爬上炕,闭上眼,却是难以入眠。   “姐,你也睡不着是么?”   黑暗里传来江小高有些暗哑的声音,今天他们一家被砸时他强忍着没有哭,直至大姐一动不动地望着三伯没入黑暗时,大姐那孤绝的背影映入他的眼中,突然让他心疼。   那一刻,他强忍于眶中的泪落了下来!   江云漪睁开了眼,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能不能看开,还得看他们。   “大姐,我知道你醒着。以前每次我们被人欺负,你都会一夜未眠。”   江小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突然靠近江云漪,抱着她的腰,头往她的胸口噌了噌,小手儿安抚着她瞬间坚硬的背脊。   江小高也从另一边钻过来,以同样的方式偎着她,用不同的方式安抚着她的情绪。   江云漪心中一暖,心柔成一片片,反手将两孩子拥入怀中,黑暗里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划落。   无人是知那泪是咸的还是甜的,总之不会是苦的!因为月光透进窗棱,隐约可见江云漪脸上明媚无双的笑意,那笑是甜的。   此时姐弟三人于黑暗中相拥而眠,幸福里带着点温馨!   次日,天色方亮,姐弟三人于晨梦中醒来。   “我去烧水!”   “我去做饭!”   两孩子快速地起身穿衣,话音一落,人已不在屋里。   江云漪微微一笑,笑容暖若春风,她突然觉得幸福。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好特别,即使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只是两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然这种特别的感觉又让她心酸,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原本是应该由她来完成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他们三姐弟以后互敬互爱,不分彼此,那方是人最美的风景。   也许这便是有失必有得吧!昨儿个虽然被江三一闹,在他们三姐弟的心里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疙瘩,可也让他们三姐弟的感情更深了。   或许她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江三!   穿好衣裳下了炕,江云漪突然有了一个整江三的绝妙主意。把她的家砸了,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将心中的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江云漪便出了睡房,看两孩子正忙和着,让小小淘粳米,做红枣粳米粥。   江小小自是听话的照做。   昨儿三人都有些失眠,红枣粳米粥有养心安神之效,做法又简单,不必费太多心神,很适合他们一块儿吃。   这是等三姐弟坐在桌上吃早饭时,江云漪跟两孩子说的。   两孩子恍然大悟,低头吃饭。   吃过饭后,由江云漪洗碗,两孩子听了她的吩咐出去办点事。   ll   待他们回来,江云漪让高子打扫屋子,顺便把那旧棉被弄出来换新的;江小小在院子里洗衣裳,江云漪特地让了加了热水混着洗,免得冻伤了手。   原本衣服都是要拿到井边洗的,但小小人还小,江云漪不放心,便一直让她在家里洗。   江云漪看他们忙和着,自己提了桶去玉甜井边打水。   今儿个的玉甜井边还是很热闹的,除了打水挑水的汉子们,还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正围在井边边洗衣裳边聊天。   他们看到江云漪过来,纷纷跟她打起了招呼,还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两天在他们家发生的事。   除了李小丫被当成贼打外,还有李家兄弟找他们家麻烦,包括昨儿晚上江三回去后一直叫撞鬼的事。   前两件事,江云漪自是按照先前的说法满足了这群人的好奇欲,但昨儿晚上的事,她没有多说,反正这笔帐,她很快就能讨回来,不急。   提着水在回家的路上,江云漪碰上了陈三妹,陈三妹偷偷摸摸地告诉她,小小让她办的事一会准给她办妥了,说完便提着桶,装作若无其事地往玉甜井边而去。   远远地便听到有人跟陈三妹打听了昨儿晚上的事,陈三妹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添油加醋地了一番。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相信昨儿晚上的事不出半个时辰便会传遍整个丰泽屯,她倒要看看江三以后在丰泽屯如何做人。   不过,这还不够!   微微地勾起唇角,江云漪提着水快速地往家里赶,如此往返了约四五次才将家里的水缸给装满了。   这时两孩子已经把手头的事都做好了,江云漪教他们如何从松果里把松子取出,又让他们把松针绑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再放进箩筐里放整齐。   绑松针快些,取松子就比较麻烦了,三人许久才把所有松果里的松子取毕,还特地用木罐子将松子装好封好。   待一切忙完后,竟不知不觉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江云漪看了看天色,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让小小他们赶紧把院子收拾干净,一会该做中饭了。   昨晚一直炖着的鸡早已烂熟,江云漪用大汤碗装了近一半放进食盒装好,喊了高子过来让他送去陈家,并留意听今儿早上放出去的流言。   江小高应声去了。   江云漪取了一把松针认真地清洗起来,准备泡松针茶。   松针清洗比较麻烦,得用刷子死命把上面污渍给刷洗净了,才可以切段泡茶。江云漪将松针清洗好,切在三段放进大汤碗里,倒了刚烧开的水,然后用盖子焖起来,得焖小半时辰才能喝。   当然也可以直接用水煮,时间上也差不多,就是得把水熬掉一半方可。   待江云漪把松针茶弄了三份出来,江小高便从外头回来了。   “姐,姐,我回来了!刚才我出门就听到三伯被爷爷罚跪本家祠堂呢。”   江小高一把推开院门,脸上全是笑意,与昨儿晚上被欺负时的苦相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暗想着,大姐可真厉害啊!简直料事如神。这才多大功夫就把他三伯给弄进祠堂。   哼哼!总算报了昨儿晚上家被砸的仇了。   ------题外话------   字数不少了,养文滴妞儿可以开宰了!   第044章:干坏事儿   “真的么?爷爷舍得罚三伯,奶奶就不闹?”   江小小放下手中的扫把,很是惊奇地问。她没想到昨儿晚上他们家刚受了三伯的欺负,今儿三伯就被罚跪祠堂。   这真是报应啊!江小小嘴角勾起,标准的兴灾乐祸。   “奶奶怎么就不闹?闹得很呢。可有什么办法,三伯干的那些事儿,不摊上我们的,也够他吃一壶了!”   江小高对于江三是绝对的反感,现在恨不得他能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想到奶奶还为他求情就不爽。   “高子,是不是江三和张寡妇的事儿被捅出去了?”   江云漪将手中泡好的松针茶递给他一碗,江小小自己取了一碗,三姐弟一人一碗慢慢地喝着。   为了不让松针茶不至太涩特地加了一点糖进去调味。   只是江云漪这话一出口不当江小高吓了一跳,连江小小都差点拿不住碗。   “姐,三伯和那张寡妇能有什么事儿?”   江小小赶忙把碗给端稳了,昨儿被三伯那么一砸,家里的碗就剩下那么几个了,再砸,他们家就没碗吃饭了。   不过江小小人是小点,可常听村里的妇人们聊八卦,从江云漪话里话外中多少能嗅出些不对。   “姐,你怎么知道?你、你这也太神了?”   江小高瞪大了一双眼,眼里写满了惊异,他初听这事都暗暗咋舌。他是完全没想到凭借三婶那泼妇性子,三伯居然还敢在外面勾搭别人,那不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嘛!   “啊?这么说,姐说的是真的啊!”   江小小见江小高说江云漪神,比平常迟钝的脑袋瓜子居然就转过了弯儿,透过本质看到了真相。   江云漪看看江小小,又看看江小高,心想着,古代的孩子啊,果然是早熟啊。   这种事儿无需人点拔,竟能无师自通。尤其是江小小现在的反应,更令江云漪感叹,这孩子要是平时也有这机灵劲儿,她也就不忧心了!   “姐,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莫非方才有人来我们家探听?”   江小高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今儿个大姐让他去找马大姑‘如实’把他们家近日发生的事儿透露给她,就是为了给江三抹黑,为给他们家报小仇做准备。   谁想这事儿刚传出,就有人给他们帮了一个大忙。可他也是刚从马大姑口中得知三伯和张寡妇的事儿,大姐怎么这么快就知晓了?   “大姐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能让江三因为这件事儿付出代价!”   江云漪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对于江三跟张寡妇的事儿这么快被捅出来有几分诧异,但也在意料之中。   她让村里有名的快嘴马大姑知道他们家的事,又让陈三妹在玉甜井边把昨晚发生的事传出去,两相对证,相信的人自然就多了。   但这也只能搞臭江三的名声,让他在村里和本家都抬不起头来,完全不能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以江三一家的厚脸皮,这点名声他们可不在乎。所以江云漪今儿起来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邻村的张寡妇!   印象中,她这个身体的本尊曾无意间看到二人衣裳不整地滚在野地里半天不出来。   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知道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偏偏她这个身体的本尊傻乎乎地躲在一边听人浪(和谐)叫了半天,不知道人家在干什么也就算了,直至人家完事了,她还若无其事地捡她的稻谷……   就差起身问一句:三伯,你和张婶婶也在捡稻谷么?捡就捡怎么还叫得那么大声?   江云漪脑中出现这个片段时,差一点就被这个身体的本尊搞崩溃。   本尊那无辜又清纯的眼神,差点让她以为江父和江母从来不开荤,否则他们是怎么养出这样的闺女啊。   弄得江云漪自己都觉得自己想法银荡不说,人还特不纯洁。然看着江小小和江小高无师自通还能举一反三,江云漪又开始鄙视她的本尊。   看看,看看,连弟弟妹妹都知道江三和张寡妇在干坏事儿,她怎么可以那么无辜那么清纯的当什么都不知道?   “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ll   两孩子看江云漪一副淡定从容模样,忍不住就想知道大姐接下来有什么好主意。   早上他们分别被大姐派出去办事儿,就基本知道大姐对于昨儿晚上家里被砸事件耿耿于怀。   现如今他们终于要出手了么?   “怎么做?这还用我教你们么?一会子做好饭端碗米粥去慰问慰问,顺便把村里面传的事儿不漏一字再学三妹添油加醋地跟三婶好好说道说道。”   江云漪勾起一抹笑,把碗里的最后一口茶喝了,转进厨房开始准备中午饭。李小丫那么喜欢闹,那就让她在自个家里闹个够!   “什么?我们还要浪费一碗米粥去慰问她!?”   江小小觉得大姐这个法子委实不好,他们家昨儿晚上都被砸成那样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去慰问三婶?还要拿一碗米粥去慰问,那不是浪费嘛!   “如果一碗米粥能让三婶替我们报昨儿晚上家被砸之仇,那这碗米粥又岂会浪费?”   江小高微微一沉思,立马想透了其中的关键,暗中与江云漪传递了一个眼神儿。   意思是,大姐,我聪明吧,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嗯,小小听见了没?还是高子聪明。你啊,要学着点。”   江云漪看到江小高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笑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聪明呢。她不过才说了一句,他便知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嗯,有前途!看来她得好好培养才成。   “啊?这、这成么?”   江小小挠了挠头,还是有些不明白,她不由眨巴着眼睛看看江云漪,再看看江小高,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她。   心想着,三婶怎么可能因为一碗米粥就跟三伯打起来呢?   “时辰不早了,该做饭了。”   江云漪摇摇头,转身进厨房。暗道小小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江小高也摇了摇头,端着喝茶的碗进厨房帮忙。暗想同样是姐姐,怎么大姐变聪明了,二姐却变笨了?   第045章: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姐……,高子……”   江小小郁闷坏了,又不敢再多问,只好乖乖跟进厨房帮忙。   她只是想着早上时,大姐让她去找陈姐姐帮忙,让陈姐姐在打水时把昨儿晚上在她家发生的事儿散播散播,怎么说由着她,只要是对他们家有利就成。   这会和三伯跟张婶婶的事儿有关么?   “别想了,就你这不脑袋啊,想破了都未必明白怎么一回事。等好戏开场时,若还是搞不明白,大姐再告诉你。现在先做饭?”   江云漪看江小小拧着的眉头都可以夹死好几只蚊子,轻叹一声让她赶紧过来帮忙。   她想做香菇鸡丝粥,取的是鸡胸肉撕成丝,干蘑菇发水洗净切丝与米粥同煮,当然为了让它更加美味,她是用鸡汤煮的。   待整锅香菇鸡丝粥出锅时,原本嘴馋鸡肉鸡汤的两孩子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快去备碗,等我们吃完再给三婶送过去。”   江云漪看两孩子馋成那样,笑着让他们赶快去备碗。自个将粥盛了,直接端正屋的桌上。   “香菇益气不饥,鸡肉健脾补血,吃中饭刚刚好。来!先偿偿。”   江云漪看两孩子取了碗筷过来,一人为他们盛了一碗,笑着让他们先吃。   两孩子也饿了,当然不客气了大吃特吃起来。   那鸡肉炖了一晚上又嫩又滑,香气诱人得很,而香菇本就味道鲜美,香气沁人,两者弄一起煮粥,色香味齐聚,想不让人十指大动都不成。   “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   江云漪看两孩子狼吞虎咽的,赶忙提醒道。   “谁说没人抢,大姐方才不是说要弄一碗给三婶送去么?她不抢才怪呢!”   江小小百忙之中抬头回一句,对于送粥,还要送这么美味的粥的给三婶喝,还是有着很大的不满。   “噗!你个小气鬼。不就一碗粥嘛!一碗粥换三婶给咱们家报仇只赚不赔!你啊,到现在还没思虑明白。”   江云漪被逗得一笑,忍不住点了点江小小的额头。   她送这么香的粥可不当当地想看江三的笑话,也想看看在美味面前,那对母子还会不会母慈子孝。   如果能让他们母子为一碗粥闹起来,那不是更热闹?   “赶快吃,如果一会送粥时,他们问我们怎么会有鸡肉煮粥,你就这么说……”   江云漪边吃边交待,她可不希望一碗粥引来一场大战的是他们家。得把有鸡肉的事儿给圆过去。   “姐,我明白了!”   江小高边听边点头。想着一会在三婶家若能看到奶奶就更好了,他多想看看奶奶也跟三婶抢粥啊。   “对了,要是一会去三婶家,有人在那边看热闹的话,你记得未进门就把食盒盖子取了,最好能让鸡肉香飘出来……”   江云漪想了想又作了一番交待,这碗鸡肉粥得把它的功效发挥到极至才能引发更大的战争。   不然才是真正的浪费!   “姐!要不你去送粥吧,我和小小跟着?”   江小高越听越觉得由他去,这个任务肯定无法完满,那还不如大姐亲自出马,他也好在旁边学习学习。   “好吧!既然江三一家和李家兄弟都说三婶的伤是我们造成的,那我们就让丰泽屯的人好好看看,我们是如何以德报怨的。”   江云漪语音微顿,觉得让高子出马,这事怕有些难成。为表诚意,她带着弟弟妹妹亲自去送粥慰问,不是更让人无话可说?   “呵呵,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大姐是怎么让三婶因为一碗粥而跟三伯翻脸的。”   江小小一听江云漪亲自出马,不由笑弯了眉眼。她可是记得近日三婶来找他们家麻烦,全是他们家占上风。   而这一切的功劳得全归大姐!   方才,大姐和高子说得那么悬,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呢。这一次她一定要看得真真的。   “成,那你们一人去查探一下三婶家目前的情况,一人去跟三妹通个气儿,时间够的话再到本家就探探风声。万不能让别人以为那鸡肉是咱们家的,否则就麻烦大了!”   江云漪想了想,还是给此事上了道保险。   反正他们三姐弟去送粥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丰泽屯,以赵氏的个性,若知道他们家有鸡肉,却没送去孝敬她,还不天天来他们家闹翻天啊!   “姐,你放心,我一定打听清楚。可以的话,我们就把奶奶引过来,让这事更热闹些。”   江小高不由佩服江云漪心思细密,连这个都想到了。即如此,他为什么不能把他想到的事儿也跟姐姐说一说。   “好啊,高子!够腹黑啊!那你先去查探一下赵氏有没有在,如果没在,姐再想办法引她过去。”   江云漪眼睛一亮,先前她还真把赵氏给漏了,若这事有赵氏再插一脚,那就更好玩了。   “姐,你们真坏!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江小小看江云漪和江小高谈得如此合契,把碗筷一放,气嘟嘟地看着他们。她已经很认真地在听了,可听半天,她还是没搞清楚大姐和高子到底想干嘛。   “你刚才不是说一会要亲自看看么?现在告诉你,你不是没新鲜感了?还是等大姐和高子给你一个惊喜吧。”   江云漪捏了捏江小小开始长肉的小脸,忍不住眉眼一弯。小小是不够聪明,但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姐!”   江小小被捏小脸通红,嗔着眉眼抱怨着躲开了。   待姐弟三人吃好完饭,收拾好后,两孩子领着命令各自去了。江云漪原本是备粥的,后一想却备了鸡汤,还把那条鸡腿放了进去。   如果要把赵氏也引进去玩这场游戏,那一碗鸡肉粥怕是不行。但一碗鸡汤加一条鸡腿可就不一样了。   那鸡腿,江云漪是犹豫很久才放进去的。要知道早上她可是打一近一半的鸡汤和鸡肉送去陈家,那鸡腿也就只这一个了。   到现在两孩子也只是吃了鸡丝粥,连口鸡汤都没喝,就更别提鸡腿了。现在要她把唯ll一的鸡腿送给李小丫那肥猪,当然心疼。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想着这句话,江云漪狠狠心把食盒盖上,彻底隔绝了那诱人的香味儿。   待小小和高子送来确切的消息后,三姐弟锁了院门,提着食盒往江三家走。他们都期待着一会将要发生的事儿!   ------题外话------   亲爱的姑娘们,好几天没破百了,你们给力点呗。求收藏!求安慰!谢谢纳兰同学滴花花,爱你!   第046章:你给我炖鸡汤?   一路上,若是遇上村民,三姐弟还会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亦把他们要去看望李小丫的事儿一并说了。   不管哪个村民一听他们要去江三家看望李小丫,都会露出惊奇的表情,紧接着装若无其事的离去。   江三家离江家小院有些远,基本上是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所以等江家姐弟到江三家时,已有不少村民闻风赶来看热闹。   这些早上刚听了一早八卦的村民ll,一听江云漪姐弟居然不计前嫌来探望李小丫,心中有诧异的,有鄙夷的,也有夸他们懂事的。   但不管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热闹谁都想看是不?   所以一听江云漪姐弟要来江三家,大半人闻风而动,有的在江云漪姐弟未来之前就在江三家的门口选好了看戏的好地段。   “各位叔伯,各位婶婶有礼。我姐弟三人因我三婶受伤一事颇为内疚,所以特意做了鸡汤来看我三婶,希望她的身体能早日康复。”   江云漪提着食盒,眉目弯弯,对着那些朝他们看过来的村民行了个礼,说着微微把食盒开了小半个缝儿,诱人鸡肉香顺着那个缝就飘了出去。   不少人一闻到这香味儿,远远地都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紧接便是一堆夸耀江家姐弟的词儿飘进三姐弟耳中。   当然,也有人不屑的,轻蔑的,偷偷在暗地里吐槽,暗骂他们又笨又傻。   姐弟三人皆听而不闻,轻扣了江三家的院门,在他们扣门时,那些赶来看热闹的村民赶紧隐蔽找地躲了起来。   谁不知道江三家不好惹,谁不知道今儿的事一发生,李家老五就跑江三家准备问个清楚明白?   若这个时侯他们出现,江三家和李五为了面子肯定会暂先作罢,这戏可就看不成了。想看戏,就得躲起来慢慢看。   “谁啊?怎么是你们?”   出乎意料的,来开门的竟然是李小丫的五哥,他一看见江云漪姐弟出现在院门口,似乎也很意外。   随即他便皱起了眉头。   昨儿一早他们几兄弟去抓江云漪姐弟没讨到半点便宜,还惹了一身骚,现在出门都能收到村民里鄙视的眼神,那眼神越看越让人不是滋味儿。   今儿一早听到昨儿晚上江三让人把江四家给砸了,心中正乐着,没成想不过一小会就听到妹夫居然背着自家妹子跟邻村的张寡妇勾搭上了。   心里那个气就别说了!   现在在这节骨眼上看到江云漪姐弟哪里会给好脸色哟。   “我听说三婶伤得重,到现在还起不了炕。昨儿三妹不是打了只鸡嘛。就用娘亲留下的簪子跟她换了个鸡腿子熬了汤,为了让肉烂些,到现在才拿过来,希望三婶用过后,身体能恢复得好些……”   江云漪含着笑,提了提手里的食盒,也不费心等他们问鸡肉哪来的,直接道了个理由出来。   “你们会这么好心?”   李五瞥了瞥食盒,并没有让开院门。这江家里就没一个好东西,他才不信江云漪姐弟会舍得给他妹子送鸡汤呢。   他们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再说了,他家妹子平时是怎么欺负这三姐弟,他可是清清楚楚,这三姐弟给他妹子送砒霜他还信,送鸡汤?别笑死人了。   江云漪也不说话,只是把食盒打了一小半,里面奶黄色的鸡汤,碗里一条肥鸡腿,食盒一开,香气诱人。   “你……”   “李五叔,该不会认为我会在鸡汤里下毒吧?”   江云漪见李五还是没有放人进去的意思,不由笑着问,笑意真诚,目光柔和。   李五冷哼了一声,让开了院门。   “三婶,我带高子和小小来看你了,你身体好些了没?”   江云漪进了院门,还未进屋,便喊开了,声音脆亮,满满都是关怀,这声音莫说里屋了,外面偷听着准备看热闹的人都听得真真的。   “江云漪,你们来我家干嘛?”   江小胖语气不善地看着打帘子进来的江云漪姐弟。一看到他们,他就会想起那日被江云漪拿刀吓得屁股尿流的事儿。   一想起来,他就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再也不敢随意找他们麻烦了,因为近日找他们姐弟麻烦的人基本都阵亡了。   “当然是来看望三婶的。三堂哥还在为那日的事儿生我的气么?那在此,我向三堂哥赔罪了!”   江云漪好脾气地看着江小胖,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变过。连跟在她身后的小小和高子也挑开了眉眼,对着江小胖笑。   江小胖闹不明白江云漪姐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直接转过头,不理他们。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三婶,我带小小和高子来看你了,你身体好些了没?”   江云漪不以为意,绕过江小胖,带着小小和高子转进睡房,同样是人未到声先到,连问话都没变一个字。   帘子掀开,江云漪微微一愣,随即又笑开了。   “原来奶奶也在啊!”   江云漪当先给赵氏行了一个礼,小小和高子看赵氏在也是一愣,但看江云漪行礼,自也跟着行礼。   江云漪想,情报不怎么准啊,赵氏不在这看着李小丫么?那还在本家闹腾的的人是谁?   赵氏只是瞅了高子一眼,根本没把江云漪和江小小的话听进去,连个眼角都舍不得给他们。   三姐弟早习惯了赵氏把他们当空气,所以并不以为意。   “三婶,我知你在生我们的气,所以特意跟三妹用簪子换了鸡腿炖了给你补身。那日都是我眼力劲不好,错把三婶当成贼,今日特来赔罪,请三婶原谅!”   江云漪诧异李小丫的平静,但还是笑嘻嘻地说明了来意。   暗想着,以李小丫的性子一听江三背着她偷人不把整个江家闹翻天,岂会罢休?这会子如此平静,该不会李小丫还不知这事吧?   哼,你们特意瞒着,我偏偏要看看李肥猪如何炸毛,不把你一家搞得鸡飞狗跑,她江云漪三个字倒过来写!   “你给我炖鸡汤?”   李小丫背靠着炕头,斜着眼儿看着江云漪姐弟,对于江云漪居然好心给她送鸡汤持高度怀疑。   平时里她到他们家顺东西抢东西,这姐弟三藏得不知有多紧,这会子居然会好心给她炖鸡汤?鬼信!   第047章:鸡汤引发的战争上   一直没正眼看他们的赵氏听此也不由瞥过来一眼,眸光里明显写着,说着好玩的吧?   在她看来,这姐弟三送巴豆来给老三媳妇减肥她还信。鸡汤?鸡屎吧!   江云漪很无奈,她说的是实话啊,怎么就没有一个人信呢。看来这些人多是踹明白装糊涂,知道他们一家跟江三这一家的恩怨是化不开了啊。   “真是鸡汤,还热着呢。”   江云漪装作没看到他们质疑的表情,当着李小丫、赵氏,包括跟进来的江小胖和李五的面把食盒打开了。   奶黄色的汤汁散发出极其诱人的香味儿,空气里还飘着一丝丝药香,却不会令人觉得药味不好闻,反而令人越闻越想要喝上一口。   那炖得恰到好处的鸡汤配上鸡汤里静静躺着,还散发着丝丝肉香的鸡腿,在场的人,包括江云漪自己都差点流出口水。   江云漪是没想到那调味的香精居然这么好用,这味道连她自己都恨不得把那汤抢过来一口喝了。   跟在后面的江ll小小和江小高微舔了一下唇,眼睛盯着食盒里的鸡汤连转也不转一下。   他们不明白,大姐明明说是要送鸡肉粥给三婶的,怎么把鸡汤给送了,送了鸡汤就算了,居然外带一个鸡腿。   大姐这不存心让他们心疼死么?那鸡汤连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呢。更别提那鸡肉了!   “哎呀,云漪啊,三婶就知道这世上最疼你三婶的人,就是你了!这几日你都不知道,你三婶我这逢人就说你的好。你看看,你看看,这不,三婶就是没说错,三婶真是没白疼你啊!”   李小丫闻着那诱人的鸡汤,看着那肥嫩嫩的鸡腿子,口水流满腮,盯着那食盒,恨不得一把抢过来全喝了。   江云漪面上含着笑,全身却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死肥猪可真能掰啊!单单昨儿一天她的几个哥哥全来不说了,晚上她男人又来一回,可是把她家全砸得了啊!   现在她居然还有脸说,她逢人就夸她好?这人的脸皮果真也是没有更厚,只有最厚啊!   “呵呵,三婶,您玩笑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以后还请三婶多多关照!”   人家要装,江云漪总得奉陪不是,所以江云漪笑得越发真诚,也越发甜美。管她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今儿她就是来捣乱的,要是不能让江三脱层皮,她又岂会甘心?   “放心!以后谁要敢欺负你姐弟,尽管跟三婶说,三婶给你们做主。”   李小丫伸手擦了一下口水,又使劲地咽了咽口中更多的口水,眼睛死死盯着食盒,生怕到手的鸡汤跑了。   江云漪很惊奇李小丫为何能在心里眼里全是鸡汤的当口,还能张口说出这么没谱的话儿。   估计这些话,等她喝完了这些鸡汤就全忘了吧?   “云漪丫头,你就这么一碗鸡汤么?”   赵氏冷幽幽阴森森的话轻轻地飘了出来,令一众盯着鸡汤流口水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颤一打,众人也就从鸡汤中回了神,齐齐望向被问话的江云漪。   “奶奶啊!不是孙女不孝顺您,您也知道我家不怎么好过。三婶又是在我家受的伤,为了这碗鸡汤,孙女可是把娘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拿去跟三妹换了呢。”   江云漪似丝毫没感觉到赵氏的不对劲,听到赵氏这么问,笑容越发地甜美,话气温柔中带着撒娇,让人一听就感觉得到她其实不是不孝顺奶奶,而是想孝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然,她话里最想表达的意思是——这鸡汤就只有这一碗!   “老三家的,你也知道我这两天胃口一直不大好,这碗鸡汤就给我喝吧。”   赵氏的脸色并未因江云漪的话而有所缓和,她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盯着鸡汤不放的李小丫,话一说出口就定了那鸡汤的归处。   心想着,你个死猪婆,都肥成那样了,还要跟她一个老太婆抢鸡汤,要脸不要?   “娘……,你也知道媳妇子全身都是伤,正是补身的时侯……”   李小丫听赵氏这么说不由急了,这鸡汤闻着味儿就跟平时喝的不同,单单闻香就恨不能让人咬了舌头,喝起来定能香到人的心坎里。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让这死老太婆得了去?都一条腿迈进棺材了,还补什么补啊。   居然连胃口不好,吃不下这样的借口都出来。她没伤之前,可还看到这死老太婆自个躲在炕头啃猪蹄呢。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鸡汤我先拿走。”   赵氏直接打断李小丫的话,起身就想拿走江云漪手上的食盒。谁想有人的动作比她还快,一把就抢过食盒,差点打翻了食盒里的汤。   鸡汤的香味经这么一动作,味道越发地浓郁诱人,引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大动,满屋都是咽口水的声音。   “娘!奶奶!孙儿正是长身体的时侯,这鸡汤应该给孙儿补身才对。”   江小胖趁着李小丫和赵氏争论鸡汤归属时,就瞄准的当口一把抢过食盒护在怀中,理直气壮地对着李小丫和赵氏道。   “把鸡汤给我!”   赵氏冷冰冰地开口,哪里还有平常疼爱江小胖的样子。她老早就被鸡汤的香味引出了瘾,现在便是皇帝来也别想跟她抢鸡汤喝!   “儿子,把鸡汤给娘,那、那鸡腿给你吃!”   李小丫看儿子抢到了鸡汤心里一喜,开口道。反正是自家儿子,鸡腿给他吃也就是了。   李小丫伸着肥胖的手,期待地看着儿子。   “不行!鸡汤和鸡腿都是我的!”   江小胖拒绝得没有半分余地,他紧紧地将食盒护在怀中,一副生怕有人跟他抢的模样。   听江小胖这么说,屋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赵氏脸色难看。   李小丫一脸尴尬。   江云漪含笑不发一言,静待好戏开罗!   江小小和江小高原本心疼鸡汤心疼得要命,此刻看情形突变,有些目瞪口呆,见事情发展到现在,不由对望一眼。   心想,这事儿果真如大姐所说,那抢夺鸡汤的大战是不是要开始了?   第048章:鸡汤引发的战争下   李五咽了咽口水目光随着江小胖的食盒飘,丝毫没意识到屋里紧张的气氛。   “你这个不孝孙,还不把鸡汤给我!”   赵氏看着江小胖,目光阴毒,语气冷硬。亏得平时她最疼这个孙子,没想到事到最后,这个不孝孙居然敢跟她抢东西。   真是气死她也!   “不!鸡汤是我的!鸡腿也是我的!你们谁都不准跟我抢。”   江小胖才不怕赵氏呢,他护着食盒,目光冷冷地看了赵氏一眼,严词拒绝。   想着,这个死老太婆平日有什么好吃的,都是自己留着吃个够,剩下的才会想到给他吃。   现在这鸡汤和鸡腿子这么香,她若得了去,哪还有他的份儿?只怕渣渣都不会给他剩下。   “儿子,儿子,要不你就让娘偿一口,就一口,剩下的全给你?”   李小丫的眼还是一眼不错地盯着那食盒,她开始试着跟儿子打商量。想着不能全给她,那喝一口偿偿味儿总成吧?   “不行!它们全是我的,我是不会给你们的。别说一口了,半口都不行!”   江小胖看李小丫那贼兮兮的眼睛把食盒护得更紧了,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李小丫只喝一口的建议。   娘亲看着疼他,其实也是个自私的,否则他去私塾那么久,怎么不天天想法儿给他送肉吃?   害他半个月未吃肉,逃学回来没见着肉,去找江云漪姐弟要肉粥吃,偏偏差点儿把胆给吓破了。   这都要怪她!   ll想喝汤,门儿都没有!   “你……你……”   不管是赵氏还是李小丫都被江小胖气得差点咽不过气来。两人死死地盯着江小胖,那模样儿似乎想把江小胖给吃了。   “你们、你们想干嘛?我是江家的孙子,江家有什么好吃的都是我的!你们俩妇人,居然敢跟我抢吃?”   江小胖看赵氏和李小丫都用吃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心里不由发虚,可一想鸡汤就在他手上,他又是爷爷最疼的孙子之一,他有什么好怕。   所以江小胖直接对着敢瞪他的两个人怒斥着,手下食盒护得死紧。   “你、你个不孝子!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私塾,让你舍口鸡汤给老娘,你都不肯,是不是要等老娘起来打你打到肯啊!把鸡汤给老娘端过来!”   李小丫平时就是个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能弄出个理来的人,现在被亲儿子这么说,不由气得把平日里的那股彪悍劲又使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是对着她平时连手指都舍不得动一下的宝贝儿子!   “想喝汤,没有!”   江小胖见李小丫居然要给他来硬的,也不由硬气起来,寻着机会就想带着食盒往外跑,可惜赵氏老早就堵在睡房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把食盒给我!”   赵氏的声音凉飕飕的,鬼般阴森,吓得江小胖差点握不住食盒。   “抢什么抢,老子来你们家半天,都没人给才老子倒杯茶,这鸡汤应该孝敬老子才对!”   一直躲在一旁流口水的李五终于忍不住大喝,他人高马大,身材壮实,劈手就夺过江小胖紧护的食盒,手一伸取了食盒里的鸡汤,深深地嗅了一口,腮帮上的口水流成河。   “真香啊!老子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鸡汤。”   丰泽屯李家一脉的人多为吃货,只要一遇上好吃的,六亲不认皆有可能,便是连江小胖也遗传李家人的这个毛病。   所以别看李五平日疼爱李小丫,一遇上好料的,他还是先顾自己!   “鸡汤是我的!”   “我的!”   “是我的!”   江小胖、赵氏,包括躺炕上的李小丫没想到半路出了个程咬金,鸡汤一抢就想一个人独吞,哪能依?   三个人一齐向李五扑了过去,江云漪眸中冷笑连连,不着痕迹地伸出一只脚拌了一下扑过来的赵氏。   赵氏的前面就是李五,赵氏的后面是从炕上爬起来的李小丫,而李五的后面则是江小胖,赵氏就江云漪一拌,人就朝着李五扑了过去,赵氏人是瘦,但后面扑过来的李小丫,那体型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砰!一声响,相互扑过去的几个人如叠罗汉一样叠到了一起,江小胖被压在了最下面,李五,赵氏被压在中间,压最上面的人是李小丫。   “啊,疼!”   成了人肉垫子的江小胖好半天才惨喊出声。   不过李小丫实在太重,压在下面的三人其实没有一个好受的,全部惨叫出声,江小胖最惨,被上面三个人的重量叠加,已没有惨叫的力气了。   那香味诱人的鸡汤撒了最下面的李五和江小胖满身,鸡腿子也滚在地上,沾了一身的灰。   早在三个人朝李五扑过去时,江云漪便拉了江小小和江小高一把,将他们拉到了安全区。   “三婶啊,其实今儿除了给你送鸡汤外,是有件事儿,我替你很不平呢!我听说我三伯跟邻村的张寡妇好上了,正准备娶她过门呢。”   江云漪才不管他们叠罗汉叠得多辛苦呢,趁着这个当口把江三和张寡妇的事儿给正在气头上的李小丫挑给挑明了。   正在心疼鸡汤没了的李小丫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三婶,三伯还说要休了你,娶那张寡妇过门呢!”   江小高见江云漪居然在这个时侯添火,自然在一旁就帮衬着。至于江三到底有没有想休了李小丫他不知道,但他相信李小丫一听这事,一定会发飙的。   李小丫听江小高也这么讲,眼睛从地上那滚了一层灰的鸡腿子移了开,转向了江云漪姐弟,似想确定这三人有没有在骗她。   她不信江三那个怂样还敢背着她偷人!   “是啊是啊,三婶,三伯一直说你太肥太丑太彪悍,哪有比得上张寡妇的温柔体贴,贤惠可人。”   江小小也不知从哪里掰了两个文绉绉的词汇过来,当场就接口道。心想着,让你欺负我们家,这一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说什么?说的是真的么?江大树那个杀千刀的,真这么说?他不但背着我勾搭张小妮那个狐媚子,还想休了我!?”   一个人说不信,两个人说还是不信,若是三个人一起说,就由不得她不信。江三那个没良心的死鬼居然真的背叛了她?而且还是和她的死对头好上了?   第049章: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想到张寡妇那狐媚样儿,李小丫怒从心头起,嗷嗷叫了两声,脑中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张小妮和江大树滚到一块儿的情景。   越想越气,一声怒吼随口震出,李小丫扭着肥胖的身子,双手拍压着赵氏的背利落地站了起来,她的铜铃眼瞪得老大,声音又粗又尖又利,差点把人的耳膜给吼聋了。   被怒气中的李小丫又拍又压的赵氏一声惨嚎,下面的江小胖和李五亦同样被压得惨叫连连,但总算最重量级的人物已经没在上面了。   “三婶若不信,现在就出门问问,整个丰泽屯都知道了!”   三姐弟捂着耳朵,齐声对着李小丫喊。   心想着这女人不是伤得起不了炕么,怎么中气还是这么足?而且从赵氏身上爬起来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   “张小妮,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老娘要杀了你!”   李小丫一听全丰泽的人都知道了,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胸中怒火直冒,掀开睡房的帘子就往屋外冲,边冲边大声吼,吼得她家的茅草房直打晃,那沉重的步子踏得地面灰尘直飞。   一直偷听里边动静的村民一看李小丫怒气冲冲地提着菜刀奔出来,呼啦一声全闪开了。   没人愿意惹正在发飙的李小丫,尤其是此刻的李小丫还是一只被人摸了屁股抢了男人的母老虎。   江云漪带着弟妹绕过还在叠罗汉的三人出了睡房,缓步行至江三家小院门口,目送着远去的李小丫。   她的唇边笑意深深,似在说,三婶啊,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睡房里还在哀嚎着,叠罗汉的三人,此刻终于微微有了反应。不过反应过来又是一场大战开场。   “死老太婆,你还不给老子起来,想占老子便宜不成?”   李小丫一起身,下面的李五还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缓了好久才有了力气,一有力气就对着赵氏破口大骂。   赵氏子女极多,最大的儿子如今都快四十了,所以五十多岁的她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老太婆。   但女人有哪一个愿意被人说老?   “你这个龟儿子,脱光了,爬老娘的炕,老娘都不屑你!占你便宜?我呸!”   赵氏身形瘦,年纪又有些大了,子女多,已养尊处优好些年,今儿个连番被欺辱哪里还受得了。   趁着缓过来的劲儿,费力爬起身后,连呸了李五好几口,又踢了他几下才解气地扭着腰准备走人。   暗道,这个李五实在可恶至极!居然连老娘的便宜都敢占,而且还敢反咬她一口!?什么东西!   “你个死老娘们儿,看老子不揍死你!”   李五被踢得嗷嗷叫,心中一怒,一把抓住正准备走的赵氏的头发,把赵氏抓得一个啷跄又重新坐回他身上。   方才李五被扑倒时不小心拐到了脚,爬半天没爬起来才让赵氏逞了威,加上被压在倒数第二层也有得受,竟让赵氏如此欺负了去,心里的火噌噌就起来了。   抓住赵氏就不管不顾地狠揍起来,揍得赵氏嗷嗷大叫,赵氏也是横行惯的,又岂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人,当下用尽十二般手段反击回来。   一时间江三家的睡房各种难听的辱骂声不绝于耳,赵氏打不过李五,寻着机会脱离了他的掌控,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拿起睡房里的茶壶就朝李五狠砸了过去,李五脚拐了没法站起就砸了个正着。   鲜血顺着额头就流了出来,然两个人都被打出了火气,根本不管这些,赵氏会拿东西砸他,难道他不会?   拐着脚,扶着墙角,两人从睡房追到正屋,把能砸的东西全砸向对方,开始上演起一出男女双打的大戏。   赵氏是女人,女人天生力气不如男人,但李五脚拐了,一时追不上赵氏,因而两人谁也占不着谁的便宜。   “别打了!”   被压在最下面的江小胖,刚恍恍惚惚ll地醒来就看见这么一出好戏,然他的话刚出口,两口粗碗齐齐凌空向他飞来。   砰!地一声直接将江小胖给砸晕了过去。   赵氏和李五的大战还在持续……   还在院外的江云漪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听了小半会,直至听到屋里各种东西被砸的咣啷声,夹带男人女人的咒骂声,尖叫声,各类声音交错……   这声音可真好听啊!江云漪唇角勾起,眉眼间全是笑意,再次瞥了里屋一眼,心想着,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带着弟弟妹妹,含着满意的笑,漫步朝江家本家的方向走。   江传一那么多的子女,只有他们家离本家最远,其它几房除了搬往县城定居的大房外,另几房离本家最远不过隔了几户人家。   而江三家到本家祠堂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江小小耳力好,对于屋里面传来的各种声响,包括那些咒骂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连江小胖晕过去前的那句低喃都清了。   她可不认为赵氏一个妇道人家,又是一个老人家打得过李五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   他们这样走了,赵氏不会被人弄死了吧?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该我们管的,我们何必多管闲事?”   江云漪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满意,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虽然昨儿个砸他们家的不是李五不是赵氏,但她知道昨儿晚上这两人不论谁在他们家,都不会有一个人出来阻止江三那么做。   指不定他们还会在一边拍手呐喊,一边举旗助威呢。   “二姐,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操心做什么?我们还不如去看看下一出好戏呢。”   江小高对那些动静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其实便是他们想阻止也没那个能力,那两个人不但不会听你劝,指不定还会把你一起拉下水,何必?   二姐人太善,人善注定被人欺,他要学就学大姐,心肠够冷够硬,人够冷静,心够明。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   经过了一些事情之后,江小高已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不被人欺负,首先你得硬下心来,看别人受欺负。   第050章: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下   “我、我明白了!”   江小小微微咬了咬唇,声音很轻,但很坚毅。   她要学会长大,学会和高子一样只站在大姐身边,那些人,从来不管他们家的死活,那他们的死活又与她何干?   “小小,不是姐姐逼你狠,而是以后你若想站在姐姐身边,就必须学会狠这个字!那些人跟你没有关系,你只要记住,从今往后,我们三姐弟只有彼此。   他人之事,只要涉及到我们,你就必须狠下心,否则你可能会因为一念之仁,而永远失去我们!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江云漪牵住两孩子的手,语音温柔,却不容质疑。现在就让他们学会抉择或许有些残忍,但总比以后他们因为一些不应有的同情心害死自己的强。   “大姐,我明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江小小重重地点了点头,任江云漪牵着她和江小高往江家本家的方向赶。她心中还是有点小纠结,但她会努力把这个小纠结给抹掉。   当江云漪姐弟在江三家小院看完了一场热闹后,再赶到本家祠堂时,李小丫已闯提着菜刀逼到跪在祠堂罚跪的江三面前。   “江大树你个杀千刀的,老娘为你老江家生儿育女,累死累活,你个死没良心的,居然还敢背着我偷人?你怎么不给老娘去死!你给老娘说,你是不是打算休了我,再娶张小妮那个不要脸的臭女人!?我说啊,你今儿不给老娘说清楚,老娘就断了你的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勾搭别的女人!”   李小丫怒吼出声,提着菜刀的模样吓傻了一堆人,若非有人及时拦住她,估计这会子那菜刀已经砍在了江三的脖子上。   四五个大汉,两人抱着她的大腿,两个抱着她的双手,还有一个抱着她的腰,才堪堪把李小丫给拦住了。   可李小丫正在气头上,挣扎得厉害,那刀任人怎么抢也抢不下来,拦住他的几人心惊胆颤地看着那刀在他们身边飞舞,生怕一个不小心那刀不是飞到江三的裤档里,而是他们……   “你、你个泼妇!你、你想谋杀亲夫么?我、我偷人怎么了?你也不想想你那身材,老子自娶你了后就一直禁欲,你想馋死老子么?我、我告诉你!老子就没喜欢过你,老子要休了你,老子要娶小妮做媳妇……”   江三被李小丫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心一横把压抑多年的话一股脑儿全倒了。   心想着反正他和张小妮的事儿都闹开了,想瞒也瞒不住,倒不如跟李小丫摊牌,否则以李小丫的个性,以后他不得天天受欺压!?   “你、你个没良心啊!呜呜!当年要不是老娘,你能在村里头这以风光么?江大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嘛?啊!我李小丫当年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个杀千刀的啊……呜呜……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李小丫一听江三居然真的起了休了她的心思,不由哭闹更加厉害。她声音又大又尖又利,可苦了一直抱着他的五人。   “你、你还说!要不是你,小妮早就是我媳妇了,又怎么可能嫁给张老头,还一嫁去就守寡?全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心狠手黑的臭娘们!   你可知,当老子得知小妮被逼上花轿时,心像刀割一样的疼?你可知,当老子知道那一切都是你主使时,老子恨不得ll杀了你?你可知,老子作为一个男人,却比和尚还不如的心情!?”   李小丫不提当年之事还好,一提当年之事江三终于暴发了。他将埋在心头多年的恨与怨一并喷薄而出,那瞪着李小丫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愤怒和不甘。   心想着,这个泼妇居然想跟他算总帐,那他就一并跟他算个清楚!   “你、你、我、我,我告诉你江大树!想休了老娘,和那个贱女人双宿双栖,门都没有!我劝你趁早给我死了那条心。否则老娘就让你净身出户,我看你还怎么跟那个死贱人风流快活!”   李小丫听江三这么说,一开始还有些慌,但她很快就横了起来。她不哭也不闹了,开始威胁。   果然江三一听李小丫这么说立刻就怂了。   李小丫为人一向泼辣,又有些手段,江三一家的财政大权全掌握在她手里,即使她平时好吃懒做,江三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因为谁都知道李小丫的几个哥哥都不好惹。   江云漪看到这里就知道这场戏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拉着两孩子就离开了祠堂。   “姐,我们怎么不多看会?”   江小小边走边回头,难得看到三伯吃瘪,她还想多看会呢。这可比镇子里说书的好听多了,而且是真人版的。   “怎么?难道你以为江三真的会休了李小丫么?”   江云漪挑眉看向江小小,轻笑问。这样的好戏是难得,但再看不下去亦不过看人家两夫妻吵架而已。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呢!   “大姐,你为什么肯定三伯一定不会休了三婶呢?”   江小高不解,方才他们都闹成那样了,难道还会继续过日子不成?   “重要么?他休与不休都跟我们没关系,总之这场戏我们已经看到了。我想经过此事,我们可以安心过个好年了。”   江云漪摇摇头,她不过想对江三一家小惩大戒,如今目的达到了,她又何必太在乎事情的结果?   她只是想家宅安宁而已,只要以后他们不来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去招惹没必要的是非。   现如今可以安稳过个好年,她也应该计划一下别的事情了。   两孩子一听便点了点头,乖乖跟江云漪回了家。远远地还能听到的已不是李氏的吵闹声,而是江传一的暴怒声。   但这一切都跟他们三姐弟没有关系了!   三姐弟回到家后都有一瞬间的沉默,待沉默完毕开始做饭,吃饭,洗漱,直到听到外头说江三和张寡妇的事儿,也就那样了。   不过在听说赵氏和李五打架居然差点出了人命,还是把三姐弟吓了一跳。   打听清楚后才知江三家里能砸的东西全被赵氏和李五给砸了,两人的头都被砸破了,摇摇晃晃地居然还想继续拼命。   貌似江小胖很倒霉地也被打破了头,早早地晕迷在一旁,额头上的血还在往外冒。   若非有人听到动静去劝架,说不定三人都会没命。因为江三家里里外外居然全是血,差点吓坏了进去劝架的一帮人。   第051章:一波未平一波将起   “姐,你说他们不会有事吧?”   江小小瞪大了眼睛,她是知道赵氏和李五打起来了,也知道江小胖后来晕过去了。   但她完全没想到,后果会这般严重!   “就算他们有事,也跟我们没关系。这两天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必理会,该干嘛还是干嘛。知道么!”   江云漪初听到差点闹出人命,心头还是忍不住一跳。可一细想,便是真闹出人命又与他们何干!她干嘛去操这个心?   只是当时他们毕竟在现场,若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免不得有人会来跟他们打探情况。   现在只要人活着,那她才不会再掺和这事呢。   两个孩子重重地点头,他们知道这事真闹大发了。已不是他们能理会的,还不如听大姐的,什么都不要管才是正理!   “如果有人来问你们,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你们只要照实说就成。”   江云漪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也没必要替他们隐瞒,为一碗鸡汤打得头破血流传了出去,她倒要看看江三一家、李氏一家,还有那赵氏的脸要往哪里摆?   这么好玩的事,她当然要越多的人知道越好,干嘛要瞒啊!   江三一家因为江三的事儿那脸早没了,可李氏兄弟和赵氏不还好好的么,刚好借这事儿恶心恶心他们。   两个孩子又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大姐这是打算踩脸,且要狠狠地踩,毫不留情地踩,最好踩到他们抬不起头。   即如此,他们为什么要等人来问?直接去散播不就成了!   “对了,姐,三伯和张寡妇的事儿,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你清不清楚啊!”   两孩子决定好帮江云漪一起踩赵氏和李氏兄弟的脸后,不由八卦了起来。他们总觉得这事儿跟大姐脱不了干系。   “我是想利用张寡妇好好收拾一下江三没错,可是没等我出手,他们自己被人给抓了现形。这说明,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江云漪确实有想过把江三和张寡妇的丑事儿公布于众,让江三好好在李小丫面前喝一壶,但她没想到这个想法刚要实施,这两人便落水了。   她除了感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也只能说江三和张寡妇的事儿可能知道的人不少,有人也想看他们倒霉吧。   “这么说,大姐你早知道三伯跟那个张寡妇有一腿?”   两孩子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问,眸光里即惊讶又好奇。   他们方才在祠堂听人说三伯和张寡妇是被ll人从被窝里给挖出来的,当时还闯进了一群人呢。   两人不会全被看光了吧?想想就觉得脸红,只是大姐是怎么知道的啊!   “两小屁孩打听这个干嘛,没得学坏了。很晚了,赶快上炕睡觉!”   江云漪郁闷了,怎么这两孩子才几岁啊,尽学这些有的没有的。   看来她得抓紧教他们读书识字,免得耳濡目染的,学到了一些不该学的,可怎么好?   两孩子被训斥,自然不敢再多问,乖乖地爬上炕睡觉。   “姐,明儿我们要不要帮忙烧烧柴,点点火啊!”   黑暗里两孩子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打听不到八卦,那干点坏事儿也成啊。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多可惜!   “你们只要把他们为什么打架的事一说,就已经够火上烧油了。至于江三跟张寡妇的事儿你们就别掺和了。省得别人说我们唯恐天下不乱!”   江云漪熄了灯,爬上炕才躺下,两孩子不安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暗暗轻叹,是不是她把孩子给教坏了哟,怎么平时多乖的两孩子现在成天想着怎么整人呢。   “姐,你不是说要教我们读书识字么?这都两天了,你何时才教啊。”   就在江云漪以为两孩子已经乖乖入睡时,两孩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依然低低的,但带着期待和启盼。   “明儿要是没什么事儿,姐就开始教你们认字。现在睡吧!”   江云漪闭眸轻嗅着新棉被上暖暖的味道,那是阳光的味道。他们终于盖上了新被子,在以后日子他们还会盖新房子。   “姐,新棉被真暖和,和新衣一样暖和!”   又过了许久,两孩子似对着江云漪在低喃,又似在梦中说着梦话儿。江云漪微微起身,看着身边两孩子香甜的笑容,亦露出了微笑。   心想着,他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带着这样的念想,江云漪甜甜地入了梦乡。   江云漪姐弟不知道的是江家本家祠堂的灯火彻夜未息,江传一对江三与张寡妇偷情之事极为恼怒,加上李小丫犹如疯妇一般的大闹,更令他颜面无存。   偏偏这个时侯还闹出赵氏与李五打架打到头破血流,江三一家形同废墟,宝贝孙子昏迷不醒。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江传一极为震怒。   而有心人听闻此事,觉得机会来了,便开始在江传一面前煽风点火,试图把所有的事全往江云漪姐弟身上引,好渔翁得利。   另一场无声的战争已在这一夜悄然打响!   第052章:小小发飙   第二日,三姐弟早早起了,忙完了该忙了的后,便见孙大壮提着一个汤碗儿笑着往他们家而来。   “云漪,小小,高子,你们都在啊!哝,这是大叔家的牛今儿早上刚挤的奶,你婶子让我给你们送来。让我好好谢谢你们那天给的方子,那方了你婶子一喝啊,这两天东西肯吃了,也不吐得那么厉害了!”   孙大壮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想着自家媳妇前儿个还吐得死去活来,偏偏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李郎中开的药更是一口都没喝全吐了。   他心里那个急啊,若不是前儿个跟江家姐弟赶集得了那个治孕吐的方子,指不定他媳妇儿现在还吐着呢。   现在好了,那药才吃了两天,他媳妇总算好转了。他这心自是放下了一半儿!现在就等着明年秋天,媳妇儿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了。   “大壮叔客气了!桂花婶没事儿我们就放心了。您先坐会,小小快去给大壮叔泡杯茶!”   江云漪让高子接过孙大壮手上的牛奶,在这大冬里能有热牛奶可以喝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邻里之间互相送点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不了!不了!你婶子还要我照顾呢。你们要喜欢喝,我以后天天给你们送点过来。”   孙大壮笑着推拒,说完就转身走了,可刚走到院门口又转了回来,   “对了!大叔我前儿个回来就跑外村给人送货去了。回来才听说你家的事儿,现在你们还好吧?”   孙大壮的那辆牛车除了平常带村民们跑跑市集,买买东西,主要还是靠给人送货为生。   前儿个他接到一笔给人送年货的生意,到昨儿晚上才赶回家。一回家便听到了有关江家的那些事儿。   当然江家三姐弟的事儿先不提,单单昨儿个江三偷人,赵氏李五二人打架之事,现在还闹得很凶呢。   “多谢大壮叔关怀,不知大壮叔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流言了?”   江云漪看孙大壮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   心想,原来大壮叔不单单是来送牛奶的,难道才一晚上的功夫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么?   “我早上路过你们江家本家,听闻了些事儿。听说昨儿是你们给你三婶送了鸡汤才致使你奶奶和李五因此打了起来,是吧?”   孙大壮本不想管太多闲事的,但好歹江云漪给他的方子才救了他的媳妇儿,又想着那天回来江云漪又送了他糕点,他媳妇喝了药,就吃了那些糕点没吐。   这一切的功劳可全是江云漪的,他怎么说也要过来报个信儿,或帮把手什么的。   ll   不然啊,他这心总觉得过意不去!   “是啊,昨儿我和姐姐弟弟一起送了鸡汤,好多人都看见了。可这跟我们有关系么?我们只是送了鸡汤去看望三婶而已。”   江云漪还没接话,刚泡好茶出来的江小小接过话头,有些疑惑地问。心想着,不会真让大姐给猜中了,又有人想把屎盆子往他们家扣吧?   “就是这鸡汤给闹的!我听说你二婶一口咬定,若不是你们送了那鸡汤。你奶奶便不会跟李五打起来,也不会冲动地把你三伯家全砸了。   现在你奶奶和你三堂哥全受了重伤,李家人又闹到本家说要你们本家给赔医药费,不然就跟你们本家没完!   你二婶便对你爷爷说,所有的诊费和药费得全由你们家出,我看啊,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好。”   孙大壮思虑了半晌,才低声将听到的口风给露给他们姐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又闹得不可开交。   “什么?我们家赔!?”   江云漪嘴角抽了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原想着踩踩他们的脸,让他们能消停几天,大家彼此能过个好年。   现在想来,倒是她天真了!看来不把这些人一棍子打到他们翻不了身,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才是疼。   “凭什么啊?他们自己为一碗鸡汤抢得头破血流,关我什么事啊!我们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花了银子花了心思,不讨好不说,现在出了事还想赖我们。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就是软柿子好捏啊!”   江小小拿着手上的茶往旁一扔,气得差点跳起来。想着昨儿个她居然还在为赵氏担心,心里就越发地不能接受。   这些白眼狼果然不是东西,还是大姐和高子有先见之明,有些人永远不值得同情!江小小咬牙切齿地在心中直骂。   孙大壮看着突然暴发的江小小一时有些发愣。在他的印象中,江小小一直是个温温柔柔,和和顺顺的好性子,他从来没想过这孩子居然还有这一面。   “对!我们不是软柿子,是硬柿子。”   江小高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一直以为二姐人太善,只在大姐血染丰泽村头时,她才难得地表现了回强硬,但很快又回复原样了。   今儿个一暴发倒让他有几分意外!   “高子,走,我们现在就找人评理去。想让我们赔,门都没有!”   江小小对于昨儿个答应大姐陪高子去踩脸一事还是有些犹豫的,但现在她决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的那些亲戚到底无耻到什么地步。   想让他们家赔诊费和药费,那就先让你们的脸丢遍整个丰泽屯再说!   “呵呵,大壮叔,那就麻烦你,帮我送送小小和高子去找村里的长辈评评理吧。”   江云漪噗扑一下笑了出来,原本还想着要如何应对这群无耻到渣的亲人,现在突然就想让小小和高子使着劲儿去闹,等他们把事儿闹开了,她再出手吧。   “姐,你不去么?”   两孩子很不解,不解江云漪为何现在还能笑得出来。若本家真的要他们家赔偿三个人的诊费和药费,估计把他们家卖了也赔不起!   如今这关键时刻,大姐居然还有心情笑?大姐这不会是气傻了吧?   “你们去找长辈们评评理,只需把实话说出来就成。我想大壮叔会护着你们的。”   江云漪喝着手里的红枣茶,笑着看向孙大壮,直至孙大壮点头,才挥手让两孩子跟着一起去。   她相信两孩子知道该怎么做,她就在家里好好等着就成。指不定那群无耻的人很快就到了呢?   第053章:事业启航+云漪做妾?求首订   江云漪想着,方慢慢地抿着茶,脑中开始回想孙大壮口中所说的杨氏大妞,也就是她的二婶子。   想着想着她只得出一个评论,杨大妞并不比李小丫好对付多少!   比起李小丫凭着蛮劲和娘家人的帮衬才在江家本家站稳脚跟的不入流,这个杨大妞横的本钱便是能掰会说,那嘴简直就跟抹了蜜似的能把死的掰成活的。   但这不是江云漪高看她一眼的理由,她之所说杨大妞不比李小丫好对付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太会吵了。   想着李小丫的泼妇骂街,江云漪很难想象,一个比李小丫还会骂街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哎哟,我的云漪侄女儿,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喝茶呐。”   江云漪正想着事儿,冷不防耳边就传来一个腻死人的声音,那声音的调儿高高地扬起又低低地落下,回旋耳际,听得人耳朵似有一只蚊子在嗡嗡地直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婶啊!”   江云漪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胸大屁股大,皮肤又白又净,眉间却处处透着刻薄相的杨大妞,微微一笑,不热情也不冷漠。   对于一个准备打他们家主意的人,她实在热情不起来,但人家这不是还没动手么?她要是太冷漠了,岂不是被抓住了说道他们家不是的理由?   “云漪啊,二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昨儿个你们三姐弟做了什么好事儿。二婶我就不说了,现在二婶呢给你个机会。二婶我就坐在这等着,乖乖地把你们家的房契和地契拿出来吧!”   杨大妞挑着细眉,说话声音带着腻味儿,声线扬起又极速地低下去,有一种极为刻意的味道。   她自顾自地拉了椅子坐在江家正屋,一双透着精明劲的小眼睛极速地扫视了一下屋里的摆设,似在认真地估算着什么。   不过看着空荡荡的正屋,小脸儿微微一沉,暗想着怎么什么都没有?该不会被这丫头藏起来了吧。   正屋什么都没有,杨大妞就想起身绕到睡房去瞅瞅,指不定好东西就藏在里头呢?   “二婶说我聪明,我实在担不起。要不二婶给我指点指点,我为什么要把我家的房契和地契交给你?”   江云漪轻声一笑,挡住了杨大妞想往睡房一探究竟的意图,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有人跑来她家要房契、地契会要得如此理直气壮。   来别人家做客,却比在自个家还要不客气,竟想也不想就要往别人家的睡房闯?那目的更是不言自明,连掩饰都省了。   她记得上一次李小丫来他们家抢兔子,至少她是抢着了,才敢睁着眼儿说瞎话,说兔子是她家的。   可这个杨大妞凭什么会认为她会乖乖把自家的房契和地契奉到她手上?   “云漪啊,你奶奶受重伤你知道吧?不单单你奶奶受了重伤,连你小胖堂哥现在都还昏迷着呢。对了!还有李家的老五也躺床上呢。你要是不把房契和地契拿出来赔,难不成是想把弟妹卖给人牙子来赔?”   杨大妞被挡住了去路也不恼,她缓缓一笑,那双细小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她的话不紧不慢,不急不徐,好似一点都不担心拿不到江四家的房契和地契。   “我听说了,可这跟我们家有关么?我不明白他们伤了,或者死了,跟我们家有关么?我为什么要拿房契和地契,甚至卖了弟妹去赔?二婶,是想让我们赔什么?别说他们的伤跟我们家没半点关系,便是有关系也轮不到二婶来我家要东西赔吧?”   江云漪有些好笑地看着杨大妞,心中纳闷至极。她真的不得不佩服造物者的神奇,它怎么就能造就出一个这样的人呢!   “江云漪,你别不识好歹!乖乖地把房契和地契拿出来,我还可以在老爷子面前说句好话,让你们姐弟三人搬到老屋去住。否则,今儿这年啊,你们就准备露宿街头吧!”   杨大妞看江云漪居然一直不上道,不由有些生怒。   这死丫头要换以前她这么吓,老早就乖乖把房契和地契拿出来赎江小小和江小高那俩兔崽子了,怎么今天她把话说得这么白,她还是听不懂?   果然是有娘生没爹养的贱种!就是笨得可以。   “二婶何必生气,我只是好奇纳闷,奶奶、小胖堂哥、包括李五叔的伤又不是我打的,我为什么要给予赔偿?”   江云漪耸了耸肩,很是不明所以的问。她倒很想听听杨大妞是如何把这屎盆了硬扣在他们家头上的。   不过住老屋?亏得她想得了来。谁不知道他们老江家的老屋是赵氏用来养畜生的地方。杨大妞这是要他们三姐弟去跟畜生同住呢。   “如果不是你们三姐弟没事送什么鸡汤去给你三婶喝,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如果你鸡汤多送几份,他们会去抢么?哼,如果你们没去送什么劳子鸡汤,他们会打得头破血流么?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当然得由你们来赔偿!”   杨大妞插着腰枝,甜腻腻的声音居然能听出几分火气来,那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由你家赔由谁家的意味儿。   一个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奇迹啊!江云漪心中暗叹,脸上露出微笑,   “这么说一切都是鸡汤的惹的祸?那二婶您为什么不去找鸡汤呢?即是鸡汤的错,您有本事就找鸡汤赔银子去啊,找我们家干什么?”   江云漪被杨大妞的极品逻辑给逗笑了。虽然确实是那碗鸡汤引发赵氏和李五打架,可有人居然能整出这样离谱又搞笑的理由,她实在不得不赞一声奇葩!   “鸡汤?对啊!我为什么不去找鸡汤?呃,不对!找什么鸡汤啊,我找的就是你。”   杨大妞被江云漪一绕差点给她绕晕了,反应过来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她可不是王桂香那个笨蛋,她现在是有理有据,又有婆婆撑腰,不把老四家的房子和田地弄到手,她是不会罢休的!   “二婶啊,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可没想到原来二婶才是个笨的!你一个人笨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定也要把别人也当成笨蛋么呢。啧啧,这个习惯可不好!”   江云漪啧啧出声,暗暗摇头,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她这个二婶最让人不省心的不是太会吵,而是太自以为是了。   她实在不懂二伯那老实性子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   “你、你、你居然敢骂我笨?谁不知道整个丰泽屯我杨大妞最聪明!你个死丫头,你居然骂我笨!?”   杨大妞捏着嗓子,几句话出口居然就喘了好几口气,可见真被江云漪给气着了。   “院门就在那,二婶请吧!”   江云漪冷笑一声,伸手一指,极不耐烦地指着大门的方向让杨大妞赶紧给她滚,这个女人没有让她有打人的冲动,却让她有想掐死她的冲动。   她怕再跟她纠缠下去,她也会变成笨蛋!   “你、你、你居然赶我走?我、我、我告诉你!你今儿不把房契和地契给我,我明儿就让人牙子把小小和高子卖了,拿银子给李五家送去。你们家惹出来的事儿,凭什么让本家替你们担着啊!”   杨大妞气得扯着细嗓直叫唤,一张白细的脸儿此刻满脸通红,双手拍着那波涛汹涌的胸脯,叫出来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像在唱戏。   江云漪忍不住嘴角直抽,暗道,神啊,地啊,你造出杨大妞时是不是打了瞌睡,怎么这女人会是这模样呢?   江云漪抚额,有些崩溃地看着杨大妞。   “我想二婶脑袋不但笨,还很健忘,你该不会忘记王桂香为何到现在还不敢出来见人吧?我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要房子,要地,没门!谁要敢再打小小和高子的主意,我就抹脖子上吊,然后变成厉鬼,天天缠着他,夜夜缠着他,变着法儿带地狱里的小鬼勾他的魂到十八层地狱耍着玩儿……”   江云漪深呼吸,仔细回想那天她吓走江三时的情景,照着法儿吓唬杨大妞。她就不信这死女人不怕鬼缠!   “啊!你、你、你、我、我、我不会罢休的!你家的房子,你家的地,我一定会拿到的!你、你要是不给,我、我明儿一定找人牙子,把小小和高子给卖了。”   杨大妞尖叫一声,吓得直往后退,可她就是不肯走,一副你不给我房子不给我地,我就是不走,吓死也不走。   “趁姑奶奶没发火之前,给姑奶奶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姑奶奶把你扔窑子里去,让你偿偿一双玉臂千人枕,一张红唇万人偿的滋味!滚!”   江云漪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着杨大妞,怎么想也没想通,这女人的胆子居然比江三还大,一时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想着杨大妞是女人,女人最怕的是什么?女人就怕的就是被人卖到窑子里当鸡。   “啊……救命啊……救命……”   没想到这一招对杨大妞居然有用,她一听到窑子竟然被吓得脸都白了,尖叫声就从嘴里发了出来,带着异样的惊恐,再也无需江云漪赶她,直接提着裤摆,撒开腿就跑了,边跑边叫着救命。   那刺耳的,尖利的,带着害怕和恐惧的声音大老远的还听得极为清析。弄得江云漪莫名奇妙。   杨大妞一路跑一路尖叫,引得不少村民纷纷观望,暗暗想着江家这一家子怎么回事,天天闹腾个没玩。   现在这个江老二的媳妇儿不会又要搞出什么事了吧?   任那刺耳的尖叫声远去,江云漪微摇了摇头转进偏房,把一直藏在偏房的笔墨纸砚取出,打算练练字,静静心,也可以写些字贴出来让小小和高子临摹,这样他们学得也快些。   至于杨大妞回去以后会怎么添油加醋说他们家的不是她已没心情理会了。这群人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越客气,他们越当福气。   即如此,还不如即来之,则安之!   将笔墨纸砚,及上次在书画街买的几本有关这个时代的书一齐从包袱里取出。   这几日忙得别说练字了,连这几本书都没动过呢。   先取那几本书的其中一本,细细地翻看起来,心想着还好这个时代的字与中国古代的繁体字很相近,不然她真怕看不懂。   江云漪一看便入了迷,连江小小和江小高回来都没有注意。   “姐!你在看书么?”   江云漪正看得认真,冷不防被两孩子从背后一拍,吓了她好一大跳。   “你这孩子!”   江云漪拍了拍胸口,将书放到一边,微微皱着眉头。   “呵呵,对不起嘛,我们不是故意的。”   两孩子看江云漪皱眉,知道有些玩过了,连忙道歉。   “以后不准这样了!”   江云漪叹了口气,被这么一吓,让她继续看书是不可能的。   “姐,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去给你做中饭,你继续看书?”   两孩子见江云漪居然将书一放就不打算看了,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讨好地道。   “去吧,姐写些字贴出来,一会教你们认字。”   江云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说着便开始铺纸研墨。   “耶,姐姐要教我们认字了,姐姐要教我们识字了……”   两孩子一听江云漪终于肯教他们读书识字,顿时又是蹦又是跳,然后便手牵手一起到厨房忙和中饭了。   江云漪细细地研起磨,想着要写些什么字来让两孩子练比较好。待下笔时,突然就想起,她在书画街还特地买了几本启蒙读物回来。   便研起三字经和千字文,她先试着写了几个字,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写了好几张纸才写出几副比较满意的字,将那几副字放在一边,等着墨干后就收起来给两孩子当字贴。   待她将整篇千字文描好后,两孩子的饭也做得差不多了。   “姐,我们是按照你说的,用野山枣和枸杞一起熬粥,你尝尝看?”   两孩子做好饭,直接摆好碗筷,很谄媚地盛了粥到还在练字的江云漪面前,当他们看到江云漪写了满满几十张大小不一的字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心想着,原来大姐真识字啊!   “味道还不错,先吃饭吧。”   江云漪放下笔,接过两孩子特地递过来的粥,吹凉后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她近日所做的药粥都是针对强身用的,这红枣枸杞粥当然也不例外。先跟两孩子吃了饭,江云漪开始教两孩子认字。   “坐姿要正,握笔的姿势也不能有偏,这样写出来的字才好看。”   江云漪先跟他们说了习字的要点,便在纸上分别写上他们的名字,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写,怎么念。   两孩子学得很认真,待练了会字后,江云漪就教他们背书,紧接着就让他们自己先温习。   她自己则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边看还会边指点一下他们哪里背错了,练字时握笔不行或坐姿不正等等。   姐弟三人就这样安生地过了一个下午,这个下午再也没人来打扰他们。   江云漪暗暗有些奇怪,她今儿个可是专门等在家里让人有机会来找茬的,难道就一个杨大妞,其它人就这么安分?   看了看天色,见还是没人来,江云漪开始准备今儿的晚饭,在厨房里忙和了半天才忙和好。   晚饭时江云漪把炖了一整天的鸡汤拿出来,做了白米饭,还炒了个蘑菇,用孙大壮送来的牛奶做了牛奶蒸蛋。   看看满满的一桌菜,江云漪犯起了嘀咕,那些无耻的人不会专门挑在他们吃饭时来找茬吧?   “哇,好丰盛,比我们过年时吃得还要丰盛。”   江小小盯着眼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大眼睛放光的同时,还不住地舔着唇角。   单单手里一整碗又香又饱满的白米饭她心里就已经喜开了花,何况桌上还有嘴馋了一天一夜的鸡汤,另两个菜也又香又好吃的样子。   “姐,牛奶和蘑菇也可以做菜么?”   江小高盯着鸡汤以外的另两道菜眼底满是惊奇。这几日大姐熬的都是各种稀奇古怪又好喝的粥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姐炒菜呢。   那蘑菇闻起来就香,而另一道又有奶香又有鸡肉香还有果仁香的菜更令他忍不住想先吃上一口。   “蘑菇,益神开胃,补脾益气;牛奶蒸蛋,美容养颜,可调理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补身的鸡汤,这些食物对我们三姐弟的身子调理起着很关键的作用。今儿要谢谢大壮叔给我们送来了牛奶,明儿开始,姐姐会用各种食疗的法子尽快把我们的身体养回来。现在吃饭吧!”   江云漪看两孩子高兴的那样儿,也不好把心中的那份隐忧拿出来扫他们的兴,笑着为他们介绍起来。   这是江云漪重生后第一次正式下厨,前段日子做的全是粥类药膳,不过是想给三人养养胃,待养好胃也差不多开始食补了。   今晚先试试,以后再适当的调整。   “呵呵,这么丰盛的晚饭不单单是给我们调理身子吧。应该是庆祝我们今儿大获全胜!”   江小小拨了一大口的白米饭进口中,觉得白米饭就是香。她从小到大还没真正吃过一次白米饭呢。   “姐,回来时,因为你要教我们读书,我们一时高兴,都忘了告诉你,我们出去后听闻的一些事了。”   江小高也狠狠地拨了一大口的白米饭进口中,筷子忍不住伸向那诱人十指大动的烧蘑菇。   他本想先偿偿牛奶蒸蛋的,可筷子可弄不起来。但蘑菇入口,又香又滑又嫩,口齿余香,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把要说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盯着满桌的美味儿奋战起来。   “是啊,姐,哇,这蒸蛋好好吃,好嫩滑啊,又有蛋香还有牛奶香,咦?这不是姐让我们剥的松子么?嗯,好香,好好吃啊!”   江小小拿着一直放在牛奶蒸蛋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口来吃,一吃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好好吃,没人跟你们抢,这是公勺子,你这孩子!”   江云漪刚想问他们听到了什么,可一见江小小拿着那公勺就不顾形象一口又一口地舀着那菜吃,不由摇头训道。   “哇,真的好好吃。哎,二姐,你别跟我抢,这个我的,那个也好吃……”   江小高看江小小一吃那牛奶蒸蛋就放不下口,也拿了勺子偿了一口,感觉味道美极,不由跟江小小抢起了菜。   “菜要吃,饭也要吃,你们在这样,姐以后不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江云漪没想到一桌菜竟然让平时还算规矩的两孩子形象全无,轻叹一声,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倒没有太过责怪他们。   毕竟她刚来这里时,对这农家饭一直不敢恭维。如今这些饭菜绝对顶得上他们平时吃的每一餐。   “大姐,别!我们不抢就是了……”   这一招对两孩子果然管用,虽然还是很眼馋未吃完的饭菜,但已经规矩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江云漪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模样,两孩子挠了挠头,觉得他们方才的行为实在是太难看了。   而且大姐吃饭的样子,好好看啊!   两孩子看得有些呆,他们觉得江云漪静静用饭的样子比春天里竞放的花儿还要美上几分。   “怎么不吃了?”   江云漪用饭时自有一股他人所不具备的优雅与贞静,这是前世时长期以来的习惯。   药膳师的必备课程里必须兼修礼仪课,江云漪的这些习惯除了在学校里所学的礼仪外,最多的还是来自于她常陪同一些高官及贵妇出入高档场所,且她本身成为顶级药膳师所接触的人里,半数以上都是出身名门。   经常跟这样身份的人打交道,你本身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但江云漪一向把握得很好,跟什么样的人用什么礼仪什么态度,她从来就没给任何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只是一些习惯是变不了的,比如用餐!即使她很想融入农家这种自然温馨的氛围,可是很多时侯一些几乎融进她骨子里的习惯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大姐,你吃饭的样子好好看啊!”   江小小捧着手里吃了一半的白米饭,呆呆地道。其实大姐刚醒过来时,好多时侯都让她觉得跟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的大姐,吃饭从没让她觉得好看,只觉平常。可为什么现在的大姐吃饭都能吃得这么好看呢?   “大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突然懂得那么多药材,还会识字,又这么会做菜……”   江小高放下手里的碗筷静静地望向江云漪。这些疑问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曾一遍又一遍的地告诉自己,她就是他的大姐。   可是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清楚!   大姐用饭时不自觉流露的那种气质,总让他觉得这个人不是他的大姐。他的大姐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那明明是大姐的脸,大姐的身子……   “……你们是不是觉得大姐变了?其实这事儿,大姐醒来时就想跟你们说的,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竟然今儿你们问起来,大姐就把一些事儿告诉你们吧。”   江云漪嘴上这么说,其实江小高突然问起时,她的心还是吓了一跳。她知道她的这些改变是以前的江云漪不可能具备的。   在重生的那会儿,她就想过,若有人怀疑她要怎么做?这几日来她其实内心总会隐隐不安。   毕竟她的这种情况很像借尸还魂,若让人知道她不是身体的本尊,而是从现代而来的一绥幽魂,她可不可能被人当怪物给弄死还真不好说。   “大姐,你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么?”   江小小看江小高放下碗,也乖乖地放下,听江云漪有话要说,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问。   其实大姐的改变她也看在眼里,只是她说不出哪里不对。现在突然听到大姐想坦白,她就有些紧张。   “近几日来大姐是一直在病中么?其实大姐虽然病了,但在病中时,大姐的梦里来了一个仙人,他啊!看我可怜,常常被婶娘他们欺负,又没有爹娘给我们撑腰,所以不但教大姐读书识字,还教大姐医理药理及厨艺,也教了好些以前大姐不曾学过的东西给我……”   江云漪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圆这样的谎,不由就想到了古代对怪力乱神的迷信,方用梦遇仙人来堵住两孩子的嘴。   她想有了这个理由,在以后的日子里若有人对她还有怀疑,她也一样可以顺理成章地拿来当借口。   不论真假,别人也查不到,不是么?   “姐姐,你别说了!你一说,我又想起爹爹和娘亲了,呜呜!”   江小小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想着爹爹自秋收离家后,他们三姐弟就一直被人欺负着,大姐还为了救她和高子差点失了性命,她心里就好难受。   “乖!没事儿,姐姐有仙人教给我的技艺,以后姐姐会利用它们来帮我们家,再也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了!”   江云漪伸手抱过江小小,眼眶也是微微一红。与这两孩子虽相处的时间尚短,可她早已把他们当成她的亲弟妹来看,哪舍得让看她流泪。   “姐,对不起!我们不应该问的。”   江小高哽咽道。他真是太混蛋了,他怎么可以怀疑大姐呢,现在不但害大姐伤心,连二姐也那么难过。   “不过,这是大姐的秘密,你们对外千万不可以乱说。若真有人问起,也不可以说得太明了……”   江云漪看两孩子十分少说也信了八九分,心里微微松口气,连忙嘱咐道。这种事儿还真不能乱传,否则很容易出事。   两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当然不会乱传。这是他们一家人的秘密!   “好啦,饭菜都凉了,快吃!吃完给姐讲讲今儿你们出门遇到的事儿。”   江云漪用帕子咔去眶中的眼泪,笑着给两孩子盛了鸡汤,有关她的事算暂时揭过去了。   两孩子笑着接过鸡汤,美美的喝起来,边喝边夸赞汤好喝,鸡肉好嫩,可喝着喝着两孩子又放下碗筷突然不喝了。   “怎么了?”   江云漪心又是一跳,心想这两孩子不会又瞧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心里微微着急,可很快又镇定起来,不管他们怀疑什么,全往仙人身上推就是。   “大姐,为什么我觉得这鸡汤没有你送给三婶的那碗香呢?”   江小小说着细细地闻了闻,就是觉得没有大姐送给三婶的那碗香。   那碗鸡汤的味道她现在想起来都嘴馋,可明明是同一个锅里炖出来的鸡汤,怎么会差这么多?   “我也觉得没那碗香!”   江小高又细细地喝了一口,肯定道。   送到三伯家的那碗鸡汤,食盒盖子一掀,那味道能飘出好远,看着那奶黄奶黄的汤汁,能让人恨不能咬掉舌头,跟现在喝的完全没法比。   “你们以为我那么大方?那鸡汤本来就是要让他们抢的,来抢的鸡汤当然不能跟家里的相比。那里大姐加了一些料,不要说你们看了流口水,连我看了都想喝呢。”   江云漪没料到两孩子会突然问到这个,但他们既然问了,她也没理由瞒。那碗鸡汤除了加了一些特殊的香精外,还加了一味带致幻效果的药材。   那些东西是她逛街时,临时起意买的。   他们三姐弟在出门前喝了松针茶,松针茶的安神效果可以免除那味药材所带的致幻效果,只针对香精而勾起食欲,不会如赵氏、李五、江小胖和李小丫那么疯狂。   所以杨大妞来找茬时,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说对了几分,只不过她不信杨大妞懂药理能看出鸡汤真的有问题。   何况那鸡汤早洒得不见影了,他们往哪查?   她江云漪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竟然敢惹她,自然要承受惹到她的后果。   原本,赵氏和李五本不致于打到那种地步,因为那鸡汤一落地,致幻效果基本全消了,只是他们二人心太贪才会有那样的下场。   这岂能怨得了她?   “原来如此!没想到不过是加了些料而已,味道竟然完全不同。”   两孩子了悟地点了点头,并没有问江云漪到底在汤里加了什么,味道才会那么浓香诱人。   江云漪看他们不问,自也不会多加解释,毕竟往鸡汤里下药还是属于比较黑暗的一面,虽然那些药不会致人死地,但让人产生幻觉打起架来,也是挺危险的。   这样的事,现在还不是让两孩子接触的时侯。   经这么一打岔,倒把方才要说的事儿又给揭过去了,待晚饭过后,三人洗漱一番,正想早些休息,外头突然吵嚷了起来,紧接着院门就让人给撞开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心想着终于来了么?就是不知道这次来的又是哪个不长眼的。   看来她真的得想个法子震震这群人,否则天天被这么烦着,还怎么过日子?   “姐……”   两孩子现在一听撞门声总会条件反射地往江云漪的怀里钻。   “没事儿!”   伸手拍拍他们的背,一番安抚后,江云漪让他们进睡房歇着,她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孩子咬咬唇,听话地进了睡房。心想,今儿晚上不会还和那天晚上那么倒霉吧?想着想着,不由面露担忧。   “江云漪,村长有命,让我等请你到宗祠一趟,不得有误!”   闯进江家小院的是专门协助村长处理一些村中事务的汉子。这些人平时不出动,除非村里发生大事他们才会来。   比如上次江云漪血染丰泽村头,为王氏虐亲侄所致,那一次他们便奉命去带相关人等。   “村长,让你们来请我,可有让你们撞门?看到了没,我家的门被你们撞坏了,记得明儿让人来修,否则我也让村长知道知道你们是如何执法的。”   江云漪目光一扫这几个人,心中微微冷笑。五个人,其中有两个是李家人,撞门的领头人正是李家大房的次子。   她没想到来找她麻烦的人居然会是村长带来的人,暗想着,谁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请得动村长?   “哼,等你能从宗祠出来再说吧。来人,带走!”   李春冷哼一声,手一挥就想命人将江云漪押走。心想这丫头只要进了宗祠不死也要脱层皮,还修门?我呸!   “等下!我跟我弟妹交待一声,自己会走。”   江云漪暂时不知道村长会请她去宗祠有什么事,但进宗祠毕竟不是好事,她得跟两孩子说下。   “废什么话,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李春根本不想给江云漪机会,今儿他五叔被江家那老太婆弄得只剩下半条命,现在他就从江云漪身上先讨回点利息。   江云漪唇角一勾,很冷地盯了李春一眼,再看看其它四人,她目光镇定,面上还带着笑,可四人不知为何竟不敢与她对视,便连吆喝的李春也一时禁了声。   见没有再碍事的人,江云漪转进睡房,跟两孩子作了一番交待。她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交待两孩子在她走后,去探听一下情况,再想办法找人帮她。   两孩子都有些着急,但还是听话地点头,看着江云漪跟着那五个人走出江家小院,往那个极少开放的宗祠而去。   一路上江云漪都在想,她到底有什么事儿犯到了村长手里。要知道宗祠与本家的祠堂是完全不一样的。   整个丰泽屯有三个本家祠堂,分别是江家,李家和陈家,这三家在丰泽屯称得上大姓,人口上也多,所有才有自己的祠堂,但它们却不及丰泽宗祠。   犯到本家,顶多罚罚跪,挨挨打,受受训,但犯到宗祠若不出点血,你根本别想安然走出来。江云漪自认她没干什么坏事啊,怎么突然就有幸被请到宗祠了呢。   上一次她的本尊为救弟妹血染丰泽屯算得上大事,本家是处理不了的,只能移交丰泽宗祠处理。   而今儿江三偷人,不大不小,但本家人想出面,村长也无话可说,所以才没移交到宗祠。   江云漪仔细思虑,她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要劳动宗祠,可想了半天貌似都别人先来惹她,她才小惩大戒,该不会哪个不长眼告到村长那里,想利用宗祠来处置她吧?   然出乎江云漪意料的是,到达丰泽宗祠后,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而欢迎她的除了村长外,还有她的爷爷江传一,包括两位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陈公和李公。   江云漪看着村长那张笑得异常热情的脸,忍不住心里发毛,心想这唱的哪出啊。村长没事儿对她笑得这么贱干嘛?   发毛的不止江云漪一人,那五个去‘请’江云漪的人不仅心里发毛,还发虚,汗都流出来了。   “云漪见过村长、陈公、李公,还有爷爷!”   江云漪硬着头皮见礼。她不是害怕,而是郁闷,因为村长的笑容总让她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尤其是从未给她过任何好脸色的江传一居然也难得地对她笑了笑,这更令江云漪全身发毛。   心想着这四人不会联起手来打她什么主意吧?   “哎哎,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是这样的,云漪,这有人想见你……”   村长赶忙将江云漪扶起来,原本今儿个一直在处理赵氏和李氏打架一案,自然这事儿把江三跟邻村张寡妇偷情一事一并合起来处理。   可就在方才,安云镇来了人,说是要找江四家的大丫头,这把本来吵得不可开交的江公和李公给镇住了,连一旁和村长一起当和事佬的陈公也一阵纳闷,更别提村长听得此事的惊诧了。   “有人、要见我?”   江云漪惊疑不定地看着村长及另外三人,小心地问出口。有人要见她,何劳这四位一起迎接?   “是啊是啊,人就在里头,你快进去吧。”   村长让开一步,让江云漪先走,他同另三人则跟在了后面,脸上挂着异常谄媚的笑。   这阵势,让江云漪越发觉得奇怪。但前世什么阵势没见过,难道她还会怕不成?当下也不管村长等人在搞什么鬼,挺直了腰背往里走。   丰泽宗祠自修建至今已近百年,算得上是安云镇附近村镇最古老的一座宗祠。对于这样的宗祠,江云漪还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好奇。   这座宗祠修葺多次,是丰泽屯的象征,因而它的富丽远超村里所有的房子,包括村长家及其它本家祠堂。   红墙绿瓦,门口还有一对石狮子,红漆大门一打开,可以看见极深的弄堂,黑幽幽的,像一个吞啜一切的大黑洞,一望而让人生畏,脚踩在青石板上还能听见一阵阵的回音。   江云漪微微驻足环视,宗祠宽敞而气派,人立其中,微微闭眸,便能清析地感受到这座古老宗祠内里透出的威严感,让人由衷生出敬畏之心。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丰泽屯人即怕进祠堂又很想祠堂的那种心情。   若得荣耀,立于此宗祠中你会有一种骄傲油然而生;若犯了大错,你立于此处,只会觉得自己那般的渺小,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辱没了宗族。   江云漪看村长及另三人那种架势,便知她兴许做了什么光宗耀祖之事,令四人觉得她理应有这样的待遇吧。   可任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她貌似也没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啊!难道她的本尊在世时,做过什么大事让得村长都这帮礼遇?   心想着,江云漪还是昂首挺胸地步入了弄堂后的正厅,过正厅便是历代丰泽屯村长及一些对丰泽有功之人的牌位。   死后牌位入丰泽宗祠是每个丰泽人的梦想,因为只有入了丰泽宗祠,你便能得到丰泽屯所有人的敬仰,可延及后代。   这跟牌位入本家祠堂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待遇!   “方掌柜!?”   江云漪有些意外地看着正厅之中昂首而立的中年男子,惊疑地问出口。她怎么也没想到,站在宗祠正厅等着她的人,居然会是百草堂的方掌柜。   如此措不及防的再次见到方掌柜,江云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哎,江姑娘!总算看到你了。”   方掌柜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定是江云漪无疑,连忙转过身跟她见礼。   上次与她一见,他没有问她的住处,若是问了他也不用动用公子爷在安云的力量来寻她了。   这个疏忽让他极是悔恨,生怕寻不着她。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人还是让他给找到了!   “我、我们不是约好七日之后见么?您这是?”   江云漪一时有些怔忡,又有些微恼。这个方掌柜怎么回事,竟然提前这么多天来找她也就算了,而且还惊动了村长及另外三人。   这下子她应该如何解释她为何能与百草堂在安云的大掌柜认识呢?方掌柜这一来,可是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方某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来找江姑娘!”   方掌柜也知道贸然前来有失礼数,可他哪里想得到这样一位气质不俗的女子竟只是一名普通到不普通的农家女呢。   难怪他们的人搜遍安云也没打听到有哪个大户人家姓江,最后才全盘撒网搜遍安云镇,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方打听到安云镇的丰泽屯有江姓人家。   打听到后,他还不怎么肯信,可如今已无他法,只好亲自来一趟丰泽屯求见这里的村长,后才得知他们村中确实有一名女子姓江名云漪。   “村长、陈公、李公、还有爷爷,我有事想与方掌柜商量,想请四位先行回避!”   江云漪看了方掌柜一眼,示意他先别说话,才对着跟进来的四人道,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平时威风八面的四人面对此刻的江云漪竟然不敢说出一个不字,只好乖乖的退到外面去。   但那竖起耳朵继续听的模样却是丝毫没有掩饰。   “江姑娘……”   方掌柜此刻满腹疑问,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江云漪这样的女子真的出自农家。看她方才的样子似乎有些着恼,该不会怪他冒失来见吧?   “不知方掌柜趁夜前来,有何要事?”   江云漪便是心中再恼也不能发作,毕竟她的紫芝还在百草堂,且她很多事以后也要仰仗百草堂,怎么说也不能跟她未来的财神爷翻脸啊。   将所有不满的情绪压下,江云漪恢复一惯的从容镇定,含笑请方掌柜上坐。不管他来干什么,来者总归是客!   “彻夜惊扰江姑娘,实是情非得已,还请江姑娘海涵。”   方掌柜先就今日的贸然之举道了歉,可一想到他来此的目的又有些犹豫不知要如何说起。   “方掌柜人既然来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江云漪看方掌柜一副为难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暗暗猜测到底何事让方掌柜如此为难,该不会是紫芝出了什么问题吧?   除此外,江云漪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劳动这位百草堂在安云镇的最大掌权人。   “此事方某实不知如何开口方算妥当,请容方某仔细思虑一番。”   方掌柜想了半天,竟只回了这句话给江云漪。他确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回这话呐。   “方掌柜应该不会想告诉我,紫芝出事了吧?”   江云漪看方掌柜竟为难成这样,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试探。心想,以百草堂的老字号,若真的是紫芝出了什么问题,也确实该让方掌柜着急上火。   毕竟老字号,最重名誉!   “哎哎,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呢?凭我百草堂的名号若让紫芝出了事儿,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在安云混呐。”   方掌柜一听江云漪竟会怀疑是紫芝出了问题顿时有些不快,他在百草堂几十年了,岂能容别人说这样的话。   只是他要说的这事儿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竟然不是紫芝的问题,我实在想不出方掌柜找我到底有何要事?”   江云漪这下搞不明白了,心想,跟紫芝无关,你三更半夜大老远跑来丰泽屯找我,难不成闲得慌?   “是这样的,方某前日给我家公子爷回信,刚好我家公子爷正在浣州城巡视产业,会在年前离开。公子爷收到信后,想请姑娘至浣州城一叙。这几日方某几乎找遍整个安云才打听到姑娘的下落,方有今晚一见!”   方掌柜思虑半晌简单地把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由给说了下,又重点说了一下主要原因。   连他都没想到公子爷竟然会在浣州城,而且还想当面与江云漪一见。   “你们公子爷想见我?”   江云漪这下还真的有些惊奇了,能被方掌柜尊称为公子爷的人莫非就是百草堂真正的主人?   “江姑娘应该知道安云的百草堂不过隶属云家药堂的一家小小分店,而方某也不过是这家小小分店的掌事者而已。我家公子爷才是百草堂真正的掌事者!”   方掌柜看江云漪疑惑解释道。初听到他家公子爷有兴趣见江云漪时也是一惊,可随即就是一喜。   公子爷想见,那就说明公子爷对他寻到紫芝一事很满意,并且对于紫芝寄卖这事儿动了心。   之所以想见寄卖紫芝的人,估计也就是想了解一下更具体更详细的事宜才对。   “因为这样方掌柜就想让我亲往浣州城见你家公子爷?”   江云漪思绪急转,她没想到百草堂的真正掌事竟会有兴趣见她。这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方某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我家公子爷确实比较繁忙,且紫芝一事若姑娘能与我家公子爷面谈,岂不是更好!?”   方掌柜没想江云漪会突然这么问,不由擦了一下额际的冷汗。他怎么就忘了,这江姑娘也不是你想让她走,她就会乖乖跟你走的人啊。   “你家公子爷即是巡查产业,难道不会来安云?并非我不给方掌柜面子,而是离开安云我也多有不便。何况安云往返浣州城少说也要三天,怕是我去得,你家公子爷也等不得!”   江云漪微算了一下时间,从方掌柜给他们公子爷回信,到那位公子爷想见她,至少也过了两天半。   若她此刻出发去浣州城,万一他人走了,她不是白跑一趟?   “这、这个……”   方掌柜没想到江云漪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由又开始犯难。他这好不容易把人找着了,难道要空手回去?   “如果你家公子真有诚意,你寻我的这几日他都能赶回到安云了。您说是吧,方掌柜?”   江云漪狡黠一笑,将皮球踢给了方掌柜。她就不信找不到她的人,方掌柜不会向他家公子禀报。   即如此,来与不来,见与不见,那位公子爷想必已有定数,只是方掌柜没有完全领会罢了。   “那好吧,这事我会跟公子爷禀明,今日打扰姑娘了!”   方掌柜碰了一鼻子灰一时有些沮丧,又想他今日也确实莽撞了,哪有大半夜的把人找来的。   看江云漪初见他时的懊恼与不满,便是她想答应也会再掂量一二。都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待次日再来呢。   “如果方掌柜下次想来,请别再麻烦村长,可直接到我家寻我便可。到时,我会备好茶水招待。至于去见你家公子一事,请恕我无法答应,不过七日之约仍然有效!”   江云漪起身相送,对于无法亲往浣州城赴约一事表示了歉意。她虽然捉不准那位公子爷会不会来,但她相信总有一日,他们必有一见!   “既然江姑娘无法前往,方某也不好勉强,这事方某还得回去另行禀报,告辞了!”   方掌柜听江云漪这么讲,已知请她去浣州城与公子爷一会多半不可能了。   心中不由有些感叹,这大周朝想见他家公子爷的不知凡几,这姑娘怎么不就珍惜机会呢。   “请方掌柜转告你家公子爷,若有缘必会相见,而且我很笃定我与你们公子爷必有再见之机!”   江云漪执礼相送,笑容笃定。见是必定要见的,只是时机不对,但她有预感他们见面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请姑娘放心,这话方某定会带到!”   方掌柜回礼,同江云漪一齐走出了丰泽宗祠。   村长、陈公、李公、江公四人居然还在外头等着,而且不止他们,江小小、江小高、陈三妹、孙大壮及极少数的几个村民也都在,他们一见江云漪和方掌柜都迎了上来。   “方掌柜真抱歉,还要劳烦您亲自走一趟,不过那天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您还是再找找看吧。”   江云漪看到那么多人在,未免麻烦上身,对着方掌柜眨了一下眼睛,微带歉疚地道。   声音不是很大,但足够在场所有的人都听个清楚。   “哦,没事没事!那我再找找看,再找找看。”   方掌柜看江云漪的样子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她跟百草堂的瓜葛,自然也卖她一个人情,忙跟着打哈哈。   他一说完谢过还侯在一旁的村长,又对着来看热闹的那些村民点了点头才上了一辆早侯在一旁多时的马车。   待那马车没入夜色,村长等人就围上了江云漪,问出各种问题,无非就是她怎么会认识方掌柜这样的大人物等等。   “村长,各位,方掌柜是丢了一件物事,才大老远跑来丰泽屯寻我的。如果大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劝各位还是当此事从来没发生的好!否则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待不起。”   江云漪笑看着回了这几句话,便不说了。有些事,说太多,反而不美。   此话一出,多数人都是一惊,赶紧闭了嘴,村长看什么也问不出来,讪讪一笑,让大家赶紧散了。   两孩子看到江云漪没事赶忙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腿,半天不撒手,好似生怕她突然不见似的。   “姐姐这不是没事么?很晚了,我们快回家吧。”   江云漪蹲下身,好生安抚了一番,又谢过陪同他们来的陈三妹,才牵着他们的手回家。   到家后,两孩子跟她说了她离开后的事。   因事出突然,两孩子去找了熟悉的陈三妹和孙大壮,及平里经常帮衬他们家的村民来求情,但她大半夜被请去宗祠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江云漪点点头,笑说没事,让两孩子赶紧上炕睡觉。她自个又琢磨了一下方掌柜今晚来寻她的事儿。   方掌柜一来是打乱了一些她的计划,但也不是完全对她没有好处,至少江传一现在态度对她好了不少。   有江传一的认可,她想她那帮见鬼的亲戚应该会收敛一些。这样他们家以后也会少些麻烦。   不过方掌柜今儿个白跑一趟,心里应该挺不爽快的。她得想个法子把方掌柜心里的这个疙瘩给去了,毕竟以后她要仰仗方掌柜的地方还有很多。   想了想江云漪从箩筐里把整好的干松针全取出来,又提灯到偏房将那块一直没动的布取了。   江小小做绣品的绣盒一直都放在睡房,她便又转进了睡房,取了针线。打算用松针做个松针枕送给方掌柜当赔礼。   从她第一眼见到方掌柜就知道他一直有失眠之症,今儿再见,他的症状有增无减,这对于一个长期与药打交道的人是极大的讽刺。   江云漪要做的就是帮方掌柜把他的这个讽刺给抚平了,指不定赔了今儿的礼,还能让方掌柜欠她一个人情呢。   而松针做成的松针枕馥郁清香,可镇心安神,修复紊乱的睡眠神经,安眠之效极为明显,正适合方掌柜用。   因为长期在田间及厨房劳作,江云漪虽为长姐,针线活却不如小她两岁的江小小好,不过做个枕头她还是能做到的。   画好枕形,拿剪子剪好,江云漪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细地缝制起来,缝了许久才将松针枕做好。   想到松针枕的妙用,江云漪一时兴起,不由又剪了一个长枕形,想做一个松针长枕给自己和小小他们用。   待她将松针长枕的模型做出来时,抬头一看外头的天色竟是将近四更天了,赶忙收拾一下,回睡房熄灯睡了。   次日,江云漪睡得有些沉,待她醒来时,两孩子已经做好了早饭等着她。   她赶忙起身洗漱了一下,跟两孩子用过饭后,教他们读了会书,又考校了一下他们的学习情况。   发现这两孩子极为聪明,学习能力也强,不由一阵欣喜。   让高子去问一下孙大壮的牛车还在不在,如果在就借回来,她今儿要去市集。高子应声去了,不稍一会就把孙大壮的牛车拉了来。   “你们在家好好读书,姐去市集,日落前一定赶回来。”   江云漪将采回来的药材装了车,对两孩子交待一番,便驾着牛车走了。   一路走一路行,赶了半天路才到市集,江云漪直接把车驾往百草堂。天色尚早,她等了小半会才等到百草堂开门。   将药材直接跟来开门的小管事交易好,没想到松脂和松果的价格竟比普通的药材要贵些,和那些一起卖的嫩松针,竟然得了二两银子。   欢欢喜喜的接过银子,江云漪把做好的松针枕交给那小管事,还写了几个专治失眠的膳方让那小管事转交给方掌柜才离开。   市集里有专门给人管车的车马铺,将车一寄,江云漪抬头看了下时辰还早得很,不由想起上次因时间太紧,根本没有好好地逛过这个市集。   江云漪这一次逛街,目的性没有上次那么强,她带着几分轻松快意地一路闲逛,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也会停下来把玩一二。   直至路过一家茶楼,听到有人一直叫着江姑娘江姑娘,心里微微疑惑,寻着声音的方向抬头一看,不想真的有人在叫她。   “段公子是在叫我么?”   江云漪微笑而立,看着楼茶窗口处露出的那张还有些熟悉的脸,心想着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才第二次来市集,不想又遇见他了。   “呵呵,再遇姑娘小生甚悦,甚悦。”   那位段姓公子匆匆忙忙从茶楼奔了下来,对着江云漪又是鞠躬又是行礼,礼数极为周到。   “段公子不必多礼,你这是在喝茶?”   江云漪笑看着眼前这个有趣的人,不想几日不见,他竟有闲情喝茶了。看来成衣铺的生意应该好了不少。   “拖姑娘洪福,上次经姑娘一点拨,成衣铺近日客满盈门,日进斗金。今日小生在此闲坐,不想竟有幸再遇姑娘。”   段姓公子满面笑容地说着,又对着江云漪行了一个大礼。   “那就恭喜段公子了!”   江云漪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个段公子好玩,尤其是看他行礼便忍不住想笑。   她想这古代的读书人是不是都像他这样,动不动就给人行礼,还喜欢咬文嚼字?   “小生有幸再遇姑娘,不知可否有幸请姑娘进茶馆小坐?”   段姓公子说着,对着江云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面上极为诚肯,礼数一直未变。   “荣幸之至!”   江云漪笑着点头,随同段姓公子进了一间名为雅阁的包间。   “不知姑娘可有喝茶的习惯?”   段姓公子请江云漪入坐,含笑将茶单递给江云漪。   “我是喝茶,但你这茶单上可没有我想喝的茶。”   江云漪接过茶单随意番了两下,就知道这楼馆里的茶多为一些人们所熟知的名茶。   “姑娘何出此言,这茶馆虽不大,然各地名茶齐聚,又岂会没有姑娘想喝的茶?”   段姓公子很是诧异,他做事一向力求完美,这家茶馆子可费了他不少心思。没想这位姑娘一出言,竟会说他的茶馆里没有她要的茶。   “那就请段公子替我叫一杯玉竹茶吧,养阴润燥,除烦解渴!”   江云漪笑眯眯地看着段姓公子,她喝茶一般只喝药茶,如铁观音,碧螺春这类的名茶她一向很少喝。   “啊?玉竹茶?”   段姓公子有些惊愣,他喜欢茶,对茶自认很是了解,为何他没听过什么玉竹茶呢。   “这间茶馆也是公子的产业么?”   江云漪扫视了一下这间雅阁,不禁暗叹这间茶馆果然清新雅致,确为喝茶的好地方。   “小生家有薄产,小小营生,让姑娘见笑了。”   段姓公子赶紧回礼,然那紧皱的眉头便可看出他还在为那玉竹茶惊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玉竹应该是味药?用药作茶这可真是稀奇!   “小女子有个提议想给公子,比如我不单单知道这玉竹茶,我还知道五味茶,珍珠茶,驻颜残茶……”   江云漪笑看着越听眼瞪得越大,随即目光开始发亮的段姓公子,不由轻摇了摇头。   看来真让她给猜对了,这位在做生意方面极为头脑,而且很会抓时机的段姓公子应该是动心了。   “姑娘,姑娘可知这些茶的配方?”   段姓公子惊喜地看着江云漪,他觉得这位姑娘就是他的贵人。他这茶馆开业不久,但生意和那成衣铺一样很是冷清,他实在很搞不懂是何原故。   “我即说得出,又岂会没有配方。不过,公子想知道配方,得拿出诚意!”   江云漪不紧不慢地接过备上来的待客茶,微微挑了挑眉。她是真没想打这位公子的主意,但生意上门,她可不会如上次那样白送人家生意经。   “姑娘有话不妨直言!”   段姓公子也不是真傻,相反他极为聪明,一听江云漪这么说即刻便知道她必有所求。   “在说之前,我想知道段公子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或者段公子可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江云漪看这段姓公子不在装傻充愣,自也认真起来。这个人就是一个双面的家伙,明明不似一些读书人那般傻,偏偏在外人面前装得比谁都像!   “安云段家,姑娘没听过?”   段姓公子学着江云漪挑了挑眉,少了一些傻气多了一点精明,当然诧异还是有的。   不过他的成衣铺和茶楼确实是刚刚开业,他初次介入家族生意不拿出本事又有谁会信他有那个能力可以接手家业?   “没想到是安云段家的公子,小女子失礼!”   江云漪轻叹一声,她还真一时没想起段家是安云镇的大户。只是那日看这位公子极为有趣起了结交之意而已。   “小生,安云,段景之!”   段景之笑着作了一个揖。这个小女子替他解决了成衣铺无客源的危机,当得他一礼!   “小女子,安云,江云漪!”   江云漪回了一个礼,暗想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安云段家不正是她要结交的人脉么?   “即如此,小生与姑娘也算不打不相识。小生想知道如何才算够诚意?”   段景之拱手一礼,莫名觉得这个姑娘就是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好运。   “段公子出钱出力,我出配方,出主意,盈利五五分。我可以保证让此茶楼名震安云!”   江云漪一言即出,满满的自信,耀人眼眸。她信得过段景之的为人,相信他只要答应,必不会食言!   “姑娘有此气魄,令景之汗颜。”   段景之眸光灼亮地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小女子,当她说出‘名震安云’四字时,他心中顿生豪情。   “那公子的意思?”   江云漪眸子晶亮,看人时异常认真,她眉目带笑,面上那对深深的酒窝让她不甚出色的容颜一时明艳了几分。   “景之想听听姑娘如何让它名震安云!”   段景之很欣赏江云漪的自信,但出钱出力的毕竟是他,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犯糊涂的。   而且他现在属于家族考察阶段,做任何事都要慎之又慎!   “我即说得出,那便做得到!段公子的成衣铺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江云漪轻抿了口茶,笑看段景之。   她的自信一向不是无的放矢,一直以来她缺的只是钱财和人脉,若段景之肯跟她合作,那所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那我们就谈谈我们茶楼未来的蓝图?”   段景之看着眼前少女明艳的笑颜,心中微微一动,言语间顿时柔了几分。她一个女子都能有此自信与豪情,他身为堂堂男儿岂可退却?   “好啊!”   江云漪见段景之应声,面上笑容越发多了起来,开始跟段景之描绘未来茶楼的发展计划。   段景之本以为成衣铺的那个宣传点子已是妙极,但听了现在江云漪为茶楼未来所拟定的方案,心中震惊的同时,不由面露惊喜。   “江姑娘,大才!景之万分钦佩!”   段景之难掩心中激动,起身对着江云漪行了一个大礼,这一次是真正感佩江云漪的才华。   “段公子以后万不可再对我行此大礼,我怕消受不起啊!”   江云漪笑着回了一个礼,觉得有段景之这样的合作伙伴,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无聊。   “那我立即照姑娘所说的去办!”   段景之急不可耐地想实施江云漪所说的计划。   “等等!你我虽一见如故,但为免日后纷争,我们还是写一份协议为好。另外,我说的这个计划听着是不错,但有些地方还要细改,你容我思虑一番,再实施不迟!”   江云漪笑着拦住段景之,她是相信段景之的为人,但除他之外的段家人她可一个不识,这茶楼万一搞起来了,段家人不认帐,她找谁哭去?   “江姑娘说得是,倒是景之心急了。来人,备笔墨!”   段景之听此止住步伐,命人备来笔墨,二人就协议内容又讨论一番,待写好协议互按手印后,他们间的合作算正式达成。   “这样吧,策划的事我回去好好写一下,明日一早我会带着策划书和茶配方一起过来。”   江云漪收了协议,想了想,刚才说的策划其实还是有些漏洞,她得回去好好思量一下,明日再作商谈。   “那景之必在此静侯,江姑娘,请!”   段景之知道二人这一谈便忘了时辰,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自不便再留江云漪。   江云漪颔首告辞,离开茶馆后便往寄车马的铺子取了牛车,驾着车回了丰泽屯。   今日同段景之达成协议,可比上一次跟方掌柜谈寄卖紫芝的事儿还要让她高兴。   她有信心让这个茶楼名满安云,到时她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便有了跟百草堂谈话的筹码。   她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茶楼的名气打出去,让它成为安云人尽皆知的去处!   回到家后,江云漪便铺纸研墨,将今天跟段景之所讲的策划一一列出,删改数次之后,方完成了她在古代的第一个策划案。   写策划她其实并不擅长,但再怎么说她也来自现代,一些经营理念也比古人先前得多。   何况她做药膳师所接触的人不乏事业有成的成功商人,跟他们谈药膳的同时,自然也会听他们谈起一些生意方面的事儿。   久而久之,她这个药膳师,也多少学到了人家一些门道。   前世有药膳师这个职业在手,她从来没有想过自立门户,如今万不得已,她也不得不成为一名满身铜臭的商人!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药膳,她想靠这个生存,无疑是痴人说梦。   可是她相信她会有这个机会的,只要她有钱有人脉,有名望有地位,那她就有办法让药膳渗透进每个大周朝人的心里!   江云漪眸中露出自信的光芒,小小的土坯房中似有光华闪耀。   “姐,先吃饭吧,你都忙半天了。”   江小小端了一碗粥进来,还帮忙把江云漪写的那些废纸给收了,看着江云漪忙得连饭都不吃,就有些生气。   江云漪看着江小小臭臭的小脸,也不敢再继续忙和,赶紧接过粥慢慢喝起来。然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各种茶配方。   所以经常喝一口,停一口,再喝一口,再停一口。   “姐,你能不能认真点啊!”   江小小微微嘟起嘴,搞不懂江云漪回来后就有些着魔一般地一直写一直写,写了还扔,扔了再写。   现在吃个饭还在想着事儿。   “姐姐没事儿,不必担心!对了,高子呢?”   江云漪赶紧将脑中的事儿放一边,认真喝粥,看高子不在随口问起来,开始转移江小小的视线。   “奶奶伤重卧床,需要人照顾。爹爹不在,你也不在,本来是我要去伺侯的,可高子说奶奶一直看我不顺眼,怕我去了吃亏,便由他去了!”   江小小边说边把地上的纸一一捡起。   “这是奶奶的意思?”   江云漪跟段景之达成协议,一时高兴,回来后便没问家里的事,没想到赵氏竟然要求儿孙侍疾。   “不止我们家,其它几房除三房不能脱身,都有人去的。”   江小小一看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了一下,还特地说是爷爷传的话,一家只去一个就好,去了也只是递递水,陪着老人说说话,解解闷,不会很辛苦的。   虽然她私心里也觉得去本家没好事儿,可这种事又不得不去,没得败坏了自家的名声。   “姐,我回来了!”   正说着,江小高已经从外头推开院门,高叫了一声,听声音应该是转到厨房打水洗漱去了。   “即如此,你也去洗漱吧,姐还有事要忙。”   江云漪将碗递给江小小,又提笔继续忙和,除了策划书外,她还得写一些药茶配方让段景之在近期内推销出去。   其中最简单的莫过于她重生后常喝的红枣茶、山楂茶、还有近日在喝的松针茶。   写了小半时辰,因为这是她所熟悉的药膳类,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很多。   写完后,她还作了分类,当然药茶效果也一一作了注明,为了更好的宣传,她还特地拟了宣传词。   这可是她在古代的第一份事业,她自然要用心!   两孩子洗漱完,看见江云漪还在一直写一直写,不由都缠了过来,让她赶紧去洗漱,待洗漱完了,想写再写。   江云漪无法,只好先放下笔,洗漱去了。   两孩子好奇地拿起江云漪写的东西,奈何才读了几天书,字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字。   “你说大姐她没事写这么多东西干嘛?”   江小小拿着手里江云漪写的东西大眼瞪小眼,很是不满地嘟喃着,都怪这些字,让大姐连饭都不吃了。   “别乱动,小心大姐洗漱完看见抽你。”   江小高看江小小居然敢动那些江云漪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字,轻斥了一声。大姐这么宝贝的东西,必然很重要,他们帮不了忙就算了,可不能捣乱。   江小小赶忙望了望屋门,把手里弄乱的纸张收拾好。她还真怕大姐生的气。   “怎么了这是?”   江云漪换好衣裳,进来见江小小慌里慌张的样子,微微诧异。   “没、没事!对了,姐,我早上看到你做了个长枕,是给我们做的么?好香啊!”   江小小吓了跳,眼光一转,想到早上看到的那个味道很好闻的方形长枕。   “那是松针枕,养神安眠用的。晚上我们就枕着睡!”   江云漪不疑有它,说完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策划书和药茶配方,将一直藏于袖中的协议书取出,放置到上次放紫芝寄放协议的木盒里。   那木盒里除了这两张很重要的协议外,还有江家的房契和地契。   两孩子对于江云漪居然把两张纸同房契、地契这么重要的东西放一起,很是惊奇。   江云漪却没多做解释,只说这东西比房契、地契还要重要。两孩子似懂非懂,又问起松针也能做枕头的奇事。   江云漪便跟他们说,除了松针外,还有一些药材也是可以做枕头的,只是用途不一样,听得两孩子啧啧称奇。   “好了,很晚了,早点睡。明儿姐还要去市集。你们俩个上山采松针吧!”   江云漪重新查检了一下手里的策划,发现没问题后便打发两孩子赶紧睡觉,她自己又忙了一会,实在是困极,只好上炕休息。   第二日江云漪例行教两孩子读书,自也不忘抽查一番,还给两人布置了作业。   随即便搭乘孙大壮的牛车去了安云集,两人约定汇合的时间后,江云漪带着手里的策划书和茶配方去了跟段景之约定的茶楼。   段景之早在茶楼恭侯多时,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陪同他来的除了那天在成衣铺见到的那个伙记,还有一名中年文士。   那伙记一见是江云漪,很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偏巧被段景之瞧见了,段景之自是不客气地骂了他一通,告诉他江云漪以后是茶楼的半个东家,让他以后见到定要以礼相待,否则就不客气云云。   “没错,本乞丐以后就是你的半个东家了,你啊,要客气点!而且我可不像景之这么护着你,一会我会制订有关茶馆的管理条例,谁敢不遵,我可是要直接请他走人的!”   江云漪原本只是逗逗小杨子,可说着说着,便严肃了起来。若用人不善,很容易让客源流失掉,这一点定要万分注意!   “小杨子虽然势利些,但人还是很机灵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还不快跟江姑娘道歉!”   段景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小杨子极为宽容,看江云漪表情严肃,还真有些怕她不喜欢小杨子,要把他赶走。   “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想把生意做好,规矩必须先立!这是我昨晚忙了一夜的策划书,里面有一些是关于管理方面的。你可以先看看!”   江云漪说着,将手里的策划书先递给段景之,便跟着他,连同那位中年文士和小杨子进了昨天的那间包间。   “对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孙先生,是我的老师,也是我们段家的帐房管事,昨儿他听了你跟我说的方案,今儿便想来见见你本人。”   几人坐下后,小杨子便退下去命人奉茶,段景之才为江云漪做了介绍。   “孙先生,有礼!”   江云漪笑着点了个头。对于段景之称这位孙先生有为老师的同时,竟还兼任段家的帐房管事倒有几分诧异。   “江姑娘,久仰!”   孙先生微抚了下胡须,笑着回了个礼。看他眉眼间的笑,似乎对江云漪很是满意的样子。   “那你们先过过目吧,策划只有一份,你们只能一起看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江云漪接过小杨子递过来的茶,慢慢抿着,提出要参观一下茶馆的布置,可能会在原有的基础做出一些改动。   “江姑娘是对茶馆的布置不满意?”   刚陪同段景之翻了一页策划的孙先生突然问。要知道这间茶馆虽然经营不善,但布置方面却绝不输于安云的其它茶楼。   “孙先生先别急,我只是说可能,但也不一定会改。我得先去其它茶楼走走再做决定。”   江云漪虽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早在跟段景这达成协议的那一刻就有改动茶馆布局的意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什么人家开茶馆客似云来,段景之却不行?她必须找找根源。   其根源之一必是其它茶楼有值得他们借鉴的地方,另一个根源很可能出在段景之身上。   因为初见时,他的那家成衣铺明明生意不会太差才对,可偏偏差得让人汗颜。也许改改这布局会财源广进也说不定呢。   孙先生不再说话,认真看策划,但越看,他的心越惊,待抬起头来,已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江云漪了。   昨儿他听段景之说起江云漪,早被她的才思所折服,但今儿一见这策划,他不得不服。   心想着,这个姑娘如果有本钱做生意,绝对是每一个生意人的克星!   “段公子,孙先生应该信得过吧?我希望这份策划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而且不希望你用在你们段家其它生意上。”   江云漪看孙先生的眼神便知他在想什么,这份策划说起来绝对是大周朝独份。   她可不想有人来盗用!因为她还想利用这份策划在将来给自己开一间属于自己的药膳馆呢。   “江姑娘放心,孙先生信得过!”   段景之昨儿就被江云漪所说的策划折服,今儿再见这份详细的策划虽没有昨儿那么震撼,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思慎密。   当然对于后面最后一页里关于管理的条例,他有几分不解。   孙先生也当即做了保证,与段景之一样,对于那用人条例提出了疑问。   “我看你们还是先带我逛逛茶馆,我们边逛边聊。”   江云漪笑着做了个请字,开始逛起了茶楼,边逛边跟他们解释那些条例的作用,也边问起茶楼里的一些布置,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她的那些观点极为新奇,前所未闻,听得两人暗暗点头。其实江云漪讲的不过是古代与现代设计上的融合。   而她懂这些,完全拜清清这个园林设计师所赐,虽然她这一指点完全摸不到清清这个园林大师的皮毛,但至少比古代人厉害一点点吧?   至于人员管理方面,她也是加入了现代的管理理念,她相信若用她的这份理念来管理这间茶楼,定然会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待三人逛完了整个茶楼,江云漪将她的茶楼设计方案也罗列了一下,还专门提出供应茶点的主意,且茶点是要钱的。   “茶点?”   段景之和孙先生早被江云漪逛一遍楼茶就提出一堆新奇的创意而感到异常吃惊,现在又听她提起茶点,不由又想这丫头是不是又有什么新主意了。   “茶点由我亲自来配,可以和这些茶配方一起,做成套餐。客人来吃茶时,难免会饿,这些茶点便可解客人之急,我们可以先行推出一段时间看看,如果效果好,它将为我们茶楼带来巨大的盈利!”   江云漪说着,将昨晚连夜写的茶配方交给他们二人过目,并跟他们讲起什么茶可以配什么茶点,有什么好处,也跟他们提起要在这几天内开始做宣传,并拟定开业时所请之人的名单。   段景之和孙先生并不懂药,听得有些迷糊,但心想着不管这茶这点心有没有江云漪说得那么神奇,这个如此新奇的宣传手法一出必定能引起安云的震动!   “看来这一切你早已成足在胸!那一会我陪你逛一逛安云比较有名的茶楼,你把设计稿再作一下整理。   下午我就让人去请封资修师傅,这两天先不营业,把茶楼按你的意思装修好后再说。   至于名单,等我拟好后给你过过目后再做请贴!当然,你说的这个茶点方案也全权由你决定!”   段景之当即表态,对于江云漪勾画出的茶楼未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少爷,名单我来帮你吧。不过听江姑娘话里话的意思似乎不仅懂茶,还知道怎么做点心?”   孙先生其实想说,他们即是要专营茶楼,居然还要卖点心,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虽然他觉得江云漪的点子确实又新奇又大胆!他相信若真能两者结合,初始阶段必会客满盈门。   但这样的点子很容易让人学了去,新鲜劲儿一过,怕是会亏得很惨!   “孙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所以我想把茶楼更名雅斋,我们做的是茶,却也不是茶。而且我可以保证我做出的茶点绝对是安云独份,甚至整个大周朝独份,你完全不必担心有人抄袭我们!   名为雅斋,主要是要突出一个雅字!别忘了,我们的茶楼靠近书画街,书画街来往的都是安云的一些文人雅士,富家千金,这给我们创造了得天独厚的客源条件。   还有雅斋的茶点不但要对男人开放,也要对女人开放。所以名单里,要宴请一部分安云的贵妇,为此我想在二楼划出一个区域专门接待女客!”   听江云漪侃侃而谈,自信满满的模样是一种难言的享受,可当她提出接待女客时,让段景之和孙先生又是一惊。   大周朝虽然民风颇为开放,可让女子上茶馆喝茶的倒真没有。   “是人都有好奇心,我相信你们只要按我的宣传方式做好一切有利于我们的宣传,我敢保证只要你请了,不管是谁都会想来一探究竟。”   江云漪的宣传方式和上次给段景之宣传成衣铺的点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一次她让段景之直接利用手中人脉将宣传贴发到安云各大富户家中,外面的宣传则以书画街为主。   三人做了一番商议后,由段景之陪同江云漪逛安云各处有名的茶楼,孙先生开始拟名单,小杨子被派去请装修师傅。   他们都希望在这一天内敲定茶楼的一切,最好明天就开始动工,预备年前开业,迎来他们的第一桶金。   待江云漪和段景之逛完了安云的楼茶后,孙先生的名单已经备好,小杨子也把装修师傅请来了。   江云漪便带着他们,跟他们讲起哪些地方需要改动,要如何改动后,这一方面她虽不专业,但重在她描述清析,甚至连一些细节都说得有板有眼,即使有些地方说得不是很专业,但装修师傅们还是听明白了。   如此倒省了江云漪不少麻烦,装修的事搞定后。江云漪又接过孙先生递过来的名单并对这些人的身份作了一番了解。   “我听说百草堂真正的掌事者就在浣州城,你们看看有没有办法查到他现在人在何处。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把他请来,要知道他一人可是顶得上这几十人呢。”   江云漪看完名单后,笑着打起了那位公子爷的主意。他不是想见她么?如果能约他在雅斋见面给他们做做宣传多好啊!   “江姑娘也知道云家大少爷来了浣州城?”   段景之又一次惊奇了,云家大少爷到浣州城巡查产业之事他也是从秘密渠道得知的,江云漪是如何知道的?   “云家大少爷?”   江云漪初听这个名号不由微微惊讶,连段景之这位少爷都称之为一声云大少,那这位云家大少爷必定不是简单人物吧。   也是,毕竟云家药堂在大周朝可是数得上号的!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安云段家可比。   “是啊!生意人谁不知道云家大少爷的名号,百草堂可是内延指定的药材供应商。若我们真能请到他,风声一放,别说安云的富户会来我们雅斋,怕是整个浣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呢!”   段景之说到云家大少爷这个商界的传奇人物,眸中不由露出艳羡之情。他弃文从商就是想走一条云家大少爷这样的路。   “那个云大少这么厉害?”   江云漪看段景之一说到云家大少爷时眸光里的那份敬仰不由有些好奇。   心想着,这位大少爷这么厉害,那她还拒绝与他相见,若让人知道了,一定会说她不识好歹吧?   “当然!做药材做生意的,谁人没听过云家大少爷的名号?年少掌家,数年内就将生意做进内廷,一夜间成为京都人人争先巴结的新贵,同龄人中能与他比肩的寥寥可数啊!”   段景之一说到云家大在少爷,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发家史。   虽不是白手起家,但能在短时间内一越挤身京都新贵,这样的本事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江云漪听此,眼微微一眯,一个人能够在自己所熟悉的领域做到这一步确实值得人钦佩。   既然都有人做到了这一步,那她也一定能做到!而雅斋将是她成功的第一步。也许她真的应该考虑去见见这位云家大少爷,毕竟人家是真的很忙!   江云漪心里虽这么想,却没后悔拒绝方掌柜的请求,因为那位云大少爷想必没料到她会拒绝,所以心里必定更想见见她这个敢拒绝他的小女子!   “好了,景之!他能做到,我相信我们一样能做到。到时你就不必羡慕人家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江云漪看段景之还是没回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跟他道别后,便直接去找孙大壮汇合。   段景之目送她离开,拿着她亲手写的茶配方招手让小杨子即刻去准备一些过来,他想尝尝她所说的这些茶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孙先生手里拿的是江云漪的那份策划,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体,孙先生心生感慨。   这个小女子果真不简单啊!   坐在孙大壮的牛车上,江云漪一直在想她要如何才能打开药膳这一行。怎么说也要让人知道药膳是什么吧。   待回到家后,江云漪和昨儿一样伏案急书,准备完善宣传方案,想在雅斋开业前后做足宣传,务必要让她的第一桶金赚个盆满钵满,那样她才有本钱开属于自己的药膳馆。   “姐,你能不能一忙就连饭都不吃啊?”   江小小对江云漪这两天的行为很不满,端着粥过来放桌上后,一张脸臭臭的。   “乖孩子,姐姐错了,姐乖乖吃饭还不成么!”   江云漪赶紧放下笔,取过桌上的粥吃了起来。以前她做药膳师都没这么废寝忘食过,看来真的是事业能改变人啊。   “姐,你今儿什么东西都没带,一上市集就是一整天,回来后就一直写一直写,你到底在忙什么?”   江小小极为纳闷,可那些字她又认不全,根本不明白江云漪写的是什么。   今儿高子一早就被叫去伺侯奶奶,她又找不着人好好商量,如果再不问清楚她一定会憋死的。   “高子还没回来么?等他回来我一起跟你们说吧。”   江云漪看了下天色,想着或许应该把事儿跟这两孩子说了,省得他们为她担心。   等了小半会,江小高终于从外头回来了,不过脸色不怎么好。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江云漪看江小高那张脸比方才江小小责怪她不按时吃饭时还要臭,不由有些担心地问。   “姐,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两天上市集是不是去见那个方掌柜了?”   江小高愤愤地盯着江云漪,眸里满满的委屈和愤怒。想着大姐这两天回来总是带着平时没有的笑容,那笑容现在想起来真是刺眼极了!   “高子,姐姐正想跟我们说这事儿呢。”   江小小看了江云漪一眼,见江小高生气的模样连忙说。暗暗想着这本家那边到底对高子做了些什么,他为何会气成这样?   “是不是有人给你脸色看了?”   江云漪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江小高为何会这么想,但可以想得出他必是在外头受了天大的委屈。   想至此,江云漪的脸色不由黑了几分。她才两天不在,那群人就忍不住了?   “他们都说大姐是想给方掌柜做妾,所以才丢下我和二姐整天往外跑,说你不要我和二姐了!你说,你说,我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江小高的情绪很激动,他只要一想到他们说大姐想给人做妾,想要丢下他和二姐,心就钻心的痛。   “什么?你说什么?”   江云漪睁大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高子竟然会这么想。她想给方掌柜做妾?开什么玩笑!   她堂堂一个现代人,便是给人做正妻,那个男人要敢给她纳妾,她都会折了他的腿,甚至废了他。   心里都这么想了,自己又怎么可能傻里吧唧跑去给人当第三者?高子这么说分明就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高子,你说什么呢,大姐怎么会想去给那方掌柜做妾呢!”   江小小一听也急了。这高子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姐呢。况且大姐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妾,高子这脑子是不是糊涂了啊!   “我没胡说,他们都这么说的!”   江小高大声吼,他受够了,他受够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大姐,他们都是坏人。   大姐是他的,他不要把大姐嫁给别人!   啪!江云漪狠狠地给了江小高一个耳光,把江小高和江小小都打愣了。   “他们说,你就信!?你还是不是我江云漪的弟弟?姐姐当初怎么跟小小说的,现在就怎么告诉你!我们三姐弟只有彼此,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们只有彼此。我只要你们相信我就够了,其它的大姐不在乎!”   江云漪非常恼火,她这两天这么辛苦这么拼命是干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以后能过得好么。   现在呢,现在这个臭小子是怎么回报她的!?竟然说她要倒贴给人当妾!?真真是气死她了。   “姐……”   江小小吓坏了,大姐最疼他们了,从来都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她还从未见过大姐这样发过火。   “小小,你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儿,记住,别学这臭小子,一回来就对我吼!”   江云漪将碗往桌上一扔,也不管里面的粥将她好不容易写好的宣传方案给弄脏弄湿。   她的心里有一股邪火在往外冒,说话都带着火气,语气不容反驳,她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若让她知道哪个王八蛋敢给她乱造谣,让他们姐弟闹不和,她一定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撕了他的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败坏她名声者,害她家中不宁者,她绝不会轻易饶恕!   江小小看江云漪正在气头上,怒火还有往上彪的趋势,她定然是劝不住的。   而高子又被大姐给打了一个耳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他肯定也不说,只好匆匆忙忙跑出去打听。   至少知道因由也比较好劝啊!   “姐……”   江小高捂着被打肿的脸,泪就落了下来。姐姐从来没有打过他,从来没有,可是这一次她打他!   “不要叫我姐,我受不起。”   江云漪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这么生气,一听江小高叫她姐就反射性地想炸毛。可看着他的泪又心软,干脆直接转过头去不理他。   这个臭小子,臭小子,该死的臭小子!真想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姐!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高子,呜呜!姐!我知道错了……”   江小高见江云漪气得都不认他,哭得更凶了。他就是怕大姐不要他,才会对大姐凶的,现在大姐真的不要他了,他要怎么办!   江云漪眼眶微红,就是不看他。她一直以为高子比小小懂事,比小小要了解她的苦心,可没想到他竟会听信别人的话,来指责她,这让她如何不气?   若不让这个臭小子吃吃苦头,以后要是有什么阿猫阿狗也来破坏他们姐弟的感情,那她不得真被气死啊!   “姐,呜呜……你真的不要我了……”   江小高边擦眼泪边哭,哭得极为伤心。   他今儿在本家那里,听到二婶一直对他说大姐不要他了,而且爷爷一直暗示方掌柜看上了大姐,想纳大姐做妾,他才会那么生气的。   如果大姐真没这想法,那这两天上市集为什么不带上他?大姐一定也想攀上方掌柜这样的大树,那她以后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大姐真的不要他了,怎么办!?   江云漪被他哭得心烦,干脆自己一个人跑到院子里,仰望着天空,不言不语。任江小高在屋里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她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她是孤儿,自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馨,可自从来到这里后,她感受到两个孩子对她独特的爱和关怀。   所以她特别的珍惜他们,想要保护他们,想让他们过得好。可是他们这么多天他们都经历那么多了,高子为何还会受人挑拨,为何还会不信她?   难道她的付出这孩子都看不见么?她的信任就这么不值钱?   江云漪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异常难过。   “高子,高子,你别哭了!大姐不会不要你的。大姐,你快说,你不会不要高子的!”   江小小去了半天才赶回来,一看江小高一个人在屋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急得要命,看大姐的样子似乎还是在气头上啊。   这下可怎么办,他们三姐弟一直以来都是福祸与共,相互扶持,从来就没闹过一次,没想到第一次闹就闹得这么僵!   “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云漪心火难平,脸色也极难看。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这么招惹她!   “是、是二婶,她到处跟人说、说姐姐不检点!还有爷爷,爷爷一直以为是方掌柜看上了你,这两天才会联合二婶把高子骗过去问清楚,今儿爷爷暗示高子说姐姐会嫁给方掌柜做妾,二婶趁爷爷不在,拉着高子说姐姐只要嫁了人,就会不要我们了……”   江小小打听了许久才从邻里口中打听到了真相。她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没比高子好受多少。   “你相信他们说的,却不相信大姐?”   江云漪看着还在哭泣的江小高有些心痛的问。这几天她已经把他当成了亲弟弟来疼,如果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那她情何以堪。   江小高却只是哭着不说话。   “姐,要不你就把你这两天到市集做什么告诉我们吧。我想高子是太害怕失去你,才会听信别人的谣言。”   江小小眸光灼灼地看着江云漪。他们早把大姐当成了唯一的亲人,所以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会格外上心。   “连你也不相信姐姐么?”   江云漪看向江小小,眸光哀痛。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两孩子这么计较信任问题,可她就是想要这份信任。   “姐……”   江小小有些心惊胆颤地看着江云漪眸里那一闪而过的伤痛,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感受到大姐真的不要他们了。   因为那眸里的伤痛写满了失望!   想到她和高子真的会因此失去江云漪,江小小的泪便涌了出来。她不要失去大姐,不要!   “别说了!我明白!”   江云漪死劲地擦着眸中流出的泪,可是越擦它流得越多。她心中痛极,突然觉得她这几天所做的一切是那般可笑!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哭!不要哭,我们知道错了!”   两孩子一看江云漪的泪,砰地一声通通跪在她面前,一人抓着江云漪的一个裤角生怕她真的一气之下丢下他们走了。   江云漪昂着头,想让眼里的泪流回去。是谁的说,只要把头昂起来,泪就流不出来?可它明明还在不停地流着。   “姐姐,我们错了,你不要生我们的气,你打我们吧,你打我们,不要生我们的气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我们已经没有娘了,爹爹又不知道在哪里,如果连姐姐都不要我们了,那我们就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了……呜呜……”   两孩子看江云漪一点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不由哭得越发地凶了。   他们悔极了,便是姐姐真的嫁了人,那也是他们的姐姐,他们为什么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那好,姐姐问你们,以后若还有人胡说,你们信是不信?还会不会这样来质疑姐姐?”   江云漪看着两孩子哭成这样,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她这是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啊!   明明知道他们是孩子,明明知道他们心思敏感,听到这些言语当然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她抛弃。   可若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们,他们以后必还会受人挑拨。反正哭也哭了,气也气了,倒不如彻底做一次坏姐姐,让他们长长记性!   “不会!不会!我们再也不会了!”   两孩子哭着死劲地摇头,声音沙哑。   “若是再犯呢?”   江云漪深吸了口气,故作严厉地问。   “如果、如果我们再犯,那就、那就让姐姐永远不要我们!哇!呜呜!”   两孩子说完最后一句,仿似感受被抛弃的那种痛,顿时哑着声音哭得越发大声。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没有给你们足够的安全感,姐姐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不哭了,不哭了,哭得姐姐心都碎了……乖……”   江云漪没想到这两孩子竟会起这样的誓,心里懊悔极了,一把抱住他们,心疼地安抚着。   想着,她是不是欠虐啊,干嘛这么折磨孩子,也折磨自己!   “姐姐……”   两孩子看江云漪终于原谅他们了,脸上绽出笑容,喜极而泣。   三姐弟一时半哭半笑,但一场家庭风波总算过去了。   江云漪等他们都缓过劲了,才慢慢地跟他们讲起了这两天她的所作所为,两孩子一听心里越发愧疚,不由又哭了起来,抱着江云漪直说对不起。   “好啦,姐姐也有错,姐姐保证,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事先告诉你们。好了,不哭了,赶快去洗漱休息,至于那些敢造谣败坏姐姐名声的人,姐姐是不是会放过他们的!”   江云漪解开了两孩子的心结,心中一定,然一想到那造谣之人的险恶用心,她就恨得牙痒痒。   杨大妞!赵氏!江传一!你们不仁,那便休怪我江云漪不义!   两孩子听话地去洗漱,江云漪看着满桌被米粥弄脏弄湿的稿纸,心里坚定的一个念头。   她要让这些人看看她江云漪如何发家致富,带着弟弟妹妹吃香的喝辣的,馋死他们!   有些人,让他们看得见,却摸不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明天她就跟段景之商量,让她帮忙打听一些药材的药苗,她要在村里种药田,她要让她的这些亲人看着她,种药卖钱,盖新房,穿新衣,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的嘴脸。   那表情一定很好玩!   江云漪将桌上的东西作了一番收拾,拿松针泡了茶,今儿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只能喝松针茶给自己安安神。   两孩子洗漱好,江云漪给高子敷了被她打肿的脸,随后让他们喝了茶就休息,明儿带他们上市集跟段景之碰个脸熟,顺便去请方掌柜帮个忙。   给她带来这么大麻烦,不让方掌柜好好赔赔罪怎么行?   两孩子洗好后,乖乖上炕睡了,兴许是哭累的原故,待江云漪熄灯进来后,都能听到两孩子睡觉的呼噜声。   走到他们身边,细心地为他们掖了掖被子,江云漪才爬上炕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孙大壮便给他们送来了刚挤的牛奶,又一次再三谢过江云漪给的方子,说桂花婶这两日脸色好了不少,胃口更是一天比一天好,必定能在明年给他生个大胖儿子。   孙大壮说这话时,满满都是即将为人父的满足与喜悦!   江云漪也跟着笑说了几句,心中突然一个咯噔,想着桂花婶这种突然胃口大开,孙家人必定会开始给她进补。   以桂花婶的情况定会虚不受补,心中暗暗着急,忙跟孙大壮说明了原由,又开了姜汁米汤和砂仁藕粉两款专治胃虚的孕吐膳方。   孙大壮听过后吓了一跳,拿了方子自是一番千恩万谢,竟没再问江云漪这方子从何而来。   目送孙大壮离开,江云漪看着手里的鲜牛奶,想了想,让小小和高子用花生和黄豆一起磨一些浆给她。   待磨好浆过滤后,江云漪便用浆和牛奶一起煮了润肤补虚盒肺气的花生豆奶,加上做好的茯苓饼,姐弟三人的早饭当即就搞定了。   照例教他们读了书,认了新字,又检查了一下给他们的作业,今儿江云漪给他们加了课程。   任他们在屋中读书写字,江云漪又跑厨房尝试做各类的药饼,这些都是雅斋未来当茶点用的,她自当要用心。   等中饭一过,江云漪跟孙大壮借了牛车带着两孩子和做好的药饼赶午集去了。   好在近日桂花婶有了食欲,孙大壮心疼媳妇天天陪着她,这牛车才空了下来,否则他们就得走路去了。   来到茶楼后,段景之已经让人连夜赶工按江云漪所说在给茶楼重新装修,江云漪带着两孩子转了进去,看他们正在忙,便走过去看了看。   段景之见江云漪居然带了两个小孩过来一时惊奇,江云漪便给他们做了介绍,段景之听是江云漪的亲生弟妹自是很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还让小杨子立马去买些东西说是要给他们当见面礼。   “这是段景之段公子,快叫叔叔!”   江云漪也由着段景之给两孩子买礼物去,反正段景之也不差给两孩子的礼物钱。   两孩子很礼貌地叫了声段叔叔,两双眼睛却一直在段景之和江云漪之间打飘。   “云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看起来很老么?凭什么你的弟弟妹妹叫你姐姐,却要叫我叔叔。他们要叫我一声叔,那是不是要叫孙先生一声爷爷?”   段景之不乐意了,虽然以这两孩子的年纪叫他一声段叔叔其实不过分。可他心里就是不想他们这么叫他。   “呵呵,那我们叫你景之哥哥好不好?”   江小小听段景之这么说扑噗一声就笑了,因为她大姐刚给他们介绍了段景之旁边的孙先生。   那孙先生的年纪与他们的爹爹相仿,就是人看起来比爹爹有身份太多。   “还是这丫头嘴甜,就应该叫声景之哥哥!哝,这是我常戴在身边的玉佩,就送你当见面礼。”   段景之一听江小小这么上道,一时高兴直接取了腰间的玉佩就给了江小小。这声哥哥叫得他全身舒坦呢。   “景之哥哥也太偏心了,当记着二姐的好,怎么就把我给忘了呢。”   江小高看见江云漪眸光带笑,极为柔和地望着二姐,知道她高兴,便跟着打趣。   经过昨晚的事,他也想通了,只要能留在大姐身边,看她微笑,看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好好好,是景之哥哥疏忽了,这个玉观音也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不偏心。哝,戴着!”   段景之一时为难,但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将脖颈间的玉观音取下,戴在江小高的脖子上。   然江云漪却在这时将那玉佩和玉观音一起给他们取下来,还给了段景之。   “这都是你的贴身之物,怎么可以给两个小孩子呢。还是收起来吧,若是想送,一会你带他们去逛逛街,他们看上什么,你给他们买什么便是!”   江云漪笑着将玉佩给段景之重新戴在腰间,玉观音则放到了段景之的掌心。多一个人心疼她的弟弟妹妹她当然高兴,但也要适可而止。   段景之没想到江云漪会亲自给她系玉佩一时愣住了,可当她的手把玉观音放到他掌心时,他差点被烫到了手。   那双手并不似闺阁小姐的柔滑细腻,反而长满了厚厚的茧子,一碰便知那是一双长期劳作的手,连他的手都没有她的厚。   不过两日相处,段景之早被江云漪的满腹才华所折服,但他从未想过她竟会有这样一双手,甚至他无法想象她以前过着什么生活,或者说现在她过着什么生活。   “景之,你失礼了!”   江云漪收回手,回以一笑。   “……不过是两物件,我即送了,又岂会再收回。”段景之回过神,将玉佩和玉观音又给两孩子戴好,   “这只是我对他们的一片心意!”   段景之看着眼前的小女子,眸光异常坚持。   “还不快谢过景之哥哥!”   江云漪听段景之这么讲,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   两孩子笑着谢过,权当方才的小插曲没发生。他们看得出,段景之是心疼姐姐,才会失神。   有人帮他们心疼姐姐,难道不好么?   “好啦,我和你们的景之哥哥有要事要谈,你们自己到处玩玩,玩够就来这寻我。若我不在,必是去了百草堂,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就好。”   江云漪怜爱地摸了摸两孩子的头,让他们各自去玩耍。   两孩子相视一眼,将段景之给的礼物贴身藏好。他们虽然不怎么识货,但也知道这东西一定很贵重。   孙先生在江云漪来时,特地过来打了声招呼,又跟她的弟妹认识了一番,便到一旁忙和了。   若他此刻在场,必定不会同意段景之将那玉观音随意赠人。   “谢谢你!”   待两孩子走远了,江云漪对着段景之行了一个礼。她没想到段景之竟会如此待初见的两个孩子。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段景之微笑,眸光扫过江云漪的那双手,心微微一痛。这个女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如此聪慧,如此有才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一双手!?   “我一定还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江云漪一看段景之的反应就知道他误会了,可她要怎么解释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女竟懂得这么多的东西?   “重要么?你昨天问我身份,是因为你心有所虑。今日我确实失礼了,但我不想问。还是顺其自然吧!”   段景之笑着止住了江云漪想说的话。他真心把她当成挚友,即使他们相识不过几日。   “那好吧,为了答谢你把我当成朋友,我今儿给你带了好东西过来。孙先生,你也一起进来吧。”   江云漪明了一笑,将带过来的包袱取下,高声对着还在外头监工的孙先生喊。   孙先生是个很知情识趣的人,一见方才他们寒颤的一幕便退下去看装修师傅们做工,此时听江云漪喊便应声进来了。   江云漪见人到齐了,便把用粗纸包的药饼拆开,让他们品尝一二。   “这种是茯苓饼,健脾益胃,补虚安神;这是益脾饼,健胃益气,消食开胃;这是姜乳蒸饼,美容驻颜,还有这个……”   为节省时间,江云漪每种药饼除茯苓饼外,其它的只做了五六个而已。当然,家中的食材太少,她只选了几样较简单的做了。   “……”   段景之和孙先生对视一眼,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不过一夜时间,江云漪倒真的做出了其它糕点铺出都没出过的饼子。   看这些饼子的卖相倒不比那些糕点差多少!   “你们可以先尝尝!”   江云漪看他们这样就知道他们对这些药饼的功效抱怀疑态度,不过对这饼的卖相还是挺满意的。   二人听后,便一人取了一块饼子尝了尝,尝过之后,觉得每个不同卖相的饼子味道都不同,不禁每样都尝了一遍。   “怎么样?”   江云漪有些紧张,毕竟这两人跟高子他们没法比,这两人吃过的珍馐定比那两孩子多得多,兴许吃过比她做的饼子还好吃的糕点也难说。   她还没自大到,自认厨艺天下第一的地步!   “我不敢说你这茶点大周无人能及,但我敢说至少安云没有一个糕点师傅能有你这手艺!”   段景之不吝称赞,赞完又不客气地取了两块继续吃。若不是因为刚才吃过中饭,他还真想多吃几个呢。   孙先生也点了点头,昨儿江云漪回去后,他们按照她给的茶配方自己做了茶样起来喝,确实与其它茶完全不同。   今儿吃了这药饼,他已明白江云漪所说的套餐一出,那必定能轰动整个安云镇。   即便江云漪不开茶楼,单开点心铺子估计也能名震安云,何况是两者同时推出?   “这是药饼的配方,和茶配方一起,我希望你们能交给信得过的人来做。否则这配方一旦流传出去,对我们还是会有影响的。”   江云漪得到他们的认可后,把这几样药饼的配方一齐交给段景之,并做了交待。   虽然她可以写出很多这样的配方,但这个世上物以稀为贵,一旦别人知道做法,对他们日后的生意冲击一定会很大。   “你放心,在雅斋未正式开业前,我会开始物色信任的人专门学做药饼和药茶饮。必不会让秘方流传!”   段景之二人自明白秘方对于雅斋的重要性,当即做出了保证。   “那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一会高子和小小回来,请帮我多照顾一二。”   江云漪听此,便起身告辞,三人互相告别。   段景之目送她离去,眸光微微一暗。那双不属于闺阁的手,在吃了方才那样美味的药饼后,令他震动更大。   这女子满腹才华,当真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可是那双手……   “景之,我查过了,江云漪,安云丰泽屯人,自幼丧母,父亲常常离家,她少时就担起了养育并照顾弟妹的重任,亲戚极多却时常遭人欺凌……”   孙先生待江云漪走远后,于雅阁内静静表述着有关江云漪的一切。   可有一点他不甚明白,就是他所查的一切信息里,并没有记录江云漪懂药理,也没有说明她读过书。   然两日相处,孙先生明白江云漪那一身风姿,便是一般大家小姐也是无法企及的。   那并不属于一个农家女该有的气韵!   “孙叔,我与云漪是知心相交,你查她的事这一次我就不计较。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段景之听完有关江云漪的身世,心中异常震动,但他并不喜欢孙先生没经他同意就彻查江云漪的一切。   以江云漪的性子必定不喜欢人家私底下调查于她,即如此,他怎忍心惹她不快?   “是!”   孙先生当即应声,然后便退了下去,任段景之独自消化得来的消息。他想他的少爷知道这些后,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那江云漪的秘密由少爷亲自去揭,可比他费尽心思去查要快得多!   江云漪离开茶楼后,便沿街去了百草堂,她直接言明要见方掌柜。   “哎呀,真是江姑娘啊!方某这几日正想着要不要去拜访你呢,没想到你倒先来了。快请!快请!”   方掌柜得知是江云漪本人来了,亲自出迎,笑容满面。   “方掌柜这么热情,倒更显出上次您到丰泽屯时,我招待不周啊!”   江云漪唇角微勾,向上扬起一个弧度,任方掌柜迎她进了百草堂的客室。   “江姑娘说笑了,上次方某贸然造访实属不该。想必这两日还给江姑娘带来不少麻烦吧?”   方掌柜请江云漪上座。那次他回来后,便让人彻查了有关江云漪的一切,不查不知道,一查他才知这个小女子是一个难解的谜。   她出身农家,却极晓药理,从未读书,却满腹诗书,不曾出过安云镇,却见识不凡,未曾学过礼仪,却教养极佳,气质非凡。   尤其是前两日她命人给他送的药枕和膳方更令他心中诧异。这个小女子他真真小看了她啊!   两日来,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小女子的一切上报。可思索了两日,他还是决定再查清楚点再说。   “看来方掌柜这两日睡得不错,否则怎么有闲情查别人的私事呢?”   江云漪笑容不变,对于方掌柜在丰泽屯见过她之后,便着手对她展开调查表示理解。   毕竟她确实算得上谜样的人物!可惜他们越查只会越迷惘,越查只会越觉得她无迹可寻,一切成谜。   而她要的就是让他们觉得她一切皆是谜,不可测之!   “江姑娘勿怪,方某别无它意。其实方某应该感谢姑娘费心医治方某的顽疾,只是对姑娘的身份太过好奇,一时没忍住关注了一二。”   方掌柜也不多加隐瞒,实话实说。这小女子太过聪慧,他隐瞒也是无用的。只是他没想到,不过两天,她竟然能搭上段家这座桥。   而且他到丰泽屯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今儿这小女子该不会是来找他算帐的吧?   “雅斋开业,云大少爷怕是来不了,方掌柜可一定要来啊!”   江云漪笑容微微一凝,她是雅斋半个东家的事,她原本是不想公开的。没想到,方掌柜查她竟连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即如此,只好明人不说暗话!   “那是定然!只不知道江姑娘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方掌柜心照不宣地笑。查到她跟段家少爷合开茶楼纯属意外,但对于这小女子三番两次给人意外,这已不算什么。   说实话面对这个论气势论风姿都不逊于公子爷的小女子,他其实很压力的。   尤其是今儿跟她面对面坐着,他都压抑着心跳和呼吸,生怕这小女子因查她的事儿,突然间动了真怒。   方掌柜觉得他越活越回去了,可谁让这个小女子气势凌人呢?   “方掌柜既然知道那天去丰泽屯给我带来的麻烦,难道不打算补偿补偿?”   江云漪看方掌柜绕了半天终于问到了正题,也就不跟他打什么哑谜了,反正今儿她就是来讨债,来找茬的!   ------题外话------   今儿周末,编辑放假,所以V功能晚了一点才开ll通。以后V章更新时间在7:00,谢谢大家支持!永远爱你们!   第054章:吃定方掌柜,二房来攀亲2万   “江姑娘希望方某怎么做不妨直言,只要方某做得到,必定全力相帮!”   方掌柜明白那一日他大张旗鼓地找江云漪给她带来的极大的困扰,尤其是手下昨儿回报说,丰泽村民竟然传言他要纳江云漪为妾,更让他哭笑不得。   这样的女子他哪有资格拥有啊!如此气势他便是娶回去也是压不住的!   何况那日他回报了公子爷,江云漪因事无法前往浣州城,公子爷竟然不生气,还表示若可能,七日之约他会尽量赶到安云与她一会。   这样想着,方掌柜越发觉得这个女子与他家公子爷才是一路的,指不定公子爷对这个女子如此上心,也是别有所图呢。   要是公子爷有那一层意思,怕是他不仅要受这小女子压人一头的气势,还要忍受公子爷不言不语的可怕气场!   想到这里,方掌柜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想他有好日子过哟。   “其实我就是想请方掌柜到我家做做客!”   江云漪扬了扬细致的眉,唇边的冷凝微微一散,话出似在说一个玩笑,然细听便知这绝非玩笑。   “江姑娘有什么要求?”   方掌柜知道江云漪说请她去做客,还不如说是请他去做戏。   事情即是他惹出来的,只要不过分,他确实应该出手摆平,否则也对不起江云漪好心好意替他医治顽疾了。   哎,其实他真的很不想承认他是被这小女子的气势给慑住了!   “我娘是个外地人,在丰泽屯没人知道她的过去。我想让方掌柜冒充一下我娘的远亲,这样也可以解释那晚我们道别时的说辞。”   江云漪已经不想浪费口舌去跟那群无聊的人解释她跟方掌柜的瓜葛,她怕自己会被气死。   如果方掌柜肯冒充他们家的远亲,那她就有办法整治那群不要脸的亲戚。她会让他们知道,她江云漪不是好惹的!   “行!江姑娘怎么说,方某照办就是!”   方掌柜想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不就是扮她的一个远亲嘛。只是他很好奇,江云漪希望他如何配合这场戏?   嗯,能客串一下这个小女子的远亲,他是不是应该道一声荣幸?   “除此外,我还想请方掌柜帮另一个忙!”江云漪眸光微转,行礼谢过,随即将一直拿在手上的包袱取出,将里头的粗纸包拆开,   “这是我自己做的茯苓饼,健脾益胃,补虚安神,对方掌柜的失眠之症也是有疗效的。方掌柜不妨尝尝,以后想吃可以到雅斋买!”   只是到丰泽屯演一场戏可不能抵消江云漪因方掌柜的突然造访给她造成的诸多烦扰。   至少得给她帮一份大忙才能平息她心中的不快!   方掌柜贵为百草堂在安云的大掌柜,若他肯出面为雅斋的药茶饮和药饼做一番药效解说,必定会为雅斋带来不一样的宣传效果。   毕竟方掌柜算得上专业人士,不是么?   “江姑娘不做生意才是真正的浪费。如果这茯苓饼真有这样的药效,想必这雅斋还未开业,就要名满安云镇了。只是,江姑娘认为,方某会为自己的对手做宣传么?”   方掌柜是知道茯苓有宁心安神,补脾和胃之效,但做成饼子的茯苓饼还能不能保持药效,他真不敢说。   可是与这小女子虽相识时间不长,他就是认为这茯苓做饼药效定然还在。可是他若真应了这小女子所请,不是在给百草堂找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么?   这个小女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陷井呐!   想必从今儿初见,他就在为这话做铺垫,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让人防不胜防啊!   “方掌柜说的是哪里话,雅斋卖的是药茶饮和药饼,怎么可能是百草堂的竞争对手呢?相反我们不应该称之为竞争对手,而应该称之为合作伙伴才是。因为雅斋主营茶和点心,这茶和点心的主料以药材为主,这难道不是在给百草堂拉生意?”   江云漪没想到方掌柜竟会想到雅斋开业会给百草堂造成冲击,这是哪跟哪啊。   雅斋生意再好,人家看病也不会去雅斋买药。这方掌柜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但听他这么说,倒让她想到了,雅斋一旦做起来,对于药材的需求一定会很大。这现成的合作者不就在眼前么?   要是百草堂与雅斋联手,那她根本不需担心雅斋的招牌打不出去!   “这事我得再思量思量才能给姑娘答复!”   方掌柜思虑片刻,不敢轻易作答。要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他对这药茶饮和药饼完全一无所知,甚至对于上次江云漪给他的膳方还有存疑,如今他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江云漪所求。   万一这雅斋做出的药茶饮和药饼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合作者怕也是要受牵连,他受牵连不要紧,要是影响到百草堂的声誉,他怕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他得慎重考虑!   “方掌柜可以慢慢想,近日我可以命雅斋的人按照方掌柜的失眠之症送来对症的药饼和药茶饮,您可以先试着,我保证您这病定能在年前会有好转之象。”   江云漪知道要让方掌柜接受药茶饮和药饼的存在太难太难,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想在百草堂当坐堂的大夫,她就得拿出实力让方掌柜完全信任她。否则她的药膳要如何才能在大周拥有一席之地?   今儿来百草堂她其实是有些吃定方掌柜的,但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她相信方掌柜一旦想清楚,必定会明白雅斋未来的前景。   到时便不是她来求方掌柜,而是方掌柜来求她了!   “方某必定会在年前给姑娘一个答复!”   方掌柜听出雅斋的开业时间必在年前,当即给了期限。他也希望这雅斋真有机会成为他百草堂以后的大客户。   哎,他怎么有一种再次掉入陷井的错觉啊!方掌柜拿着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心中苦恼。   “但愿方掌柜不会让我等太久。”   江云漪微笑,意思是你们百草堂要不想做这笔生意,她是可以找别人的。   方掌柜满心苦水不知往哪倒,除了点头外,他不知道他还能给出什么回应。心想着,这小女子简直太狡猾了!她是吃准他,一定会答应的吧。   “那小女子就静侯佳音了!对了,还有一事想请教方掌柜一二,不知贵店可有药籽?”   江云漪本想让段景之帮她打听这些事儿的,可方掌柜毕竟是百草堂的大掌柜,必然比段景之这个门外汉知道得多。   既然她都给方掌柜那么多难题的,也不差这一个!   “江姑娘想买药籽,不知你想要买什么药籽?”   方掌柜对江云漪的问话颇感奇怪,他这做药材的会没卖药籽么?但他也多想,反正再多想一分,他还是被这个小女子吃得死死的,还不如静观其变呢。   “额,你这有什么药籽各给我包一小包吧。”   江云漪暗道自己糊涂,堂堂的百草堂怎么会没卖药籽类的药材呢。她这话问得,难怪方掌柜会用那么奇异的表情看着她。   方掌柜对江云漪的这个要求当然没有异议,令人照江云漪的意思包了药籽给她。   “多谢方掌柜,我还想跟方掌柜打听件事儿。”   江云漪接过方掌柜命人包好的药籽,想着这些药籽她还得回去做试验才能知道能不能种出药材,倒不如打听打听更实效的。   “江姑娘请说。”   方掌柜道。心想着,这姑娘从头到尾都在给他下陷井,下一次是下,下两次也是下,那干脆点,他让她一次性来吧。   “百草堂生意做得这么大,可有听过有人培育药苗,专门卖给药农栽种?”   江云漪思索了半晌才开口。若有人卖药苗,那她就可以直接去买药苗栽种,也省她还要她自己做试验。   “培育药苗栽种?姑娘真会开玩笑,我方某做药材这么多年还真没听闻有人培育药苗栽种的。倒是药农们会将山里发现的植株进行移栽,使一株变多株,待长成后再卖。”   方掌柜摇头轻笑道。他觉得这个小女子说话极有意思,做的事儿皆是别人闻所未闻的,这会子她不会又想做什么药苗培育吧?   得了得了,他老了,实在玩不过年轻人!方掌柜暗叹,便把他知道全告诉了江云漪,让她自己去折腾。   “多谢方掌柜相告,若无它事,小女子便告辞了!”   江云漪得到这样的答案虽不甚满意,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药农靠移栽法培育药苗肯定要费很多功夫,如果她自己能研究出药苗的培育方法,那她以后不但可以自己种药田,也可以把药苗卖给别人种。   若真如此,这一定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等等!不知江姑娘希望方某何时去丰泽屯比较好?”   方掌柜突然想起江云漪要他亲往丰泽屯做客一事。   明日便是七日之约,他还未收到公子爷来安云的事,这小女子又没说何时去帮她解决麻烦,他要不清楚具体的时辰和内容,等公子爷一来,他不是死定了。   “明日便是七日之约,若方掌柜方便的话,不如今日送我回丰泽屯吧。正好我弟弟妹妹也在,不知方掌柜以为可否?”   江云漪一时给忘了这一茬,她怎么就给忘了,今儿带小小他们过来就是想请方掌柜帮忙的啊。   “那姑娘的意思是让方某一会同你一起去丰泽屯?以远亲的名义护送你们姐弟回去?”   方掌柜一点就透,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遍。又想着,演戏应该不会再给他设什么陷井吧?   “一会请方掌柜来雅斋接我们吧。我慢慢把计划告诉你!”   江云漪取过那数十包药籽,笑着跟方掌柜道别。她想好好看看那群造她谣的人是如何惊掉自己下巴的!   方掌柜连忙应声,将江云漪送出了百草堂。他也正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家才培养出如此秀外慧中的奇女子。   手下的回报中,说江云漪早年丧母,父亲常年在外,她一个人照顾弟弟妹妹,还要整天跟她的那些亲戚斗法来保全家人。   听说她还曾为了保全弟妹,血溅村头,在炕上缠绵数日之久才捡回一条命。如此看来她亦是刚烈的女子啊。   江云漪心情极好地回到茶楼,小小和高子已经回来了,段景之正陪他们说着话儿,小杨子买了一堆小孩子的玩意在一旁逗着趣呢。   “姐,你回来了,杨子哥哥给我们买了糖人。呵呵!你看,是不是很好玩?”   江小小一看江云漪回来,连忙把手中的猪八戒和孙猴子一起拿给她看,当然她是一边拿着一边让孙猴子棒打猪八戒。   “江姑娘……”   小杨子看江云漪归来,很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挠着头,不敢看江云漪。   这两天少爷天天跟他唠叨,说以后这茶楼全由江云漪说了算,要是不想被赶走,以后就识趣些,万不可惹她不快。   江云漪笑着应了一声,也走到他们身边,陪他们一起玩儿。   “姐,你怎么又带一堆药材?”   同样拿着糖人和段景之斗来玩去的江小高,一见江云漪手上提着一堆的药材包,有些疑惑地问。   上一次的药材还有不少呢,怎么这一次买得比上次还多。大姐是不是嫌钱多烧得慌啊!   “这个是药材也不是药材,反正姐有大用就是了。”   江云漪没想到高子会在第一时间从玩乐中回神,一眼就看到她买的药籽。   “天色不早了,我已经让人在酒楼备了饭菜。用过后,我送你们回去吧。”   段景之也许久不曾如此开怀了,看江云漪回来,笑着起身,就想带他们一起去吃饭。   “不必麻烦了,一会方掌柜会过来接我们。小小,高子赶快去收拾一下,稍侯姐有事要跟你们说。”   江云漪笑容温软,笑着让两孩子赶紧去收拾一番,一会要回家了。   两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方掌柜会来接他们,但还是听话地跟着小杨子去梳洗。   他们相信一会大姐一定会告诉他们实情的。   “方掌柜?”   段景之疑惑。江云漪怎么会让方掌柜来接他们姐弟?   “是啊,方掌柜!说不定,以后我们雅斋所需的药材都会从他手上进,目前他正在考虑中。”   江云漪笑答,却没说明为何方掌柜会来接他们,虽然她知道段景之疑惑的是这个。   “那我安排一间雅间让你们细谈。”   段景之见她插开话题,也不介意,虽然他很想知道个中因由,可这毕竟是她的私事。   “麻烦了!”   江云漪谢过,带着梳洗好的小小和高子进了段景之为他们安排的雅间,先跟他们说了下请方掌柜送他们回去的理由。   “远亲?这、这方掌柜何时成我们的远亲啦。”   两孩子嘴角一抽,搞不明白为什么江云漪去一趟百草堂就把方掌柜拐成他们的远亲了。   “傻瓜!当然是冒充的。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能堵住那些人的贱嘴?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能看到那些人被耍了一通的好笑嘴脸?”   江云漪弹了两孩子的额头一下,那表情分明在说,你们这两笨孩子,怎么就没有想透呢。   “可、可他们会信么?”   两孩子捂住额头,表情委屈地问。他们那些人嘴巴毒得跟什么似的,哪会轻易相信这些话啊。   “笨!我们需要去解释么?我们只要让方掌柜送我们回丰泽屯,陪着演一出方掌柜当面认亲,再让方掌柜到娘亲的坟前上柱香,说些话,你说他们还能不信?”   江云漪翻了翻白眼儿,这一次直接弹两孩子的后脑勺。   “原来江姑娘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由小杨子领着进雅间的方掌柜一听这话,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他还以为要他做什么大难度的事儿呢。   这样的一出戏,他应该还算在行!   “方掌柜来了,请坐!小小,高子,还不叫声方叔叔。”   江云漪起身相迎,让两孩子赶紧叫人。方才的那些话她根本没避讳,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   两孩子甜甜地叫了一声,乖乖地坐一旁,没再说话。   “哎哎,这就叫上了。江姑娘,你这弟弟妹妹嘴可真甜啊!就不知道江姑娘需要我扮你娘亲的哪一房远亲?”   方掌柜自己也有孩子,但一直聚少离多,一看江小小和江小高与他的孩子差不多大,语气间不免带了些怜爱。   “我记得娘亲跟我说过,她好像有一个失散的兄长。不如方叔叔就扮我们的舅舅吧。”   江小小眨了眨眼,看着方掌柜竟带了点濡慕之情。娘亲的兄长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呢。   “好好好,那就舅舅,没想到我方某人竟一天之内多了三个这么大的外甥。哈哈!”   方掌柜看着江小小那双渴望的大眼睛,心中一软,没等江云漪回应,倒先应了声。   在方掌柜看来,这个小姑娘可比她姐姐可爱多了。跟江云漪说话,他总要提着几分小心,倒是她这个妹妹表现得更像一个孩子。   “既然方掌柜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江云漪没想到江小小会突然插口,但舅舅就舅舅吧,反正只是暂时冒充一下,骗骗那些人而已。   “咳咳!云漪啊,怎么还叫方掌柜呐,不是应该叫舅舅么?”   方掌柜听言,不由板了一张脸道。他还真想听听江云漪叫他一声舅舅,省得每次见她,老觉得渗得慌。   这丫头实在太不像十一岁的女娃子了!   “好!我的好舅舅,那就劳烦您跑了一趟了。”   江云漪也不介意方掌柜角色转换快,毕竟一会子方掌柜确实要扮演她的亲舅舅,现在熟悉一下也好。   “嗯嗯,很好很好,都很乖!走,舅舅带你们买些东西,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方掌柜一听江云漪的这声舅舅,下巴上的胡子不由跳了跳,面上的笑容灿烂了不少。   当即表示要买些礼物一起带回去。   “哇!舅舅人最好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江小小了,她今儿不但多了一个哥哥,还多了一个舅舅。不不不,应该是多了两个哥哥,一个舅舅和一个叔叔。   景之哥哥,杨子哥哥,还有孙叔叔,以及方掌柜这个亲舅舅。她一下多了好几个疼她亲人,真好!   “不知舅舅打算买什么礼物给我们?”   江小高叫了一声,不是非常热情,因为若不是方掌柜,大姐也不会受到那些谣言的干扰,他们三姐弟昨晚也不会差点闹僵。   虽然现在言归于好,但他还是很不愤的。   “我知道因我的突然造访给你们姐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在此我向你们姐弟慎重的道歉。对不起了,孩子,让你们受委屈了!如果你们不介意,今日过后,你们一样可以叫我一声舅舅!”   方掌柜已经从手下那里得知,昨儿晚上江云漪姐弟因为那些谣言在家中闹将起来的事。   他心中愧对万分,所以话中自然而然地带着愧疚,语气非常诚恳。   “高子,不得对方掌柜无礼。”   江云漪待方掌柜慎重地道完了歉才对着江小高板着脸教训。   “舅舅,高子无礼,请您见谅!”   江不高当然知道江云漪不是真的教训他,否则也不会等方掌柜道完歉才说话。   但有些面子也是必须给的,他当即就向方掌柜还礼致歉。   方掌柜大方地受了,暗道江云漪果然教导有方,这个孩子有这样的姐姐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天色不早了,方掌柜请!”   江云漪让方掌柜先行,自己牵着两孩子的手出了雅间,跟段景之道别后,由方掌柜领着他们四处了逛了逛。   方掌柜心细如尘,该买的见面礼一样没少,甚至为了取信江云漪的那些亲戚竟还想买他们的礼物。   “方掌柜,我明白你的好意,但这些就免了吧。”   江云漪皱了皱眉,不是她不懂人情事故,而是方掌柜真把这些礼物送过去,以后他们家怕是要不胜其扰。   她让方掌柜到丰泽屯冒充她的舅舅,主要是想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另一方面也有震慑那些亲人的意思。   若让那些人看到方掌柜如此好说话,指不定还会上百草堂找方掌柜攀亲呢。   “舅舅,大姐的意思是让你扮恶人,不是让你扮好人。你要真买了这些东西,我怕他们以后不找我们家要东西,反而天天到百草堂找你攀亲,到时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江小小在一旁提醒着,她手上正拿着方掌柜给她裁的新衣。   “云漪,你的那些伯伯婶婶可以不用买,至少你的爷爷奶奶还是要买一份的。这是孝道!”   方掌柜经这么一小段的时间相处也看出这几个孩子的苦处,不由提醒了句。   他做掌柜这些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为人处事之道,他不希望这几个孩子因为亲戚的欺晦而忘了做人的根本。   “那就随舅舅的意吧。”   江云漪当然明白这个理,只是一想到昨儿晚上江传一对高子说的那些话,她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然方掌柜说的这些话提醒了她!算了,演戏就演全套,一份礼物而已,她以后再还给方掌柜便是。   方掌柜听此便买了一些补品,将东西全放进江云漪他们驾来的牛车上。   “这牛车就由我的伙记驾吧,你们三人同我一起做这辆。”   方掌柜看买得差不多了,才命人驾了百草堂的专用马车过来,跟江云漪姐弟道。   江云漪没有议异,她今儿要做一个乖孩子,一切事情全由方掌柜说了算。等方掌柜陪他们演完戏,她再出场。   到时她必定好好跟那些人算算总帐!   “舅舅,你的马车好漂亮好舒服啊!”   两孩子第一次坐这么好的马车,心里又高兴又惊奇,忍不住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啧啧出声。   倒是江云漪表情淡定,看不出喜怒,只是看着两孩子开心的表情,唇角会一直向上扬着,表示她的心情很不错。   “这是百草堂的特制马车自是比旁的马车要舒适。”   方掌柜将三人的表现在看眼里,江小小和江小高表现出对马车的好奇与喜爱还算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江云漪这模样倒让他有些捉不准了。   她是对这马车满意还是满意,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竟完全看不出来。   要知道这马车可是公子爷特意借给他用的啊,目的就是想瞧瞧江云漪有什么反应。   他是在江云漪离去没多久才知道公子爷已经到了安云,慌慌忙忙去迎接,才知公子爷是特地为七日之约从浣州城赶来,早在他禀报寻不到江云漪本人时,公子爷已在前往安云的路上。   这事他是今儿才知道!   按理说公子爷来了安云,他应该亲自陪同的,可他刚刚答应江云漪要去一趟丰泽屯。   万不得已之下,他只有将事情报与公子爷请他定夺。没想到公子爷非但不怪,反而嘱咐他好好办,办妥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说道说道。   临走前还把贴身侍卫和马车借给他用,想让贴身侍卫从旁观察。   这马车的用意除了可以几人都坐得舒适一点外,主要,还是想让他们看看江云漪对这马车的满意度。   “云漪啊,你觉得这马车如何?”   方掌柜硬着头皮问,他觉得莫名奇妙问这句话实在怪异至极,可公子爷交待的事儿他能不问清楚嘛。   “不错!”   江云漪正靠着马车的车壁闭眸养神,没想方掌柜会问这样的话,但还是给了回答。   比起大壮叔的牛车这辆马车坐起来确实舒服很多。可是对于前世坐惯豪华小车的她来说,依旧只有一个字——颠!   但这话她可不能说,不然她怕方掌柜会跟她翻脸。   方掌柜无原无故问她马车怎么样,想必对这马车寄以厚望,谁想她半天没表示,逼得已才问出口。   要是她回一句太颠,估计方掌柜很可能掉头就走!   方掌柜不说话了,感情这姑娘还以为他在显摆啊!一时欲哭无泪的方掌柜,觉得自己特冤。   日头渐渐西沉,一辆牛车,一辆马车晃悠悠地驾进了丰泽屯。   牛车简陋满载而归,马车奢华仆从驾车自然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何况村民们还认出那辆牛车正是早上江家姐弟跟孙大壮家借的那一辆。   上一次方掌柜来丰泽屯夜色已深,惊动的人相对少些,这一次这么好的一辆马车驾进丰泽屯,又是同孙大壮家的牛车一起进来,惊动的人又岂会少。   坐在马车里的江云漪此刻睁开了眼眸,让小小和高子不要理会,命驾车的车夫按她的吩咐往他们家的方向走就成。   方掌柜将一切看在眼中,没有说话。   驾车的车夫皆是百草堂的专用车夫,什么世面没见过,听到吩咐自是目不斜视地驾着车继续走。   牛车和马车皆在江家小院停了下来,江云漪姐弟从马车里出来,无视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对着马车里的方掌柜道,   “舅舅,该醒了,家到了!”   江云漪扬声,笑颜满溢。她需要大张旗鼓地去跟别人说方掌柜是他们家远亲么?不用!这些跟来看热闹的人自会帮她把这些消息散播出去。   “舅舅,家到了,你还不起来啊!”   江小小与江小高互视一眼,笑容满面地对着马车喊。心里着,大姐唱的这一出还真是有意思。   他们三人这一搭一唱,必定早勾起了村民们的好奇心。想必这会子村民们恨不能亲自掀开车帘子看看里头坐着的到底是何方人物吧。   “哎呀,这么快就到了。看看我,居然睡着了。”   等江云漪三姐弟又叫了三四遍,方掌柜才掀开帘子,打了个哈欠,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舅舅,家中简陋,怕是要委屈舅舅了。”   江云漪笑着近前两步,笑着请方掌柜往里走,还给两孩子使了个眼色,两孩子会意,一人一手拉住方掌柜的手,形态亲密。   “无妨!无妨!是舅舅不好,寻了这么些年才找到你们。对了,你们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们娘亲么。她是不是就在家里,快快快,赶快让她出来,让我好好看看……”   方掌柜看着那颤颤巍巍,茅草当顶的土坯房子,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心想着那天来得晚,根本没来得及来江云漪的家里坐坐,今儿总算见识到了。   可是这房子能住人么?雪一下,风一吹不会倒了吧?   方掌柜面上带着笑,嘴上说的也是满心欢喜的样子。然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   “舅舅,娘亲过世好几年了……”   姐弟三人适时地表现出悲伤,这是他们在路上一早就排好的戏,目的就是让村民们知道方掌柜就是江母失散多年的哥哥,寻她多年才寻到。   然不论排多少次,江小小与江小高每提到江母一次,眼眶就会不自觉地红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说娘亲过世了?”   方掌柜激动地握住江云漪的肩,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他失声叫喊,声音凄厉,好似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舅舅,娘亲三年前就过世了,她过世前一直说想回家乡看看。可我们不知道娘亲的家乡在哪里?呜呜!”   江小小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拉着方掌柜的衣襟边擦眼泪边伤心地道。   “云漪,小小说的是真的,那、那、那天晚上你为何不肯承认你是允娘的闺女?”   方掌柜老泪纵横,将江小小拥入怀中,对着江云漪的眸光里带着控拆,似在说那一日她为何就不认他,若早一日认他,那他就可以早一天见到她娘。   “那簪子我早当了,从来没想过舅舅会凭一把簪子就认定我娘你是失散多年的妹妹,若早知道,我又怎么会不认舅舅呢。”   江云漪垂下头,衣襟挡着了脸,边哭边吸鼻子,其实她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只能用衣襟掩人耳目。   “允娘啊,我的好妹子,你可知哥哥找你找得有多苦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让哥哥如何向过世的爹娘交待啊!”   方掌柜闻言不由悲从心起,取出江云漪给他的那把木簪子贴着脸,痛哭不已。   “舅舅,您别难过了,娘亲在天有灵,知道有您惦念着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小高上前抱着方掌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村民们见此方知这方掌柜竟是江家姐弟过世的生母兄长,一时吃嘘不已,有好心者已走过来劝着,免得他们哭坏了身子。   但不少人早已惊得掉了下巴,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昨儿个江二家媳妇还到处说这方掌柜有意要纳江四家的大丫头做妾吧。   还说这江四家的大丫头不知廉耻地献媚勾引了方掌柜,才有了银子买新衣,如今方掌柜真的看上她了,她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想要抛弟弃妹么?   怎么这才一转眼,这方掌柜就成江四家媳妇的哥哥啦!?这、这、这也太会扯了吧。   江云漪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唇角微勾,开了院门,请方掌柜进去,令车夫把牛车上的东西全弄进屋里,把院门一关,杜绝了还想继续看热闹的村民们的视线。   “方掌柜哪天您要不做药材了,可以去学戏,一定是名角!”   江云漪理了理方才弄乱的衣裳对着方掌柜挑了挑眉。她还真没想到,方掌柜是真哭,而且哭得极像。   “江姑娘说笑了,其实方才我是有感而发,并非只是演戏。我以前确实有个妹子,后来失散了,等我寻到她时,她也已经离逝了。我从未尽过一点做哥哥的责任,这是方某平生之憾!”   方掌柜擦了擦还存在颊边的眼泪,很是伤感道。   “云漪失礼,方掌柜莫怪!小小,高子赶快就烧水,姐姐亲自下厨请方掌柜和两位车夫大哥吃饭。家中简陋,可是真的要委屈方掌柜了!”   江云漪没想到这一层,微微一愣后,忙表示了歉意,又让两孩子去烧水做饭。   她对两个车夫客气,两个车夫可不敢当福气,当即表示他们在外头等着即可,无需为他们准备饭菜。   说完二人,也没待江云漪有所回应,转过身就朝院外走去。对于江家小院的过分简陋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轻鄙。   “无妨!只是江姑娘家中如此贫寒,确是出乎方某意料。”   方掌柜看着空荡荡的正屋,心中着实震惊,他是真的没想到江云漪的家里会贫寒至此。   就因为见到这样的贫寒之家他才越发震惊。若非亲自来一趟,他是绝不会相信江云漪竟出身这样的家庭。   “一会儿我爷爷和我的一些亲戚想必会亲自来见见方掌柜,到时就要看方掌柜如何表演了。”   江云漪对方掌柜的话不可置否,陪着方掌柜在里屋坐了。   想着今儿他们三姐弟高调从市集回来,一会江传一和她那些无耻到渣的亲戚们不知会作何表现,想必会出乎她的意料吧。   既然已经知道那些人会干些什么,她总得让方掌柜好好酝酿一下情绪才能演得真些!   “你不觉得这场戏在你娘亲的坟前演更有意思么?”   方掌柜看着眼前浅笑嫣然的少女,盾她分明是在笑,然那笑却丝毫不进她的眼底,竟起了陪她好好玩一把的心思。   他不知道这个少女经历了多少,但从手下的报告上,他可以知道这个少女的蜕变完全是她的那些亲戚逼出来的。   “不!等他们来了,我先请方掌柜先看场好戏,到时再去拜祭我娘也不迟!您先坐,我去做饭,他们要提前来了,方掌柜应该知道怎么招待吧?”   江云漪微微一笑,戏演至止,若没让他们出场表现一下,那些人还不知会说什么话来败坏她呢。   既然要演,那她就让这出戏更精彩一点!   “舅舅,请喝茶,我姐姐说您常失眠,这是松针茶明目安神,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这时江小小转进了里屋,将手里刚煮好的松针茶递给方掌柜。   “好孩子!”   方掌柜笑着接过,凝着粗大碗中汤色嫩绿明亮,散发着芳香的茶凑近唇边喝了一口,本以为只是农家粗茶,却没想到喝过一口后,竟令方掌柜眼睛大亮,忍不住大赞,   “好茶!好茶!”   方掌柜捧着粗大碗又细细品了一口,只觉此茶回味悠长,嫩香持久不散,真真是好茶。   他不禁闭眸凝思,细感茶味,忽觉不虚此行。   “下次您再想喝可以去雅斋,会有专人为您泡。小小,给那两位车夫大哥也一人端一碗过去。”   江云漪看着方掌柜被松针茶迷得团团转,不由轻笑。   “高子早端过去了。”   江小小看方掌柜喝得好,心里也开心。   “还没开业呢,就处处为雅斋而想,江姑娘还真是做生意的料。”   方掌柜喝了小半碗后,取笑道。   “我可以把这话当夸奖么?”   江云漪挑了挑眉,笑语嫣然。   “当然!”   方掌柜点头,却是笑了起来。   二人笑说一阵,江云漪让江小小陪着方掌柜说说话,她则转进厨房备饭。   由于一会还要应付那些亲戚,她让高子帮忙磨豆浆,打算做甜咸两味的豆腐花请方掌柜和那两位车夫品尝。   方掌柜在屋中呆不住,便同江小小一起出来看江小高磨浆。   “没想到这豆子还能磨出浆来,来,让我试试。”   方掌柜初到农家,有些稀奇,看江小高推磨推得满头大汗,提出想试试看,其实就是不想干坐着,希望能帮把手。   让几个孩子为他辛苦为他忙,他却在那边闲坐着,他这张老脸还真端不住!   “好,那您推磨,我帮您加豆添水。”   江小高擦了擦汗,笑着让了推磨的位置。   “你加豆,我添水!”   江小小也过来凑热闹。   三人齐动手,不一会就磨出一大桶浆。今儿人多,所以多磨了些,也幸得他们一早就泡了一整盆的豆子,否则肯定不够。   “咦,这盆豆子怎么发芽了?”   方掌柜很少做这样的粗活,帮忙把豆子磨完,站起身差点扭到腰,及时持住石磨才站稳,低头却瞧见石磨旁一盆发了芽的豆子,不由惊奇。   “哎,您小心点啊。”两孩子看方掌柜差点扭到腰吓了一大跳,又见问那盆豆子的事儿,便解释,   “那是姐姐让弄的,都弄了近十天了,天天给它换水呢,总算发芽了。姐说,冬天里蔬菜少,这黄豆泡水可以变成豆芽,到时我们就有青菜吃了。”   两孩子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却不想方掌柜听后,却目露惊色。   “怎么了?”   两孩子有些奇怪,虽然他们也觉得黄豆能泡出豆芽菜的事儿很稀奇,可也没必要如方掌柜这么惊讶吧。   “我只是惊讶你姐姐的聪慧而已。”   方掌柜感慨,他都不知道江云漪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感慨。但他知道如果他把这法子献给公子爷,公子爷回去后一定会照法子给老太太弄新菜吃。   “那当然!”   两孩子很是自豪地昂起头,满脸笑颜。   “浆弄好没,快拿进来。”   在厨房的江云漪正在弄豆腐花的调味料,听到外头的谈话声知道浆已经磨好了,便高声让两孩子赶紧给她弄进来。   两孩子笑着应声,赶忙把磨好的浆弄到厨房,留一个人在厨房帮忙,另一个人又转出去陪方掌柜。   在厨房又忙和了一小会,豆腐花出炉,江云漪让高子去请两个车夫大哥进来一起用饭,让小小去备碗筷,她则端着豆腐花往正屋走。   “这又是什么?”   方掌柜觉得这个贫寒的农家充满了惊奇。   今儿江云漪给他的茯苓饼公子爷很喜欢,来到此处又喝到了味道香醇的松针茶,帮忙磨出了豆浆,又见着了稀奇的豆芽菜,现在这白嫩嫩,白花花,散发着豆香的又是何物?   “豆腐花啊!一会让您尝尝鲜。”   江云漪笑着回,却没跟他说豆腐花是怎么做出来的。刚才那两傻孩子怎么就随便把豆芽菜的事儿给说了呢,她还想靠它做买卖呢。   这豆腐花的做法哪能轻易让方掌柜再学了去啊!   “……”   方掌柜倒是知道豆腐,可这也不像豆腐,不过豆腐花的说法还真有些像。但看江云漪的样子似没有为他解答的意思,他也不好再多问。   “豆腐花有咸甜两种,这是调味料,你们看口味自己加吧。别客气!”   江云漪先为方掌柜和两个车夫各盛了一碗豆腐花,指着桌上的调味料,笑容亲切。   她看得出这两车夫非一般人,不管从他们的行走,还是从他们驾车的动作都可以看出是高手。   所以一路上江云漪对他们二人极为礼遇,从不加以辞色。   她不知道方掌柜每次出行是不是都要带着高手随行,也不知道百草堂是不是连车夫都要培养成高手,但做到不得罪总是好的。   二人对视一眼,谢过之后各自加了喜爱的调味料吃了起来。虽然他们都不说话,但看得出他们极是喜欢这从未吃过的豆腐花。   “哎呀,味道真是不错!这都江姑娘你自己想出的吃食么?”   方掌柜吃了两口就叫了起来,豆腐花嫩滑,三两下一碗就下了肚,然那鲜美的味道却一直存在口腔内久久不散。   不雅地咋巴了两下嘴,方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觉得不枉此行!   “是啊,都是姐姐想的,我们也才第二次吃呢。”   两个孩子也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抬头回方掌柜的话。   “做了不少,吃完了自己盛,看到我是怎么盛的么,要这么盛,才能盛出漂亮的豆腐花来。”   盛豆腐花是很有讲究的,得照着勺的边缘来盛,江云漪特意示范了一下给他们看,才自己盛了一碗慢慢吃起来。   两个车夫都是壮汉,胃口大,这豆腐花对他们来说只能当点心吃,很难填饱肚子,所以他二人连续吃了四碗还是觉得没吃饱。   相视一眼后,把碗放下,谢过江云漪便又跑院外守车去了。再吃下去,回去必定被公子爷给笑死。   “江姑娘,这豆腐花雅斋会不会提供?”   方掌柜连吃了三碗才觉得微饱,想着以后若还想吃,总不能跑丰泽屯来蹭吧。   “豆腐花算不得茶点一类,雅斋不会卖的,若方掌柜以后还想吃,估计得跑来这边蹭了。”   江云漪曾考虑把豆腐花做好后推市集卖,可是丰泽屯离安云集实在有些远,她总不能七早八早的就去赶集卖这个吧。   所以才暂时打消了卖豆腐花的念头,不过若能在安云集有个小铺子,她倒可以开间专卖豆腐花的小店。   “整个安云集有一半以上的铺子是段家的,以江姑娘跟段公子的交情若想开间早点铺,想必他一定很乐意为您效劳。”   方掌柜一听以后真得跑这么远来吃豆腐花一下就郁闷了,想着段家少爷跟江云漪的交情便出口试探道。   “现在精力有限,等以后有机会我会的。”   江云漪不大可能带着两孩子天天起早贪黑去赶集,不是她怕辛苦,而是怕对两孩子的身体有影响。   近日她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把他们给养丰润了些,这要是天天起早去卖豆腐花,她敢保证不出半个月,他们三人肯定又要瘦到脱形了。   这事儿她得从长计议!   “姐姐,我们不一定只卖豆腐花啊,我们也可以卖粥的。姐姐的粥熬得那么好吃,我们一定能大卖!”   正吃得欢的江小小听到这里,突然就抬起头插了句嘴。   “没错!我想若我们能开个粥铺,以后也算有了营生。大姐的雅斋是好,但不可能那么快有盈利……”   江小高放下碗,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他条理清析,表达明确,最后以一句年关前必有大雪,他们须攒钱存冬粮,否则很难挨过这个冬天结束了他的话语。   这一席话让在座的人都愣了好半会才回过神。   “江姑娘,不是我说啊,你真教了个好弟弟。我看他说得没错,年前必有大雪,你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方掌柜吃惊于江小高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么多。心想若这三个孩子真是他的外甥,他也算是有福了!   “这事儿我会考虑的!”   江云漪也很惊讶,但开粥铺的事儿现在还不是时侯。她得好好想想,好好计划一下才可以实行。   她要么不做,要做一定要做到最好!   两孩子听江云漪这么讲一时不知道如何再劝,帮忙把碗筷一收,带着碗筷到厨房清洗去了。   “我们这晚饭都吃过了,你的这些亲戚不会不来吧?”   方掌柜也就势将话题一转,想着现在天色都快暗下来了,今儿不会看不到好戏了吧。   单单看一帮村民惊掉下巴有什么好玩的。他很想知道江家姐弟到底是怎样在亲戚们的欺晦下成长的。   “两位车夫大哥敬业到帮我们家守门,方掌柜认为他们还能进得来么?”   江云漪看了方掌柜一眼,微微一笑,目光转向院外,那里两个车夫正把着门将一群人阻在了外头。   嗯,虽然是她示意的!   “那我去看看?”   方掌柜也听到了外头的响动,略带询问地看向江云漪。想着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您是舅舅,是贵客,还是坐着吧。”   江云漪笑容微敛,掀帘出了门。这些人来必是想求见方掌柜,她岂能这么快就如他们的意?少说也要听听他们说什么好听的吧。   方掌柜只好乖乖在正屋里坐着,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准备随时出去陪演。   “我们真的是云漪的亲戚,我是她二婶,不信你们进去问问!”   江家院外杨大妞捏着细嗓,顶着胸前的波涛,就想往里闯,可惜两车夫不让,一时急得她直跺脚。   两车夫看也不看杨大妞一眼,只是冷着一张脸,伸手把着门,一副生人莫近的气息弥漫在周围。   “我是本村的村长,我可以证明江杨氏确实是江四家大丫头的婶婶。你们就进去通报一声吧。”   村长一听村民们说方掌柜又来他们村了,而且这一次是送江家姐弟回来的。打听清楚后,才知方掌柜与江家姐弟竟是甥舅关系,不由喜上眉梢,忙匆匆赶过来求见。   谁想这门还没进呢,就被两个车夫模样的人给阻在了外头。   两个车夫还是不理,对于这一群人只要不靠近院门,便完全一副无视状态。方才江姑娘说了,不管谁来了,请他们帮忙阻一阻。   江姑娘请他们吃那么好吃的豆腐花,这点小忙他们还是帮的!所有没江姑娘点头,这些人休想靠近院门一步。   “江大志你是死的嘛?还不跟他们说你是云漪丫头的亲伯父!让他们赶紧放我们进去拜见四弟他舅爷。”   杨大妞没想到这两个小小的车夫连村长都不放在眼里,不由揪起江大志的耳朵直骂,对着两车夫却依旧陪着笑脸儿。   这可是百草堂的车夫,她可不敢轻易得罪!   “哎哎,媳妇、媳妇、媳妇你轻、轻点、轻点!疼、疼!我、我、我叫还不行嘛!”   江大志被揪住耳朵疼得直叫唤,赶忙求饶。   他这媳妇儿一听那方掌柜成了老四的舅爷就心急火燎地跑过来了,偏偏还要拉着他一起。   现在纠缠了半天进不了门,怎得能怪到他头上?   “废什么话儿,还不赶快叫,让云漪丫头出来说清楚。”   杨大妞一看自家男人那没出息的样儿就来气,不由狠狠地揪住江大志的腰一扭,很是不满地叫着。   这一扭可不得了,疼得江大志差点叫娘,可他死忍着,化疼痛为力量,   “云漪,小小,高子,我是二伯啊,快出来下,我和你二婶来看你们了!”   为了不再受自家媳妇虐待,江大志赶忙扯开嗓子大叫,他就不信这样里面的人还能听不见。   原本想去求那两个车夫放行的,可那两车夫在杨大妞逼着他叫门时,就飘了一眼过来,那眼神冷冰冰的,直接把他想说的话给吓回了肚子里,只好用这种方式让江云漪姐弟出来见他们。   “是啊,云漪,小小,高子,我和你二伯啊,知道你们回来了,特意过来看你们的呐。”   杨大妞陪着笑跟着高声大喊,奈何她那嗓子无论怎么喊都是尖细尖细的,甜腻得很,声音根本不出去。   “原来是二伯,二婶还有村长啊!方才我一直里头忙着,不知道你们来了。真是抱歉!”   一直躲在门后看他们表演的江云漪听他们这么吼,若再躲着不出去,她不怕得罪二房的人,可她还真怕村长因此记恨他们家。   村长的官儿是不大,但若真想给你整什么幺蛾子你也是防不胜防的。   不得已之下江云漪还是出来了,她放轻步伐悠闲而来,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跟院外的几人打着招呼。   “哎呀云漪啊,二婶就说你们家是个有福气的,瞧瞧,这找了些年,总算找着你娘他哥了。快快快,快带二婶去见见!这可不能怠慢了,省得让人家说我们老江家没规没矩!”   杨大妞看江云漪总算肯现身了,连忙堆起一脸的笑,就差扑过来抱住江云漪了。   江云漪笑而不语,很想看看她若一直不说话,这个杨大妞会如何把这场戏给唱下去。   杨大妞看江云漪只是笑笑地看着她不说话,眼珠子急速地转动着。想着她昨儿貌似还骂了高子一通,这丫头不会还记着恨吧。   心电急转间,杨大妞的脸继续笑成一朵花,手却伸向还傻站在她在旁边的江大志。   狠狠地扭,暗骂江大志是个笨蛋,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还不给她表现表现。她是得罪老四家了,可他这个二伯可从来没对不起老四家。   “哎哟,呵呵,云漪啊!你二婶说得是,我们不能怠慢了人家。要不你替我们引见引见吧?”   江大志被杨大妞一扭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但马上捂住嘴忍着,舔着一张笑脸对着江云漪。   “不是我不愿为二伯和二婶引见,只是我舅舅他老人家一听我娘亲过世的消息极为伤心难过,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啊!”   江云漪权当没看见杨大妞私底下对江大志的那些小动作,只是继续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只来了二房哪里够啊,若现在放你们进去,一会本家来了人,她到哪里看好戏去?   “这、哎呀,就因为你舅伤心,我们才更要进去好好安慰安慰。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你娘亲都过世三年了是吧!”   杨大妞一时为难,可很快就找到了话头,马上把脸上的笑堆得更灿烂些。   想着今儿若见不到人,一会子这人估计就回镇子里去了。到得那时,她总不能跑百草堂去认亲吧?   在这里都阻着不让见,真到镇子里还不得真把她给轰出来啊。不行!今儿这门亲她必须认下,否则她就是傻子。   堂堂安云百草堂大掌柜的亲戚,说出去多威风!以后那些七大姑八大婆的还不得争着巴结讨好她啊!   只要认了这门亲,以后她杨大妞便可以在丰泽屯横着走,这样的好事儿她八辈子都遇不到,岂能轻易放弃?   “我也知道二婶好意,可是舅舅他现在真的不想见客!”   江云漪没想到杨大妞除了颠倒是非的本事一流,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啊。   瞧瞧,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这一房跟他们二房有多亲似的。难道她这么快就忘了她昨儿做的好事了?   她忘了,她可不会忘!   “哎呀,云漪,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想必你舅舅今儿会住你家吧?要不这样吧,我看你家这么小。我家,我家大,不如等你舅舅缓过来,让他住我家去,如此才不算怠慢啊!”   杨大妞看江云漪死活不松口让她进去,心中恨极,然她立马又想到了对策。   这老四家的房子又破又烂又小,这方掌柜这样的尊贵人铁定住不惯,那就把人请到他们家去,到时还不是由着她巴结?   “二婶的好意我替舅舅心领了,只是舅舅并未打算留宿!”   江云漪听此嘴角不禁抽了抽,极品啊有没有,连这样的招都想出来了。这个杨大妞为了达到目的还真什么手段都敢使啊。   含笑着拒绝后,江云漪很想知道接下来杨大妞还会使出什么招儿来接她这个茬儿。   “我、我、我、对!你、你二伯他前段日子突然想起你娘亲临终对他说了一段遗言,你舅舅这么想念你娘亲,他一定很想知道你娘亲临终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杨大妞被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珠一转主意又来了,赶忙把自家男人给推了出来。   心想着,我这招儿你总没法推脱了吧。哼,小样的,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对!对对对!弟妹临终前确实有留下遗言!”   江大志又一次被自家媳妇推出来,这一次倒聪明了不少,知道怎么接自家媳妇的话头。   可惜他忘了一件事儿,那是他弟弟的媳妇,又不是他媳妇,江母临终前ll怎么可能把遗言说给他听?   “是这样么?可我记得我娘亲是病逝的,她临终前我一直在身边,貌似二伯和二婶连看都没来看过我娘一次吧。那我娘的遗言怎么会告诉二伯,而不是告诉我和我爹?”   江云漪忍不住笑了,虽然一开始她就一直在笑,可这一次她是喷笑出声的。这两口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啊,连这样的理由都说得出?这岂能不让人发笑!   其实江云漪并不知道江母临终前还真留下了遗言,只是这遗言只有江父一人知道而已。   “……”   江大志一听顿时尴尬了。想当初老四为了给他媳妇治病,可没少来家里求他,让他借点钱给四弟媳买药,可是自家媳妇冷嘲热讽,硬是一个子儿也没借。   有这么一茬儿,他们直至老四媳妇病逝都没来上过一柱香,哪里能知道老四媳妇有什么临终遗言啊。   杨大妞一时也没招了,想到当初老四家的那个病痨鬼如今竟有方掌柜这样一个威风八面又有钱有势的兄长,她就恨自己怎么就投错了胎。   要是这方掌柜是她的兄长应该有多好啊!   “如果二伯和二婶没什么事了,就请回吧。”   江云漪看这两口子总算没招了,不由轻轻一笑,摆了个请字。   心中暗笑,难得啊难得,今儿竟然能把杨大妞堵到哑口无言?真是值得浮一大白啊。   “云漪你看看,你看看,方才二婶还说你懂事呢。现在不懂事了吧?你舅舅可以不见我们夫妻俩,但总得见见村长大人吧。否则人家不说我们丰泽屯招待不周,反而要说你舅舅在摆架子呢!”   杨大妞急得没法,转眸看到村长也一直被拒门外,不由再次计上心头。   “咳咳!云漪啊,这方掌柜若真病了,我让人去把李郎中请来,好好看看。怎么说他也是我们丰泽屯的贵客,要真出个什么好歹可怎么成?”   村长见终于有人意识到他的存在了,连忙轻咳了两声,作威严关怀状。   虽然他知道这是江二两口子被江四家的大丫头堵得没招了才想到他,可也总比被人一直晾着强啊。   “村长大人,云漪失礼了,只是我舅舅今日真的不便见客!”   江云漪不想这个杨大妞真的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把村长搬出来不说,竟还能扯到整个丰泽屯去。   这个女人不去当讼师还真是屈才啊!   “云漪啊,你方才不是说你舅舅因得知你娘亲过世很是难过么?如今村长慈悲要请李郎中过来瞧病,你怎的还推三阻四,真是太没规矩了!”   杨大妞没成想江云漪到这个时侯了还不放人进去,不由摆起了架子,吹起了风。   想着,这个死丫头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我舅舅身为百草堂的大掌柜,他需要李郎中给他瞧病?那他还要不要在百草堂干了?二婶这是想害我舅舅失去吃饭的活么?”   江云漪看着露出狐狸尾巴的杨大妞,冷冷一笑,暗暗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没想到你还真上勾了。   “我、我、我没这个意思!”   杨大妞又一次被咽住,不由急得满脸通红。她这是要跟方掌柜攀亲的啊,怎么会害他呢,这个死丫头怎么可以这么败坏她?   哎呀,怎么办?要是方掌柜听信了这话,哪里还会跟她做亲戚啊。   “云漪,外面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吵!”   一直在里院听动静的方掌柜,想着这个时侯也应该他出马了,连忙高声叫道,细听还能听到语气的伤感和疲惫(装的)。   他在这里头陪着两孩子偷听外头的动静,心里对这个江杨氏也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那些话说得可真真漂亮,若非早从江云漪姐弟口中得知这江杨氏的为人,他还真的要以为这江杨氏对江云漪姐弟有多照顾呢。   “哎呀,是亲家么?是亲家么?我是云漪她婶婶啊,听说你来我们丰泽屯,特意过来拜访,以示我们老江家的热情好客!”   杨大妞听到方掌柜的声音,赶忙抢在江云漪的前头回了话,生怕江云漪说出一句又把这突来的转机给她搞没了。   方才的那些担忧老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现在满心满眼的就是想让方掌柜注意到她,最好能认她这个亲戚!   这话听得熟知杨大妞为人的人都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都想着这女人也太能掰了吧。   “云漪的婶婶?你是云漪的哪个婶婶,我听这三孩子说,他们的几个婶婶经常欺晦他们生母早逝,父亲不在身边,可有此事!?”   方掌柜听着这话头,又一次对着杨氏竖起大拇指,然他的声音里却透着极致的怒意,让外头的人一听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哎哟喂,亲家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这整个丰泽屯谁不知道我杨大妞最疼这三孩子了,他们说的这肯定不是我!”   杨大妞听着这声质问,心头一跳,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口上坚决不承认她做过的那些缺德事儿,反而标榜她平日里有多疼多疼江云漪姐弟。   这些话一出,所有的人不止掉鸡皮疙瘩这么简直了,他们的脸上已都写着:这世上怎么有人的脸皮可以厚成这样?   说谎不打草稿也便算了,难道她就不怕人家知道真相后,戳她脊梁骨戳到死啊!   江云漪嘴角狠狠地一抽,对杨大妞佩服得五体投地!又重新体会了一次什么才是极品,这就是啊!   “……”   方掌柜听闻此言,嘴角一抽,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了。暗想着,这什么人啊这,她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呢,她难道就不觉得脸红?   “媳妇……”   江大志红着脸拉着自家媳妇,他觉得丢人,太丢人了,有生以来他就没觉得这么丢人过。   他媳妇怎么连这种的话都说得出口呢?难道她不知道比起别人,她对老四家也是刻薄到极点的。   这事儿随便找个丰泽屯的人一问即知,他媳妇难道不怕被戳穿了谎言么?   “哎,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拉着我干嘛!”   杨大妞丝毫没意识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见江大志死命拉着她,很是生气地看着他。   这个死男人,怎么回事,不知道要在方掌柜面前挽回形象么?现在不死命巴结着,一会人走了,她上哪找去!   “媳妇,我看方掌柜真的没空见我们,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   江大志面对四周那些看向他们的视线只觉得脸皮烧得厉害,难道他媳妇丝毫没意识到这一点么?   “江大志,你要死啊你,不帮我说话,你还给我拆台?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是吧?”   杨大妞眼看成功在望,没想自家男人竟然想要拉她走?她哪里能依,生气地又是扭着江大志身上的肉,又是揪江大志的耳朵。   “疼!疼疼疼!媳妇,媳妇,你、你轻点……”   江大志被欺负得嗷嗷叫,终于不敢再说话了。心想着,丢人就丢人吧,总比回去又是一身青紫的强。   杨大妞看江大志告饶,冷哼一声,又狠狠地扭了一下,才松了手。   “听说村长亲自来了,云漪,还不请进来奉茶。真是太不懂事了!”   方掌柜的嘴抽了半天,才找到了话头,高声让江云漪请村长进来,算是给村长一个面子,也给江云漪解了围。   方才江杨氏那番话若让村长记进了心里,以后江云漪姐弟在丰泽屯定又是麻烦不断。   倒不如他替江云漪把这个围给解了,望这小女子肯领他这份情吧!   “云漪知错,村长里面请!”   江云漪也知道再扯下去,肯定是没完没了。她原本是想请方掌柜看一场好戏的,戏是看到了,可惜戏里的人太不着调了。   看来以后她还是没事不要跟杨大妞接触,否则她铁定要被她的思维逻辑给弄崩溃。   村长听到方掌柜这话,心中一喜,提步就进了院门。暗想着,他这个村长岂是江二夫妇可比的?   杨大妞和江大志想跟着进,被两车夫又一次拦在了院外。   “亲家,我们夫妇可是诚心诚意想要拜访你的啊!”   杨大妞没想到她说了半天好话,竟还是进不了门,心中怨极,面上仍旧笑容满面。   拦着的两位车夫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吵死人了!对视一眼,皆有想打晕这个女人图清静的冲动。   可想着这么多人看着,动手多有不便,方打消了念头。   “你是江杨氏吧?我听说过你,昨儿的事儿我可以不计较,但我希望以后你莫再打扰我的三个外甥,否则别怪我方某人不客气!”   方掌柜实在受不了杨氏的死缠烂打,这个女人还真当他糊弄不成,吵嚷了半天,竟还不如收敛。   方才他确实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一想到这个女人到处说他跟江云漪有苟且,败坏江云漪名声不说,连他也牵连了,心中不由怒火冲天。   暗叹江云漪这三姐弟也够倒霉的,怎么就攀上了这样一个婶婶?   “……”   杨大妞听此,面色一红,但不是羞的,而是被气的。暗骂着,江云漪这死丫头怎么可以这么编排她,害她让方掌柜存了不好的印象。   现在可怎么办,怎么办啊!难道她要把方掌柜这样的亲戚给放飞了?   “媳妇,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江大志眼看着自家媳妇的满口谎言被方掌柜这么一句话就给戳穿,忙归劝她早些回去,免得方掌柜一怒之下奔出来找他们夫妇算帐。   “走什么走!要走也要拿点好处再走!”   杨大妞死命点着自家男人的点头,火气极大地嚷着。真是气死她了,费了半天口舌竟没能让方掌柜想着她的好,给她些好处,反倒被这么训着。   这么一想,杨大妞心里越发恼火。又想到方才那两车夫大包小包的从牛车上卸东西往江家小院搬,那包装一看就知道是镇子里顶好的店里买的。   她身为江家姐弟的婶婶,难道他们不应该拿点东西来孝敬孝敬么?   “媳妇……”   江大志苦笑着脸,他家媳妇这是闹咋样啊,没看到那么多乡亲都在这里看他们热闹么。   四周里围观的乡亲看到江杨氏如此没脸没皮,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私下里指指点点,嘀嘀咕咕,都想着江家姐弟摊上这么个婶婶,也不知哪辈子倒了血霉才能让他们这么遇上。   又想着这江家还真越来越热闹了,从秋收后就一直闹到现在,而且这戏一出比一出精彩,就不知道这快过年了,还会不会有更精彩的戏目供他们观看?   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却没人出来劝阻。   他们都知道江家的媳妇子们个顶个的难缠,也是个顶个的泼辣,这个江杨氏也是他们丰泽屯出了名了没几人敢惹。   除了已故的江刘氏还算贤惠外,他们江家另四房的媳妇可全是个顶个的厉害,这也难怪江四一家会被欺负成这样。   现在好不容易江刘氏的兄长找来了,这江家姐弟好日子马上就要有盼头了。   没想这个江杨氏竟会不知羞地过来死皮白赖要攀亲,估计这攀亲不成,她又要出后招了!   哎,真是把他们全丰泽屯的脸都给丢光了。   “江云漪,我告诉你,想要我走也成,拿出二十银子来我就走。别忘了,当初你们盖这三间茅草房时,我们大志可是出了力,也是出了钱的!   你娘亲生病那会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家大志偷偷瞒着我送了猪蹄子来给她补身子,还把我们家的棉袄子偷偷送过来给你们姐弟御寒。   前段日子你撞破了头生了大病,还是我们大志给找的郎中,又塞了钱给小小买的药,否则你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现在你们家有靠山了,就想这么把我们忘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杨大妞怒气腾腾开始翻老帐,她为这些事儿可没少给江大志脸色看,这些年她隐忍不发,不过是知道老四家是个没钱的,便是她来闹也变不出几个钱。   其实也是因为一直没有好机会下手,怕人说闲话。   前几日得知婆婆跟李五打架的事儿,她才想出了套江四家的房契和地契来抵债,不想江云漪这死丫头就是不上套。   如此也便算了,这死丫头竟然敢拿窑子的事吓她,难道她不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人家提窑子那两个肮脏的字眼?   现如今老四家有了方掌柜这么一个金贵的亲戚,她若不把这些年的帐好好算算,那她还是杨大妞么?   若不是这个方掌柜不识好歹,不肯跟她认亲,她用得着使出这杀手锏么!?   也罢,亲戚做不成,那咱们大家就新帐老帐一起算,拿不到银子,就别想让她乖乖的走!   “媳、媳妇……”   江大志没想到自家媳妇竟会当众算这些帐,他确实是背着自家媳妇做过这些事儿。   但媳妇儿不是只会在家里头拿这些事说事么?怎么今儿竟然把这事儿全抖了出来。   她、她这是想干嘛啊?   “江二家的,你这话就说不过去了,人家方掌柜是江刘氏的兄长,好不容易才相聚,你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了!”   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这江杨氏也真是的,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拿出来说。   这样的烂帐关起门来慢慢算也就是了,怎么还拿出来说呢。   “是啊,而且二十两银子够我们三两年的生活了,你这媳妇子怎么也开得了这个口哟。”   有人一听江杨氏一开口就要二十两银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这女人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啊。   也不想想这方掌柜便是江刘氏的亲兄长,也不可能无条件拿钱给她使吧?再说了,她说的那些哪里值二十两这么多。   “我们老江家的事儿跟你们有啥关系,走走走,别妨碍我们老江家自己办私事儿。”   杨大妞平日里一张嘴就不怎么饶人,岂会听别人如此劝。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从江家姐弟手里套银子更重要。   “二十两?二婶的意思是想用二十两买断我们两家的亲情是吧?”   江云漪唇角一勾,笑着睨着杨大妞。对于杨大妞说的事儿不甚清楚,但若二十两能让他们家跟这人极品女人一刀两断,她觉得挺值!   毕竟她自信在将来的某一天,她的家业必定会让这些亲戚们眼红到使出各种手段来抢。   她虽然不怕,可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到时这个女人若再来搅局,她也有话可说。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现在能解决一个小鬼,她何乐而不为?   “我、我……”   杨大妞没想到江云漪会这么问,一时有些愣住了。二十两买断亲情?她是很想答应,可是若让公公知道了,还不得把她的皮给剥了啊。   他们这几房闹归闹,但公公这人最是要面子,只要他们做得不过分,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若闹到一刀两断这么严重,他铁定不会答应的!   王桂香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女人背着公公把小小和高子给卖了,差点惹得公公命老五把她给休了。   若不是看在王桂香为他们老江家连生了三个孙子的面上,那江王氏早被休弃回家了。   难道她要做下一个王桂香?   围观的人听到江云漪的话都愣住了,事情竟要发展到斩断亲情这份上么?这个闹得是不是太大了!   “今儿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二十两,从今往后我江家四房跟二房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江云漪趁热打铁,丝毫不给杨大妞反悔的机会,立马跟方掌柜借了二十两的现银,当场请在场的乡亲做证,还令方掌柜写了一份文书作证明。   “我、我……”   杨大妞没想到江云漪说干就干,做得这么绝。看着手里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她眼睛放光,可看着那张写着恩断义绝的文书她又犹豫了。   她是不识字,但她也知道这文书一签,以后他们二房跟四房真的就没半分关系了。   她、她、她该怎么办?签还是不签?   ------题外话------   二万一,虽然没有昨儿那章肥,但也很肥啦。姑娘们要怎么奖赏我捏?   第055章:好戏连台演,七日之约至2万   “二婶,签了吧,签了这银子就是你的!”   江云漪眸光温柔,语气里充满了诱惑,她当先在那张文书上按下了手印,签下了名,就等着杨大妞动手照做。   “媳妇,不!不能签!如果爹知道一定会打死我,就算不打死我,也会让我休了你的。快!快把银子还给云漪……”   江大志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家媳妇在家里怎么闹他都由着她,可这可是大事,他可不能再由着她。   这事闹将出去不仅他家没脸,江家本家更没脸,到时老爹必定大怒,休妻绝对免不了!   “休!?”   杨大妞猛然回神,刚想听江大志的话把银子还回去,江云漪却笑了,   “二婶可要想清楚哟,不签这银子我可是要还给我舅舅的,到时侯你可别再来找我要钱,因为就算我有钱也不会给你半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江云漪没料到在利益面前杨大妞竟然还会犹豫,不由加了把火。   如此好机会,可遇不可求,她当然要好好把握,至于杨大妞收了钱会不会被休,她才不管呢。   杨大妞自取灭亡,她为什么要拦着?   “媳妇不能啊!”   江大志看自家媳妇有所意动,再次劝道。他媳妇儿若是签了,他不但没脸见他爹,也没脸跟老四交待。   小时侯就他跟老四最亲,若不是因为娶了这么个媳妇儿,他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敢偷偷对老四家好。   这文书若是签了,他跟老四的兄弟情也断送了啊!   “看来二婶是不想要了,那把银子给我吧。”   江云漪微微皱了下眉,决定以退为进,她就不信以杨大妞的本性会舍得把到手的银子还回来。   “不!银子是我的!签!我签!”   杨大妞内心极为挣扎,然一想到她若不签,这银子就会从她手里飞走,哪里肯依,夺过江云漪手上的笔正想在那张纸上打个叉。   区区农家妇哪里识得字,能认识笔就不错了,一般情况下签文书都是打个叉,或按个手印就了事了。   “媳妇你疯了么?这可是断绝书啊!”   江大志不想自家媳妇为了二十两银子真的就想与老四房恩断义绝,心中那个急啊。   一把夺过那支笔,江大志坚决不让自家媳妇签字,自家媳妇被银钱迷了心窍,他可还是清醒的。   “我、我……”   杨大妞笔被抢走,一时又犹豫了起来。她不怕跟四房断绝关系,就怕签了以后,公公找她算帐,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除了窑子,她最怕的就是公公了!   “二婶!”   江云漪没想到签个字竟然这么麻烦,一时有些不耐烦,就怕夜长梦多,这字就签不成了。   这声二婶意在提醒杨大妞尽早做出选择,是要银子还是签字让她看着办。   “把印子给我,我签!”   杨大妞咬咬牙,想着现在签她马上就有二十两银子,要是不签她可是半分银子的都没有。   “签什么?你个败德的媳妇儿,竟然敢鼓动我儿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   正当杨大妞刚要按下手印子的功夫,江传一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了过来,带着难以压抑的怒火。   “公、公公!”   杨大妞手一抖不但印子掉了,连银子都掉地上了,刚想捡银子,却发现江云漪已经先她一步把银子拾到手中,一时又气又恨,想抢又不敢抢。   江云漪轻叹人算不如天算,捡到银子后直接交给了出来的方掌柜。   这个江传一来得可真不是时侯,他若再晚来那么一小会他们家跟二房就可以完全斩断关系了。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爹!您、您怎么来了?”   江大志一看自家老爹来了,也是吓了好大一跳。这媳妇儿干的蠢事儿,爹爹怕是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哟。   “我不来?我不来你是不是任这个败德的媳妇儿签了这个劳什子断绝书!?你还有脸问?你还有脸叫我爹!?你这个逆子!看我不打死你!还不给我跪下!”   江传一听此不由怒火冲天,大骂着江大志不孝,拐着拐杖当场就给了江大志几棍子,气得满脸通红。   江大志不敢躲任那棍子打在了身上,人也跪下来了任江传一打到消了些火气才敢开口。   “爹,爹,儿子知道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江大志见江传一气得脸红脖子粗,拿着棍子打他打到全身都在发抖,仍旧怒气未消,赶忙急声叫道。   前儿个老爹被老三家和母亲的事儿气得差点没把老三给打死,如今他媳妇儿又惹出这么个事儿,他老人家若再生大气,这身体哪里受得住啊。   江大志心中愧疚万分,自认失了孝道才让老爹这么大年纪还为他操心,不由对自家媳妇儿也生出了几分恼意。   “公、公公,媳妇儿,媳妇儿知道错了!”   杨大妞见江传一动了真怒,心里一慌,也跟着跪了下去。   她们这些做媳妇的平常如何闹腾,也是不敢得罪自家公公的,毕竟是一家之主,便是现在分了家,这老江家还是公公说了算。   何况自家男人都被打成那样了,她若再不知好歹,难道真想被休了回娘家么?   “还不快带着你这败德的媳妇儿给我滚到祠堂乖乖跪着去,造孽啊造孽啊,我老江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真是气死我了,滚!给我马上滚!”   江传一气得恨不能打死这个不孝子,又暗怪这个老二真真是太不中用了,这种事儿也任由一个娘们儿胡来。   真是气死他了!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明知道今儿老四媳妇的娘家来了人,还敢给他这么闹,不是存心要丢他的脸么!?   江二夫妇见江传一还在气头上,不敢再触霉头,赶忙连滚带爬地相互扶着走了。   “这位想必就是老四媳妇她哥吧,我是刘氏允娘的公公,姓江!今儿真是让她大哥见笑了,都是我江传一孝子无方啊!”   江传一看碍事的人走了,先抚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对着方掌柜打起笑脸,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又对方才的事儿表示了歉意。   他早知道方掌柜来了丰泽屯,也知道方掌柜是老四媳妇的兄长,他在家里思来想去,思索着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见见。   没想到老二一家竟然给他惹出这么大事儿,他要如此跟人家交待?希望方掌柜不会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吧。   江云漪在旁边看着,默然无言,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这江传一还是蛮有两下子的。   一通打一通骂,再来一句教子无方,又有谁敢再说什么呢?这毕竟是他们老江家的家事!别人想管也是管不着的。   她跟江传一接触的不多,但从几件事中倒看得出,她的那些婶婶们不管平时里多嚣张多跋扈,对江传一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可是她就是搞不懂,他们家哪里惹江传一不顺眼,为何他对其它的子孙都还算和颜悦色,偏偏对他们三姐弟各种不待见?   “江老有礼,我是允娘的同母异父的哥哥,敝人姓方!目前在安云百草堂当大掌柜,多数人都称我一声方掌柜。至于方才的事,是江老的家事,我不便多问,只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方掌柜对江传一的表现倒还比较满意,虽然听江家姐弟说江传一对他们姐弟的死活一向不怎么过问,但至少表面功夫他做的要比他那些儿子儿媳好太多。   因而在江传一面前,方掌柜自是和颜悦色很多,至少没有再如方才对待江二夫妇那样不理不踩,甚至出言讥讽。   虽然刚才那场戏精彩得令人叫好,可惜江传一横插一杠子,江云漪没能如愿!让他看不到更精彩的后续部分,实在让人深表遗憾。   “原来是方掌柜,我早听过您的大名,是我老江家怠慢了贵客!我在此先行赔罪了!”   江传一听方掌柜介绍说是老四媳妇同母异父的哥哥,方打消了对刘氏与方掌柜是兄妹却不同姓的疑虑。   对于方掌柜没叫他一声叔伯,反称呼他为江老也没表现出不满,相反他还极为客套。   毕竟今儿是他们老江家理亏在先,人家不跟他计较,他哪能在这点小事上再让人看轻了去?   当然江传一并不知道,这是江云漪等人早就安排好的戏本。演戏嘛,一些细节也是要注意的!   至于方掌柜对江传一的称谓,二人也是提前讨论过的。   江云漪觉得方掌柜若真叫江传一一声叔伯,恐怕江传一以后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商议后,决定还是称呼一声江老,也不算没礼貌。   这样的称呼她相信江传一也找不到可挑毛病的地方!   “江老客气了,想我方某人寻妹多年,不想寻到了,她却已不在人世,仅留下这三个苦命的孩子。方某实在无言面对我那过逝的双亲,也对不起我那早走的妹子!   至于方才的事,我也说了是江老的家事,我不便多问,只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足已!”   方掌柜面露悲伤之色,语气满满全是见不到亲生妹子的遗憾,对于江传一一再对刚才的事表示歉意,他以同样的话盖过去。   心道,好戏看不着了,他心有所憾,江传一老提起不是想勾起他的不满么?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老四媳妇是个贤惠的,是我家老四没福份与她白头,也是我老江家没照顾好她。我老江家有愧啊!”   江传一见方掌柜一脸的悲色不似作假,想着刘氏在世时不管是对他们二老还是对老四都是照顾有加,心中微微有些愧意。   当然对于方掌柜一再表示对刚才的事不便过问,他是很满意的!心想着,方掌柜这个还是很好说话的。   人家都不提了,他若再提,不是自己找虐?   “江老不必怪责,所谓人各有命,想必那也是我那苦命妹子的命吧。不提了,都来了好会子了,我想去祭拜一下我妹子,到时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方掌柜对江传一还是有印象的,那一晚在丰泽宗祠江传一也在场。那时江传一可没现在这么镇定,没想到此刻倒镇定了不少。   只是时侯不早,他也必须赶快回去,要是让公子爷等急了,他可吃罪不起。   “舅舅,祭品我已经让小小他们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江云漪将方掌柜和江传一的你来我往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此刻听方掌柜将话题转至此处,方接过话头。   抬眼看了下天色,知道方掌柜能陪她来一趟丰泽屯实属不易,这最后一场戏陪演完,他估计要回去了。   正说着,江小小与江小高已经提了该有的祭品出来了,甜甜地唤了声爷爷和舅舅便一人拉住方掌柜的一只手撒着娇儿。   “好,乖孩子,我们看你娘去!”   方掌柜看到两孩子不由露出笑容,显得特别的亲切,看得还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们皆露出羡慕的神情。   面上和眼里都写着,江四家的三孩子以后真的是有福了,看看这方掌柜多疼爱这三孩子啊。   “爷爷,我们要带舅舅去祭拜娘亲,您要一起么?”   江云漪看着江传一微微一笑,面容恬淡,人家给你三分笑,你也不能板着脸不是?   其实在江云漪心里,对于这个便宜爷爷是很不喜的,但她无法代表江家人跟他翻脸。   何况江传一这个人的秉性她还没摸透,如果贸然出手,吃亏的一定是她!这个险她可不能冒,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暂时跟江传一和平相处。   当然,前提是江传一不会来对付她,找他们家麻烦!   “我也好久没去看老四媳妇了,就一起吧。”   江传一笑着回,今儿他来就是要跟方掌柜熟悉熟悉的,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岂能放过?   江云漪姐弟当然不可能阻止江传一去祭拜自己的儿媳妇,何况这也是他们排好的剧本之一。   一路上江传一总会变着法儿跟方掌柜套近乎,然方掌柜总有法子把话题引到江母身上。   一会问问江母嫁过来后生活怎么样啊,平时都做些什么啊,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特爱吃玉米棒子啊等等一系列生活琐事。   这些话经常问得江传一忐忑不安,有口难言。因为他自刘氏嫁给老四后就没给过好脸色看,哪知道那么多关于刘氏的私事啊。   原本他就对老四娶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乡女人很不满,连带着对老四的几个孩子也迁怒在内。   现在好了,方掌柜问十句,他连一句都没答上来。偏偏离刘氏的坟地还有些远。   江传一心中暗恼,来之前怎么就没多做一些功课,现在被问倒了,可如何是好?   “江老,看来你对我这妹子不怎么好啊,否则怎么一问三不知?你再看看这三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该不会你们老江家欺负我妹子没有娘家人刻意虐待她吧?”   方掌柜原本笑笑的脸一瞬间就冷了下来,语气很是不善。   他想起他那个失散的妹子,也如刘氏这般不招夫家待见,数九寒天还穿着一件薄裳在结冰的河边洗衣,一双手被冻得快不成人样了。   他还记得他找到她时,她那瘦骨嶙峋的身子,满身都是伤,分明就是被人生生给虐待死的!   这一路上他左打听右试探,早看出刘氏在江家想必也不好过,指不定和她那个妹子一样也是被虐致死的。   由感而发,亲身经历,亲生妹子被虐的一幕幕似又一次浮现在脑中,岂能不让他恼怒?   方才他给江传一几分颜面,完全是看在江云漪的面上,没想到这个江传一竟然也是个苛待儿媳妇的人。   方掌柜对这样的人是恨到骨子里的,因而语气里的嘲讽和恨意便自然而然地透了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呢!像允娘这样好媳妇儿,我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对她不好呢。”   江传一面皮涨红,连忙辩解。他没虐待过刘氏,可是他媳妇和他儿媳妇可没少虐待她。   当初没分家前,他媳妇和儿媳妇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扔给刘氏一个人干,要是没做好,他媳妇总是非打即骂。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可从来却完全当作不知道!现在猛然被方掌柜这么一问,江传一忍不住心跳加快。   “是嘛?江老可敢对天起誓说你们老江家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妹子?也罢!如今她人不在了,我也不愿再计较,但我要提醒江老一句,我妹子是不在了,可我还在!   这三个孩子我虽然不能带回去照顾,但我会经常来探望他们,如果让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那就莫怪方某不客气!   这些补品是我买来送给江老补身的,您收着。至于上山祭拜我妹子的事,由三个孩子陪着就成,您请回吧!”   方掌柜听此,突然就翻了脸,语气哆哆逼人,丝毫不顾及江传一的颜面,话说完让人将买好的补品塞给江传一,直接带着江云漪姐弟就往江母的坟地走,连头也没回。   江云漪姐弟并非不为所动,他们三轮流在方掌柜面前说江传一的好话,江传一听耳里,心中宽慰,可是方掌柜就是不信,硬带着三个孩子走了,理也不理江传一。   直至他们走出很远,江云漪特意回头看,还能看到江传一提着补品傻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江云漪不由脚步微顿,想像着江传一此刻的表情必定难看至极,一副想发怒又怕彻底得罪方掌柜而不敢发怒的样子。   想必那表情一定又有趣又好玩,可惜不能亲眼看到!   当然,若能因为方掌柜这一席话,让江传一投鼠忌器不敢再对他们姐弟使什么坏,一定可以让她省去不少麻烦。   如此也可以让那群不要脸的收敛些!   站了一小会,江云漪便不再理会,追方掌柜他们去了。管他江传一现在是什么心情,总之她的心情很好就是!   不过方掌柜刚才那通脾气真是大啊,连他们三姐弟都吓了一跳,就更别提原本就很心虚的江传一了。   小跑了一小段路,才追上方掌柜几人,一行人便一路而行,约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到地方。   “方掌柜刚才脾气可不是盖的啊!”   到地方后,江云漪笑谐,觉得刚才江传一被方掌柜骂得狗血喷头的样子实在是异样的解气。   “是啊,舅舅好厉害,我从来没看到爷爷被人骂过呢。”   江小小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看到爷爷被骂呢,看得她心惊胆颤的。   “姐,爷爷会不会被气到吐血啊!”   江小高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骂他爷爷,在他心里爷爷一向是严肃的,威严的,无人敢冒犯的。   没想到今儿个亲眼见识到爷爷被骂得抬不起头来,看着那样的爷爷,江小高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冲击。   他是真的担心江传一会被气到吐血,到时他们家又要有理说不清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   江云漪轻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暗道,骂他的人又不是他们,怕什么?何况也不是他们让他来的啊,他自己来找骂,怪得了谁!   两孩子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大姐自从醒来后,对那些人的态度完全两个样,看到他们就会不自觉地张牙舞爪,恨不得把他们吞吃入腹。   他们若再乱说话,指不定姐姐又要生气了呢!   “孩子,别怕!以后他若敢欺负你们,你们尽管来百草堂找我,我一定给你们做主。”   方掌柜看两个孩子因他骂江传一的事担忧成这样,忍不住插言。他可没后悔骂江传一一顿,那种人就是该骂!   可他也不能图一时之快,而牵连江云漪姐弟,当即便做出了承诺。   当然,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两孩子!很想帮帮他们,让他们感受到家和亲人的温暖。   两孩子听此,重重地点了点头,笑容灿烂。   “方掌柜,今儿多谢您了,还要麻烦您大老远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江云漪见此,微微一笑,一边给江母上香,放祭品,烧纸钱,一边亲身谢过方掌柜。   今儿个,方掌柜确实帮了她的大忙。因为她请方掌柜来,其实是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做铺垫而已。   至于帮忙整治她的那些亲戚,不过是顺道!   “江姑娘客气了,时侯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方掌柜也上前为江母上了一柱香,边上香边跟江云漪道别。今儿在丰泽屯耽搁得有些久了,他必须赶快回去才成。   江云漪点了点头,帮小小和高子点了香,几人在江母坟前磕了几个响头,才提着东西离开。   一行几人拜祭完回到了江家小院后,那些一直围在江家小院看热闹的村民们早早就散了。   方掌柜等人稍作休整,过来与江云漪姐弟道别。   两孩子依依不舍地拉着方掌柜的手不让走,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们真的好想有一个像方掌柜这样的舅舅。   “乖孩子,以后有机会我会常来看你们的,或者你们再到市集时,也可以来百草堂找我。乖!”   方掌柜也舍不得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一番话别,才劝住了他们。   两个孩子得了保证,总算不再纠缠。   “我送送您!”   江云漪看在眼里,命两孩子去烧水,自己送方掌柜出了院门。暗忧这两孩子如此渴望亲情,也不知是好是坏。   一路送方掌柜到村口,两人又是一番话别。   “明日便是七日之约,江姑娘可别忘了!”   方掌柜上了马车后,特意提醒了一番。   公子爷为与她一会,可是亲自从浣州赶过来的,要是这小女子明日被什么事给拌住了,那他要如何交待?   总不能让公子爷来亲自来江家小院吧?要真如此,他这个安云百草堂的大掌柜也不用当了!   方掌柜没想到他的担心竟一语成谶,江云漪还真出了事儿。   “方掌柜放心,明日我一定到!”   江云漪笑着回,她怎么可能不到?她的紫芝可还在百草堂呢。她若不到,难不成打算白送啊?   方掌柜听此总算放下半颗心,让江云漪莫再送了,才放下马车帘子,思虑着回去后如何跟公子爷禀报来丰泽屯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两车夫对着江云漪点了点ll头,方驾车而去。他们也要好好想想回去后如何跟公子爷禀报看到的一切。   目送他们离开后,江云漪也回家开始洗漱休息,为明日之约作一番准备。   第二日,江云漪一早忙完,让两孩子在家做功课,然后就自己安排一天的时间。   她则搭着孙大壮的牛车前往百草堂赴这等了七日的约!   方掌柜想的周到,昨儿个给小小和高子买见面礼,也特地给她买了一套新衣,说是为了明日之约特别为她买的。   江云漪并没有推辞,今儿个也特地穿上了这套新衣,还给自己细细装扮了一番,到达镇上后,还特别转进胭脂铺请专人为她画了妆。   装点好自己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赴约的地点并不在百草堂,这是江云漪赶到百草堂时,姚掌事特别转告她的。   地点改在汇宾楼独门雅院流云涧,方掌柜订好地方后,人就等在那里了,让江云漪人到了之后报上姓名,届时自会有人引她进去。   江云漪有些纳闷,但想想百草堂也确实不适合谈事,倒是汇宾楼有专门供人谈事的独户院子很受一些人比较讲究私密性的客人青睐。   方掌柜安排还是很周到的,竟然早早就派了一顶轿子等着她。既然这样,江云漪也只好接受安排,上了轿。   第一次坐轿子,江云漪可比坐马车好奇心大些。   这是一个四人抬的软轿,里面铺设得很舒适,随着轿起,坐在里头的人也会跟着一摇一晃,但这种摇晃不同于坐马车时的颠簸,这摇晃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江云漪坐着好玩,忍不住掀开轿窗上的帘子,往街上望,大街上熙熙攘攘,异常热闹。   唇角向上扬起,眸子就亮了起来,然她的这份欣喜与惊奇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声马嘶响起,她坐的轿子开始左右摇晃起来,而且越摇越厉害。   “怎么回事!?咝!”   江云漪方叫出声,轿子便不受控地翻了,她整个人因惯性直接从轿中摔了出来,兴许冲击太大,她被摔出了好远。   安云集的街面都是用青石铺就,这一摔可不是闹着玩的,江云漪被摔得皱起了眉,只觉全身发麻,想动也没力气,头晕得很,手腕好像也扭伤了,一时疼得紧,忍不住就叫了出来,可是她的声音细弱,也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此刻江云漪的眼角瞥到一袭华丽的重锦飘扬,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控着一匹还在挣扎不断的青骢马,她很想爬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实在太疼了,她根本动也动不了。   这个时侯大街上已经乱成了一团,抬江云漪的几个轿夫见雇主摔出轿后就没动一下,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心头一慌,吓得不轻,也不顾到底是谁的错,竟然扔下轿子就跑了。   这时骑马肇事的年轻男子终于控制住了坐骑,男子见撞到了人,也顾不得纱帽在控马时落下了来,利落地从马上跳了下来。   男子不过弱冠之年,衣着富贵,面容绝艳,魅色倾城,从马上一越而下的身姿处处透露着一股子的风流富贵劲儿,看得惊慌失措的众人一时失了神。   目眩神迷间也不忘赞一声,好一个风流俊秀,邪魅入骨的少年郎!   此时阳光落在男子身上,仿佛为他度了一层金光,他踏着金光而来,尤如天神一般让人不敢逼视。   “属下来迟,害公子受惊,请公子恕罪!”   男子方靠近江云漪,后头又有数人策马而来,看见大街上乱成一团,男子的坐骑已经卧倒在地,蹬腿挣扎,心中大惊,皆快速从马背上跳下来,跪身请罪,语气恭敬。   “将人送到医馆,好好诊治!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男子见手下赶到,把人交给手下人处理,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纱帽重新将那绝世容颜掩在纱帽之下,翻身上了另一匹马,面色沉沉,   “查查这马怎么回事,查到后即刻来报!”   先前男子所骑的那马自他下马后便横倒在地,四蹄乱蹬,此刻更是马眼翻白,口吐白沫,怕是活不成了。   “属下失职,一定给公子一个交待!”   数名劲装男子,齐声告罪,大街上顿时有风声鹤唳之感,那些原本被少年的绝世容颜所迷的人们此刻方一哄而散,生怕被误会成害这美少年的凶手。   男子没有说话,冷喝一声,就想驾马而去,然一道愤怒的声音却止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撞了人,就想走,你是什么道理!”   江云漪被摔得全身都快散架了,她不仅觉得腕臂疼得厉害,额头上的伤也一抽一抽地疼。   可这哪及得上她莫名奇妙被摔出轿子的愤怒!这个人害她摔伤,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们会帮我处理好,不会白白让你摔的!”   男子以为江云漪是怕他不做出赔偿,才会如此愤怒,坐在马上连动也不动,只是微昂头远望前方。   “开什么玩笑!那些难道不是应该的么?再说,你撞到人了,连对不起都不会说,只会让手下帮你处理,道歉这种事,也是可以让人代劳的么?”   江云漪听此话,不由怒极。这什么人啊这!赔偿本就理所应当好不好?她愤恨的是这个人的态度。   “放肆!你怎么可以对公子无礼!”   未等男子有所回应,正想帮江云漪处理伤情的青衣人,及跟随男子而来的那群劲装大汉齐声大喝。   声音响彻大街,害得那些摆摊的小贩,也不敢久留,早早收了摊走了人,行人更在事发时远远地绕道走开。   一时江云漪所在的这处大街竟除了她及这男子所带的人外,再无其它闲杂人等!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他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需要你们来帮他处理。”   江云漪丝毫不惧这些人的眼神,他们气势强,她的也不弱。她死死地盯着马上那个带着纱帽的男子不放,眼神愤怒。   简直无法无天了!撞到了人不道歉,居然还敢这么对她吼,太嚣张了!她江云漪前世今生就没这么被人欺负过。   “你想如何?”   男子听此,方转头看向江云漪,少女洁白的额头被划伤了,此刻正渗着血,然她眸光清洌,奕奕生辉,在阳光下竟有着别样的风华,令人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下来!道歉!”   江云漪咬着唇,抵抗着腕臂上嘶裂的痛,任额头的血渗开流下也不以理会,她的语气铿锵,似有铮然之音。   这一刻少女气势凛然而不可轻犯!   “大胆!”   劲装大汉们又是一声大喝,对于江云漪竟敢对他们公子如此无礼的行为极为不满,看向江云漪的眸光恨不能吃了她!   这些人虽惊讶于少女的凛然风姿,但受过极专业训练的他们,又岂会被一个小女子的气势所慑。   何况他们十几人难道还怕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子?传出来岂不是被人笑话死!   江云漪却不为所动,仍旧死死盯着马上的男子。她才不管这男子是什么人,总之撞了她,就要道歉!   “真是个倔丫头!”   男子似轻笑了一声,随即跳下马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眸光清洌的小女子。她明明受了伤,疼得脸都白了,怎地不哭不闹,只想着让他致歉呢。   “要你管!还不道歉!?”   江云漪皱了皱鼻子,很不满看向男子。她是让他下来道歉的,可不让他下来训她的。   “宴峰,先给她看看伤!”   男子这一次真的笑了,虽然没人看得见他的笑容,但所有的人都能感觉他笑了,似乎心情还挺愉快。   “公子!”   那名叫宴峰的青衣人明显有些不愿意,这个小女子如此放肆大胆,凭什么让他来救。   “不用你假腥腥!”   江云漪听到那笑,心中越发气怒,腕臂疼得半死,自己伸手摸了摸,才知是骨骼被摔错位了。   难怪会这么疼!   咬了咬牙,江云漪自己储力,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扶住受伤的腕臂一伸,再用力一拉,只听咔嚓一声骨骼声响,脱臼的腕臂总算复位了。   咝!江云漪疼得不由抽了口气,脸色又白了几分,额上因疼痛汗聚成水直直流向颈间。   男子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自己动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微微皱了皱挺秀的剑眉,眸光一扫宴峰。   “属下该死!”   宴峰接到男子的眸光,不由一凛,知是男子责怪他没有为这小女子及时医治动了怒。   他也没想到这小女子竟然会自己动手!骨骼错位,自行复位可是极疼的。   “回去自领鞭刑二十!”   男子的眸光转向江云漪还在流血的额头,看着江云漪抿着唇,冷冷看向他的眸子。   宴峰领了罚,见男子还盯着那小女子不放,转眸才发现那小女子额头的血已经慢慢流向颈间,鲜红的血衬着颈间那洁白的肌肤有些触目惊心。   这一次便是男子不说,他也知道救人要紧!   “道歉!”   江云漪避开了想要为她医治的宴峰,依旧只是盯着男子不放。尼玛,开始不治,现在治,装什么好人!   “……刚才是我不对,冲撞了姑娘害姑娘受伤,我很抱歉!”   男子看着那倔强不屈的眼神不知为何突然心就软了下来,道歉的话也自然而然就脱了口。   正想为江云漪医治的宴峰及跟随少年而来的数下名护卫一听男子的话,禁不住瞪大眼睛。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公子竟然在向这个小女子道歉?   “这还差不多!”   江云漪看男子终于妥协,撇了撇嘴道,声音里竟然有几分得意。   然她的话刚说出口,猛然觉得头很晕,痛感一抽一抽地折磨着她的神经,她双手抱头,痛让她暂时忘了言语。   痛得晕晕沉沉间,眼前就是一黑,江云漪心想着,不会这么倒霉吧?   可她偏偏就这么倒霉,晕倒前下意识地抓向男子的纱帽,然后她看到了一张颜色无双的脸,闻到了他怀中淡淡的竹叶香,最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江云漪醒来时已是晌午时分,她额间的伤已经被人用纱布细细包扎好,因骨骼错位而拉伤的腕臂也被人处理过了,衣裳也被换了件新的。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可只有江云漪知道她死定了!汇宾楼的七日之约啊!她昨儿晚上还想着今日要怎么谈判呢。   现在怎么办?都午时了,再有耐心的人也不会再耐烦等她了吧。江云漪欲哭无泪!   都怪那个该死的家伙,害她摔伤,还害她晕倒。可恶!可恨!   “来人!来人!”   江云漪气怒地爬起身,抚着额,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她早不晕晚不晕怎么在那个时侯晕了?   “来了,来了,姑娘,你有什么吩咐么?”   外头有专人照看着江云漪,听到江云漪在里头大叫,慌慌张张就跑进来一个小丫头。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这里?”   江云漪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知道定是那位撞到她的坏家伙带她回来的。   但她也得先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说!   “这里是我们公子在安云的别院,是公子带您回来的。”   小丫头认真地回着江云漪的话,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公子带她回来时,脸色可难看了!想必这姑娘对公子一定很重要吧。   “能不能让他替我备轿,我必须到汇宾楼一趟。”   江云漪抚了抚额,知道自己那一摔,摔破了头,现在身体正虚着,肯定无法一个人走到汇宾楼。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被摔伤也就罢了,怎的在那种时侯晕倒了。现在都午时了,也不知道方掌柜是不是还在汇宾楼等着她。   “丫,姑娘您现在可不能起来。宴峰先生说了,姑娘现在身体太虚需要静养,不可随意下床走动。”   小丫头忙拦住想要起身的江云漪一脸紧张地说。公子可是交待要好生照看的,她哪敢任她随意起来。   “我没事!你赶快去帮我备轿,你不去,我可自己起来了。”   江云漪正急得不行呢,今儿个可是她失约在先,要是方掌柜为此跟她翻脸,她找谁说理去。   “好好好,奴婢马上为姑娘备轿,您千万别起身。”   那小丫头无法,只好匆匆跑出去,命人马上备轿。   江云漪上轿后命轿夫往汇宾楼的方向而去。心中祈祷方掌柜人还在流云涧,不然她可能要跑一趟百草堂去致歉了。   那小丫头让人去禀报公子一声,匆匆跟在轿旁陪同江云漪往汇宾楼而去。没有公子的命令她可不敢离开这位姑娘半步。   到达汇宾楼后,江云漪匆匆下轿,跟在轿旁的小丫头赶紧过来扶着她,免得她摔了。   “是江姑娘吧?方掌柜正派人到处找您呢,快随我来吧。”   江云漪才下了轿,一直侯在汇宾楼门口的一个小二看到,立马迎上来。他不知道流云涧的客人等的是谁,但掌柜的说了,流云涧的客人绝不能得罪。   跟着小二的引领,江云漪由那小丫头扶着来到了流云涧的院门口。   此时江云漪才知道,流云涧是汇宾楼单独供给客人的小院,特别清静,属于贵宾级的独立院子,包一天就是上百两银子。   小二让江云漪先等等,他进去禀报一下。   江云漪从小二口中得知方掌柜看她到约定的时辰没来,极为着急,派人四处找她,心中极为感动。   如今让她稍等一会,又岂会等不住。   “哎呀,我的江姑娘啊,你总算来了!”   方掌柜一听江云漪人到了,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一开口就是一通抱怨,可看到江云漪额上的纱布还是吓了一跳,   “江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方掌柜细瞧江云漪的脸色,方看出她的脸色极为苍白也极为憔悴,心中不由一惊。   方才手下来报,说江云漪明明是坐了他安排的轿子出了百草堂,可人到了时辰却不见。   当时他就怀疑可能出了事,没想到还真出了事。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今儿个真是抱歉,我失约了!不仅如此,还让方掌柜如此担忧,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江云漪看方掌柜是真心关心她,不由微微动容。   “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姑娘坐了我百草堂派出的轿子,人却出了事。我方某人实在难辞其咎。今儿这个过失我应该算一半,姑娘快请吧,我家公子爷已经久侯多时了!”   方掌柜其实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却不知道江云漪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想着从大街上打听到,江云漪是昏迷之后被人带走的,他可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啊!   “公子爷?云大少爷亲自来安云了?”   江云漪一听,心里一惊,她没想到那个云家大少爷真的亲自来安云。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特地来见她的,但至少现在人家已经在流云涧等了她大半天,这份诚意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何况这位大少爷绝对称得上真正的大忙人!   “是啊,我家公子爷为与姑娘一会,几日前就从浣州城动身来安云了,昨儿刚到!”   方掌柜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他家公子爷于昨日到达安云后所做的安排挑一些说给江云漪听。   江云漪此时才知道,方掌柜昨儿个是丢下他们的公子爷陪她前往丰泽屯的,心中一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只能将这份情记在心中,待日后有机会再报!   方掌柜让江云漪在外头稍侯片刻,他去请示一下他们公子爷。   江云漪自是应下,没多久方掌柜就亲自过来迎她进了流云涧的客厅。   流云涧布置非常典雅,古风韵十足,一进门就是一面溪水流云的屏风,绕过屏风便是专门待客的厅堂。   厅堂内的正中是一幅大副的山水画,画中泉水丁咚,曲桥流水,周遭的墙壁皆用绿竹为背景绘成图画镶嵌,画师的画技极为精湛,那山那竹那水相辅相成,分开可自成一景,合成便是一副天然的山水绿竹图。   人一进其中,仿似徜徉在山水绿林间,视觉感极为强烈。   江云漪眸中难掩震惊,她以为现代的室内艺术已是登峰造极,没想到在古代也有这样的室内设计大师。   如果清清在此,她必定能更感受这份强烈的冲击力!   “江姑娘,这流云涧平时可是从不对外开放,不过我们公子爷来了,汇宾楼自是要给公子爷几分薄面,所以这流云涧便成了我家公子暂时安榻处!”   方掌柜看江云漪为流云涧的设计而惊叹,特地在一旁作了解释。其实他也奇怪,汇宾楼竟会把流云涧安排给他们公子爷。   “你们家公子爷与汇宾楼关系不一般吧?”   江云漪微转眸光,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可是知道这汇宾楼的流云涧在安云可是以驿馆的形式存在的,一般人根本不能入住。   这是她上次赶集时,听人说的,并且她还知道这汇宾楼在大周也是排得上号的知名酒楼。   在各地同样也有分号,且每个地方的汇宾楼都设有类似流云涧这样的高级独院,专司往来官员或皇亲暂住。   “江姑娘问他,何不问我?”   大幅的山水画后面一名白衣男子,手持一支青色玉笛,翩然而至,含笑而来,声音有些凉,但很好听。   他身姿挺拔,飞眉入鬓,五官如雕琢,眉目间有些清冷,一如他的声音般带着一抹凉意,如玉沁凉。   江云漪有一瞬间的惊艳,为这面如冠玉的男子!   “……见过公子爷!”   方掌柜呆了半晌,赶忙见礼。他正想去请公子爷出来一见呢,没想到公子爷自己来了。   “你们先下去吧,我与江姑娘好好谈谈。”   白衣男子淡淡地点了点头,命其余人等全部退下,方掌柜哪敢有疑议,应声告退。   “你也下去吧!”   江云漪收敛心神,看白衣男子的人全退了,也命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一起退下。   那小丫头倒也规矩,听令乖乖地跟着退下去,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样,显是这样的阵仗经历不少。   “江姑娘,请坐!”   白衣男子坐至上首,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女子。   女子面目清秀,有些偏瘦,面色有些苍白,加上额间包扎的纱布,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然那双眸子却清洌明澈,似雨后初晴的天空,明媚透彻得令人移不开眼。   看着这样的江云漪,白衣男子微微勾起唇角,似带着笑,眸光浅浅看不到底,却如箭般直透人心,无声无息间好似能把眼前的小女子从里到外给剥开穿透,使得她无所遁形。   “这位公子难道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么?”   江云漪眼睛微微眯了眯,并没有依言坐下,眸光冰锋凌厉地直视上首无声打量她的男子。   眼前之人这无声的打量,其实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气势稍弱,或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一遇上这种情况怕是要被他吓得脚软。   百草堂的真正掌事者果然让人不可小视!气场强大不说,自进门到现在他几乎一直都占居着主动。   现在既然想用这种方法逼她就范么?如果此刻她依言坐下,他这种从上而下俯视她的姿态,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场心理战术其实她从开始就不占优势,但让她这么轻易认输她又不甘心!   “你觉得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么?”   白衣男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站在下首抬眸直视他的小女子。她的眸中有几分不服输的倔强,看着他似在掂量着一件物品的价值,直白而毫不掩饰!   果然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女子!年纪小小,气势不小,胆识也非凡,从见他到现在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镇定,如此从容不迫倒是少见得很。   只是还不够!   “若无资格,云公子会让我站在这里?”   江云漪从容上坐,人在下首却没能让上首的白衣男子再有俯视她的感觉,此刻的江云漪再无方才的紧迫,反而表现越发的大方大气,以下首之姿却给人以对方平起平坐之感。   当她再次直视上首的白衣男子时,压迫之感直直逼向上首之人,客厅之内一时气氛沉凝。   二人对视良久,后各自转开眸光,取盏,喝茶,各自从容,自成一道风景。   江云漪微微一笑,以茶盖挡住了上首微瞥过来的探究的光。想着,方才她是输了气势,如今不又找回来了么?   不过,这个人确实算得上她前世今生都仅见的人物。   风姿卓越,气势非凡,一身气度也非他人可比。他看似哆哆逼人,却也句句攻心,这样的人玩起心理战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幸好她前世也并非没见过这样的人物,否则今儿个她必输得彻底。她若输,那便是一败涂地!   “在下云子澈,江姑娘若不介意可唤我一声云兄,或叫我一声子澈也行。”   云子澈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放,夺人的气势一收,气质还是有些冷,然言行举止间却透着贵公子才有的风姿。   “小女子姓江,名云漪,我不介意子澈唤小女子一声云漪!”   江云漪轻轻拨了拨茶盅里的茶沫,看着茶盅里茶叶沉浮,慢慢舒展,微抬眼瞥着依旧坐于上首的少年郎。   少年举止优雅,处处显露贵气,非一般人可比。   就是有些不大礼貌!江云漪慢慢喝着茶,暗想着,你不下来,我也不上去,我们就这样耗着吧!   “云漪还真有几分得理不饶人啊!刚才是为兄的不是,为兄赔罪,还望云漪原谅!”   云子澈暗笑,经过方才的一番交锋,他已看出这个小女子可真是有些不好惹。看似柔柔弱弱,实则全身带刺,弄个不好就会扎得你满身是伤!   只是再次唤着云漪这个名字时,云子澈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一跳。云漪!   “我只希望下一次,子澈不要再居高临下看人,我很不习惯!”   江云漪微笑,大大方方地受了上首明着说请原谅,却连起身都不愿的少年郎,一样不动如山地坐下首喝着茶,吃着点心。   “好好好!云漪妹妹果然不是凡俗女子,受得起我云子澈的一句抱歉。江姑娘,子澈失礼,请受子澈一拜!”   云子澈收敛心绪,轻笑出声,笑声也是凉凉的,但此刻却带着几分愉悦,他从上首走下来,当真对着江云漪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想着,当今世上能受得起他一拜的人还真不多!若是让人知道了,怕是要惊掉一地的眼珠子吧。   不过佳人难逑,若这一拜能博佳人一笑,也很值!虽然眼前的佳人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但她总会长大的不是么?   “今日云漪来迟,让子澈苦待半日,是我的不是,也请受云漪一礼!”   云漪妹妹?江云漪嘴角一抽,暗想着云子澈这只狐狸道个歉还要占占她的便宜,也够可以的。   不过看到云子澈给她行礼致歉的一幕,她突然想起今儿个有一个人她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令他对她道歉。   那个人她虽然没有见到他的真容,但她可以想象得出,那必定也是一个不输于云子澈的男子!   没想到不过一天时间,她竟遇到两个气质不凡,风华无双的绝世男儿!   虽然一个害她摔破了头,一个初见就处处为难刁难于她,但无可否认他们都是优秀的,无几人能比的!   “时隔七日,我想知道云漪对于紫芝寄卖一事可还有别的见解?”   云子澈坐到江云漪左首的那张椅子上,跟她再无居高临下之感了才含着笑问她。   他的药材生意遍布大周朝,可是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过那样有趣的建议!寄卖?发贴?名流炒作?提高价码,价高者得?   她的那张协议有好多新鲜的词是他没听过也没见过的,但她似乎也知道他可能会看不懂,所以会特别在旁边作一个说明。   有一点他比较好奇,就是她虽写了一手好字,但作文章却偏于白话,全篇下来直白简洁,通俗易懂,并不追求文章辞澡,而是能多简单地表达就多简单地去表达。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首次的赏芝地点我想设在雅斋,出售人隐去姓名,由百草药负责鉴定和解说,贴子上的宣传词就由我协议中写的那样。当然,如果那天子澈能到场就更好了!”   江云漪看他说正事,自也把她自己的想法作了说明。既然雅斋要开业,紫芝也要寄卖,正好两者同时进行,相互借势,效果一定会更好。   “你是不是还想说,如果那天的鉴定与解说加上雅斋那些所谓药茶饮和药饼,然后把紫芝这个重头戏压到最后,这样会更完美?”   云子澈轻靠椅背,好整以暇看着眼前一说到生意就眸光灼亮,瞬间明媚的小女子,伸手拈起桌上的点心,细细地瞅着,他看得认真,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的手洁白而修长,骨节分明,拈点心的动作有一种特别的雅致,他的声音微凉,有一点漫不经心,偏偏透着满满诱惑。   “你都想到了,还需要我说么?”   江云漪微微垂下眉捷,眸光停留在他执点心的手,心微微漏了一拍。暗想着,他们两人算心有灵犀么?她不过说了上半句,他便想到下半句。   不过这个人说出这样的话,必定也不是说说而已!   “想让百草堂帮雅斋一把也无不可,但我有一个条件!”   云子澈把拿在手上的点心放到旁边的桌案上,拿着巾帕细细地擦着手指,他擦得很认真也很细致。   他擦手的动作也是优雅迷人的,然说话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点的漫不经心,微微地有些凉,却足已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江云漪将手中的茶喝了大半,抬首看他,笑容微淡。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堂堂百草堂的东家又岂会那么好说话?   “紫芝寄卖协议里有一条,敲定价格后,我们是三七分。那这个雅斋也一样!我要的也不多,只要三成红利即可。”   云子澈起身走至上首取了茶喝了一口,又走至她的身边,俊眉微挑,笑眯眯地道。   他的笑似天生带着一点凉,亦如他眉目一般的清冷,却更显得他俊逸无双,气韵不凡!   “食材由段景之出,药材由百草堂无条件供给,你就占三成!”   江云漪取一块盘中的点心,轻咬了一口,微笑点头。一个鉴定和解说就想占三成红利,想得挺美!   那点心不多不少,恰恰咬了三分,剩下的七分停留在女子手中不动。   “我听说你特地为你的雅斋做了一份策划,能给我看看么?”   云子澈眯眼看着她手中那块只咬了一口的点心,觉得这丫头狡猾得没边儿,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   但他还是想看看她那份让段家少爷心动的策划。   “抱歉,商业机密不可外传!”   江云漪二话不说,直接回绝。想要看,那就应声,否则没门!   “你就不怕段景之不同意?”   云子澈很无奈,开始觉得这丫头不仅狡猾,而且难缠。   可是能写出紫芝寄卖协议那么精彩的一段宣传,他相信那份策划一定非同一般。   “只要你点头,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   江云漪将剩下的半杯茶一口喝完,笑容满溢。如果云子澈入主,那可是一笔无形资产,她更自信雅斋的生意定会蒸蒸日上。   三成红利,值!   “明日我就要离开安云,这件事我会让方掌柜替我办好。我希望你的那份策划书能在我离开前,送到我手上!”   云子澈微一沉吟,做出了决定。他这一生有一半的时间在冒险,但愿这一次他没有下错赌注吧。   就算下错赌注……,云子澈定凝着眼前笑得眉不见眼的女子,眸光里微有深意。那就当投资吧!   “没问题!”   江云漪嘴角咧开,自得意满。想着雅斋开业那天要是云子澈能在的话就更妙了!不在的话,放个风出去,应该也能引来不少人吧。   “茯苓饼的做法能教给我么?还有昨儿个方掌柜他们吃的那个豆腐花。”   云子澈眸光温和地凝着眼前得偿所愿,笑得欢喜的小女子,突然很想尝尝她口中所说的豆腐花。   如果可以他还想尝尝她的厨艺!   “明天策划书和茶点的配方我会一起送一份给你,但你必须保证配方绝不外传。”   江云漪对于合作伙伴一向大方,但必要的商业守则也必须提醒。万一他不小心把配方泄漏出去,吃亏的可是雅斋。   “紫芝的事儿我也会一并交给方掌柜处理,有什么事儿,你可以通过方掌柜给我传信。”   达成协议后,云子澈也万事好说话。既然他想成为雅斋的一份子,配方他自不可能外传。   两人又小聊了一会,江云漪便告辞了,跟百草堂合作的事儿,她得找段景之谈谈。   另外她摔伤的这笔帐也要跟那个家伙算算才成!   “这是我云家的黑木令,你好生收着,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拿着它到云家的任意一家铺子。会有人尽全力帮你!”   云子澈将她送出流云涧,命方掌柜派马车护送她回去,等她安全到丰泽屯再回来。   临行前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亲手放到手上,语带认真。   “……那你就希望我永远都用不到它吧。”   江云漪看着手上黑木上正面刻着的那个云字,微微有些发愣。这令牌看起来好贵重的样子,云子澈就这么送她了?   “拿着吧,指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云子澈坚持。云家黑木令是仅属于云家人的特殊信物,持信物者可以得到云家人的任何帮助。   云漪,凭这个名字用他们云家的黑木令也不为过!   “你放心,我一定慎用!”   江云漪微微一笑,将令牌贴身收好,执礼相谢。   钻进马车后,先命车夫先带她到楼茶一趟,那个跟着她过来的小丫头也一并跟着上了马车。   云子澈目送着马车从他视线里消失,才转身回了流云涧。   方掌柜张大嘴,怎么也想不通,公子爷就这么轻易地把黑木令送了出去。难不成,公子爷真对江姑娘存了别的心思?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啊?”   小丫头看马车并不是朝着别院的方向走,疑问道。她可是守在流云涧门口大半天呢,这姑娘怎么还不往回走啊。   “如果你等不急,就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摔伤我这笔帐我早晚要找他算!”   江云漪进了马车后,就靠在车壁上闭眸养神。跟云子澈谈话也是要提起十二分精神的,否则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掉进他的陷井里。   现在精神一放松,她只想好好休息片刻,实在没心情理会这个小丫头的问题。   小丫头闭上嘴,不敢再乱说话了。他家公子果然把这姑娘给得罪狠了,难怪这姑娘一提起他家公子就没半点好脸色。   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茶楼,江云漪由那小丫头扶着下了马车,让车夫先在外头等着,便转进了未来的雅斋。   雅斋装修得很顺利,段景之找了两批装修师傅连夜赶工,跟孙先生二人轮流监工,即要保证速度,也要保证质量,两人不过几天就瘦了不少。   江云漪进来时,段景之正跟一名装修师傅讨论如何放置屏风问题。   “保持进度就好,你没必要亲力亲为的。”   江云漪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段景之,心中顿时惭愧。自她弄好图纸后,一切的事宜全由段景之操心,她却没出一点力。   “交给手下人,我不放心!你额头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出了什么事?”   段景之见江云漪过来心中欢喜,然这份欢喜在见到她额头上的纱布,脸色立马就变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不必担心!”   江云漪见他着急,连忙解释。这就是熟识与不熟识的区别吧?   云子澈看到她的伤可是连问也没问一句就跟她玩心理战,跟她斗智与她为难,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无呢。   段景之就不同了,看她受伤,首先问的就是这些令人窝心的话。要是她感性些,怕都要感动得哭了!   心中微微一暖,江云漪笑着安抚段景之的情绪。她看得出,段景之是真的关心她。   “昨儿回去,不是还好好的么?到底是谁动了你?我找他算帐去!”   段景之看着江云漪苍白憔悴的脸,面色很沉,眸中蕴着怒火,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他们不过一天未见,她就带着一身伤回来,叫他如何不怒?   “景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我现在过来是有事找你商量的。这事儿你不必管,我自己会处理。我们先谈正事好不好?”   江云漪稳住段景之,有些无奈地抚着额。如果连段景之都担心成这样,她就要考虑回去后应该怎么安抚小小和高子了。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谈什么事儿啊!我还是命人带你到我的别院好好休息,请大夫好好看看,有什么事儿,等你好了再说。”   段景之压根不听,说着就要命人备车。她这个样子,他哪有心情跟她谈什么正事?不看着她好好的,他如何放心?   “段景之,我都说了,这事儿我会自己处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谈。”   江云漪气怒,这人是听不懂她的话么?她现在要跟他谈的可是百草堂跟雅斋的合作事宜啊。   明儿个云子澈就要离开安云了,这事必须在他离开前跟他敲定,否则她岂能放心!   “有什么事儿会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有多憔悴,看着有多让人心疼!”   段景之也怒了,他怒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更怒她拒绝他的好意。她不过是个女子,更甚至者,她连女子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孩子。   她怎可不疼惜她的身体?   “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你真的不必担心!”   江云漪突然觉得有理说不清,又不忍心苛责真正关心她的段景之,只能抚着额很无奈保证着。   她承认她的脸色看起来是比去流云涧时,要难看很多,但那是因为跟云子澈斗了一场所致。   不过是消耗了一些心力,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能生龙活虎了,哪里有他说得这般夸张!   “我先扶你以雅间休息!”   段景之深吸了一口气,方压下所有的情绪,伸手就扶住她的左臂,不想刚扶住就听到她的抽气声,一时间段景之的脸又沉了下去。   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她为何还会如此?   “……手,手脱臼,拉伤了,大夫说,近日内都不能动。”   江云漪刚才是想阻段景之过来扶她来着,哪想他动作这么快,又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她拉伤的地方。   她也是,就不能忍忍,怎么就叫出声了呢?现在好了,这正事怕是谈不成了。   一直扶着江云漪进门的小丫头,从头到尾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心想着,若让眼前这位看起来就很紧张这姑娘的公子,知道伤这姑娘的人是他们家公子,那她岂不是完蛋了?   如今见这公子得知这姑娘左臂伤了后,那黑如锅底的脸,她不由心里发虚,头垂得低低的,生怕让这公子发现她的不对。   “来人,备车,回府,去给我请镇里最好的大夫!”   段景之沉着脸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原本带几分傻气的书生味儿顿时消失无踪,一抹被刻意掩饰起来的威严之气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等!等一下!”   江云漪还从未见过这样段景之,一时被他这显为人知的一面给弄愣了。然她毕竟不是没见过识面的小丫头子,很快就醒悟过来。   如果真随他去了段家,那她以后岂不是跟段家人要牵扯不断?应付她的那些亲戚已经让她很头疼了,她可不想以后还要应付属于段景之一方的家人。   如今雅斋有百草堂加盟,有云子澈介入,她本想跟段景之好好谈谈,让她充当幕后,并不准备让太多人知道雅斋有她的一份子。   她这么做就是避免雅斋做起来后,会跟段家人扯上关系,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她哪可能跟段景之走啊!   若不是她现在没有能力独立支撑雅斋,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合作!现在三方合作,完全是迫不得已,有些麻烦她当然是能免则免。   等跟段景之谈完跟百草堂的合作事宜后,她回去还得拟一份更合理的合作协议,以免日后造成没必要的纠纷。   这些念头不过一念之间,却更加坚定了江云漪要跟两个合作方的家人保持距离的决心。   云子澈还好说,家人远在千里之外,但段景之的家可就在安云镇啊!   “今儿个你必须听我的!”   段景之看着她,难得的有些霸道。   只不过轻轻碰了一下就让她忍不住抽气,可见那伤到底有多疼,今儿个便是让她觉得他霸道,他也不能让她这么不顾惜自己。   “我是从百草堂过来的,已经让方掌柜替我看过了。你不信去看看外头的马车,那是百草堂的专用马车!”   江云漪本想跟段景之再说得清楚些,可眉目一转,想到带她来的那辆马车可是百草堂的,刚好可以拿来堵段景之的嘴。   安云镇最好的大夫莫过于百草堂的坐堂大夫,段景之应该没话可说了。   垂首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小丫头听此,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心想着这姑娘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们明明是从汇宾楼出来的,离百草堂远着呢。不过,宴峰公子的医术可比百草堂的坐堂大夫高多了!   “那大夫给你开了什么药,有没有吃什么要忌口,我一会给你买些补品带回去。”   段景之听此,脸色好看了很多。知道江云漪肯这么顺着他,已很不容易,若他再坚持,她怕是要跟他翻脸。   只能退而求其次,给她买些补品补身。   “景之,我谢谢你的关心,但真的不用了!”   江云漪有些受不住段景之的过分关心,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讲。别说不需要补品,就算是要补品也用不着段景之来出啊。   她的身体她清楚,就是体虚,上次身体的本尊撞破了头,这一次又中招,让她有些贫血,才会让她的脸色看起来那么苍白难看。   “你不当我是朋友!”   段景之看着她,眸光渐渐暗了下来。她愿意让百草堂的马车接送她回丰泽屯,却不愿接受他的一点点好意。   “我真怕了你了!”   江云漪实在受不住段景之那受伤的眼神,只好将她的症状跟他一说,也不吝告诉他,她现在需要如何进补才能改善症状。   既然人家愿意花钱,她为什么要推三阻四的,没得还落下她不把他当朋友的名头。   “我只是关心你!”   段景之听她愿意跟他说,一直沉着的脸终于绽开了微笑。她愿意说,至少说明她不愿看他难过,这就足够了。   “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江云漪一副我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让段景之抑郁的心情再次好转。他终于找到她的软肘了不是么?   将她领至他们经常谈事的雅阁,二人摒退所有人在里头谈了约半个时辰才出来。   江云漪谈的自是百草堂加盟雅斋,云子澈介入的事儿。当然也把她想躲入幕后的事也一并说了。   段景之听闻云子澈想要介入的事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提出疑异,只说这些事他晚上亲自去找云子澈谈,让她不必担心,谈妥后会跟她说明。   江云漪又跟他说了些三人合作后所要关注的一些细则,段景之再次惊讶于江云漪的处事慎密,自是也一一答应了下来。   等全部的事情谈完后,段景之不免问起关于江云漪的伤。江云漪怕他真去找人家算帐,并没有细说,只说是不小心摔了,让段景之也别再追究才作罢。   二人从雅阁出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一直等着江云漪的那个小丫头见她出来赶忙跑到她身边。   “姑娘,你出来已经很久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小丫头面带着急地看着她。从这姑娘醒来,到去汇宾楼,再到楼茶,这一个下午的时间都过了,若再不回去公子一定会找她算帐的。   “她是?”   段景之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有些疑惑。他是知道江云漪背景的,这丫头不可能是她的人,可这丫头怎么会跟在她身边?   “哦,她是百草堂的人,方掌柜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就让她先陪着我。一会我们还要去一趟百草堂,我就先走了!”   江云漪决定隐瞒到底,省得段景之胡思乱想,只好把在关这小丫头的事全往方掌柜身上推。   反正她也不怕段景之去找方掌柜对质。   段景之虽然疑惑江云漪跟百草堂的关系不一般,但也没有多问。他相信时侯到了,江云漪会主动告诉他的!   二人在门口相互道别,江云漪带着那小丫头钻进了马车,命车夫往小丫头所说的别院方向走。   兴许是真的累了,江云漪靠着车壁恍恍惚惚地竟睡了过去。   待马车停下后,她隐隐约约闻到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竹叶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一袭华丽的重锦从眼前飞扬而去。   ------题外话------   亲爱的们~云漪家停电三天~云漪急的在家团团转~这文是牛帮忙代发~亲爱的们留言等云漪回来一一回复~看云漪这么拼劲~亲爱的表示一下吧~昨天的表白日牛好像都木有看到亲们表白啊~O(∩_∩)O~   第056章:初识端木阳,二姑姑携子归   江云漪心中一个念头微闪,人未清醒已怒喝出声,   “你给我站住!”   “第二次!”   刚想策马离开的男子止住缰绳,策马回声看她,略略地带了几分好笑。这丫头每次跟他说话都必须用吼的么?   “再来一次也一样,谁要你每次都这么没礼貌!”   江云漪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头脑清醒了几分,语气极为不善。对于这个敢把她害得这么惨的人,她每见一次都会忍不住地想发火。   “你这样大吼大叫的就很有礼貌?”   男子挑了挑挺秀的眉,纱帽下的唇角忍不住勾起,那声音听着似在哄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孩子。   这丫头竟然能理解他的言下之意,看来不算笨,就是孩子气了些。哎!   “我、我……”   江云漪第一次被人咽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咬着唇,愤愤地盯着他。她是回来找罪受的么?   “宴峰和青杏你们两人留下照顾她,直到她伤好后,再回到我身边吧。”   男子轻笑摇头,声音若玉石轻撞般优美悦耳,他透过纱帽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而沉静。   只是那声音怎么听都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   “我、我……,你、你……”   江云漪咬牙切齿,忍不住把小拳头握得死紧,暗骂即可恶又可恨,还特别欠打。   “我有手有脚,但我有急事,等你伤好了,我若有时间定来看你。宴峰的医术不错,青杏自小就跟严姑姑身边调教的。他们会替我照顾好你!”   男子跳下马来,修长的手如葱般优美白嫩,抚过她碰伤的额际,划过她略显苍白的小脸,语气里尽是安抚。   看着这丫头张牙舞爪的模样,又瞬间呆愣,笑,“乖一点!宴峰说你身子弱,不宜长途跋涉,等你好了,我来接你?”   男子商量的语气,过分的柔情惊掉了一行随他再次回返的下属们。他们看看男子,再看看那明显快跳脚的小女子,嘴角狠狠地抽着。   他们的公子这是怎么了?对一个初初认识的小女子何至于此?   这小女子也太不识好歹了,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想要他们公子温柔以待,她竟然还敢对公子如此不敬!   “谁要你接啊!你个疯子!我看磕破脑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江云漪对眼前之人的思维实在难以理解,她回来只是想让他给她一个交待而已,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男子显然没料到江云漪会无原无故对他吼,一时有些错谔。刚刚从她脸上移开的手一时僵在空中。   “放肆!你这个小女子怎么可以三番五次对公子不敬!?”   那些劲装大汉们受不了,他们的公子难得如此好说话,这小女子真真气死他们了。   “你!下去!车夫驾车,走!”   ll江云漪气坏了,再也不想跟这群人多费半分唇舌,没得把自己给气死。   干脆让那小丫头赶紧下去,让车夫直接回丰泽屯得了,再耽搁下去怕回去要更晚,到时她更难跟小小和高子解释。   “站住!你即不是跟其它人想讨跟在我身边的差,那你回来做什么?”   男子这一次总算搞懂了江云漪的意思,可同时他也陷入了不解中。女人不都是想方设法地想跟在他身边么?   他看这丫头有趣,又有几分对他的胃口,才破例想留下她。谁想她反应这么大,竟然敢对他如此出言不逊!   男子难得地被勾起了几分火气,看向她眸光危险的眯起来。这丫头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必定让她好看。   “讨差?哈哈!喂,你也太会想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说是你了,便是皇帝来了,我也没那心跟在身边。能做主人,谁愿意当仆人?又不是脑袋锈透了!”   江云漪被逗笑了,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有够自负的,否则怎么会自信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人倒跟她的那些极品亲戚有得一拼,只不过他这种极品是被人养出来的极度自信,从而演生的一种自负而已。   “能做主人,谁愿意当仆人?说得好!那你回来是想我给你一个说法?”   男子咀嚼她的话,难得地赞叹出声,看她的眸光多了几分激赏,心中的那点怒火因这句话慢慢消散。   “你说呢?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傻了吧唧回来是想贴你身上当暖床丫头?”   江云漪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儿,虽然这个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但绝对不是她想要的那盘菜。   “哈哈!好!很好!那你说说怎么办吧。”   男子听此不由大笑出声,心情也在瞬间开阔,问出这话时似在肯定地告诉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凭你这句话我就信你几分。留下你的姓名,待日后有机会我定会找你讨算这笔帐的。”   江云漪看男子总算有了几分诚意,也不愿再纠缠于他,免得人家说她小气。   “端木阳!你呢?”   端木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马车里的小女子回。   “江云漪!”   江云漪从马车上爬起来,站在车上抬着小下巴看他。有些小心眼地嘟喃,名字也很一般嘛,拽什么拽!   “名字我记住了!等我办完事,定来寻你!”   端木阳耳力非凡,对于她的嘟喃声暗暗好笑,真是个孩子,不过他喜欢!   说完当先策马而去,他的那些手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随后才傻傻地跟了上去,连同那个小丫头一起,很快便消失在江云漪面前。   “姑娘,我们现在回丰泽屯么?”   一直驾着车侯在一旁的车夫在端木阳策马离开后爬上车,语气平静地问。   “你好像认识端木阳?”   江云漪这时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车夫似乎有些刻意躲着端木阳。   “不认识!”   车夫波澜不惊地回答。他觉得这个姑娘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对着端木阳大吼大叫,要知道端木阳的脾气其实不算好。   就是不知公子爷知不知道端木阳也来了安云?如今匆匆而去,也不知所谓何事。   车夫心中想着事儿,决定待送江云漪回去后,就把端木阳来安云的事回禀,好让公子爷有些准备。   “你是云大少爷的护卫?”   江云漪早知道这个车夫同上次那两个车夫一样都是练家子,既然他不愿说实话,她也不勉强。   “正南和正北说姑娘做了一手好菜,不知正东有没有这个福份尝尝?”   正东回过神,拐弯抹角地回了话,方才跟她说了谎,这次若再胡说八道,等哪天这姑娘成了他们的主子,那他不就死定了?   “马车上的这些补品都是你家公子爷的意思?”   江云漪撇了撇嘴,看着马车里的大包小包,想着云子澈这人嘴上不说,但行动上已经说明他还是挺关心她这个合作伙伴的。   “没错,是公子爷的意思。我跟在公子爷身边这么久,还第一次见他对一名女子这么上心呢。”   正东见江云漪终于将话题转到了别地,赶忙笑着回应。   这江姑娘看起来年纪小,可是能与公子爷面对面坐在一起的人,本事必也不小,所以他正东自也不会把她当成小孩子看。   江云漪没说话,云子澈对她好,应该是看出她本身的价值,倒是让他的人给误会了。   然她并不准备解释,外人怎么想无所谓,只要她看得清自己就足够了!   对于江云漪坐着百草堂的专用马车回来,村民们已经没有那么惊奇了,甚至有些熟悉的村民们还会凑上前跟江云漪打招呼。   江云漪只能拉开车帘礼貌回应,打招呼的人一看江云漪头上绑着纱布不免要关心一番,江云漪一一谢过,等江云漪到家后,本想留正东饭的,正东却只回了一句要赶着回去跟他们公子爷汇合,下次再来便驾车回去了。   “姐,你回来了!丫,你额头怎么了?”   两孩子一见江云漪回来纷纷奔出来迎接,瞧见她额上的伤自是一番惊吓询问。   “没事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   江云漪早就找好说辞,笑着安抚两孩子,便由着两孩子扶着她进屋休息,还给她打了水为她洗漱。   “还说没事,你看你脸色这么苍白。前儿个才伤到额头,这一次怎么又伤了?看这样子和上次的位置差不多,铁定要留下疤痕了。”   江小小红着眼,心疼地瞅着纱布上伤口处渗出的血丝。上一次大姐受伤的事儿还历历在目,怎么这一次又伤到了?   “姐,我看你连衣裳都换了,是不是除了额头还有其它伤?”   江小高一看江云漪穿的并不是早上出去穿的那一件,敏感地想到了江云漪的伤绝不止额头这一处。   “……手脱臼拉伤了……”   江云漪有时挺懊恼江小高的细心和体贴,这孩子的眼怎么就那么尖呢。小小还想着她的额头会不会留疤,他已经想到了她的伤不止一处……   “什么!手拉伤,姐,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江小小一听江云漪手竟然拉伤了,不由大叫出声,满面着急地看着她。好好一个人出去,怎么就一身伤的回来了!   “姐,你说过以后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们的!”   江小高定定地看着她,眸中的关怀不比江小小少。他也不多问,直接把江云漪曾经说过的话搬出来。   “我也是不想你们担心嘛。”   江云漪无法,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跟两孩子挑明了,她可不想因此再跟两孩子闹出什么误会。   “那个人怎么可以那么不小心,万一大姐你因此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江小小啜着眼泪,大声叫嚷着,指责某个纵马伤到江云漪的坏人。害她大姐受伤的人都是坏蛋!   “哟哟,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姐姐不疼,真的不疼。别哭了,哭起就不好看了。”   江云漪赶忙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安抚哭得满脸是泪的江小小。暗道,这孩子怎么说哭就哭了呢,真是麻烦啊!   “姐,这些补品要怎么做才能给你补身?”   江小高也是红着眼眶,但他更注重实际。现在还是把大姐的身体补回来的好,这都快过小年了说。   “姐姐有些血虚,这里面有桂圆肉干,一会子你用粗碗装一些加糖放锅里蒸,蒸成膏状,然后冲水给我热服就好。”   江云漪发觉自己语音低微,脉虚无力,分明就是心脾两虚,气血双亏之状,只好让高子给她蒸代参膏先吃着。   桂圆肉干本身就有补血益智,养血安神的作用,做成代参膏冲服补血降虚效果极好。   两孩子闻言连忙拿着桂圆肉干到厨房忙和着给江云漪弄代参膏吃。   江云漪顺便叫他们用桂圆肉干加少量红枣与粳米同熬,晚上做桂圆红枣粥,补脾生血,养心增智。   厨房里传来两孩子清脆的应答声,江云漪则转进睡房,躺下休息去了。   “姐,饭做好了,快起来吃吧。你说的那个膏得再等等!”   两孩子做好饭就进来让江云漪赶紧起来,江云漪晕晕沉沉地被叫醒,打了个哈欠随同两孩子出了睡房,先去洗漱才上桌吃饭。   “姐,你手伤了,我帮你打饭。”   江小小笑着舀了一碗桂圆红枣粥给她。   “姐,今儿个好多乡亲跑来我们家问方掌柜的事儿。”   江小高自己舀一碗,边吃边跟江云漪谈起今儿发生的事。   “我和高子烦得不行,干脆把院门一锁,我做绣活,高子直接上山打柴采药。你回来的时侯,高子也刚刚打了一整捆柴火回来呢。”   江小小边吃桂圆红枣粥边赞这粥的味道好,心想着,大姐要是答应在集子里开粥铺,她这手艺也不是拿不出啊。   “姐,等过了年,我们到集子上租个铺子开粥铺吧。”   江小高边吃边想着上次跟江云漪提的事儿。他觉得开粥铺绝对可行,他们卖的药材钱租一个小铺子应该不成问题。   “是啊,姐。而且今儿个你不是去跟方掌柜谈紫芝寄卖的事么,谈得怎么样?若谈成了,那我们不是有一大笔银子可以开粥铺?加上你跟景之哥哥合作的茶楼一进帐,我们买个铺子也够了!”   江小小对大的银钱方面不是很有概念,但她也知道雅斋那么大的一个店面若生意好的话,一定能赚不少钱。   “开粥铺的事儿我自有主张。紫芝的事儿圆满解决,至于茶楼想要盈利也得过了年才能拿到分红,买铺子我们还买不起。对了,今儿除了乡亲们来八卦外,还有其它人来么?”   江云漪也边吃边跟他们闲聊,农家就是这样,吃饭时总和聊天混一块儿,哪像正经的用餐讲求食不言,寝不语?   但她觉得这样的氛围挺好,现代不也讲求餐桌增进友情么?太安静了多沉闷啊!   “他们不来是因为怕和二婶一样吃闭门羹,过两天就是小年了,到时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江小高一挑眉,很快就回过味来,知道江云漪问的那个其它人指的是谁。   自从在本家听到有关大姐的流言后,他就不再去本家给奶奶伺疾了。对于那些总想贪他们家便宜的亲戚,也自然视而不见。   大姐说了,一些人你越给他脸,他就越没脸。你要不给他脸,他自然就乖乖的不在自讨没趣了。   “不过我听说爷爷昨儿回去后,气得不轻呢。”   江小小吐了吐舌头,想着从陈三妹那里得到的小道消息。当然,她知道陈三妹的这些消息都是特地去跟村里有名的快嘴马大姑那里得来的。   “呵呵,方掌柜的补品岂是那么好拿的?这事不提了,今儿个你们的书读得怎么样?”   江云漪轻笑一声,又扒了几口饭后,便把今儿的锁事揭过,问起了两孩子的学习情况。这两天她太忙了,没有多教两孩子读书,只是让他们先复习。   “千字文我已经背一半了,你教我写的字基本都会写,就是写得很难看。”   江小高一听江云漪问起读书的事儿就来了劲,放下碗就想背给她听,被江云漪止住了,想背一会再背。   “我、我背得比较慢,才背了三段……,不过,字我也学了,我写得比高子好看。不信,我拿给你看!”   问起学习江小小可比江小高紧张多了,她就是背得比高子慢,高子背三句,她顶多背一句。   “好了好了,别紧张,先吃饭,吃完饭在再说。”   江云漪虽然还没考察到实际情况,但从他们的回答也了解了七八分。   高子背得快,估计是理解比小小强几分,而小小字写得好,和她的刺绣脱不了干系。   两个孩子各有所长,她是不是要考虑用不同的方法来教育他们?   三人静下来吃饭,用过饭后,收碗,洗碗,洗漱,待一切忙完,江云漪开始考察他们学习的真实情况。   事情果如江云漪所料一般,高子人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尤其是理论性的东西更强得没边儿。   千字文和三字经的字字句句中,江云漪会给他们讲起不少历史故事,江小高往往能从这些故事受到一些启发,然后运用起来去背书,实效极快。   而江小小就偏于死记硬背,所以背得很慢,但小小耐心好,她背书慢,可是勤能补拙,字练得却比高子好。   “你们二人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要记得取长补短。明天我会教你们学算术,作文方面我们慢慢来吧。”   江云漪想着学文也不是一招一夕能成的,但算术就得尽早教会他们。毕竟若以后真的做起生意,财务与算术可是息息相关的。   两孩子重重地点点头,江云漪冲服了一点代参膏,方陪同两孩子一起上炕歇息了。   有松针枕助眠,近日三人的睡眠质量大大的提高,每天起来后,精神都相对饱满。   这一日天空早早就下起了雪,一开始还是雪抹子一点一点地飘,到最后雪越下越大,远远望过去天地间一片雪白。   看着那白茫茫的世界,天空中飞扬的雪花,江云漪蓦然想起前世里清清常拉她去看雪的情形。   那样的日子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将对清清的思念深掩起来,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突然地忆起。   “姐,这雪一下,说明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江小小用袄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慢慢丰润起来的小脸带着兴奋的笑意。   “二姐,你怎么就不想想这雪一下,大雪封山,我们即不能上山采药砍柴又不能上市集买东西,只能窝家里,闷都能闷死人。”   江小高明显要比江小小现实很多,他早知道近日必有大雪,没想到这场雪来得这么快。   “放心吧,这雪应该不会一直下到过年,等哪天雪停我们就置办一下年货。走,你们去磨些黄豆浆喝,该吃早饭了,我呢,给你们蒸玉米馒头去。”   三姐弟就下雪都发表了一通感慨,方起身去洗漱做饭。   “姐,你手伤了,还是休息吧,做饭的事我和二姐来就好。”   江小高这几日可没想让江云漪下厨,她的手昨儿个拉伤,至少要休息几天才能好。   “是的,我的好姐姐,你就乖乖在屋里呆着吧。一切有我和高子呢!前两天你不是一直在写东西么,你伤的是左手,应该还是可以写字,要不你继续练字吧。”   江小小对江小高的话表示认同。她可舍不得让大姐动手,这万一要把手弄出个什么好歹来,她怎么跟爹爹交待?   “你们愿意孝顺姐姐,姐姐怎么会推辞!”   江云漪也想开了,这两孩子即懂事又乖巧,她这个做姐姐的知足了。这几日就让他们好好忙和吧,等她的手好了,就亲自下厨慰劳他们。   三人说着,江小小和江小高已经分工好,一个去磨豆浆,一个进厨房烧水和面准备蒸馒头。   江云漪又独个赏了一会雪,便转进屋里准备给两孩子今儿的课程。等她的伤好后,她也差不多要把习武这事儿拉到进程里了。   她可不想以后再遇到如昨儿一样被人从轿子里摔出来的倒霉事。她想过了,昨儿她要是有前世的功夫在手,根本不至于摔得这么惨。   头破血流,外加骨骼错位拉伤!说出去,她都觉得丢人。偏偏她还因为这事儿让段景之和小小他们为她担惊受怕。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么生端木阳的气了!所以习武之事势在必行!   江云漪前世所学主要是格斗之术,这一世当然也不例外。过了年她就十二岁了,说实话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所以她现在更不能再耽误!   备好课,江云漪开始列格斗之术的要点及训练方法,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就开始对小小他们进行统一训练。   格斗之术不管是强身健体还是防身,对两个孩子都有好处,而她只能等伤好后,再学了!   正写着,两孩子已经做好饭在叫她了,只好放下笔陪同两孩子吃了饭,江云漪开始正式教两孩子学算术。   从最简单的加减乘除开始,江云漪教他们背九九乘法表及一些简单的计算公式。   加法和减法还好学一点,乘法和除法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可就比较新奇了。   好在这两孩子根本没学过这些,所以江云漪也不用费心跟他们解释她所教的,怎么会和私塾里不一样。   “小小,小小,你在么?下雪了,我们一起做绣活吧。”   下雪了,人们只能窝家里哪也不能去,除了做做绣活也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陈三妹便带着几个同村的姐妹儿一起过来找江小小。   江小小看了江云漪一眼,江云漪知道江小小有在绣铺那边接了绣活,要按时交绣品过去,遂点了点头让去跟着去。   江小小才应声,“哎,我在呢。你们等我会子。”   边说着边收拾笔墨,收拾好后,进睡房取了针钱盒子,跟江云漪说了一声就匆匆出了门。   “姐,我到雪地里练字学算术吧,这样可以省纸墨。”   江小高说着也放下笔墨奔了出去。他之所以字写的不如二姐好,主要是他练字都是在地上练的,要不然他才不会输给二姐呢。   却不知江小小也是因为做绣活才耽搁了学习,为免江云漪不高兴才拼命练字以求一个好成绩,让江云漪安心。   “练熟了,还是要用笔墨练才能练出好字!”   江云漪并不知道真实情况与她了解到的出入会这么大,但她看得出这两孩子其实都很用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江小小做绣活是为补贴家用,江小高不想用笔墨练字,也是为了节省家用。   江云漪却是希望他们读好书,练好字,所以买的笔墨纸砚虽不是顶好的,但也不会买劣质的。   若非考虑到家中的状况,以江云漪的个性稍差一点的笔墨纸砚她根本不会买。   江云漪继续整理有关格斗术的资料,待整理得差不多后,才转进偏房取了那日从百草堂买的那些药籽。   这雪一下,天气也骤然转寒,这种子要如何才能让它发芽呢?江云漪开始回忆前世里相关的培植技术。   想在冬天里培植出非季节性的花草,只能建暖房来防寒、加温和透光。可是这是古代,她要如何满足这三点要求?   “姐,你拿着这些药材发什么呆呢?”   江小高在雪地上练了会子,见江云漪提着药材包都发半天呆了,他叫了好几遍都没应。   “高子,你知不知道我们平时在家里是如何进行防寒和保暖的?”   江云漪抬头,看着天空上飞扬处处的雪花,苦恼地问。貌似古代的防寒保暖措施匮乏得可以!   “烧坑啊,如我们这样的山沟沟也只能烧坑取暖,要是有钱人家一般会设地龙,这样屋里连火盆都不用烧,一进屋就暖烘烘的。可舒服了!”   以前家里置炭火都是由江小高负责跟村里的叔伯到专门卖炭火的铺子去购卖,后来他自个看出门道,家里的炭就全部自己烧,这样省钱。   在炭火铺子时他闲着会跟炭火铺老板打听这打听那,所以知道镇里子的有钱人家都是烧地龙过冬,但到底怎么个烧法他就不知道了。   “高子,我听小小说我们家自个置炭,还是你想出来的主意。那你有没有办法,哝就是这个,让它们在冬天里发出芽来?”   江云漪转动眼珠子,想着男孩子脑袋里都喜欢装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指不定高子还能给她想出好法子呢。   “姐姐不是会用温水每天给黄豆换水,然后泡出黄豆芽么?这个应该也可以吧。”   江小高看着江云漪药包里的小种子,挠了挠头道。怎么大姐的脑子也会有转不过弯的时侯。   “对啊,我可以先用温水催芽,再以暖炕来培育,指不定它自己就发出芽来了。高子,你可真聪明!”   江云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就给忘了,温水泡种子是可以催发种子提前发芽的。   但现在是冬天,土壤又冰又冷,种子很难发芽,若能放暖炕上保持温度,说不定就能突破常规发芽。   江云漪说干就干,让高子帮忙到附近找一些相对肥沃的土壤,混合近日晒起来的豆渣和厨房里收起来的柴灰,她想专门弄出可以培育药苗的土壤来。   江小高不知道江云漪想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找了簸箕转出院外找土壤去了。   江云漪则转到厨房烧了水,边烧水边把手边的种子放进水里进行搓洗,漂去果皮和杂质捞出沉入水底的饱满种子。   待水烧开,等它降到适宜温度才把种子放大粗碗用温水进行浸泡催芽。   为了区别这些种子,江云漪还特别用大粗碗将各类种子分门别类,写上标签才将温水注入,弄到偏房烧了炕,保持一定的温度进行处理。   她不能保证这方法能不能种出药苗来,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成?   这时江小高已经用簸箕弄了一簸箕的黑土壤过来,因为下雪的原故,土壤里还混了一些雪抹子。   江云漪在偏屋地面上临时弄了一个小框架,让江小高把土壤倒里面,又将豆渣与土壤混到一起,还撒了温水让土壤保持一定的水分,屋里的火盆却烧得比正屋还要旺,就怕屋里不够暖和无法进行催芽。   她想用这些土壤来培育第一批药苗,捉不准能否成功,可试验试验,不就是要用试验吸收成功的经验么?   “姐,你是打算用这法子在冬天里培育出种苗么?”   江小高皱着眉,觉得这法子倒挺特别,只是他也很怀疑这么冷的天能否种出苗来。   那盆子黄豆芽可是他和二姐变着法子换了十几天的温水才长出芽的。   “我们的黄豆芽不是长出来了么?等姐的手伤好,就做新菜给你们尝尝。”   江云漪边说边关了屋门,免得外头的冷风吹进去,把泡药籽的水给吹凉了。这几天她得记录一下效果,成功的话,她会多买一些药籽回来培育。   “姐,这冬天里也没有什么新鲜蔬菜,要不我们多泡点黄豆,到时拿到酒楼去换银子吧。”   江小高一听,觉得黄豆芽若真能做菜,拿到酒楼卖钱不就是一笔营生。粥铺还没有本钱可以开,那他们就一点一点慢慢存。   “行啊,你说什么就什么。”   江云漪觉得这两孩子对于银钱方面越来越敏感,说到什么就能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   豆芽菜若成批出的话,确实可以换不少银子!   “真的嘛,姐你不反对啦?”   江小高还担心江云漪和开粥铺一样不同意他的说法呢。一听她同意,脸立刻就笑开了花,说着就想去往小院的地窖跑去,说干就干,一点时间不浪费。   江云漪摇摇头也由着他,反正泡黄豆又不用如开粥铺一样要起早贪黑,她不怕累坏孩子。   任江小高去忙和,江云漪看了下天色,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左臂,觉得做个饭应该没问题,便转进厨房开始准备中饭。   “姐,你又不听话,我不是说了,这两天你不用进厨房么?这还没过一天呢,你怎么又进了?高子,高子,你怎么搞的,又让姐姐进厨房!”   江云漪才刚打了水准备涮锅,算准时辰回来的江小小见了,脸立马就板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没让大姐进厨房啊!”   从地窖费力扛着一大袋黄豆出来的高子闻声就奔了出来,听见这话,脸色也沉了。   这大姐该不是故意支开他,准备下厨吧?   “我,姐姐是觉得我这手没什么大碍,想帮个忙。既然小小回来了,那就小小来做中饭吧。”   江云漪没想到会被逮个正着,又不好做太多的解释让两个真正关心她的孩子不快,讪笑着让步。   心想着,这一次怎么管得比上一次她重生那会子还要严。然早见识过这两孩子手段的江云漪可不敢在这个时侯惹他们,乖乖让步才是明智之举。   她可不想如重生那会子天天被人按着在炕上躺着。   “姐,不是我们不让你做活,而是这手伤要是不注意的话,将来如果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两孩子看江云漪认错态度良好,也放低了姿态劝着。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快去做饭吧。”   江云漪猛点头,这种被无微不至关怀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很温馨。这也是上一次两孩子不信任她,她也不愿放弃这份亲情的原因。   她相信,他们三姐弟同心,将来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两孩子去做中饭,江云漪取了上次在书画街买的书在正屋里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几日一忙,书都没怎么看,这一看就入了迷。   “小小,高子,刚做好饭啊,刚好你大姑父我还没吃饭呢。”   成日只会东游西晃,无所事事的王大石,可是早早就听说了他这小舅子得了个好亲戚。   那他这个做姑父哪能不来看看?没想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刚好碰上他们家吃饭。   王大石摸摸扁扁的肚子,想着这个时侯赶回家吃多麻烦,今儿个就在小舅子家吃个饱!   “大姑父……”   两孩子不明白在邻村的大姑父今儿个怎么就有空来他们家,还来得这么及时。   “大姑父知道你们是好孩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大石笑哈哈地自己拿了碗,舀了一碗熬得极浓稠的米粥。   他不知道这粥叫什么粥,但里面又有桂圆肉又有红枣的,看着好看味道在锅起的那一刻就飘到了鼻间。   那味道馋得他恨不能把锅端过来全吃了,忍着馋盛了一碗就不管不顾的吃起来,吃得太快还差点烫伤了自己,赶忙吹凉了继续吃。   两孩子对望一眼,又不好说不让吃,只好将桂圆红枣粥用大汤碗盛了起来纳凉,江小小先盛一小碗端进屋去给江云漪。   江小高皱着眉,他这个大姑父,可是蹭完西家蹭东家,今儿让他在他们家吃到,指不定以后还会天天来呢。   “味道不错。对了,你大表哥也没吃呢。高子,快帮我盛一份我给你大表哥带过去。这么好吃的粥当然要大家一起吃才更有味道!”   王大石三下五除二,一碗粥很快就下了肚,边自己动手又盛了一碗,边想着这么好吃的粥也不知下次能不能吃到,倒不如多盛一份,那晚上他的饭就有着落了。   就他媳妇那点手艺他早吃腻了,再说了,小舅子家不是认了个好亲戚嘛,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大姑父,我和二姐都还没吃呢。”   江小高看王大石吃一碗又一碗,居然还想着打包一份带回去,脸色就有些难看。   好不容易二婶和三婶消停了,怎么又把大姑父给引来了?   “哎,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来者是客,你总不能让你大姑父吃不饱吧。再说多盛一份给你大表哥有什么嘛,你们吃不够再做不就行了嘛。”   王大石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江小高。这小舅子不在家就是不好,想当初小舅子在的时侯,他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小舅子可不会跟他提意见。   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有大人懂事啊!   “大姑父按你这么说,我和小小、高子就得饿着肚子做饭给你吃,等你吃到饱才可以自己做饭吃么?”   江云漪一听厨房的动静就锁紧了眉头,江小小给她端的粥也没来得及吃,就出来了。   走至厨房听到这通歪理,不由哧笑出声,反问道。想着,她的这些亲戚到他们家白吃白喝,这理由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强大!   “哎呀,是云漪丫头啊。我听说你额头又磕破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老这么不小心啊!怎么样?好些了没?”   王大石一看江云漪出来,赶忙陪笑,眼珠子一转,就把刚才跟江小高说的话给抛脑后了。   他知道江云漪这丫头是小舅子家最不好惹的,上次小舅子在的时侯,她也摆过脸子给他看呢。   “这些粥就一点,还是我舅舅特地给我买来养身的。大姑父也要跟我抢么?”   江云漪可没那么容易让他插开话题,来他们家蹭饭也罢了,竟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着实可笑!   “嘿嘿,怎么会呢,我就看小小和高子的厨艺好,嘴馋了嘛!看你说的。”   王大石自听说江云漪血溅丰泽村头后,就没敢再来他们家蹭饭吃。要不是听说小舅子家认了门好亲,他是不会巴巴地赶过来的。   嗯,就算要来,也得等小舅子赚了银钱,他可以以手头紧跟小舅子再顺点钱出去花销,那时也来得名正言顺啊!   “现在大姑父人也看过,吃也吃过了,我和弟弟妹妹还没吃呢。就不招待你了,你请便!”   江云漪说着,让高子把剩下的粥全端进屋,看着王大石的眸光透着冷意。这个大姑父可没少从他们家蹭吃食顺东西。   江小高点点头,听话地把粥全盛好端进了屋,江小小帮忙备了碗筷后,瞅了对峙的二人一眼,乖乖呆正屋等着。   “你总得让我把这碗饭给吃完是吧。”   王大石有些尴尬地端着碗,似没料到江云漪会这么不留情面。心想着,这丫头果真变了,难怪江家二房和三房都不是她的对手。   看来他回去后,得让他媳妇亲自出马,他就不信这个小丫头会对她的亲姑姑这么放肆。   不行!等小舅子回来他一定要告她一状,让这个丫头处处给他脸色看的臭丫头吃不了兜着走。   江云漪实不愿再面对王大石的嘴脸,转过头,等他把剩下的粥喝完,然后就凝着他不动。   意思是喝完了,赶快走,别打扰他们一家吃饭!   “我人都来了,你总得请我进去坐会是吧。”   王大石往屋里头望了望,有些不想走。他今儿来也就喝了点粥,可是乡亲们说那方掌柜来小舅子家带了不少好东西呢。   他人都来了,若空手回去也说不过去是吧?   “我爹不在,实在不方便招待大姑父!”   江云漪可不想一会吃不下饭,更不想招待着这个明显在打他们家主意的人。说完,便不再理会王大石,进屋吃饭去了。   王大石脸色微红,实不好再厚着皮跟进去,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心里暗骂,臭丫头,等会子我就让你大姑姑过来,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姐,大姑父回去,一定会逼着大姑姑来我们家要东西的。”   江小小吃着饭有些忧心地道。大姑父来,他们可以不理会,可大姑姑待他们家一向好,如果大姑姑来,他们不是很为难?   “我就搞不懂,大姑姑那好的一个人,当初奶奶怎么就把她嫁给大姑父这么一个混蛋子!”   江小高满心的不爽,很为他的大姑姑抱不平。想着众亲戚里,也就几个姑姑最疼他们,偏偏没一个嫁得好。   这全是奶奶偏心眼儿,不把女儿当人看!也怪爷爷重男轻女严重,总认为女儿全是赔钱货。   可是偏偏赵氏头胎到后面两胎全是女儿,最后收了大伯当养子,没想赵氏的肚子开始争气,生起了儿子,还连生了四个!   在生江父时差点难产死掉,为此江父对赵氏极度愧疚,所以才想尽办法弥补这份生养之恩。   然赵氏有了两个亲儿子作保障,便一改先前受气小媳妇的乖顺样,看这个差点害死她的四子就是不顺眼,江传一有一个大儿子两个亲儿子也就睁只养闭只眼,由着赵氏胡闹。   这事儿还是江小高稍懂事后,偶尔听到爹爹跟娘亲提起才知道的。   只是当时娘亲是因为不满爹爹分了家还把大半的钱往本家送,爹爹才跟娘亲讲起了这段往事。   江小高每次受了闲气,也会想想父亲对娘亲说的话,才慢慢平息对赵氏的怨念,试着去尊重她,理解她!   然今日一事又勾起了江小高的这份回忆,只是这一次江小高已不觉得他们家有欠赵氏什么,相反,赵氏欠她三个女儿的可就多得多了。   这一堆的念头虽只在一念之间,可江小高愤慨的表情却足已说明他的满腔怨怒已到了一个临界点,指待一个时机他就会暴发。   “不说了,乖乖吃饭!”   江云漪的心情也有几分抑郁,人说赚得好不如嫁得好,尤其是在古代,女人们几乎没有半分婚姻自主权。   大姑姑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做了一手的好点心,人又爽利又勤快,就是嫁了一个又没出息又爱吹牛皮的男人。   三姐弟郁郁地吃过了饭,气压有些低靡,江云漪给两孩子讲了几个笑话把气氛提起来后,开始抽查今儿个教他们的功课,抽过功课便跟他们谈起教他们格斗术的事儿。   “姐,那神仙还教了你武功啊?”   江小高一听他可以习武不由欢叫了起来,上次大姐提起神仙的事儿他还没这么激动,但如果神仙还教了大姐功夫,那他就不得不激动。   要是他有了功夫,以后谁要再敢欺负大姐和二姐,他就可以保护他们了!这比他有机会读书还要让他开心。   “神仙没有教大姐武功,但神仙有告诉大姐怎么学武!”   江云漪也想把前世的功夫带到现世,可惜这是没办法强求的。   她只能庆幸她重生后还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否则她前世所学的药膳药理医理不是全白费了?   但功夫怎么学她还是记得很清的,怎么说她习武也是受了不少苦的,现在只要捡起来继续学,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大姐,我也可以学么?”   江小小虽然没有江小高那般兴奋,但她知道学了功夫别人要想欺负她,就不那么容易了。   “当然,不过大姐有言在先。习武是很辛苦的,坚持很重要,若坚持不了,就很容易白费功夫!”   江云漪是过来人,她当然要先给这两孩子打好预防针,免得到时他们给她叫苦不肯再学。   “大姐,你放心,我会认真学的!”   又能读书又能学武,江小高甭提有多高兴了。   “我也会努力学的。”   江小小咬了咬唇,想着如果她又要读书又要学武,那她的绣活就更没时间做了。   开始她还可以做绣活把读书的事儿给缓缓,但如果再习武的话,那真没时间了。   看来等把这次的绣活交工,她得少接点,不然绣铺那边不能交待,让大姐知道指不定会很生气!   “习武的事,姐姐会和你们一起,不过姐姐手伤了,只能看着你们学。”   他们三姐弟中,其实高子的年纪是最适合习武的,她得好好培养他才成。有个文武双全的弟弟,她脸上也有光啊!   主意一定,江云漪跟两孩子谈起了格斗术的基本要诀,两孩子听得很认真,且越听越觉得若学而有成,他们就算遇上一般的家丁和院护也是能对付的,更别提普通的村民了。   江云漪前世的武术教习是一名退役的特种部队军人,极擅格斗,对她的要求极其严格,根本就是把她当成特种兵在训练。   若非江云漪后来学了药膳,他一定会把她弄进部队,让她为国家效力!所以江云漪教导这两孩子也是用最严格的那一套来教。   格斗最基础的训练的力量训练、柔韧性训练和稳定性训练,在定下一系列的训练目标后,江云漪开始对两孩子进行测试,看他们极限在哪里,在安排针对性训练。   测试的结果如江云漪所料,江小高在力量上明显强于江小小,而江小小在柔韧性上却比江小高强,至于稳定性江小小因是女孩子的身份根本没法跟江小高比。   为了让二人进度相同,江云漪特别针对二人优点和不足进行分别训练。两孩子在便在正屋里或做俯卧撑做上肢力量训练,或深蹲或蛙跳进行下股力量训练,要不就压腿和下腰进行柔韧性训练。   至于稳定性,则以单腿站立和双腿站立来训练。一般来说单腿站立时间越长,说明他的稳定也越强;而双腿站立江云漪让他们以扎马步的方式进行训练。   因为以前从没干过这些事,两孩子没训练一会就累得不行。但为了达到江云漪的要求,两孩子都在咬牙坚持,累了休息会再来。   “这些只是常规训练,等你们达以标准,我再教你们别的。”   江云漪还是相对满意两个孩子习武的态度,但这种格斗术要学也非一招一夕,得长期学。   她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这些试验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的承受能力,待他们熟悉了所训练的内容后,将来自是要以这些最常规的训练来要求他们了。   “放心吧,姐姐,我们坚持得住!”   两孩子扎着马步答。江云漪让他们扎够半个时辰才能休息,比其它的训练要求还要高。   扎马步训练的是下盘的稳定性,是格斗术最基本的要素之一。   “以后我不管你们在什么条件下,早上必须扎马步至少半个时辰,深蹲或蛙跳半个时辰,压腿和下腰也一样,至于晚上临睡前都必须俯卧撑。”   江云漪先就基础训练给他们下了指标,而这些指标,等她伤后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做。   只是这两孩子还要兼顾学习,以后的时间定会越来越少。不过为了他们的将来,江云漪不得不狠下心来。   “明白了,姐姐!”   两孩子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暗暗叫苦。以后他们的时间必定给排得满满的,那大姐不是要很辛苦?   江云漪边看着他们训练,边拿起书继续读,才读了一会,外院就传来了叫门声。   “云漪,小小,高子,二姑姑带武儿来看你们了。”   外头江大月由江武扶着,二人都提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面带微笑。他们刚从县城回来,是要赶着回来过小年的。   “是,二姑姑和武表哥!”   江小小一听声音立马绽开笑容,娘亲过世后,一直都是二姑姑来照顾他们。在爹爹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几个姑姑对他们姐弟都极照顾。   “去迎客吧!”   江云漪也难得的露出笑容,起身同个两个孩子往院外走。   “呵呵,二姑姑,小小想死你了!”   到得外院,江小小一见到江大月就奔上去一把抱着她,可着劲的撒娇。自从娘亲走后,二姑姑就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她,她可喜欢二姑姑了。   “二姑姑!”   江小高红着眼睛叫了一声,他还记得娘亲过世时他不过五岁,当时二姑姑为安抚他,几乎天天陪着他一起睡。   在他心中,二姑姑就是他的第二个母亲!   “乖孩子,不哭!让二姑姑好好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江大月松开亲生儿子的手,抱住扑过来的小小,见高子红了眼睛,赶忙一把拉到怀里好生安抚。   她带着风霜的脸上全是欣慰的笑意,摸摸这个,抱抱那个,眼睛就落了下来。这两孩子怎么还是这么瘦哟。   “这天正下着雪呢,二姑姑,武表哥还是先里面请吧。”   江云漪眸光转向一直看着自家母亲抱着外甥不放的江武。江武是江大月的私生子,除了江大月没人知道他的生父是谁。   内心里,江云漪对江大月这个二姑姑是极佩服的,她很难想象一个古代妇女是如何背着未婚生子的骂名独自抚育幼子长大。   这样的女子在现代都要受到舆论的抨击,人们的白眼,何况是在古代这样的封建社会里?   江云漪觉得江大月不仅是一个强大的女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她值得她尊重,她值得天下女子为她立碑。   可惜这世上了解她的人太少太少了!   “哎呀,看看我,一见到你们就给忘了。武儿,快,把我们从安平县买回来的好东西给云漪他们看看。”   江大月微抹了下眼泪,赶紧让儿子把她买的东西全部拿起来。   “娘,进屋再看吧。”   江武笑看着母亲,细心为母亲把肩上的雪拍掉,对着江家姐弟展开笑容,乐观而平和,可见江大月把他教得多好。   其实江传一对江大月这个女儿是极疼爱的,不仅让她上私塾,吃穿方面也比大女儿要好得多,加上江大月人聪明好学,江传一便是有了亲儿子后,对他的疼爱也有增无减。   可惜江大月未婚先孕又生子对他打击太大,成了他一生的污点,终逼得他断了十几年的父女情分。   “哎,好好好,进屋说,进屋说,咦,云漪,你,你这额头怎么了?”   江大月方抬头细看江云漪才发现她的额上有好大一块地方正贴着药膏,不由惊呼出声。   “这事我们进屋慢慢说。”   江云漪是知道江大月离开丰泽屯也有三两个月了,想必还不知道近日发生的事儿,就先赶到他们家了。   “好啦,你们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二房三房五房他们又来欺负你们了,这伤是不是跟他们其它一房有关?”   进屋后江大月迫不急待地问了起来,自从被赶出江家本家后,江大月就带着儿子独自讨生活,要不是有他们一家的帮衬,她早饿死了,更别提养大武儿。   在她眼里,老四一家不单单是她的亲戚还是她的恩人!   “这事说来话长,姑姑不如先跟我们说说,这两三个月你带着武表哥在外头都遇到什么新鲜事了。”   江云漪给两个孩子打眼色,示意他们近日发生的事儿推后再说,毕竟二姑姑刚刚回来,还是让她先休息休息的好。   两个孩子接到眼色,都暂时憋下满肚子的话,问起了江大月近日在外头的新鲜事。   这也是他们想听的!   “好,那这事一会你们可得告诉我,不许瞒我。”   江大月便将她出门在外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一些事儿跟三姐弟讲了,江武在一边时不时地补充两句,话相对比较少,但看得出他很爱他的母亲。   “外面这么好玩啊!下次爹爹回来,我们也要跟着爹爹到外头闯荡闯荡。”   两孩子听着江武在旁边的补充,觉得外面的世界可比丰泽屯要精彩好玩多了。   “好啊,等四舅舅回来,如果还要到外头讨生活,我们两家人就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江武对江家姐弟一向亲厚,他知道当初母亲怀他时,多亏了四舅和四舅母的帮衬,否则现在他也不会坐在这里。   对于他们一家,江武同样心怀感恩!只是他的感恩是连着母亲的那一份一起的。   他曾发过誓,如果将来有一天他能出人头地,必会待四舅一家如同母亲一样。至于其它人,他不恨他们,但同样也别指望他对他们有任何感情。   ------题外话------   一万五,还是很肥滴,没办法昨儿都没几个姑娘冒泡来看我,偶被打击到了有没?不过偶还素要感谢一直订阅正版滴你们,爱你们永远!   第057章:知恩当图报,年前大扫除   “对了,你爹还没派人给你们送信么?”   江大月看向江云漪,想着再过两日就是小年,怎么她四弟还没拖人捎信回来。该不会年前都回不事吧?   “和爹爹一起出工的人都捎了准信说小年会回来,但我们一直都没有收到消息。”   江云漪对那个便宜爹没多少印象,只知道他极其愚孝,不管从外头赚回多少钱都先拿到本家孝敬江传一和赵氏。   若不是家里还有他们三姐弟要养活,估计他会把所有的钱一分不剩的全给本家人保管。   “不急,不急,指不定你爹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来来来,看看二姑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江大月一看三孩子瞬间失落的脸,暗骂自己多嘴,忙把儿子手中的包袱取过来,从里头拿出一堆的吃食。   她带着江武过日子也不容易,不能给三孩子买新衣,也只能买一些吃食给他们尝尝鲜。   “还有这个,这是莲子,我和娘亲在那户人家做活时,临走前主人家送的。他们在家种了好大一片荷塘,这是他们今年收的。听说这东西煲汤可补了!”   江武从令一个包袱里取了一堆的莲子,还跟他们讲起了采莲子时节的趣事儿。   “这东西我知道,干货店里卖得可贵了,这家人真大方。”   江小小惊奇的看着包袱里那一粒粒硬硬的小东西,嘴角一咧,拿了几颗在手心里,好奇地观察着。   “有什么用,这东西精贵着呢,我们又不知道怎么煲汤。要我说啊,这户人家也小气,快过年不多发点红包,给这莲子有什么用!”   江大月看着那一包袱莲子嘟了嘟,她可是知道附近人家都是发了过年红包的,偏偏这一家人净发什么莲子。   在她眼里,还是银子实在些!要是他们也发银子,那她指不定就有钱给这三孩子一人买一套新衣了。   “二姑姑不知道怎么煲汤,我知道啊!等大年夜一到,我亲自煲汤给你们喝。”   江云漪看到那些莲子眼睛不由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当时她在干货店也看到了,可惜太贵了,她舍不得买。   “云漪丫头会做啊,那感情好,待你爹回来,我们这年一起过吧。也热闹,到时我倒要看看这莲子是怎么煲出汤的。”   江大月一听江云漪既然会做这么精贵的东西,方才那点郁闷一消而散,原本这东西她还想拿集子去换点钱呢。   如果云漪会做,那她就留着,那户人家不是说这东西补身嘛。也应该给这几个孩子补补了。   “好啊,到时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一定很热闹。”   江小小一听今年的年夜饭又是和二姑姑和武表哥一起,笑得开心极了。   她最喜欢二姑姑的厨艺了,虽然近日大姐的厨艺让她很满意,但她好久没吃二姑姑做的菜了。   “好好好。到时二姑姑亲自下厨,一定让你们吃得饱饱的。”   江大月一听也是笑得眉不见眼,她这一次出去也是赚了银子回来的,就是想跟老四家一起过个好年。   “云漪,我和我娘在外头发生的事儿都说完了,说说你们吧。或者说说丰泽屯近日发生的事儿也成!”   江武看着安安静静的,可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江云漪额头上的伤应该是刚添的,他和娘亲回来虽是直接来了四舅家,但路上遇见不少村民,听了不少事。   这些事儿有一半以上都跟四舅家有关!   “姐……”   两孩子把眸光转向江云漪,现在家里全是大姐说了算,那他们要不要把一切全告诉二姑姑呢。   “二姑姑和武表哥不是外人,你们想说就说吧。”   江云漪微笑点头,想着她也需要帮手,而二姑姑和武表哥不是最佳人选么?在爹爹未回来前,他们将成为她的助力。   何况他们两家一直以来都是相互扶持,不分彼此!二姑姑母子真心待他们一家,她自也不会亏待他们。   “自从爹爹离开后……”   两孩子便从江父离开丰泽屯后他们家发生的事儿及丰泽屯发生的一切融合起来,一五一十跟江大月母子讲了起来。   才刚起了个头,江大月就激动了,只因王桂香不仅抢了他们家的地他们家的忘,竟然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   “真是冤孽啊!你爷爷他也不管管,难道你们就不是他们孙子孙女么!”   江大月听到王桂香竟然敢背着江传一卖掉高子和小小,气得差点没冲出去找王桂香算帐。   江武也是一脸不愤,但还是止住了母亲,示意母亲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后面还有呢,让她耐心点。   讲完了王桂香卖亲侄,江云漪血染丰泽屯后,两孩子又讲了跟三房的恩怨,听得江大月母子一会愤慨一会瞪大眼,到最后江大月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说李小丫那是报应。   紧接着说到李五和赵氏因一碗鸡汤打得头破血流,不由齐齐叹气。   他们跟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但赵氏毕竟跟他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江大月母子回来,必是要回去看看的。   不管本家领不领这份情,至少他们已经尽到了这份心!   待他们情绪平复后,两孩子就跟他们讲起了方掌柜跟江云漪的渊源,说到二房及本家的险恶用心,江大月母子方才想回去看赵氏的心立马就飞遁了。   江大月其实是很刚烈的,当年跟本家闹翻后被赶出家门,硬是没求过他们一下下。   刚才也不过是本着做儿女的一片心,此刻她的心不由再次发寒,亦如当年一样。   “二姑姑,武表哥你们别急,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   两孩子现在谈起这些事儿,已经可以把它当作一些谈资,说起来时还会叹息两声,便已经没有当初那般控制不住情绪。   讲完前头的事儿后,又将后头江云漪请方掌柜演戏的事儿一说,江大月母子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哎哟,这主意也亏得云漪你想得出来!”   江大月没想到那方掌柜竟然会同意陪三孩子演这样的戏,对杨大妞一如即往的不要脸表示理解,却对江传一的行为不可置否。   她的这个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早看透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知道她该不该恨他。   “想不到,云漪倒是变聪明了。”   江武看了江云漪一眼,觉得他这个表妹确实变了不少,虽然自他和母亲进门,她都没怎么说话,但他看得出小小和高子都对她是依赖。   “武表哥这话我可不爱听,难道我以前不聪明?”   江云漪看着江武笑,江武看起来很文静,一点都不似二姑姑那么容易着急上火。   这莫非随了其父的性子?对于江云漪来说,她是不理解江大月的。   她不懂江大月为何愿意为那个害她身败名裂的男人生下江武,却怎么也不肯对人说起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   “怎么会?我们云漪最聪明了!武儿,你可不准这么说你表妹,娘亲会不高兴的。”   江大月嗔了儿子一眼,任何人都可以说老四家的孩子就他们家不可以。当年若不是老四一家,哪有他们母子?   “娘,儿子知错了,这丰泽屯谁不知四舅家的孩子是最最聪明的。儿子哪敢说云漪不聪明啊。”   江武对于母亲一向言听计从,此刻看母亲板起了脸自当事事依她。他知母亲感恩,他又何尝不感恩!   方才那么说,不过是心有所惑罢了。   “好啦好啦,差不多要晚饭,我们也该回去了。云漪啊,明儿个若天晴了,我们一起上集备年货,回来好好打扫打扫,把这一年的霉气全扫出去,明年的好运就来了!”   江大月看了一下天色,想着也是时侯回去好好整一下他们家的破草屋,不然这晚上可不能睡。   那破草房屋还是老四家将他们家的一块地送给他们母子盖的栖身之所,否则他们母子只有露宿街头的份儿。   这样的大恩她江大月一辈子都不敢忘!   “二姑姑,你家都几个月没住人了,不如今晚就住我们家吧。我把偏屋打扫出来让武表哥和高子睡,你跟我和小小睡吧。”   江云漪想着他们母子一回来就先想到他们,她怎么可以任他们这大冷天的还回去收拾屋子。   要收拾也得等明儿个天晴再慢慢收拾。   “那怎么行!”   江大月当场就拒绝了,她可不能白占老四家的便宜。她已经亏欠老四家太多太多了,她都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还了。   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他人闲话,给这三个孩子带来麻烦?   “怎么不行?二姑姑一回来就想着我们,怎么招我们也要做顿好的,为二姑姑和武表哥接风洗尘啊!”   江小小拉着江大月的手不让她走,她都好几个月没见二姑姑了,晚上能跟二姑姑睡正好可以跟她说说悄悄话儿。   “没错,近日大姐厨艺大有长进,我和二姐也学了,刚好让二姑姑和武表哥品尝品尝,给些意见。”   江小高也挽留,若是今儿不下雪,他还会任二姑姑离开,可这雪一下今晚的气温必定下降。   二姑姑他们这一回去,一个晚上肯定很难把屋子收拾出来,还不如在他们家呆一晚,明儿个他们去帮忙收拾好再住人。   “娘,雪这么大,我们的屋子今晚怕是住不了。今晚就先住四舅家吧。”   江武倒无所谓,可母亲近来奔波早坏了身体,怕是受不了这么冷的天,还是在四舅家住一晚再回去比较好。   虽然他也心有愧意,但为了母亲他只能如此。这些恩情他只能等以后再报答了!   “住你们家,二姑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啊!”   江大月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可让她一回来就住老四家,她确实心中过意不去。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除非二姑姑不当我们三姐弟是一家人。”   江云漪知道她这个二姑姑跟他们家其它亲戚不一亲,她这么说,心中必也是这么想的。   若想让她留下,只能以话相激!   “云漪啊!你说这话,二姑姑可不爱听,你们三个是二姑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亲生的孩子一般,我怎么不把你们当一家人。”   江大月一听江云漪这么说,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她是怕被人误会她和武儿同其它人一样是来攀亲的。   虽然方才听这三孩子说那方掌柜只是同情他们临时冒充他们家的亲戚来整人的,可外人未必这么想啊。   这么些年流言蜚语她听多了,早不怕人说,但她怕这三孩子不好做人呐。   “那二姑姑就安心住着吧。小小快去做晚饭,高子去把偏屋收拾出来,今晚你和武表哥住偏屋,二姑姑跟我和小小住正屋。”   江云漪拉着江大月的手吩咐小小和高子赶紧动手。   “住可以,不过这饭啊,得我来做。武儿你去帮高子收拾偏屋,让小小给我打下手做饭。云漪,你的手既然伤了,就在屋里等着。”   江大月即应了下来,可不能坐等着吃白食,不动手她可不干。儿子当然也得跟着帮忙做事。   江云漪看他们母子肯留下,自也不介意让他们帮忙做点事。   江家偏屋自江云漪上次赶集回来后就收拾成放货的临时仓库,方才江云漪更是把那些种子浸种分成几个大粗碗放置在偏屋烧炕催芽,地上又整出一小块地方培土。   这可怎么收拾?   “咦?高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地上还弄了这么多土?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江武不明究里,看江家的偏屋放满了东西,大粗碗里盛水还浸泡着一些类似花草的种子,地上还用框架架开一个小地方专门放土,心里顿时有了诸多的疑问。   “这……,大姐,这些种子怎么办?还有偏屋里的东西要全部拿到地窖里么?”   江小高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刚才跟二姑姑母子聊起这些时,他和二姐略了不少东西过去。   比如他们习字读书,习武,大姐懂药理会做药膳,这些他们可全部没说。现在可怎么好?   “东西能搬到地窖就全搬到地窖,能放厨房就放厨房,至于催芽的水看能不能和土放一块儿,不能的话就弄正屋吧,今晚上正屋烧火盆就成。”   江云漪正在正屋将他们平时练字的笔墨纸砚全部收起放到睡房的柜子里,家里就一张桌子,一会子这么多人要吃饭,这些东西放着占地方。   一会子吃完饭一些事情也要跟二姑姑他们说一说,以后两家人一起奋斗一定会更有干劲儿。   等那些药苗培育出来,她得试着置地来建暖房,家里地方小根本不可能腾出地方来专门培育药苗。   现在不过是二姑姑母子过来住一晚,东西就没地放了,万一江父回来,那不是更没地了。   “武表哥这事一会让大姐跟你说吧,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搬地窖去。”   江小高挠了挠头,想着这些事儿他还真不好说,还是一会子让大姐亲口对二姑姑他们说吧。   江武也不多问,跟着帮忙把偏屋里的一些东西一起往后院的地窖里搬,二人合力,不消一会子就把偏屋里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   “哎,你们还养了小兔子啊!”   东西搬到最后江武在偏屋发现了一个兔子窝,一只小兔子正睁红通通小眼睛看着他们呢。   江武虽是男孩子,但对这些小动物很是喜爱,一看到小兔子就伸手抱了过来,逗个不停。   “这是我和二姐在山里抓的,可惜太小不能吃。后来三婶来抢没抢回去,大姐说它命大,所以就让我们养着玩儿。”   江小高也很喜欢这只他们养了十几日的小兔子,帮忙把炕上的那些粗大碗放到一边腾出睡觉的地,也伸手摸了摸兔子可爱的长耳朵。   “这么可爱的兔子,当然不能吃。我娘也喜欢小动物,我抱它去给我娘看看。”   江武看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必搬到地窖,尤其是那些装了水浸种子的粗大碗要如何处置他不好提意见,干脆抱着小兔子到厨房帮忙。   江小高也看着那些粗大碗发愁呢,这时江云漪从正屋出来,让他把水先倒了,拿到正屋放着,稍后烧了水再重新注水进去。   这大雪天的,滴水成冰,这些装了水的碗一拿出去,里头的种子一定会被冻坏的。   江小高依言照做,大姐说了,这些种子一旦培育成功,他们家就不愁没银子盖新房了。   等他们这边忙完,厨房里的江大月和江小小也把晚饭做好了。   一家人坐在正屋里吃着饭,江武抱着小兔子正在给它喂豆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你这孩子,还不快过来吃饭。这豆子放着,它会自己吃的。”   江大月看着儿子一见着动物就什么都给忘了,有些无奈。这孩子自小就这样,一见到小动物,可以把她这个娘都给忘了。   “我等它吃饱了,再吃。你瞧瞧,它吃东西的样子多可爱啊!”   江武头也不回,继续喂小兔子吃豆子,眸子里全是对小兔子的喜爱,连母亲的话都当耳边风。   “武表哥,让兔子自己吃吧,天这么冷,饭要趁热吃才好。”   江云漪这几天忙得很,根本没时间照看这只小兔子,没想到它长这么大了。可是看江武一个大男孩竟然也喜欢小兔子,还是有些暗暗称奇的。   “那好吧,小兔子,你慢慢吃,一会子我们一起睡哈。”   江武听此,依依不舍地放下小兔子,任它自己在一旁吃豆子。只是吃饭时,眼睛却还是盯着它,生怕它跑了。   正在吃饭的几人听他这么说,都不由笑出声来。一家人在轻松的氛围下吃过了饭。   待所有的人都洗漱过后,江云漪还让小小备了温水进来浸种,那些种子这几日可不能失了水分。   江大月母子对江家三姐弟的举动很是不解,江云漪笑着他们作了解释,一直还不知怎么回事的的江小小也得到了答案。   “这么说,等这些种子发了芽,它就可以长出药材来了?”   江大月虽然不懂药,可以前她也经常下田,也没听过浸种催芽这样的事儿,没想到云漪这丫头这么聪明。   “我也只是试验,能不能发芽还很难说,毕竟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水温必需一直保持着,否则很难浸种成功!”   江云漪苦恼的地方就在这里,这屋里烧着炕,这水温都无法保持,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那好办啊,我们用炭烧着,不要烧太大,就让它慢火温着,就好像在煲汤一样。”   江大月带着江武一个人生活,时间并不充裕,所以常常把做好的饭用炭保着温,等到饭点时直接就能吃了,不会太烫也不会凉,刚刚好。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二姑姑,你真太聪明了!”   江云漪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三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了,二姑姑这话还真提醒了她。   “不过这法子得随时注意不能让炭火熄了,一熄这温度就会直接降下来。要不这样,等你法子一成功,二姑姑就来帮你们看炭,一定让它浸种成功!”   江大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受了这番夸赞,自也把其中的弊端给讲清了。   要是云漪这浸种催芽的法子一成功,老四家就可以靠这个来做营ll生,日子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   她这颗心自然就也放下了!   “如果成功,我一定请二姑姑过来帮忙。”   抛开江大月是她的亲姑姑外,江云漪觉得江大月这个人也值得她信任,她很喜欢江大月这种知道感恩的人,也很喜欢江大月的性子。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哟。二姑姑一定等着,二姑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江大月笑得很开心,想着老四这一家子总算熬到头了,这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幸福很美满。   可惜的是四弟媳妇再也看到不了!   “到时可别忘了我,我也能帮忙的。”   江武在一旁插言道。他觉得一旦江云漪的浸种法子成功,以后肯定会需要很多人手,那他当然是跑不了的。   “那武表哥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这个法子最多年前就能看到效果,只要一成功我会想法子买地搭暖房专门培育种苗,等来年春天就进行第一批药苗的试种。到时你和二姑姑一定要来帮我!”   江云漪哪有不应的道理,有二姑姑母子帮她一把,她可以省下很多事。不过试种一事,她得找机会去跟方掌柜给她提的那些药农谈谈。   去跟他们学习药田的管理,然后再结合她的所学,她相信试种的成功率也会大大的提高。   而且有二姑姑帮忙把关,她也可以放心把小小和高子交给她照顾。她相信有二姑姑在,就算那些亲戚再来找麻烦,二姑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她必须定好计划,这样才不会事到临头却手忙脚乱!   “那是当然,我们不帮你,帮谁!”   江大月自是一口应下,能帮到江云漪也算报了一点恩情。而且她相信只要她和儿子尽心尽力,老四家也不会亏待他们母子。   几人又独自聊了小会,便都上炕睡了。江小小一上炕就霸在江大月怀里,要她给她讲故事,江大月疼她自是什么都依她。   江大月不偏心,将江小小拥在怀里,也不忘把江云漪一起拥进怀中,低低喃喃地给他们讲起了故事。   江云漪开始有些不习惯,然江大月怀里特有的温暖让她不自觉地想靠近,慢慢地放下心怀,静静地靠在她怀中,听着故事入眠。   第二日,几人吃过早饭,江云漪教两孩子读书习武的事儿让江大月母子尤为惊奇。   “云漪,你,我,我可不可以跟着小小和高子他们一起学?”   江大月在本家虽得江传一宠爱能上私塾读书,但毕竟是女子所学和男子有些不同。   她能教儿子的有限,此刻江武一看到江云漪教小小和高子读书自是万般羡慕。   尤其是问过后,知道江云漪不仅教小小和高子读书,还教他们习武更是迫不急待的想加入。   读书还是次要的,如果学了功夫,那以后他就可以保护母亲了!   “如果武表哥想学,当然可以!”   江云漪本就没想瞒二姑姑母子,所以早晨例行教课自不会避着他们。甚至昨儿个给两孩子布置的格斗基础训练都没变计划。   昨晚上是二姑姑母子来了,她才没让两孩子睡前做俯卧撑,从今晚开始这个训练就要坚持下去。   “云漪,二姑姑没想到你既然懂这么多。”   江大月很是高兴,想着这几个孩子总算因祸得福,云漪丫头竟然能在病中得到神仙的帮忙,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昨晚上江大月有问起,江云漪为何会懂药材,两孩子便把江云漪病中梦神仙的事儿跟他们一起说了。   江大月母子当然是又惊又奇,做为他们长辈的江大月还说要在小年夜那天好好拜拜各路神仙,谢谢他们保佑这几个孩子呢。   “这样吧,我这有本书,武表哥先看看,有不认识的字就问我。我想知道你的水平,这样才好安排你的课程。至于学武嘛,依你的年纪已经过了学武的最佳年纪,不如我先教一些基础训练,如果你坚持得住,我就教你。”   江云漪说着转进屋里取了一本书给江武,她知道二姑姑是有读过书的,而且读得比她那几个伯伯还好。   就是女孩的身份,私塾的先生教得并不认真,她学的也跟男孩子学的不一样,难免有所限。   江武是跟着母亲学字,自然而然会受到影响。如今他想重新读书,江云漪必要考查他一番,才敢称师傅。   至于功夫方面,江武过了年就十五了,这个年纪习武比她还要辛苦,如果他能坚持,她也不介意教他。   “大周名人录?”   江武看着书名,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江云漪会给他一些启蒙读物,没想到竟会给他一本大周名人录。   “启蒙读物是给小小和高子这样从来没上过学堂作为启蒙用的。二姑姑都教过你习字了,这最基本的读物应该难不倒你。这本名人录记了不少史实和传记,如果你能通读,说明学文你已经不需要了。”   江云漪笑着给他解惑,将来她要的帮手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江武已经不用学文,她可以直接教他财务。   当然,这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那你们先学着,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江大月看几个孩子都在读书,她在这儿闲着也不行,想着还是先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明儿个兴许天就放晴了,到时便可以去上集办年货。   “那二姑姑先回去,等他们学好后,我就带他们回去帮你。”   江云漪知道过小年就要给家里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上一次已经让高子忙过,这一次所有的人都要一起动手。   “我还是先回去帮娘吧,等忙完再过来。”   江武不放心让母亲一个人回去忙和,放下书,就要跟着母亲一道走。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读书,却放母亲回去辛苦?   “那武表哥跟二姑姑先回去,一会子我就带小小和高子一起去帮忙。”   江云漪看江武孝心有佳,心中宽慰,决定要好好帮助他们母子跟他们一起奔向美好生活。   嗯,有钱大家一起赚!   “那好,我和武儿先回去。一会子你们三到我们家吃饭去。”   江大月知儿子不放心她,也不阻止他跟自己回去,跟三孩子道了别,母子二人离开江家小院。   待两孩子完成格斗术基础训练,江云漪便带他们往江大月家走,抽查功课的事儿晚上再来。   江大月母子的家就一间破草屋配了一间小厨房,小院子只有十多平,还是用篱笆围成的。   这样的家庭条件比江云漪家还要不如,至于那间破草屋是真正的破草屋,顶多能遮个风避下雨,连防寒的要求估计达不到。   “二姑姑,你这房子还是修修再住吧,这几天先住我们家。”   江云漪进了屋才知道二姑姑家的炕居然无法生火烧炕,这晚上肯定无法睡的。   “没事没事,我一会子就找人看看这炕怎么回事儿,还是可以住的。”   江大月已经在江家住了一宿,哪能继续住哟。这家里不过两三个月没住,怎么就这样了呢。   “要不,这样,如果今个儿能把炕烧起来,二姑姑和武表哥就住自己家,如果烧不起来还是先住我家。等房子修好了,你们再搬回来。”   江云漪让两孩子动手帮忙打扫,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江大月只敢让她做些轻活,其它的什么都不让她碰。   “那怎么行呢?”   江大月边忙和边拒绝。她带着武儿只住一晚还好,若多住几天,这村里边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她是真心不想给这三孩子带来麻烦,那些闲言碎语让孩子听了不好!   “如果二姑姑不答应,那我的药苗要是培育成功了,可就不请你和武表哥帮忙了。”   江云漪将巾子打湿,帮忙擦桌椅和窗棱,边回江大月的话。二姑姑这个人不被逼到急处,是不会点头的。   江大月一听果然没话了,她还想靠帮云漪培育药苗来报恩呢。算了吧,债多不愁,她就在老四家再多住两天吧。   几人齐动手,很快就把这小地方给收拾干净了,江大月赶紧去请人来修炕,顺便把可能漏雨水雪水的房顶一并修一修。   可惜接近年节,家家户户都要办年货,大扫除,根本找不到人。几人只好跟人借了梯子,自己动手修房顶。   房顶修好后,几人对这个不知哪出问题的炕面面相觑,一时没办法。   炕烧不了,是必须找专人来弄的,江大月那个愁啊,这炕一天修不好,难不成她和儿子要一直借住在老四家么。   “好啦,二姑姑,这炕是暂时修不了,你这几天就和武表哥安心住我家吧。我想我爹爹也差不多要回来了,等他回来,让他帮你们修炕吧。”   江云漪知道二姑姑在忧心什么,但她的家她想让谁住就让谁住,还轮不到他人多嘴多舌。   “那这中饭就在我家吃了,等吃完中饭就去你家,把你家里里外外也打扫一遍。等你爹回来就可以过个好年了!”   江大月听此也就不再推辞,赶紧去准备今天的中饭,几个孩子都想进厨房打下手。   最后只留了江武一人,毕竟江云漪姐弟是客人,今儿过来帮忙已经够了,哪能让他们一起烧饭。   这一次江云漪也让两孩子不要添乱,安心坐屋里等着吃饭就好。   谁想两孩子闲不住,一起蹲雪地里习字,江云漪见此就出了几道算术题考他们,顺便借此抽查两孩子学习情况。   待江云漪考查得差不多了,厨房的饭也做好了,几人一起吃过后,江大月锁了院门,同几个孩子一起回了江家小院。   这一个下午几人就开始新年的大扫除,今儿个的雪没有昨儿个的大,但地面和房顶的积雪也不少,几人单单扫雪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二姑姑家就一间破草房一间小厨房,院子也没江家小院大,打扫起来要比江家小院快很多,但也用了一个中午的时间。   幸得平日里三孩子打扫得勤,否则这一个下午哪里能打扫完。不过等几人把屋里屋外全部打扫好后,也已经日落西山了。   几人在家中吃了饭,江大月觉得江云漪姐弟熬得粥很是特别,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江云漪的独家秘方。   “这独家好啊,如果有本钱的话,我们可以在镇子里租个小铺子,专门卖粥,一定有不少客人。到时,我和武儿也可以帮你们打下手!”   江大月常常带着儿子到处跑,见识方面要比其它人强上那么一点点,一听这粥是江云漪自创,立马就有了主意。   “姐,你看,连二姑姑都这么说!”   两孩子一听江大月和他们想到了一块,不由齐齐看向江云漪。他们就搞不懂,大姐为什么总不点这个头。   “现在天太冷,又快过年了,我们哪有时间看铺子?再说了,我们的药苗不是在试验中么,等试验成功就有得我们忙了。粥铺的事缓缓再说吧。”   江云漪并不是想开粥铺,而是时机不对,她不可能放下家里的一切专门跑镇上理一个铺子的。   真要开,她也得有个详细的计划才成!   几人见江云漪有自己的主意,也就不再劝了。   江大月帮忙江云漪姐弟打扫屋子时,发现这几孩子竟然把过年的新衣都买好了,连棉被也是新买的,家里的吃食也不像以前那么寒碜。   想着老四人还没回来,这几孩子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我们上山采药卖了银子后才买的。”   江云漪看出二姑姑母子的疑惑,也不等他们问,就直接为他们作了解答。这些东西对外,她可没有作出解释,任由人们自己猜测。   既然她没打算把二姑姑母子当外人,有些事不妨不告诉他们。   江大月和儿子解了惑,就跟着打了水稍作梳洗,爬上炕睡了。明儿若天晴可是要上集的,早点睡得好。   一夜无话至天明,江云漪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开始跟两孩子一起练格斗术,江大月去做早饭,让儿子跟着一起习武。   早饭相对简单些,江武就任母亲忙和,江云漪三姐弟想到厨房打下手,都被江大月打发出来好好学习。   几个人早读完,吃了饭,格斗术基础训练完毕,江大月已经从孙大壮家借了牛车,准备上集了。   牛车自然是由江大月来驾,江云漪想着这一路到安云集要走好几个时辰,便趁着一路做车的时间边教两孩子继续读书学算术,顺便考查江武学文的基础。   江武还真的只学了基础,一本大周名人录的字都认不全,江云漪只能重新给他安排课程,给两孩子布置作业任他们自己完成,开始教江武学算术。   至于文章这一点,等回去后她再做规划来教,毕竟江武和两孩子的进度是不同的。   ------题外话------   今儿开始恢复万更,天天两万更,身体会吃不消的。么么,爱你们!你们不可以因为字数下降,就离我而去哟。   偶说过,偶是个一小时撑死两千字的,所以要留一点存稿防身,不然再遇上停电,亲爱的们就没得看了哈。   有订阅的姑娘逐个送香吻一个!吧唧!   第058章:初遇沈素素,段景之犯病   江大月笑看着几个孩子读书识字,心中异常宽慰,也不觉得一个人驾车无聊。   下雪天,路有些滑,牛车比平日晚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安云集,待他们买好了年货,都过了中饭的时辰了。   二姑姑母子刚刚回来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牛车里有一半以上的东西全是他们家的。   江云漪除了年货外,还给家里置了新的家具物什,也买了一些红纸,准备写春联。   当然,她也给家人买了一些礼物,等回家后再送给他们。   “云漪啊,我看看你爹爹便是小年夜回不来,大年夜也是能回来的。不如我们到成衣铺子给他买套新衣,我正想给武儿也买件,新年图个喜庆和吉利。”   江大月知道这三孩子的新衣已经买过了,也就只提起给他们的父亲也买套。儿子的衣裳都是穿了几年的旧衣,自是要买一买的。   儿子过了年就十五了,差不多要给他说亲,这衣裳不穿得好一点,人家哪里看得上?   她省吃俭用这么些年,不就是希望儿子能娶个好媳妇。现在这点钱当然不能再省!   “那去锦绣坊吧,那里的东家跟我是好友。”   江云漪想想也是,那个便宜爹爹她虽然没见过,但知道他还是很疼爱他们三姐弟的,也确实应该给他买套新衣。   锦绣坊就是段景之开的那间成衣铺子,二人近日相处,加上合作开雅斋的事,自然而然就成了好友。   江大月自然没有意见,按着江云漪所说的路线来到了锦绣坊。   锦绣坊经江云漪的一番指点,受到了很多大户人家的喜爱,此刻里头有不少客人正在选衣裳。   “云漪,这锦绣坊的衣裳挺贵吧?”   牛车在锦绣坊门口停下后,江大月有些发悚,一望这铺面,再望里头选衣裳的人,直觉就是自己买不起里头的衣裳。   “没事的,我让东家给我们打折!”   江云漪看着重新装修过的锦绣坊,再看里头选衣的人多数是一些富贵人家出身的夫人小姐,连负责招待客人的伙记也换成了年轻可人的小姑娘。   想起自己初来锦绣坊受到的待遇,不由暗暗摇头。   “可……”   江大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再看看江云漪姐弟身上穿的,觉得这样进去很可能被人赶出来,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咦?江姑娘,江姑娘您怎么来了?”   正在招呼客人的小杨子一个抬头就看到门口的江云漪从一辆牛车上跳了下来。   那牛车小杨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次他不敢再像上一次那样狗眼看人低了,赶快把手上的客人交给别人招待,自己亲自迎了出来,脸上的笑容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本乞丐今日有又得一笔赏银,所以就来光顾杨子大爷的生意了。”   江云漪看小杨子这个模样笑着打趣。看他的样子似乎收敛了不少,但敲打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嘿嘿,江姑娘你就饶了小的吧。”   小杨子很是不好意思,想着人真的不能犯错误,一犯错误就是一个污点啊。现在不论他对江姑娘多好,江姑娘总记着先前的仇呢。哎!   “好啦,我想给我爹爹选两套新衣,顺便带我姑姑和表哥一起过来,他们刚好置新衣过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看。”   江云漪笑了笑,很想知道小杨子准备如何招待她的姑姑和表哥。   “哎呀,原来是姑姑和表哥啊,里边请,里边请!”   小杨子一听是江云漪的亲戚,笑容又一次笑成了一朵花儿,想着不能从江姑娘身上下手,从她亲戚的身上下手也好啊。   小杨子的热情把江大月吓了一跳,倒是江武比她淡定多了。扶着母亲跟着小杨子在店里挑了起来。   “杨子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江小小从江云漪的背后冒出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她觉得杨子哥哥人很好啊,不懂大姐为什么不待见他。   江小高也跟在背后叫了一声,他记得上次杨子哥哥给他和二姐买了好多好玩的。   “是小小和高子啊,你们还好么?”   小杨子见是江云漪的弟弟妹妹自也不敢怠慢,但也由衷地高兴与他们再次相见。   这两孩子可比江姑娘可爱多了,哪像江姑娘那般脸一沉,他的心就想打鼓。   “我们很好啊,杨子哥哥你好么?”   两孩子笑着跟小杨子拉起了家常,小杨子边跟他们说话儿,边帮江大月母子选合适的衣裳。   江云漪自个转悠,想着年节期间是不是应该买些东西作节礼。她现在银钱不多,但一些应该花的钱,她还是要花的。   给江父挑了两套合适的衣裳,刚要叫小杨子帮她包起来,突然发觉前头有个女客有些不对劲。   刚要说什么,那女客一个啷跄就向柜台倒去,撞翻了柜台的布匹不说,整个人直接就晕倒在了地上。   这一晕倒可把店里的其它客人,包括招呼客人的小姑娘们给吓了一大跳。   “啊,小姐,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陪同那女客一起出门的小丫头一看自家小姐莫名奇妙晕倒,吓得整个小脸都白了。   但也没有晕倒在地的那位女客苍白,她不但脸色发白转青,连嘴唇都是青白青白的。   “天啊,怎么回事?”   小杨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一时有些愣了。   “素素,素素,你这是怎么了?”   与那位女客一起来逛街的另一名女客此刻方从惊愣中醒过来,眼眶立马就红了。   “哎呀,还不快去请大夫!”   一直在堂屋里的金大娘一听动静急急忙忙的就奔了出来,一见这情况马上就让傻愣着的店伙记去请大夫。   她是段家的管家娘子,被段景之直接请来帮忙看店。ll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可脱不了干系。   一名店里的小丫头听得命令,慌里慌张地赶忙奔出去找大夫。   “这里有生姜和红糖么?先用生姜切片加红糖给她泡碗生姜红糖茶过来,快!其它人散开一点,不要让她没得呼吸。小杨子,过来帮忙把她先扶到堂屋的炕上,她不能再受凉。快点啊,还愣着干嘛!”   江云漪看一群都被吓得愣在一边,拨开围着的人群蹲下给女客切脉,再看看她的面色,立马就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一连下了几个命令,见多数人都看着她面面相觑,却没人理会,心中一恼,有些生怒。   “生姜红糖茶,有有有,我亲自去泡!”   那金大娘被一吼回了神,看那些小丫头都被吓得不轻,只好自己亲自动手。这些小丫头子可全是少爷交待让她教养出来,过几日要送到雅斋当丫头的。   小杨子听得江云漪刚要过来抱那女客进堂屋,却被那女客身边的另一名女客给止住了。   “不行,他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素素怎么可以给他抱?茶花,还不过来帮忙。”   那女客说完,直接命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帮忙扶起素素,一同进了锦绣坊供客人小憩的堂屋。   “茶,茶来了!”   这时金大娘已经按江云漪的吩咐泡了生姜红糖茶过来。   “这,这茶管用么?要不要等大夫过来看看再说啊。”   那名护在素素身边的女客,看着金大娘端过来的茶汤有些疑虑。她可是看见给素素看病的那姑娘年纪比她身边的丫头还小呢。   “她是信期延期导致寒凝血瘀,引起经前小腹冷痛,所以才会晕倒。生姜温脾散寒,活血化瘀;红糖温胃和中,补血破瘀。两者皆有祛寒散瘀之用,可以调和她的信期。”   江云漪看了那名质疑她诊断的女客一眼,将生姜红糖的功效一说。伸手端过金大娘送过来的茶汤,边扶起那名半清醒的素素,助她把生姜红糖茶服下。   那名女客听到江云漪这么一说,语音一咽就没再说话了,只是着急地看着那位叫素素的女客。   “好些了么?如果不喜欢生姜味,回去可以让人给你煮桂皮山楂饮,一样可以调和你的信期。不过你生性体寒,要注意不可吃寒凉的食物。”   江云漪将桂皮山楂饮的配方随口一说,又把了一下她的脉,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其实这位姑娘就是痛经引起的气血亏损,加上体寒血虚才会严重到晕倒。这类病人江云漪前世也经常遇到,所以开方自然信手拈来。   “这,这位姑娘看得出我家小姐体寒,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治啊!”   她身边的小丫头显是急了,看见江云漪把她家小姐的症状说得这么准,也不管江云漪年纪轻,就想知道有没有办法根治她家小姐的病。   那位女客估计还没缓过劲来,喝了生姜红糖茶脸色好了不少,可让她说话还是有些勉强。   听得小丫头这么问,也忍不住把眸光转向江云漪。对于小丫头的失礼,她暂时没放在心上。   “寒者阴虚,天门冬粥、双耳汤、枸杞肉丝都可以调和。你因为体寒而伴有血虚之症,膳食可用当归羊肉羹早晚用,归参山药猪腰佐餐,或糯米阿胶粥早晨空腹食之,这些都可以帮忙调养。”   江云漪微一沉吟说了一堆治疗体寒血虚的药膳,那问方子的小丫头都听得有些傻眼。   其余人等表情不一,但知道素素情况的人都惊诧不已。显然江云漪说的都没有错。   “姑娘您说得慢点,奴婢记不住!”   小丫头急得直挠头,她就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比她还要小的姑娘说得这些一定能帮到他们家小姐。   而且她所说的这些症状,大夫们都说过。这姑娘不过给她家小姐切了一下脉就说得这么准,一定是神医!   这下她家小姐有救了,不必再天天吃药了。   “这位姑娘谢谢你,小女子沈素素,不知姑娘芳名?”   沈素素把那碗生姜红糖茶喝了大半碗,觉得胃舒服了很多,方才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也缓了不少,看向江云漪的眸光带着感激。   这姑娘切脉好准,她的这些症状便是府中延请的名医,都要观察诊断好些天才能道出一二。   而她不过切脉一次,就能一次说出症状,想必是个医术高手。   “举手之劳,我姓江名云漪。一会我把方子写下来,回去你依方而用吧。”   江云漪看得出眼前这位沈小姐衣着不俗,眉眼间透露着一抹大户人家小姐的娴静,身份至少也是位小姐,那她的药膳方应该不会白开。   中医学的望闻问切,江云漪之所以擅长,还是拜前世收养她的老中医所赐。当年她学医时,为了学这门最古老的诊病方式没少吃苦受罪。   但也因为学了中医,她的药膳才会学得那么精道,可惜收养她的那位老中医并没有看到她的成就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其后她辗转进了老中医所在的家族,才知老中医的家族是有名的中医世家。那家人知道她得到老中医的亲传,对她异常礼遇。   她能上大学,学药膳,最后功成名就,都跟这家人脱不了干系。可是她并不感激,因为她与那家人之间存在的只有利益的交换!   当有些东西要以利益为目的,那它就再也不存在情感了。她只是感念老中医对她的知遇之恩,收养之情,才没跟他们闹翻。   只是这些事,她连最好的朋友清清都没告诉!她不想清清为她担心。   “我,我去拿笔墨!”   小杨子看那姑娘脸色好了很多,又听江云漪要写方子赶忙自告奋勇。不一会就备了笔墨过来。   “我刚才给了把过脉了,这是针对你的症状写的冬季药膳方,里面的一些禁忌我也列在里面。你回去后注意调养,应该能慢慢好起来。”   江云漪接过笔墨,就着桌案,提笔蘸墨就写,写好后将墨迹吹干,交给还傻站在一旁的小丫头。   “你,你是大夫么?”   一直陪着沈素素的那名女客皱着眉问,这姑娘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岁初头,怎么开起方子来比一般的大夫还要老道。   而且她开的方才怎么听也不像是药方啊!   “方子我给了,要不要用就看沈姑娘的意思了。小杨子,帮我把看中的衣裳包好,一会我要去找你们家公子。”   江云漪轻瞥了那名女客一眼,对着沈素素点了点头。她是有心结交安云镇的一些富家小姐,但对于质疑她用方的人她可没那么多耐心解释。   “江姑娘不要误会,这是我的闺中好友,姓徐,闺名宛,她只是关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沈素素歉意地看着江云漪,声音细弱,看得出并没有完全好过来。这位姑娘年轻虽轻,但看起来气韵不凡,徐姐姐这话怕是得罪了人家。   “你若信得过我,这个方子先用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到雅斋找我。”   江云漪说完接过小杨子给她打好的包,付了银子,看二姑姑母子也选好了衣裳,便一并把银子付了。   “哎,云漪,这银子怎么能由你来付?”   江大月后知后觉,她是被江云漪方才所做的一切给搞蒙了,印象中这丫头是不懂药也不懂医的。   难道那神仙真这么灵?竟然连这个都教?   “等回去你再把衣裳钱给我就好。时辰不早了,我想去雅斋一趟,二姑姑快驾车吧。”   江云漪把买好的东西放到牛车上,让两孩子先上车,才对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二姑姑母子说道。   此刻锦绣坊因为沈素素晕倒,把方才的那些客人全吓跑了。现在除了堂屋里的沈素素、徐宛和二人所带的小丫头外,也就只剩下锦绣坊的人了。   他们目送着江云漪坐着那辆破牛车离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至被金大娘派去请大夫的小丫头拉着一名附近的大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们才回过神。   徐宛为防万一,还是让大夫给沈素素重新诊治了一番,又开了药方才付了诊金让大夫走。   看着大夫开的方子,又看给大夫给的诊断证明,徐宛皱了皱眉。诊断上和江云漪说得有一些出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江云漪的水平要比这个大夫高很多。   就是这药方,让徐宛有些拿捏不定。   “素素,你看呢?”   徐宛知道沈素素从小身体就不好,一到冬天很容易受寒,今个儿二人结伴出来,沈伯母还再三交待要她照顾好素素呢。   没想到,这一出门才没多久。她就出了事!   “我觉得江姑娘开的食方很好,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吃药,已经吃怕了。不如这食方吃吃看吧。”   方才大夫给她开药方时,她特地问了江姑娘药膳方中的几味药材的效用,那大夫也说那几味确实有治疗寒症和血虚的攻效。   这样说来,这药膳方也不是无的放矢,她其实就是想和正常人一样吃吃饭而已。   “那就依你吧,杏花,你去按这方子抓几贴药吧。不能让沈伯父和沈伯母担心,至于江姑娘所开的方子你要特别注意,若吃了有什么问题一定不能再吃。”   徐宛虽信江云漪医术不俗,但这方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奴婢省得,徐小姐放心,奴婢现在就按您说的办。”   杏花说完就带着方子出了锦绣坊,匆匆跑药房抓药去了。   “沈小姐您没事就好,我们锦绣坊招待不周,真是抱歉。”   金大娘一看沈素素无事,一颗心总算安了下来。他们少爷让她过来看锦绣坊是对她莫大的信任,若沈素素在锦绣坊出了事,她可真不好交待。   “金大娘!这事不怪你们,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对了,方才那位江姑娘似乎跟贵店的伙记很熟?”   沈素素对江云漪是很好奇的,除了她的医术不凡外,她觉得她的气韵风姿都算得上一等一,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才培养出这样的妙人。   “这个……,小杨子,那位江姑娘你认识?”   金大娘刚接手锦绣坊才几天,根本就不认识江云漪,也不知道江云漪跟她家少爷是好友。   “江姑娘,她,她是少爷的朋友!”   小杨子本想说江云漪是雅斋的半个主人,可想到前几日少爷跟他说要他保密江姑娘的身份,话到嘴边就换了口风。   “少爷的朋友?”   金大娘疑惑,她怎么不知道少爷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个朋友?   “哎,总之她是雅斋的贵客,也是少爷的贵客,以后她来了,金大娘您悠着点就是。”   小杨子不能说真话,只能这样敷衍金大娘。   段景之要开雅斋的事儿,这几日早传遍安云镇了,金大娘自是知道。   小杨子这么说,她自然听得懂,不过雅斋的管理段景之不让段家的任何一个人插手,都是他亲自过问,经手。   沈素素见问不到什么,便任徐宛叫来轿夫,坐着轿子,带着各自的丫头一起回去了。   此刻江大月正驾着车往雅斋的方向赶,牛车上几个人一起逼问江云漪方才的事儿,包括江小小与江小高也不知道江云漪竟然这么厉害。   “姐,刚才那位姐姐得的什么病啊,你那个药膳方子真能帮她么?”   江小小被刚才江云漪说的一堆医学术语给搞得晕头转向,想着刚才沈素素面色青白,全身无力的模样还有些后怕。   “她是信期不调,加上身体的寒症会比较麻烦点,我开的那些方子对她调养身子还是很有用处的。”   江云漪前世也接触过不少这样的病人,只是沈素素体寒,血虚之症会相对严重一些,但也不是调养不过来。   这个和她上次撞破头而引起的血虚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沈素素属于长期性的,而她只是短期性的。   “云漪啊,你还会给人调理身体哟。”   江大月满脸的好奇,她刚才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觉得他们家云漪就是厉害。   那姑娘那一碗生姜红糖茶一喝面色慢慢就好起来了,这村里的李郎中都未必有他们家云漪厉害呢。   “姐,你是想借此把你会调理人身体的手段传出去么?”   江小高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江云漪的用意。刚才那位姐姐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大姐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   江云漪笑而不语,想着高子就是聪明,竟然一下就看出了她这么做的深意。只是她现在年纪小,就算有机会看诊,也没人会相信。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她是一名药膳师!来证明她是一名药膳师。   “云漪,你这么厉害,也给娘亲调理一下吧。娘亲的身体也一直不怎么爽快。”   江武一想到到母亲身体上的毛病,就一脸的急色。他一直想花钱让母亲去医馆看看,可母亲就是不肯。   “放心吧,二姑姑的问题不大,等回去后开些方子给她吃,很快就会没事的。”   其实江大月的身体很不错,就是有些劳累过度,所以看起来会有些精神不济,注意休息就没事了。   这些在初次见到江大月时,江云漪就看出来了。   “我就说武儿瞎操心,云漪这么说,你总应该放心了吧。”   江大月嗔了儿子一眼,心却想着,云漪出息了,老四家真的生了个好女儿。她受到了神仙的庇佑,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二姑姑你就别怪武表哥了,他孝顺您,您还不高兴啊。”   江小小在一旁插嘴道。她就喜欢武表哥对二姑姑的孝心,她以后也要好好孝顺爹爹。   “我高兴,我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   江大月摸摸儿子的头,她这一生能有这个儿子已经非常知足了。如此她也不介意一生孤苦!   “既然二姑姑不怪责武表哥,那就应该听武表哥的话。如果身子真的不爽快定要好好看看,省得武表哥担心。”   江云漪看着这对母子,笑容温软。看二姑姑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苦。   也是,有江武这样一个孝子,估计每一个母亲都会由衷欢喜!   “姐,你以后有什么事儿,也不准瞒着我和二姐。”   江小高头轻轻地靠着江云漪的肩,忽地抬头认真道。大姐也是属于报喜不报忧的,指不定哪天又有事瞒着他和二姐。   “大姐怎么会?你们想多了。”   江云漪听江小高这么说嘿嘿一笑,见江小小也望过来认真地看她,赶紧打马呼眼。   这两孩子看她越来越紧了有没有啊!   几个人说着话的当口雅斋到了。江大月将牛车放在一旁,抬眼着那个还用红布盖住的招牌,又低下眉眼往雅斋的门口望。   “到了,我们进去吧。”   江云漪跳下牛车,笑着让二姑姑母子跟她一起进去。门口的小厮看是江云漪来了,忙过来把牛车往后头的院子牵。   江小小与江小高的速度比谁都快,车刚到门口就跳了下去,边跳车跳嚷着,   “景之哥哥,景之哥哥,我们来看你了。”   人未到,声先到,嚷得还在做装修收尾工作的师傅们都诧异地抬头望了过来。   “这,这东西都在上面呢,没人看着行么?”   江大月看着那小厮要把牛车拉走,赶忙阻止,这年货可全在上头呢。这没人看着,万一丢了怎么办。   “放心吧,如果弄丢了,我让景之赔我们。”   江云漪微微一笑,跟雅斋的伙记们已经很熟了,知道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再说了,这牛车上为防落雪不是已经架起了布帘,人往外看是看不到里面放什么的。   “云漪,云漪,你来了!你的伤好些了么?手还疼不疼?那天你都没等等我,人就走了。我买了一堆的补品却不知往哪送!”   段景之一听是江云漪过来了,立马从里头奔了出来,拉着江云漪上下查看,满面的关心之色。   他知道孙先生知道她的住所,但他不想贸然去造访,惹她不快。只是那日买好的补品却找不到她的人,他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   江云漪不着痕迹地避开段景之扶着她的手,现在还在大门口,再过几日雅斋就要试营业了,她可不想让人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你没事就好,来,快进来,我们到里面慢慢谈。”   段景之将江云漪往里头引,脸上的喜色不减。看到她平安无恙,比一切都值得他高兴。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姑姑和表哥。我想让我表哥跟孙先生学做帐房。”   江云漪忙给他们几人做了介绍。她特地带二姑姑母子过来当然是有她有用意,来赶集的那段路她特地教了江武算术,发现他对数字极为敏感。   做帐房的要求不就是要这份敏感度么?刚好孙先生是段家的帐房先生,她想让江武跟他学一段时间的帐房。   这样她也可以省点精力!   “段公子,您好,您好!”   江大月很是拘束,但还是礼貌地对着段景之点头问好。   倒是江武有些发愣,对于能学做帐房这件事,他其实还是有几分犹豫的。毕竟学做帐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好,他若不在身边,母亲怎么办?   “我没问题,就是孙先生那里,我得跟他说一声。”   段景之有几分意外,但还是作了回应。想着,江云漪安排人跟孙先生学做帐房,那这个人应该很受江云漪的信任。   即如此,他为何不做这份人情?只是孙先生那边,他得亲自跟他说说才行。   “如果孙先生不同意,那我亲自去找他。我向他保证,他会收到一个极满意的徒弟。”   江云漪也看出了段景之的为难,这事儿她本就有要跟孙先生面谈的意思。老实说,孙先生那个人,她并不是很信任。   “要过小年了,孙先生正忙着年前的帐簿整理,估计得过了年才有空。到时我再安排你们谈谈?”   段景之语气微顿,即刻听出了江云漪的言外之音。心想着,莫非云漪察觉到了什么,才想着跟孙先生面谈?   “没问题,那就年后我们再谈。你先跟我说说与百草堂合作的事吧。”   江云漪这次来主要还是想知道跟云子澈合作的事宜。让孙先生收江武为徒也只是临时起意。   “景之哥哥不理人,就只知道跟姐姐说话儿。”   江小小有些不高兴,景之哥哥就只想着姐姐了,她和高子跟他打招呼都没怎么理。   “小小乖,我跟你姐姐有要事要谈。等谈完了,就陪你和高子逛街去。”   段景之很喜欢小小和高子,由衷的喜欢,所以对她的撒娇也欣然接受。江云漪看中这两孩子,他自然也会加倍看重。   “景之哥哥说话要算数哟,那我和二姐就等着。二姑姑,武表哥,要不我们上街再买点东西吧。”   江小高想着江云漪跟段景之一谈,肯定又要谈大半天,他可不想在这里闲着。   “好啊,我们去买窗纸吧,回去之后剪些窗花,重新给窗户糊上,一定即好看又喜庆。”   江大月从来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不过站了一小会,她就觉得全身不自在。当即就同意上街去逛悠。   “那你们早些回来!”   江云漪也知道每次跟段景之谈事都要谈很久,而且她看了一下,雅斋的装修已近尾声,等全部收尾就可以试营业了。   至于正式开业,她想改在元宵节那天,听说大周朝的元宵节异常热闹。她觉得若那个时侯开业刚好可以把名声传出去。   “那我们先走了。”   几人跟江云漪道别,就结伴出门了。江云漪和段景之目送几人走远了,才转身进雅斋。   “这是云子澈跟我们雅斋签的协议书,这上面盖的是他的专属私章,要比百草堂的专章管用。他还让我转告你,等你上集后到百草堂找一下方掌柜,他另有要事交待。”   进了雅间后,段景之将他与云子澈定好的那份协议给江云漪看。协议上除了云子澈的签字和盖章外,也有段景之的亲笔签字。   也把云子澈临行前的交待转达给了江云漪。云子澈的做法,让段景之对江云漪跟百草堂的关系又多了一份质疑。   但他死死地把这份质疑压住,硬是把云子澈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给了江云漪。   江云漪取过后,细细地看了一遍,发觉没什么问题才下笔签了字,并没有意识到段景之的不对。   “我知道了!等有时间我会去找方掌柜谈。我刚才看到雅斋的装修工作已经收尾,不如我们小年一过就开始试营业,试营业期间我们先把一些活动宣传出去。等元宵一到就正式营业。你看如何?”   江云漪听过之后,就把话题转到了雅斋身上。在她心里雅斋的成败才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这些我会亲自处理。元宵那天正式营业倒更有意义些!那这几日我就让雅斋开始试营业吧。”   段景之看江云漪对于云子澈的交待并不是非常在意,自也把话题转到了雅斋身上。   其实当初她提出年前开业,他就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年前大家都很忙,哪有时间过来喝茶。   现在改成年前试营,正月十五正式开业,刚好可以给他足够的缓冲时间。   “景之,辛苦了!做为合作伙伴我万分抱歉,除了写方子的策划,我几乎没帮上什么忙。”   江云漪看着段景之比以前单薄很多的身姿,心中那份愧疚感又被勾了出来。她各种忙,忙得只够抽时间过来看雅斋的装修进程,段景之却是从头参与到尾,没有一点懈怠。   比起他,她占雅斋三分盈利,倒有些受之有愧!   “说什么呢,雅斋是我们共同的,我做这些也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雅斋的生意能够红红火火。何况雅斋的盈利我占四成,你和云子澈才占三成,我辛苦一些也是应该的!”   段景之看江云漪如此,心中微暖,顿时觉得他这几日的辛苦一点都没有白费。有她的这份关心,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不一样!要不这样吧,我开一份冬季的调养膳方,就当是我慰劳你为雅斋的辛苦,可否?”   江云漪总觉得不为段景之做点什么,心里老过意不去。当即就想到了她的老本行。   “好啊,有你亲手定的调理方子,我想我一定会更有精力打理好雅斋的一切事宜。”   段景之当即让人备了笔墨,看着江云漪为他写调理膳方。他对这些不懂,但他相信她,可以把他的身体调理好!   江云漪先给段景之把了一下脉,又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发觉他面色白,精神也不大好,舌苔淡白,脉沉细无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很害怕冷,受不了寒气,夜间小解次数多,而且四肢怎么捂都捂不热?有时侯会出现幻听,甚至失去清析的视觉?”   江云漪越问眉头皱得越紧,也越加肯定她的诊断。段景之不但阳虚,而且伴有轻微的耳鸣。   微微松了一口气,江云漪庆幸她今儿个提出要为段景之开药膳方的提议。否则他这病万一拖下去,后果也会很严重的。   “怎么,很严重么?我几乎每年都如此,过了冬天就没事了。”   段景之自小就畏寒,但长大后,这个症状也只有冬日的时侯会发作。他没想到,江云漪把个脉就把这些病症说得这么清楚。   其实近年来他这病已经很少发作了,就是这几日忙着雅斋的事,没有休息好,才会这样。   “不是很严重,但要注意调养,否则就难说了。”   江云漪今儿个连看了两个有寒症的患者,但症状上却完全不同,一个是体寒致血虚,一个阳虚而致耳鸣目眩。   沈素素身为女子,那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状较重,得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才会见效。   至于段景之,有她在,当然不会让他的病情加重。   着手写好方子,让段景之近段时间注意休息,雅斋的事要办,但不可以因为做事,而拖跨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我一定按你所说好好调养。”   段景之接过药膳方,细细地收好,打算回去就让下人按这个方子给他做膳食疗养。   “我这两天怕是不能过来了,等小年一过,我再来看你。”   江云漪写好方子,放下笔,看向段景之的眸光略略带了歉意。小年一到,她的那些亲戚估计都会寻上门来,兴许过了小年,她也未必有时间上集。   ------题外话------   鞠躬,谢谢一直支持的亲亲。月票到月底不投是会清零的,要不亲爱的们把月票先换成评价票吧。下个月开始再投月票,如果下个月亲们给力可以让药膳师冲上月票榜,我就加更怎么样?   咳咳,动力其实就素这么来滴。入V的文推荐少的话,看的人就少。如果能上月票榜至少还能在首页挂着,让更多的人看见。   我知道药膳师在众多XX红文当中,它还太嫩,但我想说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写到最好,努力让亲爱的们甘心掏票票给我。   谢谢一直把票票投给我的妞儿,谢谢一次性把五张票票都投给我的妞儿,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正版!群么!   第059章:云子澈赠书,赵氏婆媳找茬   “没事儿,这些事有我呢。你要是不能赶过来,也无妨。”   段景之说着,将江云漪送出了雅间,他已经听见外头的动静,知道江云漪的弟弟妹妹及她的二姑姑表哥已经逛街回来了。   “姐,时辰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江小小等人见江云漪出来,赶忙迎了上去。一看送她出来的段景之就知道他们的事儿也刚刚谈完。   “这一次景之哥哥不能陪你们逛街了,下次补上。可好?”   段景之看向那两孩子,笑着保证。江云漪每次来都是谈事,很少在这边逗留玩儿,他也少有时间陪他们。   “那景之哥哥说话要算话哟,我和二姐都等着。”   江小高知道江小小因段景之不能陪他们玩儿,有些闹小脾气,但他知道段景之平时是很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呐。   “没问题,景之哥哥一定说话算话。”   段景之自是顺着江小高的话头往下说,江大月母子跟段景之不熟,只能在一旁笑看他们道别。   话别时,小厮已经帮忙把江云漪等人驾来的牛车牵到了门口。   几人上了牛车,段景之把上次买的补品给放上去,江云漪不再推辞,谢过后,江大月便驾着牛车离开了雅斋。   不过才走了不远,段景之又追了上来。江大月赶紧停下车,等着他。   “等等!等等!云漪,我差点忘了,有个东西送给你。”   段景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车前,才将一下用花布折叠成的一个长长方方的小包袱给江云漪。   “这是?”   江云漪有些疑惑,看这形状好像是一本书,而且还是挺厚的一本书。   “这是《千金草方》,我知道你手上肯定没有。这还是我托孙先生帮我寻的。再不久就过年了,就当是我送你的年节礼物。”   段景之走后没多久,孙先生就过来了,手上刚好拿着这本医书。他便紧赶慢赶地奔过来交给她。   过了小年怕是忙得很,到时他担心江云漪没时间看书。倒不如现在交给她,让她时间充裕一些。   “谢谢!”   江云漪正愁在民间找不到正典的医家书籍,没想到段景之这么有心。这可比送她任何礼物都令她欢喜。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段景之看着江云漪眸光放出的光彩,差一点看愣了。但很快被街上的吵闹声给拉回了神。   “我会好好研究的!”   江云漪谢过后,两人又一起道了别,江大月才驾着车离开。   手里拿着这本段景之匆匆拿过来的医书,江云漪想起方才段景之的交待,赶紧让江大月到百草堂走一趟。   江大月得令,驾着牛车往百草堂走。到百草堂后,方掌柜也刚从外头刚回来,二人于百草堂门口相遇又是一番寒喧和问侯。   方掌柜看天色不早,拿了公子爷留下东西交给江云漪后,只留江云漪小坐一会,便将江云漪送出了百草堂。   江云漪拜别后上了车,在车上打开了层层包在布包里的礼物,方掌柜说这是他们公子爷特地交待是借给她。   “初见贤妹,心甚悦。特赠医家正典一部,愿妹欢喜。此书乃宫廷正典不可传阅乎,下回再见,务必完整归还。子澈留字!”   江云漪看着云子澈的留书,面容恬淡自若,唇角微微勾起,似瞧见了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正对着她微微浅笑,笑音清冷的模样。   “姐,这是什么书?包得好漂亮啊!”   江小高看着那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包袱在里头的鎏金书籍,心下极为好奇。   暗想着,这百草堂送的礼物就是不一样,同样是送书,景之哥哥送的书可没这么讲究。   “这是《宫廷本草录》,正统的医家正典,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江云漪手捧着这本比《千金草方》还要珍贵无数倍的正典医书,心中暗谢云子澈的赠书之情。   这几日上集她没少往书画街跑,也买了不少这个时代的医书。可惜想要买到这样正典的医家书籍根本不可能。   没想到今日她不仅得了传统的民间正典医书《千金草方》,又得宫廷正统的医家典籍,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细细地将两本书收好,江云漪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江大月看在眼里,也为江云漪高兴,想着这孩子能得到段景之和方掌柜这样的贵人相助,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老四家的孩子总算有福了!这样想着,江大月不由满脸含笑,连带着车也驾快了几分。   江小小有些闷闷不乐,江云漪见此,压下喜悦逗她,也跟她说了一些段景之的事儿。江小小才又笑了起来。   一路上,江云漪照样趁着路上的时间交他们读书习字,学算术。接下来几日到过年期间,他们都会很忙,读书的时间肯定会少很多。自是趁着回去的这几个时辰加紧了教课。   几个人都明白这个理,也学得很认真。在车上很不方便,江云漪就教他们背书,背算术公式。   回丰泽屯后的几天里,江云漪加重了几个人的课业,边教他们读书边研究着两本医书跟她前世所学有何不同。   这样的日子直至小年这一天才有了缓和之机。   几日里,江云漪姐弟和江大月母子除了忙读者外,还要忙小年期间的祭灶仪式,丰泽屯的村民们把这一天看得很重。   这一日,江云漪和江大月备好了祭灶的祭品交给江小高和江武,女子不能参与祭灶,几人只能把江小高和江武送出院门,在远处看着祭灶的汉子们在村长的带领下到丰泽祠堂将灶神送上天。   紧接就是一连串的祷告仪式,直至仪式结束已经是午时过了。   祭完灶君,村民们都忙着回家大扫除,将一年里的晦气全扫出去,以此来迎接来年的好运进门。   多数人都是小年这一天才大扫除的,但那日江大月母子回来,趁着要打扫的当口,干脆提前大打扫除。   所以小年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忙着大扫除,江家姐弟和江大月母子只是意思意思把家里重新扫了一遍,算是把今年的晦气扫了出去,明年的好运就一定会进家门。   待扫完后,一家人就坐在家里剪窗花,写春联。   江大月和江小小负责剪窗花,江武和江小高是男孩子比较笨手,在一旁边帮忙折窗花样子,而江云漪则专门负责写春联,这样等到年三十那天直接拿起来贴就成了。   几人各司其责,忙并快乐着!   江云漪写好了两家的春联,江大月等人见了都赞她的字写得好看,争着要跟她学写字。   江云漪却觉得江大月手巧,剪的窗花不仅好看,而且栩栩如生,如这类传统的民间艺术在现代会的人不多,至少她就不会。   几个孩子也同意江云漪的说法,反过来同江云漪闹着要跟江大月学剪窗花。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江大月今儿个做了麻糖,请灶君吃过后,剩下自然也一家人一起平分掉。几个孩子一边剪窗花一边吃麻糖,不论面上还是心里都带着甜甜的笑意。   只是这份欢乐很快就遭到了破坏!   “哟,人家跟我说二姑子和小武就住在四弟家,我还不信呢。没想到还真住在这啊。”   杨大妞捏着细嗓,扭着腰枝儿,一把推开了江家小院,自也就瞅见了江大月母子。   几个人看到杨大妞,面上的笑自然而然地淡了下来,欢声笑语一顿,江家小院一时就静了下来。   江大月下意识地将小小和高子护到了身后,江云漪也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杨大妞看过来的视线,两个孩子被保护得很严密。   江云漪不是怕杨大妞,而是不喜欢她的那副嘴脸,但又不得不看。既然要看,那就她一个人看好了,何必让两孩子一起陪着?   “原来是二弟媳妇!”   江大月剪窗花的手微顿,淡淡地叫了一声,继续剪。她这个二弟媳妇喜欢道人是非她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怎么?二姑子似乎不大喜欢看见我哟。这是小武吧,怎么这么没礼貌,看见二舅妈我也不叫一声。”   杨大妞见江大月对她的语气甚淡,也没表现出不满,只是不阴不阳地瞥了江武一眼,那语气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   “……二舅妈好!”   江武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把手上的窗花都抓烂了。他最不喜欢二舅妈用这种语气跟母亲说话。   “二婶看起来很闲,是过来帮我剪窗花的么?”   江云漪放下手中的剪子,对杨大妞这个不速之客自是不欢迎至极。小年不在自己家呆着,又跑他们家来打什么主意?   “我ll可不是闲,我只是来转告婆婆的原话而已。婆婆说,过小年了,我们这些做媳妇的,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做小辈的,都要孝敬她。一家少说也要出一两银子才可以。”   杨大妞可是听她的表弟杨大平说了,前儿个二姑子家和江家三姐弟办了一车的年货。   若不是这两天给忙的,她早就来打探消息了。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她当然要来弄点好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是赶出去的女儿?我跟赵氏早已断绝母女关系。你回去告诉她,要钱没有!”   江大月就是见不得杨大妞这副样子,以前她还在本家的时侯,她这个二弟媳妇,没少给她下拌子。   当年她和儿子被赶出家门,若不是有她从中作梗,她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没钱?没钱你能办到年货,没钱你们能买到新衣?江大月,婆婆好歹生养你一场。你在本家时,吃的,穿的,哪样不是家里最好的?现在有钱了,就忘本了?”   杨大妞可不会忘记江大月未婚先孕又生子的丑事儿,虽然当年的那件事是她和婆婆联手做的。   但也是江大月自找的,现如今每个人都攀不上老四家,凭什么江大月就攀上了啊。   “我们赚钱,那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娘早和本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叫你一声二舅妈是礼貌,你最好别找我娘麻烦,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江武看杨大妞居然敢欺负他母亲,自是不乐意。她怎么说他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母亲。   “果然是有娘生,没爹养的杂种,就是没家教!”   杨大妞看江武竟然敢拿眼瞪她,极为刻薄地轻斥道。说到江武她就来气,一个野种而已,凭什么比她的儿子强,比她的儿子孝顺?   “杨大妞,放干净你的嘴巴,再敢说我儿子,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大月最恨别人说她儿子是杂种,最恨别人说她儿子没教养。听杨大妞当着她的面儿都这么说,立即就怒了。   这个女人,别人怕她,她江大月可不怕!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我告诉你江大月,晚上记得去交钱,否则婆婆怪罪下来,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前儿个江大月母子和江云漪姐弟买了一车的年货回来,婆婆也是亲眼见着的。   若不是她本人还不能下炕,早自己跑来要了,哪会让她出马?如今有婆婆给她撑腰,她怕什么!   上一次方掌柜来老四家,她没捞着好处,还被公公批了一顿,心里早就不在自在了。   这一次不让老四家出点血,说什么也不能让一直跟老四家一个鼻孔出气的江大月母子再讨了好去。   她杨大妞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让她做梦!”   江大月本就备了一份给赵氏的节礼,毕竟她确实生了她,也养了她,可如今听得杨大妞如此哆哆相逼。   她便是把那份节礼扔玉带河随水流了,也不打算给赵氏送去!   “那你就给我等着。云漪,你们家不会也不准备交吧?我可是传了话的,如果你不交,婆婆发起火来,可别怪二婶婶没提醒你们!”   杨大妞不敢跟江大月来硬的,只能口头上逞逞威风。   丰泽屯人都知道江大月为人比李小丫还要野蛮,否则人家未婚生子早被村民们浸猪笼了,哪还能像她这样把儿子养这么大。   可惜当年的真相到底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本来要让江大月带着她肚子里的野种扔进玉带河的,后来又给放了。   本家还替她养胎,让她生了孩子,只是过了几年又把他们母子给赶出了家门。要不是有老四一家帮衬,哪有他们母子的今天!   “那就请二婶回去告诉奶奶,她若想要钱,就让她等我爹拿钱回来吧。”   江云漪才不可能把钱拿去给那个狠心的奶奶呢。他们这一家子之所以过得这么清苦,还不是因为这个奶奶三天两头的带着几个婶婶来搜刮。   想让她给赵氏送钱,就如二姑姑所说的,做梦!   “哼,那你们就都给我等着!”   杨大妞又一次失败而归,心里极为恼怒,丢下狠话后就气冲冲的走了。   老四家也甭偏心,怎么就尽照顾江大月这对母子,他们也苦啊,怎么就不见他们照顾照顾他们家啊。   不行!等老四回来,她一定让他们家大志,来老四家也拿一份银子才成。不能什么好处都让江大月母子给占了。   “姐,你说二婶回去后,会不会带着奶奶来我们家搜东西啊。”   江小小和江小高看杨大妞又来他们家闹事儿,就一直被江大月和江云漪护在身后,直到杨大妞人走了,他们才得以从背后闪出来。   “来了也没用,我是不可能把东西给他们的。”   江云漪现在有方掌柜做借口,买什么好东西她也不怕被这些亲戚看见。只要他们敢来抢,她有本事请方掌柜蹦出来替她好好教训他们。   亲舅舅为亲外甥出头,可没人敢说他们有违孝道!不尊长辈!   “好了好了,我们不理那些没脸没皮的人,晚饭二姑姑给你们包饺子吃。”   江大月虽然心中不快,但今儿个是小年,实在没必要为别人生气。还不如开开心心地吃饺子过小年呢。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二姑姑包的饺子了。”   几个孩子许久没吃到饺子,一听江大月要包饺子自就把方才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给忘到了脑后,开始等着江大月给他们包饺子吃。   江武也好久没吃到母亲包的饺子,此刻也一扫刚才的不悦,围着母亲说要帮忙。   几个人就围在一起学包饺子,待饺子包完吃过后,江大月烧好水给几个孩子洗漱,这个小年就算过了。   第二日,江云漪给几个人教完课,同他们一起做了格斗训练,江大月便带着江武回家去了。   他们家的炕已经请了专门造炕的师傅修好了,自然不好意思在住在这里。   江云漪明白他们的意思,也就不再挽留,反正两家离得近,随时都可以往来。他们一走,偏屋就空了出来,江云漪查看了一下浸种的情况,发觉这个时侯试种刚刚好。   将每样浸好的种子各挑了几粒,在偏屋中的土壤里播了种。江云漪看着已经吐出小芽的种子,自信守几日就能长出药苗。   便让两孩子去请江大月帮忙,将村里造炕建房的师傅名单抄一份给她。   她家里还有两亩薄田,那田就在他们家屋后,正好可以让她利用起来造一间不大不小的暖房。   既然要造暖房,村里的造炕建房师傅们自然要请,且要造一个近两亩的暖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起来的。   现在得先把人手给她找齐了,等她画好暖房设计图,就可以请他们直接动工。年节期间这些师傅们应该都在家,她可以多花一点钱请,只要他们真能造出她满意的东西来。   其实家里头的这个破房子也应该修一修的,但她手里没有闲钱,估计得等雅斋的分红到手,她才能完完全全放开手,把房子修一修。   江云漪忙着设计暖房,考虑到造炕建房的师傅们不知能不能做出她想要的暖房,她图纸画了又画,比对无数次,确认这个应该比较符合古代的建筑标准,才把图纸收好放一边。   想着要是清清在的话,她肯定不用她这么费劲,指不定看一眼,就知道怎么把暖房设计出来。   “要是清清在就好了,我可以请她帮忙设计房子。”   哎,江云漪轻叹一声,眸中有淡淡的哀思萦绕,不自觉地停下笔,顿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把暖房的设计图纸先放到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想着给自己造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以挡那突如其来的思念。   逝者不可追,生者长已已!   心中念叨这句话,江云漪把原先设计的暖房从两亩改成了一亩,留一亩以后盖新房子用。   看了看天色,时辰还早,江云漪转动脑筋按着清清平日里常在家中写写画画,她偶尔也会问东问西,将从清清口中了解到的一点建筑皮毛给自己家里设计起了房子。   毕竟不是这一方面出身,但至少在现代什么房子没见过,所以设计和画图虽然费力,但只要到时跟建房师傅描述清楚点,他们自然就能给她设计出想要的房子了。   这样写写画画,时间过得自然快,待她停笔后,江小小和江小高已经拿着从江大月手里取得的名单奔回来找江云漪了。   “姐,这些都是村里头造炕建房的师傅名单。”   两孩子把名单给江云漪后,就好奇地问起了,江云漪要这名单的用意。看大姐这势头,不会是想给自家盖新房吧?   “这个,等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江云漪先卖了个关子,现在还没动工,跟两孩子说了,他们也不懂。   两孩子见问不出什么,就乖乖地去做饭,一会太阳就要落山了,这太阳一落山,天就黑得快,不早点做饭,一会又要浪费灯油。   这几日的太阳都不大,一时化不了雪,这一眼望去还是一片茫茫的景象。   冬日里,日短夜长,所以现在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做了饭,吃过也就上炕休息了,江家姐弟自然也不例外。   江云漪把图纸一收,帮忙备了碗筷,这两日家里的饭都是二姑姑在做,他们姐弟都好几日没亲自下厨了。   虽然自认厨艺不错,但为免二姑姑母子难做,姐弟三人都没有抢着去做饭的意思。   当然,这也是江云漪跟两孩子说的的理由。毕竟以江大月的为人,让她在江家白吃白喝白住,定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还不如让她做做饭,洗洗衣,打扫打扫房间以减轻她内心自以为的罪恶感。   “早上,托大壮叔买的排骨还剩点,就按姐姐说的,做了花生排骨粥。姐,你尝尝!可香了!”   两孩子近日没得下厨房,一时都有些技痒,偏偏江云漪手上的粥方一摞一摞的,连着让他们做了好几次都可以不重样。   今儿个有机会当然要试试!   “嗯,不错!粥香味浓,排骨酥软,花生米香,有进步。”   江云漪不吝夸赞,刚要动手为两孩子盛粥,抬眼便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的赵氏和杨氏。   “婆婆,我就说我没骗您吧,你看看他们,自个煮了那么香的排骨粥,却不叫您过来一起吃。”   杨大妞自那次没认着方掌柜当亲戚,就一直怀恨在心。老早就等着赵氏的身体赶紧好,到时便可以替她报仇了。   现在一看到江家姐弟竟然躲起来自个吃排骨粥,一时就各种的羡慕妒忌恨。这排骨一定是方掌柜给的银子,他们姐弟才有这样的口福!   真是太不公平了,他们二房也就小年夜包了肉馅饺子才吃到了肉,看江家姐弟这架势,必定天在有肉吃。   “奶奶……”   两孩子虽说近日来有江云漪的洗脑,但一看到赵氏还是忍不住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老二媳妇,把排骨粥给我端走!”   赵氏脸色阴沉,二话不说就想让人直接把粥端走。这几日她躺炕上疼得死去活来,这几个小兔崽子竟然在家里好吃好喝,不是存心要气死她么。   昨儿个让老二媳妇来拿银子孝敬她,竟然没人拿过去,今儿个就在家里给她吃肉,这不是在向她示威是什么!   老四不在家,他们一个个的都给她反了天了,她今儿要不是拿出点做奶奶的厉害,以后指不定还怎么给她脸子看呢。   “哎,媳妇遵命!”   杨大妞暗赞婆婆就是厉害,一来什么废话也不用说,东西拿了就走。这才叫魄力,她得何时才能有婆婆境界哟。   “等等!奶奶如果想喝粥,孙女儿可以盛一碗给您用。但端走?请问奶奶凭什么端走我家的粥?”   江云漪看着不管不顾就想把小小和高子熬了半天的粥给端走,面色一凝,盯了快步冲过来就想把粥端走的杨大妞一眼,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但这不带任何感情的一眼,让杨大妞伸出去的手立马给缩了回来,目露惧色。暗想着,云漪这丫头越来越厉害了,这眼神怎么比公公还犀利?   “凭什么?凭我是你奶奶!你们家所有的好东西当然得先孝敬我。”   赵氏冷哼一声,说得理所当然。以前老四在家,都是老四亲自把好吃的好喝的送到她手里,哪需要现在还得她亲自出马?   “如果孙女儿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分家了,而且爷爷和奶奶是由五叔和五婶奉养。当初分家时,我们家也分得最少,我想问问奶奶,你说这句话,都不觉得脸红么?”   江云漪本不想跟赵氏多计较,毕竟快过年了,闹开了对谁都没好处。只是赵氏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江云漪满肚子的不爽。   江父是个老实人,人又愚孝,分家后,没少往本家贴钱。可赵氏从来不认江父的好,当初江母病重急需银钱,江父跪在本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赵氏也当自己是瞎子聋子。   这样绝情的一个母亲,她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你,你这个死丫头,竟然学会顶嘴了?想知道为什么?等你爹回来,自己去问。二媳妇,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粥端走!”   江云漪不提她父亲,赵氏的反应还比较正常点,一提到她父亲,赵氏的脸阴得就如下雨的天,仿佛下一刻就会来一场狂风暴雨。   “我不管我爹欠你什么,反正我们三姐弟不欠你的。这粥,你若敢动,明儿个我就找村长,跟本家断绝一切关系。我带着弟弟妹妹找我舅舅去!”   江云漪才不管江父跟赵氏这对母子发生了什么故事,总之这粥今儿个若被赵氏给端了去,以后他们家也别想有饭吃了。   她并不是心疼一锅粥,而是以赵氏的性子一向有一就有二,若是她天天跑他们家拿东拿西,那她有再多的家当也会被她搬光!   这样的行为一旦纵容,这赵氏必定自以为这天大地大她赵氏最大,那么他们一家子也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你,你,你少拿这个吓唬我,这是我们老江家的家事,村长才不会管。”   赵氏一听江云漪竟然敢拿村长压她,还搬出了那个方掌柜,心里就更来气。   她这几日躺炕上吃苦受罪,那个方掌柜明明是他们家的亲戚,也不拿点好药给她补补。   看这表现,就知道个不懂事的,还堂堂百草堂的大掌柜呢!跟江刘氏一样,就是个没眼色的小贱蹄子,难怪会是兄妹。   哼!等她身体好利索了,一定要上百草堂让方掌柜给她多开些补药,补补身体,还得好好教教他什么是尊重长辈。   “如果奶奶不信,大可以现在就把粥拿走。只要你一拿,孙女儿也不等明儿早上了,马上就去村长家找他,让他召集村民,当众宣布!”   江云漪的话不轻也不重,却足够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上一次二十两银子没能让杨大妞签了断绝书,如今她也没心思利诱,端看赵氏要怎么选择了。   她相信如果她手上现在有百八十两银子给赵氏,让赵氏跟他们家一刀两断,她必定二话不说直接签了。   可惜,她手上没现钱!不过,就算有,她也不打算给赵氏。人心不足,蛇吞象,赵氏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才不这么傻。   不到万不得已,这个招她是不会用在赵氏身上的!   “好啊!有了舅舅就忘了本家了?别忘了,这生你养你可是我老江家。你有本事,有本事你就去找啊!”   赵氏没想为一锅粥,这死丫头就敢跟她呛声,这要她如何忍下这口气。她就不信了,为了一锅粥,村长还能应了这丫头跟本家断绝关系?   “小小,高子,你们听见了么?在奶奶眼里,我们三姐弟竟连一锅粥都比不上,那我们还要这样的奶奶干什么!你们一个去请村长,一个去请陈公和李公,今个儿晚上我们就请大家伙断断我们老江家的家务事!”   江云漪眼微微一眯,也不拦着赵氏过来抢粥,冷冷一笑,让两孩子直接去请人。   她倒要看看,这快过年了,江家本家还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你!你!你!老二媳妇,我们走!”   赵氏气得不停的喘着气,却当真不敢再抢那一锅粥,满腔怨怒地盯着江云漪。   想着,这丫头自血溅村头后,性子就变了,竟敢三番两次地忤逆她,如今竟然还敢威胁她!   真是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奶奶慢走,不送!”   江云漪微微一笑,目送着怒气冲冲的赵氏,和没有挑拨成功极不甘心怒瞪他们的杨氏离开,笑容带着点点的冷意。   坐下吃饭,却没了胃口,这两个人实在讨厌,真是破坏他们家吃饭的心情!默默地扒着饭,江云漪还是很气恼的。   “婆婆啊,这老四家的三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不过是一锅排骨粥,云漪这死丫头就这么威胁您。这以后哪还了得啊!”   杨大妞眼珠子一转,想着区区一锅排骨粥都拿不到,以后还怎么从老四家淘了银子啊。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快过年了,如果把事情闹大,丢脸的可是我们老江家。”   赵氏气恨难平,对于江云漪敢拿这样的事儿威胁她自是万分恼恨。   老头子的个性她是知道的,就算她把老四家全搬光了,他也不见得会怪她,可是他绝不允许再有断绝关系这四个字出现在老江家。   当年二丫头被赶出家门,老头子一直耿耿于怀,断绝关系四个字是老头子的逆鳞,谁碰谁倒霉!   她才不触这个霉头,让老头子连她也教训呢。上一次跟李五为一碗鸡汤打架,到现在老头子看见她还窝着火呢。   “婆婆,我们丰泽屯谁不知道我们老江家的儿女个顶个的孝顺。这老四不是快回来了么?到时侯,婆婆只要……”   杨大妞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才附在赵氏耳嘀咕了起来。   这江家那么多口子,几乎每一个都极重孝,杨大妞自然知道要如何拿捏住老四家的弱处。   “好,说得好!等老四回来,看我怎么收拾这个死丫头。”   赵氏一听,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大大地夸奖了杨大妞一番,便由杨大妞扶着回了家。   赵氏和杨大妞一走,姐弟三怏怏地吃了饭,洗漱完毕后,例行完成睡前活动俯卧撑这个格斗术中的力量训练。   第二日一切照旧,就是听送牛奶过来的孙大壮提起陈三妹昨儿个着了凉,半夜起就发起了高烧到现在还没见好,陈家人守了大半夜,方才李郎中看了诊,竟然说若吃了药,还不退烧,就让陈家人准备后事。   “什么?陈姐姐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   正在帮忙磨豆浆的江小小一听孙大壮这话,吓得手上的碗都拿不住。   她跟陈姐姐最要好了,如果陈姐姐真的去了,那以后还会有谁像陈姐姐这么关心她照顾她?   “大壮叔,你会不会听错啊?这大冬天的,谁家不着个凉啊,生个病哟,这抓抓药,驱驱寒,不就没事了么。”   江小高一听,也是吓了好大一跳。陈三妹跟他们姐弟三人一向要好,他当然也为她着急。   “姐姐,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陈姐姐有事!”   江小小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陈姐姐对她的好,她数都数不过来,要是陈姐姐出了事,那她要怎么去回报她?   “我们先去陈家看看再说。”   江云漪面色沉凝,想着李郎中那个不靠谱的,她可不大相信他的诊断,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去。”   江小小把东西一放,就直接往外冲,嘴上一直念叨着陈姐姐,陈姐姐,你一定要挺住。   江小高一听,也是把手上的活一放,就跟着江小小往外跑。   “哎,你们慢点,别摔着自己。”   江云漪看两孩子着急上火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赶忙将东西一收,也把孙大壮送来的牛奶放回了厨房,刚锁了院门,两孩子早跑没影了。   “云漪这是我为三妹准备的,你桂花婶有身子在身,我不能亲自去看三妹。这牛奶等她好了,让陈大嫂子煮给她喝吧。”   孙大壮有些局促地将手里另半碗牛奶交到江云漪手上,让她代为转交。   “放心吧,我相信三妹会好起来的。”   江云漪接过牛奶,笑着安抚。大壮叔这个实诚汉子,怕是在内心里极怪自己不能把牛奶送到陈家吧。   也是,若孙大壮不小心过了病气,这病气再传到桂花婶身上,对胎儿可是很不利的。   “谢谢你啊云漪,替我跟陈大嫂子说声抱歉!”   孙大壮很是诚恳地谢过江云漪。若不是为了他媳妇和他媳妇肚子里的娃儿,他是必要亲自去瞧瞧陈三妹,才放心的。   想着,陈三妹一向是个懂事的,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陈家嫂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活呢。   哎!回去好好烧个香,请灶神爷爷好好保佑这丫头赶紧好吧。   “不用不用,那我先走了。”   江云漪笑着回,带着孙大壮给的牛奶就往陈三妹家赶。到陈三妹家时,已经有不少村民来问侯。   看到这一幕,江云漪就忍不住感叹,她病得半死不活的那会子怎么就没几个人来看望她呢。   ------题外话------   昨儿发现好多亲亲送票啊!在这里先谢谢亲爱的们。有点小失望的是,留言滴姑娘好少啊!偶来许个愿哈,愿某年某月某一天,有订阅药膳师的姑娘们集体给偶留言。那样偶在梦中都会笑醒的有没?   银家好寂寞滴说,银家码字也素需要姑娘们捏捏肩,捶捶腿,说个话儿,解个闷儿,这样才有精神气嘛。亲爱的们说是不?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与订阅,群么个!   第060章:出手救三妹,收服李郎中   挤开人群,江云漪已经听到了陈大婶子的咽哽声,有不少跟陈大婶子交好的媳妇子在旁边一直劝着。   “陈叔公,三妹的情况怎么样?”   江云漪没有直接进睡房去看望陈三妹,而是走至坐在大椅上的陈公面前,仔细询问陈三妹的病情。   “来势汹汹,都高烧了一个晚上了。昨儿个就让李郎中开了退烧药,今儿早上却一点起色都没有。方才李郎中加重了剂量,若再不醒,就危险了!”   陈公一向疼爱陈三妹这个孙女儿,说出这话时,语气尽显疲惫。   江云漪听外头的人说,陈公也跟着陈家人守了一个晚上了。以陈公的年纪和身体怕是熬不了太久。   “陈叔公,我相信三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陈伯伯是去镇里请大夫了么?”   江云漪见陈伯伯人不在,有些疑惑。照理说,陈家人这么疼爱陈三妹,应该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来不了及了,从这里来回到镇子少说也要三四个时辰,哪里赶得及!”   陈公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疲惫里还透着悲伤。好好的一个人儿,怎么说病就病了?   “姐姐,姐姐,你快救救陈姐姐,你快救救她!”   江小小哭得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一见江云漪过来就奔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衣襟哭求着。   她虽然没看过大姐给人治病,但她就是莫名地相信大姐能治好陈姐姐。   “好好好,不哭不哭,姐姐进去看看。”   江云漪心疼地抱着江小小,她没想到这孩子跟陈三妹的感情会这么深。她当然不会让陈三妹出事,但也要亲自看看情况才能下结论。   关键是她怕陈家人不信任她!   “陈叔公,我能进去看看三妹么?”   江云漪的意思是希望让陈公赶紧把睡房里的闲杂人等请出去,这睡房里空气本就不怎么流通,这么多人在,只会影响陈三妹休息。   “所有的人都退出去!这么多人在,像什么话,三妹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陈公的威严无人可犯,他也不希望这么多人来打扰孙女儿休息。   来探望的人听陈公发了火,赶忙退出了睡房,可是刚才江小小求着让江云漪给陈三妹看诊的事儿,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那些人看着江云漪进了睡房,自然都不信江云漪能救得了陈三妹。   想着,定是陈公病急乱投医,这江云漪要能治得了陈三妹的病,那她自己当初就不会半死不活地在炕上躺那么久了。   “陈婶,你家有没有酒?有的话拿过来给我,没有的话看看谁家有,先去借点。所有人的都退出去,她这是中毒型风寒,很容易感染!回去后最好把衣服换洗一下,以免受到感染。”   江云漪诊过陈三妹的症状后,发现她病情来得又急又快,因连续高烧了一个晚上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且面色红赤,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若再不救治确实可能要人命。   “啊,这么严重,那我们赶快回去把衣裳全部换掉。”   来探望的村民们一听情况这么紧急,呼啦一下全散开,不管有进门没进门的,全部都跑回来烧热水洗澡。   “这,这一点够不够啊?不够的话,婶子再去跟人借点。”   陈母一听要酒,也顾不得其它,赶忙把家里的酒拿出来用。这酒还是三妹她爹小年夜喝剩下的。   “不够再说,过来帮我把她的衣裳脱了,用酒全身给她擦洗一遍。”   陈三妹目前高烧不退,只能用酒液给她快速退烧,只有先退了烧,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诊治。   连续擦了几次酒液后,陈三妹的高烧开始低了下来,脸色由一开始的通红渐渐转为正常的红色。   “已经没事了,这两天注意不要再让她着凉,要不然就麻烦了!”   江云漪松了一口气,重新给她把过脉后,确定陈三妹没有大碍,才抽出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哎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烧总算退了!”   陈母一看女儿的烧一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口中直叫阿弥陀佛,抱着退烧后沉沉睡去的女儿泪就落了下来。   “姐,陈姐姐没事了么?”   江小小一看江云漪出来,赶忙奔到她身边,紧张地问。   “烧已经退了,接下来只要照顾得当,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江云漪方才一直不停地给陈三妹擦身,也累得够呛,加上前世里她只是专攻药膳,很少给人治病,就算有,也无需她亲自动手。   这也算是她头一遭出手,身心方面都受到了很大的考验!   “云漪,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三妹,救了我的孙女儿!”   陈公一听陈三妹脱离了危险,整个人一放松,不由老泪纵横,连连给江云漪致谢。   “陈叔公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江云漪初次在丰泽屯的村民面前显露她的医术,表现还是相当谦虚的。   毕竟这些人不是段景之,不是沈素素,万一怀疑她不懂装懂,治好了是她的功德,治不好她就要倒大霉了。   “云漪,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哪,我替我们家三妹谢谢你救了她的命。谢谢!谢谢!”   陈母此刻才恍过神来,对着江云漪又是跪又是拜的,激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陈婶,你别这样!别这样!你快起来,我受不起啊。其实我能治好三妹,也多亏了我舅舅。   这几日我常常上集,我舅舅看我有天赋,就让我跟着百草堂的大夫学医,现在是冬天,风寒盛行,所以我就先学这一类的病症,没想到赶了巧了!”   江云漪眸光微转,提前给陈家人打了个她为何会懂医的预防针,而且这个预防针她早在那次请方掌柜来丰泽屯就已经铺下笔,等日后她种药田,写药方,看病救人若有人怀疑,就用方掌柜来堵悠悠之口。   江家没有一个人懂医,整个丰泽屯也只有李郎中一个半吊子大夫。   这样根本无法对外解释她如何懂得医理药理,所以她只能借住方掌柜,借住百草堂。   虽然说一个谎,就需要上百谎来圆,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解释她懂医理和药理。   “那样我们一家也要谢谢你啊!也不知道李郎中是怎么看的病,竟然咒我们家三妹没得救。我得找他算帐去!”   陈公很是愤怒,李郎中说没得救,可江云漪一个刚学医的丫头不到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他家三妹给治好了,这怎么说?   “陈叔公,您先急。我看您一整晚没休息了,也要好好休息才成。不然三妹好了,而你却病倒了,那可怎么行!”   江云漪知道陈公身体一向健朗,但人老了,若没有休息好,也是很容易病的,赶忙劝住了他。   “是啊,公公,你也一晚没睡了,还是先上炕躺会吧。”   陈母也跟着劝,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一家子轮流守着三妹,根本没有一个人休息好。   公公年纪大了,她还让他如此操心劳累,实在是不孝至极!   “陈婶,三妹得的是中毒性风寒。你最好先把三妹移出睡房,用艾草从里到外熏一遍,把病气除了,再住人。我们也要回去换洗一下,你们也一样,否则接触病气很容易感染。”   江云漪听到此处,立马叮嘱道。她没想到这雪才刚下没多久,就有人开始感染风寒,看来回去她得做些防护才成。   临行前,想了想还是给陈三妹开了调养风寒的方子给陈母,让她这两日照方子给陈三妹进行调养。   “好好好,我们明白的。那我送你们出去!”   陈母急急点头,表示一会就照办,她可不想家里还有人和三妹一样再生病。将江云漪三姐弟送出院外,就匆匆跑去李郎中的家抓药,买艾草。   虽然李郎中诊断不准,但这村里也就只有他家有卖药,她不上他家买药,又该上哪?   江云漪带着弟妹回去后,就开始烧水洗漱,她可是跟陈三妹亲密接触,感染的可能性比谁都高。   烧好水,换洗了身上的衣物,为了保证不会被感染,江云漪还煮了一大锅松针茶让姐弟三人一块喝。   三人喝过松针茶后,江云漪用纸包了一整包的松针让两孩子给江大月母子和陈家人送过去,让他们也煮着喝。   每日喝松针茶,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陈公一家对他们家还算照顾,江云漪一向恩怨分明,何况这一次是陈三妹先发的病,这一家人感染的可能性比她还要高。   当先预防陈家人绝对有必要!   两孩子听话地照做了,江小小还自做主张包了好多包,打算发给那些对他们家一向很照顾的乡里。   江云漪直当没看见,如果一些小恩小惠能让人记住人家的好,她何乐而不为?   再过几日,药苗试种一旦成功,她可是需要一大批的人手,这些曾经受过她帮忙的人,自然就成了她的最佳人选。   她相信请这些人,会尽心尽力相帮!   这一日村民们对于被李郎中放话救不活的陈三妹活过来,而且是被江四家的大妹给救活的事儿,传遍了丰泽屯。   等两孩子回来,江云漪已经做好了中饭等着他们了。她用早上孙大壮送来的牛奶做了牛奶粥。   牛奶粥补虚损,健脾胃,润五脏,适用于虚弱劳损,病后虚赢,营养不良等症状。   近日她没少用牛奶做各类营养膳食让姐弟三人补身子,三个人都是长身体的时侯,牛奶钙含量丰富,刚好可以补充三人的钙质。   便是刚才给陈三妹开的调理方都有牛奶粥。   “姐,好香啊,还是你熬的粥最香。”   两个孩子一回来就尝到美味的牛奶粥,自是心中高兴。他们两都几天没吃到大姐做的饭了,怪想念的。   三姐弟吃过饭,天又开始下雪,收拾好东西后,开始各忙各的。   江小小继续绣她未完成的绣品,江小高复习功课,江云漪则用方才做粥剩余的一点牛奶加了一些面粉开始给自己做牛奶面膜。   “姐,你每天都留下一点牛奶做这个东西抹脸,净手,真的能让皮肤好起来么?”   江小小边绣边好奇地问。自从大壮叔给他们家送来牛奶后,大姐经常会留下一些牛奶做什么面膜,说是可以让她粗燥的皮肤变嫩。   “难道你没发现姐姐近日的皮肤变好了么?还有,你看看姐姐的这双手是不是比以前白很多。我想只要坚持用的话,姐姐手上的粗茧一定能落掉重新长肉,变得漂漂亮亮!”   江云漪不但对她肌肤不满意,对她的手更不满意。若不是家庭情况不允许,她还想用牛奶洗浴,把这一身的燥皮肤给养回来呢。   前世里她做为药膳师,可是很爱护自己皮肤的,这一世怎么招也不能让人以为她堂堂的第一药膳连自己的身体都养不好吧。   那样她还怎么把她药膳师的招牌立起来哟!   “姐,像我们这样天天做活,哪有不长茧子的,又不是大家小姐。”   江小高边复习功课边笑。他觉得他家大姐就是大惊小怪,不过大姐本应该漂漂亮亮的,这样也很正常。   “说了你们也不懂!”   江云漪也曾想过让两孩子陪她一起做面膜,可两孩子死活不肯,说敷上牛奶面膜白得跟鬼一样,吓都吓死人了。   没办法,江云漪只能以自身当实验,等成功经验一出,她就不信两孩子不按她说的做。   三人就这样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偶尔说笑两句,直至李郎中扣开了他们家的门。   “原来是李郎中,不知李郎中到我们家有什么事?”   江云漪正在做面膜哪有空搭理李郎中,江小小见高子正在认真地复习着近日的所有功课,只好放下手中的绣活去开门,一见是李郎中有些疑惑。   当然,对于李郎中误诊陈三妹没好活这种不靠谱的事儿,江小小是很愤怒的,所以这话一出话自然而然的带着几分不善。   “小小啊,我找你大姐,她在家么?”   李郎中自也听出江小小的语气不怎么好,但他已经没办顾及了。   今儿个他诊出陈三妹无救,让陈家人准备后事,谁想到江云漪竟然只用酒水就退了陈三妹的高烧,救了陈三妹一命。   这事儿整个丰泽屯都传遍了,每个见到他的村民都会用怪异和不信任的眸光看着他,中饭时分,陈家嫂子来他家拿药,语气也是不阴不阳的。   那治疗陈三妹的病后方子他看了,但却很是不解,因为那与其说是方子,不如说是菜单。   虽然里头的那些菜都是针对陈三妹的症状所开,但这种开方之术确实太过特别。   他在家里如坐针毡,最后还来敲开了江家小院的门。他必须问个清楚,否则以后他就别想在丰泽屯混了。   “李郎中不是来我家讨药钱的吧,我记得我大姐病后没几日,我就把欠你的药钱和诊金拿去还你了啊。”   江小小可不会忘记当初李郎中为一点药钱而不愿替大姐治病的事儿。若非大姐命大,指不定李郎中也要让她和高子给大姐准备后事呢。   “我是来找你大姐的!”   李郎中皱了皱,知道这件事儿若不弄个清楚明白,这丰泽屯怕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小小,请李郎中进来吧。”   江云漪听得外头的动静,她知道来的人是村里李郎中,也知道李郎中为何而来。   她一直以为李郎中这个人不靠谱,不过今儿个看过陈三妹的病后。她发现李郎中的医术也不是那么不靠谱。   毕竟如陈三妹这种状况在古代若不是有两下子的医术,还真不好治。   如何尽快给陈三妹退烧,是最难的一步,在古代又没有特效药,只能用一些普通的退烧药,但以陈三妹当时的病况,显然那些退烧药是没有用处的。   她看过李郎中给陈三妹的药方,因为发病快,李郎中不敢下猛药,药方以温性为主,但都还对症。   由此可见,这个李郎中,也不是为了钱,而枉顾人命的庸医。   “云漪,我听说前两日你头又磕破了,好些了么?”   李郎中看江云漪的脸色没有江小小那么难看,便笑着先寒喧。   他知道上一次江云漪磕破头花了不少钱,他也在用药上坑了他们不少。但他也是为糊口,他是贪财,可也从来没有害过人命。   这一次陈三妹的病确实急手,他不敢再乱用药,怕到时真出人命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用药方面绝对是严格按照诊断的结果来,谁想陈三妹早上时烧还是没退。   一看这情况他就知道要遭,只好让陈家人先做好心理准备的。哪里想到,他第一次不坑人,反倒被人逮住了小辫子。   若他以后不能再给人治病,那他要怎么活?   “托李郎中的福!”   江云漪微微一笑道。江小高看江小小有些不爽地看着李郎中,只好放下笔墨,去泡了一杯茶给李郎中。   是他们三姐弟常喝的松针茶!   “《千金草方》有载,松叶味酸,苦涩,性温,无毒。入心、脾、肝经。能祛风燥湿,杀虫止痒。我倒没想到它还能制茶!”   李郎中接过茶,发觉这茶气味芳香,口感醇厚,一点都不比茶楼里卖的茶差多少。   最主要的是他喝了这茶后,胸中的郁气顿时去了不少,也不知跟这个茶有没有直接关系。   暗想着这江四家的大妹果真还是有两把刷子,原本李郎中只以为江云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可一见这松针制成的茶他又不得不重新推翻原先的猜想。   又想着当初他怎么就没想过用酒来给陈三妹退烧呢!可这样的偏方他当郎中这么久也没从哪本医书或从哪个同行口中听说过,又哪里想得到?   “《宫廷本草录》亦载,松针长期服用,治百病,安五脏,生毛发,耐寒暑,耐风吹雨打,轻身益气,守中而辟谷延年。松叶以除邪气为主,邪去则正安,疾病不生,从而获得不饥延年的实效。   同为医家正典,一个出自民间,一个出自宫廷,李郎中不觉得《宫廷本草录》所载更确切也更实用么?”   江云漪虽然忙碌,但并不忘收集这个时代的医家正典跟她的前世所学作对比。   李郎中所说的《千金草方》属于民间医典,不少民间大夫都会研读此书。但她看的《宫廷本草录》却只是皇家医库才有,这书还是云子澈借她的。   云子澈作为宫廷的御用药ll材商,家中本身又是中药世家,这类药典整个云家估计就有一个专门的医书库。   知道她喜读书,临行前特地托方掌柜将这书拿来给她,还指名是借,等下次见是要还的。   这可比当初云子澈留给她的那块黑木令有用多了。她可是正愁市面上买不到正典的医书呢。   刚好前段日子段景之也送了《千金草方》给她,这几天她都在比对这两本书的不同,没想到今个儿倒先派上用场了。   “《宫廷本草录》?可是由宫廷御医特别修撰整集的医家草方正典《宫廷本草录》!?”   李郎中一听连茶也不喝了,一双眼睛开始放光,语气很是激动。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每一本医家正典都是宝贝,何况是这种只有宫廷御医才能看得到的医家草方正典?   “是!云大少爷前日来到安云,见我天赋极好,便把这本医家正典借我观阅几日。他打算在我们丰泽屯种试验药田,由我亲自操作,如若成功,等年后他会抽时间会过来亲自查看。”   江云漪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随即颔首而笑。心中暗道云大少爷啊云大少爷,真是抱歉了,要借用你的名号来试种我的药苗。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勿怪!勿怪!   “你是说的云大少爷就是云家药堂百草堂的现任任当家人么?”   李郎中虽然不是商人,但他是医者,自然也知道云家药堂的名号。但他还是不大敢肯定。   “当然是云家药堂百草堂的现任当家人!不知李郎中可愿意帮我一把,我正想找一个同样懂医理和药理的人做帮手。”   江云漪点头,顺便拉笼李郎中。她需要帮手,且需要一个懂医懂药的帮手,刚好这个李郎中可以引过来试试。   至于能不能最终录用,得看他的表现。   “我,我,我可以么?”   李郎中今儿个过来本是想要问问陈三妹的病情是如何诊治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从江云漪口中得到这么一个惊天的消息。   若云家药堂百草堂的当家人愿意在丰泽屯开发药田,那可是丰泽屯人天大的福份。   这个药田一旦开发成功,丰泽屯的村民们一定不会再如现在过得这般清苦。指不定会成为安云有数的富裕村。   “我可以代表云大少爷骋请你来指点村民们区别药材,并教他们一些最基本的药理,只要你符合我的条件,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我需要你绝对的忠诚,而且我不希望以后李郎中会为了个人私利而对我有所背叛,否则我的损失要找谁赔去?   所以在正式骋请你之前,我要跟你签一份协议,一旦背叛我会直接把移交给官府,让官府按律处置!”   江云漪虽然对李郎中的医德有了一份重新的认识,但这个人还是要好好考查的。   其实她可以直接跟云子澈要人,可她不想欠人太多的人情。再说如李郎中这样的人,一旦用得好,便可以成为心腹。   “我,我,我承认我是贪财,但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我发誓!”   李郎中被江云漪锐利如芒的眼神一盯,吓得额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赶忙对天指誓。   方才听闻江云漪打算请他的欢喜劲儿,一时就去了大半。想着,这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刚才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令人心中发悚。   看来以后他若想在她手下做事,得把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能如以前那般尽打马呼眼。不然这丫头定然饶不了他!   “这事还在筹备中,你可以回去多看一些医书。我不希望将来真正用到你时,你给我出一点错。作为医者,你应该明白开错药,用错药的后果!”   江云漪见慑住了李郎中,微微有了一点笑颜,然语气中的严肃却丝毫不改。   她得让李郎中知道,以后如他平日坑丰泽村民的行为不可再有,否则她绝不轻易饶恕!   “我明白!我明白!”   李郎中微微擦了擦额上的汗,人已不自觉起身,连声保证,对江云漪已有了敬畏这心可见一斑。   紧接着,李郎中硬起头皮问起了陈三妹的事儿,又将他的难处跟江云漪说了说。   想着,他这样也算是江云漪的人了,她总得帮他避避谣吧。不然以后他就算尽心为她办事,村民们也不会再信任他啊!   “其实承认自己医术不精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放心吧,若日后你能让我满意,医家正典书籍,我会想办法弄几本给你观阅,以提高你的医术。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医术不精而遭人质疑了!”   江云漪不冷不淡地道。考查期的帮手,又是如李郎中这样的的人,当然是要给个巴掌再赏块糖,才能将其收服。   “我明白了!那我回去再把医书重新看一看,到时才能更好地帮助云大少爷。”   方掌柜得到这样的答案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民间大夫最大的缺陷就是可供观阅的正典书籍太少,因此医者有建树的并不多。   他的资质又很一般,无法拜在大医馆名下,只能在丰泽屯这样的小地方靠平时出诊赚钱糊口。   “等等!既然李郎中有心,倒不如帮我去几个地方查探一下有关种植药田的注意事项和防病害方面的问题。”   江云漪想了想刚好有个任务可以交给李郎中去办。取过江小高方才用的笔墨,铺开纸,江云漪写了几个地址,几个人名直接交给李郎中。   李郎中疑惑,不解地看着江云漪。   “这些都是一些靠种植药材养家糊口的药农,他们有丰富的种药经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请到他们。便是请不到,我也希望你能从中跟他们学到一些种植药村的技术。”   江云漪本想亲自去的,但她时间有限,且年纪较小,去跟这些药农请教这些,难免引人怀疑。   李郎中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医者,有医证,她相信若李郎中出马,定然比她要合适得多。   “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到!”   李郎中接过名单和地址先赞了江云漪的一手好字,不知不觉得间已改了尊称。   “那我送李叔出去,请!”   人家称她一声姑娘,江云漪自也不介意叫他一声叔,只要日后肯诚心为她办事,她定也会给他一定的尊重。   “不用送,不用送!”   李郎中连连摆手,收好名单和地址就出了江家院门。   两孩子闹不明白,怎么这一来一回,李郎中就对江云漪这么客气,看样子好像是大姐要请李郎中帮什么忙。   “姐,李郎中他可靠么?”   两孩子因李郎中对陈三妹的误诊,对于江云漪交待他办的事表示怀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事儿大姐自有分寸。”   江云漪摸了摸两孩子头,看了下天色,让他们准备做饭。两孩子互视一眼,也就乖乖跟着进厨房打下手了。   三人吃过饭,照例做了俯卧撑。已经训练了几日了,明儿个开始江云漪打算进行一下步的训练。   训练完,直接上炕歇息,直到第二天清晨。   这一日江云漪开始教两孩子格斗最基本的拳法、腿法、膝法、肘法等一系列不同于前几日的基础训练。   江武也早早地来了,昨儿个江云漪就跟他说今儿个要改变训练内容。   当然原先教的那些基础也是不能废的,只不过从今往后这些将成为他们最主要的训练内容。   这些训练比较容易受伤,所以在先前的那段时间里,江云漪让江大月帮忙绣一些拳套、头套和膝套。   这些东西都是江云漪根据前世的记忆画出图形让江大月看着,都是最大限度按她的要求绣了出来。   几个人的第一拨训练刚结束,陈家带了一群人过来道谢,尤其是陈三妹一家手上还特地托人买了不少谢礼。   “云漪姐,谢谢你救了我!”   陈三妹在母亲的搀扶下,对着江云漪就是一个大礼,若不是江云漪扶住她,她就要下跪了。   “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江云漪赶忙扶着还想跟她下跪的陈三妹,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这农家里除了江大月母子,也不是没有知恩以报的人。   “云漪,你救了我们家三妹,她跪你是应该的。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是我们家谢谢你对三妹的救命大恩。不是什么好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日后你们家若有什么要帮忙,只管找我们老陈家的人!”   陈父将手上的谢礼交给江云漪,语气极为诚恳。他原本心灰意冷,以为养了近十年的女儿就要这么没了,没想回来后发现女儿竟然好了。   一问才知是江四家的大妹救了女儿,本来昨儿就应该过来道谢的,可是昨儿一家人因为三妹的事儿都累得不行。   再说昨儿也没有像样的礼物可以当谢礼,这些谢礼还是今儿早上特地上集给买的。   “那这些东西我就收下,谢字就别再说了。三妹平时也经常帮衬我们家,能救她,我又岂会不出手?”   江云漪看陈伯伯的这架势,知道他们不愿欠这么大的人情。若她执意不收礼,今儿个他们估计是不会走了。   “总之这份恩情我们老陈家记下了,云漪丫头,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叔公,叔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陈叔公拍拍江云漪的肩,笑得异常和蔼。这丫头他一向喜欢,如今她救了自己的宝贝孙女儿,他自是更喜爱几分。   “陈叔公客气了,不过您放心,若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找陈叔公的。”   江云漪同样接受了陈叔公的这份许诺。在丰泽屯,除村长,李公,和她爷爷外,陈公也是很话语权的,甚至他说的话要比李公和她爷爷还要管用。   因为人人都知道陈公为人公正,又给村里人做了不少贡献,最是德高望重。他的几双儿女更是个个孝顺,在丰泽屯陈氏一族的好评是最多的。   若能得这一族的人帮忙,江云漪以后在丰泽屯的路定会好走很多。至少若有人敢找她麻烦,陈家人一定会站出来帮她说话。   “陈家的子弟给我听着,以后江云漪就是我老陈家的恩人,也是我陈千里的干孙女儿,谁要敢欺负她,你们都给我护着。听见没!”   陈公作为陈氏一族这一代的族长,发这样的话,跟过来的陈家一辈岂会不应声。   谁都知道陈公对于儿女及孙辈管教极严,从来不会如其它人一样溺爱成性。所以每一个儿孙不管在丰泽屯还是外界的口碑都极好。   这些儿孙对陈公的话自是言听计从,没人敢不遵的!   “爷爷你放心,以后谁要敢欺负云漪妹子,我一定饶不了他!”   立即有陈公的孙辈站出来笑着应声。他们一大早就接到爷爷的传令,要来江家小院谢谢江云漪救了三妹,现在人都来了,自然要让老人好好高兴高兴。   再则大家乡里乡亲,若江云漪真让人欺负了去,他们岂有不帮着的道理?   “是啊,公公,以后我们一定待云漪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陈家二媳妇含着笑哄着老人。难为公公如此兴师动众,她这个做媳妇的,哪能不依他。   “有爹这句话,我看丰泽屯里有谁敢欺负云漪丫头。”   陈公的小儿子也应和。他当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谢谢江四家的大妹救了侄女儿。   这事哪用得着老头子亲自召集宣布一遍?这事他们陈家人自然会替大哥大哥和侄女儿记心里,一有机会必定相报。   “云漪丫头,听见没?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去。若他们谁敢不从,你就来找我!”   陈公很高兴儿孙们这么懂事,当然场面话儿还是要继续说。这谢都谢到这份上了,也要让丰泽屯的乡亲们看到他们老陈家对江云漪的诚意。   “多谢陈叔公,也谢谢各位陈家的叔伯婶婶、哥哥姐姐们。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江云漪一一回礼谢过,昨个救陈三妹她根本就没想这么多。今儿个陈叔公弄出这么大阵仗,她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感激在心。   “好啦,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就不让他们打扰你们了。有空常到我们家玩儿。其它人全散了吧。”   陈公话一说完,就让陈家子弟及来围观的村民们一齐散了。该让人看见的全让看见,自然要散了。   “陈叔公用心良苦,云漪铭感在心!”   江云漪直至此刻方看出陈公的用心。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跟经常欺负他们家的江家人宣告,以后她江云漪有他们老陈家罩着,谁敢欺负她,就是在跟他们老陈家作对。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以前你们家常受人欺负,叔公做为外人实在不好插手。如今有了三妹这事儿,以后再有同样的事儿发生,我们老陈家站出来说话,人家也不敢说什么。”   陈叔公说着,让江云漪不要多想,便由一直陪在身边的儿孙扶着回去了。   “姐……”   两孩子被这个阵仗搞得一愣一愣的,全眨巴着眼睛询问怎么个情况。   “太好了,云漪!以后有陈叔公一家护着你们,我看二婶他们还敢不敢再来肆无忌惮地找你们麻烦。”   江武将此事从头看到尾,当先看出了门道,立马向江云漪贺喜。想着,他和母亲的一块心病总算放下了。   日后江云漪姐弟有陈氏一族护着,想必他们的那些亲戚应该会知趣很多。   “情况就是以后我们除了方掌柜,陈叔公也是我们的靠山!”   江云漪笑着抱抱两孩子,有了陈家人当帮手,她对自己以后在丰泽屯的发展又多了一份自信。   ------题外话------   亲爱的们素不素还在养文?真让偶桑不起啊!昨儿订阅开始下降,姐滴心拨凉拨凉的。呜呜!   打个商量呗,亲爱们可不可以先订了再慢慢养哟。让偶知道其实你们只素在养文,并不素抛弃偶了。好不?   第061章:雅斋试营大获成功(精)   “真的啊,那以后二婶他们再来找我们麻烦,陈叔公会帮我们么?”   两孩子可没忘记自三婶不来找他们的茬后,二婶每隔几日就来一次,比三婶还要难缠。   “还是那句话,谁敢来欺负我们,我们就欺负回去。”   江云漪听两孩子提到杨大妞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即使以后有陈家人站在他们这一边,他们怕也不好管得太宽。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啊!   “没错,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欺负回去!大姐,不是教我们功夫了么?到时我即可智取,还可力敌,怕什么!”   江小高比江小小乐观,就在一旁帮腔道。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来保护好两个姐姐。   “好啦,既然连智取和力敌都知道了,就好好读书习武,别让我失望。小小,你也一样,你现在的功课都跟不上高子了,刺绣的事儿可以慢慢来,习武姐也不勉强你,但书你一定要读好。现在都给我去复习!”   江云漪说着脸就严肃了下来,很多东西她可以教,但很多事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复习!”   江小小垂下头,也知道近日她功课下降得厉害,说完便匆匆跑进屋背书习字去了。   “姐,你布置一些算术题给我吧。”   江小高早把江云漪教他的读得差不多了,就是字写得还是不怎么样。现在他想多学有关帐房的事儿,以后也可以靠这个帮帮家里。   “算术方面你已经吃透了无需再学,过两日姐给你买一个算盘,让你和武表哥一起学算帐吧。”   江云漪点头,打算下次上集,就跟段景之要一些帐本,直接教他们看帐,这样也学得快些。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练字吧。”   江小高一听立刻就笑了,开开心心地进到里屋研墨习字。想着他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大姐终于肯教他算帐了。   “云漪,你肯教我算帐了?”   江武难掩一脸的兴奋之色,有些迫不急待地问。   这两日江云漪除了给他补文学方面的功课外,还教他学算术,现在他终于可以跟着学看帐了。   “过完年我就要开始建暖房,暖房一旦建成,就要开始雇人开工,工钱肯定要下发,自然要有专门的帐房先生负责管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教你这一课,到时你若能通过,这个帐房先生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江云漪稍微计算了一下时间,最晚年一过,她就要把暖房建好,并投入药苗的栽种,请工人付工钱,收入与支出都要有专人负责。   请外头的帐房太花钱,又不可靠,她当然要培养自己人。高子太小,不适合,武表哥若学得好,应该可以胜任。   只是时间还是有些短,初始阶段估计得她自己亲力亲为。   “我明白,我一定会努力学的。”   江武一听高兴坏了,跟江云漪道别后,马上回家跟母亲说起这个消息,想让母亲也跟着高兴高兴。   江云漪回房看书,直至第二日做饭的小小说家里快没有柴火了,三人才背着箩筐再次上山。   已经有好几日不曾上山砍柴的三姐弟一钻进山里,就如出笼的鸟儿,边玩耍边打柴。   因经过格斗术的基础训练,三人的体质要比以前好很多,不一会就一人就打好了一捆柴火背身上,换以前这些柴火至少要砍上一天。   看时辰还早,江云漪便带着两孩子在山中转悠起来,想看看能不能采到草药,或发现一些野味。   这几日天一晴,天上的雪化了不少,很多埋于地表的草药都露出了头。   江云漪指点着哪些是草药可以挖,边挖边跟两孩子说起有关这草药的药理,权当是一堂药理课。   两孩子跟着读了近半个月的书,加上小孩子记忆力好,江云漪现在偶尔教他们的一些药理背起来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费力了。   三人挖了满箩筐的草药回了家,第二天没有雪,三人又一次上了山,ll打算在过年前多打些柴火备着。   和昨儿个一样,柴很快就打好了,这一次照样挖了草药,不过今儿个运气比较好打到了一只野兔子。   看着手上很不甘心被抓住的兔子,江云漪眼放光芒。太好了,这兔子可是好东西,荤中素食,补益良品,不管是药膳价值还是食疗价值都是很高的。   “走,回家大姐给你们做各种美味兔肉。”   提着兔子,背着箩筐,江云漪满脸都是笑。脑中已经开始想着用这只兔子做出多少盘不一样的菜来。   两个孩子看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今儿晚上有口福了。   家里养的那只小兔子被大姐送给武表哥了,看武表哥那么喜欢它,肯定不会杀来吃的。   现在好了今儿抓到这一只,刚好可以满足他们的口腹。   “一会去请二姑姑和武表哥,我们吃兔子宴。”   回家后,江云漪就准备各种与兔子肉相配食材,让小小和高子一起给她打下手,做起了各类兔肉美食。   她切下近半斤的兔肉,用党参、山药、野山枣、枸杞加水和兔肉一起煮做了兔肉补虚汤。   此汤补气益血,冬日里煮来吃最妙了!   将汤放到小灶着焖煮着,江云漪又用松仁籽、野山枣配各种调料同方才挑出骨头腌渍半天的兔后腿,做了松仁红枣煮兔腿。   这道菜枣红汁亮,松籽仁香,兔肉香辣,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剩下的兔肉又做了一道油爆兔肉,一样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两个孩子未动筷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他们知道江云漪厨艺好,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不过是一只兔子,竟然能让大姐做出这么多美味的菜来。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高子去请二姑姑和武表哥过来吃饭。小小,把这份补虚兔肉汤盛一碗去给三妹。就说这是给她补身体的!”   兔肉补益中气,滋阴润燥,陈三妹刚刚病后没多久,这汤对她的身体是极有益的。   这只兔子够大也够肥,做了这么多菜,单单他们几人也吃不完,送一份给陈三妹补身也无妨。   “知道了,我马上去!”   江小高笑着,一溜烟,人就跑没影了。早去早回,早吃饭,他很快就能吃到大姐所做的美食了。   “姐,那我出去了。”   江小小也笑着盛了一大碗汤和兔肉,用食盒装起,就出了院门。   待几人回来,江云漪已经备好了碗筷,见人都到齐了,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云漪啊,我和武儿怎么好意思,天天来你们家吃饭啊!”   江大月母子前几日就一直在江家吃饭,今儿个又过来,心中极是过意不去,奈何江小高直说若他们不来,大姐不准他回去吃,二人推辞不过,还是来了。   “今儿个菜多,我们三姐弟又不吃不完。二姑姑和武表哥就当帮我们消灭有可能浪费掉的好菜呗。”   江云漪笑着给几个人都盛了饭,好不容易有了好菜,吃的当然是又香又糯的白米饭。   只是江大月母子日子过得一向清苦,一年到头吃白米饭的日子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见到这么大碗的白米饭,又开始内疚了。   “二姑姑,武表哥,你们就不要客气了。其实今儿除了请你们吃饭外,是有件事请你们帮忙的。不过得等你吃了饭,我再告诉你们,不然这饭菜一凉可就不好吃了!”   江云漪看他们这么拘束,叹了口气,只能先哄住他们吃饭再说。不过,她确实是有事要拜托他们。   “好好好,那就先吃饭!”   江大月见此,也就不再客气,跟儿子两人一起在动筷子。二人很快被江云漪绝佳的厨艺给俘虏了,饭桌上只剩下几个吃饭吃菜的声音,再不闻其它。   几个人吃得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咬到肚子里,直至饭桌上的菜一扫而光,他们才打了个饱嗝,出声大赞江云漪菜做得好,做得香。   “云漪,你这手艺得赶得上大酒楼的大厨了吧。”   江武摸了摸吃得过分饱的肚皮问。他还是第一次吃到江云漪做的菜,前几日住他们家,都是母亲下厨,他根本没机会尝试其它人做的菜。   没想到,江云漪厨艺这么好!   其它人跟着猛点头,尤其是江大月,她自己喜欢下厨,自以为厨艺不错,哪知道人外有外,天外有天,自家侄女儿就赶得上她十八条街。   江云漪但笑不语,她的厨艺可是前世练出来的,加上前世里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她觉得自身的厨艺绝对算得上顶尖。   几个人吃过饭,收拾好,江大月母子开始问江云漪想请他们帮什么忙。   “我前两日把浸种的种子播在了偏屋,如今已经发了小芽。前段日子浸的种子已经不能再泡水了,我想请二姑姑和武表哥明儿个帮我在小后院搭棚子,再请造炕师傅过来后院先造个炕烧起来,这样才能让种子正常发芽成长。等年一过,我就准备正式造暖房!”   江云漪将她的打算一说,将小后院改成暖房是不成的,但改成棚房先种下第一批药苗应该没问题。   “好,明儿个我们母子就过来帮忙搭棚子。”   江大月母子两人当即应下,然后便告辞回家了。姐弟三人洗漱好,也睡下。   第二日搭棚造炕,一天的时间就过了。江云漪付了工钱,跟他造炕师傅约好,下次还请他帮忙。   那造炕师傅很纳闷有人在小后院造炕,但有钱赚谁不赚,收了钱,应了声,人就离开了。   新炕少说也要等一天才能烧,所以江云漪便趁这一天时间开始弄适宜种草药的土壤。   待次日早上一忙完,江大月母子准时报道,过来帮忙播种。   那个小院子虽然地方小,但这些药籽太小,播种时要很小心,不能重叠,所以江云漪才让他们母子第二日一定要过来帮忙。   等播完种,帮忙把小后院的新炕烧了起来,江大月母子就匆匆赶回去了,坚决不肯留下用饭。江云漪无奈,也不强留。   算了一下时间,后天就是除夕夜了,也不知道江父这两天可不可能赶回来。   想到这几天雅斋试营业,她都没能去看看,段景之都累病了,她说过小年之后会去看他,也没能去。   江云漪想着这些,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看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   取了剪子,找到端木阳当初给她换的那件衣裳,就想剪下去,被江小小一把给拦住了。   “哟,我的大姐,这么好的衣裳你干嘛要剪掉啊!”   江小小赶紧夺过江云漪手中的衣裳,死死的把着,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衣裳的料子比近日买的任何一件都好,大姐居然说剪就剪了?   “算了,那就不剪了!”   江云漪本想着她所有的衣裳里,也就这一件料子最好,剪一块下来给段景之做一个香包,就权当节礼了。   可一想,这么好的衣裳剪了确实可惜,只好放过它,重新找了一块绣锦缎剪下香包的样式,就着手绣了起来。   她的绣工自是无法跟绣娘比,甚至连小小都比不上,但好歹是她亲手绣的。这心意也算到了!   “呵呵,姐,你什么时侯想着给人绣香包了?”   江小小收好衣裳,见江云漪居然在绣香包,不由奇了。   大姐近日抓她功课抓得死紧,她根本没时间做绣活,没想过两日就是大年夜了,大姐倒自己绣上了。   “你景之哥哥为了雅斋都累病了。姐答应他过小年去看他的,到现在都没去。他给大姐送了《千金草方》,姐没什么礼物送,绣个香包再加点药材当腰包送他了。希望他不要嫌大姐绣得难看!”   江云漪刚才想要剪衣裳时就已经想好了花样子,她的绣技跟人没法子,只能在花样上动动手脚。   “原来大姐是给景之哥哥绣的啊。”   江小小一听声音就低了下来,默默地坐在江云漪身边看她绣花样子。原本心中是有些失落的,但一看江云漪绣出的花样轮廓,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姐,你这绣的是什么啊?”   “看不出来吧?一会你就知道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绣的是Q版的人物卡通,虽然不大适合送人,但重在新奇有趣,没人见过,并绣过。   她相信段景之应该会喜欢!   江云漪越这么说,江小小越好奇,等江云漪将整个花样子绣出来后,她已经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不是很可爱?呵呵!”   江云漪绣的是Q版的人物卡通加了一只Q版的小猪猪一只,人正追着猪跑,而且是三个人一起追。   两女一男!   “哇!大姐你好厉害,这是不是我们那天抓猪的情景?”   江小小抢过香包,笑得开心极了。她从来没想过绣花能这么绣,而且这种绣样好可爱好有趣。   “哝,大姐绣完花样了,剩下完工就你来!明儿个,大姐就给你景之哥哥送去。”   江云漪多多少少看出江小小一点心思,暗道小孩子就是早熟,不过该把的关她还是要把好的。   “我一定在睡前把它绣好,不过大姐要教我如何绣这种花样子。”   江云漪应声,只要小小喜欢,她当然不介意教。如此江小小才笑着接过,开始做最后的收尾,还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络子系在香包上。   第二日,江云漪让两孩子自己读书习武,随后跟孙大壮借了车,装了这几日采的药材,便独自一人赶集去了。   近几日下雪,天又刚放晴,路上的积雪刚融化,比较滑,江云漪比平时多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到集上。   她先到百草堂把草药卖给方掌柜,又跟方掌柜拜了一个早年,二人在客室里小坐了一会,方掌柜便跟江云漪聊起了雅斋试营业的情况。   “试营那日段公子广发名贴,我那日代表我家公子爷参加了试营礼。安云镇大部分富户都去了,段公子在厅堂那边设了雅座若干,我亲自为来客讲了各类药茶及药饼的功效,我每讲一样,雅斋的伙记都会立马给在座的来客备上相同的茶和点心……”   方掌柜边说边激动地比划当时的场面,他虽身为百草堂在安云的大掌柜,但亲自为人讲堂做客还是头一次,还好那些药茶及药饼的成分他提前得了方子,做了研究,也看了江云漪写的那些个宣传词,否则那一日哪会那么成功。   那日雅斋座无虚席,反响热烈,有不少来客当场提出疑问,方掌柜及段景之安排的人都能及时做出回答。   江云漪料想周到,让段景之对外说这些药茶与药饼全是百草堂花费数年研究出来的成果。   之所以跟段景之合作是看中段家在安云的影响力。此话一出,不少前来看热闹或捣乱的同行皆数禁声。   至于为何选中安云这个小地方,则是百草堂想以小做大,若安云这边的雅斋成功,随后百草堂在各地的分行都会开出雅斋的分店。   当然这些话说得极为隐晦,一般只有有心人才会想得那么远,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有百草堂当招牌,不少想跟云家攀上关系的安云富户都极为给面子。有这些人明里暗里相帮,雅斋试营到今天不过五日,造成的影响却是全面渗透到安云的每家每户,但凡富贵之家没有人不知道雅斋的。   段景之按江云漪的策划方案,于每日清晨免费送定量的药茶和药饼给普通百姓品尝。   为了加强力度的宣传,方掌柜还特意派一名坐堂大夫配合雅斋在当天的那个时辰为普通百姓义诊。   双管齐下,雅斋的名声以风一样的速度传遍了安云镇的各个角落,近日慕名去雅斋喝茶的人基本都要提前预定才有位置。   “女客区人多么?”   江云漪听此心中自是高兴,但对于雅斋女客专区她更关心几分。毕竟这个时代女人在外喝茶还是少些。   “女客区虽然没有天天客满,但前些日子沈家小姐和陈家小姐去过之后,有不少大家小姐也都秘密乘坐车轿去雅斋品茶。这些都是对外保密的!”   方掌柜代他们公子爷跟雅斋接洽,段景之自然不会瞒着他这些。江云漪先来百草堂与他一会,问起这些,他自然是有一答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有不少大家小姐跟雅斋买配好的茶或者直接让人送到府上吧?”   江云漪取过小丫头送进来的茶抿了一口,语气肯定。   试营期间能有这么好的生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有云子澈和百草堂这样无形的影响力在,一切便又在情理之中。   “姑娘实在是有先见之明。段公子说,近日他单单让下人配这些茶经常要忙到很晚。为此还跟我借人,毕竟我们这的伙记多多少少都懂药理又信得过,所以我这里被借去了不少人。比较辛苦的是那些做药饼的师傅,他们几乎都没下过灶!”   方掌柜含着笑,即激动又高兴,想着近日雅斋从他们这边进的货都快赶上他们一个月的出货了。   这些虽然没有马上入帐,但都会列一个单独的帐本,等次月时会跟雅斋直接核对,到时公子爷会直接算在安云百草堂每月的盈利里面。   “这样我就放心了。到时记得多给帮忙的伙记一份红包,这样大家干得更开心。当然,这份红包由雅斋全权支出!至于药饼师傅我会让景之在年终时多给一份红利,他们的辛苦自会得到回报!”   江云漪微笑点头,两家能互帮互助最好。但百草堂和雅斋的管理毕竟不同,还是要分开的,等见到段景之后,她得跟他好好谈谈这事要如何处理。   不然的话就按加工配方给百草堂另算一份帐,这样大家也都好说话!也可以专门培训一批制作加工的师傅,或专为雅斋提供配方或直接在雅斋设专柜对外销售。   这样一来分工会越来越明确,也可以利用这个方法把雅斋的药饼成功往外销。一定能传出很远!   她要的绝不止一个安云有雅斋!江云漪想到此处,唇边绽出自信的微笑,眸中的光芒耀眼逼人。   “我明白,我会把去帮忙的伙记名单在月底给雅斋送一份过去,年终时另发一份红包给他们就是。”   方掌柜被江云漪的风华所慑,微微一愣后,便连连点头,暗道江云漪想得周全,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又想着这小女子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看她刚才的模样,必是又想到什么好主意可以让雅斋更进一步了吧。   哎!轻叹一声,方掌柜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因为这个小女子开始慢慢有了巨大的变化,这份变化让他越来越自信,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关于紫芝寄卖的事儿发出消息了么?”   雅斋试营业这么成功,江云漪由衷欢喜,便又问起了另一件事儿。紫芝一旦寄卖成功,她可以直接拿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当然要关心。   “雅斋试营业那天来了那么多人,自然是当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我们决定十五那天一并举行赏芝大会。只有有收到名贴的人都可以带自己的至交好友过来参宴。   近日已有不少人来打听真实性,我想十五那一日雅斋的生意一定会再创新高!段公子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旁边的铺子一并装修,同雅斋相连起来,以免到时招呼不周。”   方掌柜一提到这事,眼睛又开始放光,这事儿才是他最期待,毕竟紫芝一卖他们百草堂可以直接分到三成,这三成可全算安云百草堂的盈利。   雅斋那边做得再好,也是跟百草堂完全分开的,那是跟公子爷私业挂勾,与百草堂完全搭不上。   虽然雅斋定购的那些药材都会算入百草堂的盈利,但怎么也没直接拿人家的分成强啊。   他们基本没出什么力,就可以直接三成,这样的好事可不处处都有的!   “那你就直接把风放出去,能轰动整个浣州城最好。这样也能让雅斋的名声传得更远些!”   江云漪唇角勾起,对这样的效果越发的满意。让雅斋和紫芝直接联系到一起,又有百草堂当助力,雅斋想不出名都难!   “姑娘放心,这些我都省得!”   方掌柜自然明白江云漪的意思,自然一切照办。   “即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有什么事,方掌柜可以托丰泽屯来赶集的村民给我送信。我能来,必定会来相见!”   江云漪也不说有事让方掌柜到丰泽屯找她,反正这么说以方掌柜的老道自然能明白其中真意。   “我明白,那我送送姑娘!”   方掌柜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妥当的。若非大事他自不会亲到丰泽屯找江云漪,一般的小事直接让人稍信也就行了,不必他亲自前去。   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些话自不必讲得太清楚!   二人在百草堂门口道了别,江云漪就驾着牛车往雅斋的方向走。   到了雅斋,发现雅斋正门有两个小丫头带着甜甜的笑容各自迎着客人进了门,礼数极为周到,心中不由暗暗点头。   想着,段景之还真的按她的要求训练了专门的迎宾人员,孺子可教也!   江云漪看了一下情况,将牛车往后门的地方驾,想着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侯。   在后门将牛车交给管门的段伯,段伯是认得江云漪的,一看江云漪来了,帮忙牵了车,就让人去通知还在前堂忙和的段景之。   自雅斋准备开业后,段景之就把雅斋的人员集中起来让江云漪认了个遍,或者不是让江云漪认,而是让这些下人认,所以只要是雅斋的人都知道江云漪是雅斋的半个主人。   只是这些人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准对外透露江云漪的身份。   段景之接到下人说江云漪来时,正在陪几名安云镇的大家少爷喝茶,跟客人道了声抱歉,段景之便匆匆赶到雅斋专门留作议事的玉景涟漪阁而去。   玉景涟漪四字里面包含了他和江云漪的名字在里头,本来是叫景漪阁的,后来云子澈参与进来说为何不叫涟漪阁,最后才决定取玉景涟漪四个字。   段景之进入玉景涟漪阁时,江云漪正在喝下人泡过来的玉竹茶,段景之顿时就想起了当初江云漪初来雅斋时指名要点玉竹茶,一时立在包间门口看着她喝茶的模样失了神。   “看来泡茶师傅的功夫不错,这茶泡得正合我心!”   江云漪抬头微笑,一身绣绿萼连枝的袄子,发上仅用一个桃木簪挽起,留了闺阁少女才有的秀发披于半肩,扬眉凝向他的眸子光芒闪耀,与玉景涟漪阁中所绘的蓝天碧水相衬,端得是格外的明媚耀人。   “好茶也需有美人来品才能品出味道。”   段景之失神好半会才走进门来,不吝赞美江云漪为美人。刚才她的模样真的好美!   “看来景之这两天应该接待了不少美人,否则怎么嘴跟抹了蜜一样甜?”   江云漪浅笑连连,忽然觉得段景之这个假书生一旦正经起来也是可以如云子澈那般耀人眼眸。   “我把雅斋这两天试营业的帐目给你带来了,你先看看。云大少爷的那一份等月底时,我会令做一份给他寄过去。他指明雅斋的帐目他要亲自过问,其它全交由方掌柜处理。”   段景之心中暗道那也是要看什么人,嘴上却把话题引到了江云漪最关心的雅斋身上。   雅斋是小年夜的前一天开始试营业的,到今天不过五天已有近千两的入帐,这还是净收入,不算成本的。   由此可见雅斋的利润到底有多高!   “方才我去拜访了方掌柜,他跟我说了不少情况。这几日你辛苦了!我都没帮上忙,真的很抱歉。”   江云漪把帐本先放到一边,起身对段景之鞠了一个躬。   整个雅斋负出最多心力的人是段景之,云子澈至少派了方掌柜连百草堂一起帮了不少忙,就她一个人基本只出主意,其它的什么都没做。   “你说的是哪里话?如果没有你的这些筹谋,雅斋的生意发展不会这么快;如果没有云子澈的人脉及百草堂的鼎力相助,雅斋不会有那么多名流关注;当然,没有我段景之从头到尾的尽心心力,也就没有今天的雅斋。   我们三个人都是功不可没的,所以没有谁比谁付出得多!云漪,你以后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段景之承认他为了雅斋付出了很多心血,但他甘之如殆。   可并不代表这些功劳是他一个人的,他知道如果没有云子澈和江云漪,雅斋不可能这么成功。   所以雅斋不是他一个人的雅斋,而是他们三个人的雅斋!   “景之,你听我说,我谢你不单单是因为雅斋,也是因为我。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拥有雅斋,所以我才要感谢你。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我身份!我敢说,如果没有那颗紫芝,依我的身份,便是云子澈本人都不敢有你的魄力肯陪我搞这个雅斋。”   江云漪知道段景之的为人,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确切地说段景之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贵人。   没有他,她少说也要等到紫芝寄卖成功,才能见到今日雅斋的盛况!   “那我也想说,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段景之。我们相识至今,我做的生意是什么情况你最清楚。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说谢字!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认你是我段景之的知己朋友。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谢字。知道么?”   段景之听此,也跟江云漪挑明了讲。他是喜欢做生意,也自认头脑不差。可若没有江云漪的帮忙,雅斋不可能这么成功,他段景之的名字也不会在短短五天内名满安云!   他们都是彼此的贵人,没有谁谢谁的必要。   “我明白了!”   江云漪笑,也就不在纠结这个事。   “那你先看看帐本,一会子我再跟你说说雅斋的一些基本情况。”   段景之看江云漪总算揭过这件事,便把帐本推给她看,然后出去命人从帐上取了三百两现银。   他知道江云漪家境不好,过年期间一定很需要银钱,不如先把近日雅斋的净盈利分出她的那一份先交给她自己支用。   江云漪拿着雅斋有关的出帐及入帐的帐本,才翻了几页就一阵头大。这是她第一次看古代的帐本,里面所记只用能一团乱麻来形容。   “景之你帮我备笔墨纸砚过来,我想重新整理一下。”   这样的帐本江云漪实在看不下去,想到日后每月都要看这样的帐本一次,江云漪头就更痛了。   干脆自己弄一个现代的简易帐本,让段景之以后照她做的帐本做帐,看起来一目了然,又不容易做假帐。   “有什么问题么?”   这几日的帐段景之每天睡前都会重新整理查看,他都没发现什么问题。莫非江云漪看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是不习惯这样的记帐看帐方式,想重新弄一个简洁明了又实用的给你看看。”   江云漪摇头,把她的用意说了。为了自己的以后着想,这样的帐本她定要坚持改掉的。   “那你等会,我马上让人去备。”   段景之点头,又起身让人备了笔墨纸砚进来。他也是上次江云漪提出让江武过来跟孙先生学帐房,才猜出江云漪会看帐,没想到她还真会看。   江云漪又坚持看了几页,便提笔记下一些相关的帐目,段景之在旁边边为她研墨边看她在写些什么。   见她边记帐目边在一边画格子,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帮她铺纸研墨,直至江云漪做出了一张现代版的帐目表格,段景之才微微张了张嘴。   “怎么样?以后若是按这个方式记帐,是不是即简单又明了,又不容易出错?”   江云漪拿着表格跟段景之说明一些有关这个表格的用途,看着段景之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有几分得意地道。   “云漪,我不知道你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   段景之看着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样的记帐方式不仅明了简洁而且快速,它几乎完全摒弃了以前那些帐本繁琐杂乱,又容易记漏算错的缺陷。   这得省了多少人多少事啊!   “那得等以后才知道。”   被人夸谁不开心啊,江云漪自也是开心。   “那好,我拭目以待!”   段景之难掩心中的喜悦,即刻让人请了孙先生过来,让他以后就按江云漪的这个记帐方式记帐。   甚至他还跟江云漪商量,这个记帐方式可否外用。江云漪想外用就外用,反正只要不影响她赚钱,这样的记帐方式她也不怕外传。   段景之说的外用,当然是想用在段家的其它帐本上。如段家那样的家族,家里家外不知要多少帐本来记着呢。   有了这个记帐方式,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对主家欺上瞒下!回去他就让孙先生把家里的帐本全数改成这个形式。   孙先生近日都在雅斋帮忙,江云漪来了他是知道的。   进玉景涟漪阁后,自是免不了一番寒喧,然当他听完江云漪新的记帐方式后,仍忍不住心中的波涛汹涌。   “江姑娘大才,请受孙某一拜!”   孙先生自认在帐房上没几个能及得上他,但听完如此简易又实用的记帐表格,他心中的激动是难以向人言说的。   “孙先生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这是我自己平时好玩想的,难得孙先生和景之如此赞同,那以后我们雅斋就全按这个方式记帐吧。”   江云漪赶忙起身虚扶了一把,先将帐本交给孙先生,让他照着重做一份,待做好后再给她过目,若有什么不对她也好当场指出。   “好好好,我马上去弄,待弄好后再请姑娘指点。”   孙先生收起来账本就退了出去。上次江云漪来雅斋时说是带了一个亲戚想请他教授有关帐房的事,他本以为是江云漪不放心全权把雅斋交给段景之,打算安插自己人。   然看了今儿个江云漪所做的帐本,他不由暗暗惭愧自己以小人之人夺君子之腹。   以江云漪本身对帐房之事的了解本应不用他来教授,她之所以这么做想来是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却跟雅斋的关系不大。   待孙先生离开后,江云漪又跟段景之谈起了雅斋人事问题,尤其是关于配方的加工问题。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段景之提了提,段景之没想到江云漪不过是听了方掌柜的一番支言片语,竟又为雅斋打开了一条财路。   ------题外话------   好吧,女主终于有钱了。姑娘们给个赏钱呗!   第062章:大姑姑夫妇来访   开专柜卖配好的茶方,这一定会大受往来客人的欢迎。   虽然这个方法容易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检验出茶配方,但他们有江云漪这个配方高手,也不怕被人夺了先机。   何况卖配好的茶方是江云漪当初早就打算好的,这一次不过把这个打算用更确切的行动来执行而已。   至于培训专门配制茶方的师傅就不是一招一夕能成的,段景之的意思是若江云漪有时间亲自教授最好。   毕竟开方的人是她,最了解药茶的人也是她!   “这样吧,我回去后,看能不能整出详细的资料,到时我教给方掌柜。请他帮忙让百草堂的坐堂大夫专门教课。毕竟我们对外的说辞是这个法子是由百草堂研究出来的。”   江云漪想了想表示她若有时间会亲自给大家上一堂课,但其余的她只能请人帮忙。   前世她也常常被邀请参与有关药膳养生的讲座,自是没少跟人谈起一些简易药膳配方。   但这一世她年纪太小,若给人当师傅,难免让人质疑。只能转个弯儿请别人代教。   段景之想想也是,当即不再勉强。不过这事已经列入他的雅斋未来的发展计划里。   “时侯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段景之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快接近午时,料想江云漪一定还没吃饭,当即提议道。   “成,就当我们年前相聚。”   江云漪见外头又纷纷扬扬下了起雪,想着她还没跟段景之好好地吃了一顿饭,也便同意了。   “那好,我马上让人备车!就去汇宾楼。”   段景之看江云漪同意,立马起身让人去备车,顺便把雅斋的事先移交给孙先生,他想好好陪江云漪走走。   车很快就备好了,临行前段景之还特地让人备了一件披风,他怕冷着江云漪。   二人从后门上车,上车前,段景之小心地扶着江云漪先上,他随后上来时,将手上的暖炉交给江云漪。   “我没那么娇弱,还是你拿着吧。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面色可没有比上次好多少,你是不是没有听话尽忙和?”   方才在玉景涟漪阁二人谈的都是正事,现在要去用饭,自然谈的便是私事了。这话其实进门时,她就想跟段景之提的,但想到后面要谈的正事才搁到现在才讲。   “我承认这两天是忙得没时间好好休息,不过不是有你嘛。你给我的药膳方我可是一直吃着的,要不你再给我看看,看看需不需要换方子?”   段景之喜欢看江云漪对他露出关怀的眸子,也享受着这份关怀,因此言语间难免亲昵了不少。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忙得忘记休息,所以特地给多做了一个香包,里面放了一些药材可以帮你改善病况。又另外给你写了一个比较特别的方子,你回去后让绣娘给你按方做一个药枕,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江云漪说着将一直纳在怀中的香包,连同一张做药枕的方子一并拿出来交给段景之,叮嘱他每半月换一次药,又劝他一定要注意休息。   她这一次给的药枕方跟上次做给方掌柜的松针枕是一样的,只不过治疗的方向不同而已。   重新给段景之把过脉后,症状明显比上次要轻很多,但由于没有遵照她的说法好好休息,也只是轻很多而已。   江云漪早猜到这个结果,因而给段景之配的药枕可以有效地缓解段景之的这些状况。   由于药枕只有晚上才会用到,江云漪才另做了香包让他随身携带,只望对他的身体有所帮助。   “我知道!回去我一定让绣娘照你说的做。”   段景之接过香包先闻了闻,发觉这味道很好闻,便直接将腰上的荷包直接换了下来。   心想着,香包都帮他绣了,怎么不帮他也绣着枕头呢。   “你要是不喜欢香包的绣样,回去后可以让绣娘帮你换掉。”   江云漪发现段景之对香包上的绣样一点都不惊奇,以为他不喜欢,便开口提议。   “绣样?不错,很可爱,我很喜欢。而且这花样子蛮特别的!”   段景之只注意这香包是江云漪送的,便马上带身上了,根本没来得及看绣了什么。   这一看,倒觉得即新奇又特别,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花样子。   “呵呵,你喜欢就好。这是我和小小他们有一次上山打猎时的画面,我就把它绣了下来,当是留给你做纪念。不过这香包也就这花样是我绣的,剩下的全是小小的功劳!”   江云漪松了一口气,还担心段景之笑她绣得不好呢。   “我真的很喜欢!看这画面当时一定很好玩吧,要不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到时人家若问我这香包有什么故事我也有话说啊。”   段景之变着法儿套江云漪的话,她能送这么有意义的香包给他,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   她终于跟他谈起有关她生活的点滴,就证明她愿意相信他,并接受他!   “好啊!”   江云漪听段景之这么说,便挑了一些他们三姐弟平时的一些趣事儿给他听。却很少提及他们家受亲戚欺晦的事儿。   段景之虽然关于他们家常遭亲戚欺负的事很清楚,但对于他们姐弟间的互动却知道得较少,因此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也会被江云漪给逗笑。   二人说笑间已经到了汇宾楼,段景之虽没提前订下包间,但近日段景之声名大显,其雅斋在安云可谓出尽了风头。   所以段景之一进汇宾楼也受到了极大的优待,掌柜的直接为他们安排了最好的雅间,又派伙记专人专间伺侯,可谓周到至极。   段景之让伙记把菜单给江云漪,让她点自己喜欢吃的菜。江云漪接过,只点了一荤一素,还是按段景之的身体给配的。   作为药膳师,膳食的配备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给什么样的病人配什么菜都要特别注意,尤其是忌口的各类食物更要特别注明。   “我第一次请你吃饭,你就点两个菜么?再点两个,别跟我客气。”   段景之看江云漪只点了两个菜有些不乐意。他第一次请她吃饭,怎么可以这么随意。   “我们就两个人,用不着点太多。”   江云漪自有她的理由,前世里她当药膳师时也从不做浪费粮食这样的事。不过该花的钱,她从来不会省!   有句话怎么说的,叫钱要花在刀刃上,她虽然没有百分百贯彻这句话,但基本上也不会花不该花的钱。   段景之听此点点头,但点菜时却不含糊,直接点两荤两素两汤四凉菜,让小二赶紧让人去做上来。   江云漪摇摇头也就不说话了,男人为女人花钱貌似都不大喜欢女人用这个理由去拒绝。   呃,虽然她现在只有十一岁,但她知道段景之从来没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即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冬天的很少有人会上酒楼吃菜,有的也是直接叫外送,所以他们这一桌不过小半时辰就全上齐了。   段景之先为江云漪盛了一碗汤,又跟她介绍了一下所上的菜色,觉得哪个菜好吃就动手为江云漪夹了。   “景之,你一下子给我夹这么多菜,我哪吃得完?来,你也吃,我自己吃完自己会夹,不会跟你客气的。”   江云漪看着小山一样堆满她碗的菜叹了一口气,也用公筷为江景之夹了一些菜给他。   段景之夹起江云漪夹过来的菜,慢慢吃起来,眼睛却一直关注着江云漪的碗,将她爱吃的菜记在心里,待吃完碗里的菜,又继续给她夹菜。   江云漪很无奈,只好任他所为,偶尔也会夹两个菜给段景之。礼尚往来嘛!   “下次菜还是不要点这么多了。”   江云漪看着满桌没怎么动的菜摇了摇头,段景之定不知道今儿个他们吃的这顿饭够丰泽屯的一户人家近一年的开支吧。   若知道,他不知会有何感想!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段景之明白江云漪的意思,只是他不想在她心中留下他小气的印象,所以这第一顿饭他当然不会含糊。   江云漪耸了耸肩,也明白段景之心里是如何想的,当然不会去计较。   两人用过饭,小二把饭菜撤下去,备了饭后茶上来,把门一关,人就退了下去。   “对了,上次在锦绣坊你遇到那位沈小姐在雅斋试营业当天有来过,这几日也一直有派人过来打听你的消息。”   待小二退出去后,段景之才把沈素素三番四次派人上门寻她的说了说。要说雅斋的女客区生意之所以会被带起来,还跟这位沈小姐有关呢。   “她有说找我何事么?”   江云漪挑了挑眉,没想到沈素素真会去雅斋找她。她给沈素素开的药膳方至少够她渡过这个冬季。   “就是谢谢你救了她,再则想请你到沈府聚一聚,说是想当面谢你。我们雅斋女客区的客人有一半是她和陈小姐介绍来的。”   沈家和陈家在安云也是大户,而沈素素和陈宛在安云素有才名,与安云的很多闺秀交好,这样雅斋也经他们慢慢传至其它闺阁少女口中。   至此在安云有一家名为雅斋的茶楼有特为他们女宾准备的雅间,这个消息自慢慢在安云一些女眷口中传开来。   它的速度虽然没有雅斋这个名字在安云传播的速度快,但能让闺中女眷记住它已是极不容易的。   “我知道了,如果她下次再来,我帮我转告她,若有机会我一定会登门拜访。”   江云漪了解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沈小姐的身份还挺不简单。安云才女?这么说她跟书画街那些才女才子们一定很熟。   “近日来除了一些安云富户外,我们的另一个主要客源就是经常在书画街行走的一些书生。女客区另一半客人就来自于我们在书画街做的宣传!”   说到书画街的客源段景之似乎碰到了一些难处,眉眼间并无初谈雅斋成功试营时那种奕奕神采。   “景之是不是想说,这些人虽成我们的主客源,但他们花钱不多又极难伺侯,反倒不如富户们给的大方又好周旋是吧?”   江云漪见段景之说到书画街的客人时并无先前他们在雅斋谈论时那么眉飞色舞,就猜到了其中关键。   在古代有一点才学的人都极为自负,认为商人好利,不配与他们结交。却不知若没有这些商人,一个国家就休谈富裕与繁荣。   “既然你都能想到这一点,想必当初让我们在书画街做宣传应该另有用意吧?”   段景之看江云漪一下就看到了关键,依近日来跟她相处的认知看,她这么做必有深意。   “雅者,文也!景之须知大周文臣多过武将,各个省会文者众多,且都挤身上流。”   江云漪微微给段景之提了个醒,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领会其中真意。   大周朝以文孝治天下,朝中的文臣数量占大半以上,她让雅斋收笼这些人,不过是想借他们的笔杆子说说话而已。   要知道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大考,从乡试ll、县试、府试、会试再到殿试,这么一个在大周文人墨客间宣扬雅斋的机会她不抓住才傻呢。   “安云虽然是小地方,便自建镇以来一直重文,因此本镇的文者尤为多。一般考场之上少说有近半的人都出身安云。明年刚好是三年一度的大考,你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这些人把雅斋的名号带出去?”   段景之微一沉思,马上就嗅出了江云漪话中隐含的深意。在大周文人自有他们的圈子,非志同道合者很难融进去。   若雅斋真能得到这些人的赞同,有这样一条无形的人脉网,关键时刻拿来用,绝对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   “既然你都想通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江云漪没想段景之一点就透,也就不再费唇舌,接下来的事就全权让他自个安排了。   “云漪,你这脑袋怎么长的?既然能一下想得如此长远。”   段景之打趣,他实在想不通,江云漪一个女子是如何有这一堆的主意,别人才想了一步,她已经想了三步了。   连雅斋未来可能会遇到的阻碍她都步下了这样可怖的暗棋以作应对,这得多精明的头脑才能想到啊。   “别管我的脑袋怎么长的,该谈的都谈完了,我想去买点东西。”   江云漪喝了一口茶,想着她还得备一些礼物回去给小小他们当新年贺礼呢。可不能再这样耽搁了。   “我陪你吧,刚好也给小小他们买些新年礼物。”   段景之起身先去结了帐,扶江云漪上了马车,问了她需要买什么,就让车夫直接将车驾过去。   “先去首饰铺先看看吧。”   上一次上集都跟江大月买年货了,根本没时间逛街为小小他们挑些新年礼物。   今儿个特地出来除了看段景之及雅斋的试营情况外,就是要买一些新年礼物,待年关一到,用作走访亲戚的贺礼。   段景之暗骂自己笨,怎么就给忘了江云漪是女孩子,哪个女子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这是雅斋近日盈利你所得的分成,你先收着吧。”   段景之想起在雅斋时让人取了三百两现银,赶紧交给江云漪。那一会子她买东西时也不会束手束脚。   “三百两?看来我们的生意真的很不错。”   江云漪欣喜地接过段景之递过来的银票,眸光里难掩诧异。她没想到雅斋试营短短几天竟然能赚到这么多!   太好了!她终于有银子了,而且还是好多银子。江云漪赶紧将银票贴身收好,这要的巨款可不能让人看见。   欢欢喜喜地到了首饰铺后,江云漪迅速地挑好了礼物,爽快地付过银钱后,让掌柜将东西包起来   段景之一直站在一旁,没有给多余的意见。待江云漪付完帐后,段景之又陪着她买了其它送给亲人的年礼。   待江云漪将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段景之才带着她买了他要送给小小他们的礼物。   段景之的礼物也不算贵重,他给高子买了全套的笔墨纸砚,知道高子近日想学帐房又给他买了一个算盘。   至于小小,他给她买了几本诗集,说女孩子就应该学些诗词歌赋,将来当才女才好。   “买什么诗集啊,我可不懂诗集。”   江云漪无语,她知道古人在文学方面都堪称时代楷模,在现代时她因为写了一手好字,也认识了不少这一方面的权威人士,所以她的文学素养还是有几分的。   可她发誓她真的仅限于喜欢写字,品品书,品品画还成,其它的她懂得实在不多。   所以在教授两个孩子方面,她从来不涉及诗词歌赋,至于琴棋书画,她也只在书法上让两孩子下苦功,其它的亦从不涉及。   除了家庭条件不允许外,她觉得学这些东西还不如学些更实用的。农家孩子能读书识字就不错了,她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培养才子和才女。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让高子去考科举?”   段景之惊讶,除了惊讶江云漪竟然不懂诗词外,还惊讶她竟没有让两孩子学诗词。   小小是女孩子这东西可学可不学,但高子毕竟是男孩子,考场之上诗词方面都是必考的。   他本想着给高子买笔墨纸砚,给小小买诗集,这样两个孩子都用得着,哪里会知道会得知这样的内幕。   “考科举?呵呵,没想过。”   江云漪教两孩子读书只是不想让他们成为文盲,至于参加科考举试,她真没想过。   官场之黑暗她在前世早就见识过了,哪会让高子去参加科考。   “那就买政论方面的书籍吧。即使不参加科考,多读点这类书也没坏处。”   段景之将那几本诗集换成了政论类的书箱,也不问江云漪为何没有让江小高参加科举的想法。   “不过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听说家中若有人有功名在身,可以免税?这样子我倒可以让高子去考个秀才或举人什么的。”   江云漪突然想起第一次上集时,她在书画街买的一本有关这个时代的律法书籍有谈到,家中有功名者可免税收的规定。   难怪大周朝有那么多人想考功名,原来还有这好处。要是高子以后能考中功名,那可是直接打进文者内部的好机会。   又可以免税,又可以融进这些文者的圈子,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她为什么不干?   “你还知道这条律法!?”   段景之听此,越发看不懂江云漪,她竟然知道大周朝有功名在身的人是可以免税赋的,但她为何不让江小高参加科考?   他相信以江云漪学识与聪慧,将江小高培养成为一个文武兼备的人并不是难!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想做好生意如果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律法,那我不是等着被官府的人拆吃入腹嘛。”   江云漪翻了翻白眼,她前世虽然不做生意,但她认识的那些商界名流有半数以上比律师还要懂法律。   所以在她决定要在这个古代利用药膳做生意发家起,她就已经开始做万全准备。   除了必看的医书外,有关这个国家的律法书籍也是她研究的对象。   “你这个想法倒新奇。”   段景之笑着摇头,付了银钱,细细想了想她所说的,突然觉得她说得很对。想要做长久的生意,吃透国家律法是完全有必要的。   “成了,时侯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跟段景之的一番谈话,让江云漪改变了一些思维上的定式。她决定明年春就让小小和高子上私塾去。   除了打算让高子可以有名正名顺参加科考的机会外,也是不想让两孩子局限在小小的山村里。   他们应该有更开阔的眼界!   待回到雅斋后,江云漪让人帮忙把那些节礼全搬到她的牛车里,又在玉景涟漪问与段景之和孙先生谈了新帐本的一些问题,直至他们完全吃透新帐本的使用方法,方跟二人道了别。   临行前跟他们要了一些陈年的老帐本,美其名曰是帮他们整理,其实就是想拿回去教江小高和江武如何看帐。   驾着牛车离开后,她并没有马上回丰泽屯,而是驾着车到粮米铺买年关所要用的日需及粮米,上一次跟着二姑姑办年货没有办齐,这一次她当然要补上。   买完这些后,她又到炭火铺置了些炭,家里的炭虽然是自己制的,但并不好烧。她早想从外头买了。   再说自家弄的,自家烧还成,若还要加上暖房的用度,一定不够。在炭火铺里,江云漪跟店老板一番讨价还价后,买了近三十斤的无烟炭。   想着家里的灯油也快没了,又转去买了灯油,然后才驾着满车的东西回了丰泽屯。   到家后卸了货,将牛车牵去还给孙家,江云漪顺便问了桂花婶的一些情况。   孙家人知道江云漪跟着百草堂的坐堂大夫在学医,还救了陈三妹,很是热情的招待她。   “云漪,我听说你这医术比李郎中还厉害,要不给我家媳妇瞧瞧?”   孙大壮想起前两天去江家小院,江云漪还给他家媳妇开了一个养胎方,他家媳妇吃了后更是吃得好也睡得好。   想来,那时云漪丫头就已经跟着百草堂的大夫在学医了。   “我才学了多久的医术啊,哪能给桂花婶看诊呢。不过,给把把脉还是可以的。”   江云漪心微微一顿,笑着道。想着若能借大壮叔一家的口把她会医的名气在丰泽屯打出去,对她也不是没好处。   “好好好,那就先看看脉。自从李郎中给陈家三妹误诊后,我都不敢让他给我家媳妇继续养胎呢。”   孙大壮一听自是万分高兴,连忙请江云漪往里屋走,他媳妇已经开始显怀,家里人都不让她往外走。   孙家的其它人连忙进屋倒水的倒水,搬椅子的搬椅子,然后就静静地呆在一旁看江云漪给大壮媳妇把脉。   大壮媳妇王氏桂花对江云漪也非常热情,一见她进来就想起身对她道谢,被家人和江云漪阻了。   “云漪啊,前些日子我应该和你大壮叔一起到你家道谢的。可你也知道我怀有身子,家人都不让我乱走。今儿要麻烦你了!”   王氏和和气气地请江云漪坐了,解释了一下她一直没前往江家道谢的原由,便伸出手腕让江云漪为她把脉。   “桂花婶婶客气了,大壮叔不也常常帮衬我们家。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江云漪说着,将桂花婶的手平放在桌面上,细细地听脉诊脉,发觉得脉象稳和,说明腹内胎儿极稳。   诊完后,问了一些王氏平时的饮食。很多孕妇都挑食得很,王氏先前的情况严重到吃什么吐什么,现如今看她丰满了不少,近日胃口应该不错。   “兔肉,兔肉性凉,有滑胎之效,有身子的人绝不能吃。”   江云漪初始听着还好,后听到孙大娘特地跟人买了一只兔子准备给儿媳妇补身,连忙阻止。   还好,她今儿个特地过来问问,否则孙大娘这一大锅兔肉一旦给王氏一吃,她这胎可就危险了。   “啊?滑、滑胎!?哎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还好,还好云漪你来了,不然我这乱给我家儿媳妇弄吃的,那不是遭了嘛。”   孙大娘一听滑胎二字整张脸都吓白了,连忙拍着胸口直念阿弥陀佛。   暗想着,以后若想给儿媳妇买什么补品,一定得去先问问云漪丫头,否则若再买个性凉的东西给儿媳妇吃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办哟。   孙家的其它人也是一阵后怕,纷纷感谢江云漪的提醒及时,更庆幸是今儿才想到给王氏换口味才买了兔子。不然岂不是很糟糕?   “真是太险了,云漪,要不你给我们说说我媳妇这有身子的人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免得以后我们又乱给她买吃的。这孩子还有好几个月才出生呢,这要吃出个好歹,那我们老孙家可怎么办啊。”   孙大爷在一旁直怪自家老太婆买什么不好,偏偏买什么兔子。还好有懂事的人,不然儿媳妇这一胎哪里保得住!   “是啊,云漪,上次你给我的食方,我媳妇吃得还挺习惯的。要不多再几个那样的食方给我媳妇用吧。”   孙大壮猛然想起,江云漪有给他家媳妇推荐了几款吃食,连忙让江云漪再给开几个。   “这样吧,大壮叔你跟我回去一趟,我回家给你写方子。到时你们按方给桂花婶做吃食,我保证来年桂花婶一定给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江云漪想了想决定给王氏开了一些专门针对她体质的孕妇补养方,就当是报答孙大壮一直以来对他们家的照顾。   孙大壮高兴地连连应声,孙家人也催促孙大壮赶快跟江云漪回家拿方子。   到江家小院后,江云漪请孙大壮稍等,她转进正屋取了纸笔写了过年期间王氏的膳食方子,写好后出来交给孙大壮,跟他讲了这些药膳的烹饪方法。   因为里头有几味药是要到药房拿的,所以江云漪给的方子里需要的药材都在旁边做了标注。   如若不然,她也无需让孙大壮跟她走一趟,直接在孙家跟他们说所要的吃食即可。   孙大壮听后自是千恩万谢,然后美滋滋地拿着方子回家了。   “姐,你现在已经试着在给村民开方了么?”   两孩子待孙大壮走后,才从厨房冒出头来问。刚才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大壮叔是来跟大姐要药膳方子的。   这是不是说明大姐的地位已经渐渐在丰泽屯提高,他们家的好日子也差不多要到了!?   “是啊,毕竟桂花婶是吃了我的方子才慢慢有了胃口,加上大姐救了三妹这件事儿。如果还有其它人找大姐看病,又让大姐给看好了,我想村民们会慢慢信任我,到时姐姐也可以为人看诊了。”   江云漪本就有让村民们慢慢接受她会医的事实,现在这情况让她很满意。看来离她被村民请去看诊的日子不远了。   她给人看诊可以不收诊金,但名声是一定要赚的!   “这么说,若大姐成功成为一名大夫,那村民们必会对大姐另眼相看。到时本家若再找我们家麻烦也要掂量掂量了。”   两孩子立马就想到了江云漪一旦成为大夫之后的种种妙处。其中一点就是大姐在丰泽屯的地位提高了,看李郎中就知道了。   李郎中作为丰泽屯唯一的郎中,村里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不敬的。   “好啦,别咕嘀这些了,我让你们整理今儿带回来的东西都整理了么?”   江云漪这一次上集买了不少东西,除了过年期间家里要用的食材,及一些日需品外,剩下有一半以上是过年时准备给各房亲戚的礼物。   这些亲戚是待他们家不好,但过年期间的人情往来她还是要遵从的,以免别人说闲话。   再说也不是所有的亲戚都待他们家不好。   “所有的礼物我们都放在偏屋,食材和日需品刚放进厨房。剩下的已经放在正屋了。”   两孩子看到那一堆的礼品都吓了好大一跳呢。以前他们家过年可从来没给人送过节礼。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自己都吃不饱了,哪有钱给人买礼物。不过爹爹每年都会省下一笔钱在过年时特地送去给爷爷和奶奶就是了。   江云漪点头,并没有告诉他们,礼物中除了有她准备送给他们的礼物外,还有段景之的。   她想在明儿个的除夕夜给他们一个惊喜!   三人看了下天色,开始准备今个儿的晚饭。晚饭才刚刚备好,院门那边就传来吵闹声,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大,三姐弟便是想继续听而不闻也不能了。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江云漪盛饭的手顿了顿,今儿回来有些晚了,江云漪也不费功夫炒菜,直接煮了兼补诸脏的柏子仁粥。   “大姑姑,大姑父,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孩子出了院门才知道在他们家门口闹腾的人居然是他们的大姑姑和大姑父。   “哎呀,小小、高子你们出来了。你大姑姑有事找你们!”   王大石一看把小小这两孩子给闹出来了,也就不理会他媳妇不甘不愿的模样,立马讪起了笑脸。   “小小,高子……”   江大美见两孩子出来一阵的尴尬无措,小声地叫了一声,就站在一旁不说话。她实在开不这个口!   王大石看着,在一边死劲地扯自家媳妇的衣襟。   “小小,高子,我,我,是这样的。其实,没事,大姑姑就是来看看你们。你们还好么?”   江大美支支吾吾半天,终还是改了口。让她厚着脸跟老四家的孩子要钱,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媳妇!”   王大石一阵气恨,他媳妇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说好了,就是来跟小舅子家要钱过年的么。   想至此,王大石不由瞪着江大美,恨不能代她说出想说的话儿。   他这媳妇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这老四家现在可是香馍馍啊,有钱的很,听说方才云漪丫头回来又买了一车的东西呢。   他们不趁现在捞点,以后哪有机会啊。哎!他这两天跟儿子都白劝了,真是气死他了。   “小小,高子,你们爹还没回来么?”   江大美回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一门心思老想着掏她四弟的钱,自个怎么不给她挣去。   “爹爹还没回来,大姑姑,大姑父先到里屋坐会吧。”   两孩子在外头应对半天,也没见里屋的江云漪传话出来,想着不能让大姑姑夫妇一直站在外头,只好将他们往里屋请。   江大美还在犹豫,王大石已经当头走了进去,他可是记得上次来时,小舅子家正是这个时辰做好的饭。   “原来是大姑父和大姑姑来了,小小,高子去煮些茶过来。”   江云漪在两孩子带王大石夫妇进来时,先把柏子仁粥重拿回厨房温着。今儿个她可是只煮了三个人的晚饭,若再多两个人肯定不够吃。   如果只是大姑姑一个人来,她是可以让两孩子再去熬一份,但加大姑父她就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了。   两孩子对视一眼,乖乖地煮茶去了。他们知道大姑父来肯定是不安好心,可是大姑姑……,算了,这事大姐会处理好的。   “才几天不来,你们倒添了不少新家具。”   王大石上次虽没能进得正屋瞅个清楚,但那天也略微瞅到了正屋的布置,那天正屋里明明还空荡荡的,今儿个倒置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看着不贵重,但也都要钱不是!这说明什么,说明小舅子家真的发了,有钱了!   “明儿个就是大年三十了,家里备些东西不是很正常么!”   江大美推了王大石一把,对着江云漪笑。她是看出老四家的生活好不少,但那也是老四家有本事,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很了解自家男人的江大美一听江大石这话,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江大石被自家媳妇这么一咽,顿时又是一阵气闷,很想再开口,却不知要怎么开口。   江云漪含笑不说话,直至两孩子煮好了茶,才跟他们扯起了一些家常,但也只是扯家常。   连方才大姑姑夫妇为何在院门口吵闹都不问。她很想看看这个大姑姑是怎么选择的。   而江大美似乎也忘了她今儿来的目的,仔细地问他们姐弟三人的近况,语气里尽是关怀。   江云漪特地略过一些,捡她受伤,被欺负等等一系列的事儿。江小小和江小高都没怎么说话,偶尔在一旁应两声。   只是二人心里都有些犯咕嘀,不明白江云漪在说这些事时,何以专捡这些令人咬牙的事儿说。   江大美和江大月一样一听到三姐弟被那些亲戚欺负时,都是极为愤慨和不满。   还一个劲的责怪自己,说她就住邻村,这些消息竟然都没听到一星半点儿。说着说着就落下了泪。   江云漪在一旁劝了劝,眼角瞥到王大石一直对着江大美打眼色,可惜江大美不知是真没看到,还是假没看到,就是没理会他。   “大姑父你眼睛怎么了?抽了么?”   江云漪给小小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茶端给大姑姑润润喉,才笑问江大石。   她觉得大姑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明明方才跟小小他们说话时很局促很不安,现在跟她一聊开,反而装起了傻,直接当江大石是个透明。   第063章:江父带继母归来   “你!呵,云漪,你们家还没吃饭吧?”   王大石被这么一调侃面皮有些发红,转眸发现江家的饭桌上刚摆了碗筷,忙转了话题。   再让自家媳妇和江云漪闲聊下去,他们得到何时才能从小舅子家挖到银子啊。   这个笨媳妇,就知道给他装傻!回家后,看他如何收拾她!   “不巧,刚吃过,还没来得及收拾。”   江云漪刚说完,江小高就起身将摆好的碗筷收起来,江小小接过直接拿回了厨房。   三姐弟配合默契,一点都不为这句谎言而觉得脸红。   王大石又一次被咽得无话可说,他明明看见那些碗筷还是干净的,他们三姐弟分明是刚要准备吃饭的。   都怪媳妇方才在外头跟他闹,耽搁了那么久,不然这会子他们已经坐在饭桌上跟江云漪姐弟三人一块吃晚饭了。   “大石,你看云漪家都吃过饭,我们也赶快回去做饭吧。云漪,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过年时记得来我们家玩儿。”   江大美接过话头,拉着自家男人跟江云漪姐弟道别。心想回去让自家男人和儿子骂就骂吧,她是决不能再贪老四家的便宜。   她嫁出去这么久,自家男人没少来贪老四家的便宜,她已经纵容太多次,这一次她一定不能再妥协了。   “走什么走!云漪啊,你也知道你大姑姑脸子薄,那我这个做姑父就扯开脸说。其实啊!……”   江大石没拿到想拿的,哪里舍得走。上一次他也不过吃了碗粥,这一次都进了正屋又看到小舅子家置了这么多新物件儿,这三孩子又人人着新衣,那料子他还从来没穿过呢。   看着这些,要他空手而归,那他江大石还怎么在村里混啊。   “其实大姑姑今儿本是做了好些点心要给你们姐弟送来的,可是临走给忘了,为这事你姑父还在院门口跟我吵了起来。你看看,大姑姑这年纪一大,脑子就不好使!”   江大石话刚说一半,直接被江大美打断,她是万不能让他家男人开了这个口。否则等四弟回来,她这个做姐姐的就没脸做人了。   这死男人哟,怎么就不给她留点颜面,老让她在老四家的孩子丢丑!难怪这三孩子现在都不跟她亲了。   “媳妇,你……”   “你什么你,你再这样,以后就别想我给你做饭,你和儿子自己做去。”   江大美看自家男人还是不死心,威胁道。这个死男人就会欺负她四弟人老实,他怎么不去找老二和老三他们要钱!?   王大石气得不说话,想着如果媳妇不给他做饭吃,那他不得饿死。便不敢再说话了,只是一脸气闷瞪着江大美。   暗道,失算,太失算了!回去一定要联合儿子把媳妇这笨脑子洗乖点,否则以后他们爷俩还怎么风流快活!?   江云漪将大姑姑夫妻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发觉江大石虽然人不怎么样,但还不至于如她三伯那样,一言不和跟自己媳妇干架。   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江大石这样靠自己媳妇吃饭而自己却一直不务正业的人,也着实让人气恼!   心想着,古代的妇女真是可悲!   将二人直接送到院门口,江小小已经听了江云漪的话,将准备送给大姑姑家的节礼取了出来。   “大姑姑,这些是我大姐今儿上集特地买回来,正准备送到你们家的。方才一聊给忘了,大姑父你收好!”   江小小笑着将属于大姑姑家的节礼亲手交到大姑父手上,装出一副不好意思,我真的刚想起来的表情。   “哎,使不得!使不得!云漪,我们怎么能要你们家的东西呢。大石快还回去!”   江大美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劝走了自家男人,到最后却是江云漪姐弟亲手把东西送到自家男人手上。   这到了她男人手上的东西哪里要得回来哟!江大美急得直跺脚。   “你说的什么傻话,没听见小小说,这是云漪特地买来要送给我们的嘛。云漪啊,姑父没想到你这么懂事。这礼我和你大姑姑就收下了!”   江大石死死地抱着包袱,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反正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定了,一边怪自家媳妇不识好歹,一边舔着脸赞江云漪懂事。   “大姑姑你就收下吧。这是礼节,原本是打算过年时再带过去的。”   江云漪笑着安抚江大美,大姑姑从头至尾没有一句为难他们家的话,也没让大姑父有机会说出一句让他们家难堪的话,足见大姑姑对他们家的维护。   即如此,她也不想让大姑姑回夫家后难做人,这份节礼多少能堵大姑父一家的嘴。   “是大姑姑,对不起你们!大石,我们走吧。”   江大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拉着正想打开包袱好好看看里头是什么东西的江大石匆匆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江家三姐弟才重新摆上碗筷吃了饭。对于今儿个大姑姑夫妇来访一事绝口不提,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提来何用。   饭后,两孩子温书顺便跟江云漪说了一下今儿村里发生的事儿,江云漪也将她雅斋试营业大获成功,她还拿到年底的第一份分红给说了。   “什么!三百两!?”   两孩子听得津津有味,猛然听到江云漪说的分红数额,都惊得一下从坐位上跳了起来。   天啊,他们一家人赚半辈子也赚到这么多银子啊!这雅斋才试营就能赚这么多钱,那以后还了得!   “是啊,算是年终分红。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开始在村里置地种药田,等年后我们也就有时间请人盖新房子了。”   江云漪都计算好了,明年春开始置地建暖房时,也得盖新房子住才成。   这个家实在太小太破旧了,以后药苗试种成功,家里定要招不少人手,这么小的房子如何安置得了那么多人。   “啊,买地建房!?”   两孩子还没从三百两的巨款中回过神,就被买地建房四个字又一次给砸晕了。   他们家也可以买地建新房子了么?不用再守着从本家分到的那两亩薄田,还天天让亲戚们惦记着三间破房子,使着劲儿地找他们家麻烦?   “没错!到时我们三姐弟至少要一人一个房间,至于厨房得建得大一点。然后书房、花厅、客厅都不能不少。还得备几间客房,到时若有客人来我们家做客也能有房子住!”   江云漪将她的构思告诉给两孩子听,那天设计暖房时,她可是把将来的新房子一并设计好了。   “啊?那得盖多大的房子啊!”   两孩子眼睛瞪得大大,一下又被江云漪所说的大房子布局给吸引了去。脑中开始构想大姐口中所说的又有书房又有客房的房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不仅要有这些,我们还可以留一块地做花园,等到百花盛放的时节,边吃酒边赏花,ll多惬意!”   江云漪想起前世里的花园式别墅,眼睛微微发亮,想着可以给新家弄个花园,然后在花园搭个秋千,到时还可以荡秋千,就更妙了。   “呵呵,姐你说得倒有些像武表哥跟我们提起的那种大户人家的内院。也是有书房,有花厅,还有花园什么的。”   两孩子想起江武跟他们提起过的大户人家的布局,觉得江云漪说得极像,不由咯咯地笑了起来。   “有何不可?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房子我们住不起!?姐姐保证,今儿个年一过完,就请造炕建房的师傅过来给我们盖新房子。不然你们以为,上次我让你们请二姑姑帮忙要造炕建房师傅的名单的干嘛用的?”   江云漪敲了两孩子一个板栗,连暖房都建,哪有不给自己建新房的道理。   “我们还以为只是请他们过来建大姐所说的暖房呢,原来大姐当时就想好给家里盖新房子了么?”   两孩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实没想到江云漪想这么长远。或者只是他们没想到,大姐早有就这个想法了!?   “那是当然了!”   江云漪说完打发两孩子去洗漱,自己先取过一本书慢慢看了起来。直到两孩子洗好,她才放下书,换她去洗漱。   “姐,你说爹爹明天会回来么?”   待江云漪洗漱完毕后,两孩子忽地低落下来,再无方才谈论建新房子的欢快表情。   他们只要想起杳无音信的父亲哪里还能笑得出来。爹爹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连个口信都没稍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姐现在已经赚到了足够养家的钱,连盖新房子的钱都有了,为什么爹爹还不回来?   “别想那么多了,指不定爹爹明儿一早就回来了呢。很晚了,先睡吧!”   江云漪微微沉默,她也打不准江父明儿能不能回来,对于这个便宜爹她仅限于脑中身体本尊残留给她的影像,其实他们之间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两孩子也知道这个理,只好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他们不可以再纠结爹爹回不回来的事儿。   寅时过半,江云漪姐弟就被外头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姐,深更半夜的会是谁啊?”   江小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外头黑透黑透的夜,打了一个哈欠。   “你们再睡会,我出去看看。”   江云漪摸着黑披了衣服,起身打了火折子点了油灯,见火盆里的炭快烧没了加了几块炭拨了拨将它烧旺些,便提着油灯掀帘出了睡房。   到正屋后将油灯放案上,点了一盏不死风灯才打了正屋的门,外头寒风呼啸,冷得江云漪打了个哆嗦,才发觉外头竟然又下起了大雪。   这时院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在敲门?”   江云漪微微皱眉,这门都敲了半天了,也不见叫门,不过是来了什么贼人吧。想至此,便存了几分戒备。   “是云漪么?我是爹!”   敲门的人听到有人应声忙回了句,只不过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显是被冻得不行才会如此。   “爹?”   江云漪将灯往上提了提,更深露重,夜寒深冷,竹篱制的院门透缝而出可以隐约看见一名高高大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女人,男人的大手包女人的小手,正在给她呵气。   夜还有些深,江云漪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样,但男人的样子在风灯和月光折射下倒是看清了。   这是一张黑瘦憨实的脸,模样还算周正,眸光有些浑浊,但看向女人时却满满都是柔情。   这是她的爹!?江云漪怎么也想不到,这天未亮就敲她家门的男人竟然是她身体本尊的爹。   而且这个爹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乖,快开门,爹快冷坏了!”   江父温厚地应了一声,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   江云漪微微皱了下眉,把院门打开,让两人进来。到得屋中后,江父脱下身上的棉外套裹住女人,就动手点了火盆,待点开后,又让女人先行取暖。   这个时侯江云漪才看清了女人的脸,女人一张容长脸,样貌清秀,身挑不是很高,有些瘦,二十多岁,眉眼间有沧桑的痕迹。   “云漪,这是你芳华姨,姓姚,是爹爹给你们姐弟找的母亲。”   江父忙完这些后,才对着江云漪介绍女人的身份,眉梢唇角间温情溢溢,看向女人的目光满满都是怜爱。   “姚姨好!”   江云漪眉心一跳,随即浅浅一笑,对于江父一出门就带一个后母回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对她来说,这个突然出现自称是她父亲的便宜爹,她都是没有感情。何况是这个连听都没听过的后母?   不过她不介意,并不代表着小小和高子会不介意!这个父亲娶这个媳妇儿过门不知有没有考虑过他们姐弟三人的感受。   “好好好,大林,没想到云漪长得这么漂亮。”   姚芳华忙站起来笑赞道,然后从贴身的衣襟里取出一朵绢花直接戴在江云漪的发髻上。   她笑的时侯眼睛如月弯起,让人惹不住就喜欢。这是江云漪对姚芳华的笑容的第一印象。   她没有拒绝姚芳华的殷勤,任她把绢花别在她的发上,面上适时地露出欢喜。   “多谢姚姨!”   江云漪想只要这个姚芳华安分,她不介意在多了一个便宜爹后,再多一个便宜娘。   暗想着,在没有摸清这个女人的底细前,她是不会跟她翻脸的。   “应该的,姚姨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绢花是姚姨亲手做的。你喜欢就好!”   姚芳华继续笑,很大方也很真诚,亲和力极强。对江云漪表现得即不讨好也不鄙弃。   “爹爹和姚姨彻夜而归,不如先坐下取取暖,休息休息。我去把偏屋收拾出来,再给爹爹和姚姨烧些热水来洗漱下。”   江云漪看看外头的天色,想着这二人必是连夜赶回来,从安云集赶一夜的山路回来,外头还下着雪,不累才怪。   “云漪,你辛苦了!”   江父的声音憨憨的,带着歉意。女儿如此贴心,让他很是宽慰。   “爹爹,别这么说,女儿先去忙了。”   江云漪眉目带笑,提着灯转到偏屋先将偏屋的炕给烧起来,稍微收拾后就转到厨房烧起了水。   心里想着,这爹爹一回来,就带了一个女人一起,一会天一亮江父娶新妻的消息必会马上传遍丰泽屯。   到时他们家又要热闹了!   水烧后,江父先为姚芳华打了水,让她先洗。待二人洗漱过后,才进屋同江云漪说话。   “云漪,我和你姚姨的事有些紧,待天一亮爹就去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爹得给你姚姨重新办一个婚礼,不能太委屈你姚姨。”   江父看着女儿将他的打算说明了一下。他其实是有些怕孩子们不接受姚芳华才先将人带回来。   没想到女儿这么通情达理,竟一点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对姚芳华也很尊敬。这他就放心了!   “爹爹都打算好了,我没有意见!”   江云漪微微一叹,她看得出江父很疼这个新娶的媳妇儿,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没意见就好,没意见就好。对了,小小和高子呢?他们还没醒么?”   江父知道他连夜赶回来定是打扰了几个孩子的好眠,不过姚芳华他既然带回来了,怎么说也得先让几个孩子都见见。   “天色还有些早,我想姚姨应该不介意晚些再让小小和高子见礼吧。”   江云漪微笑着转向姚芳华。这个女人看着就不像是出身乡野,可她为何会选择嫁给一个农民?   “是我打扰了。当家的,就让孩子们再睡会,我不要紧的。”   姚芳华心微微一跳,总觉得江云漪的话中有话。可转眸一想,这不过是一个出身农家的孩子,应该不会看出什么才是。   “还是姚姨心疼我们,爹爹你不会娶了媳妇儿,就忘了我们吧。”   江云漪扬起眉,半开玩笑地说。这个姚芳华最好是真心实意地嫁过来,没打什么坏心眼,否则的话她可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容情。   “怎么会呢,你和小小高子永远都是爹的好孩子。”   江父赶忙表明立场。他之所以这么疼姚芳华是因为他觉得以前对不直自己媳妇儿,常让她受人欺负,如今他娶了芳华,自然要好好待人家。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再关心他的孩子!   “爹爹别急,其实我是有件事要跟爹爹说。是这样的,高子过了年就九岁了,我想让高子初春就去上私塾。”   江云漪暂不会告诉江父,高子上私塾的钱她已经备好了。她就是想看看,江父有了新媳妇儿,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这事我们晚上吃团圆饭再说。我和你姚姨连夜赶路实在累坏了,想先睡会。”   江大林也一直考虑要让江小高上私塾,可是他赚钱太少一直没能成行。今儿刚回来,是真累了,暂不想谈此事。   “偏屋的炕我已经烧好了,那爹爹和姚姨先休息。”   江云漪也不再这个时侯硬让江大林给一个答案,反正她也只是跟他打个招呼。   两孩子初春后必须尽快上私塾。至于这个新出现的后母她得观察观察才成。   “好,那我和你姚姨先去休息。你也再睡会吧。”   江大林点点头,就带着姚芳华转进偏屋,关了门,好半会后偏屋的灯就熄了,夜重归宁静。   “姐姐,爹爹居然给我们找了一个后娘?”   一直躲在睡房的两个孩子待江父带着姚芳华转到偏屋歇息之后,又等了好半晌,才从睡房里披衣出来,语气中不满有之,诧异也有之。   “爹爹才三十多岁,再找个媳妇也应当啊。”   江云漪早知道这两孩子根本没睡,只是没想到他们能忍到现在才出来。看来,他们对这个新出现的后母还是有几分成见的。   “可是这个姚姨会不会对我们不好啊。”   两孩子蹙着眉峰,他们方才没有冲出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江云漪对那个突然出现的后母并无表现出愤怒的情绪。   这个大姐他们是知道的,如果她不喜欢这个后母,刚才绝不会对她那么客气。又是帮他们整炕铺又是帮他们烧热水的。   “如果她是聪明人,就不敢对我们不好。时侯还有些早,再进去睡会吧。”   江云漪跟他们说会了话,主要还是针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后母,随后三人又进房眯了会子。   天亮的时侯,三姐弟就醒了,披衣烧水洗漱之后,听了一下偏屋的动静,发现里头还是静悄悄的。   “姐,我不喜欢这个姚姨,娘亲在世时哪有她睡得这么晚,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江小小嘟着嘴,心中对突然出现的后母极为排斥。尤其是记起爹爹对这个后母的关怀呵护,就为过世的母亲感到不值。   “爹爹和姚姨昨儿晚上彻夜赶回来,加上又下了雪,山路难行。这会子多睡会也什么。别说那么多话了,赶快过来帮忙做饭!”   江云漪明白江小小的这种心理,虽然她前世是孤儿,但她也知道,一般情况作为后母与丈夫前妻的子女之间能处好关系的不多。   “姐,我们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做饭?”   江小高也满心的不爽,他和二姐千盼万盼地等着爹爹回来,哪里能想到爹爹会给他们带个后母回来。   “什么叫那个女人,以后她是我们的母亲了,一会子记得叫人。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不然爹爹会很难做的。”   江云漪见两孩子一提姚芳华脸色就发黑不由提醒道。先前就跟他们说好,要对姚芳华好一些,怎么才一转眼这两孩子又给她忘了。   两孩子垂着头,没再表现出太多不满,乖乖进厨房帮忙做早饭。   辰时初刻,几个孩子做了饭,偏屋才隐约传来一些动静,江大林和姚芳华已经起来。   “爹,姚姨,你们起来了。饭已经做好了,你们洗漱一下吃饭吧。”   江云漪正在磨豆浆,见江大林和姚芳华出来打了声招呼。昨儿他们回来是寅时过半,现在是辰时初,二人睡了几个时辰,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一家人做在饭桌前,江大林先跟江小小和江小高介绍了姚芳华,两孩子听从江云漪的吩咐对姚芳华还算礼貌。   饭后姚芳华见江小小只是简单的用发绳将头发轻轻绑起,便笑着叫她到身边来。   江小小看了江云漪一眼,见江云漪点头,才乖乖的走过去。   姚芳华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让江小小坐好,拿着梳子动手给小小梳了一个丫髻,还顺势给她别了一枚珠花,然后拿了一个小铜境给小小看。   江小小原本不是很乐意,可见到铜境里那漂亮的丫髻上别了一枚异常精致的珠花,瞪大了眼睛。   “以后姚姨天天给你梳漂亮的发髻好不好?你看看,这样是不是很漂亮?”   姚芳华笑着将江小小抱在怀里。只觉这小丫头越看越可爱,心里由衷的欢喜,抱了一小会后,将小高召到身边。   江云漪一样对江小高点了点头,江小高才乖乖走过去。姚芳华细心地将江小高将发梳好,从包袱里取了一顶小冠帽给他戴上,和他身上的衣裳很配。   江小高有些抗拒,但接触到江云漪的眼神后,只好乖乖地任姚芳华给摆弄。暗想着,大姐对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好了点啊。   “大林,你瞧瞧,我们的孩子真是男俊女俏。以后姚姨一定要把你们打扮得精精神神,漂漂亮亮。”   姚芳华将两孩子打扮好后,笑着跟江大林说。她看得出这两孩子对她很排斥,若不是江云漪一直给他们打眼色,这两孩子根本不会让她碰他们。   看来她若想在这个家立足,当先要做的是让江云漪接受她,只要江云漪接受了她,这两个孩子也就自然接受她了。   江大林笑着直点头,他本还担心姚芳华跟几个孩子处不好,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小小,高子,还不谢过姚姨。”   江云漪将一切看在眼里,觉得姚芳华真的很会做人。她知道江大林在乎几个孩子,便演了这一出让江大林看到她的贤惠。   如果姚芳华以后都能这么对待小小和高子,那她也就放下半颗心了。毕竟她明白母爱的缺失对一个孩子的将来会有多大的影响。   “谢谢姚姨!”   两孩子对视一眼,齐齐谢过姚芳华。已经好久没有人给他们梳发了,即使是大姐自己只是随意地别了把木簪子。   姚芳华的作为让两孩子的心微微软了起来。他们其实是很渴望母爱的!   “云漪过来,姚姨也给你梳一个漂亮的发髻。”   姚芳华眸光一转,便知在江大林不在的日子里,整个家里是江云漪说了算。从这两孩子处处以江云漪为先,便可见一斑。   江云漪闻言笑着走过去。她重生段时间还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梳出一个那么漂亮的发髻。   前世里,她每去一个正式的场合都会去做一次头发,因而一些简单的发型她还是会一点的。   但现代发髻和古代发髻那可完全不一样,如今见到一个梳髻高手,不免有些好奇。   姚芳华给江云漪梳了一个双环髻,见她穿着浅碧的衫子,便从包袱里取了两条同色的发带从双环髻里穿过再抽出,然后别成两只蝴蝶,又分别插上两朵珠花,从正面看那端端就是一个小小姐。   端方,温静,差点把人给看呆了去。   “当家的,你看,我们的云漪,真真是从画里走出的美人儿。”   姚芳华没想只是一个发髻而已,这小女孩儿竟然能完全变了一个人。心中有些诧异,但还是很高兴。   江大林、江小小、江小高皆是心中所感。   “姚姨的手真巧。”   江云漪从铜境里看到了现在的自己,暗赞姚芳华好手段。   她的样貌在经过近一个月的调养已经渐渐恢复了瓜子脸特有的轮廓美感,如今经姚芳华的一双手,可是把这份美彻底地给勾出来。   世人哪有不爱美的,姚芳华的这一手可谓高明至极!   “云漪,偏屋那边有不少东西是怎么回事儿?”   一家人坐在一起小聊一会,江大林问起了他的疑惑。他离家数月,发现回家后家里有些变了样,虽然家还是那个家,但明显生活比以前好太多。   不论从吃食还是摆设都变了好多!   “那是准备给各位叔伯婶婶的年礼。”   江大林和姚芳华回来的那个当口是寅时过半,那个时侯她根本时间收拾得干净,只能把原先东西放一边,只是把炕给收拾出来而已。   “你哪来这么多钱?”   江大林抬眼看着眼前的饭桌,及正屋里一整套的暖椅。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套暖椅应该中吉祥木工行的,这一套少说也要好几两银子吧。   “爹爹不先跟我们说说跟姚姨是怎么认识的么?”   江云漪见江大林问个不停,含笑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姚芳华。   家里是什么情况,想必江大林应该有跟姚芳华提起,这些疑问怕是不单单江大林想知道,连姚芳华也想知道吧。   “你姚姨是个可怜人!”   江大林听此轻轻一叹,说起了姚芳华的过去。   原来姚芳华本在一个大户人家给人当管事娘子,后来那户人家犯了错被官府抄了家,夫家见她失去了倚仗,以七出中的三年无所出将其休弃,赶出了家门,还让她净身出户。   她被赶出来时因为衣裳单薄病倒在雪地里,被路过的江大林救了。江大林又是花钱帮她找大夫,又是花钱为好裁衣。   孤男寡女相处数月,一个鳏夫,一个刚被人休弃无所依的女人,自然是干柴烈火。   江大林说这些时,姚芳华低垂关双眸,眸中有沧桑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既然爹爹和姚姨都有了名份,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姚姨以前毕竟是做管家娘子的,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不知道姚姨能不能过得习惯。”   江云漪觉得这故事倒合情合理的紧,自然也不好追究。只不过知道姚芳华原先是给大户人家当管事娘子,倒明白了为何初见姚芳华感觉不像是乡野之人。   原来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   “我虽然自幼在大户人家做事,但也是吃苦吃过来的。你们都过得惯,我自然也过得惯。”   姚芳华看得出江云漪并不似简单的乡下小丫头,否则决说不出这样的话。倒是她先前看走了眼。   “既然这样爹爹就先带姚姨去给爷爷奶奶他们见见,他们二老满意,我们就趁着年节给爹爹和姚姨补办一下酒席吧。”   江云漪看姚芳花见机快,也不便再为难。大家能和平相处,她自然不会图惹争端,但必要的敲打她还是要做的。   早上是看江大林刚回来,外头也确实冷,她不好发作,因而事事尽心。现在他们缓过神了,她当然要告诉姚芳华这个家并不是她看到这样简单。   “好好好,那我先带你姚姨去见见人。回头你们在跟爹爹好好聊一聊。”   江大林一想女儿说得对,这事还是要赶快禀报父母,早日给媳妇儿一个名份。如此他们一家就团圆了。   “姐,你觉得爷爷奶奶会给这女人好脸色么?”   江小高虽听了江云漪的话要对姚芳华礼貌些,但他还是止不住的想给她难堪。   “放心吧,爷爷奶奶不是她的对手。”   江云漪看得出姚芳华并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她极懂察言观色,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管事娘子,想必自有手段能对付老江家的人。   其实她之所以对姚芳华这么客气,也完全是看中了姚芳华这个特点。   江大林为人憨厚,没什么主见,人又愚孝。近日赵氏他们如此安分,想必是打着等江大林归来,再好好收拾他们家的打算。   她这个做女儿的可以对这些亲戚不敬,可以不把手上的银钱交给他们。但江大林毕竟是她的父亲,如果江大林跟她要钱,她不给就是不孝。   这么大顶的帽子扣下来,她以后想在丰泽屯有所建树就难免要费一番功夫。   但有这个姚芳华在就一样了。她看得出江大林对姚芳华非常宠爱,几乎言听计从。   既然有这么一枚可以制住江大林的棋子,她怎么舍得丢?就让姚芳华跟她的亲戚们好好斗一斗吧。   “姐,你好像很看好她?”   江小小搞不懂江云漪为何对这个姚芳华没有表现出一丝半点的不满。难道大姐就这样接受姚芳华成为他们的后母了么。   “傻孩子,你不觉得大过年的,她出现得正是时侯么?有她在,想必我们家会更热闹。但以后我们完全可以把我们家的麻烦全交给她去管,何乐而不为。所以我们不但不能给人家脸色,还要多给笑脸,知道么?”   江云漪可是正愁找不到一个可以助她一臂之力的人。有姚芳华在,她就可以放手弄她的药田,搞她的雅斋,就连药粥铺的事她都可以抽出精力策划了。   所以这个姚芳华来得太是时侯了!分明就是上天给她派来的挡箭牌。   “噢……,我明白了。”   江小高恍然大悟。先前大姐做事总有些束手束脚,想必是有些担忧爹爹回来后,会站在本家那边,让她没有精力做其它事。   现在爹爹有了新媳妇儿,且这个新媳妇儿又极得爹爹的心。看起来也不像过世的母亲那般软弱。   这样的人一定有办法对付奶奶和婶婶他们。如此一来,大姐想做什么,也不怕这群亲戚来捣乱,因为有人会帮他们好好教训。   “大姐的意思是说,有这个人在,婶婶他们若来了,我们只要在旁边看着,她自然就会帮我们收拾婶婶他们么?”   江小小眨巴着明媚的大眼问。在她心里婶婶们的欺凌已经成为她最想解决的问题。   如果这个姚芳华真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她不介意叫她一声母亲!   “既然知道她这么有用,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知道了吧。”   江云漪看两孩子想通了,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想着,江大林已经认定姚芳华是他的妻,如果两孩子不把姚芳华当成自己人,那么只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自家的事儿还是留着自己解决的好,指不定这个姚芳华真能给他们带来久失已的母爱呢。   “姐姐放心,我们明白的。”   两孩子对视一眼,忽地就笑了。还是大姐聪明,才这么半天就想到了这么多事。   再说就算这个后母就算使什么心眼也未必使得过大姐啊。大姐自醒来后,可聪明着呢。   “成了,今儿可是年三十有很多事要忙呢。我们先忙我们的,等爹爹和姚姨他们回来,再让他们帮忙。”   江云漪抱着一堆的衣裳出去洗,两孩子则一人拿着浆糊一人拿着春联、年画、窗花等物贴了起来。   临近中午时分,江大林带着姚芳华归来,二人脸色各不相同。姚芳华还带着笑,然眸里有些沉,江大林则是有些局促和不安。   ------题外话------   千盼万盼老爹和后妈终于出来鸟!   第064章:赵氏婆媳又来了!   “芳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江大林垂着头,方才在本家时,母亲得知他要娶填房,又是娶姚芳华这样的孤身之人,极为不高兴,说得很是难听。   他怎么总是这么没用,总让自己的媳妇受委屈,江大林暗暗地骂自己。   “没事的,大林!”   姚芳华挽着江大林的手臂,笑容里溢着柔情。当初选择跟着江大林是想着给自己一个庇佑,也是看江大林人憨厚老实,跟了他自己不会吃亏。   不想乡野之地的是非虽不比大宅院里,可总是免不了的。这一点她应该早有心理准备,可听着未来婆婆的那些言辞她难免会有些动气。   “你放心,等明儿我再去跟娘说说,她会同意的。”   江大林本以为如姚芳华这样的媳妇儿,母亲应该会很喜欢,哪想母亲会那样对待芳华,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懊悔。   他应该把母亲及那些兄嫂的事儿跟芳华多说一些的,不然芳华今儿也不会受那样的冷遇和委屈了。   “那好,我明儿再和你一起去见婆婆,我会让她喜欢我的。”   姚芳华眉目微转,想着大宅院里她什么没见过,就是她先前的夫家及夫家的那些兄弟,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若不是她所在的那户人家倒了,她当初没有半点防备,又岂会落到被人扫地出门,净身出户的下场。   现在在这里,她一定要争取到她想要的东西。虽然这个乡野之地她没什么可争的,可江大林这个夫婿她定是要好好对待的。   “爹,姚姨你们回来了。”   江云漪早将二人的神色看进眼里,知道他们去本家应该是没讨到好,否则江大林就不会这样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其实这些根本就不必想,赵氏本是等着江大林回来跟他讨要银子的,结果江大林竟然跟她说要娶新妇。   在这山村里娶媳妇用钱是最凶的,赵氏哪里能依。何况江大林这一次娶的还是一个被休弃又无所依凭的女子。   “当家的,时侯不早了,不如中饭就由我亲自下厨。也让孩子们尝尝我的厨艺。”   姚芳华想着自她进这个家门起,还没为这个家做过任何事,今儿又是大年三十,她也得好好表现表现,让几个孩子尽快接受她。   “好啊,我也想尝尝你的厨艺。”   江大林虽与姚芳华确定了名份,但这几个月一直在外头,哪里能正经的吃一顿饭,听姚芳华想亲自下厨,自也多了一份期待。   “爹,我给姚姨打下手吧。”   从方才姚芳华的一举一动,江云漪倒瞧出这个女子有些不同一般。   照理说以她先前的身份应该不至于找一个如江大林这样的农家汉子,可她还是来了,并且在经过赵氏的刁难后,她有些越挫越勇。   从这里看来,她对江大林应该是存在几分真心的。即如此她也可以勉强把她列入家人之列。   “云漪果然是个又乖巧又懂事的好孩子。”   姚芳华既然决定要当好江大林的媳妇儿,自不会亏待他的孩子。她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她会把江大林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来疼。   不过,她也知道在这几个孩子看来,她是一个外来者,想接受必须得靠自己。否则别说是江大林的父母不认她,连这几个孩子都不会允许她呆在江家。   “只要姚姨真心把我们当一家人,我们也会把姚姨当一家人的。”   江云漪听着姚芳华的夸奖声色不露,倒是直接点明姚芳华刻意讨好的还不如真心相待。   她不说人家待她三分,她会回人十分,但至少别人真心待她,她亦不会亏待他人就是。   “那是当然!我自嫁给了你爹,那自然是把你们当一家人。”   姚芳华心头一跳,这一次倒认真打量起了江云漪。见江云漪眉眸沉静,从容大方,一身衣裳虽不华贵,但穿在她身上却隐隐有一种令人不可忽视的风华。   这……,这模样这气度可一点都不比她在府上伺侯的小姐们啊!姚芳华越看越心惊,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乡下小丫头会有这样不凡的一面。   “姚姨不必紧张,我只是把我想说的话告诉姚姨而已。”   江云漪见姚芳华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不由微微一笑,笑容温雅,从容大方。   她本身气质修养就极好,不过平时未免他人有所怀疑才刻意收敛,如今将本身的气韵外放,她相信以姚芳华的见识一定能瞧出不同。   “你,你,倒是我眼拙了。没想小小的山村真孵出了一只金凤凰,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出,当家的能培养出你这样的闺女!”   姚芳华并没有看不起江大林的意思,只是父母的气质也是能影响到女儿。难不成江大林的前妻是一名大家闺秀?   “不管是山鸡,还是野凤,我就是我。姚姨,你即入了我家的门,我就希望你是真心待我的弟妹。否则,后果我可以保证不是你担得起的!”   江云漪软硬兼施,她虽然觉得姚芳华不像是那种没眼见的人,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大宅院里出来的,各个都是宅斗高手,万一她不小心看走眼了呢。   “我父母早亡,自幼就在大户人家给人当丫头。数十年如一日,最后被主母看中提上来做了管家娘子。没想不过几个月,主母一家就出了事。我也被夫家赶了出来,若不是你爹,我早冻死在街头了ll。   姚姨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什么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且放心,我就算不能让江家大富大贵,但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必不会让江家出半点事儿。”   姚芳华知道江家日子过得一向清苦,江大林一个人又要照顾三个孩子殊为不易,现在又多了一个她,日子定会越来越苦。   再者今儿见了那未来婆婆,也知道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但她有手艺,她会做绢花,会刺绣,又梳了一手的好髻,随便拿出一样也够维持这个家的。   她只是想有一个家,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这辈子在她最困难的时侯,能够遇上江大林这样的好人,也算上苍垂怜了。   “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也回你一句。江家但凡有一口饭吃,也不会落下你!”   江云漪的唇角向上扬一个很弯的弧度,显得对姚芳华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极为满意。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中饭过后,江云漪不待江大林提问,就暗示江小小和江小高将近日在家里发生的事儿跟江大林好好地说说。   两孩子对视一眼,不知道要不要告状。想了想告状反而落了下乘,那就实话实说。   “爹爹离开之后……”   两孩子便把江大林离开后,王氏乘机夺了他们家的房契、地契,还想把他们卖了,结果事败被江云漪阻止,差点让江云漪命丧黄泉的事儿捡重点说了。   他们的语气平静,即没夸大也没有丝毫隐瞒,说完后静静地看着江大林,见江大林面上平静无波,二人又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将李小丫找上门摔伤,李家兄弟杀上门找说法,江三将他们家给砸了等等一切事情一一跟江大林说明。   “当家的!”   姚芳华见江大林听后竟没有半丝反应有些担心。她这个刚刚进江家的人,听了这些都难免愤怒,江大林这表情是不是太奇怪了?   “这事儿以后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准再提!”   江大林面皮发紧,心中虽然震怒,但他们毕竟是他的兄嫂,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再追究只会让大家都不好看,倒不如就此揭过。   “过去的事情可以不计较,那若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爹爹还是不计较么?”   江云漪眉目一沉,心中就有些愠怒。这个江大林真是气死她了!   她并不是爱计较的人,可是有些人一味忍让退缩,他们就会不知进退,这件事还没完呢。   她才不信这些亲人会这么算了!   “云漪,你爹的意思是过去的就过去了,但以后若还有同样的事发生自然就不能这么算了。”   姚芳华虽是跟江云漪接触时间不长,但看得出这孩子是个要强的,哪里可能人家欺负了她,她就会乖乖任人欺负的道理。   “爹不是这个意思!”   江大林此刻才反应过来,几个孩子听了他的话,都凝向了他。   那眸子里有委屈,有失望,也有愤怒,他这才知道他的这些话维护了他的兄嫂,却伤害了他的孩子。   “前些天,奶奶到我们家要年节银子了。爹爹今儿去过本家,想必奶奶也给你下最后通牒了吧?”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心中的那份郁愤给压了下去。江大林个性如此,她就不应该对他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忍不住,看来她的定力还是太差了点。   江大林闻言纳纳不语,今儿他带姚芳华去见母亲,母亲确实跟他要银子了。可他的那些银子因为给芳华治病去了大半,剩下必须留着回家过年,若给了母亲这年就没法过了。   何况他还想办桌酒席,正式给芳华一个名份!在丰泽屯娶媳妇不办酒席,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他岂能让芳华受这样的委屈。   “云漪,都是姚姨的错,你千万别怪你爹。当初你爹若不是为了给我治病,也不会落到连一份给老人的银钱都没有!”   姚芳华看了看江大林,知道这一大家子都等着江大林拿钱回来过年。可她知道江大林当初为了给她治病,那些好不容易攒下的银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我只是想告诉爹,你没钱给奶奶,奶奶一定能把我们家给掀了天去。到时如果奶奶黑心地想把我们姐弟卖了换银钱,不知道爹爹会不会答应?”   江云漪唇角微微一勾,面上的笑有些冷。没有钱,赵氏不闹翻天,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不会的!爹是不会把你们卖掉的。”   江大林斩钉截铁地道。他答应过允娘,这辈子就算再穷他也不会卖儿卖女。他承认方才听到五弟妹竟然背着他把小小和高子卖掉,差点害死云漪时,他的表现让几个孩子失望了。   可他能如何呢,那毕竟是他的亲兄嫂啊!   “那如果奶奶想让你卖掉家里的东西贴钱给她呢?”   江云漪面色微缓,脸色好了很多,然她的话峰依旧犀利。现在家里虽不说焕然一新,但总体来说比她初来此地要好上很多。   以赵氏的脸皮,拿不到钱铁定不会罢休。如果江大林不肯卖儿卖女给她换钱,她定会将主意打到家里的东西身上。   “这,这……”   江大林一扫正屋里的摆设,对母亲很了解的他,自是知道母亲一旦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会让他直接往本家给她送去,根本连商量都不打的。   “这些东西可全是舅舅花钱给置的,不能给奶奶。”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江小小突然插言。她算是看出来了,爹爹回来不但不给他们作主,还想帮着外人来欺负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舅舅?什么舅舅?”   江大林一时没反应过来,允娘和芳华一样都是孤女,无依无靠,根本就没有亲人,孩子们哪来的舅舅。   江小小看了江云漪一眼,想着方掌柜是大姐拿来忽悠婶婶他们的。这会子拿来忽悠爹爹不知道成不成。   “是百草堂的方掌柜,他的东家跟我是好友。”   江云漪觉得有必要跟江大林说清跟方掌柜的真正关系,绝不能拿哄骗江传一和杨大妞等人那一套来哄骗江大林。   毕竟江大林一回江家,便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人。如果她还拿方掌柜来当挡箭牌一定会给方掌柜带来麻烦。   “……”   几个人听此都有些茫然,不大明白江云漪口中的意思。   “高子,你跟爹和姚姨说说有关舅舅是怎么回事。一会我再告诉你们我跟百草堂东家的事儿。”   江云漪对于请方掌柜假扮刘母兄长一事并不想再多作解释。但跟云子澈合作的事儿,两孩子还不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   江小高理了理思绪,先从紫芝说起一直说到方掌柜深夜来访,杨大妞散布谣言,本家如何盘算想把江云漪嫁给方掌柜当小妾,后才引出江云漪请方掌柜假扮刘母演戏等等一切事情。   “……”   姚芳华听得有些愣,她觉得今儿所听到一些事情简直比茶楼说书还要精彩。她看向江云漪,觉得这丫头实在厉害,居然连这样的招儿都想得出来。   江大林有些蒙了,他不知道应该说江云漪聪明,还是应该说她狡猾。   在他的印象中,几孩子都是又乖巧又懂事,怎么他才几个月不在身边,他们连这样的弥天大谎都编得出来?   “小小,你把雅斋的事儿跟爹和姚姨一并说了吧。”   江云漪可不喜欢把一件事情翻来覆去讲无数遍,只好将她跟雅斋的渊源交给江小小代讲。   “姐姐在成衣铺偶然结识了景之哥哥!”   江小小抿了抿唇,从江云漪在锦绣坊认识段景之的事讲起,讲到他们的二次相遇敲定雅斋的合作方案,再讲到如今雅斋试营业红红火火,客似云来,已经在年前就赚下第一桶金,且把江云漪意向在初春建新房子的事儿也透露一点点。   待江小小把一切事情全部讲完,江大林和姚芳华已经目瞪口呆,看向江云漪的眸光明显带着不可置信。   “雅斋是三方合作,我出技术,段景之出钱,云子澈出身价。我们三人段景之因出力最多占四成红利,另六成我和云子澈平分。”   江云漪在最后作了总结。江大林和姚芳华跟他们是一家人,这些事儿不可能瞒着他们,也瞒不住。   即如此,她当然会选择坦言直说!   “……”   江大林嚅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没从闺女哄骗他人的震动中回过神,却发现接下来的事情他已不是震动,而是震惊!   他的闺女有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眼前这本事非凡的少女真的是他那个又乖巧又懂事的漪漪么?   “……”   姚芳华轻摇了下头,内心的震动不比江大林来得少。她本以为自己嫁了一个农家汉子,这辈子注意要在农家过着最清苦的日子。   没想江大林的闺女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成就,这样了不起的一个小姑娘真是江大林的福份呐!   轻轻一叹,姚芳华觉得上天待她真的不薄。否则怎么可能让她遇上江大林,还让江大林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闺女!   “这些都是事实俱在的。我之所以选择告诉你们,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家已经不比以前。我会用我的双手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但并不代表着别人就可以不劳而获从我们家予取予求。”   江云漪眸光扫过表情不一的两人,差不多能想到他们心中的想法。她选择坦言,自也希望他们能理解并支持。   “当家的,云漪是个好样的,你可不能再糊涂了!”   姚芳华一下就明白了江云漪话中的意思。他们家没钱的时侯,老江家的人就想尽各种办法想往他们家捞钱。   如今江云漪有本事了,他们这些人哪里会甘心只有他们家过好日子?   “你们让我静一静,让我好好想一想。”   江大林还是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的闺女确实给他长脸了,可是,可是他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   “爹一定在想,女儿怎么会突然懂这么多,变成这么厉害是吧?”   江云漪看得出江大林对她的这些说法还有所保留。毕竟她身体的本尊到底有多大本事,江大林这个做父亲的不可能不了解。   “爹爹,大姐血染丰泽屯时,缠绵病榻十多天……”   两孩子见江大林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些,便把江云漪说过的梦中遇神仙的说法跟江大林复述了一遍。   “神,神仙?”   时人都敬畏神明,江大林一听这话方才眼中的迷茫闪过一丝光亮。如果连神仙都在可怜他们一家,才让闺女变得这么了不起,那他岂敢再怀疑什么。   “当家的,你听听,连天上的神仙都在帮我们呐。这样你以后做事可一定要三思而行啊!”   姚芳华不知道应该不应该信这个说法,可她知道她必须让江大林相信,也必须让外头的人相信。   以后她就是这个家的主母了,她的一切自当以这个家为先!   江大林陷入了沉思。   姚芳华知道这些事儿得让江大林有接受的过程,便陪在一旁,不再说话。   江云漪还要备晚上接神的祭品,带着两孩子转到厨房忙和了,忙和了半会,姚芳华便从正屋里转过来帮忙。   几个人在厨房忙到日落时分,开始准备大年三十的团圆饭。   “娘,二嫂,你们怎么来了。”   江大林想了大半天,还未完全恍过神,想着今儿是大年三十,他不能总干坐在家里不做活,便出来想到厨房帮忙。   不想方出屋,就看着赵氏由杨大妞扶着进了院门,江大林忙了上去。   “怎么,四弟这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吧。”   杨大妞扶着赵氏径直就往江家正屋走,眼角自是瞥到了厨房里正在忙年夜饭的江云漪等人。   她是刚刚才知道老四这一次竟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准备娶她做填房。这怎么行?她可是等着老四回来,想从他家捞银子的。   若老四真要娶新妇,这银子她要上哪里捞去?   “娘,二嫂,你们先坐。”   江大林垂着头没有回杨大妞的话儿,他这个二嫂就是这样子,他越说越错,倒不如不说。   只是母亲来这里拿不到钱,怕是不肯回去的。哎,这可怎么啊?他还想让母亲给他和芳华作主呢。   “坐就免了!今年的银钱呢?”   赵氏微微扫视了一下这正屋里的布置,想着这四儿子家还真的发达了,连这样的暖椅都买得起!   不过一想到这个四儿子居然给她带了个女人回来给她添堵,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   这个老四总是这样,从不为她这个老娘想,这一次未经她同意又带了个女人回来当媳妇儿。   一个刘氏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姚氏,真是气死她了!   “娘,我……”   江大林不知道要怎么回这句话。   “哟,四弟家果真发了啊,连这么舒服的暖椅都买得起。那是不是也要给婆婆买一套啊!”   杨大妞轻哧一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此刻才发现江家正屋的摆设变了,说话带着一股子的酸味儿。   她是知道江云漪那天办年货时添置了新的家具,却没注意到她竟然买了全套的暖椅。   这套暖椅少说也要好几两银子呢,凭什么老四家有,他们家就没有啊!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让老四也给他们家弄一套来。   主意一定,杨大妞的眼珠儿就转得更快了!   “这……,这些都是方掌柜见家中寒酸,特别拿银两给几个孩子购置的。”   江大林想起方才小女儿的说这暖椅是方掌柜特别为家里购置的,自然就拿这个说法跟母亲说。   “老四啊,你媳妇这个大哥可是非常的不懂事儿。他来的那一天,明知道我受了伤,也不去看看我。现在大过年的,连一件像样的礼物也没给我送。你说他是不是不把我这个亲家放在眼里?”   赵氏一听方掌柜竟然大方到给老四家买成套的暖椅,不由各种的羡慕妒忌恨,知道给老四家买好东西,怎么就不知道给她买呢。   “这……,娘,方掌柜虽是允娘的大哥,但儿子实在没脸跟他认这份亲。他买这些是不想让几个孩子不好过,儿子岂能,岂能让他再花这份钱。”   江大林结结巴巴地将话说完,越说越觉得母亲人太过不讲理。可他这做儿子可不能这么说母亲。   何况这个方掌柜其实并不是允娘的亲大哥,不过是闺女拿来哄骗家人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让母亲这么说人家。   “你说的什么傻话!难道我们老江家对刘氏不好么?方掌柜他作为晚辈,孝敬孝敬我这个亲家,难道有没什么不对!”   赵氏一听就怒了,这个没用的四子是在怪她当年对刘氏不好么?现在居然敢这么说话。   “娘,娘,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儿子没说您,没说您对允娘不好啊。”   江大林懦怯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半分不敬的话儿也不敢说。想着他这要上哪给娘拿钱去啊!   “没有就好!二媳妇说得对,这么好的家具理应由我来保管。一会子你就让人把这些家具全搬到本家去吧。”   赵氏瞥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四子心中暗自得意,想着她不好跟方掌柜要钱要东西,那就让老四去要,到时这些东西还不是照样是她的!   “这……,娘……”   江大林结巴得更厉害,应是也不对,应不是也不对。   “四弟啊,难道你不肯?你不肯就说明你不孝顺娘,不孝顺娘可是要跪伺堂的。”   杨大妞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儿,瞅着这正屋的家具被婆婆瞄上了,不知这睡房会不会也有好东西能分给她?   心想着,杨大妞就想打帘进睡房看个究竟。   “二婶难道不知在别人家里做客就要有做客人的自觉么?你这么偷偷摸摸的打帘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二婶是想让人传我们老家江的媳妇都是不懂规矩的人么?”   江云漪从外头端了几杯茶进来,刚好瞅见杨大妞想打睡房的帘子,面色微微一冷,话也随之而出。   她的话依旧不冷不淡,但却生生地止住了杨大妞想打帘进睡房看个究竟的念头。   方才她在厨房瞧见赵氏和杨大妞过来,就知道准没好事儿。没想到才过这么会功夫,这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原本端茶送水进来的应该是姚芳华,可江云漪想她这个还未被承认的媳妇儿过来根本不顶用,只好她自己亲自过来。   “我,我哪有偷偷摸摸?我不过就是闲着,随便看看。”   杨大妞使劲地搅着手中的帕子,暗恨江云漪出现的未免太及时。若晚进那么一会子她就能看见睡房里的摆设了。   想了想,这正屋里的东西都这么好,这睡房里肯定也不差,忙给婆婆打眼色。   “哎哟,哎哟,老四,我,我头疼,头疼!你快扶我进屋休息休息。”   赵氏接收到老二媳妇的信号,开始装病。她也很想进睡房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好一块让老四给她送回本家去。   “刚好,孙儿女近日跟百草堂的坐堂大夫习了医,不如先给奶奶看看?”   江云漪微微一笑,止住了江大林想送赵氏进睡房休息的动作。她可不想自己睡的地方沾上赵氏的味道,她怕恶心到自己睡不着觉。   “就算要看,也得请婆婆躺炕上慢慢看。再说了,你才学几天的医,就想给人看病,你配嘛!”   杨大妞抿起嘴道。这个死丫头居然连婆婆病了都敢拦着不让进,那这睡房里一定有好东西,她非进不可。   “我配不配可不是二婶说了算。百草堂有五个坐堂大夫一起教我学医,还对我进行了考试。他们都说我是百年难遇的医学奇才,不然你以为陈大婶子的闺女是怎么被我救活的?”   江云漪信口胡洽,自夸自己为医学奇才也没有半分脸红。然那凝着杨大妞的眸含着笑,却让人觉得慎得慌。   “这,这,那,那我哪知道。指不定你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刚好给救了呢。”   杨大妞绝不承认江云漪的医术高过李郎中,否则这丫头不更牛气得没边了。要知道丰泽屯的郎中那是块宝啊,谁不使着劲儿巴结。   她才不会让这样的好事进老四家呢!   “那二婶可知桂花婶婶的孕吐是谁给治的?不巧的很,也是我治的!”   江云漪继续笑,眉眸间光华灿烂,云淡风轻的模样突然让人有一种可望而不及的感觉。   “那,那又怎么样?就算你的医术好,可也不能不让婆婆进了睡房再诊治吧。”   杨大妞被咽得没话儿。想着莫非这丫头真的会医?要不然怎么连大壮媳妇的孕吐都给治好了?   “并非我不让奶奶进睡房,而是奶奶这病不宜躺着治,必须这样坐着治。否则是瞧不出病因的。”   江云漪笑意不变,慢慢行到赵氏面前,语意轻柔。赵氏这些年也称得上养尊处优,确实有些小毛病,不过她知道今儿她完全是在装病。   “你,你,你想干嘛!”   赵氏是听说过她这个孙女儿会医,但这丫头到底有多少本事她真不知道。现在见她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向她看过来,心中不由有些发虚。   难不成这丫头瞧出她是在装病了?   “奶奶不是想请郎中么?何必费那个钱,孙儿女的医术虽不怎么精,但把把脉,看看诊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上次李郎中来我家,还自愧不如,说是要拜我为师呢。”   江云漪走至赵氏旁边的暖椅上,含着笑继续掰。她的医术确实比李郎中高出好几个抬阶,这一点她可没说谎。   “我,我才不信呢。我要进睡房休息,你去给我把李郎中请来。”   赵氏眼见装病这一招就要穿帮,不由横了起来,指着老四非要他扶她进睡房休息,还指着江云漪的鼻子,让她赶紧给她把李郎中找来。   这死丫头越来越难缠了,若让继续呆在这里,她哪还能指望老四乖乖地把东西搬到本家去给她用!   “奶奶,你应该不是装病吧。否则怎么不敢让孙儿女好好看看呢?”   江云漪避开赵氏指过来的手,声音渐渐地冷了下来,连眸光也变得冰冷,仿佛刚才含笑的是另一个人。   “我,我,你,你胡说。我就是病了,我不但头疼,我还肚子疼。哎哟,哎哟,我好疼好疼啊!”   赵氏说着就一手抱头一手捂着肚子,死命地嚷着疼。心里却恨不能掐死敢拆穿她把戏的江云漪。   果然孙女和女儿一样都是赔钱货,不贴心就罢了,还老让她不称心!   “云漪你赶紧去请李郎中过来,我扶你奶奶进去休息!”   江大林看着赵氏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自是站在母亲这边。   “奶奶,若是一会李郎中来了,说您在装病。你准备如何?”   江云漪唇角勾起,眸光盯着装模作样的赵氏,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装?挺会装啊,也不看看装病演戏谁才是祖宗!   “你!我,老四,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女儿,我病了,她连张炕都舍不得让我睡。你说你,是怎么教她的!?”   赵氏心中恨极,被江云漪的眸光盯得直发虚,然没达成目的,她实在不甘心。于是站起身点着四儿子劈头就直骂。   “娘,娘,我……”   江大林左右为难着,看看赵氏,又看看女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本来脑中就乱得很,被赵氏这么一说,连心也乱了。   “我看奶奶中气十足,根本就没病。你想进睡房,不就是想看看,我们家睡房里有什么好东西嘛。成啊,我欢迎你和二婶参观!   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这家里的很多物件都是我舅舅为我们家添置的,看可以,动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江云漪也不再拦着,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反正年后她就要盖新房,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添置,也不怕他们参观,更不怕他们知道她财大气粗。   她赚这么多钱,不就是想让这些亲戚眼红么?越是藏着掖着,反而更招人惦记。   “老四,刚才你可是答应我把这成套的暖椅给我送本家去的。”   赵氏一听不乐意了,这东西若只能看而不能摸,那有屁用。这个孙女儿真是越看越让她讨厌,果真是刘氏那个贱蹄子才生得出的贱种!   “娘,我,我……”   江大林很想说他根本没答应,也不敢答应。这东西是人家添置给闺女的,他哪能背着人家送给母亲呢。   “四弟,你可不能反悔,刚才我也听得真真的。这套暖椅你一会可得给婆婆送家里去。”   杨大妞没想江云漪会突然这么说,赶忙替赵氏帮腔。   心中筹谋着一定要想办法把这死丫头弄离老四家,否则待她长大,还不死死地把着老四家的东西不放。   有这丫头在一天,她永远别指望把老四家的房契和地契弄到手!何况现在老四又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这样她岂不是更没指望了。   “想搬也可以,拿银子来买。我家刚用没几天,但买回家的东西再好也是旧的。我可以给奶奶打个折!”   江云漪挑眉,方才她人虽在厨房,但里屋的谈话她可一个字也没漏。想搬她家的东西,这理由想得倒挺那么回事儿。   “四弟啊,你听听,你听听,哪有孙女儿跟奶奶要钱的。婆婆肯用你家的东西,那是你家的福气,云漪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儿。”   杨大妞一听眼珠儿一转,又是一顶不孝顺的帽子扣了下来。想着,不能进到睡房看个清楚,也绝不能再让老四家用这么好家具。   这套暖椅也只有他们家配用,就老四家,我呸!哪里够格!   “这样的福气我们家要不起,既然二婶这么说,那为何不把你家新置的衣柜子给奶奶送去?”   江云漪轻哧一声,福气?要是这样是福气,那她还真希望永远不会有。   “什么,什么衣柜子?”   杨大妞一听心里一慌。她家是买了新衣柜子,可她一直放在睡房里,还用黑布给遮了起来,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很不巧,二婶那天去吉祥木工行时,我也在。只是二婶没看见我罢了。”   江云漪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看着杨大妞微变的脸好整以暇地道。心想着,你大方,你孝顺,你怎么不把自家新置的衣柜子送本家去?   风凉话你会讲,我也会!   “婆婆,你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媳妇子有什么好东西当然是第一时间想着婆婆,又怎么会藏私呢。”   杨大妞暗恨江云漪可恶,又怪自己当初进吉祥木工行怎么就没先好好瞅瞅有没有熟人在附近。   没想到她千防万防,为了不让婆婆发现自己家里置了新衣柜子,还特地让吉祥木工行的人在晚上的时侯送过来。   现在被这个死丫头戳穿,那家里的新衣柜子必是要被婆婆要了去。这个死丫头,真真气死她了!   第065章:过年,新媳妇儿进门   “即如此,要不我们到二婶家也好好参观参观?”   江云漪才不信杨大妞买了东西不用,那衣柜必在她的睡房里。想坑他们家的东西,当然也要做好被人坑的准备。   “凭,凭什么!”   杨大妞额上渗出了薄汗,心中更是各种愤慨。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江云漪已经被杨大妞的眼神给杀死无数次了。   “二媳妇,我好久没见巧巧了,想去看看她。”   赵氏面色有些沉,没想到平时里能说会道的二媳妇儿,居然敢跟她阳奉阴违。那她定要好好看看才成。   至于老四家的这套暖椅早晚的都是她的,她一点也不急!   “婆婆……”   杨大妞暗咒一声,气极地瞪着江云漪,便匆匆跟上赵氏的脚步。她决不能让婆婆把她好不容易才攒钱买到的新衣柜子拿走!   今儿这笔帐,等回头她再好好跟江老四算。   赵氏闯进江家二房就直奔江大志和杨大妞的睡房,并没有发现江云漪所说的新衣柜子,不由暗暗皱了皱眉头。   杨大妞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委屈的道,   “婆婆,媳妇儿都说了,是云漪那死丫头在挑拨离间,媳妇儿一直以来都是最孝敬您的。您怎么可听信那死丫头的鬼话呢!”   杨大妞这才想起昨儿她把新衣柜子搬到闺女的睡房,闺女已到了说亲的年纪,新衣柜子给她用,可以沾沾福气。   “巧巧呢?”   赵氏没有接话,云漪那丫头她是不喜,但那丫头说话还是可信的。二媳妇儿一定有事瞒着她。   “奶奶!”   就在杨大妞准备回话的当口,一道又甜又脆的少女音从主屋的睡房传出来,带着甜糯的撒娇声。   随即一名着撒花宽袖衫,眉眼细腻,腰枝纤瘦的十五岁少女,一脸甜笑地掀帘而出。   江家二房的主屋是一明两暗格局,除主卧室外,还有一间侧卧,一间正厅。正屋左右首又各盖了一间偏屋,另有厨房杂物房各一间。   比起江家四房,在房屋格局上就整整大了一倍不止。   杨大妞有二子一女,大儿子不喜读书,经常在外头疯玩,三天两头不着家;二女儿十五岁,豆蔻年华的美妙年纪,生得很是娇美,嘴巴很甜,极得长辈喜欢;小儿子与江云漪同年,正是叛逆之年,是个让人头疼的小混蛋。   江家分家时,二房分到了不少好东西,杨大妞又是个精明懂算计的,所以盖这个房子时自是按家里头的人员数每人盖了一间睡房。   江巧巧住的是左首偏屋,一听见正屋传来的动静就笑着奔了出来。   “巧巧,奶奶的心肝儿!”   赵氏的儿子女儿极多,她本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儿,偏偏对江巧巧极为疼爱,未分家前还央着江传一让江巧巧上私塾读书。   江巧巧人漂亮又会说话,加上读了书,若不是兄长人比较混,这媒婆早踏破江二家的门了。   “奶奶,你都好久没来看人家了。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   江巧巧扑进赵氏怀里,可着劲地撒娇儿。自小到大奶奶就疼她,而她自然也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去讨赵氏欢心。   赵氏一听一颗心柔得不行,一点都不似方才对杨大妞的刻薄样儿。   杨大妞嘴角一翘,得意地想着,她家有巧巧在,她根本不用担心婆婆会从家里顺东西。   不过,江云漪居然敢明着跟赵氏告状,她决不饶她!今儿是年三十,明儿开始就忌门日,那她岂不是要等过玩年才能报仇?   哼,那就让老四一家再得意个几个天,待过完年,新仇加旧恨,她定要好好跟江老四算这笔帐!   赵氏婆媳走后,江云漪让江大林好自为之,姚芳华从厨房出来,也不知对江大林说了什么,江大林默默点头。   到晚上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起迎这个新年。江云漪也不好在过年的时侯发作,面上一直都带着笑。   厨房里江云漪做了一顿极丰盛的年夜饭,两孩子按吩咐将饭菜端上桌,江云漪一一为他们做了介绍,   “粉蒸排骨、油焖大虾、糖醋鱼、黄芪汽锅鸡、煲鸭汤、桂圆莲子羹……”   待菜上齐之后,江大林、江小小、江小高已经被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给惊住了。   两孩子是知道江云漪买了不少以前他们从未吃过的菜,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有一天能吃到这么美味的菜。   江大林是这辈子也没看过闻起来这么香,看起来这么好看的菜。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他看着长大的闺女竟能炒出这样的菜来。   “这些菜,便是我以前呆的那个大户人家也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侯才吃得这么好啊!”   姚芳华也完全被满桌的佳肴迷了眼。她知道江云漪的厨艺应该不错,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厨艺会这么好。   这样一桌大餐,没有一点功夫的大厨是做不出来的!   “过年嘛,不能太亏待自己不是!你们快尝尝我的厨艺。”   江云漪也好久没做这样的大餐慰劳自己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好好露一手。   这些食材为求新鲜,她当初买时可是特别叮嘱鸡鸭鱼虾等都必须是活的,这样做起来才美味。   在坐的人,除了江云漪,其它都没吃过这么丰盛又美味的饭菜,所以江云漪一说开动,大家伙自然就劈哩叭啦地动起了筷子。   一起筷就没人停下来一下,大家伙都被这美味的饭菜勾去了舌头,待停下筷时,满桌的菜基本都一扫而光。   用狼吞虎咽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姐,你平时还藏拙了。”   早早就见识过江云漪厨艺的两孩子摸着鼓鼓的肚皮,有些不满的看着江云漪。   他们两怎么也没想到一些看似普通的吃食一到江云漪手里竟然能做出那么美味的菜来。   就像大姐让他们泡的豆芽,他们先前只吃过清炒,醋溜,凉拌,今儿大姐做的这道上汤豆苗,那味儿真是美极了。   还有瘦猪肉,谁不知道人人都喜欢肥肉啊,可是大姐偏偏喜爱瘦肉。今儿的麻辣肉片吃得他们爽到了心里。   另外一些平时只能看没得吃的鸡鸭鱼虾那味道自不必说。他们真怕吃了今儿这一顿,以后其它的菜都不想吃了。   当然,大姑姑前儿个送他们的莲子,大姐近日也做了不少花样儿,可是年三十这一天做的这道桂圆莲子羹真的太合他们心意了!   江云漪笑而不语。想要做出美味的菜也要有好的食材啊,平时里家中没有那么多食材,就是她想做也没办法啊。   “云漪,你这厨艺一点都不逊于酒楼大厨啊。”   姚芳华虽然没有经常吃这种大鱼大肉,但有些主人家也会赏赐一些一下给他们这些下人,那厨艺跟江云漪根本没法比。   这算是她有生以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爹这辈子能吃这么一顿,也值了!”   江大林感慨道。这个闺女真是太让他惊讶了。他回来不过一日,这个闺女带给他太过震撼,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江云漪摇摇头,笑着帮忙收拾碗筷。她喜欢这样的热闹,她喜欢这样的温馨,她喜欢这个家带给她的温暖。   带着这份喜欢去做出来的菜,自然也是带着暖意的。   “这是你爹和我的一点心意。你们要收好!”   饭后,姚芳华为几个孩子重新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然后将早早准备好的压岁钱一一分发给三姐弟。   这些是她早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江大林还想把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全拿出去给未来的公公婆婆,但被她阻了。   不是她不孝顺公婆,而是她知道江大林的性格。这些钱一旦交出去,今儿的年他们就别想过了。   她对江大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让他改了主意,特意备了三个孩子的红包,还给三个孩子买了新年的礼物。   至于两个老人,她自然也是备了年礼的。只是没有往常那般贵重。但她既然要嫁给江大林,她就要守好这个家!   至少她得让江大林保证一家人能吃饱穿暖,否则谈何孝顺老人?   三人拿着红包,端过茶开始由江云漪带头给江大林和姚芳华磕头拜年。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个孩子,他们长这么大还没收过红包呢。   往来爹爹赚的钱能够一家子过个好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闲钱给他们包红包。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江大林眼眶微红,忙将几个孩子扶起来。还是芳华想得周到,孩子们长这么大,他都没给几个孩子包过红包,几个孩子也从来没给他敬过茶。   看着小小和高子拿到压岁钱时,眸中喷发出的惊喜和欢悦,让江大林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他的孩子这们容易满足,可是以前他却连这点点小小的满足都给不了!   “小小,高子,这些是我给你们的。”   江云漪起身后,也从怀中将备好的压岁钱交给两孩子。父母给的是父母给的,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要备一份。   两孩子对视一眼,也齐齐给江云漪下跪磕头,江云漪将他们一一扶起来后,又把段景之给他们准备的年礼交到他们手上。   两孩子没想到段景之会托江云漪给他们带礼物,连忙又跪下来谢过,心中自是又惊又喜。   “你们的景之哥哥送这个礼物,是要你们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用的人。我已经跟爹和姚姨说过了,春初就送你们到私塾读书。”   江云漪任他们行过谢礼才将他们扶起来。不管在哪个时代知礼懂礼之人都是评判一个人的行为准则之一。   两个孩子孝顺父母,尊重她的这个长姐,对段景之送这样有意义的礼物再次叩头,本就是理所应当,她自然不会阻止!   “爹,姚姨,姐姐,我们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两孩子当然也希望去私塾读书,这样他们就不会被村里的其它孩子看不起了。   “好好好,爹相信你们,爹相信你们!”   江大林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一直想送几个孩子去上学,可他收入有限就一直拖一直拖。   没想到今儿他终于能上他们上学了!   “好了,当家的,这大过年的,你怎么可以哭得像个孩子。也不怕被几个孩子笑话。”   姚芳华见江大林高兴成这样,取出帕子为他拭泪,笑着打趣他。   “好好好,我不哭,我不哭。其实我这是高兴!”   江大林抢过帕子,胡乱地擦起了眼泪。他投向正屋的一个小侧间,那里放着他前妻的灵位。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姚芳华点了香,笑着让他们赶紧去给刘氏上柱香。   “允娘,孩子们都长大了,懂事了,尤其是云漪,这孩子懂事明理的让我心疼。我不能让小小和高子上私塾,可她能!若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今儿我还有事儿告诉你,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我娶新媳妇儿了,她姓姚,是个好女人,对我很好,对孩子们也很好。我希望你在天有灵,能够成全我们!”   江大林取过香,对着刘氏的牌位拜了又拜。   原本这牌位应该进本家祠堂的,可赵氏一直不喜欢刘氏,就以刘氏是病死的为由不准她的牌位进祠堂。   江大林求过多次无果,只好把正屋砌出一个小侧间专供刘氏的牌位,每逢节日都焚香拜祭。   “大姐,我是芳华。我是一个苦命人,幸得大林收容方活到今日。今日我在这里给你上香,也当着你的面对你起誓,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大林和几个孩子,将几个孩子视若己出。如果我不能做到,我愿意接受上苍的任何惩罚,望你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家平安顺逐,无病无灾。”   姚芳华点好香,恭敬恭敬地给刘氏行了礼,语气真挚诚恳。   “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长大,然后好好孝顺爹爹,好好听大姐的话,也会对姚姨好的。”   两孩子见姚芳华当着刘氏的面起誓,心中那份芥蒂渐除,对刘氏的牌位恭敬行礼。   “娘,你安息吧。以后这个家我会担着,我不会再让任何欺负我们家。不管是谁,都不能!”   这个家里,江云漪只对江小小和江小高的感情比较深,所以让她说出如他们三人那样感性的话她实在说不出。   但她即当着刘氏的面做出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几个人听了江云漪的话一愣,随即又释然。这才是现在的江云漪,他们应该习惯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那埋在心中的结在拜祭过刘氏,又经过一番畅谈终于渐渐消解。   待晚上祭过神后,一家人一起守岁到半夜才去休息。   从第二天开始江大林就带着江云漪早早准备的年礼走访江家各房的亲戚,跟乡亲们互拜新年。   初一到初五是忌门日,这几天仅限于男子外出拜年,所以江云漪、江小小、姚芳华这几日都在家里呆着。   姚芳华针线好,江小小就央着她教,江云漪则羡慕姚芳华一手做绢花和梳头的手艺也想跟着学。   但姚芳华觉得江云漪的厨艺好,尤其是点心做得美味,因而到饭点时,就一直在一旁打下手,想学厨艺。   五天时间三人一直腻在一起倒建立了很深的友谊。   初六之后妇人们开始串门子拜年,江大林趁着这个时侯带着姚芳华去认了认江家各房的人,也把她介绍给丰泽屯的乡亲们认识。   江大林带她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江大月,江大月早知道她这个四弟要娶填房。初始还担心姚芳华会苛待几个孩子,但经过接下来几日的相处,二人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二人都在大户人家给人做过活,共同话题自然也就多,加上双方本就是亲戚,所以自然而然的越走越近。   也是在这几日里,江传一终于点头让姚芳华正式进江家的大门,请酒之日定初九祭完天公之后。   为此江云漪还特地借了牛车跑市集给江大林和姚芳华买了成婚的新衣新被,还到酒铺订了酒水,又请了一名大厨过来帮忙烧菜。   方掌柜知道江云漪家里办喜事,因为还顶着‘舅舅’的名,所以这一日他也特意带了礼物赶过来喝喜酒。   百草堂从二十八开始就歇业到初十这一天,方掌柜都是要提前回百草堂主持事务,所以刚好赶上江云漪家里的喜事儿。   方掌柜的到来将整个酒宴推上一顶峰,闻风而来的村民们纷纷来江家讨酒喝,很多人都想认识认识这位百草堂在安云的大掌柜。   江云漪早料到会这样,所以备的酒菜足够村民们在他们家开怀畅饮,摆桌的地儿正是江云漪家的那两亩薄田,这两亩田因为出息少,江家根本没有播种,刚好可以用来宴客。   桌椅都是从各家各户拼凑起来的,新年里娶的媳妇儿没那么多讲究,所以也就无所谓这些。   丰泽屯的规矩是到别人家里吃喜酒不带红包是不礼貌的,所以江家今儿收红包收到手软。   负责记录来客名单及礼金的江武和江小高忙得连一口茶都喝不上,最后还是江小小压下他们忙碌的手,他们才匆匆喝了灌了一口茶,接着继续忙。   宾客陆陆续续的来,江大月与陈家嫂子负责接待,二人都为江大林高兴。   江大林娶填房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最不开心的当属赵氏。她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奈何江传一点了头,她也不得不应下。   可是当看到丰泽屯几乎每家每户都过来江家小院讨酒喝,且人人都献上了包,她就起了别的心思。   这么多人包红包,不管有多少,加起来一定不少。等酒宴过后,她一定要四儿子把所有的红包钱全拿来孝敬她!   而且老四家若真没钱,怎么可能买那么多酒菜回来请乡亲们。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猫腻。   心里这样想着,赵氏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猜忌。一双眸子时不时的就在江武和江小高身边绕,她是很想走过去问问收多少红包的,可惜也知道现在不是时侯,只好乖乖地等着这个酒宴赶紧散。   其它几房的人虽跟四房不怎么和睦,但老江家的规矩,不管平时仇恨有多大,哪家办喜事都必须到场,不能到场的也要备了礼送过来。   看到江大林娶个填房竟然全村的人都来送贺礼,心里各种不是滋味。暗想着,有个好亲戚就是好,连村民们都这么给面子。   为了能攀上方掌柜的大腿,这些人使出各种各样的招儿接近方掌柜,奈何村民们之所以会纷纷来江家讨酒喝,自都是冲着方掌柜来的,哪能让江家人抢了先。   所以江家人在接近方掌柜无果后,只能在心心暗自咬牙,却不敢在这个场合闹开。   酒宴一直闹到天色擦黑才算完,多数人都留下帮忙收拾这些饭菜残羹,又帮忙洗了碗收了桌才陆续离开。   江云漪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还是将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才休息。   方掌柜今儿被灌了不少酒,还好他经常参加这种应酬,酒量还不错,不然早被灌趴下了。   将方掌柜送上马车,二人约定下次再见的日期后,江云漪才回了家。   江大林和姚芳华被送进了喜房,江大月刚刚送走了陈家嫂子和几个帮忙招呼的媳妇子。   “云漪,你们一定很累了,早点休息。我和武儿也该回去了。”   江大月见江云漪送客归来忙迎了上来。今儿她总算见识了江云漪的本事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她一个人竟然就那么轻松地应付了下来。   “二姑姑,今儿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我们,我可真忙不过来。”   江云漪眉眼间全是疲惫,但她还是走过来亲身谢过江大月的帮忙。今儿人实太多,基本上来帮忙的人都累得腰都直不起。   江大月从头招呼到尾,根本连坐一下的机会都无,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心中自是感激。   “说什么傻话。我可是你姑姑,好了,我和武儿要回去了,你们也赶紧洗洗睡吧。”   江大月笑着打断江云漪的话,由儿子扶着回了家。接下来的事他们是帮不上忙了,自然是要先回去。   “姐,好多礼金啊!”   两孩子虽然很辛苦,但一看到这么多的礼金,心中惊讶非常。   江小高今儿是负责收礼金的,他虽然没有算过,但这小小的本子上记了这么多页,也知道加起来应该不少。   “别管礼金了,你们先去洗漱。姐先坐会,一会我们一起算算。”   江云漪伸了一个懒腰,就坐在暖椅上不动了。这些礼金其实也就方掌柜送的礼比较重,其它的都不多,但至少是一份心意。   不过她现在累得紧,可没功夫理会这个!坐了小半会后,江云漪还是坚持把礼金整理出来。   多数人都包了双数的铜钱,有十文、有二十文、也有六十文、陈家的人多数包了八十八文或六十六文等吉数,数额上也比其它人高很多。   这是变相的感谢她曾经救了陈三妹一命。   江云漪拿着这鼓鼓的红包唇角微微勾起,随即将铜钱一一倒出,然后用丝线将铜钱按百数串起,串到最后单单村民们包的礼金竟然有一两加六百六十六文,好吉利的数字。   将这些礼金整好收好,江云漪才取了方掌柜送过来的红包,他给的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以方掌柜的收入来说,五十两已经是一个很大额的数目。想着今儿赵氏和其它几房的人盯着这些礼金,眼睛发亮的模样,江云漪冷冷一笑。   将它连同其它礼金放一块儿,却是与以前她放银钱的盒子分开。这些礼金明儿是要交给江大林和姚芳华保管的,而她自己赚的钱暂时没有想交给他们二人保管的意思。   将礼金整好后,江云漪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两孩子已经洗漱好,让他们赶紧上炕休息。   为了给所有的人落个好,第二天江云漪一家就在厨房里一起做各类的药饼,做好后,还特地用从雅斋带回来的硬纸折成纸盒装好,准备给有来观礼的人都送一盒做回礼。   用硬纸折成礼盒装药饼的点子还是她想出来告诉段景之的,没想到他一点就透还命人给这些硬质纸设计了不少花样子,每个纸盒上还写上这种药饼的药效药性。   江云漪由此又冒出了新主意,让段景之请画师将这种药饼的模样画在纸上再附上说明,然后成批地印成雅斋专供字样。   这主意自然又得段景之的大力赞赏,段景之建议把它设计成雅斋的专用礼盒,这样客人们带回去即可当礼品送给亲朋,若不想吃有礼盒装着也不怕受了潮影响口感,一举两得。   江云漪只是笑,并没有告诉段景之这不过是一种另类的宣传方式而已,在现代根本不值一提。   一家人忙了整整三天才备好给众人的谢礼,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这些药饼送了出去。   这些药饼所用的礼盒都标有雅斋特供的字样,收到礼盒的人无不喜欢。因为现在的雅斋虽没有正式营业,但名气早已传出了安云。   期间赵氏及其它几房的人都想来讨当日的礼金。尤其是赵氏更是极其蛮横的要求江大林和姚芳华把所有的礼金全拿出来交给她保管。   但江云漪岂会让她得逞,全部给她挡了回去。   那日酒宴时,方掌柜特别跟村长及众村民说明百草堂要在丰泽屯试种药苗,想以市面价格求购丰泽屯大片田地,然后一切事宜会交由江云漪处理,有意向卖地的村民可以直接找江云漪商量事宜。   此事一出,全村哗然,村民们也不管今儿是人家的大喜之日,想卖地的村民当场就跑回家拿了地契,让村长、陈公、李公、江公作证,直接跟江云漪签了土地转让协议。   丰泽屯的土地江云漪都有考察过,想卖地的村民拿过来的那些地契,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块地的价值几何。   原ll先有贪小便宜的村民想把自家出息极少的地卖给方掌柜一个良田的价格,谁想江云漪这么厉害,竟然知道他们家的地是什么情况。   被人拆穿之后,为了能把地卖出去,村民们不敢在耍心眼,江云漪边看地契边跟村民们签署转让契约,并由村里的长辈按印做证。   因为这件事,全村的人都来巴结江云漪,所以赵氏及江家各房的人虽然窥视那日的礼金却没人敢放肆。   虽然百草堂当天跟丰泽屯村民签了十几份土地转让协议,但毕竟药苗试种还没真正落户丰泽屯。   只有药苗在丰泽屯试种之后,他们丰泽屯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江家的人在这事没有落定之前,哪敢对江云漪指手画脚。   这也使得江家姐弟第一次在丰泽屯横着走,都没人敢过来说一声不是。当然,有江云漪在,她岂会让小小和高子因为这个而得意忘形。   不过对于江家各房来找茬的事儿,他们可是一点也不客气。谁敢来闹事儿,直接跑院门口喊一声,保证他们夹着尾巴,灰溜溜滚蛋。   第二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雅斋正式营业的日子。江云漪早早拜别了家人,雅斋开业她作为东家之一,若不到场实在说不过去。   江大林等人目送江云漪离开,商量着晚上的时侯到市集看花灯,顺便去雅斋看看。   江云漪到市集后先转到了锦绣坊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又到胭脂铺请专门的师傅为她梳好妆,随后雇了轿子让轿夫直接去雅斋。   新春刚过,今儿又是元宵节,整个大街还沉浸在节日的氛围。江云漪坐着轿子,感受着那一起一落的摇晃感,突然就想起了她第一次坐轿子时那种新奇的感受。   那是她和端木阳的初遇,很不愉快的初遇。然也是在这一天她认识了云子澈,与他洽谈了雅斋的合作事宜及有紫芝寄卖的事。   今日雅斋开业不知道云子澈有没有什么准备!   “这位小姐,雅斋到了!”   轿夫落轿后,恭敬地侯在一旁提醒。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但一身风姿气韵便是连安云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他们这些当轿夫的多多少少接的生意都是安云的贵妇或小姐,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只是让他们比较奇怪的是,这个小姑娘虽然风姿气韵一流,身边却连个小丫头都没带。   轿夫为她掀开轿帘,江云漪从里半弯身,然后下了轿,付了脚力钱,抬眸凝向雅斋的方向。   雅斋趁着新春期间以新奇的手法很快打出了名气,如今一越成为安云最受欢迎的所在。今日雅斋开业选的吉时还未到,但雅斋的位子却早在几天前就被预定满了。   好在段景之早在试营的那几日就看出了苗头,便将雅斋比邻的两家铺子一并收购,赶着时间重新修葺装修。   一间改成雅斋的茶坊,专供成品茶,客人若需要可直接买了配好的茶方,回去后按着程序泡一样能泡出雅斋的味道。   另一间改成了点心坊,里头除了雅斋专供的药饼外,江云漪还教了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点心。   点心坊除了对外卖点心外,主要是为大户人家提供送节礼的货源。因为是新春期间,点心坊的生意非常火爆,收益都隐隐赶上雅斋。   茶坊与点心坊并非单单自己单售,也有向其它茶楼和点心铺提供货源,但价格上要比单售低三成,这使得眼红雅斋生意的同行们松了一口气。   但有一个前提是,雅斋的新品茶和点心会在推出一个月后才会在雅斋旗下的茶坊和点心坊以货源的形式对外出售。   这样可以避免雅斋的生意被刮分,又可以让客人们第一时间想到,想吃新品就得上雅斋的心理。   如此一来也不会让同行们说雅斋太过霸道不给他们活路,同时对雅斋的生意影响也不会太大。   江云漪打出茶坊和点心坊的口号是有钱大家一起赚,所以茶坊和点心坊刚开始试营,就效果良好,订单满天飞。   当初江云漪跟段景之商量弄一个专柜卖茶配方时,就想与其弄专柜,倒不如另开一间与雅斋并存。   所以新春的那几日,江云漪虽然一直呆在家里,却并没有闲下来。她一听段景之要盘下雅斋比邻的那两间铺子扩大雅斋的规模,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也花了大量的时间写策划,她要么不做,一做自然要做到最好。   段景之收到信后,就着手将盘到手的铺子直接改成了茶坊和点心坊,又请牙行的人尽快给他物色勤快伶俐的帮手。   雅斋因为从开业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月多,人手方面自然是直接从牙行买比较快,这样也比较不用担心这些人会将药茶配方和药饼配方泄漏出去。   这是事后,江云漪跟段景之提议的,毕竟段景之不可能把他们段家的人手全调过来雅斋帮忙。   当然,从牙行买人的钱由段景之、江云漪、云子澈分别从各自的红利抽出来补上。   如今茶坊、点心坊同雅斋一起正式在十五这一天开业。   雅斋一样由段景之自己权全负责,茶坊和点心坊,段景之另派信得过的管事负责。   “云漪!”   正在招呼客人的段景之一见江云漪进来,眼睛就是一亮。   不仅他眼睛一亮,基本上刚进雅斋还没被请至雅间客人见到从门口进来的少女,眸中都不自觉的放出光采。   心中都忍不住赞一声,好一个风姿不俗的小女子!   门前的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眉目如画仿佛印在春日的华彩里,一双眸子清灵似水,看人的时侯带着点点笑意,却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她穿了件落月色绿萼梅通袖袄,梳了弯月髻,简单地斜插了一根青玉簪子,戴了两朵青玉色的珠花微一点缀,简单而华美,耳朵上坠了同色的玉色坠子。   明明是很普通的装扮,却让人感觉她端方明艳,气质如月,一下子便把所有人的眼睛都引到了她的身上。   “景之!”   江云漪一笑,特别化过的妆在这一刻明艳若水,仿若春花初放,又似绿柳抽新芽,那对深深的酒窝在笑起来时陷了下去,让她整个人在这一瞬间仿佛就活了一般,使得看着她的众人,心里仿佛开了一道光,照得人心都亮了起来。   段景之是知道江云漪气韵不俗,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只是这么一打扮,就可以牵动这么多的人心。   今日雅斋开业,来的皆为安云名流,除了富甲一方的安云众商贾外,安云一带的读书人基本全到。   段景之一见他们的眸光,心中不由生出有与荣焉的感慨。他就知道云漪这样的与众不同,绝不会明珠蒙尘,还好最先发现这颗明珠的人是他!   江云漪含着笑,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落落大方的模样更让一直看着她的众人暗暗惊叹。   雅斋有接待女客是众所周知的,但大多数女客都是从后院的角门进来,倒少有如江云漪这样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的。   段景之将客人交给管事的接待,道一声失礼,就迎上进门的江云漪。然后引着她进了流景涟漪阁。   那些客人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让段景之放下他们迎了上去,不由纷纷猜测江云漪的来历。   这些人都是安云的名流,对于各家底细多多少少都知道。可任他们如何在脑中回想,也想不出哪家的小姐有江云漪这样的风范。   难道这小女子不是安云本地人?有了这个想法,众人又开始想不是本地人,却有这样的风姿,这出身一定不低吧。   ------题外话------   kittoto23妹纸昨儿一次给药膳师投了13票,偶被震撼到了有没?可素这妹纸强大啊,留完言姐刚给回复说要会尽量二更,她马上又投了一票。   我想说妹纸哟,你到底藏了多少票票来引诱偶来二更呐。其实妹纸们都很热情,都很给力,偶好感动有没?   最后一天,偶就拼了老命来个二更吧。以后不管偶有没有二更,妹纸们都得把票票交出来知道不?   二更会在下午17:00,亲爱的们看完这一章,下午这个时间就可以看到第二更鸟。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大家的票票!爱你们!   第066章:开业盛事,建立人脉(二更)   “你以前一直走后院的角门,今儿走前门,倒出乎我的意料。”   段景之知道今日雅斋开业,江云漪是说什么也来亲自来一趟的。只是他没想到江云漪会带给他们这样的惊喜。   “我也是雅斋的一份子,今日雅斋开业虽然我还不便暴露身份,但也得出来露露脸。否则将来我的身份一旦公开,岂不是要落人口舌!”   江云漪接过下人送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道。云子澈远在京都,又身份贵重,他不来,前来雅斋光顾的人都能理解。   但她不一样,她出身寒微,年纪又小,如果今日不来,待来日身份曝光,只怕有人会借此生事。   “你考虑的倒很周到!”   段景之点点头,他知道江云漪做事一向思虑周密。不过她今日穿得如此明丽真的让她意外至极。   “你知道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对了,沈小姐近日可还有再来寻我?”   江云漪知道段景之还没从她与往日不同的装扮中回过神,也不介意任他打量。   她今日虽不是盛装而来,但落在他人眼中她的这一身装扮已经足够惊艳。   在前世她就很会利用自身的特点去赢得他人的好感,今生虽出身农家,但她这个身体的本尊若好好调养,可是难得的美人儿。   有这样的条件她当然不会浪费!   何况她今日如此装扮是有原由。一是对雅斋的看重,二是她想会一会安云的贵家千金。   “有!年前还拖人送了礼要我转交给你。昨儿一早就派来打探你今儿会不会来,得知你必来的消息后,就同徐小姐各订两间雅间。人估计已经到了!”   段景之命人将沈素素备给江云漪的礼拿了过来,小小的礼盒打开,是一对成色很足的翡翠玉镯。   碧绿色如水,剔透的翡翠玉镯在红色呢绒盒中透着异样的光彩,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沈小姐真是大方!”   江云漪对玉虽然没有特别研究,但也看得出这对玉镯的价值。没想到初次相见,沈素素竟会送她这么贵重的礼,倒让她有些意外。   “沈家是安云有名的书香之家,我听人说这对翡翠玉镯的籽料是沈老爷的一位至交好友特意做来送给沈小姐的。不过沈小姐平时不喜欢带这些手饰,倒没想她会把这对玉镯送给你。”   段景之也有些惊讶,看这玉镯的成色就知道是好东西。这沈小姐拿他人送她的礼物来送给江云漪是不是太失礼了?   江云漪将玉镯拿起来细细地看,想着这么好的玉,便是她前世都很少见的。这个沈素素难不成是把这玉镯当诊金送她了?   “少爷,江姑娘,吉时已到,客人们也来得差不多了。你们看?”   这时在外头招待客人的管事进来跟段景之和江云漪报了一下时辰。他是知道江姑娘人一到,少爷每次都会跟江姑娘谈很久的,但今儿可不一样,必须以客人为重。   “那我们一起出去吧。”   段景之这才发现这个时侯正是他们定的吉时。   今儿江云漪虽然来了,但来的时侯离吉时有些接近,看来他们若想好好聊一聊,得等客人散得差不多才成啊。   “好!”   江云漪将锦盒盖上,拿着锦盒跟着段景之出了流景涟漪阁。其实今儿她来,主要还是想跟雅斋的客人混一下脸熟。   “感谢各位今日百忙之中来参加雅斋、及旗下茶坊和点心坊的开业之礼,……”   段景之作为雅斋现任的老板发表了开业致辞。近日雅斋声名蒸蒸日上,段景之的名字也在短短的新春佳节里传遍了安云,现在是他最志得意满的时侯。   江云漪在段景之出去迎客时刻意落后了几步,她今儿是来参与雅斋及旗下茶坊和点心坊的开业盛事,但并没有抢风头的意思。   看着段景之在那么多人面前谈笑风声,她心里也为他高兴。   暗想着,当初那个看起来有点呆的书生,不过短短一个月不到已是安云的商界新贵,看来世间之事只要敢想敢做,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礼成之后,鞭炮声响起,段景之开始周旋于ll众多宾客之间。   前来祝贺雅斋开业的人多数是安云的富户,人人都献上了一份礼单。有专门人员在那边记录宾客名单及礼单。   江云漪走过去,随意地翻着礼单,记录礼单及验收礼单的人都知道江云漪的身份,连忙起身跟她打招呼。   “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我。”   江云漪继续看着礼单,随即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有好多礼单都是跟送礼的人不符。   连续看了数十份礼单,江云漪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些多出来的礼单想必是有人想通过雅斋结识云子澈才托人送来的。   “将这些没来的客人名单分开拟定,礼单也一样。”   江云漪看完后,觉得人家既然是奔着云子澈来的,她也不能不给人家机会是吧。   这些名单和礼单还是另外写一份给云子澈送去比较好。反正礼她照收,到时云子澈买不买他们的帐,她是管不着的。   管理这一块的人员连声应下。他们都知道江姑娘人虽不常来雅斋,但段景之对她的重视可一点不逊于从未出现的云大家少爷。   三人都是雅斋的东家,他们全是雅斋买来的奴仆,自然是听从东家的意思行事。   “江姑娘,沈小姐知道您来了,想见您。如今人已经在疏影阁等您!”   一名伙记恭敬地过来请示江云漪。他们这些人都是由段景之专门从牙行买来的奴仆,江云漪是雅斋东家之一他们是知道的。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江云漪听此,便提步往疏影阁而去。   冬日梅花疏影,月下美人抚琴,疏影阁的三面墙所绘之景配上坐于案几上静静品茶的白衣少女,端得是景美,人更美。   “小姐,江姑娘过来了。”   一直侯在一旁伺侯沈素素的杏花一见江云漪来了,立刻提醒着正细细品茶的沈素素。   上次多亏江姑娘救了她家小姐,不然小姐要有个万一,她一定会被老爷夫人打死的。   “江姑娘!”   沈素素抬眸,一双美丽的水眸望过来,泠泠犹若天边月,唇边带着欣喜却矜持的笑。   她起身,对着江云漪行了一个半礼。这是谢江云漪上次的施救之恩!   “沈小姐!”   江云漪回了一礼,眸中带着点点的笑意,暗暗打量着眼前如花般娇艳的少女。   雪绸夹袄简单地绣了枝玉兰花,花枝花叶细腻简洁,绣技倒是一流,梳着随云髻,发上几朵白玉兰珠花点缀,雪色兰花织就的挑线裙子,巴掌宽的织绵腰带一对缠枝白玉垂在腰间,行走间环佩叮当,衬得她腰枝若柳,不盈一握。   心中暗想,沈素素虽说出身安云名门,着装却有些偏于素淡,倒与她的名字极为相符。   上一次在锦绣坊初见,沈素素因为发病晕倒,那时沈素素给她的感觉就带着几分柔弱美。   如今她的身体经过近日调养,明显脸色红润了不少,打扮是素洁了些,却很合她的气质。   江云漪微微点头,便知她给沈素素开的方子,沈素素应该一直在用,否则以沈素素的身体状况,她的面色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变得这么好。   “我们家小姐来雅斋好多次,都遇不到江姑娘呢。”   杏花看着眼前端庄明艳的小女子,心中暗暗惊叹。在她心里整个安云她家小姐一向最是娇美,连端庄守礼的徐小姐完全不同。   没想到这位江姑娘,每见一次都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姑娘。   “杏花不可无礼!丫头莽撞,还请江姑娘莫怪。”   沈素素嗔了杏花一眼,这个丫头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她等江姑娘是心甘情愿,哪里需要她来嚼舌根。   “无妨,沈小姐请坐!”   江云漪看出沈素素有一些拘束,不由将笑容放柔。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客户,岂能把人家给吓跑了。   “我们小姐知道你今儿会来,所以便早早来这里等你了。”   杏花看着眼前比她还小上几岁的小女子,眸光带着几分惊奇。   她想不明白江云漪明明还是一个小姑娘,那一日怎么就能那么准地诊出小姐的病因,开的方子小姐才吃了半个月多了,面色不知比以前好多少呢。   这事儿不但小姐要感谢她,连老爷和夫人也一直念叨着要找机会好好感谢江姑娘呢。   “下个月就是立春了,你是想让我再给把把脉,开下个节气的方子?”   江云漪见从头到尾都是杏花在搭话,便是方才杏花越礼,沈素素也不过说了她几句而已。   想来这个沈小姐应该极少跟陌生人交流,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话。   “不!不是的,江姑娘,我是希望你帮我治病没错。但我更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我自幼体弱,父母总是禁止我外出,我真的好羡慕江姑娘你。”   沈素素的声音很柔很软,并不像徐宛那般爽利清脆,倒有些类似于江南女子婉约软糯。   她见江云漪这么说,语气中有些着急,可随即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显然是察觉她这话说得有些失礼。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   江云漪暗笑,这个沈小姐倒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不过相比与徐宛的谨慎圆滑,沈素素实在太过单纯。   “江姑娘,谢谢你!”   沈素素听江云漪这么说,分明就是把她当朋友,一双明眸里喷发出惊喜的光芒,原来矜持的笑颜此刻若一朵盛放的芍药花美得惊人。   “沈姑娘,真是客气了。”   江云漪微微一愣,轻轻感叹,想着这个沈小姐是不是太过好骗。难道她听不出她话里的客套么?   她江云漪怎么可能随便把什么人都当成朋友,沈素素顶多只能算她的客户。在她心里客户与朋友是分开的!   “宛姐姐订了水兰厅,我们邀请了不少安云的名媛,江姑娘不如跟我一起去吧。”   沈素素相信以江云漪的气质与才华,水兰厅的小姐们一定会喜欢她的。   江云漪让沈素素先行,她落后一步,水兰厅的厅外有两个专门照看水兰的丫头,见她走过来忙行了一个礼。   “去命后厨为水兰厅的客人们各备一份综合果茶过来。”   综合果茶是她近日交给段景之的果茶饮品之一,它是由菠萝、柠檬、柳叮、百香果、苹果等原汁配少量的白糖煮开后,以其汁同红茶泡开,是一款补气强身的茶品。   当然除了综合果茶外,她还列了不少果茶。只不过这一款综合果茶多数人都适合喝而已。   两个丫头一听,留一个继续照看水兰厅,另一个匆匆到后厨下单。   水兰厅是女客区最大的包房,面积大概有四五间普通雅间加起来那么大。四面墙皆绘有各式兰花品种,亭台楼阁,小桥绿水间百兰竞放,可谓人间奇观。   以景入画,是江云漪从汇宾楼的流云涧得到的灵感,所以在设计雅斋时,她便把这个想法说与段景之与孙先生听,二人觉得可以借鉴。   所以雅斋的整体风格自成一景,每一间雅间或包房都请了名师作画,前期投入不可谓不大。   进入水兰厅后,江云漪明显感受了十几双或带好奇或带不解的眸光于一刹那间那她投射过来。   “各位姐妹,这位就是江云漪江姑娘!她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开方与那些男大夫完全不同,但将我的身体调养得比以前不知好多少。”   方才在江云漪面前还很是拘束的沈素素,在这群莺莺燕燕的大家小姐面前却显得极为大方得体。   言语间除却徐宛外,无人敢掖其锋,由此可见这位沈小姐平常虽不怎么出门,但其才名足已令这帮心高气傲的大家闺秀以她马首是瞻。   只是纵然如此,这些大家闺秀们,对江云漪还是持有怀疑态度。毕竟江云漪实在太年轻了些。   “江姑娘确实医术超群,那一日在锦绣坊若不是江姑娘出手相助。沈妹妹的身子怕是没这么容易好全!”   徐宛知道近日来沈素素三天两头就要往雅斋跑一趟,知道她是想谢江云漪救她之恩,自然也出手帮衬。   何况江云漪的医术确实很高明!这并不是她年纪小就能掩盖,相反就是因为她年纪小,才更让人觉得诧异。   沈素素和徐宛是安云才女之首,他们二人的话自然是可信的。而且这些与他们二人同来的才女们,也不是不信沈素素所言,而是对江云漪太过好奇。   “我们生在安云,长在安云,倒不曾听过安云有哪户人家姓江。看江姑娘风姿不俗,宛姐姐和徐姐姐又说你医术高明,莫非江云漪并非安云人?”   其中一名小姐见江云漪虽然年纪尚幼,然不论一举一动间却处处透着贵气,心中便生出了疑惑。   在安云难道还她不认识的闺阁千金?   “方才我见江姑娘自雅斋正门而入,面对众人观之,却从容不迫,颇有几分坐看庭前花开落,任由天上云卷舒的自在。且段公子抛下众宾客,亲自相迎,莫非江姑娘是段公子至亲之人?”   另一名小姐同样被江云漪不凡的气度所折,方才她可是亲眼所见江云漪从正门之处走来,当时楼下厅中少说也有百人,她却面不改色,从容而行,足可见之气度与风韵。   “各位小姐不必猜疑,我就是一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但我承认我的医术确实不错,所开之方也完全与其它大夫完全不同,若是各位信得过我,我可以免费为各位诊治开方。若是信不过我,我便是皇亲国戚想必也入不了各位小姐的青眼!”   江云漪并不想去证明什么,因为事实胜于雄辩。若这些闺阁千金信她几分,肯让她诊治,那一切就不需要说明。   “既然沈姐姐的痼疾你都能治好,那就请江姑娘先为我诊一诊吧。”   一名着暖黄绸衫的少女,款款行出,坐在江云漪的左首处,伸出洁白的皓腕请江云漪为她诊脉。   “姑娘,近日是不是总感觉气虚体弱,又不大爱吃东西,甚至时常觉得倦怠无力?”   江云漪坐一后替她把了把脉,发觉她脉象沉凝,不细诊几乎诊不出脉象,这分明就是气虚之象。   其实这些娇小姐由于不爱运动,多数都有气虚体弱的毛病,根本不难治。   “江姑娘果真所言不虚,我近日确实有这样的情况。就不知这要如何治。我是最怕吃药了。”   着暖黄绸衫的少女正是因为不喜欢喝苦药,所以一直瞒着家人将大夫开的药偷偷倒掉,以至于病情时好时坏,这一次若非雅斋开业,她还寻不到机会出来呢。   “雅斋的益脾饼、山楂茶都是很开胃的,回头你可以带一些回去。另外参苓粥、山药面、参枣米饭都可以缓和你的症状。你回去不妨试试!”   雅斋的每一个雅间和包房都备有笔墨纸砚,江云漪直接取笔研墨铺纸,直接开药写方。   众女见江云漪这么快就诊断好,不由也争着想让江云漪为他们好好看看。在连续写了五六张药膳方后,有人突然惊奇地叫出了声。   “没想到,江姑娘的字这么漂亮!”   一名身穿湖绿襦衫的少女一眼瞧见江云漪的字,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自认书法在诸位当中是最拿得出手的,没想到一个比她小这么多的姑娘竟写了一手如此好的字。   这实在让她太意外了!   其它少女见之,亦纷纷称赞,那几张写着药膳方的纸一下就在众少女之间传了一遍。   “江姑娘,书法写得不拘一格,倒不知师承何人?”   众女看过之后,都觉得江云漪这书法早自成体系,他们根本就猜不出当代有哪位大书法家能写出这样的字体,心下自是疑惑重重。   江云漪笑而不语,不双清灵灵的眸子好似会说话一般瞥了那几张还在传阅的药膳方一眼,见众女不依不饶,眉目微微有些沉。   “各位姐妹不是要请江姑娘为你们看诊么?怎么就突然就问到这些。”   徐宛看得出江云漪不喜欢别人问她这些私下以外的东西,便帮着把话题岔开。   她虽与江云漪才第二次见面,却明白这个女子与他们完不同。她看似亲和,实则冷漠,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啊!   这时众少女才想起本来是要让江云漪给他们看诊的。   江云漪看了徐宛一眼,觉得徐宛察言观色的本色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她不过是静了小半会,她便知道她不喜欢别人问这些问题,直接就帮她把话题岔开了。   众女听此,也发觉不对,便不再问东问西,排着队儿让江云漪为她们诊脉。时不时地问一些方中的不明之处。   江云漪对于这些问题倒是答得很流利,几乎有问必答。   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为众少女诊治开方,江云漪以写诊籍的名义慢慢地记下来这些少女的名字,有这些名字她可以随时打听到她们的家世。   在这期间雅斋送进来的综合果茶受到了众少女的一致喜爱,纷纷问茶坊那边可有配好的茶方在卖。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没有的!茶坊那边专卖药茶,这类果茶的配方都是要新鲜水果来做,又是雅斋为开业刚推出的新品,茶坊那边不是会卖的。   与这群花样少女小聚半会,江云漪就告辞离开了。刚出水兰厅,段景之就过来通知她,紫芝寄卖开始了,方掌柜已经群芳厅为受邀到场的宾客讲解紫芝的妙用,及本次召开赏芝大会的宗旨。   江云漪随段景之进去,便看到不少身穿华服的富商巨贾正围成一团欣赏紫芝,时不时跟同来的好友评判这紫芝的价值,也有不少衣着富贵的世家老爷或代表着世家而来的府中管事也侯在一旁近距离欣赏。   这些人都是在安云排得上号的人物,段景之在群芳厅中的一个供客人小憩的小格间隔着纱窗一一为江云漪介绍,帮她认人。   段景之出身安云段家,近日又风头正劲,这些人泰半他都已熟识,只有少数还要孙先生在旁指点。   赏芝的时间相对比较长,期间有不少人提出要高价买下紫芝,都被方掌柜给驳回了。   这棵紫芝会在安云连赏三天,三天后将由方掌柜送往百草堂在浣州城的总分堂,交由浣州城总分堂遍邀浣州名流连赏十天。   当然在浣州的赏芝时间是下个月的中旬,也就是说每次赏芝相隔的时间是半个月。   而三个月后的今天,江云漪基本就能知道她这棵紫芝的总价值了!   出了群芳厅,段景之将雅斋新春期间的帐本拿给江云漪,这个帐本是按江云漪先前说的新记帐方式所弄的新帐本,当然是要让她看看哪里有错漏,可及时改。   其实这个新帐本,江云漪还是看不惯的。于是江云漪让段景之给她备了笔墨,她打算将每日每月每季度每年的流水帐画成现代那种结构图,这样可以很清析地看出每日每月每季度每年的收入起伏状况。   孙先生知道江云漪在帐房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自然就要求跟进来好好看看。   江云漪先画了日收入的标示图,以垂直角为做标,一边标上每个月的日收入数据值,一边标上每个月的日期,然后拿着帐本,将每日的收入用阿拉伯数字标上。   段景之和孙先生看得直皱眉,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懂江云漪画的写的是什么。可仔细一琢磨又有些回过味来。   “这个是数字,我自己想的,这样写比较方便。”   江云漪看他们的样子才想起大周朝没人懂得阿拉伯数字,所以又教他们认了从零到九等十个阿拉数字后,便告诉他们这个标示图的作用。   二人听完江云漪所说的之后,拿着她作出的日收标示图跟帐本一对照,心中的震惊简直难以言说。   “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教你们的那个还要简单还要方便。不过这个东西只是让我们自己看着方便,帐本还是得照做的。”   江云漪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以他们的头脑一定能马上理解这标示图所表达的数据要比看帐本来得更清析更明了更一目了然。   为了她自己着想,她可以把一些非时代的东西直接带入了。但她也不怕被人揭穿,反正这个时代没人会知道这个东西。   “这个以图表形式记录的帐册,我希望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或者云子澈也可以知道,除此外,我不希望还有其它明白这个图代表的意义。”   江云漪觉得这个方法刚好可以很好地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他们雅斋查帐,而这个东西以后她开了药膳馆,肯定是直接用这种方式记帐的。   到时她可不希望有人能看明白她所写的帐册!   段景之和孙先生一听,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中饭时,江云漪与段景之一起用了饭。饭后段景之问起了有关沈素素的那个玉镯。   “怎么,那个玉镯有问题?”   江云漪不明所以,那个玉镯确实有些贵重,但若能换得沈素素下半生的身体康健,那多贵重都是值的。   今日通过沈素素认识了安云不少闺阁千金,这是她从安云发展女性客户的伊始,是她以后开药膳馆极为重要的一步。   要知道女人身体上的毛病并不会比男人少,而这些闺阁千金都安云大户之家的嫡小姐。   若她的医术能得到这些人的认同,并由他们帮她做免费的宣传。以后她就可以着手进入这些大宅院为一些夫人诊治开方,从而将自己的名声慢慢打出去。   这才是她今日免费为人看诊的主要目的!   因为这一步,沈素素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就算沈素素不送她这个玉镯,她也不会跟她收诊费。   但人家送了,她也没不收的理由啊。她以后可是要靠这个生存的,哪有生意人不收人钱的道理!   “问题倒谈不上,只是我总觉得以沈素素的教养。不大可能将别人送她的礼物转送给你才是。”   段景之只是以一个段家人的身份来揣度沈素素送这对玉镯给江云漪是不对的,所以才想着给江云漪提个醒。   “我倒觉得没什么。比如我送你这个香包,反正我送了,这东西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那便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半点关系。”   江云漪轻笑一声,觉得段景之未免太多心。若这东西真是不能送的,她也相信沈素素必不会拿出来送人。   因为沈素素一看就是那种知书达理的闺秀,这些礼节她应该比她还懂才对。所以江云漪相信沈素素不会乱来的。   “这怎么能一样?再说你送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段景之一看江云漪居然扯到她送给他的香包,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微微不悦。   在她的心中这东西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送的么?她到底知不知道女子送男子亲手绣的香包代表着什么啊!   “放心吧,这玉镯这么贵重我现在也不会带啊。所以不会有什么事的。”   江云漪看段景之急了,也就不在逗他了。这玉镯现在根本不适合她戴,自然也就不会如段景之所说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问题。   就如上次段景之送给小小和高子的玉佩和玉观音,她也没让他们二人戴在身上招摇,否则不得被老江家的人全抢了去。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她又不是不懂!   段景之听此也不好再多说。   “外头还有很多客人等着你招待,你先去忙吧。我去碧水阁见方掌柜。”   江云漪今日出来除了参加雅斋的开业盛典外,就是要跟方掌柜谈一谈药苗试种成功后,由百草堂全盘接收他们所种的药材,当然要跟他单独谈。   这事江云漪并没有跟段景之提起,但江云漪既然想单独跟方掌柜会面,他根本没理由干预,只好点头先出去招呼客人。   ------题外话------   二更鸟!还有票的姑娘们赶快上交,不然偶去打劫啦。   第067章:听芷闹事,身份曝光(一万二)   碧水阁一汪江水如碧玉,一叶扁舟泛于江上,江上水鸟嘻戏,立于阁中仿佛人在舟中品铭赏风,不可不谓之雅。   江云漪与方掌柜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方掌柜以参加江大林与姚芳华的酒宴为名,帮她从丰泽屯买了上百亩的地,这事儿她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二人寒暄一番就直接进入了正题,而关于药苗成功试种后种出的生药由百草堂全盘接收的事儿,江云漪也曾有意无意地跟方掌柜提起过。   不过这一次是要彻底落实而已!   “方掌柜,上一次购地的事儿,我得多谢你!”   江云漪命人了上了果茶,也给方掌柜点了一份。   方掌柜只是代表云子澈过来协助雅斋的管理,但毕竟不是云子澈本人,所以在雅斋,方掌柜自然没有江云漪有话语权。   从这端茶送水之事便可以窥视这其中的奥妙。这一点方掌柜自是知道的,所以江云漪让要上什么茶,他自然也没有意见。   “举手之劳,我知道江姑娘做事都是有后招的。那一日你特地约我今日在碧水阁一见,方才又特地支开段公子,想必果事要与我相商吧。”   与江云漪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方掌柜对这个小女子早有一番了解。   如今见雅斋在短短一个月不到,又开了一间茶坊和一间点心坊,他便知先前他还是小看了江云漪。   看她今日如此慎重,上一次又大张旗鼓地让他帮忙买了那么多地,这一次跟他谈的事儿会不会跟地有关?   “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有一笔买卖要跟方掌柜细谈。”   江云漪也不跟方掌柜拐弯抹角,直接跟他讲起了她买的原因就是要试种药田,约他相见的原因就是要跟他谈合作。   “江姑娘,你应该知道,如我们百草堂这样的大药堂都是有固定的货源。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嘛。”   方掌柜对于江云漪想自己种药的事儿颇为惊奇,但很快的他又反应过来,江云漪是在为她的事业找合作伙伴呢。   “我可以保证我给你们百草堂的生药会是最好的,而且货源不断。再说,你不没看到药,何必现在就下结论。或者你可以跟云大少爷报备一下,他是聪明人,我想他一定知道怎么做!”   江云漪知道这事儿还得云子澈同意才算完,她不过是想通过方掌柜让云子澈知道她的意图罢了。   方掌柜所说的事儿,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要争取。她自己试种的那一小批药苗现在已经开始抽芽,且长势良好。   那天她一次买了那么多地,如果不种药,那她不得亏死。如果种了药却找不到买家,那就不是亏死这么简单了。   从她想要试种药苗的那天起,她就打起了跟百草堂合作的主意。现在又岂会因方掌柜这句话而改变主意?   “看来江姑娘早就把我的路给堵死了,我还有说不的理由么?”   方掌柜叹了口气,他相信只要他把这事报给公子爷,公子爷他一定会答应的。没有理由,他就是笃定公子爷一定会答应。   那一日公子爷把云家黑木令给江姑娘,他就看出公子爷对江姑娘很不一般。他想,只要是江姑娘提的要求,公子爷十有八九都会应承。   “那就多谢方掌柜了,另外我想跟百草堂购置大量的药籽,请方掌柜尽快为我备好。这些是药籽的数目及名称,你先看看。”   江云漪可不是什么药都种,她是有选择的。毕竟这一次她要投入很大的成本,成功在此一举,所以她自然万事都地慎重。   说着将早写好的药籽单子交给方掌柜过目。她本就有备而来,这单子是她早就写好的。   “我尽量在几天内帮你调齐吧。”   方掌柜接过江云漪递过来的单子细细地看了看,发现江云漪写的种类不多,但量却极大,以目前安云的百草堂是提供不了的。   “这个是订金,等你筹到量后,直接送到我家,到时我把剩余的钱结给你。”   江云漪按规矩交了订金给方掌柜,不管百草堂以后会不会跟她合作,这药苗她是种定了。   方掌柜也不客气地收了订金,二人又小聊了一会后,就一同出了碧水阁,自有伺侯的下人过来收拾。   “你跟景之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还有雅斋的这些丫头小厮为什么对你比对我还要客气?”   一名着水色夹衫的少女一见江云漪出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堆的质问,看江云漪的眼神满满都是妒恨。   碧水阁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是一个大湖,景色极佳,但临门的走廊之处却是整个一楼大厅,站在这里可以纵观整个一楼的布局。   但同样的,一楼的人只要往上望,完全可以看清碧水阁的题字,就更别说站在碧水阁门前的人了。   “请这位姑娘到流景涟漪阁!”   江云漪微微皱眉,见不少二楼雅座及在一楼大厅会友的客人都被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吸引了视线,心中有些恼。   来他们雅斋的人多数非富即贵,看眼前少女穿着打扮都不似一般人家,但这脾气着实让她不喜。   而且这少女故意站在这里大吵大闹,分明就是想给她找难堪!   “你什么意思!”   那少女见江云漪居然理都不理她,直接就把她扔给一个小丫头,面上更是恼怒。   哼,敢抢她的景之哥哥居然还敢这样对待她!   “这位小姐有什么话,可以到待客厅等着,我稍后就到。若是你要在我雅斋闹事,那么,很抱歉。我会直接请你出去,并且永不接待!”   江云漪面色有些冷,居然敢在她的地盘质问她,简直自不量力。   现在雅斋在安云的地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撼动的,只要她今儿这话放出去,她敢保证这个姑娘以后出门都会受到安云上流人士的鄙夷。   毕竟她很可能成为雅斋第一个被请出去,且永不接待的人!   “你,你,你居然这么说我?你,你,你知道我是谁么?”   那少女听到江云漪居然要把她赶出去,气得面色通红,她紧紧地咬着红唇,愤恨地盯着眼前面容极冷的小姑娘。   方才她就看到江云漪跟段景之从流景涟漪阁出来,段景之看她的眼神极为温柔,当时她整颗心都纠了起来。   景之哥哥从来就没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对待她!这个小丫头片子她凭什么!   “我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江云漪瞥了眼侯在碧水阁的小丫头,这个丫头应该早就知道这位小姐一直在碧水阁外等着她,却没有通报,眼力实在太差。   “听芷姑娘您还是先随奴婢到流景涟漪阁等着吧,否则江姑娘一定不会让你再踏进雅斋半步,这话绝不是唬你的。”   那小丫头怎么会听不懂江云漪话中的意思,只是方才并不是她不进去能报,而是这位听芷姑娘非要硬闯,她拦不住。   谁想这个时侯江姑娘就出来了。   他们这些被选进雅斋的丫头和小厮都知道在雅斋段公子,江姑娘和素未蒙面的云家大少爷才是他们的主子。   其它人什么都不是!   可是这位听芷姑娘跟段公子的关系,却让他们很是为难。奉为主子吧,这雅斋又不是段公子一个人的;可若把她当普通客人吧,她又和那些客人不一样!   “你,你,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景之哥哥,呜呜!”   那少女见连一个小丫头都敢这么对她说话,眼角一瞥走过来的段景之,突然眼眶就红了起来,随即眼泪就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怎么了?怎么回事?”   有机灵的伙记一看江云漪跟听芷对上,立马就通知了段景之。段景之一听就赶了过来,谁想一来就见听芷一个劲的掉眼泪。   “我在流景涟漪阁等你!”   江云漪看段景之过来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话一说完就转身往流景涟漪阁的方向走。   她早看出这个少女很可能是段家的人,但是段家的人又如何。   雅斋并不是段景之一个人的雅斋,更不是段家的雅斋,段家的人凭什么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她不是不给段景之面子,而是要提醒段景之,雅斋除了他和云子澈外,也只有她能插手,其它人无权过问。   现在这个少女明显不是第一次来雅斋,否则雅斋的下人也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既然如此,她就让她知道在雅斋谁说的话才管用!   “云漪!”   段景之没想到江云漪会因为听芷而发这么大的火,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江云漪发火。   “景之哥哥,她欺负我!”   听芷一见江云漪竟然这么不管不顾的就走了,而段景之很明显就是向着她,心中自是更加生气。   “有什么事,到流景涟漪阁再说。”   段景之知道江云漪是不会无缘无故生气的,必是听芷惹到了她。听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但她来雅斋,他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   “我不!她凭什么这么对我!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一看就是个没教养的。她凭什么能在雅斋指手画脚?我要她给我道歉!”   听芷根本就不管那么多,她就是看江云漪不顺眼,她就是想压她一头。   她要让雅斋的下人和今日来参加雅斋开业之礼的宾客都知道,她玉听芷才是雅斋未来的女主人!   “听芷,不要胡说!”   段景之眉头锁得死紧,今日雅斋开业,他明明有跟手下人打过招呼不让听芷来捣乱的,到底是谁她进来的?   “我哪有胡说,你看看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连我身边的丫头都不如。很明显就是一个只会攀附你的,景之哥哥,你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听芷极为刻薄地扯长了声线,这句话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的客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来人!把这位听芷小姐给我请出去,雅斋不欢迎她!”   江云漪听此,脸色在一瞬间就冷了下来。若不是今日是雅斋开业之日,她根本不会忍到现在。   她作为雅斋的主人之一,不好跟这个听芷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没想人家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即如此,她何必给她留什么颜面!   “这位姑娘,请吧!”   就在江云漪话音刚落下没半会,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两个彪行大汉,对着听芷做了一个请字,声音里却明显有着你若不出去,我们就把你扔出去的霸气。   江云漪微微有些诧异,这两个人从哪冒出来的?可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丝毫不露。   现在这个时侯还是要先解决听芷这个麻烦。她可不想雅斋的名声因为听芷而蒙上污点。   “你,你们是什么人!”   听芷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自幼又是被人娇惯着的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景之,我不希望雅斋的名声会因为她而出现任何损害。尤其是在今天!”   江云漪本不想闹得太难看,奈何听芷根本听不懂人话。若非她跟段景之是合作关系,她早让人把听芷赶出去了。   “来人!送听芷小姐回府。”   段景之根本不认识这突然出现的两名大汉,只以为这两个人是江云漪派在雅斋监视的人,心中极为不快。   但他了解江云漪,若今儿不把听芷请出去,二人真的会翻脸。听芷是他表妹,今日虽然在雅斋大闹是她不对,但江云漪这么做实在有些过分。   “不!不!我不回去!表哥,你真的要为这个外人赶我走么?”   听芷气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段景之真的会帮着江云漪一起来欺负她。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让她闭嘴!”   江云漪眼神一冷,见连二楼包间里都有不少客人派了贴身的丫头小厮出来问话,心中更为恼怒。   大汉一直接就点了听芷的哑穴,见她还要挣扎,大汉二动手又点了一次,然后抛给大汉一个眼神。   意思是,怎么点的?居然还让她撒泼。   大汉一站直了身体目不斜视,江姑娘只说让这个女人闭嘴,又没说不让她动。   “孙叔,你代我送表小姐回府。”   段景之面容微凝,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跟江云漪闹得这么僵,而且还是在雅斋开业这一天。   “各位来宾,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的兴致,一会我让后厨送一份新出的茶套餐请各位品尝。至于方才的事儿,我只想借此告诉大家,雅斋迎八方之客,但对于粗俗蛮横之辈却敬谢不敏!如果以后谁还想如听芷小姐这样,那我直接让人请她出去,且永不接待!”   江云漪面带笑容,诚恳致歉,然她话锋犀利,分明就是借听芷杀鸡儆猴,给来雅斋的客人一个威慑,省得以后还会有如不长眼的惹上门。   有人对江云漪有些不满,但见她面容肃穆,全身上下散出发的凛洌之势足已经令在座的人胆寒。   想着这姑娘背后若没有靠山,又岂敢说出这样的话,也就忍下这一时之气。毕竟没人喜欢被雅斋列入永不接待的名单中!   要知道雅斋的背后除了这个不知背景的小姑娘外,还有百草堂的现任当家云家大少爷。   便是段家在安云也是没几个人敢得罪的!   “忘了跟各位介绍,这位是我们雅斋的三东家江云漪江姑娘!”   段景之知道此刻他若再不站出来说明一下江云漪的身份,在座的人还不知道要如何传江云漪为何在雅斋有这样的话语权。   那还不如由他正式将江云漪从幕后推到台前,反正今日的事一出,江云漪还想站在幕后也不可能了。   “雅斋由我、段公子和云家大少爷一起合作开办,承蒙各位的捧场才有了今日,在此我先谢过大家。本来我年纪尚幼并不打算将身份公开。不想却有人敢拿此侮辱于我,你侮辱我可以,但谁敢拿雅斋说事,我绝不允许!”   江云漪此话一出,气势又抖然一变。雅斋的成名已经惹了不少人眼红,她虽极力避免,但人算不如天算。   今日正式开业就发生这样的事,对雅斋没有影响是不可能,她只能先发制人,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能让他们在动手时,先掂量一番。   若还有人不自量力,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的宾客听此都有些愣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说话会这么有气势。   而且段景之刚才说什么?说这个姑娘是雅斋的东家之一?那岂不是和云大少及段景之一样,都是雅斋最有话语权的人?   再看这小姑娘的风姿及气韵,在座的人都不由纷纷想到初见这位姑娘时,段景之抛下所有客人去迎接她的事。   年纪这么小,气势这么足,这姑娘的身份怕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因此,在座的人连忙纷纷附和江云漪的说法。   不管这小姑娘是何身份,她是雅斋的东家之一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而且凭她这本事,想必跟云家大少爷的关系一定不错,否则以云家大少爷的身份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姑娘合作!?   “方掌柜,帮我好好招待这些贵客。今日到场的宾客一律打八八折,除了方才送的茶套餐外,结帐后再送一份新品的盒装药饼。”   江云漪耳观鼻,鼻观心,见今日的事端基本上摆平了,才再出最后一招进行安抚。   雅斋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何况今日还是雅斋开业的盛事,她又岂能因为这点小事,让雅斋的名声受损。   “我明白!”   方掌柜还是第一次见江云漪发飙,心里一颤一颤的。   想着近日来公子爷虽不在安云,可每隔三日都会来信问江云漪的情况。今日这事儿,他一报上去,不知道公子爷会作何感想!   流景涟漪阁ll,江云漪面色沉沉,她背靠着窗棱,眸光投到窗外那大片的梅林。此刻梅花开得正艳,暗香阵阵。   雅斋的地理位置极好,它的东北方临安云最大的夜明湖,西北方则是安云著名的暗香园,正门出去便是有名的书画街,一方之地就占了安云三个最富胜名的景点。   而雅斋在包间的设计上也汲取了这几个景点的优势,基本每个包间都能看到这几个景点不同的一面。   江云漪明着看景,实则在消化并沉淀着方才的怒火。   “云漪!”   原本段景之还因江云漪未经他点头就直接将听芷赶出雅斋,并下令雅斋至此不接待听芷的事儿心中极是恼火。   他觉得江云漪一点都不考虑他的感受,可此刻见江云漪面色发沉的模样,他竟然觉得心虚。   他不是应该生气,不是应该质问的么?   “如果你觉得我方才的做法过激,我无话可说。但我必须强调一点,当初我们的协议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雅斋内部只有你我及云子澈有话语权,便是方掌柜都干涉不了雅斋,你能告诉我,听芷是怎么回事么?”   江云漪的目光从梅花深处收了回来,但面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和缓的迹象。她一直不愿跟段家的人有牵扯,没想到如今不仅扯上了,而且还当场闹翻。   但她并不后悔,她的人她可以牵制,但那个听芷显然是以雅斋未来的女主人自居。   这一点要她如何忍受,即便段景之将来娶了亲,他的妻子也没资格过问雅斋的一切,何况还是一个连身份都没有正名的女人?   “她是我表妹,从小被家里人宠坏了。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段景之此刻才想起当初的那份协议里确实有特别注明,合作方的家人不得参与雅斋内部的一切,便是人事方面的安插也必须经三人同意,否则等同于背弃协议。   听芷知道雅斋是他的产业后,几乎天天在父母面前说嘴,也常跑来雅斋要以他家人的身份拿乔。   一开始他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她会越来越过分。   但家人疼爱她,他也只能警告她,却忘了,江云漪虽不常来雅斋,但偶尔一来见到这种情况,心中必定会极为不悦。   现在想来,江云漪当着他的面赶走听芷,只怕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提醒他当初他们三人之间的协议。   “刚才是我莽撞了,不过依你那个表妹的性子。如果不用这种激烈的方法,怕现在整个安云都在看我们雅斋的笑话。其实我并没有要落你面子的意思,但这个坏人由我来做,应该比你更合适。   我知道你这妹子回去,必定是要闹一番的,或者不一会就会找人过来闹事,但我希望你能清楚明白地告诉你的家人,雅斋是不会让外人插手的!”   江云漪原想说几句软话,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以那听芷的性情,若一会带着家人闹到雅斋岂不很糟糕?   所以方语气软下去又硬了起来!说话有些哆哆逼人。   “这事是我考虑不周,雅斋你先看着。我回去看看吧!”   段景之满腔的不快经江云漪这么一点,又缓过了几分神。   他那个表妹那样的性子,被江云漪当着全安云名流的面赶出了雅斋,并不准她以后再踏进雅斋一步,回去不闹才是怪事。   都怪他先前没有防范于未然,要不怎么会出现今儿的事!   “景之,我让你为难了!抱歉!”   江云漪知道雅斋这么出名,段家人是不可能没有念想,若不是有云子澈参与,只怕段家人会直接把雅斋抢了去也不一定。   可这一切都不是段景之能阻止的。但她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今儿来只是一个段家的旁亲,若明儿段景之的父母要亲自过问呢?   雅斋绝不会止步于安云,它会慢慢地对外发展,到时眼红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现在她就必须逼段景之做出选择,否则以后如何再合作下去?   “是我让你操心了。当初说好,雅斋的大小事都无需你来担心。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我应该负全责!”   段景之仔细地想了想,若江云漪没有阻止听芷,任她继续胡闹下去,雅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誉只怕会毁于一旦。   那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其实他方才会生气,主要是因为江云漪遇事没有把他放在第一位,没有替他想过,他心里难受才会那样。   现在想想,江云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多,他倒显得他气量太过狭小。   “这些事早晚的都会发生,只不过你这边提前发生了而已。指不定哪天,我的那些亲戚闹过来,会比听芷更严重!到时我还要请你担待。”   江云漪知道今日她的做法还是让段景之有些难受,便把她家中的一些情况跟段景之说了一些。   他们之间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亲友,有些事情迟早会发生,是避也避不过的。   “我知道了!那你先休息会,我先回去一趟。”   今日发生的事儿让段景之有些始料未及,但也怪他一开始没跟家人说清楚。他的心中也是极恼的,因为他看得出,江云漪因为这事儿跟他生分了很多。   待段景之出去没多久,一个小丫头给她泡了一杯安神茶进来,想来是段景之吩咐的。   江云漪取过茶盏便让那丫头下去了,吩咐她让人没事的话不要来打扰她。   今儿发生的事儿,整个雅斋的人都知道了,这小丫头应声后,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出来!”   待小丫头下去后,江云漪将茶盏一放,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轻声说了一句,带着点点不可轻犯的威严。   好半晌都没有应声,整个流景涟漪阁没有一点动响,让人误以为江云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江云漪轻拍了一下桌案,声音里带着不愉。方才突然出现的那两名大汉,她本为是雅斋请的打手,可段景之和孙先生看他们的眼神分明带着探究。   这只能说明这两个人根本不是雅斋的人。   “阿大(阿二),见过江姑娘!”   空气有一瞬间的扭曲,方才如烟雾般突然出现的那两名彪形大汉再一次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他们对着江云漪恭敬地行礼,然后就如木桩一般立在了一旁,似在等着江云漪接下来的问话。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是谁派你们来的?”   江云漪也不跟他们拐弯抹角,这两个人出现得实在诡异,若不是今儿他们突然出现,她根本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   阿大和阿二对视一眼没说话。他们是奉命保护江云漪,但主子有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江云漪发现他们的存在。   刚才他二人在暗中原本是一直在看热闹的,可不知为何这姑娘那一声喝,他们便有种被主人命令的错觉,然后就鬼使神差地出现了。   到现在,他们还纳闷,怎么藏了那么久没被发现,反倒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这事儿要说出去,他们不被阿四他们笑死?   “是端木阳派你们来的?”   江云漪看他们不说话,想着她认识的人里有谁会闲着没事派高手在她身边。想来想去其实云子澈是最有可能的,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是云子澈,她觉得完全没必要,因为交给她的那块令牌足够在关键时刻拿出来使用。   那么最有可能就只剩下端木阳了。当时端木阳本来是要留宴峰和青杏在身边照顾她的。   被她拒绝后,端木阳留下那么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就走了。虽是跟端木阳初识,但对他的禀性江云漪还是能猜出一二。   可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到底是不是他,她并不是非常肯定!   阿大和阿二微微瞪大了眼睛,眸中写着,这姑娘未免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一下就猜到是主子派来的?   “真是他!?”   江云漪微微有些恼。那个端木阳怎么回事?居然派人暗中跟着她,而她这么久了竟然连一点察觉都没发现。   阿大和阿二又开始装哑巴。今儿他们把自己暴露出来还不知道怎么跟主子交待呢,若再胡说八道,他们不得被主子给整死才怪呢。   不过主子说元宵节这一日会来一趟安云,今儿就是元宵了,主子还没到,难不成有什么变故?   “端木阳为什么会让你们跟在我身边?他想干什么!”   江云漪对端木阳原本就没什么好感,现在从两个大汉口中得知他竟一直派人跟着她,心里的恼意越发强烈,语气自然就好不到哪去。   阿大和阿二对于自家主子把他们派到江云漪身边暗中保护的事儿是很不乐意的。   上一次主子和江云漪在街上相遇时,江云漪对主子那样不敬他们事后也听说了,当时他们也是很是很愤慨的。   没想到主子竟然还让他们来贴身保护江云漪,保护她也算了,主子还让他们将江云漪一天里所做的事儿事无巨细地全回禀给他。   真是搞不懂以主子的品貌家世,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不识好歹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呢。   难道他们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一件事,主子不爱那些呆呆板板的世家女,却偏好江云漪这种带刺的小丫头?   否则京里那么多在家千金争着抢着要嫁给主子,怎么就没见主子对谁多看一眼呢。   看看江云漪的小身板,这分明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阿大和阿二恍然大悟——啊,原来主子有恋童癖!   这么劲爆的消息若京里的那些死守着主子不嫁的千金们知道还不知要碎多少芳心啊!   阿大和阿二继续当他们的木桩,只是心里早把端木阳为何要他们贴身保护江云漪的事和想出了一个大概。   然对于江云漪提出的一系列疑问,他们全当自己是聋子。   虽然跟在江云漪身边不久,但阿大和阿二已见识了这位姑娘的不同,这姑娘完全就是一个人精啊。   没看到她小小年纪就把雅斋搞得有声有色么?虽然有云家大少爷在其中推波助澜,但没有江云漪的那些点子,雅斋不可能搞得这么好。   所以他们也开始在心中思量,江云漪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他家主子费这么多心思。   可想来想去,江云漪不过是一个农家女,这身份怎么看也无法跟主子匹配。暗叹主子这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回去转告端木阳要么让你们从此在我眼前消失,要么就让他来见我!”   江云漪气闷地看着两个对她的话听而不闻的木桩子,对端木阳的行为越发地不爽。   这个端木阳是故意派两个木头桩子来气她的么!   “江姑娘,我家主子只是关心你!”   阿大和阿二觉得若他们再不为主子辩解的话,回去他们一定会被主子给大卸八块的。   为了他们的小命着想,憋了半天的他们终于开口了。   “我和你家主子很熟么?”   江云漪一想到她不论做什么都在这两个大汉的眼皮底下,就满心的不爽。这跟身边被人安了监视器有什么区别!?   阿大和阿二不说话了。暗想着你是跟主子不熟,可近日来我们可是把你的一切全报了给主子,主子对你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江云漪抚额,对于这两个跟他们说半天,才吐出这么几个字的人实在没有兴趣,转身就离开了流景涟漪阁。   然她心中却一直想着端木阳莫名奇妙带两个人跟着她,不大可能让两个保护她这么简单。   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头绪的江云漪,也只能暂时放弃这种无头绪的思虑。   阿大和阿二再她转身的刹那,也同时消失在流景涟漪阁内。他们得去联系一个阿四他们,问问主子人到底到了没有。   如果到,他们就不必在动笔杆子写信啦。天天动手写信,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夜渐渐深了,大街上大大小小的花灯依次亮了起来。   安云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雅斋这边还特地办了一个灯谜大赛来吸引顾客。   江云漪的身份已经曝光,作为举办方她当然不会缺席。原本她是要去接家人一起过来热闹热闹的,可经过听芷的事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她的身份没有揭开,又没有发生听芷闹事的事儿,她带家人过来玩玩,就不会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不放。   现在她却要有所顾忌,绝不能因小失大!所以她早早派人等着丰泽屯前往安云集的路口,让父亲他们不要往雅斋来,待她得空就去找他们玩儿。   心中暗暗一叹后,江云漪换了一身适合待客的衣裳,含着得体的笑容行走在众多的宾客之间,时不时垂首跟宾客小聊几句,恰到好处的言谈,从容优雅的举止立刻赢得了从多宾客的喜爱。   尤其是这位雅斋的小东家,不管宾客跟她聊什么,她总有办法跟他们聊上两句。   跟书生打招呼,她可以跟书生们谈诗论画;跟商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几句话之间便可以让同行们对她竖起大拇指;至于女客们,则因为她是雅斋的东家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她在众人之间谈笑风声,自也落入了雅斋所有管事及下人的眼中。   暗想着,这江姑娘不愧是雅斋的东家之一,不过一日间便把这些客人哄得服服贴贴,真是好本事啊!   在宾客间从容游走近半个时辰后,江云漪方知道段景之的辛苦。直至灯谜会结束,江云漪坐在流景涟漪阁的软塌上连动也不想动。   但也因为感受到这份辛苦,江云漪才明白她一怒之下将听芷拒之门外对段景之的伤害有多大。   段景之辛辛苦苦打理雅斋,结果她一句话就让他的表妹再也无法进入雅斋。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听芷的无礼在先,便是要赶人,也得由段景之开口才是最合理的。   可要口中那句抱歉,江云漪是么也说不出口的。在法理和人情之间,她显然更重法理。   从始至终,她就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可是听芷以段景之的名义在雅斋闹事儿。   不过江云漪又知道,若不对段景之说出那三个字,同样会给雅斋带来危机。   “江姑娘!”   方掌柜举行敲开了流景涟漪阁的门,直至里头应了声让他进去,他才推门而进。   江上流景,涟漪处处。由于元宵的原故,夜明湖上还有几艘花船灯火通明,映着暗香园的梅花,显得格外的雅致。   看着这样的景致,方掌柜方体会到流景涟漪的妙处。心中感叹雅斋设计匠心独运的同时,不由再次对江云漪由衷敬服。   今儿他又见识了一个与他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江云漪。   也许江云漪本身没有察觉,但做为旁观者的他却早早地发现江云漪在那么多安云名流,大家小姐面前毫不怯场,游刃有余的模样,到底有多么的引人注目。   不过这并不是方掌柜现在来找江云漪的原因。月上柳梢头,雅斋今晚会营业到很晚,但这么晚了,江云漪还在雅斋,让方掌柜觉得很是不妥。   公子爷若是知道江云漪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会不会生气啊?只是方掌柜话出口,却是另一件事。   “方掌柜,有事?”   江云漪本是望着远处的湖景梅林,思索着怎么解开她和段景之今儿所结下的疙瘩。   她与段景之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她不想失去。可今日之事再怎么招,都让他们二人有了隔阂。   若不想办法消了这份隔阂,对雅斋日后的发展一定会有影响!   “今日因为听芷姑娘的事儿,怕是让你和段公子都很难堪。我在想你与段公子都是雅斋的东家之一,这样的结还是早日解开的好。”   朦胧灯影,将少女娇小的容颜隐了起来,方掌柜微微垂下头。想着今晚这么好的月色,眼前的少女却还要思虑这么多,不由微微有些心疼。   江姑娘和他的闺女不过一般大,可她所承受的压力怕比他这个百草堂大掌柜还要大几分。   这样想着,方掌柜就想起了他们的公子爷。公子爷虽是早年掌家,但那时也已经十四五岁了,比江姑娘还大上几岁呢。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公子爷声名显赫。这江姑娘比他们公子爷还要小就撑起一个家,就弄出这样的一个雅斋,只怕更为为易。   至少他们公子爷的背后还有一个家族在支持他,可江姑娘是完完全全靠自己才走到今天。   白手起家的人往往更让人敬重三分!方掌柜自然也是如此。   “方掌柜有什么好提议么?如果道歉就可以解开心结的话,我已经道过歉了。”   虽然道歉时,她道歉的手法确实让人看着不像道歉。不过江云漪知道她欠段景之的根本不是道歉,听芷这根刺并不是道歉就能拔掉的。   “段家在安云也是名门,段公子的压力其实没有比你小多少。这事我想你们二人心中都有数。”   江云漪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听芷赶出了雅斋,其实赶的是听芷,打的却是段景之的脸。   这一点当时江云漪估计只想到听芷会因此坏了雅斋的名声,却没想到段景之会因此承受段家多少压力。   这个可能跟江云漪的出身有关。也只有这个时侯方掌柜才相信江云漪真的是出身农家。   若江云漪真的出身大家世族,以她的聪明又怎么可能不会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件事对段景之的影响?   只有出身农家那样的小地方,才会后知后觉。   方掌柜哪里会知道江云漪的前世是一个孤儿,即便后来进了中医世家也很少理会他们的家族斗争。   否则又如何想不到,这件事会让段景之在段家面临什么样的压力!   “我明白!”   这也是她刚刚想通的地方。她自幼孤苦,花信年华才享受到人生之乐,然有些经历深入骨髓,她一时半会没有想那么多。   如今想起来才知道,处理听芷的事儿会给她和段景之埋下什么样的刺。这刺若不拔除,等哪天这根刺刺入深处,会有什么样的隐患她都不知道。   这样算来,今日处理了听芷之事虽挽回了雅斋的名声,却让她和段景之的合作关系有了裂痕,也因此曝光了她的身份。   怎么算还是很吃亏啊!   “这件事要想解决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方掌柜自然明白这事儿不是道歉就能解决。且以江云漪的个性只要她认为对的,便是给你道歉,让人听来也是带着傲气的。   这并不是江云漪不懂得低头,为大局着想,而是她本性使然。   “方掌柜,谢谢你!”   要契机,而且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又哪里有那么容易。她与段景之相识的时间本就短,若说知心还有一点,可默契基本没有。   江云漪在心中暗暗一叹,想着她是不是在农家呆久了,脑袋变迟钝了,否则当时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过在这个时侯,方掌柜能跑来跟她说这些,足见方掌柜处事老道,又极有相见之明。   云子澈身边的人果然都不可小视!   段景之身边也有一个孙先生为他出谋划策,倒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连一个可用的帮手都没有。   想至此处,一股孤寂之感油然而生。异世孤魂,便是拼命地想融入这个世界,似乎总有什么在牵扯着她,不让她前行得这么快。   清清,师父,老师,云漪好想你们啊!江云漪鼻头一酸,心中有些难受。   “江姑娘,你这是……”   方掌柜抖然见到江云漪眼角的湿润不由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被她那突然出现的泪痕给吓蒙了。   他心疼江姑娘是因为他与她的闺女年纪相仿,可他一直以为如江云漪这样的小女子怕是和众多男子一样都是有泪不轻弹的。   只是现在是什么状况?   “没事!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江云漪听到方掌柜的惊呼,才发现她竟然在不自觉间将内心的情感外露。   她想她是太寂寞了,不然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挫折就想跟清清、师父和老师诉苦呢。   这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笑话她呢!   隐在暗中的阿大和阿二看见江云漪的泪,惊得差点从暗中冒出来。要是让主子知道江姑娘被人惹哭了,他们会不会被当成帮凶一起给处置了啊?   谁知道以主子的性子会不会变态地以为这一切是他们保护不力的后果哟。都怪那个什么听芷,若不是她无理取闹,这事怎么变得如此复杂!   他们要不要给那个听芷一点教训呢?这样就算他们被主了惩罚,心里也能平衡一点啊。   ------题外话------   一万二,昨儿老虎1166妹纸投了16张催更票上限,希望老虎1166妹纸不要嫌太少。(如果我有精力,我会加更的,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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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叔,雅斋不是我一个人的。它是江云漪、云子澈和我三个人的。她出面要管理雅斋的事,本就合情合理,又有什么不对?”   段景之确实是因为江云漪出手让听芷不可再踏入雅斋半步而心生不快,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怪罪她。   相反,他其实很想跟江云漪一起共事。他想多了解她!   而云漪也没让他失望,她与那些宾客之间的交流根本连一点障碍都没有,或者说那才是真正的她。   “景之,你是不是对江云漪这小丫头动情了?”   孙先生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景之,若不是太了解他,他还真没看出来,但就算看出来,他的心里也是极为诧异的。   江云漪过了年也才十二岁,段景之早到了议亲之年,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   “那是我的私事,我希望孙叔不要过问。另外,云漪今天的做法并没有错。我们的协议早有规定,决不会让亲友插手雅斋的生意。是听芷做得过了,以后我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再发生!”   段景之面色有些不愉,他不喜欢孙先生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跟江云漪什么关系,他对江云漪有什么感情,孙先生都无权过问!   “景之,你太让我失望了!”   孙先生摇着头,叹着气,走出了疏影阁。他本以为段景之会因为对江云漪的那份兴趣,彻查江云漪的一切,没想到竟然会越陷越深。   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个江云漪除了年纪小点外,倒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许他应该多给景之创造一点机会,让江云漪来雅斋也好。若景之能收报得了江云漪的心,那对他们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这么想着,孙先生方才失望的表情顿时一消而散。那就让他们二人好好处处,指不定会有惊喜呢。   年纪小点就年纪小点吧,等到了年纪,让景之收了做妾室也是不错的。孙先生心中如是想。   段景之在孙先生走后,手掌慢慢收紧,随即放开后,再收紧,如此几次之后才把心中的那份沉闷给压了下去。   时侯已经不早,江云漪独自在流景涟漪阁赏了一会风景后,便出来寻段景之。今儿虽是元宵,但她并没有打算不回去。   得知段景之在疏影阁后,江云漪提步而去,不想到了疏影阁后,段景之人已不在。   想了想便跟管事说,待段景之回来后,跟他说一声,她已回去。留下口信后,江云漪离开了雅斋。   已经月上中天,可由于元宵节的原故,街上还异常的热闹,夜明湖边还有不少年轻的男女在赏花论月,端的自在风流。   见到此景,江云漪突地改变了主意。既然人已出来,不如索性玩个痛快,待明日再回去算了。   她沿着湖边漫步而行,见有不少人在湖边放荷灯,心中起了兴致,也到摊位上买了几个荷灯一个一个点燃,点燃一个放一个。   放荷灯是在纪念对亲人的哀思,这一点江云漪还是知道的。所以她在荷灯上都写上了字,并把思念寄与荷灯慢慢地飘向湖中央。   江云漪每放一个荷灯都会闭起眼眸,双掌合十,虔诚地跪地祈祷。   以前她不信鬼神,但自从ll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对于这种鬼神之说倒有了些莫名的敬畏。   不管这世上有没有鬼神,不管它们能不能把她的思念带给她所思所想之人,她都愿意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放宽自己的心,任思念横流。   江云漪没有注意到,她放的荷灯一旦飘离她的视线就会被一道黑影直接踏湖而过摄地手中,拆灯观看。   当她手中的荷灯放完后,湖边暗影处一道颀长的身影透过重重灯影凝向她的方向,唇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清清?”   修长的指微微地夹紧了从荷灯中取出的纸条,唇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绝艳的容颜在梅花的掩映下更显得容光无限,风华无双。   如此亲昵的语气,这个人在她心里一定很重要吧!   “主子,我等也不知道谁是清清!”   梅林中的某处飘下几朵艳丽的梅花,阿大和阿二如烟般出现,跪在男子面前。听得这两个字,他们比谁都疑惑。   二人自端木阳离开安云就被指派跟在江云漪身边,他们根本不知道江云漪身边有一个叫清清的人。   “清清!”   唇边再次吐出这两个字,带着几分强调的意味。那个一见他就张牙舞爪的小丫头也会这么温柔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么?   想着那日初见,那小女子一身的伤却倔强地要求他给她道歉的可爱模样,男子不由低低地笑出声。   “请主子放心,我等一定尽快查出清清到底何许人也!”   一直隐于周边的众暗卫如烟般出现,然后齐齐对着端木阳跪下保证。   心想着,连阿大和阿二都查不到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他们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才成。   “阿大(阿二),有负主子所托,请主子责罚!”   阿大和阿二一闻端木阳的笑声就知道他们要倒霉了。一般主子如此发笑的原因只有两个,不是太开心就是不高兴。   清清这个人能得江姑娘放荷灯许愿祝福,那必定跟江姑娘关系匪浅,且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男的。   主子这个人一向骄傲,不大可能听到情敌的名字还能开心到笑出来,那就必定是生气了!   “嗯,那就将功折罪吧。”   端木阳微微抬了抬那精致的下巴,一个嗯声都能听出几分旖旎的味道。既然他们误会了他的意思,那就让他们好好查查这个清清到底是什么身份。   至于现在嘛,他既然千里迢迢来安云,又怎么能不去会会他的小野猫?不知道她见他会是什么表情,还会不会如初见那般不待见他?   男子其实就是上次撞倒江云漪的端木阳。他自回京都之后,脑中总会不时浮现江云漪苍白的小脸,受伤的额头,及拉伤的腕臂,想想有些不放心,便问了青杏有关江云漪的情况。   青杏年纪虽小,却是个伶俐丫头,自是将她的所见所闻一一回禀。   端木阳在听到那天江云漪带伤去见的人竟然是云子澈时,眸里闪现几分不明的意味,当即就派了贴身的暗卫阿大和阿二即刻潜回安云,暗中跟在江云漪身边。   除了在必要的时侯出现维护江云漪外,每日江云漪在做什么,接触了什么人都必须一一向他回禀。   一开始他只以为是因为云子澈对江云漪另眼相看,才让他起了查江云漪的心思。   可经过这半个多月对江云漪的了解,端木阳对江云漪就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情。   然后他开始不满足只从手下得知有关江云漪的消息,所以才想着元宵节这一日亲自过来看看她。   他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总之他就是想看她一眼,然后跟她说说话。即使是看她对他亮出她的爪子,他也会觉得她异常可爱。   然当他看到她的荷灯里写着别人的名字时,他竟然觉得委屈,这丫头跟他分开这么久,难道就没想过他?   江云漪放完荷灯,就着河边一路闲逛而来。她此刻心中一片空明,唇边的笑容很浅,却很温软。   她发现那些荷灯便是无法将她的思念传到彼岸,也令她心中有了一份念想。这让她不再感到孤独。   她沿着湖边一直走,却没发觉她所走的这个位置风景极佳,为何只有她一个人欣赏。   端木阳对自己的样貌是很自信,虽然他平时常常戴着纱帽将自己的容貌遮起来。   可今日他并不打算这样做。这条路可是他特意让属下清场,就是要引江云漪过来与他来一个元宵节美妙的相遇。   他与江云漪的初遇实在称不上美好,为了能让江云漪消除第一次相遇对他的坏印象,他决定用他这京都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妒忌的容颜来改善这份坏印象。   暗卫们是跟端木阳一起长大的,比起那些明卫他们更了解端木阳。此刻见端木阳为了吸引江云漪的注意既然连美-男计都使上了,不由嘴角齐抽,但还是明智的选择隐遁。   若是让京里的那些世家千金知道他们的主子居然为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不但千里迢迢赶来陪她过元宵,还为了她使上美-男计,不知会作何感想。   今晚的月色极美,加上夜明湖的灯景,暗香园的梅景,三景合一,更美得让人心驰。   江云漪漫步而行,唇边笑意点点,颇有几分轻松之态。   这时梅林深处一道琴音缓缓响起,开始时犹若落叶轻旋,轻轻而落,随即便如夏花初放的声音,有一种极致的美感。   夜在这一刻显得极静极静,好似所有的声音都被这琴音所俘。在极静之中琴音再起,不激昂却如泉水叮咚,莺鹂轻啼,妙到极处则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静静驻足,细细聆听,琴音再变,似和风细雨,润物无声,让人心境顿觉空明,岁月静好。   穿过重重梅林,江云漪寻音而来,远处梅花树下一人一琴,那琴音若流水,从那古琴之中拨弄化作音符飘入耳中。   只是这琴音之妙,如何比得过梅花树那青袍缓带,面容如仙的男子来得令人震撼。   月夜之下,男子眉目倾城,秀逸的剑眉,如夜空深邃的眸,鼻子又高又挺,唇形美好若胭脂,整个五官无不在对人诉说着它有多美好。   江云漪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眼前男子的容貌,她只觉眼前人不论看哪里都觉得好看,好似上天精心雕琢的一件艺术品,多一点则满,少一点则亏,如此这般的恰到好处。   然这五官俊逸难言还在其次,主要还是这个男子手指飞弹间无不透着尊贵和优雅,尤其是他弹琴的模样只怕世间再美的词也难以形容。   如此的绝艳之容,如此品貌风流,也不知是谁家儿郎!江云漪自认前世见过的美=男不少,可竟没有一个人能与眼前人相较一二。   “你是何人,竟然敢打扰我家公子雅兴!”   空气中一阵扭曲,两名劲装青年蓦然出现挡住了江云漪的去路。他们好不容易才听到主子弹琴,怎的这个姑娘一出现,主子就不弹了呢。   真是可惜这曲未完的琴曲,若是这小女子再晚一点点,他们就能听到全曲了。   “我在此赏景,不想打扰了公子的雅兴,真抱歉!”   江云漪也微微有些遗憾。她虽然不懂琴曲,但也听得出这位公子琴艺高超,否则也不会在这极闹的夜让人听出极静的意境。   “小四,小五不可无礼!”   端木阳见到出现的江云漪唇边慢慢勾起一抹笑意,不想不过半个多月不见,这小丫头倒变了不少。   举止言行间怎么也看不出当日对待他的那股蛮横劲儿,倒隐隐可见其不俗的气质与风华。   果然相遇还是要一份好心情,否则如何瞧得出对方的好?   江云漪被眼前男子眸中突然闪现的光华微微恍了恍神,只觉得眼前人实在是美得有些过分。   小四和小五对望一眼,发现他家主子真的太会装了。难道主子是想装作初次跟江云漪相识么?   “公子雅量,小女子在此谢过!”   江云漪觉得这个声音很熟,好像在哪听过。可如此品貌之人,她若是见过,不可能没有半分印象。   莫不成她也同多数人一样,见到美=男就有种其实彼此好似早就相识的错觉?这也太离谱了!   江云漪摇摇头,将脑中这种奇怪的想法去掉。眼前的男子虽只着一件青衣长衫,这料子看似普通,却是极名贵的流光锦所制。   这种低调的奢华更可以证明眼前之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而此时她也察觉到此处之所以没人游玩,定是眼前之人命手下清理过的。   就是不知怎么的让她这么轻易的就闯了进来!   “相逢即是有缘,请坐!”   端木阳含着最完美的笑容,最得体的礼仪,誓要把上次留给江云漪的坏印象扭转过来。   想要把这个小丫头带回家好好养着,至少得让她先对你产生好感才成吧。端木阳如是想。   小四和小五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异。这主子对这小姑娘是不是太过礼遇了啊!   要知道京都里的那些达官显贵求见,主子都未必给好脸色呢。   “多谢公子!”   江云漪微微一笑,行礼谢过。难得有美=男陪她赏月看梅,她当然是却之不恭。今日没有选择趁夜回家果然明智!   月夜之下,少女的笑容明艳若水,眸若点漆,在夜色掩映下有一种绝美的错觉,极为普通的衣裳,更为简单的发髻,在那一身搭配得当的饰品生生穿出一种独特的风华。   端木阳眼眸微眯,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少女从轿子里滚出,妆容散乱,衣裳落尘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狼狈,反而气势凌人,风姿卓越的模样。   其实她一直都有她独有的美丽与风华,倒是他初始只把她成孩子给忽略了。如今再看,这小丫头果然很合他的心意!   “请坐!”   端木阳唇角带笑,眉目间好似落下漫天的星辰,容光若雪,颜色无双,周遭的暗香梅景,夜明湖色,在一刻全成了他的陪衬。   江云漪的呼吸微微一窒,只觉得眼前似有百花争奇,耀眸夺人,心神亦为之夺,此间芳华不可形容。   “公子风华无双,无人可及也!”   好半晌,江云漪才找回一点神志。眼前的人简直就是一个绝世大妖孽,容颜无双也罢了,偏偏眉眼间流露那种肆意与风情真真要人命。   只是人家邀她同坐,她总不能这么形容人家吧。但用风华无双,无人可及这八个字形容他,也是一点不过过。   这大周朝的男子应该不可能人人都有他这般容色才是,要人人都如此。那要这世间女子情何以堪?   “姑娘行事磊落,大方得体,亦让人钦佩。”   端木阳看眼前的小女子面容还很稚嫩,但言地举止间一点都不逊于生于京都长于京都的那些世家嫡女,心中竟油然升起一股骄傲之感。   这小丫头可是他看中的人,自然不能比任何人差上一点半点!   “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这么盯着人说话?”   江云漪自认定力还是不错的,可是眼前人长得实在过于美好,尤其是凝着你说话的时侯,眸子里柔光四溢,简直可以把人溺毙在那汪柔波里。   这实在太要命了!   “额?”   端木阳眨了眨他那如扇般的长睫毛,一双比宝石还要璀璨的狭眸犹如万千星辰倒映其中,让人顿觉呼吸困难。   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眨眼的模样到底有多迷人多诱人。那带着一丝困惑的迷茫,令得他无双的容颜染上了一抹尘间的烟火气,却更加地令人着迷。   “公子,难道你不知道你人比花娇,这样对着人眨眼,很容易引发不良后果么?”   江云漪看着眼前人无一不精致的容颜,便是眨个眼都好看得让人惹不住想扑倒,如此妖孽怎么就没人收了他呢。   没人收,你也不要让他来祸害我啊!江云漪垂下眼眸,尽量不去看眼前这祸国的妖孽。   只是心中窒息般的感觉依旧久久不去。   “难不成姑娘希望我天天戴着纱帽遮容,要不然岂不成了天生祸害?”   端木阳低低一笑,他的嗓音有一些沙哑,犹如金石相击,极为悦耳动听,比之他方才弹的琴音还要悦耳几分。   江云漪微微皱眉,越发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这么好看的人,这么好听的声音她若听过,怎么会记不得?   “其实我们见过!”   端木阳看她苦思冥想的模样,声音微沉,却是没想要隐瞒她的意思。不过,也得让她自己想起来才成。   “我也觉得你这声音很熟悉。”   江云漪有些惊疑地抬起头,却于抬头的瞬间撞进那双美丽的桃花眸里,心里不由一跳,面色一瞬间就红了。   眼前之人眸中放着绝艳的光采,灼灼如桃花盛放,眸子里映着她微红的面颊,如桃李般明艳灼人。   心拦然间跳得厉害,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如此这般容颜,她若不动心那才是怪事呢。   “那你说说我们在哪见过?”   端木阳似很满意她现在的表现,不由微微靠近了她几分。这小丫头原来也是会脸红的,不过真的好可爱!   “竹叶香?你……,你是端木阳!”   抖然逼近的男子气息,另江云漪微微有些不适,然那气息混合着那熟悉的竹叶香让江云漪一时忘了靠她极近的这个人,正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睨着她。   想到她接触的人里也只有端木阳身上的味道是极为特殊的竹叶清香,江云漪微微瞪大了眼眸,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风华绝代的人就是她的‘仇人’端木阳!   “小丫头鼻子倒挺灵的。”   端木阳邪魅一笑,修长如玉的指绥着江云漪的一绥秀发轻轻一嗅,有几分轻佻,却魅惑天成。   他身上的竹叶香属于天然的体香,只有近身伺侯他的人才知道。这丫头不过与他初识必不会知道这个,想来她这鼻子也忒灵了点。   他手里把玩着她的发,眼底的笑意几乎能浸出水来。小丫头也不知用什么洗的发,那发上的松香冷洌,闻起来极为的舒服。   “你,你是端木阳!?”   江云漪被眼前男子突然绽放的笑颜给惊了一惊,这妖孽竟然是端木阳!?我靠,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没天理!   上一次与端木阳的两次相见,他都戴着纱帽,她根本就没瞧见他的真面目。哪里想得到,端木阳会长得这般妖孽。   “怎么,我不像么?”   看着江云漪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端木阳不由心情大好,面上的笑容散发着明媚的光彩,夺人眼眸。   越看这丫头越顺眼,若不带回家他不得天天想着?端木阳凝着江云漪的狭眸里闪着奇异的光,那光细细荡荡,漾漾柔波里,美得极为不真实。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笑?”   这人笑得这么银荡是故意打击她么。这上天也太不公平,怎么可以让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而且这个人还跟她有梁子!   其实在知道这个人是端木阳后,江云漪实不想承认她是被端木阳狭眸里的柔光给惑住了心神。   任何人,不管男女,怕是都逃不开,这样的眼眸!   “从开始到现在你一共对我提了三个要求,小漪漪,你不准我这样,也不准我那样,那你希望我怎样?”   端木阳淡粉的薄唇微微向上扬起一个完美又性感的弧度,狭长的桃花眸中光华潋滟,声音低而醇,如酒般能醉到人的心底里去。   小四和小五在外围齐齐地打了个冷颤。这主子真是越来越无耻了,怎么连这招都使上了?这不是他专门对付老太君的招么?   “你,你别这么叫我!”   江云漪不知为何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这真是端木阳?她记得上次他不是这样的啊。   “不叫小漪漪,那就叫小丫头咯。丫头,上次我说过会来接你,这一次你考虑清楚了么?”   端木阳收了方才略有些不正经的表情,透逸的眉往上优雅地上挑着,眸中带着一抹兴味。   他发现对这个小丫头使使美=男计其实也挺好玩的。虽然方才他报出自己的身份后,这丫头立马就冷了脸,可刚才她失神的模样,分明就是对他动了心。   想至此,端木阳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眉梢眼角间也染上了春意,使得整张面容更加的美不可言。   夜如此静,梅林之中暗暗阵阵,眼前的少女眸中染上了薄怒的晕彩,俏鼻轻皱,显得主人已经处在爆动边缘。   端木阳眸中的暗光又深了几分。这小丫头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想捧在手心里的人,那为什么不把她带在身边好好地养着?然后慢慢等她长大。   伴她成长,教她诗书礼仪,这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恋啊?虽然你长得人神共愤了点,可我也没必要跟你走啊。”   江云漪嘴角微抽,这个家伙千里迢迢而来,难道就为了上次的那句戏言么。这么美貌的一个人,若天天跟在他身边,她不是在找虐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万一她把持不住怎么办?   “我没嫌弃你长得不好啊?虽然长得确实丑了点。”   端木阳瞪大了眼睛,有些坏心地回道。哎,他怎么觉得这丫头张牙舞爪的样子比她端庄优雅的模样要好玩呢。   大家闺秀他见多了,可如她这般韵质天成,神气活现还真是没有。   “你……”   江云漪嘴角直抽,这个家伙是故意埋汰她的么。以他为标准,这世上要还有美人那才是怪事好不好。   “漪漪,女孩子抽嘴角不好,太失礼了。以后要改改!”   端木阳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江云漪眉心直跳,嘴角抽搐的可爱模样,说出的话却有些气死人不偿命的味道。   这才对嘛,小丫头一定不知道她生气起来,眼睛发亮,奕奕生辉的模样有多引人注目。   “我,我……”   江云漪觉得自己跟端木阳绝对是天生的不对盘,否则她怎么总会被他轻轻巧巧的几句话惹得气血上涌,很有想撕裂他脸上笑容的冲动?   “其实你不用自卑,因为丑实在不是你的错。但我一点都不介意丑丑的你跟在我身边!”   端木阳看着眼前被他激得恨不得冲过来揍他的小丫头,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看她这模样一点都不似阿大和阿二所说的那般聪慧伶俐,处变不惊啊。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想把她收在身边的意愿。   他端木阳看上的人,哪有轻易让她跑掉的理?这可不符合他的个性。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想要一个人,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她走。   “……”   冷静!冷静!江云漪深呼吸,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她不可以生气。她若生气了,这家伙不就得意了么。   所以她不能生气!   隐于暗中的阿大和阿二暗叹,主子耶,你不是要改变在江姑娘心中的形象么?怎么才一会就原形毕露啦。   看江姑娘这么生气的样子,你方才的美=男计不是白使了么?   “傻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动怒呢?我方才还夸你行事磊落,大方得体。而且你年纪尚小,身形还没有完全展开。依你的脸型长大后不说倾国倾城,但容色绝不会差到哪去的。”   端木阳可没真想惹怒这个小辣椒,不过是逗逗她而已。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建立起来的形象因为这几句话而毁于一旦。   再者,他的人,他怎么舍得看她受委屈?   江云漪抿着嘴不理他。打个巴掌再给块糖么?她才不那么傻!这个家伙方才分明就是故意气她,她才不要原谅他。   “刚刚还说你大方得体,怎么这会子又小家子气了呢?”   少女嘟着嘴巴的样子带着几分难得的孩子气,即可爱又娇俏,端木阳的语气就软了三分。   看来还真被他气着了呢。暗暗一叹,端木阳就这样静静地凝着她,眸光异常的专注,唇边的笑意柔得仿如夜明湖的水,荡着让人心动的绵绵情意。   “你才……”   瞪着眼前美得不可思议的脸,江云漪到嘴边的骂词莫名的咽了回去。对美人发火,她做不到啊!   “很晚了,你是打算回家,还是先找客栈住下?”   满意地看着少女到嘴边的骂语咽了回去,端木阳啜着笑意,声音温柔似水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哎呀,看这丫头想骂又舍不得的样子实在令人心情愉快。看来他这张皮相也是很有用处的嘛。   江云漪转过头,不理他。现在来卖好了,刚才干嘛去了?   “小五去让人把流云涧收拾出来,今晚就住汇宾楼!”   小丫头还跟他耍性子呢,端木阳摇摇头,让小五去收拾今晚的住处,修长的指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   江云漪没有注意到,不过听了端木阳的话却没有出声反驳。今儿她本就是要客栈的,既然端木阳安排了,她也不会拒绝,谁要他今晚惹她了呢。   再说上次伤她的事儿,她还没跟他算帐,这一次就新帐旧帐一起算!   “主子,您要的披风!”   不稍一会,一名高大的汉子抖然出现在端木阳面前,手上捧了一件雪狐披风,看毛色就知道是珍品中的珍品。   “天寒露重,可别着凉了!”   取过披风,端木阳直接就披在江云漪身上,细心地打好领结,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关怀。   这丫头的身子没注意看不知道,这一瞧才发现太过单薄。微微地皱了皱眉,端木阳这才想起,阿大和阿二说她出身农家,极为贫寒。   “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突然的暖意,让江云漪从方才的冥思中回过神,看着身上的披风微微蹙了蹙眉。   暗想着,端木阳身边的人也太神出鬼没了,才一会功夫也不知哪找来这么一件名贵的披风。   可她注重的还是端木阳突然转变的态度。方才明明故意要把她气个半死,如今却她这么好,一定有鬼!   “小人之心!”   端木阳宠溺地刮了下江云漪俏挺的鼻头。这会子倒醒悟过来有问题了?   这小丫头也不想想他若真想对她动手,她又怎么可能还好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我们还有帐没算呢!”   只要不去看端木阳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江云漪说话间自又恢复了往日的干净利落。   这个端木阳没遇上他之前,就派了阿大和阿二暗中跟着她,今儿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偏巧跟她相遇。   世上太多的巧合碰到一起就绝不是巧合,要说端木阳没什么企图,她才不信呢。   “如果你一定要算这些,那就等到了汇宾楼,我们再好好说可成?”   端木阳宠溺一笑,越发觉得这小丫头可爱。不过现在实在太晚了,外头也越来越冷,他可舍不得让他的小丫头在外头受寒。   江云漪皱了皱小鼻子,有些狐疑地盯着端木阳,她怎么总觉得端木阳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啊。   而且他们之间是不是太亲密了点?想至此,江云漪心动微动,又觉得不大可能。   是夜,江云漪同端木阳他们一起住进汇宾楼最雅致的流云涧。   此时夜已深浓,江云漪独自坐在端木阳给她安排房间里,由一名小丫头伺侯沐浴更衣。   来到古代这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么高级的待遇,她自然也放开心怀去享受。   洗漱好之后,跟端木阳打了声招呼,她便独自和衣睡了。明儿她还得回去呢,不然父亲他们肯定要担心的。   “主子,请恕属下多嘴一句。依属下看,江姑娘是不可能跟您一起回京都的。”   阿大和阿二虽然只跟了江云漪数天时间,但看得出江云漪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   何况江姑娘跟主子其实很不对盘,她会跟主子回京都那才奇怪。但这句话阿二和阿二是不会说的。   “谁说我一定要带她回去?难道我就不能在这里陪着她?”   端木阳一边调试着琴音,一边头也不抬地回。他是很想把这小丫头带回京都,可转眼一想若这样把她带回去,这丫头非得跟他翻脸不可。   虽然今儿的美=男计没有失败,可他看得出这小丫头精明着呢。哪里会无缘无故跟他去京都?   若想让她到京都,除非她的雅斋开到京都去。可显然现在还不是时侯。那他就在安云,多陪陪这丫头又何妨!   “什么?主子你说你要留在安去!?”   小四和小五当先反对,他们元宵节跑来安云来就已经很奇怪了。如果主子还要留在安云,那不是更惹人猜疑,这事他们坚决不能同意。   “宴峰和青杏不还在京都么?何况不是有替身在那么。我正好可以在安云好好放松放松!”   端木阳放下手中的琴,潋滟的眸凝向远在千里的京都,唇边露出一抹极凉的笑意。   那些人巴不得他永远都不回京呢。那他且先随了他们的心愿又如何。   ------题外话------   小剧场一   作者:阳阳,去抛个媚眼儿,让姑娘们把票票全扔娘碗里来。   端木阳:我去抛个媚眼儿,你让漪漪跟我回家么?   作者:你去给姑娘们笑一个,票票来了,娘就给你机会哈。   端木阳:小四,去给美人们抛个媚眼儿,小五你给美人们笑一个!   作者:……   小剧场二:   端木阳:美人们,手里有花不,快拿点过来,我给我家漪漪送去。   作者星星眼:其实漪漪更喜欢钻石,她说钻石闪亮!   端木阳:漪漪不是更喜欢钱么?都快掉钱眼里了。   作者嘿嘿直笑:要不你牺牲一下,衣裳半褐神马的,让姑娘们心甘情愿掏赏钱?   端木阳:……   第069章:带着妖孽去逛街   第二日,习惯早起的江云漪早早就起了,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适的她,觉得汇宾楼的流云涧真真是个好地方。   床铺得这么软,被子还是天蚕丝被。暗暗赞叹这才是人睡的床后,江云漪决定待她有了钱,一定要把自己的床铺得又软又舒适,要不然岂不是枉费她这么辛苦么。   听到她起床的声音后,外头守夜的丫头立马就命人备了洗漱之物进来,伺侯她穿衣洗漱。   便是前世里她成了第一药膳师也没被人这么伺侯过啊。顶多就请人定期到家里做清洁。   虽然有人伺侯是好事,可她实在不习惯。让人下去之后,她还是自己动手。发觉端木阳给她备的衣裳都是极好的绫罗,小鼻子轻皱了下,还是乖乖的穿上。   昨儿临时决定住客栈,天色又有些晚了,她根本没时间去买换洗的衣裳。难得端木阳想得周到,她虽然觉得不妥,但衣裳都备了,她总不能不穿吧。   本以为她已经起得够早了,没想到有人起得比她还早。   汇宾楼的流云涧是属于驿馆级的独个小院,上次她来时只留意到院阁中装修得极为典雅精致,却没有留意到小院子里的装饰更是别致异常。   只见院中假山流水,亭台水榭,兰花处处,花香扑鼻,虽不是兰花中的精品,但如此景致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然这些景致如何及得上院中人风采之万一?   现在这个时辰天还没有完全擦亮,小院四周还点着灯笼在照明,今儿雾气有些重,寒气也深。   院中小亭里,风华绝代的贵公子一身华丽的重锦,腰扣黑纹绣金丝的腰带,暗金丝绦上一块羊脂玉佩轻坠腰间,眼眸不由上移,只见院中之人容颜清绝,遗世独立,在清晨的雾气中尽显奢华。   大清早就出来祸人的妖孽!暗暗诽谤一声后,江云漪含着优雅的笑往端木阳的方向行来,一步一行,如莲轻绽,步步生莲。   就你会祸害人么?我也会!江云漪颇有些孩子气地睨了端木阳一眼。   “起这么早?”   端木阳似有所觉地抬头望来,心头微微一震,随即漫开笑容,好似金阳奔出地面时那一抹最为动人的华彩,一瞬间天地为之失色,只余那笑于眼中绽放。   然他的眸中只有眼前那一个包裹在一团红色中的明艳少女。   大红色的牡丹绣金对襟长袄,遍地撒金富贵花开云缎裙,腰间扣绣金缠花玉腰带,玉色流金的宝石缨络点缀,面上浅妆,发如堆雪,梳了一个圆髻,一根红宝石簪子,几朵玉色珠花轻点,衬得整个人贵气非凡。   得体的着装,恰到好处的笑容,若不是早知道她的身份,人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位从皇宫里出来的公主。   端庄!优雅!矜贵!   “好像还差点什么!”   修长如葱的指掐了几朵白玉兰花,笑着别在少女的发间,贵气冲淡了几分,却显得整个人淡雅出尘。   端木阳仔细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眸光扫过他单薄的腰身,秀逸地眉微皱。   “去把那件暗金牡丹披风取来!”   过了半刻,披风取来,端木阳亲手给江云漪披上,随后牵过她的手,令人备早膳。   直至坐在餐桌前,江云漪还觉得自己好似生活在梦里。眼前的人明明还是昨儿晚上见的那个,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眼前的人处处透着一抹难言的贵气,举首投足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度显露。   她原本是想压一压他的贵气,谁想会被他的美貌给夺了心神。真是美色误人啊!   “你去帮我买一件普通点的衣裳,我一会要出门。”   这种好似在金尊玉贵里的感觉,让江云漪一瞬间联想到了前世里她参加英国贵族的宴会。   那种无一处不矜贵,无一处不优雅的奢糜,令她有一种空时交错的恍惚。这让她极不习惯。   “想去哪?”   端木阳看着江云漪进餐,动作优雅,一举一动间就是一处风景,让人忍不住流连,眼眸不禁微微一闪。   他的尊贵优雅是自幼就养成的,即便昨儿有刻意收敛,骨子里的那种贵气也是掩不住的。   那她呢?一个出身农家,从未受过高等教育的普通少女,如何就有这样的风姿与气韵?   “买点东西!”   他不问她为什么要把这么华丽的衣裳换掉,却问她要去哪?这妖孽的逻辑果然不能以常度之。   这个人贵气不凡又美得人神共愤,总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没得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陪你去!”   小丫头似乎开始防备他了呢,这可不大好。端木阳为她夹了一个虾球,面上的笑容如溢开的春水,柔柔荡漾开来。   “不行!”   让这样的祸国妖孽跟着,她要能买成东西才是怪事。江云漪二话不说直接拒绝。   “我来自京都,对安云不熟。你这个做地主的难道不应该尽尽主人之宜?”   小丫头这是想支开他呢,这哪里能行。端木阳为她盛了一碗鱼汤,狭长的眸子眼巴巴地凝着她,好似一只小狗般在控诉主人的不尽人情。   一直隐在暗中的暗卫们原本见端木阳亲自伺侯江云漪用早膳已经惊得差点由暗转明,此刻看到主子竟然对着江云漪露出这般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了。   主子耶,你对一个只见过三面的十二岁少女用这样的手段,咋的连脸都不红哟。   而且这与您尊贵的身份太不符合了,你这是要完全打破你在我们心中的印象么?   这要是让京里的贵人们知道了,你让他们情何以堪啊!暗卫们在心中死命地吐槽,却不敢出来阻止端木阳的行为。   “没空!”   带着一只妖孽去逛街,她又不干呢。江云漪坚定地吐出两个字,她一会要去买建造暖房的材料,才没这闲功夫。   “为什么?”   这丫头反应是不是大了点?如果连街逛这种小事她都不答应,那他怎么可能把她带回家哟。   端木阳微微地嘟起嘴,很不满地看着她,目光委屈至极。   “因为你长得太好,穿得太好,带上你,我不成猴子了么了?”   江云漪坚持不抬头,听这声音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一旦抬头她一定会鬼使神差的点头。   嗯嗯,还是等她对美=男免疫了再说吧!   “那好办,你等我一下!”   端木阳一听眼睛一亮,不就长得好嘛,他换张脸跟着出门不就成了,至于穿得好那就更好办了。   好料子的衣裳难找,普通衣裳难道还怕找不到?   江云漪有些诧异,她不知道端木阳说的好办是指什么,难不成要给自己改装?可就他那模样再怎么改装也改变不了他妖孽的事实啊。   约摸过了小半会,就在江云漪以为端木阳不会再出现的时侯,一名穿粗布衣裳,样貌普通,身体颀长的少年从屏风外转了出来。   江云漪定定地凝着眼前的少年,眉头轻蹙,不知为何就觉得他很熟悉。   “漪漪,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少年眨着那双多情的眸子,声音如玉相击,清脆怡人,走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竹叶香,清新好闻。   “端木阳!?”   江云漪微微张了张嘴,若不是这双眼睛,加上端木阳身上特有的竹叶香,江云漪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样貌如此普通的少年竟然会是端木阳那个妖孽。   天呐,韩国的整容手术都没法办到吧?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易容术?江云漪完全被吓到了。   “咦,怎么完全感觉不到是假的?”   忍不住将端木阳拉得离自己近些,伸出手掐着那假皮,可入手的触感根本和真人没两样,甚至近看还能看到和人一样的毛细孔。   谁说古代没有高科技啊!这不是?将脸拉得再近些,鼻子轻轻地嗅,眼睛细细地看,居然连半点痕迹都没有。   “丫头!”   抓住江云漪在他脸上乱动的小手,端木阳的心漏跳了一拍,鼻端全是仅属于女子才有的少女香,带着极为诱人的味道。   第一次跟一个女子离得如此之近,让他有些不习惯,将她的手包在大掌里,眸光凝着她水水的眸,一时之间心跳有些加速。   “咳咳!”   有些慌乱地挣脱他的手,江云漪的面颊一瞬间就红了,眼睛一时不知应该往哪放。   这只死妖孽,换了一张脸竟然让她觉得紧张。真是见鬼了!   “走吧,我们逛街去!”   顿失手中握着的小手,端木阳总算了回了神,世间美色哪及自己的万一,可眼前面如烟霞的少女,竟让他觉得世间美景如何比得过她。   再次握住她的小手,他的大手贴着她的掌心,她的手还很小,但很秀气,寻着彼此的指缝,相合相扣,它就再也溜不掉了。   “我,我才不要跟你一起逛街呢。”   江云漪甩开他的大手,可是两人十指相扣,根本没甩不开,气得她眼睛瞪得滚圆。   这个人脑子锈透了么?扣着她的手想干嘛!   “小丫头不是想换身普通衣裳么?来人,带小姐去换衣裳。”   端木阳在江云漪准备喷火的当口放开了她的手,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这丫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得慢慢来。   江云漪咬了咬唇,看着身上这身过分华丽的衣裳,觉得还是换一身比较好。除了穿不惯这样的衣裳外,主要是怕乡亲们看不惯。   要知道一会子她买建暖房的材料是要回丰泽屯的,穿着这样的衣裳她一定会被围观的。   她才不要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呢!   匆匆进内室换了衣裳,端木阳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也有一双巧手,很快重新为她梳了一个漂亮的桃花髻,斜插了一根玲珑水玉钗,配了粉玉细珠绢花,看起来即淡雅又大方。   “哝,衣裳钗环钱,你别再跟着我了!”   出来后,江云漪从环中摸出约摸是身上这身装扮的银子放在端木阳手中。这个人有些危险,她还是不要跟他走太近的好。   “上次害你受伤,我都没赔你什么医药费。这算是补偿。将方才那套衣裳一并给江姑娘打包带上。”   端木阳将手上的银子重重地放在江云漪手中,这丫头还跟他明算帐,分明就是想要跟他划清界限,那哪里成。   伺侯的丫头忙将江云漪方才穿的那身衣裳打包好,拿出来。   “我有事要忙,不能带上你。”   看着眼前过分善解人意的男人,江云漪的语气软了三分,心里却有些烦燥。   这个人为了跟她一起逛街换了一身的下人衣裳,还戴了人皮面具,现在又没有如方才那样霸道地牵着她的手,这让她怎么拒绝嘛。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逛一逛,走一走,不会打扰到你的。”   端木阳听她语气有所松动,话里却松了七分。这丫头原来是吃软不吃硬啊,那他就依着她一些也好。   这样的死讫白赖让人无端端的就觉得好可怜。江云漪想着这张人皮面具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同意就是罪大恶极。   真是太令人郁闷了!   暗卫们以头撞墙,心里在呼喊,天啊,地啊,这是他们的主子么,这是他们的主子么?这分明就不是主子嘛!   主子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软话,主子怎么可能向一个小丫头低头,这是天下红雨了么?   二人出了汇宾楼,天色还尚早,街上有些冷清。江云漪目标明确,直往安云唯一的建造局。   建造局专司房屋、街道、桥梁、湖泊等一系列相关的建设,江云漪来这里除了买材料外,主要还是想打听一下建造房屋的价格。   她手上的银钱不多,如今买了上百亩的地,如果全部建成暖房,还要建房子肯定是不够的。   她得好好计算一下,一定要花最少的钱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建造局的人原本看她一个小姑娘不怎么放在眼里,然随着跟这小姑娘一番言谈接触,立刻变得恭恭敬敬。   他们这里说好听点叫建造局,但这年头请得起建造局为其造房建屋的根本没几人,就算有人请,那买得起建造局的这些用料的也只有一些大户人家。   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竟然要订这么多房屋建造材料,实在是了不得!   “这张单子上的材料只需中等即可,但这一张我要最好的。你们给我算一算这些材料若全买大概要多少钱,列一份详细的单子给我。”   江云漪提笔写下暖房及家中新房所需的房屋材料,共写了两份。   暖房只是要种药田,所以材料不需要太好,但新房是要长久居住的,这材料当然要最好的。   “你要建房子?”   端木阳瞥了眼江云漪写的那份单子,阿大和阿二说她曾借方掌柜的名义在家中置了上百亩的田地,现在在这里买建房造屋的材料,莫不成她想建一个大房子?   那感情好,等她家建好了新房子,那他不就可以明正言顺到她家做客了么。单看她买了这么多材料看,定是要建大房子。   江云漪点了点头。她之所以不找村里的人帮她买建房子的材料,就是怕材料买得不好,那还不如她亲自来买呢。   建造局是官方办的,这材料应该不会太差。当然,太差的话她也不会要。   “姑娘,这普通材料大概要三百两,而这些上等的材料约摸要五百两左右。”   建造局的掌事很快就算出了一笔大概的帐目。暗想着这姑娘真是好手笔啊,若这些材料都从建造局买,那他们今年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   “你们元宵没有活动么?”   江云漪一听所有的材料加起来就要八百两,这还不算其它的开销,那她得花多少钱才能把自家的房子建起来啊。   “活动?姑娘的意思是有买有送么?有有有,当然有,如果姑娘从我们这买材料,我们可以派我们这边的建造师傅给您建房,然后打一半的折扣。”   建造局的人生怕这位姑娘嫌材料贵,连忙开口道。反正建造局的建房师傅每年接单不过一二,却月月拿着建造局的月银,那还不如为了这一单给一半折扣呢。   “我要签一份协议,而且你们要保证给我的材料不可以以次充好,否则的话我会全数退回。我可以先付订金,如果送来的材料没有问题我会先付一半,待房子建起来后再结余款。”   江云漪想暖房的建造面积那么大,不可能只请那么几个建房师傅,既然建造局的人愿意给她出人,她自然会同意。   不过建造局毕竟是官办,官府的人多数油滑,为保险起见,她是不可能付全款的。   “这……,成,就按姑娘说的办!”   建造局的人想了想,先结一半也正常,反正这房子建起来,你人就住那里,另一半的金额你就算想赖也赖不掉。   二人就协议方面展开了讨论,最后在建房师傅和工人的地方有了一点分歧。   因为建房师傅虽然隶属建造局,但他们接的活是要跟建造局五五分,若给江云漪打一半的折扣,建造局和建房师傅只能从一半里再分一半,这样的活谁干。   “掌事大人,你是看我年纪小好糊弄么?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合算,那我完全可以找私人来做。”   江云漪本就觉得建造局所卖的材料要比民间的贵上一点,若不是方才建造局的人说可以在建房师傅的工钱上打折扣,她哪里会同意。   “误会,误会,那这事就按姑娘说的办。”   建造局掌事没想到这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心里微微一惊。想着这姑娘年纪小小,气势倒不小。   “掌事大人是聪明人,我既然能花得起钱买这么好的建房材料,就不可能没查过这类的资料。我之所以选择建造局,完全是因为相信官府的能力。我想建造局也不想让民间建屋坊说你们的材料,你们的人连他们都比不上吧?”   意思是你们要敢在材料和人事上给她动手脚,她就有办法让建造局声名扫地。   这样明显的威胁,谁听不出谁就是傻子!建造局的掌事原本是有打这样主意的,此刻被眼前的小姑娘一语戳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对了,忘了告诉掌事大人。我是雅斋的三东家江云漪!”   见这掌事眼珠子直转,江云漪知道他又在打歪主意,不由微微一笑自爆身份,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她确实有能力让敢搞鬼的建造局付出代价。   “你……”   建造局掌事这才发觉眼前的小姑娘确实有些眼熟,昨儿雅斋开业他也是有去的,但临时有事只待了会就离开了。   可当时雅斋的三东家江云漪身份曝光时,他是有看到她本人的!   “掌事大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到时记得常来雅斋喝茶,我请!”   软硬兼施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江云漪一见建造局掌事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是见过她的,那就一切好说了。   “原来是雅斋的三东家,是在下眼拙,竟一时没认出来。您放心,这材料这人我一定给你最好的。”   江云漪昨晚那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再加上她是雅斋的三东家,那必跟云大少爷极熟,这巴结好她,指不定能牵上云大少的线呢。   他在安云这小地方都呆了好几年了,若能搭上云大少的线,说不定有机会调到京城,那他就万事不愁了。   为了这个目的,他怎么招也不敢在江云漪想要的东西上动手脚啊。   “那就劳烦辛掌事了!”   二人将人事问题达协定后,就签了协议,江云漪先付了订金,让建造局的人明日连材料带人,一起到丰泽屯去。   这事她已经拖得有些久,不能再拖了。现在开始开工,在春播时刚刚能赶上时侯。   “应该的,应该的!”   辛掌事将人送出建造局后,就开始让人准备江云漪所需的材料,亦命人通知现在未出工的建房师傅和工人做好准备,明儿就到丰泽屯开工。   江云漪要的人不少,但多数是懂得房屋建造类的,剩下的人说是要从丰泽屯的青壮年里挑人。   即如此,他也只有按她想要的人数给她派人了。知道她是雅斋的三东家,辛掌事自然不会轻易打坏主意,以免一不小心得罪了云大少。   出了建造局,江云漪开始转店铺。药田试种前期是很花钱的,单单雅斋的分红还不够她建房子,她得租间铺子开药粥铺。   “你要找铺子?”   一直跟在江云漪身边的端木阳有些小小的郁闷,这丫头一旦做起事来,似乎可以把所有的人和事全给忘光。   见她这模样,分明就是完全把他给忘记了,难道她就没有一点点良心发现,带他逛一逛安云的风景?   “端木公子,我今儿真的没时间招呼你,要不等我忙完,寻时间再带你好好逛一逛安云?”   江云漪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张扔进人流就谁也认不出的大众脸,有些苦口婆心地劝着。   这个人很闲么?跟了她这么久,无视他这么久,怎么还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呢。   她是要找铺子没错,如果今儿找不到,估计一整天都会在街上晃,难不成他不想这样无趣地跟她一天么?   “我觉得这样逛逛也挺好!”   小丫头又想支开他,这习惯可真不好,他得想个法子让她习惯他的存在才成啊。   端木阳摸了摸鼻子,打算用笑容感染江云漪,让她不要赶走他,一摸鼻子才想起以他现在这张脸是诱惑不了江云漪的,只有用一双狭长的桃花眸眼巴巴地凝着她。   看着端木阳如小狗一般招人怜的眸子,江云漪抚了抚额,再次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第一次遇到的那个端木阳。   明明是那样一个又骄傲又自负的人,怎么可能露出这种表情嘛!江云漪万般纠结,终还是没狠下心把人赶走。   就这样端木阳陪着江云漪又转了一会子,也没看到哪里有合适的铺子出租。临近午时,端木了命人在汇宾楼备了酒菜,二人又一同回了流云涧享用午餐。   菜色比早餐丰盛了不止一倍,端木阳换了一身绯红色绣金丝的对襟长衫,腰扣暗金蟠璃纹腰带,坠紫色的宝石璎珞,紫金发冠上垂下两条明黄色的丝穗,衬得那本就俊逸的面容越发出色得令人惊叹。   江云漪的眸从满桌色香味皆全的菜转到了穿得无比风骚的端木阳身上。这个人不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会死么?   人本来就长得妖孽,还偏好这样华丽的衣裳。昨儿晚上那身青色长衫怕是他所有衣裳里最素的一件吧。   “漪漪,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小丫头方才那是什么眼神?真是太伤他的心了。端木阳挑着眉,眸里带着几分委屈地凝着江云漪。   他的衣裳其实都是用最名贵绫罗绸缎所制,以他的身份自是按最好的规格来制衣,他真没在她面前显摆的意思。   “端木公子看错了!”   江云漪矢口否认,心里却暗暗诽谤,这人的眼神也太毒了点吧,她不过是鄙视他穿得风骚,他也能发现得那么及时。   端木阳暗暗摇头,坐下来边吃边给江云漪布菜,他动作流畅自然,所选的菜色基本是江云漪爱吃的菜。   这让江云漪有些小小的郁闷。她记得上次段景之也请她吃饭,布菜布得也很殷勤,可为何偏偏这个人就能从一些小动作里看出她的喜好?   这样一个好看的人,又这么细心体贴,真是太让人无地自容了。   用过饭后,端木阳并没有如上午那样要求跟江云漪一起出去。江云漪也松了一口气,让这么一个大妖孽跟在身边,她实在是不习惯。   “主子?”   小四和小五略有不解,主子这是打算放弃了?否则都献殷勤献了一整天了,怎么这个当口就不继续了。   “你们主子我是那么没节操的人么?”   把这个丫头逼紧了,只会得不偿失。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跟这个丫头好好磨磨。   只是今儿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在下属们看来确实太过反常。然人生不过短短一瞬,他为何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去做些想做的事?   他承认平时的他确实不是这样的,可他发现在这小丫头面前展现这一面也挺好玩的。   只要能让这丫头以后乖乖跟他回京都,便这一直这么下去,他也觉得挺值得。虽然到现在他都没搞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   小四和小五暗中吐槽翻白眼,主子耶,您今儿的所做的事儿还有节操可言么?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您居然会对一个小丫头片子动心思,而且还无所不用其及。   简直太无耻了!   藏于暗中的暗卫们撞墙,主子啊,我们也不想相信您没有节操,可是今儿这事您何止是没节操,简直就是无下限啊!   端木阳可不会去理会同他一起长大的这些暗卫们的心情。他现在只是在想如何以最正常的方式去接近江云漪,才不会让她露出那种我很鄙视你的神情。   嗯嗯,要不跟建造局的徐大人打个商量,让他先把他的位置借他坐个把月?这样他不就可以明正言顺地跟在小丫头身边了么?   端木阳思绪急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不过在这个主意付诸实现之前,他得为他的小丫头先办一件事儿。   “你们去查查安云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在出租或出售,打听到后立刻来报。”   端木阳已经猜到江云漪找铺子要做什么了。这丫头是想开她的药粥铺,慢慢再把雅斋的名气往上提。   真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丫头,一个雅斋还不够她搞,已经着手在搞药田的开发,现在还想开药粥铺子。   不过这么有理想的丫头是他的,真好!   暗卫们苦着一张脸领命而去,他们这是要沦落到给人找铺子的境地了么?但主子有令,谁敢不从。   其实他们已经从主子的口中听出了潜台词,没有适合出租出售的铺子你们也要给我弄出一个来,弄不出来自己回京都刑堂领罚去。   江云漪出了汇宾楼后,又一路逛过去,却依然没有寻到合适的铺子,不由暗暗咬唇。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牙行问问,便雇了辆马车往安云牙行而去。   古代的牙行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中介,主要是市场中为买卖双方介绍交易﹑评定商品质量﹑价格的居间行商。   因为雅斋的人手多数是从牙行买来的,所以江云漪对牙行自也有几分了解。   现在居然找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铺子,只能去牙行问问,若有就直接下来,若没有就让牙行的人帮忙留意也好。   只是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牙行遇上她的五婶王氏。   “姑娘,牙行到了!”   轿夫见江云漪盯着那牙婆直看,似没有结帐的意思,忙低声提醒。   “多谢!”   江云漪回过神,付了钱后就往牙行而去。   见王氏领着一群小丫头和小厮上了车马,并没有留意她的存在,就命人驾着车走了。   江云漪目露深思之色,这个五婶难不成是一个牙婆,否则的话怎么会领这么多小丫头和小厮插着腰训话,一副管事的模样?   进入牙行后,江云漪先询问了有关铺面的出租情况,牙行的人取了册子为江云漪介绍。   可惜这些铺子都不大适合,江云漪让牙行再留意,若有消息就让人到雅斋说一声。   “姑娘是雅斋的人?”   牙行的管事听江云漪这么说,不由插了一句嘴。近日来雅斋的段公子少说也从他们牙行买了几十人,这样的大客户他可是印象深刻。   “我是雅斋的三东家江云漪!”   江云漪自也知道雅斋到底从安云牙行买了多少人,见管事的问起,也没有隐瞒身份。   有些时侯,一些身份可以给她带来极大的便利。比如她如今这个雅斋三东家的身份,足够让安云一些名流大户给她几分薄面,就更别提如建造局和牙行的管事了。   “原来是三东家,真是幸会!幸会!刚才实在是怠慢了。来人,还不给三东家上茶!”   马管事一听来者竟然是昨儿风靡安云的雅斋三东家连忙起身相迎。   这可是他们牙行的财主啊,想那雅斋越做越大,将来开分店定是迟早的事儿。这一开分店肯定又要人,那他们自然要好好地把雅斋的东家奉为上宾。   江云漪客气了一番,倒也不介意跟这位牙行的管事好好聊聊,毕竟不管她是经商还是做药膳师,一些人是有必要结识的。   如今她最缺的就是人脉,牙行管事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认识的人却未必比江云漪少。   她的身份刚刚曝光,一定有不少人在打听有关她的事。而马管事经营牙行多年,ll对这些大户人家的当家人一定了解得比她多,她刚好可以借他的口从旁认识安云的名流们。   江云漪是一个一进入角色就可以跟任何人畅谈的人,马管事虽是小人物,但一样见识多广,可很快他就发现眼前的小女子年纪虽然小,见识却极为不凡。   他的心中很是惊诧,然也从其言谈举止中明白了为何这小女子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成为雅斋的东家之一。   虽然是跟人合作的,可也足见这小女子的本事。   二人都是极为健谈的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江云漪从马管事口中得到了不少有利的价值,心中暗道这一趟牙行果真没有白来。   自然的,在谈话的过程中,江云漪也了解了不少关于牙行的运作。这些自然不可能是马管事透露给她的,而是她自己旁敲侧击得来的。   而促使她想了解这一行的却是她那个五婶,从这里她知道了五婶竟然一直在牙行做事。   王氏是安云牙行的牙婆,而牙婆一般每个月都有任务。   她们除了替牙行送人到一些大户人家挑伶俐的丫头和小厮外,每个月还要走访乡镇去买适龄的小孩回来培养。   而买小孩是有定数的,每个月至少要买到三到五个孩子才能算完成任务。若没达到要求便被扣月钱,多月达不到要求就会被解雇。   江云漪从这个信息嗅出了当初王氏为何要背着她卖掉小小和高子的真相。原来是因为没达到牙行交待的任务的么?   一问之下,这个猜测便成了真。而让江云漪更愤怒的是王氏当初并不是因为没完成任务,而是因为她连续数月表现良好,只要再差一个月拿一个优评,就可以晋升高级牙婆,每月月银可增加到二两至三两。   在利益的诱惑下,王桂香不惜卖掉小小和高子来达成目的,因此还差点害死了她身体的本尊。   不,她身体的本尊早死了!想至此,江云漪眸中不由泛出冷光,整个人的气质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犀利。   “江姑娘,怎么了这是?”   江云漪突然阴沉下来的脸吓了马管事一跳,语气里自多了几分小心。这姑娘怎么说着说着,脸色竟变得这么难看?该不会他说错什么了吧?   “没事,铺子的事先拜托马管事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江云漪恍过神,并不打算把王氏的事告诉马管事。   毕竟二人才相识,她自不好从中给王氏下拌子,不过以后若有机会,她一定会替小小和高子,及她身体的本尊报这个仇。   马管事热情地送江云漪出了牙行的门,待江云漪的背影消失在牙行后。他才慢慢地回想着刚才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江云漪。   想来想去,也就在江云漪问到有关牙婆王氏时,才突然变了脸。莫非江姑娘跟王氏有什么怨仇?   这样想着,马管事决定好好查查这事儿。   ------题外话------   作者:阳阳,赶快去拉票啊!   端木阳:?   作者:街上人这么多,你只要笑一个,大姑娘小媳妇一高兴,那票子就全是娘的啦。   端木阳:你确定?   作者:忘了你今天改装了,哎呀真是失策!明儿把你装扮得漂亮点。要不你眨眨你的似水柔情眸吧,姑娘们也喜欢!   端木阳:……   作者:眨的时侯记得深情一点,人家说了美男如玉,掷果盈车,就你这小模样,怎么招也能让姑娘们把手里的花啊钻啊赏钱啊,全扔你怀里还表达对你的喜爱吧。   江云漪:麻麻啊,你不地道啊,你这不是让端木牺牲色相嘛!   作者讪讪一笑:漪漪你怎么也在啊?   第070章:查帐,租铺子   江云漪出了牙行后,唇边慢慢地扬起一个笑。她不说,这个马管事就不会查么?   这一查必定会查出当初王氏卖掉她弟妹的真相,自然的,她跟王氏的亲戚关系也会被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比起让王氏倒霉,她的身份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她本身就出身寒微,是凭自己本事走到今天,又有什么不可对人言?   出了牙行,江云漪雇车到了雅斋。此刻已经是未时末申时初,本来她是要赶回家的,可想起昨儿发生的事,她还是决定过来雅斋看看。   “三东家好!”   昨儿江云漪身份一曝光,雅斋的人看到她自然就改口唤三东家。江云漪含笑点头,面容亲和。   “二东家在么?”   既然一切都挑明了,江云漪在这些下属面前自然也称段景之为二东家。   虽然雅斋开业至今一直都是段景之在处理雅斋的一切事务,但他的名声本身及不上云子澈,所以雅斋的大东家就由云子澈担任。   而雅斋自开业以来生意会这么好,确实也沾了不少云子澈这个大东家的光。否则人家凭什么给你一家新开业的茶楼面子。   江云漪是一个很懂得借势的人,当初在这个称呼上她就下足了功夫。甚至在发贴请安云的众名流时,也是以云子澈和段景之二人共同的名义发出邀请。   有百草堂和云家大少挡在前面,雅斋的成名是迟早的事!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曝光,那她在雅斋的地位自然也要摆在明面上。   “回三东家话,二东家今儿一天都没来!”   雅斋是从巳时初开始营业到亥时末,数下来有七个时辰,时间极长,所以雅斋的人手分两个时间点上,管事却有三人,早、中、晚各一人负责,这是当初江云漪在策划上就排好的。   这样人性化的工作安排,让雅斋的下属们极为感激。此刻回她话的是雅斋唯一的女管事金大娘。   金大娘这个人江云漪还是有印象的,上一次在锦绣坊救沈素素时,金大娘也在,当时她还是锦绣坊的代理管事。   “金大娘,我们应该是第二次见,现在你也是雅斋的管事之一。那我们就聊会。”   江云漪知道雅斋的管事多是从段家抽调过来的人手,这个金大娘也是。今儿段景之没出现,想必金大娘一定知道原由。   “成,那三东家先请,我交待一下就到流景涟漪阁去寻您。”   金大娘爽利地应了一声。这个时侯是下午茶时间,客流量比早上要多得多,她当然得交待好才能脱开身。   其实她也知道三东家唤她单独说话所谓何事。昨儿听芷小姐被赶回去,可是在段家好一通闹,若不是少爷早早回去劝着,那会子铁定是要闹到雅斋来的。   她也说不清这事儿谁对谁错,但听芷小姐的个性她还是知道的,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哪里懂得昨儿那日子在雅斋闹会给雅斋造成什么后果。   虽说三东家处理这事有些偏激,但昨儿不那么处理,将来若让人知道三东家的身份,那才是真正给雅斋难堪。   “没事,我先看看,一会我们流景涟漪阁见。”   江云漪笑着点头,随后跟帐房要了一份每日的流水帐,雅斋因为由三人合作,所以帐本在次日会再誉抄两份,以便各人查帐。   帐房恭恭敬敬将誉抄的日流水帐交给江云漪,自昨儿之后,雅斋的每个人都知道自今儿起,三东家会慢慢地接手并管理雅斋的部分事宜。   帐本是重中之重,会看帐的东家可以从帐本里瞧出很多东西。   江云漪接过之后,让帐房把上个月所有的帐本全部整理出来送到流景涟漪阁给她。   能做帐房的都极机灵,听了这话,忙让人去通知点心坊和茶坊的另外两位帐房,将近日点心坊和茶坊的帐册一并送过来。   到了流景涟漪阁后,江云漪看了下天色,想想一会看完帐,再跟金大娘一聊,今儿肯定赶不回丰泽屯,便先写了一封家书,叫来伺侯的丫头派人送回家中报平安。   她昨天一夜未归,虽有派人去通知家人,但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在外头过夜,家人难免担心,她还是写封信报一下平安的好。   写好家书后,她才拿起帐册,雅斋的帐册都是用她所要求的用了新型的账册本,但那些数字全是用繁体字写就,看起来实在麻烦,所以她自己铺纸研墨,准备画每日流水的示意图。   先大体看了一遍之后,江云漪开始着手画图,待把这半个月的盈利全数算出来,一一做过对比后,帐房管事带了雅斋上个月的帐册敲门进来,后头跟着茶坊和点心坊的帐房管事。   茶坊和点心坊虽隶属雅斋旗下,但毕竟主营方向不同,所以都是另请了帐房先生和管事。   这样做分工会更明确些,若出了问题也容易责任到人。不过有了茶坊和点心坊后,雅斋这边的后厨倒轻松了不少。   然因为雅斋出新品都要一个月后才出现在茶坊和点心坊,所以雅斋这边的茶师傅和点心师傅压力也会大很多。   另外雅斋主打的茶套餐都是半月一换,今年吃了得到明年才能再吃到,新品推出则是三月一换,三个月过后,得第二年才会继续做。   这样的循环,使得后厨的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事。   但这样的营利方式无疑是成功,雅斋几乎日日客满,便是茶坊和点心坊那边的订单也从没断过。   因为茶坊、点心坊和雅斋是相连的,那边的订单在数量上都是有规定的,属于订完即止,想订就得等明年。   “三东家,这是您要的帐册。”   雅斋的帐房先按要求将江云漪所要的帐册放到桌案上,问侯一声便退了出去。   原本这些帐册都是每月月初就要交由三位东家查看的,但由于雅斋试营恰逢年关,所以才拖到现在。   不过这些帐,段景之都已经查看过,并签了字。   茶坊和点心坊的两位帐房跟江云漪问过好后,也一并将两家的帐册放到桌案,随即才退了下去。   他们知道江云漪看完后,会命人送回去,自然也就先回去忙了。   待他们全部退下后,江云漪才开始对帐,边对边记,有疑问的地方另写在一旁。对完之后,又画了示意图出来。   待她把这半个月的流水统计出来,又细细琢磨了半会,发现这半个月来的盈利,仅昨儿一晚就是平常盈利的三倍不止。   昨晚上她可是给在坐的宾客都打了折的。这样想着,江云漪便取了纸笔,画了三张不同的图,画完之后又分别做了标志。   只见她在每个图上各写上高级贵宾卡、VIP顶级贵宾卡、及紫罗兰白金贵族卡,旁边另标注了每种卡不同的折让价。   在大周朝,紫罗兰是国花,是身份的代表,所以她才想到制一张紫罗兰白金贵族卡,这种卡自然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拥有。   原本在雅斋的那份策划里她就有写到要给宾客优惠打折,可一直以来只是口头实行,那还不如她制一些例如现代的那种优惠卡片,还分了这些等级,自然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雅斋。   是人都是有一种虚荣心和攀比心的,她弄的这三种卡片是可以依消费晋级的,只要你消费到那个高度,你就可以用最先的普通卡来换更高级的。   这世上有钱人还是很多的,愿意用钱砸出身份的也不少。所以她这个法子一定能让雅斋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又想到一个增加盈利的好法子,江云漪接下来看帐不由快了很多。   待她把茶坊和点坊的流水帐看完后,从标出的几张示意图上很清析地总结出,三家店近日的流水。   这些流水再减去发给管事及下人们的月钱及营业所花的成本和宣传,净盈利已经超过三千两。   江云漪看着示意图上总结出的数字,一张脸不由笑开了花。她可是正愁没钱建房子,这些钱就等于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正是时侯啊!   又整理了上个月的帐,发觉段景之给的三百两已经超出了她的红利。   上个月的净盈利确实有一千多两,不过因为正逢年关,总要给管事及下人们发一些年终的奖励,扣去这些,再加上给安云方方面面的打点年礼,自然就没有这么多了。   江云漪看到这里,便取了一本记录年节礼单的帐册,细细地看了看。这才想起,雅斋开业至今也收了不少的礼,这些礼一般在年节的时侯能回的都要回,回礼能不需要钱么。   将他人送进来的礼,和自己送出去的礼作了一下对比。江云漪咬唇沉思,觉得送礼也是一种极好的宣传手段,可惜当时她没有想到。   现在看了两份礼单,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失策。脑中思绪急转,江云漪已经想到了下次节礼应该怎么送才能即省钱又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   首先这份礼物必然要打上雅斋的标签,这样才能让人一看到礼,就想到这是雅斋送的。   而雅斋本就是做生意的,没道理不趁这个时侯给自己做宣传。所以她决定专门列出一份茶套餐作为每年的节礼送给雅斋需要打点的各方人士。   这份茶套餐将单独作为节礼赠送,以彰显对收到节礼之人的尊重。如此一来,收礼之人也不会觉得他们雅斋寒碜,而只会说他们雅斋设想周全。   这样才是真正的名利双收!   待她将所有的帐全部整理好后,金大娘敲门后,端了一杯茶过来给她续上。   “三东家看了这么久的帐,一定渴了,先润润喉吧。”   金大娘本是打过招呼就过来的,可一见三家店的帐房都各自拿了帐册过来,便知江云漪这是要查帐,所以才算着时间进来。   “金大娘,请坐!”   江云漪接过茶,谢过后,请金大娘坐下。先跟她聊了一些雅斋近日的情况,毕竟她不是天天在雅斋呆着,问一问金大娘这位管事自然更能从旁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金大娘早就得了段景之的令,江云漪想知道什么她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当然,就算段景之没这吩咐她也不会隐瞒什么,她虽然是段家的管事娘子,但她既然来雅斋做事,自然也不会有所偏颇。   这是她做人做事一贯的行为准则,跟她是哪家的人关系不大。   “我写了一封信,一会子你回去时,代我转交给景之吧。”   江云漪将早早写好的信推到金大娘面前,她跟景之之间的结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不过一些基本的问侯也是有必要的。这封信里其实并没有写其它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张调养方子,几句关心的话语而已。   当然她方才查帐时想到的两个问题也一并附在信中,让段景之好好参详。她想以段景之的性格,因为不会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   昨儿的事说是私事也是私事,然说成公事它也能成为公事。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在他们二人熟悉并关心的地方来寻找并平衡彼此因为昨日之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愿段景之能了解她的苦心吧。   “三东家,其实少爷很担心你。昨儿你不跟他说一声就走了,他担心了一晚上。今儿若不是他姑一直闹,今儿他是不会不来雅斋的。”   金大娘虽然跟江云漪不是很熟,但看得出这姑娘也是个倔的,否则怎么昨儿到现在一句软话都不愿说呢。   少爷这人一向和气又好说话,但骨子里也有自己的骄气,江姑娘昨儿做的虽然没错,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少爷当然会觉得很没面子。   可即便少爷丢了面子,他也是因为把江姑娘放在了心尖上,才这么在乎。他昨儿一听江云漪那么晚了,居然一个人回丰泽屯,几乎担心一夜。   若不是后来江姑娘捎信回来说,她昨儿晚上住客栈,少爷怕是要亲自去一趟丰泽屯才放心。   其实金大娘是想,若昨儿江姑娘真独个回去,被少爷追上了也好,这样两个人就不用这么别扭了。   可惜很多时侯人算不如天算,上天终把这个机会给抹去了!   “金大娘,你不用多说。我都知道的!景之,为雅斋付出了很多,我一直都明白。只是昨儿的事论情,确实是我为他考虑得太少;但若论理,便来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段景之为雅斋付出了多少,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就是难以两全,情与理总是要选一样的。   “我知道姑娘是个聪明人,人也通透。这些理你即都知道,我这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说,这信我保证一定会亲手交到少爷手里。”   金大娘眉眼暗了暗,知道再劝也是无用的,只好轻叹了一口气,保证道。这件事还真谁劝也没用,看来只能再等等了。   江云漪点点头,二人又聊了一会子,有丫头子进来说,外头有人指名要找三东家,金大娘这才笑着退下去。   “有说是什么人么?”   既然是称呼她为三东家,那应该不是丰泽屯来人找她。会是谁呢?江云漪暗暗想。   “那人没说,只说知道三东家要租铺子,便过来问问。”   那丫头把原话转达完后,静等着江云漪的吩咐,江云漪想了想,就让她将人请进来。   心里暗想着,她要找铺子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   “敝人姓周,是天香阁的老板。三东家,幸会!”   来人约摸三四十岁,有些矮胖,脸肥滋滋的,穿一身灰布长衫,戴了一顶同色的冠帽,笑得很和善。   “原来是周老板,请坐!听下人说,周老板是有铺子要租给我?”   江云漪将周老板请至一旁用茶,开门见山的问。她今儿找了一天的铺子,到最后才到牙行,没想才不过一天就有人找上门,那她自然也不会推托。   “是这样的,过阵子周某将举家搬往县城。我那天香阁正好要转让,如果三东家有意的话,价钱方面我们好谈。”   周老板也不拐弯抹角,他确实过阵子要举家搬到县城,但天香阁本没有打算转让的意思,可是就在方才有人花了大价,说只要他愿意把铺子转让,会在原有基础上给他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然他也指明这铺子得雅斋的三东家看满意了,他才会出手。   周老板思虑再三,觉得转让出去也好,不然他得每月花钱请人照看也麻烦。何况接手人,如果是江云漪的话,他也可以卖一个人情。   现在可是人人都想抱一抱雅斋的大腿,他有这个机会,又岂会放手?何况还有人愿意赔偿他关店的损失,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我想先去看看地理位置,顺便考察一下天香阁合不合适。”   江云漪没去过天香阁,不过今日转悠时,有路过天香阁。那里倒是一个极好的地段,就不知其它方面可否让她满意。   “那是当然!若三东家现在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先带三东家去看地方。”   周老板看了下天色,觉得这个时侯去看店,刚好可以看出全貌,便提议道。   既然要租,当然要趁早,否则以江云漪现在的地位,还不知有多少人想把铺子租给她呢。   只是周老板比较纳闷的是,江云漪为何这么快就要租新铺子,难不成雅斋这么快就要开分店了?   “也好,那就麻烦周老板带路了。”   江云漪吩咐下人把帐册送到帐房,便随同周老板出了雅斋。她也想尽快把药粥铺的事宜敲定,那样她便可以好好开发她的药田了。   天香阁共有两层,占地不是很大,但装修还算精致,前院营业连着厨房有一条夹道,过了夹道就是后院,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除了几棵遮荫的大树外,还种了时令的花草,环境看起来也不错。   除了营业的大厅和二楼的雅间外,还有一间小楼也属于天香阁的范围。周老板一家偶尔会在小楼住上几日。   这小楼刚好与院子相连,却留了一个门可以往街上走,并不与前院的营业大厅一起。   小楼共两层,一楼是书房和待客厅,二楼是住房,房间有很多,即可自己人居住,也可供客人小憩。   当然,小楼的用处主人家也可以另行安排。   总体来说,这环境还是挺得江云漪之心的。尤其这里还配了住房,刚好可以满足她有时侯可能会住镇子里的一些不便。   只是这样的房子加上这样的地段,这租金怕不便宜。   “江姑娘,怎么样?这住宅式的店面在安云可不是很多哟。”   周老板一直跟在江云漪身边跟她介绍天香阁的环境及设施,可他竟然摸不准江云漪是满意还是满意。   这姑娘还真不愧是雅斋的三东家,小小年纪就深藏不露啊!   “不知道周老板这店面准备怎么租?”   江云漪想了想还是问了价。毕竟现在这个时侯想找这样好的地段极不容易。她怎么招也要争取争取吧。   只是这么好的店面让她用来开粥铺总觉得有些奢侈。所以在问这话时,她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疑虑。   “一年起租,压金三百两,月租五十两,可先交三个月。”   周老板也是做生意多年,自然看得出江云漪在犹豫什么。这家店老实说若不是他想到县城寻更好的发展,他还真不想这么给转出去。   江云漪虽是雅斋的东家之一,但毕竟雅斋刚刚开业没多久,必也是处处要钱。她现在又要重新租一个铺子,指不定是想开分店呢。   然开分店谈何容易,所谓万事开头难,一家店刚开,就想再开,哪来那么多流动资金。   “周老板的价格总得来说还是很公道的。不过我现在手上能用的资金有限。若周老板愿意等到下个月,那这店我就租下了。”   江云漪根本不用计算资金,就知道这店她现在根本租不起。别说租店了,她现在连建造局那边的材料钱还差一大截呢。   不过建造局那边她也考虑到资金不足的因素,所以跟他们签的是分期付。也就是材料送多少付多少,建多少先送多少。   否则让她一次性买那么多材料,别说她没钱,就算她有钱,建房师傅的建造速度也没那么快啊。   综合这些因素,建造局那边的钱她可以等雅斋那边的分红下来,她再慢慢付。可现在租这个铺子却要一次性付四百五十两,她可真拿不出来。   看来她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资金是她目前最大的障碍!开发药田和开药粥铺一起进行,显然有些不明智。   “既然江姑娘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我近日就要搬离安云,如果你要租的话就托人捎个信到这里寻我,到时自会有人跟姑娘洽谈。”   周老板听江云漪愿意租,虽然不是马上就租,但总算是要租的。如此一来那位公子应该也没话可说,当即便留了他的住址给江云漪。   要举家搬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好的,他等到下月初再走也不迟。何况天香阁一旦转出去,那位公子也承诺会把他的那个宅子一并买下。   那这个地址给江云漪,她照样能找到人。如此他也就无需再担忧什么了。   “那我就先谢过周老板了。”   江云漪接过地址,执礼相谢。她其实可以先从雅斋预支红利,可她刚跟段景之有了矛盾,总提前支钱总归不好。   二人相互道别,周老板看着江云漪的背影消失后,才命车夫驾车往汇宾楼而去。   在汇宾楼的流云涧隔着屏风面见了那位想为江云漪租铺子的公子,跟他说明了江云漪的意图。   “这是三千两银票,天香阁我们公子爷买下了。待江姑娘跟你签约后,你到平县找这个人,他自会帮你安顿一家老小。”   小五从怀中取出三千两银票直接放在桌上。他就知道江姑娘一定会满意天香阁的位置,好在这位天香阁的老板识趣,不然他们免不了又要费一番功夫。   “周某明白。对了,这是天香阁及我那宅子的房地契。”   周老板接过银票后,就把贴身放在身上的房地契交给眼前这精壮的青年。   当初答应把天香阁转让,除了对方愿意出比牙行还要高的转让价外,主要还是里头的那位公子有能力在平县那边帮他安顿家人。   有这样的好事,他哪里会不答应?   双方交换银票和地契后,又签了一份转让协议书。周老板便欢欢喜喜地收了银票走了。   他本想再等半个月再走,哪想这位公子这么爽快,直接就把天香阁买了。既然这样,他干脆让家人赶紧准备,早日离开安云往平县去。   “主子,你干嘛这么大费周张啊。”   主子转了这么大个圈才把天香阁买下来,自然是为了江姑娘不用再发愁找店面。   可这事儿这么背着江姑娘,难道主子就不怕江姑娘知道后生气?虽然跟江姑娘初识,但他可是看得出江姑娘一定很不喜欢主子的这种做法。   “她想要开药粥铺,我就把铺子给她找好买好,可我不一定要让她知道这铺子现在是我的啊。这事你让连掌柜去办,他知道怎么做!”   端木阳对天香阁的位置还算满意,但他满意不代表着江云漪满意,那自然得她看过后再说。   现在她即已看中了天香阁,那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只是他暂不打算告诉她,天香阁现在是他的!   “属下明白!”   小五应声退下。主子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江姑娘身边,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能不照办。   “小四,跟徐大人那边沟通得怎么样了?”   搞定了铺子问题,端木阳开始关心建造局监事的位置。他要双管齐下,让小丫头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只要他当了建造局监事,那么小丫头只要在建房期间就一定得找他交涉。到时他不就可以跟小丫头再好好处处了么。   一举两得,真是太美好了!   “由我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主子明儿尽管去上任就行。”   小五恭声禀报,他觉得主子真是太闲了,好好的居然想到当什么劳什子建造局监事。   这要让京里的人知道还不得笑死啊!可是这话小五可不敢当着端木阳的面说。   以主子的精明哪里会不明白他这些做法实在有违常理,也有违他平日的作风。   端木阳对这个效率还是比较的满意的。   江云漪回雅斋的时侯,建造局有人送信来说,镇里没有那么多江云漪要的材料,得从县城里调,估计要两三天才能到。   看过信后,江云漪便着手写了回信,让人送了过去。她本想今儿在镇里再呆一晚,明儿刚好可以和建造局的人一起回丰泽屯,现在想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想了想,她也不打算在镇里再呆一晚,省得她两天没回去家里人担心,便雇了回丰泽屯的马车。   外头天色已经不早了,但江云漪还是坚持早些回去。她一直没说昨儿到今儿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只是忙起来把这份不安给压下去了而已。   方才人一静下来,那份不安又从心头冒了出来。不然她也不会急着连夜赶回家了。   只是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回到家等待她的会是这样的情形。整个江家小院被烧成一片废墟,在月色之下那被烧得黑乎乎的断墙,还有几段房梁横隔其中,焦糊的味道冲刺鼻间,让人极为不舒服。   “小小,高子,爹,姚姨……”   江云漪难掩心中的恐慌,一下子冲进被烧得只能看见灼烧痕迹的家,一遍一遍地叫着家人的名字,声音里泄漏出一抹无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才两天不在啊!   “姑娘,您还没付帐呢!”   赶车的车夫并不是不近人情,而是现在天色已晚,他得赶着回去。虽然他也挺同情这姑娘一回来家就被人烧没了,可同情归同情,帐还是要算的。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钱付了帐。转过身直往二姑姑家跑,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二姑姑一定知道原因。   “二姑姑,武表哥……”   酉时已过,天上的月惨白惨白的,衬得江云漪此刻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她今儿在市集转了一天,没遇见一个丰泽屯村人,若有遇到,她还会不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江云漪拍着江大月家的大门,心一跳一跳的,生怕家人真的出了什么事。   “谁啊?听声音,好像是云漪回来了!?”   正屋那边传来声响,是人穿衣服的唏嗦声,紧接着屋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爹?是爹爹么?我是云漪,你快开门!”   听到江大林的声音,江云漪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听这声音并没有多少悲伤,江云漪猜想家人应该都很平安。   没什么比家人平安更能安她的心了!江云漪想至此,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她刚才好怕,好怕家人出事。   “云漪!云漪你回来了?”   江大林随即从屋中冲了出来,后面紧跟着江小高和江武,而令一个屋子的江大月,江小小和姚芳华也披衣匆匆赶出来。   “爹,小小,高子,姚姨,你们没事吧?我快担心死了。到底是怎么事?”   江云漪确认家人没事后,拍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额间的汗如雨般滴下。从看到家中被烧成废墟后,她基本是强撑着一口气才赶到这里。   此刻终于确认家人毫发无伤,那种整颗心被纠住的感觉终于消失后,她才发现,她是如此的在乎他们!   “姐姐,我们的家没了?呜呜!”   ll江小小一看到江云漪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情绪又一次爆发。他们那天从集市看花灯回来就发现家里莫名奇妙着了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火烧了一天一夜,他们就那样看着大火将他们唯一的家给烧成了灰烬。那种无助,那种绝望占满了她整个颗心。   她当时想的第一个人不是一直在身边的爹爹,而是跟他们一天没见的大姐。大姐说是去雅斋办事,没让他们跟着,结果家里就出了事。   现在看到江云漪回来,江小小满腔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喧泄口,直接扑倒在江云漪怀中就嘤嘤发哭了起来。   江云漪任她抱着,感受着江小小的眼泪慢慢将她的衣裳濡湿,她紧紧地咬着唇,面上神色难辨。   “大姐,我们的家让人烧了!”   江小高紧紧抿着唇,眼眶通红。他们一家一夜未眠,直看着那火苗慢慢地,一寸寸地从房顶开始烧,一直烧到大门,再从大门往里烧,把所有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烧光。   那火就好似吞人的野兽,也把他心里的温度也一点点地吞没。   “云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大林并不是不通知闺女回来,而是没有那个时间,此刻见到闺女回来,心里实在说不出什么滋味。   昨儿晚上他们观灯回来,家里就莫名奇妙着了火,乡亲们帮忙扑了好久都扑不灭,最后他们只能庆幸昨儿晚上他们一家人都不在家,否则这万一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你这么晚回来,一定累了,先进屋休息会。姑姑给你倒杯茶,压压惊,稍侯再跟你说说情况。”   江大月见侄女儿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有些担心。   昨儿晚上实在是太惊险了,若不是云漪他们家在村里是独门独户,没怎么挨着别人的房子,要不然那火一烧,还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只是云漪家的情况好不容易好点,这家一烧,什么都没了。这年才刚过啊!江大月心中暗暗叹气,她还一直以为上天终于保佑这一家子,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真是太惨了!   “云漪,你别太难过,今儿村长来过了,说是会帮你们家出资把房子再盖起来。到时侯你们就有家了!”   江武看江云漪一直一言不发,想是吓坏了,不由在一旁宽慰。他也替云漪家难过,那火哪里不烧怎么就烧到云漪家了呢。   “高子,你刚才说我们家是被人放火烧的?谁干的!”   江云漪将满腔的忧虑与后怕全数收敛起来,抬起头看向两个对她一脸依赖的孩子。   这事她一定要查清这祝融之祸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   “云漪,别胡说。昨儿晚上有人在村里放烟火了,我们家的房子就是这么烧起来的。等发现的时侯火太大了,扑不了……”   江大林一听几个孩子怀疑是有人纵火,心里一惊,然谁都知道元宵那晚村里确实有人买了烟花回来放,只怕是火星子掉到房顶才让房子烧起来的。   可具体是怎么回事,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回来的当口,村里的人已经在帮忙扑火,可还是晚了。   “云漪啊,这事已经过了,也是没法子的事儿。那晚大多数人都到镇子里看灯,那火被发现时家已经被烧了大半,应该不是人为的。”   姚芳华也觉得人为纵火的说法有些过,谁会没事给他们家放火,又是选在节日里,这也太缺德了。   “东西全烧光了么?”   江云漪沉吟了一会,想着若那天晚上她有回来,也许还能查出一些线索,现在都隔了一天一夜了,如果真是人为的,只怕线索早没了。   但她还是要查查的,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家没了,他们要靠什么!   “没了,全烧没了!”   江大林唉声叹气地道,那火一烧真是什么都没剩下,便是最后火灭了,他跑进去找装银钱的盒子也没找到。   “房契和地契也烧没了?”   江云漪眼眸一眯,自江大林回来她就把房契和地契交给江大林保管,这两样东西可是用盒子锁着藏在家中的暗格里。   那暗格是用土坯烧出的洞,不会连房契和地契也烧了吧?   “没找到,爹把年前赚来的几吊钱也放盒子里了,可是火扑灭后,爹进去找,竟然烧得连渣都不剩。”   江大林摇摇头,觉得他们家真是倒了大霉,怎么会在节日里发生这种晦气事儿。   ------题外话------   偶滴小日子来了,心情各种烦燥各种不爽各种想杀人,还不想码字有没有?所以姑娘们赶紧送点花送点钻给个赏钱贿赂一下我,不然偶要抢劫了!   姑娘们可以跟709488874妹纸学习一下有没?每隔几天就送花表达她对偶滴爱!siqiufeng妹纸昨儿也送了,第一次出现的姑娘,来让姐么个!   昨儿有好几个姑娘投评价票了,既然投了为毛不投五颗星以示你们对偶滴爱?三颗和四颗是在打击偶这个小日子来了,特别爆燥滴银么?   好吧,牢骚发完了,谢谢有送花送票滴姑娘,爱你们!   第071章:先洗劫,后纵火   “大姐,你买的那些地的地契呢?”   这会子两孩子才突然想起江云漪年前买了近百亩的地,那地契也是一起放家里的。   这,这不会被火一并烧了吧?两孩子想至此,吓得小脸色都白了!   “是啊,云漪,你的那些地契及契约呢,该不会也一起被烧掉了吧?”   江大月也是一惊,她本以为烧了家当已经很倒霉了,这要是把刚买来的地也全烧了,那不是一切全打水漂了么。   其它几人也一脸惊惧地看向江云漪。那些地契和契约都是由江云漪自己保管,江大林是没理由要管理权的。   这下子不会全没了吧?   “我去看看!”   江云漪微微咬了咬唇。她一听江大林说装钱和房地契的盒子被烧没了,心里就有些疑心。   那盒子装在泥格子里,又用泥砖给挡住了,这还能被火烧了去?   一群人呼啦一下跟着江云漪就往原先的江家小院赶。到得小院时,江云漪搬开避过那些烧掉的横梁,往正屋的一个极为隐秘的小角落去。   那是正屋里的一个死角,只见她搬开死角的一个泥砖,小心地从里头取出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看到盒子还在,江云漪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所有的家当可全在这盒子里,若这盒子被烧了或丢了,那她就得重新来过了。   “姐,原来你把盒子藏这了。”   两孩子看江云漪手上的盒子完全无损,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还在。但他们还是有些好奇。   这死角的暗格江云漪到底什么时侯挖的,他们居然不知道!   “有了它,我们家总算有救了。”   江云漪抱着盒子,脸上紧绷的表情微微放缓。这盒子里不仅有上次从村民们手上买回的地契,还有雅斋的合作协议,包括紫芝寄卖协议及云子澈送她的黑木令,连同段景之送给小小和高子的玉佩和玉观音都在里头。   “没有全烧掉就好。”   姚芳华眸光一闪,盯着江云漪手上的盒子一眼。这孩子的心可不是一般细呐,这盒子也幸亏藏得这么隐秘,不然的话怕是和江大林手上的盒子一样给丢了。   对,是丢了!那天她也是看见江大林把盒子藏在炕上的暗格里,照理说这房子便是烧了,总不会连暗格子一道给烧了吧。   看来,这场火大有蹊跷啊!   “爹,姚姨,小小,高子,二姑姑,武表哥,你们到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其它东西。”   江云漪看着被烧得只见得着原来屋子的格局,里头的桌椅竟然连灰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她在过年期间可是买了不少年货,不可能一过完年就用完。而这些东西也不可能因为一场火就烧得什么都不剩下。   几个人对视一眼,除了江大林和江小小还不大明白江云漪的意思外,其它人都听出了江云漪的言外之音。   “姐姐,没了,什么都烧没了。第二天我们几人一起翻过了,除了碗和锅,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江小小不明究里,以为江云漪是不甘心想再找找看,就插了句嘴。她就是因为这样才哭得伤心,要知道自从大姐有了钱后,可给家里置了不少新东西。   便是厨房里的米缸及食材那可是天天都是满的。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当家的,我们就再找找看吧。我怎么觉得我们家不但被火烧了,还有些像是被洗劫了。你看看,除了锅和碗,这缸里的米都不见了。”   这火烧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这米缸里的米一起给烧掉吧?原先她还不怎么怀疑,现在经江云漪这么一提醒,她也察觉不对来。   “洗……洗劫!?”   江大林有些愣,就他家这样的还有人来洗劫么?可转头一想,貌似家里该烧的东西全被烧了,可有些东西即使烧了也应该有些痕迹留下。   但他们在火扑灭后,整个火场搜了一遍,家什竟然一样都没留下,全给烧了个干净。   而且烧得不是一般的干净!   “爹,你不觉得我们家被烧得太干净了点么?这里应该是放新棉被的地方,棉被烧掉后会有什么痕迹,爹应该很清楚。还有这里,这里是我从锦绣坊裁的布,这火再烧,也不可能连一点都不剩下。厨房就不用我说了吧,搜刮得干干净净!那些新买的碗都没留下。”   除此外,江云漪还指出了他们家的那套暖椅。那椅子可是实木的,这火再怎么烧也会留炭灰,可是现在呢,别说炭,连灰都没有。   “这……”   虽然在场的人都觉得江家的这场大火来得诡异,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其实最先注意到这些细节的是江小高,只是他年纪小,说的话大人们根本不信。   若不是江云漪回来,他也不会直接对江云漪说,他们家的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还有我们家的老母鸡,也不见了!”   江小高看众人开始相信江云漪的话,又拿出另一个证据出来。他们家的老母鸡可是一直关在小院里,这火便是把老母鸡烧死了,也不可能连尸体都没有吧。   何况小院里的药苗并没受到火势的影响,顶多这火烧了一晚上,把它所需要的水分给蒸干了,烟把叶子给熏黑了些,但它们依旧活得好好的。   火灾过后,他有亲眼去瞧过,里面有人为踩踏的痕迹。有几棵药苗还被不小心给压到了。   为免老母鸡走失,他去看灯时,特意把老母鸡关在鸡笼里,还把鸡笼提到了小院子。   如果没人打开鸡笼,抱走老母鸡,那鸡是跑不出来的!   “那,那怎么办?”   江大林有些没法,如果他家这房子真是人家洗劫过,又特意放火给烧了。这得跟他们家有多大的仇啊!   “我们先回去,再另想办法。”   江云漪查看了一下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力的线索。想着现在天色已晚,还是先休息好养足精神,等明儿一早再做打算。   一行人就这样回了江大月家。因为江武已经十五岁了,所以江大月家有两间睡房,平时母子俩一人一间,但现在江云漪一家的房子被烧了,便数人分男女各睡一屋。   本来江大月母子一人睡一间位置还挺宽敞,突然一张炕要睡上三四人,当然挤得不行。可如今也是没法儿。   江云漪趁洗漱时将装地契的盒子打开,把今儿同建造局签的那份协议及沈素素送她的那个玉镯一齐锁进盒子里。   想了想如今家里的处境,江云漪便把那个黑丝绒盒的那对玉镯取了出来。这玉镯明儿拿去当了换点钱回来先把房子给建起来吧。   原本她还是想先去雅斋支银子,可斟酌半天还是决定当玉镯。这玉镯子虽是好东西,可现在她年纪还小,也不能戴,换了钱房子就能建起来了。   打定主意之后,江云漪快速地洗漱好,便抱着盒子进屋跟江大月、江小小和姚芳华挤炕上歇息。   第二日,江云漪着手调查这件事的儿起因及后果,可惜巧合的是元宵那晚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有可疑的人从他们家经过。   纵火的人几乎把所有的线索给掐断了,没有留下半丝痕迹。若不是江云漪心细,一定会认为这场火是意外。   她寻找线索时,在家门口的大树洞里,找到了家中的锁头,而且不止一个。除了院门外,正屋、睡房及厨房的锁头,全被人扔在那个树洞里。   那锁头是被人砸开的!从这一点就可以百分百肯定这场大火一定是人为的!江云漪眯了眯眼,小拳头握得死紧,心中怒火万丈。   她曾想去找村长报案,让村长彻查。可是她又想,那个人懂得洗劫了她的家后,又故意造成大火烧屋的意外,这心思如此细密,又岂会留下其它的把柄让她抓?   看来这事她还是得暗中收集证据,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正午时分,陈公闻听江云漪从镇上回来了,就带了一群陈家子弟过来说要帮忙重建房子。   其它跟江云漪家交好的乡亲也纷纷过来说要帮忙。   江家发生这样的大事儿,村里人都很是同情。原先有不少人看江老四家越过越好,还很是妒忌,可自从这大火一烧把江家里里外外全烧了个干净,他们又忍不住同情。   大家伙都认为这江家一定是犯了太岁,否则怎么别人家都不出事儿,这江家一天到晚老有事儿发生呢。   瞧瞧,这才过了多久啊!这江老四家也就春节期间安生的那么一会儿。这春节一过,老天又开始看江老四家不顺眼,直接就降下一把火把江家给烧了!   丰泽屯的村民们在私底一都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江老四家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但这话儿他们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没人敢拿到明面儿讨论。   江大林很感谢过来帮忙的乡亲,但家里的东西全被烧光了,实在没有东西招待大家。   还是江大月想得周到,先从家里烧了茶水,请来帮忙的村民们喝上一口,再慢慢讨论怎么把江家的房子重新建起来。   原本这修房建房在房子被烧的次日就应该修了,但江大林一家明显打击过重,一夜没合眼,大家劝说了一番才定在今日过来一起帮忙把这房子重整。   江大林和姚芳华站在一旁听着大家伙讨论这房子应该怎么修后,大家一致决定先把烧的地方收拾起来再做决定,便跟村民们一起重新收拾被烧得不成样的房子,这收拾自然就是整日整日的。   烧毁的房子哪里能那么快修好,大家伙直至日落时分,也只是把那些烧掉的灰烬给收拾出来。   江云漪因为怀疑她家是人为纵火,且是被人洗劫过后才纵的火,便在收拾废墟时,有意无意的把这个怀疑在来帮忙的乡亲们身边传开。   虽然先前她一直都查不到半点线索,也问到那天有没有人看到事后的经过。可让她忍着不查,或私下暗妨实在太慢。   那她还不如明查,和暗妨一起进行!明查是有些难,但那人做得这么滴水不露,一定很自信她什么都查不到。   自信的人往往自负,但一旦听到她明查的事儿,怎么说也会露出一点点马脚才是。   而且她相信丰泽屯人那么多,即使那天是元宵,大家都看灯去了,也不可能没人看到可疑的人来她家纵火。   他们肯定想着,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火都烧成这样了,他们便是出来作证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还不如沉默来得好。   可有些村民也会抱着同情的心态,若知道她家是被人为纵火,指不定会在私底帮忙查一些线索给她。   人为纵火的怀疑种了下去,来帮忙的村民们自然也看出了端睨,但因为他们也只是怀疑,根本没人看见,也就不敢乱说。   不过有这个流言传出去,江云漪相信这事儿要是丰泽屯的人干的,那么那人一定会在流言中露出马脚。   这样江云漪自然就有办法查出谁是纵火的狂徒!洗劫房子也罢了,连房子一并烧了,这样的人不是狂徒是什么?   江云漪看着收拾出来,依然无法住人的家,心中怒火难平,但她还是强压了下去。   忍下这份火气,写了信托人送到建造局,让建造局的人先送一批建房的材料过来。   想要干什么事,总要先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以前江云漪觉得这个家破败,如今跟二姑姑母子挤一个炕上,她才知道还是自己家好。   第二天江云漪在家等了一天,又出门仔细询问了跟他们家住得近的村户,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心里暗暗咬牙,可这事儿急不来。   倒是建造局的人接到她的信,午时刚过就拉了几车的建房材料,连同建房师傅和伙记一块过来了。   还热心地按江云漪信上所说的,帮忙买了米粮和换洗衣裳及棉被等等,连同一些日需品也一并买了些。   江云漪一一谢过,让村民们帮忙卸了货,并请了建房师傅和工人们到临时搭建起来的草棚里休息喝茶。   只是让江云漪没料到的是端木阳既然也来了,不过他微微换了妆,看起来没有平时那般好看得让天地失色,可至少也眉清目秀,引得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丰泽村人议论纷纷,比见了方掌柜还要热情。   可惜端木阳身边跟着小四和小五,见有人围过来直接就挡在了三丈开外,根本不允许有一个人接近端木阳,那防护严密得很,加上小四和小五脸色过于冰冷,这些村民虽然热情,可也不敢太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   江云漪轻轻地叹了口气,幸好端木阳这是换了妆才来,他要是按昨儿在暗香园的模样出现在这里,估计这会子任小四和小五怎么摆脸,也挡不住这些村民。   以端木阳的相貌,一旦以真面目示人,必会引起轰动!   “江姑娘,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建造局新来的监事沐大人。”   领头的建造师傅为江云漪介绍,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沐大人,他总觉得这位沐大人太过贵气逼人。   而且辛掌事也说了,来丰泽屯建房的一切事宜全由沐大人说了算,最好凡事以他为尊。   “原来是沐大人!”   江云漪含着笑,行礼。什么沐大人,分明就是端木阳那只死妖孽!这家伙现在画成灰她估计都认得出来!   不过端木阳什么时侯成了建造局的监事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猫腻。   江云漪礼数极佳,笑容得体,即使心里诽谤,脸上也不露半分。这个端木阳最好别给她惹什么事儿,否则她决饶不了他!   “丫头,怎么回事儿?”   端木阳长眉一挑,狭长的凤眸里透着关心。因为知道自己容貌太过出众,不适合来这种地方,所以特地让小五给他画了妆。   可是前儿个那张太过普通的人皮面具太没有吸引力,他实不喜欢戴,干脆微微画了妆,按着脸型把容貌稍微改了下。   容貌没有以前那般精致到一下子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也没有普通到让人一见即忘。   但总体来说,这样的相貌也是极出众的,至少在丰泽屯的村民们看来,他这模样是属于出众一类。   这其中也有考虑江云漪一定不喜欢他贸贸然以真容出现在她的家,更主要的原因是怕他这张脸被人记住,然后乱传。   而他之所以来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做为建造局的新任监事,他自然要去建造局报道。   只是他没想到昨儿他刚去建造局报道,下午时江云漪就让人来了信。他当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江云漪在信上也没怎么说明,倒是来丰泽屯的路上听到了不少流言。   此时见这丫头明明已经认出他,却硬是装作不认识,心里微微不是滋味,脸上的笑容却比平时还要灿烂几分。   “这不是沐大人应该关心的。沐大人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不如先坐会。我去跟造房师傅看看如何把这房子要怎么建起来。”   江云漪现在没功夫理会端木阳,笑着说完这句话就去找建房师傅了。   因为是马上要住人的,无法按她先前画的那份图纸来做,所以江云漪连夜画了新图纸。   把图纸交给造房师傅,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要求。还好她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跟建房师傅那么一说,他们也能听明白。   师傅们虽然诧异江云漪一个小姑娘如何懂得这些,但毕竟人家是东家,也就没说什么,直接按着要求丈地,然后就催促跟来的伙记赶紧动手。   他们先把原先的废墟全部清理成平地,然后在平地上打桩。   端木阳讨了个没趣,也没灰心。着眼打量起这个山沟沟的地理环境。他自幼生于京都长于京都,这样的穷乡僻壤他还是第一次来。   那眼睛里充满了兴味。这就是小丫头成长和生活的地方?真是太特别了!   “端木公子,我想请我帮个忙儿。”   江云漪原本是不想理会端木阳的,可想了想他现在是建造局的监事,实不能得罪。   而且这个人她虽本能的觉得危险,但不知为何就是认定他不会伤害她。   “你说!”   端木阳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微微一亮,奕奕生辉,即便是此刻换了妆,但单凭这样的一双眼睛一样能迷倒不少小姑娘。   江云漪的家被火烧了可是整个丰泽屯都知道的事儿。今儿这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过来建房子,自然也惊动了不少人。   这其中大姑娘小媳妇的可不少。他们一见端木阳这模样,又听说是建造局过来的监事都想寻机会过来搭话呢。   可惜小四和小五连同阿大阿二分守四方,直接在端木阳周身十丈开外处生生站出一个真空地带,谁敢靠近就摆出一副棺材脸。弄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只敢远远地看。   江云漪当初找建造局的人来建房子,其实打的另一个主意是怕亲戚们没事来找茬儿。   ll现在端木阳既然成了建造局监事,专门管这一块儿,以端木阳的个性,他的人是不可能让闲杂人等靠近的。   当初他们初见的那会子,江云漪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她若不是苦主,端木阳身边的人根本不会让她靠得那么近。   那个时侯别说周遭十丈开外,连整条街都被端木阳的人清理了一遍。由此可见,端木阳的身份到底有多贵重。   江云漪眸光微微一转,想着端木阳其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主儿,身边跟着的人各个不凡,却只是保护端木阳的下人。   有这个人在,江云漪根本不必担心有人没事跑来找茬儿。   想至此,江云漪不由绽开一抹笑容。只是她现在还没注意到,他们家出事至今,老江家的人都没有一个过来帮把手,连问侯都欠奉。   她一直都没放弃查当日的纵火案,却如何没想到这事儿会跟老江家的人有关。   即使想到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因为当日的纵火案专业得有些过分,过分到若不是怀疑家中是先被洗劫再被纵火,她根本不可能会察觉这是人为纵火。   “帮我把这对玉镯当了,就当是给你们建造局的材料钱和工钱。”   江云漪看了看四周,站在死角的位置把沈素素送她的那对玉镯拿出来。   她身上的银钱不多,这对玉镯少说值千八百两。现在正是急用钱的时侯,她也不能藏着掖着,得先把住房这一关给过了。   让她比较庆幸的是,小院那边因为建成了暖棚,那些土壤天天要保持温度和湿度。   所以整个江家也就小院那边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如此,那些已经抽芽的药苗自然还是活着的。   她让造房师傅们先把那块地方留一边,不必急着把小院的那段墙给推倒。   端木阳并没有打开那个盒子,他知道里头是沈素素送她的那对翡翠玉镯。这丫头居然混到要当手饰的地步?   “主子?”   小四最先察觉主子的不对,忙过来询问。今儿破天荒地陪着主子来这种地方,该不是主子呆不习惯想回去了吧?   这不像主子的作风啊!   “让人给这对玉镯估估价,估完价后,把钱给江姑娘。”   端木阳将手中的盒子交给小四,眸光随着江云漪而动。这丫头找人办事,连软话儿也不会说,把东西扔他手上人就走了,还真是不客气呐。   小四苦着一张脸接过玉镯。心中诽谤,这都什么事儿,连当东西这样的活都轮到他们暗卫来干了。   主子再跟江姑娘混下去,应该不会让他们跟着江姑娘下地干活吧?想着他们这群精英护卫既然要陪着一群庄稼汉一起种田,小四不由打了个寒颤。   比起当东西,种田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江云漪正在跟建房师傅讨论建房的格局和细节,陈公带了陈家的子弟过来帮忙搬建材的材料。   为了赶时间,江云漪所设计的这个简易房子只要打好了木桩子盖起来就极快,现在人手又多,到太阳落山时已经盖好了五间木屋和一间简易厨房。   之所以要盖五间,主要还是为了在休息的时侯让这些工人有歇脚的地方。何况人这么多人,总要留一间来待客。   五间木屋有三间搭了木板床,江云漪当天就付了建木屋的材料钱和工人的工钱。   当然,托建造局的人帮忙买的米粮、衣裳、棉被及日需也一并付了。留人吃过饭后,江云漪上了端木阳的马车。   她得到镇子里买点其它用品,家里的东西全烧没了,很多东西她都得重新添置,若明儿赶早再回来太费事,还不如现在跟端木阳一起回镇子。   端木阳的马车即舒适又奢华,马车里烧了暖炉,极为暖和。江云漪这两天实在太累了,坐在这样的马车里难免打盹。   “要是累了,就睡会,等到了,我叫你!”   端木阳今儿站在一旁看着小丫头忙来忙去,根本就没停下来喝过一口水。现在看到她累成这样,还要强撑着回镇子给家里买东西,不由心疼。   她不过十二岁,正是青春好年华,若是正经人家的小姐。现在这个时侯只会跟着父母要零花买漂亮的衣裳和首饰装扮自己,哪里会如她这样小小年纪就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嗯,哦,我眯一下就好。”   江云漪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微微展开一个笑,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好半会才让自己的精神好了点。   可是眼皮依旧很重,很想睡。   “别逞强,乖乖躺着睡。”   端木阳抓着她揉头的手,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强迫她好好睡一觉。这丫头揉什么揉,还揉那么用力,都把那位置给揉红了,有经过他同意不?   他虽然是强迫,但动作却轻,语气也是极柔的,带着诱惑。江云漪原本有些抗拒,可闻着他身上那好闻的竹叶香,不知不觉就靠着他的肩睡了。   嗯,就睡一会,就一会!江云漪这样告诉自己。   马车的空间极大,铺得很是柔软,旁边还放了锦被,完全可供三人盖被同眠,也不会觉得拥挤。   可端木阳至始至终都将江云漪抱在他怀里,看着她小猫一样在他的怀里寻找最舒服的睡姿,眉眼间不禁染上笑意。   夕阳西下,农村小道上炊烟袅袅,外表普通内里锦绣的豪华马车里,眉目清华的贵公子微靠着车壁,一双狭长的凤眸在少女柔嫩的面颊上扫视,洁白如葱,骨节分明的指不自觉地描绘着少女的眉眼。   少女睡得香甜,却不喜欢人家碰触,一把抓住那作弄的手,紧紧地抓在手心里不让它动,然后微微侧了侧身,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还轻声地嘤咛了一声,青涩的小脸泛着点点的光华,模样又可爱又娇俏,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端木阳见此,不禁微微勾起唇角,眸光里柔光如水,细细如春风,让人恨不能成为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安云镇,直接在汇宾楼的门口停了下来。   江云漪仿似有所觉,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这一醒把端木阳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做了什么恶梦。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端木阳刚刚伸手要抱她下车,却发现她正睁着一双水眸有些迷茫地看着她,私以为她今儿累着,语气带了几分紧张。   而且任何人遇上家中突遭祝融之祸,怕也会连续数日睡不好。何况这丫头不过十二岁,累极之中,做起了恶梦心中惊怕,从梦中惊查也是很有可能的。   “谢谢你送我到镇上!”   江云漪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确认马车已到安云镇,脑中清醒了几分,理智自然也就回来了。   她说着就拿了自己东西跳了下马车。方才她实在太累了,居然在马车里一路睡到安云镇,真是太不应该了!   既然到了镇上,她也得找地方住,汇宾楼这种贵得要死的地方她可住不起。   “你这是去哪?”   这丫头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端木阳有些不高兴。他破例让她坐着他的马车回来,又抱了她一路,可不是要让她另找地方住的。   然心中却微微地叹气,似知道他即使开口,江云漪也不会与他同住。   毕竟男女有别,这丫头之所以会任他抱那么久,完全是在困得不想动的情形下。   他敢说,若当时她是清醒的,定不会让他抱着睡。   “汇宾楼太贵我可住不起。上次之所以跟你一起住流云涧是你欠我的,我自然住得心安理得。现在我总不好再跟你一起住流云涧吧?”   二人似乎不需要太多的交流就能看穿对方想说的话,江云漪笑着说完,便转身往一间比较中等的客栈走去。   她知道端木阳对她极好,极照顾,可她总觉得这样受人恩惠不好。在她的印象中,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白白为你付出,却完全不求回报的人。   端木阳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她暂时想不到罢了。既然想不到,自然要避开点。   “主子?”   在小四看来江云漪简直是不识好歹。这一路上这小丫头片子可是靠着主子睡了一路,现在她居然就这么走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嘛这!   “随她吧,玉镯的事赶快帮她搞定。阿大阿二你们继续跟着她!”   相处一阵,端木阳也基本摸准了江云漪的脾气。这会子他若再强行让她跟他住流云涧,她一定会翻脸。   他即做好要把她诱拐到京都的准备,这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他现在有的是时间跟这丫头慢慢磨,就看谁先投降了。   小四不说话了。这主子遇到这个江姑娘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变得极有耐心,也变得极为温柔,脾气更是好得让他们这些暗卫咋舌。   若不是主子自出京都他们就一直暗中保护,他们一定会以为这个主子是个冒牌货!   江云漪随意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一个房间,吩咐小二不要让人来打扰后,就上床歇息了。   次日一早,江云漪租了辆马车到粮米街大释采购。昨儿虽然有托建造局的人帮忙买了些日用,但也只够一两天用度,她今儿过来是准备了全月的。   因为安云集与丰泽屯来回时间太长,江云漪希望建造局的人可以在丰泽屯居住到把暖房和新房建起来再走,所以日用方面自然买了不少。   这事儿昨儿她也跟建造局的师傅和工人们商量过了,他们也答应了,不过吃用睡方面得由江云漪负责。   当然,这事儿,端木阳也是当先点了头,那些造房师傅和工人们见监事都同意了,他们就算有议异也不成。   何况他们给人建房子也不是只跑安云这个地带,出外工那是家常便饭。一般出外工都是要在外面住,不可能天天往家里跑。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备了整整一个月的日需,江云漪看着整整三大车的东西,扬起笑容命车夫往丰泽屯走。   待她到家时已经午时都过了,建房师傅和工人们早早开工,端木阳一个人坐在特地给他准备的木屋里喝着江家特别泡的茶,等着江云漪回来。   原本他是想跟江云漪一起的,可怕这丫头不喜他缠得紧,便同建造局的人一道先赶过来。   这个时侯江大林正同建造局的工人和来帮忙的乡亲们一起搬建材,江大月、江小小、姚芳华和江小高在厨房备饭。   此备饭备的是数十人的大锅饭。除了建造局的人外,来帮忙的村民们自然也是跟大家伙一起吃的。   “大姐,你回来了!”   江小高正在帮忙掏米,一见江云漪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就想跑过来帮忙卸车。   “小四!”   端木阳端着手里的茶,轻轻地叫了一声,悠然散漫,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不经意。   午后阳光散在他看似普通实则精贵的玉绫锦袍上,白玉腰带上一块三羊开泰的玉佩斜斜坠着,青玉冠上两条黑色的丝穗垂过那俊逸的面颊,三分慵懒七分闲适。   即使是换了一张面容,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气,依旧不自觉漫延开来,让人由衷觉得他是那样尊贵,那样的高不可攀。   江云漪微微一愣转开眸光,心中暗骂妖孽就是妖孽,怎么装扮他还是一个妖孽!   “呵呵。这种粗活我们来就好!”   小四讪讪一笑,手贴着腰间打了一个手势,一直隐在暗中的暗卫们无声无息地出现,然后,嗯,帮忙卸车。   暗卫们面无表情地卸车,心里已经各种无奈。他们已经在想,若江云漪家要春播,主子为了表现,会不会毫不犹豫地让他们出来一起插秧播种。   这些人虽然出现得离奇,但好在他们不是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出现,而是从无人烟之处出现,再无声无息地绕到这里。   江云漪一直很好奇他们到底藏身何处,才能在端木阳需要的时侯出现得那么及时。   可以她现在的功夫,还真没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否则当初阿大和阿二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她也不可能到他们自动现身才知道。   “让他们弄就好,来,喝茶!”   端木阳满意地点点头,就拉着江云漪的手往木屋走,还亲自给她倒了茶。有暗卫们在,若还让他的小丫头累着,那要他们干嘛用!   ------题外话------   这场火的后续要在几天后才揭开,姑娘们别急哈。么么!那个什么,我们家阳阳今儿的表现素不素很不错?姑娘给点赏钱呗。   谢谢舞妞儿和祝福2pm妹纸滴花花,么么哒!谢谢姑娘们滴票票,永远爱你们!谢谢一直支持正版订滴姑娘们,逐个么过去。   第072章:我要回京了!   江云漪接过茶,很想狠下心拒绝这个对她似有所图的家伙。可终还是没法对他发火。   人家对她这么好,好到她都觉得这个人会一辈子都这样待她!这真是一种可怕的错觉。   可是她还是想看看端木阳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没有完全知道这个人的目的前,她只想跟他和平共处。   既然人家要献殷勤那她就随他的意,就当是前世那些千方百计想追求她的高官子弟一样呗。   等等!追求?这家伙这是想追她吧?江云漪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然后猛然摇头。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才十二岁,还是小屁孩子呢。这家伙少说也有二十了吧,怎么可能看上她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   “?”   端木阳见江云漪表情奇怪,不由目露疑惑。这丫头没事摇什么头,难不成对暗卫们的表现不满意?   眸光扫向正在任劳任怨搬东西的暗卫们身上。   暗卫们收到端木阳如实质的目光,以为是端木阳嫌他们动作慢,直接用上了轻功,三下五除二,把所有的东西在几刻钟内全部搬下来,码好,然后识趣地隐遁。   江云漪嘴角一抽,这速度给她卸货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不过端木阳竟然用尽各种方法也要接近她,那她就如他的意。   不管他什么目的,总之在他的目的未达成前,她一定会物尽其材,人尽其用,绝不浪费一丝一半点儿。   “我去做饭!”   江云漪主意打定后,觉得要用他的人,怎么招也得把他给伺侯好了。以二姑姑他们的厨艺估计满足不了这只妖孽的胃口,还是她亲自给他开小灶吧。   端木阳也不拦着,任她去忙和。能让暗卫们动手的地方他会让他们动手,至于洗手做羹汤这种事儿他就不为难暗卫们了。   而且他很想尝尝小丫头的厨艺!   因为人多,江大月他们就熬了米粥,蒸了几笼白面馒头,拌了豆芽菜,还炒了香菇和木耳,煮了一锅白菜豆腐汤,又炖了一锅五花肉。   饭好上桌,姚芳华特意分了一份出来给造房师傅们拼一桌吃,剩下按量招呼工人们及村民们过来用饭。   因为房子被烧的原故,江家的锅碗瓢盆,桌子椅子大部分都是东家借西家,暂时拼凑起来的。   江云漪今儿虽然去镇里添置东西,但不可能什么都买齐,所以现在所用的还是从别人家里借的。   空地之上有近八桌的饭菜,香味儿早早地勾起了工作的了半日的人们,一听主人家叫吃饭都放下手中的活计,都围坐上来,等着主人家分饭吃。   江家准备的饭菜在农村已经很丰盛了,来帮忙的村民们没想到有这么好的饭菜吃,纷纷夸江老四有福气,媳妇娶得好,孩子们也孝顺。   工人们也没想到小小的农家出手还挺大方,这菜炒得味道也好。   江云漪知道那些饭菜端木阳一定吃不惯,单从那日他请她吃的早餐和中餐,就知道他的吃食很讲究。   想了想亲自给他烧了一盘红烧肉,一盘上汤豆苗,一道烧蘑菇,做了木耳清汤,外加一份牛奶羹。   除了牛奶羹外,其它的食材跟江大月他们没有变化,但做法不同,做的人不同,诱人的香味儿远远的就飘了出去,引得正在吃饭的人们纷纷朝厨房这边望过来。   “我大姐厨艺好,正要给监事大人做饭。”   江小高一看不好,连忙解释,生怕这些人以为他们偏心。其实他是知道江云漪厨艺的,厨房有什么食材他也知道,但他们没那厨艺做出这么香的菜。   “如果大家想尝我的厨艺,那晚上这顿饭我来做。就当是谢谢大家帮忙!”   江云漪让两孩子过来帮忙端饭菜到端木阳的屋子,众人听了解释自然明白江家的意思,人家毕竟是监事,吃得比他们好也理所当然。   只是当两孩子将菜端出来时,他们就纳闷了。那菜也没什么特别啊,和他们碗里的菜是一样的,就是闻着香。   端木阳看着桌上色香味皆全的菜,笑得眉不见眼。哎呀,他的小丫头原来厨艺这么好,看来他的口福不错!   “农家菜比不得汇宾楼所烹饪菜肴的精致,希望你不要介意。”   江云漪将最后一道牛奶羹端上来,语气很谦虚。色香味浓的牛奶羹上撒了一点葱花和切碎的辣椒,卖相极好,就是装牛奶羹的碗碟难看了些。   端木阳一看就是那种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大少爷,吃的菜肴定然多以精致为主,碗盘更是精美如艺术品。   她的厨艺确实不错,但也不能保证合这位少爷的胃口,何况这农家的东西能及得上汇宾楼特制的菜肴用碟。   “不错!味道很好,很香,我很喜欢!”   端木阳为自己盛了碗木耳清汤,觉得汤味清香可口,一点都不比汇宾楼做的差上半分。   主要是江云漪用的都是最简单的食材。他虽然不会做菜,但也知道越简单的食材越考验厨师的功夫。   没想到他的小丫头厨艺堪比汇宾楼的大厨,难怪有信心开药粥铺。嗯,虽然装菜的碟子难看了一点,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用饭的心情。   这可是小丫头为他亲自做的饭菜,他当然要好好享用!别说这么好吃了,便是不好吃,他也要把它们全部吃完。   “尝尝这些菜吧。”   江云漪为他盛了一碗白米饭,还帮他夹了几口菜在里面。先前在汇宾楼总是他帮她夹菜,现在在她家,可不能让人家再伺侯她!   “好,不过你要陪我一起吃!”   端木阳接过江云漪给他递过来的饭菜,眼底柔情满溢,突然觉得这样简单的幸福让他的心里有一种从未享受过的欢喜。   不过四菜一汤,算是他有史以来菜色最少,却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暗卫,不过我在左厢房为他们备了一桌饭菜。你还是让他们进去吃吧。”   江云漪倒是乖顺地坐下来跟他一块吃,边吃边为他夹菜,语气里自然而然地吐出了这些话。   那些在暗中的暗卫们蓦然听到江云漪既然还为他们备了饭,一时有些滋味难明。   他们近日被主子指使来指使去,基本都是为江云漪去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们看来,跟主子无关的事情,全统称为小事情。)   没想到,这江云漪竟把他们放在了心上!   “放心吧,他们早在吃了!”   端木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暗卫们赶紧去吃饭,不要来打扰他和小丫头用餐。   暗想着,这小丫头倒是有心了,他的这些暗卫们只怕和他一样心头温暖,被这小丫头的一番心意给撼住了吧。   想至此,端木阳眸中的笑如水波荡漾,一波波一圈圈潋滟旖旎,柔得令人心头发颤。   其实他的小丫头还是很贴心的嘛!   “看什么看,吃饭!”   江云漪被他那样温柔的眸光看得全身不自在,不由对着她凶凶的道。清灵灵的水眸里满满写着你丫吃个饭还要诱惑我,我才不上当呢。   “小丫头!”   端木阳被她瞪得好笑,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俏鼻,眸光里全是宠溺的笑,心里更是被她这小眼神撩拨得慢跳了半拍。   “以后不准刮我鼻子!”   江云漪小鼻子一皱,很是不满地道。这人怎么回事,刮她的鼻子还刮上瘾了呐。   “好!”   端木阳从善如流,伸出手揉了揉她软软的发,笑得越发温柔宠溺。不刮小鼻子,那摸摸头也成。   嗯,这丫头皱鼻子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也不可以摸我的头。”   尼玛,像在摸小狗一样,她是小狗么,真是的!许久不曾爆粗口的江云漪眼神愤愤地拍掉摸着她后脑勺的那只手,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那手带着灼人的温度让她的头脑有些发晕,拍开之后,那抹温度依旧久久不消,暖至心底,这样的暖让江云漪感觉特别地烦燥。   “两样选一样!”   端木阳不依了,这丫头这也不准那也不准,那他跟其它人哪还有区别,这事儿不能依她。   他的人可以宠可以惯,但不能事事相依。若太过依着她,以后怎么跟她讨福利是吧?端木阳如是想着。   “你!我不吃了!”   江云漪气得咬牙,NND,这什么人啊这,这是她的鼻子,她的头好不好?凭什么要她选一样。   心中烦燥得不行,江云漪看着这张脸,就有想冲过去撕开的冲动。可她知道她不能!   “乖!我依你就是。”   今儿就先着依着你,不然把你的小肚子饿坏了怎么办?端木阳妥协,心里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丫头不能跟她来硬的,否则她一定会跟你死杠到底。看来以后他得注意点。端木阳想着,笑着为她夹了一块红烧肉。   这肉真不错,肥而不腻,入口余香,他吃过那么多美食,怎么就没一样比得上他的丫头做的呢。   中饭过后,第一间暖房已基本成型。在这材料匮乏的古代要建成一个现代式的花园暖房难度还是挺大的。   江云漪在考察过后决定建暖房的框架一律以实木打桩作底,四壁及房顶全以油纸来糊。   古代油纸一般是用来制伞,不过江云漪要订做油纸时特别要求这些油纸韧度一定要够,最好能透光。   韧度方面制伞作坊可以保证,但透光性他们得好好研究。因为油纸伞没人要求它透光,所以作坊那边自然为难。   江云漪为了达到这个要求,直接跟作坊的人加了一倍的价。只要他们能做出透光的油纸,价格方面还可以再商量。   之所以特别要求能透光,自然是因为植物需要光合作用才能长得好。若不是这样,江云漪也不必这么大费周折了。   这个问题早在江云漪决定建暖房起就开始计划,到如今作坊那边还真给她研究出一种极为特别的透光纸。   不过在价格方面却是普通油纸的贵四到五倍,韧度方面就是有两个人拉着也撕不破,防雨性能也高。   江云漪为了她的药田在以后能保证高产的情况,这笔钱她当然舍得花。所以当先就订制了一批。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穷到要当玉镯了!   江云漪买了百亩的地,当然不会全用来建暖房,她特地空出三十亩地准备建房子,其它以一亩为基三丈为数依次搭建,再每隔三亩地挖一个排水道,中间还露出三亩地准备挖池糖种荷花,往池塘扩开半里准备种树。   中间的间隔处她会从山时或其它地方移栽果苗,这样秋收时还可以收一些水果上来。   排水道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排水用的,但她的这个排水道还特地两头都设了闸门,而且还准备在排水道中注水,用以浇灌药苗所需的水分。   否则这么大的暖房基地,天天从玉带河那边挑水过来浇,不得把人给累死,同时也极浪费人力和物力,倒不如她事先设想好。   江云漪的这些设计理念,并没有跟建房师傅们一一说明。暖房的建造与结构可是她的秘密武器之一,她哪能跟人说得那么清楚。   当然,她会懂这些,完全是清清这个园林设计师的原故。清清跟她在一起,时不时的总会跟她提起这个房子要怎么建怎么设计才能地尽其用,一方一寸都不浪费,还能保持它的美观舒适。   要知道在现代,那土地可是寸土寸金,所以怎么把最小的面积发挥最大的作用是极为考验设计师的。   很多时侯在利用清清教给她的这些知识时,江云漪就会特别怀念跟清清在一起的一点一滴。   她有时会想,就算他们二人阴阳两隔,就算他们永远不可能再见,那有这些她曾经喜欢的东西的陪着她,也是极好的!   当第一间暖房建起的时侯,池塘已经开挖。为了赶工,江云漪在村子里大招青壮年,每天三十文钱,包吃,要求吃苦耐劳人勤快。   现在还没开春,村子里有不少人都闲在家里,一听江家招工自然全数跑来报名,便是一直在家照顾媳妇的孙大壮听说一天有三十文钱还包吃,也心动地跑过来说要搭把手。   还有不少村里的媳妇子也说自己力气大,全数跟过来说要做帮工。   江云漪想了想干脆趁这个时侯把种药田的土壤培起来,到时就可以直接开种。   因此也招了部分媳妇子,教他们如何配适合种药苗的土壤。还让江武带着江小高一起推着板车到各家各户去收稻草和柴灰。   柴灰是用来培土增强土壤肥沃度的,至于稻草则是用来覆在未吐芽的药苗上来助长药苗生长和保湿用的。   如此一忙就忙到了开春,这个时侯每家每户都要开始插秧播种。但由于江家给的工钱高,包吃不算,还顿顿有肉,比起一些常年揭不开锅的村民他们自然愿意留下赚这份钱。   这期间江云漪还不忘调查元宵那天的纵火案,可是依旧线索全无。这让江云漪极为懊恼。   可是她知道懊恼是无用的,只好继续调查,可惜半个多月以来还是无果。   暗想着她不可能一直纠着这事儿不放,只能先把此事放一边,先把手头的事儿忙完再说,指不定到时线索就自动送上门了呢。   江云漪开发药田打的是百草堂的名义,所以方掌柜在这段期间也三不五时地跑一趟丰泽屯。   只是江云漪不知道的是,方掌柜之所跑得这么勤完全是受云子澈所托。   云子澈闻听江云漪要开发药田,自然是同意她所种出来的生药全数由百草堂收购。   百草堂为大周朝生药行业之首,每一年从百草堂流出去的生药数不胜数。   但药材质量一直参差不齐,他一听江云漪可以保证药材的质量和产量,当即决定做这笔买卖。   当然,考察还是有必要的。不过云子澈从特殊渠道知道端木阳来了安云,并当了安云建造局的监事,天天往丰泽屯跑后,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然他实在太忙了,根本脱不开身来安云。只能让方掌柜有空就来安云帮他看着江云漪,莫让她被端木阳给拐走了。   方掌柜收到这样的回信后,自然脸色发苦。心中暗道,他又不是江云漪的亲舅,便是他真是江云漪的亲舅,他也管不了江云漪的事儿。   何况那个人还是端木家的公子,就他一个百草堂里小小的管事也赶不走人家啊。   公子爷啊,你还是抽点时间来安云吧。不然您看中的云家未来主母真的可能被端木公子给拐跑了。   方掌柜在几次跟看到端木阳死颇赖脸地让江云漪亲自下厨,还时不时地吃几口江云漪的豆腐后,终于在某一次回信中如是说道。   端木阳从方掌柜三不五时就来一趟丰泽屯早就起了疑心,他一起疑心想到的自然就是云子澈那个混蛋。   而想到云子澈能查到他在安云,那其它人必定会怀疑京都里的那个端木阳是个冒牌货。   “主子,宴峰来了信说,已经有人怀疑三子是假冒的,我看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在安云一呆就是半个月,就是三子的演技再好,与主子再相像,只怕也瞒不过那些一直对主子虎视耽耽的人。   暗卫们收到信宴峰的回信都暗暗着急。就主子对江姑娘的这份奇ll怪的痴恋,他们真没把握把人给劝回去。   近日来他们将主子待江云漪的那份情看在眼里,就是不明白主子为何会看上一个乡下小丫头。   他们承认江云漪气韵不凡,非一般的闺秀。可这也不能成为主子对江云漪特别的原因啊。   “你派人捎信给三子,让他到徐州去视察。”   端木阳沉吟半刻,想着他才跟江云漪有了那么一点熟悉,若他这么一走,以这丫头的性情指不定很快就把他给忘了。   他得再加加油,怎么招也得让这丫头认定他了,他再走!否则等云子澈抽出空来也跑安云来诱拐他的小丫头,那他岂不是得后悔死?   这个时侯的端木阳还不知道要让江云漪认定他,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主子!”   暗卫们着急了,主子应该不会是在这农村里呆上瘾了吧。这都呆了快半个月了还舍不得走。   这江云漪的魅力就这么大,大到让主子甘冒奇险也不肯早些回去把事情给处理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   端木阳不容分说身就去找江云漪。时间紧迫,从今儿开始起他要一步不离地呆在小丫头身边,让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存在。   不能让她马上将自己记进心里,至少要让她失神的时侯想的是自己。至于那个什么清清,他一定要让这个查不到身份的清清踢到云漪心里的角落去!   他的小丫头怎么可以不想着他,而去想着别人呢。   “你干嘛?”   江云漪正和姚芳华、江大月一起教那些媳妇子们清洗药籽,准备给药籽催芽。   这一道工序在药苗产量上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待洗好药籽之后,得有专门的人轮流看顾并换水。   江家的暖房都是每隔三步就起一个炕,每个炕长约两丈,每隔两个炕就会起一个水池。   起炕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在湿冷季节时烧起来以保持暖房内的温度,用以保证暖房内的药苗不受外界温差的影响,从而提高药苗的生产与生长。   建水池的目的与起炕的目的基本是一样的,除了方便随时保持暖房内的湿度外,就是为了在夏季的时侯保持暖房内的温差。   所以在日后的日子里每间暖房都必须有专人专间看护,而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在人员方面一间暖房少说也要有两个人一起轮流看护。   在此之前还要考虑到有人请假或生病等等问题,所以还要准备机动人员随时来替代。   按照这样的要求来招工,江家单单在看护暖房的人手上就要上百人。这当然不是江云漪想看到的。   为了减少人员的使用率,当然是要几间暖房同时由一个人或两个人一起看护,然后再从人员里挑出值守的人员和管理的人员,以避免误工和怠工的现象发生。   在这一点上,江云漪在准备建暖房时就写好了关于人员方面的规划。   此时三人之所以费心教这些媳妇子就是想考察一下有几人能担任这个工作,若考察通过,江云漪会招其做江家的长工,以后专管这一块的看护。   不过在人员方面,江云漪主要看的还是品性。品性不好的人,即使再聪明她也不会收。   现在这个时辰端木阳不在木屋里呆着喝茶,突然跑过来自然吓了江云漪一跳。   暗想着,这家伙一向很规矩的,怎么今儿这么反常?   “二姑姑,姚姨你们先忙,我和沐大人聊聊。”   江云漪见端木阳不说话,只用他那一双潋滟的双眸凝着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对她眨了眨眼,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抚了抚额,想着这家伙怕是有事儿找她,只好先放下手中的活儿,随他到木屋去。   “漪漪,我饿了!我想吃松黄饼和姜乳蒸饼,你给我做好不好?”   端木阳本想跟江云漪独处一会的,可见她这副表情,若跟他说想让她陪他游玩,这丫头不得跟她翻脸才怪。   眸子一转,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副我好想吃,你给我做的小狗乞食模样。   “现在不是没到饭点么?你就不能再等等?”   江云漪嘴角抽了抽,有些头疼看着端木阳,自从她第一次给端木阳做饭后,他就顿顿只吃她做的饭,其它人做的一概不吃。   她是真的败给他了!所以在接下来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几乎成了端木阳的专职厨娘。   好吧,虽然这家伙有付银子给她。可是这家伙可不可以不要在工作的时侯跟她讨吃的啊!   “可是我现在想吃!”   端木阳嘟起嘴,狭长的凤眸里就染了一层水光,仿若春日里的那一池最明媚的水染了尘,让人无端端的就心疼起来。   装柔弱,扮可怜,是端木阳跟江云漪相处半个月后总结出的对付江云漪的绝招,且百试不爽。   暗卫们这半个月来虽然已经对端木阳的如此行为有些免疫,可现在再次看到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主子耶,你真是好兴致,好心情,这人家都快把京都捅破天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装弱,若让人知道了,你好意思么?   想着京里的那些人如果知道主子呆在安云这么久就为了拐一个小丫头片子回京,他们不知道要有多惊悚。   “我给你做!我给你做还不成么?”   江云漪很想叫天,可她知道她便是叫天也得给这位爷做饼子去。这个家伙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又不得不对他妥协的人。   她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才遇上他哟!前世今生她就很少对人心软,可这个人,她偏偏就心软了。   很郁闷地进厨房准备做饼子的食材,江云漪充满了无奈。   “我帮你!”   端木阳一听眼睛亮若辰星,夺目耀人,即使他现在换了一张脸,可那一双眼睛依旧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虽说君子远庖厨,可他真的很想看看他的小丫头下厨的模样。他要趁着这段时间把丫头的一切全数刻在心里,然后随时拾起,慢慢回味。   否则一旦回京,他想再来一次安云看她就难了!   端木阳一想到回京就再也看不到他的小丫头,内心里满满的沮丧。短短数日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在小丫头面前装弱扮可怜,这要是回了京他不得要打回原形去?   一旦打回了原形,他下次再见到小丫头时,这装弱扮可怜的演技还能收放自如,让小丫头一看到他的模样就心软不?   想至此处,端木阳看向江云漪的表情越发的可怜兮兮。丫头,你啥时侯能明白我的心,乖乖跟我回京去呢。   “你确定?”   江云漪本能的想拒绝,可一想这半个月来被这家伙折磨得只要他一凝向她,她就举白旗的狼狈,就想让他也尝尝在厨房的滋味儿。   哼,小样儿,让你老用你那小眼神威胁我,这一次姑奶奶要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嗯嗯!”   端木阳没注意到江云漪眸光一闪而过的幽光,收回那可怜的表情后,就想让江云漪教他怎么做出美味的饼子。   以他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学会吧?到时回京后他自己做,每做一个,他就一定能回忆起漪漪给他做饼吃的模样。   端木阳的狭眸好似冒着粉色的泡泡,比之他平日里扮可怜装柔弱还要让人心神荡漾。   江云漪虽然很想趁这个时侯好好整一整端木阳,可看到他那欣喜的眼神,眸光中华彩奕奕,犹如前世里见到的最美丽的钻石,终还是败下阵来,极为耐心地跟他说怎么和面,怎么烙饼子。   心中暗叹着,谁要这个妖孽就算不打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单单一双美丽的凤眸就足以让她缴械投降呢!   江云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就被这张脸这双眼睛给迷惑了去?江云漪暗骂自己没出息的同时,已经着手做起了饼子。   她先拿了盆子装了水用盐兑好,然后手把手教端木阳如何打粉,如何放调料,要怎么和才能把面和均匀,这样做出来的饼子味道才会一样。   端木阳细细地听着,眸子一刻不离地凝着江云漪和面时的那份专注,抬眸跟他说和面工序时脸上那份的温柔细心,心里如平静的湖面被打进了石子,眸中仅余她还略显青涩的面容。   这是端木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怦然心动。他对他的小丫头心动了么?这半个月来,他在她面前的所作所为全是因为动心惹起的祸么?   丫头啊丫头啊,如果我端木阳心动了,又岂会容你对我一直无动于衷?端木阳眸中有暗芒一闪而过,那份把江云漪拐回京都的意愿越发地强烈!   “看什么呐,快点和面啊。”   江云漪见端木阳盯着她直看,都把手里的活计给忘了,就瞪了他一眼。还说要帮忙呢,这是在看她,还是在帮忙啊!   端木阳轻咳一声以掩饰心中的那份强烈的渴求,专心和起了面,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接下来越做越熟,和的面比江云漪和的还要好。   只是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弄得满身的华丽衣袍全沾了面粉不说,便是连脸上都沾了不少白色的粉末。   “你看看你,沾得全是粉!”   江云漪扑噗一声笑了起来,从怀中抽出拍子细细地给他擦拭,眸光里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光。   端木阳的心微微一窒,心跳了顿时慢跳了两拍,跳起的那一下如擂鼓一般,怦怦怦地直响。   他想他真的是被这丫头给迷了心去,否则怎么会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如此失态呢。   “漪漪!”   端木阳不自觉地抓住江云漪的手,语气温柔得能捏出水来,一双如水荡漾的眸子泛着点点的秋波,温柔雅致,潋滟生光。   他真想就这样握着她的手走完这一生!   “咳咳!你不是要吃饼子么,还不快做。”   江云漪猛地抽出手,被他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暗骂,果然是千年妖孽,看看那眼神,如果不是她定力好,早就连魂都被他勾走了吧。   随即脸色微微一红,暗想着,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不然怎么老这样。难道他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清么?   “哦,好!”   端木阳顿失手中的柔软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温柔。他的小丫头刚才应该是害羞了吧。   会害羞是不是证明丫头她其实也是欢喜他的?想到他的小丫头如他一样欢喜着她,端木阳的内心柔成一片,面上自然而然的漾着微笑。   即使他此刻用的不是本人的脸,可那双眸里的柔情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心情好,做事自然就快。端木阳带着这样的一份好心情,手里的面和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顺,那和起来的面又均匀又好看,一点粉粒子都没有。   江云漪原本有些不自在的,一见端木阳这动作,再看看他手中的那盆面,不由微微张了张嘴。   暗叹老天爷对端木阳不是一般的厚待,人长得好也就罢了,怎么学东西还这么快?   初次和面就赶超她,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江云漪心中各种纠结,各种郁闷,想当初她学厨时,单单和这个面就不知学了多少次才有现在的水平。   端木阳这才学了多久啊,只有数十刻钟吧?难道老天爷也是一个容易被美色诱惑的主?否则怎么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和面好之后就要开始压饼样,端木阳压饼样也学得极快,压得大小及厚薄居然都没有一点点偏差。   江云漪各种羡慕妒忌恨,叫了小小进来帮忙烧火,压饼样的事儿全由端木阳一个人来,她负责烙饼。   “端木哥哥,你压得饼子可真漂亮!”   江小小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很是惊奇地看着端木阳十指翻飞间一个又一个的饼样就飞进了大姐的盘中。   那手洁白细腻,一翻一拍间一个饼样就好了,看他压饼样就像在看一场花开,美得让她不想离眼。   “那小小是喜欢端木哥哥多一点,还是喜欢你大姐多一点?”   端木阳手下不停,笑眯眯地看着江小小。哎,要是漪漪也如小小对他这么仰慕,那他的目标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实现了呢。   因为是江云漪的家人,端木阳跟他们相处时自然就跟他们说真名。至于其它人,多数都唤他沐大人。   这可是只有小丫头的家人才有的特权!   “不准诱惑我妹妹!小小你出去,让高子进来帮忙。”   江云漪空出手挡住了端木阳看向江小小的视线。她这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士都挡不住端木阳的诱惑,何况小小这个孩子呢。   让她一个人被端木阳祸害也就够了,她才不要搭上她可爱的妹妹呢。   “大姐放心,就算端木哥哥长得再好看,我也只喜欢大姐。”   江小小对着端木阳吐了吐舌头,就放下柴火出了厨房。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端木阳哥哥缠姐姐缠得可紧了。   那她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景之哥哥呢?景之哥哥都没来丰泽屯看过他们呢。近日家里太忙,她还是找个机会到雅斋看看景之哥哥吧。   “漪漪!”   端木阳装委屈,这丫头是不是把他当成狼了。   他刚才那么对小小,不过是希望从江云漪这边拉几个和他站在同一战线,在他需要的时侯帮他在江云漪面前美言。   这丫头怎么可以像防狼一样防着他呢!   “你今儿有些反常,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江云漪才不理会他装可怜的模样,眸光狐疑地盯着端木阳。好端端地突然想进厨房,一定有事儿!   虽然跟端木阳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她就是认定端木阳一定有事要跟她说。   “我要回京了。”   端木阳语气黯然,潋滟的眸子泛着波光,点点漾开,最后收归一处,静然若水,波澜暗敛。   他虽然让三子到徐州视察,但肯定拖不了太久,他必须即刻回京。一想到回京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小丫头了,端木阳的一颗心顿时纠成了一团。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就好似他被人下了情盅般,只要一想到会很久很久见不到江云漪,他的心就会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题外话------   大家对端美人貌似不大待见啊,那姐还素把他送回京里去吧。嗯嗯,把端美人送走!   PS:谢谢老虎1166妹纸送滴鲜花,谢谢姑娘们滴票票,么么!   第073章:春播,新的商机   “什么时侯?”   江云漪烙饼的手顿了顿,原来是要回去了啊。平静的心湖划过一丝微澜,随即很快地归于平静。   这个人她虽不知他的身份,却也知必是自幼生于富贵之家。古代在门弟方面只会比现代更为看重。   前世里她虽然没真正地谈过恋爱,但看了那么多的小说和电视剧,难道她会不明白端木阳对她是什么心思么?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家伙一走,她的一切就会归于平静吧。她可以继续赚她的大钱,继续想着如何才能在将来开起她的药膳馆子。   她和他之间的差距还太远,她不想给他任何承诺,也不想再给他错觉。兴许他就是觉得她好玩,新鲜,才一时迷恋也说不定的。   待他回到京都那个花花世界,他一定能很快忘记她这个乡下小丫头!   “就这两天!”   端木阳仔细看江云漪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任何失落,不由有一些挫败。   难道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不懂男女情事?否则他都表现得这明显了,咋的这丫头还是半点表示也没有啊!   小丫头今年才十二岁,他至少还要等四年。真是太漫长了,他的丫头这么优秀,再过个四年一定更优秀。   如今不过十二岁就引来了他,还有云子澈那个坏小子,四年后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人来跟他抢丫头呢。   端木阳越想越觉得他的这条路实在太危险了!四面皆敌有没有?   “你不是一直想看看丰泽的风光么?这两天我就陪你好好看看。”   江云漪快速地将烙得金黄的饼子取出锅,端木阳学着给灶口添火,被江云漪拦住了,让他来烙饼子。   烧火是个技术活,端木阳再聪明也不可能一下学会。倒是烙饼子会比较好学些。   而且这个人那样一双好看的手,哪里适合做这样的粗活。   “……好!”   端木阳微微愣了许久,才意识到江云漪说了什么。好字出口,端木阳的眸中放出异彩,灼灼生辉,潋滟生光。   二人刚忙一会,江小高进来帮忙烧火,待把端木阳想吃的饼子全部烙好后,江大月和姚芳华就进来备晚饭。   江云漪答应陪端木阳几天,直至他离开安云,便在晚饭后跟端木阳一起回了镇里。   第二天江云漪带着端木阳游湖赏梅,随即又回丰泽屯,带着他上山打猎采草药。   就这样江云漪放下手头的事,整整陪了端木阳五天。最后一天,江云漪一路从安云送端木阳到平县的码头。   这期间有关元宵纵火一事已经有了一点点的进展,可惜还是证据不足。主要是缺乏有力的人证和物证。   “一路顺风!”   江云漪立在码头给端木阳送行。这个人此次回京想再来安云估计很难,她用五天的时间谢他这半个月对她的照顾,他们之间就两不相欠了。   “小四和小五比阿大和阿二心细,让他们留在你身边。我放心!”   连着几天江云漪都陪着他,除了第一天是赏风月的,随后几天全是二人一起上山或打猎或采草药。   这几天是端木阳一生过得最特殊的几天。也因为这几天更坚定了要把江云漪带回家的信念。   只是他又一次低估了江云漪!这丫头压根就没有想跟他回京的念头。   “端木,我陪你游玩是尽地主之宜,你送我暗卫可没这说法。”   江云漪可不想有眼睛一直跟着她,那天知道端木阳要离开,她也想清楚了。   以端木阳的身份实在不应该陪着她一个乡下小丫头鬼混,他应该回他的金玉窝,去享受属于他的富贵日子。   如今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她哪能还让他的人留在身边。   “丫头,我还会再来找你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端木阳再次感到挫败,他本以为江云漪肯放下那么多事陪他玩,应该在心里有他那么一点一席之地。   现在看来,他这半个多月的功夫算是白费了。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等他把京中的事处理,就寻个由头来安云,好好地守着他的小丫头!   “一路保重!”   江云漪直接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这边进去,那边就出来了。这个人跟她不是一路的,她不能把他的话当真!   她笑着跟他挥手告别,看着那大船顺水而流,直至再也看不见船影她才离开。其实她之所以答应送端木阳一路赶到平县坐船,是有其它事儿要办。   这事儿对她很重要,让她不得亲自来一趟平县!   “主子?”   暗卫们见端木阳一上船就不说话,有些担心。暗想着,这江姑娘的心真是太铁石心肠了,这临走前也不跟主子好好说话。   现在好了,他们这一路估计都要接受主子的冷气压了!   “暗中保护她,随时把她的消息传给我。”   端木阳微微闭了闭眸,看小丫头见他离开就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这让他极是受伤。   原来这小丫头之所以肯陪他这么久,是故意哄着他,希望他早点离开么?   即如此,他就更不放心把小丫头一个人留在安云了。没有他的暗卫们看着她,他实在不放心!   丫头啊丫头,你既然不明着收下他们,那我只好如以前一样让他们暗中跟着你了。   “属下明白!”   暗卫们心中很是无奈,但口中依旧恭恭敬敬。主子对江姑娘的这份情,估计很难消除了,他们就听天由命吧。   应下端木阳的事儿后,暗卫们如一阵轻烟消失在大船之中,好似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在这条船上。   端木阳走至甲板,迎着安云的方向,任风吹乱他的发,凌乱了他的脸。他的眸光有些悠远,唇边的笑容很柔很柔,似在对着这风传达着他的思念。   丫头,你可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接你的!端木阳轻喃出声,带着一点点邪魅的味道。   江云漪摸了摸有些痒的耳朵,想着这会子有谁在想她么?不然耳朵怎么这么痒,忍不住回头往码头的方向望去。   那家伙的船现在应该快过平县了吧。端木阳,后会有期吧!江云漪在心中暗暗道,随即又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见什么见,还是不要见了!现在她应该去办她的正事。   临行前她跟二姑姑打听了她上工的那户人家,原来那户人家是平县有名的荷花养植户。   他们不但自己养荷种莲,也会给人提供荷花苗,可惜荷花种植成本高,不管是平县还是隔县就算想种也没本钱。   现在是立春,正好是播种的好季节,江云漪自己算了算。想着荷花种植成本是高,但收益也一样高啊。   除去食用的莲藕是好东西外,莲子更是精贵的很,一般人根本吃不上莲子。因为莲子在大周朝隶属贡品范畴。   这么好的商机送到她面前,她不抓住才是傻子呢。所以她才借由送端木阳的事儿离开安云来到平县。   如果她自己种荷采莲,今年的夏天就可收获第一笔仅属于她的财富。只要一想到滚滚而来的银子,江云漪所有的烦恼自然而然就全消了。   江云漪一路探听,在平县转了近一两个时辰,把想知道的一些信息在脑中整合了一遍,又仔细地思虑了一番才到刘府递上了拜贴。   她是以安云雅斋三东家的身份递的贴,这样做主要是想引起刘老爷的关注,可以提前接见她。   时人对身份这个东西还是很关注的。便是这位刘老爷不给她面子,也会给雅斋面子。   雅斋的名声虽不是传得很广,但由于在年关开业,不少安云人都从雅斋买了盒装的礼品茶点当年礼送给亲朋。   江云漪相信这些打着雅斋名号的年礼不说有多少流入平县,但一定会有。二姑姑说这户人家在平县也是大户,她相信他们一定听过雅斋的名号。   何况雅斋开业那日还有一场别开生面的赏芝大会,那紫芝连赏了三天,现在必定在安云周边传开了。   再加上百草堂的鼎力宣传,她就不信平县的名流会不知道雅斋。   “您,您就是安云雅斋的三东家吧?我家老爷有请!”   拜贴递进去没多久就有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迎了出来,看见江云漪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请她进了门。   老者年过五旬,留着长长的胡须,脸上带着和气的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江云漪。   老者的心中是很诧异的,因为这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多岁,估计和他的小孙子差不多大,没想到竟会是雅斋的东家之一。   刘府的庭院是中规中矩的四合院,共有三进,不是非常大,装修非常雅致,假山流水,庭花处处。   江云漪随着管家绕过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走了约摸半刻来到刘府待客的花厅。   入门处的花厅有一处观景池,池子里种了几枝荷花,还不是荷花竞放的时节,只有几片荷叶抽出芽来,亭亭立于水面上,池中小鱼嘻戏往来,不时碰触荷杠,荷叶沉浮飘摇,极为逗趣。   江云漪一下就被这副景致给吸引了,忍不住驻足,想着此刻虽已初春,但毕竟天气还有些凉,怎的此处鱼不怕冷呢。   “这处观景池的水引了温泉水,极适合荷花的生长,我家老爷酷爱养鱼,便养了几条在里面。江姑娘请稍坐,我家老爷很快就到。”   管家抚了抚胡须为江云漪解惑,随即命人上了茶和点心,便退了下去。   江云漪谢过之后,对管家口中的荷中养鱼颇有些触动。如果种荷养莲的同时再放养一些鱼进去,那不是一举两得?   要知道时人将鱼这类吃食也是列在奢侈品一列的。过年时,她不过买了一条鱼,小小和高子就心疼了半天呢。   只是荷花苗她也不过偶然得知刘府有售,又如何知道哪里有贩卖鱼苗呢。看来她得托人好好问问何处有鱼苗可卖。   又于偶然中寻得一个商机,江云漪不由绽开微笑,明媚如初阳,让得整个室内都暗暗生辉。   此刻游廊那边传来一阵说笑声,紧接着两名中年男子一前一后往江云漪这边的花厅走来。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儒衫的男子,皮肤白净,面目和善,即有读书人的儒雅,又带着几分生意人的爽朗。   另一名男子穿着青布衫,约摸三四十岁,有些矮胖,脸肥滋滋的,带着亲和的笑,却是一个老熟人。   江云漪见到这个老熟人有些诧异,但还是先与主人家打起了招呼。毕竟她来拜访的是刘府,若太关注他人,就显得太失礼了!   “这位想必就是刘老爷了?小女子江云漪有礼!”   江云漪含得体的笑款款起身,花厅外的阳光正好,绿色的爬藤植物爬满了整面院墙,印着少女明媚的笑颜,恰似于满绿之中最晶莹的那抹翠,晃得人睁不开眼。   进门的两人猛然间见到这样的笑容,皆是一愣。   刘府的花厅布置极为雅致,除了入门处的观景池外,花厅两旁还种了可供观赏的翠竹,枝繁叶茂,翠绿喜人,与花厅外的那片爬藤相印成趣。   墙角边的如意插瓶几枝新插的晚梅幽香隐隐,同花厅正中的晚亭赏雪屏风两景相应,使得整个花厅越发的雅致怡人。   然这些景致在少女悠然闲适的笑容里生生成了陪衬。   眼前的少女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浅黛妆成,柳叶修眉,红唇不点而朱,一头如缎的秀发梳成圆髻,圆髻边缘以雪珠点缀,圆髻中心是一朵半开不开的玉芙蓉绢花,衬得少女整张脸越发明艳动人。   她的肌肤并不似普通闺阁少女那般肤色白析细腻,而是带点健康的小麦色。可这并不影响她整体给人的观感,毕竟世间花有百样,她才是最独具风格的那一朵。   其实江云漪的肤色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完全是因为这半个多月在家里给晒的。   但这事儿从未见过江云漪的刘老爷是不会知道的!   “江姑娘风采怡人,方才真是失礼了!敝人刘原,正是刘府的当家人。”   刘老爷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随即笑着给江云漪赔了礼,暗赞江云漪好风姿,好品貌!   这样风韵天成的少女他还是第一次见!   “刘老爷妙赞,云漪愧不敢当!”   江云漪唇边的笑容深了几分,方才特地去胭脂铺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果真很明智。   做生意,第一印象很重要!而她特意从安云赶半天路来到平县,自然就是想做成这一笔生意。   “哎哎,江姑娘可别谦虚。周兄方才可没少夸江姑娘不但风仪好,品貌好,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如今安云谁人不知雅斋的三东家年纪轻轻,就与云家大少和段家少爷合作开了一个雅斋呢。”   刘老爷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位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心中暗暗叹自己真的老了。   据听闻这小姑娘不过十二稚龄,十二岁啊!才十二岁,风韵绝佳,气度雍容不说,还不骄不躁,若再过几年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呢。   “周老板,半月不见,一切可安好?”   江云漪听刘老爷提起他身边的周老板,这才笑着跟他打招呼,月初时她寻了时间跟周老板签下了天香楼,目前天香楼正按她的要求在装修中,没想到她刚到平县就与周老板在刘府再遇。   看来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与周老板不是一般有缘呐!   “托江姑娘洪福,周某一切安好。”   周老板含着笑给江云漪打了个揖。方才他与刘老兄正在书房谈事,不想管家就拿了江云漪的拜贴过来,他在场自多提了一句。   心中却暗暗思量,这江姑娘刚刚盘下天香阁,怎么有功夫到刘老兄家拜访。为解其惑,周老板便跟刘老兄提了一个不情之请。   即陪同刘老爷一同会见江云漪。只是不过数日不见,他竟越发觉得此女非同一般。   在安云呆了那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安云镇的水也这么能养人,并且还养出了如此风华绝佳的奇女子?   “不知江姑娘从安云赶来平县拜访刘某,有何要事?”   刘老爷待江云漪同周老板寒喧过后,才礼貌地问起了江云漪来平县的目的。这小姑娘他早前也有所耳闻,只是当时只是听过便罢,并没有太留意。   如今见了本人不由心生仰慕,方才又听周老板说她刚刚盘下了天香阁,心里有些好奇起这小姑娘找他何事。   “听闻刘老爷是种荷养莲起家,小女子今日前来自然是要跟刘老爷谈有关荷花种植的事了。”   江云漪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她今日来就是要跟刘老爷买荷花苗的。丰泽屯那边的池塘已经挖好并引了水,只待她买到荷花苗就可以开播。   这事儿她打算越快越好,春播这段时间是种莲的好时侯,待秋日之时,基本就可以采莲了。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在今年之前就把本钱给赚回来!   “江姑娘是想种荷花?”   周老板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姑娘可真是大手笔啊。刚盘了他的天香阁不过几天,现在就跑来平县要跟刘老兄合作。   这便是那些常年做生意的老手,都不敢如她这么下本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做这么多生意吧?   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自信!难道她就不怕一下子血本无归么?周老板暗暗摇头。   “不知道刘老爷的荷花苗怎么算?”   江云漪笑着点头,然后看向沉思的刘老爷。她之所以先跑刘府跟刘老爷谈事,是因为二姑姑说刘老爷这个人的风评在平县极好。   她喜欢跟有信誉的人做生意!在来之前她也是打听过刘老爷为人的,只要他应声,那他们这个生意自然就成了。   但愿她这个合伙人不会让她失望吧!   “江姑娘打算要多少?”   刘老爷自家种了几十亩的荷花,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他也曾想过卖这荷花苗,谁想因为成本问题,没多少人肯买,所以他的荷塘从原先的三亩,变成现在的几十亩。   虽然钱赚得挺多,但也有时侯赔得也挺多。就比如前几年的大雪,一下子就把他的荷花冻死了半数之多。   若不是他早先有防范,只怕他现在都在喝西北风了。   “如果价格合理公道,我会多买一些。”   江云漪并没有说要买多少。因为再诚信的商人在利益面前也是要想上一二的,她可没那么傻把自己的底露出去。   “我这边最好的荷花苗是野生的种藕,顶芽少说也有两个次芽。这种荷花苗只需种上七天就可以发芽长叶,两节种藕少说也可以开二到三朵花,成景和繁殖的速度极快。若江姑娘要,一批是五十两,买三批可以送一批睡莲苗。”   刘老爷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今年他刚好要再买下几亩地开发另一个荷塘,若江云漪肯买的话,那他今年就不必再买地了。   整个平县都知道他种荷花,每年都要买极肥沃的土地养荷种莲,价格都给他提得极高。   这让他极有压力!可他又不能放下这么大的家业,跑其它地方买地来种,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任那些地主把价抬高。   而他却一直无能为力!   “一批大概几颗,够种几亩地?”   江云漪想五十两也不便宜,普通人家根本没人种得起。能种的,没有刘老爷的提货渠道,种了也一定会亏本。   但她不一样,她有百草堂这条渠道,根本不愁种出的莲子卖不出去。何况以莲子这样的精贵之物,也不怕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那些人之所以不敢种,不过是因为他们不敢赌!如刘老爷本人,他不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   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她自己也不敢百分百肯定什么能赚钱,可她有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头脑,有些事看得比别人更清,自然比任何人都敢赌。   “每批荷花苗是二百棵,种一亩地有些宽,顶多种个半亩多。对了,一批睡莲苗是五十棵,这种睡莲种植出来可以专供给大户人家观赏。”   刘老爷沉吟半会回道。如果能脱手三两批,今年他就可以喘口气了。这荷塘越来越多,他根本管理不来。   “我不瞒刘老爷,我一共开发了三亩地要种荷花,但在种植方面不是很懂。如果我从你这买荷花苗,刘老爷可否请几个园艺师傅过去先搭把手,给我培养出几个种荷养莲的师傅出来?”   江云漪只知道种荷花有利可图,但她并没有学过园艺,她只听清清说过,园林方面有专修园艺这一块,但她不是清清,可不懂这些。   为了能不亏本,她当然要考虑到这些方方面面。她是敢赌,但这个赌也基本上是在她比较有把握的情况下才赌。   这就好比现代的投资行业,你去投资,自然是看中了这个行业的潜力值才会投资。   否则盲目投资,岂不是拿着钱专门打水漂?她做事一向是在求稳的同时,稍微冒上一点险。   但这个险基本上是在她分析过后有可能发生的险。还是那句话,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我可以借你几个老师傅,但只能借你一个月。你也知道我的荷塘很大,需要的人手极多。”   刘老爷一听江云漪开发了近三亩的地种荷花,微微有一点惊讶,随后就是惊喜。   这三亩地少说也会跟他买个四批荷花苗,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完全不担心今年的莲子卖不出时,会收不回成本。   二人又谈论一番,最后刘老爷答应四批荷花苗送七十棵睡莲苗。敲定价格后,刘老爷就命人去备货。   “那就多谢刘老爷了!”   江云漪轻轻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五十两买二百棵荷花苗贵是贵了点,但只要能种出莲子来,这本钱今年就能赚回来。   “应该是我谢谢江姑娘才是。我自种这荷花以来这荷塘一直扩建,人力和本钱下得实在太多,精力快被磨光了。今年若再扩建荷塘实在是管理不来。今儿姑娘一次性将我今年要扩建的部分全数订了去,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刘老爷人很实在,也便实话实说了。主要他看江云漪年纪小,竟然就一个人出来做生意,还弄了一个雅斋,觉得殊为不易,心里也怜惜了几分。   二人约定了送货的时间后,由刘老爷做东在平县的汇宾楼请客。这时江云漪才从周老板口中得知他的天香阁在跟她签约时就已经转卖出去了。   现在的天香阁是一位公子特别为她买的。当初周老板之所以会找她租天香阁也是那位公子属意。   江云漪只要不笨就能猜出天香阁现在的主人是谁。这让她有些头疼,心中暗暗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端木阳早就算计好的。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追究这些了,天香阁她已经租下来,且签了十年的租期,现在已经在装修,只等她从平县回去就可以开业了。   要她退租,那是不可能的!   ……   四批荷花苗完全出土装车至少要四五天,江云漪只好写信回去报平安,并说明会在五天后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云漪就一直在刘家的荷塘行走,并请教管理荷花的园艺师傅一些种荷养莲的注意事项。   第六天刘老爷派了五六个园艺师傅跟江云漪一起将五批装上车的荷花苗一起运往安云镇丰泽屯。   安云镇离平县并不是很远,但从平县到安云镇再到丰泽屯至少也要走半天。待七八车装着荷花苗的马车到达丰泽屯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江云漪让人过来帮忙卸货。江家的暖房已经全数建起来了,现在造房师傅正按照江云漪的要求在暖房外围砌墙,要把属于江家暖房的地全圈在一起。   那院墙砌得极高,为防止有人翻墙潜入,在院墙上还插上了破瓷块儿,还撒了一些尖刺,这样即使有人不要命地敢翻墙,也要受点罪。   半个多月的时间。这近百亩的地基本全按江云漪的图纸完成了大半。   暖房内的土都是江云漪亲自监督培出最适合种药草的土壤,他们家先前培育的那一小批药苗已经在暖房里试种起来。   新一批的药籽也从百草堂那边进购过来,开始浸种催芽,再过几日便可以放入各个暖房内进行试种。   将荷花苗全数卸到木屋里,江云漪为家人引荐几位园艺师傅。这十多日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是姚芳华在处理,所以江云漪也特别跟姚芳华讲起了种荷花的事儿。   因为怕姚芳华镇不住村民们,江云漪在出门的几日特地请陈公和村长做他们家的管理顾问,代她管理这些村里请来的青壮年们。   而陈家子弟有半数都在江家做工,江云漪看他们人聪明又肯干,便有数人直接提升为工人里的管理人员。   工钱按月算,每月二两银子。这是长工的价钱,短工每个月最多一吊钱。   江云漪有跟陈公提起,若陈家的子弟愿意当长工,她会优先考虑。签了长工签约,她会在原来月银的基础上,多加半吊钱。   陈公并干涉陈家子弟,任他们自己选择。江云漪让他们多考虑一段时间,想清楚后可以随时找她签约。   然让江云漪大为不解的是老江家的人自他们家走火后,就一直没来他们家一次。便是他们家近日风风火火的搞暖房,老江家也没人来问。   一开始江云漪还乐意清闲,可渐渐地她就感觉到不对。可再感觉不对,她也没时间抽空处理,只能让姚芳华和江大月多注意点。   这个时侯她已经隐隐确认元宵的纵火案跟老江家的人脱不了干系。   姚芳华本身做过大户人家的管事娘子,所以在管理人员方面自有自己的一套。   至于江大月也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虽然没做过管事,可她为人泼辣,处事分明,倒也获得不少工人的尊重。   江云漪便直接提升她为暖房的管事,与姚芳华一起协理人员工作的所有事宜。   当然,姚芳华与江大月二人也只是帮忙处理这些锁事,一些大事方面得全由江云漪说了算。   不过江云漪倒是把工钱发放这件大事全交由江武和江小高两人一起处理。江武负责记录,江小高负责发放工钱。   江武人聪明,帐房方面学得很快,发放工钱自然要做帐,便与心细的江小高一起讨论要如何做,二人合作无间,根本无需江云漪担心什么。   她只需在次日翻看一下二人前一天的帐,再指点一下哪里需要修正的地方就成。   一切的事宜自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江云漪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理会老江家的人和事。   “大姐,我前两天看到二堂姐穿了一件跟你一模一样的衣裳。我记得那衣裳是你原先准备剪掉给景之哥哥做香包的那件。”   江小小趁着卸货的当口,偷偷地跟江云漪汇报近几日家里的情况。现在是春播时间,家里特别忙,尤其是暖房建起来后,家里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她总有偷闲的时侯,那日她到玉甜井边打水,刚好就见着二堂姐穿着那件衣裳在显摆。   她觉得那衣裳眼熟,就问了几句,哪想到二堂姐当众就跟她发起了火。还骂她,凭他们家这穷样哪里买得起这样的衣裳,语气不屑至极。   这可把江小小气坏了!开始她还只以为二堂姐不过买了件跟大姐一样的衣裳。   后来她才发现,那衣裳根本就是大姐那一件。大姐的那件衣裳有几枚扣子,是后来她特地给大姐换的。   怎么可能那么巧,二堂姐新买的衣裳就连她跟大姐的换的扣子也一样?   “三妹说本家那边买了一套跟咱们家一模一样的暖椅。我还不信,昨儿特意带了饼子去给爷爷请安,发现那套暖椅根本就是我们家那一套。”   江小高咬着牙跟江云漪讲述了一些经过,面上神情愤慨。   那套暖椅大姐是特别做过标记的,每把暖椅上都刻了一个很特殊的字母。他一看就知道那是他们家应该被火给烧掉的那套实木暖椅。   “大姐,我们家元宵的那场火本就来得奇怪。现在看来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江小小难掩心中的怒火。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他们怎么就有脸做出来?   偷了东西也罢了,连房子也要一把火烧了。要让他们连安身之地都没有!这些人到底安了什么心?   “你们过来!”   江云漪原本是没有多大精力查这件事的,但既然已经有一些眉目,她若不动点手脚,难不成要等着别人来找麻烦她才动手么。   两孩子对视一眼,听话地附耳过来,江云漪叽里咕噜跟两个孩子说了一通,两个孩子微微抿了唇,随即点点头,照江云漪的吩咐去办了。   第二天,江云漪正在跟几位种荷养莲的园艺师傅讨论如何将荷花苗植入池塘中。   因为荷花对于淤泥的肥沃度要求极高,这新挖的池塘土壤肥沃度肯定很低的。为了达成这个要求,江云漪特别跑到玉带河的下游去查看。   发觉玉带下游的淤泥正好符合种荷花的要求,便花钱请村民们帮忙把这些淤泥一担一担地担到新挖的池塘里。   可是要把三亩的池塘全填上这些淤泥谈何容易。江云漪想了想还是请了专门管理河道的人员,跟他们借了抽淤泥的工具,这才在几天之内把需要的淤泥全抽到新挖的池塘里。   待抽满种荷藕的淤泥后,由几个种荷养莲的园艺师傅教他们如何植藕。   等四批荷藕全植池塘后,又重新抽了足够的水,第一季的荷花圆满种植完毕之后,已是二月份的中旬。   这段时间里,丰泽屯一直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是江家元宵节的那场火已经找到了目击证人,那人现在正在赶往丰泽屯的途中。   这事儿在丰泽屯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村民们纷纷猜测到底是谁那么缺德既然在节日里纵火。   然这事儿也只是流传着,村民们亦不过在茶余饭后拿出来谈谈,因为这个时侯正是春冬交替的时节,忙着呢。   立春期间,家家户户都忙着插秧播种,江家自然也不例外。江云漪所卖的百亩地中有近十亩是上好的良田。   这十亩良田,江云漪当然舍不得建暖房,她将这十亩良田留下来种水稻。秧苗在她去平县的那段日子里已经买好,并让人送了过来。   她选的这些秧苗都是良种,结穗多,粒大又饱满,价格比普通的秧苗要贵些,但一分钱一货。   何况她为了提高水稻产量也对那十亩良田进行了改良,她相信她家的水稻秋收时一定会大丰收。   不过十亩水稻单靠他们一家人肯定插不完的。江云漪直接请村民们帮忙插,一天的工钱照给。   江大林是个闲不住,让他干别的不行,种田他可是一把手。拿着秧苗一把踩进水田里,从这一头插到那一头,不到正午,一亩地就让他插了大半。   江云漪没插过秧,觉得挺好玩,不过水田里太脏,她不喜欢踩进去,就拿着秧苗走在田埂上一棵一棵的插,不过插了一小会就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看着满手的泥土,江云漪皱紧了眉。种田什么的真不是人干的!再看看江大林卷起的裤腿上沾满了泥,连脸上也沾了,眉不由皱得更紧了。   “大姐,你那样插秧,不累才怪呐。”   两孩子一人一把秧苗,直接踩在水田里,弯着腰将秧苗插进水里,每隔两指宽插一棵,也是不稍一会就成了泥腿子。   “小小和高子可不能这么说你大姐。你大姐那是干大事的人,哪能做得这粗活。”   在另一个水田里帮忙插秧的村民瞪大了眉眼,声音里带着几分粗野,但听着很舒服。   “是啊,我也觉得云漪是干大事的人,小小、高子你们还是上去休息吧。我们帮忙干着就成!”   旁边的村民跟着附和,近日来江云漪的所作所为可是让丰泽屯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这些农活哪需要由他们做哟。   ------题外话------   小剧场   端木阳:你好狠心啊,就这么把我给支走了!   作者:哼哼,谁要你不给力,都不给姑娘们一点甜头。   端木阳:说得好听,是不是云子澈那坏小子给你塞红包了?   作者:哦呵呵,有姑娘无比想念云少,偷偷送了一蓝子玫瑰,又提了一整盒的钻石,还给了一大包赏钱……   端木阳不愤:为什么我在页面上都没有看到?   作者:都说了,是偷偷,既然是偷偷地给,哪能让你看见?   端木阳:……PS:谢18660899017妞的花花,么么!   第74章:百味药粥坊   “这活俺们能干,你们可别惯坏了孩子!”   正要水田里认真插秧的江大林听此,不赞同的回。孩子们不能惯,一惯就学坏。   虽然家里的这十亩田他一个人干不完,可要是他们一家子都不做活计。他心里可不好过。   “爹爹说得对,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江云漪微微一笑,觉得她还是应该试着吃得这苦中苦。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摆脱农家女的身份。   即使摆脱了,也永远改变不了,她曾经是农家女的事实。那她就跟着下地干活,永远记住这曾经受过的苦。   这样她就会从中找到自己因何而奋斗的目标!她是为了家里能生活得更好,才这么拼命的。   江云漪说着,脱了鞋袜,卷起裤管,拿着一把秧苗一下就踩进了水田里。   要插秧的水田都会试先犁田,往年还留在田地里的秧头要全数弄掉,才可以开始第二年的春播。   水田,水田,自然田地全是水和田混一起的。这一脚踩下去直接就漫过了小腿,顺着插秧线插一棵秧苗,坚难地走上一步再插一棵秧苗。   插秧前都会从田埂头牵一条线到田埂尾,除了极熟稔的庄稼把式不需要插秧线外,其它人为免插的秧苗不在一条线上,都会弄上这么一条插秧,跟着线慢慢地插过去。   走线插秧对江云漪来说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前世里她虽然是孤儿。但还真没种过田。   这水田有些类似沼泽,只不过比沼泽略浅,而且不用担心吞人。可没注意走也会一头栽在水田里,弄得满身泥。   江云漪庆幸自己的下盘功夫在近日的锻炼中有了长足的进步,否则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在水田里摔几次。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把自己弄了满身的泥。待姚芳华过来叫大家伙用中饭时,江云漪从头到尾,连头发上都沾了污泥。   “哎呀,你怎么也下田去了!快上来,我刚好烧了热水,大家伙都上来洗洗再吃饭吧。”   姚芳华差点认不出水田里那满身泥土的人就是江云漪。这丫头自初见到现在从来没给过她如此狼狈的印象。   真是太难想象,平日里这丫头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居然想过下田插秧。   “大家都先休息会,吃完饭再做吧。”   江云漪有些摇摇晃晃地从水田里爬了上来,看着自己身上满身的泥嘴角抽了抽。   她想她还是不要再下田了吧。依她现在的本事,根本不需要亲自下田插秧。体验一下也就好了,要是让她插一整天的秧苗,她非得抓狂不可。   主人家一声令下,帮工的村民们自然全部从水田里爬了上来,到河边清洗了一番。   玉带河的水在开春的时侯就化了,刚好可以洗净他们身上这些泥。   姚芳华方才明明是想让江云漪上来洗漱的,话到最后才改了口。他们虽然是粗人,但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下田插秧这种活儿,若上一次洗一次那还干什么干呐。多数都是爬上来后,到河边清理干净了,用过饭休息一会子,再下田继续干。   江家的饭点一如即往的丰盛,这也是村民们为何喜欢给江家干活的原因。除了每天都有不菲的工钱外,还包吃三餐。   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啊!   江云漪体验过一次插秧的辛苦后,就没再下过田。也不准小小和高子再下田,因为私塾的报名时间快到了,江云漪让他们赶紧复习功课,明儿就带他们去私塾报名。   下午时江云漪进暖房观察催芽的药苗情况稳不稳。之后,发觉再催个三两天就可以试种了。   而最先一批在家中浸的那一小批药苗爬藤类的金银花苗已经开始爬藤,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开花。   半夏、金线莲、桔梗、杜仲、连翘、核桃等等吐芽后就全数移栽到暖房,现在的长势都极好。   一一记录好这些药苗的成长状况后,江云漪去建房的工地走了一遍。   一个月多了,暖房虽然建好了,可是家中住房因为她的要求比较严现在才只建了一半。   不过住房的那个睡莲池倒是早早就建好了,先前从平县运来的那批睡莲已经移种进去。   经过几日的照顾,这些睡莲已长得极好,荷叶田田,景色极佳。倒是荷花塘那边才刚刚吐了芽,长得没有这边快。   晚间后抽考两个孩子的学习状况,发觉他们并没有把学习落下,心中越发欣慰。   春播期间,再加上上个月暖房的建造,她已经好久没教两孩子读书了。还好这两孩子自觉,一见到她有空闲就会跑来让她先教。   第二日一大早,江云漪就带着两孩子到红枫书院报名。红枫书院建在安云山的红枫林里,离闹市比较远,但书院环境极好,遍种红枫,景色怡人。   安云的红枫书院在浣州算是极有名的一家书院,有不少县城的子弟只要有条件都会把孩子送来这里读书。   江云漪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把两孩子送到红枫书院来读书。除了这里的师资让她比较满意外,就是这里的学生都要比普通私塾的学生要有教养。   虽然免不了有些人会狗眼看人低,但她江云漪的弟弟妹妹又岂会怕这些。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在红枫书院里也不怕两孩子被人说。   报完名后,要过两天书院才会开学,江云漪先带他们到安云集的天香阁。天香阁目前还没有改掉名字。   但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她决定先看看,再选定开业的时间。至于这两孩子在红枫书院读书后的住处,她已经安排好了。   便是天香阁后院的那间小楼。   “姐,这就是我们以后的药粥铺子么?好大啊!”   两孩子第一次来天香阁,对于这间比雅斋小一点点的店面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他们知道这间天香阁会再几日之后变成他们想要的药粥铺子,而他们上书院读书后,也会住在天香阁后院的小楼里。   这就是说,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家了!   “是啊,姐姐都想好了。我们未来的药粥铺子就叫百味药粥坊!”   天香阁已于三日前完全装修完毕,此刻就等着购置新家什便可以开业。在装修前她就已经想好了店名。   她的药粥原本就与众不同,以百味称之可以说妙极,也能以此吸引不少有好奇心的顾客。   “百味药粥坊?名字是不错,只是大姐为何不沿用雅斋的名号?”   两孩子都知道元宵那天雅斋还多了一间茶坊和一间点心坊,如今整个安云没人不知道雅斋的茶和点心。   雅斋如此盛名,若大姐将药粥和雅斋连在一起,那不是更容易吸引顾客么。   “雅斋是我和云子澈、段景之的,不是我们的!但百味药粥坊就是我们三姐弟的。姐姐会把你们的名字列在里面,等你们长大,伙记们也会叫你们少东家。知道么?”   江云漪又怎么不知道以雅斋之名将百味药粥坊打出去,定会事半功倍。可是她本就没想过把百味药粥坊和雅斋连在一起。   雅斋是雅斋,百味药粥坊是百味药粥坊!它们是不一样的!   “真的么?以后百味药粥坊就是我们三个人的?”   两孩子一听百味药粥坊以后会以他们三个人的名义写就,眸子里溢出夺目的光华。   比起雅斋的成功,显然两孩子也自信百味药粥坊一旦开业一定就会和雅斋一定大受欢迎。   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大姐,相信她会带来奇迹!   “那当然,大姐什么时侯骗过你们?”   江云漪笑着带他们参观刚装修过的百味药粥坊。原先的天香阁是一间酒楼,装修方面不大符合她的要求。   后来她自己设计图纸,直接将整个天香阁的布局做了一个调整。她把门面扩充成东南两个门面,将一楼与二楼分开。   一楼全数打通设席座,用以招待普通百姓,而二楼与一楼并不相连,通往二楼的楼梯在南门。   二楼不设包房,全部设雅座隔帘,这样即有隐密性,也打破了二楼空间因狭小性而座位不够的弊端。   她这样的设计是极为大胆的。因为她彻底打破了时人富贵与贫贱不同席的古老观念。   以雅斋为例,它本身的定位就在雅字上,所以接待的人群自然以书生和富户为主,普通的平民百姓不用雅斋的人说,他们也不敢进。   百味药粥坊一楼接待平民百姓,二楼接待名流富户,虽然不从同一个门里进,但亦同属百味药粥坊。   江小小和江小高虽不大懂这经营之道,可听到此处也觉得江云漪这么做很可能两边都不讨好。   然二人又坚信江云漪既然敢这么做,那她必定有法子不会让双方造成没必要的冲突。   果然在几日之后,江云漪打出了大俗即雅的旗号,声称百味药粥坊即以百味为名,那所接待的客人当然要各个层面都有。   且她还大言不惭地打出不来百味药粥坊喝一碗药粥枉为人这样的口号,弄得所有的安云人在这百味药粥坊未开业之前就争先来想喝一喝这百味药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味道。   当然,也有人心中不愤前来闹事,声称要砸了百味药粥坊。可惜最终被三个孩子暴力打回。   至此百味药粥坊未开业先出名,不过这名却不是个好名。但人都是有心气的,谁都不想让人认为他枉为人,所以人人都等着这百味药粥坊开业的那一天。   江云漪反其道而行的做法无疑是成功的,至少百味药粥坊她只用了一招就让它和雅斋一样出名。   虽然这样出名的方式有些奇特,但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先抑后扬的宣传手法,在很多时侯往往能达到非同一般的效果。   而她要的就是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她的时间不多,实在没有功夫如雅斋那样慢慢地磨,所以在特殊时侯,当然只能用特殊手段。   百味药粥坊开业那天她会亲自掌勺,要知道在雅斋她都没亲手为客人们做过一份茶点,所以在开业的前一天她会再打出另一个旗号。   百味药粥坊将由雅斋三东家亲自掌勺,而第一个尝这碗百味粥的是百草堂的当家人,也是安云雅斋的大东家云家大少爷云子澈!   她就不信了,云子澈出马说一声百味药粥坊的粥好,谁人敢说一句不好?她的所有后招可全建立在云子澈身上,否则她也不会把开业的时间一拖再拖。   租下天香阁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云子澈会在立春过后来安云的信。从收到信的那一刻她就在想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把她的药粥坊打出去。   本月二十八号是吉日,百味药粥坊开业!江云漪让小小和高子到街上发传单,自己亲自写了请贴遍请安云名流。   名贴落款只写了江云漪三个字!   这时家里稍来了信,说是江传一后日要过寿,让江云漪记得回去。江云漪拿着家里稍来的信,唇角微微一勾。   这一个多月她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她也没有亲力亲为,都是分担出去。   这一次她在丰泽屯搞这么大的动静,老江家都没来找茬儿,这还真是有些耐人寻味啊。   想来老爷子的这次寿宴一定会很热闹!   立春之后天气渐渐没那么冷了,江云漪看了看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往年穿的薄棉袄子,决定到锦绣坊裁几件春衫。   百味药粥坊在南街,这条街的店面都是以吃食住宿为主,而锦绣坊在西街,西街的店面多为成衣铺胭脂铺手饰铺等以用为主的店面。   这跟安云集的街道划分有关。安云集一共有四条街,除这两条街外,东街主卖日需粮米,平常他们赶集也多在东街。   而北街那边则是有名的花柳巷,倒是卖什么的都有,没有东、南、西这三条街这么泾渭分明。   从南街到西街还是有段距离的,江云漪雇了马车,打算在西街多买些东西,也好给家人带回去。   “江姑娘?您来了!快请!快请!”   已经升为锦绣坊管事的小杨子一见江云漪来了,热情得不了。   他人本就机灵,与江云漪初见时确实有些狗眼看人低,不过近日跟着段景之一起管理雅斋,接触了不少人,渐渐地收敛了以前的脾气。   前段日子段景之看他人沉稳了不少,想着锦绣坊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帮他看店,就提了小杨子当管事,考验一下他。   小杨子自当了管事之后,棱角被磨平了不少,也知道段景之有意栽培他,自然也更加上进。   如今锦绣坊在他的打理下生意还算不错,至少现在人人都知道锦绣坊的东家是雅斋的段景之。   有这个前提,有很多安云的名流只要季节一到都会直接来锦绣坊订新衣。现在是春季,锦绣坊在雅斋成名之后就接到不少春衫的订单。   现在可是忙得很!不过小杨子显然真的变了很多,他变得很有耐性,不管是什么人进了门,不管他的衣着如何,都热情地招待着。   而这些全是从雅斋学来的经营之道。江云漪交给雅斋众人的一条管理格言是顾客是上帝,是衣食父母,所以一定要认真对待。   小杨子自此奉其为锦绣坊的管理条例之一,天天都要对着手下人说一遍。此刻见到教导此格言的正主儿,自然接待得越加热情。   “看杨管事春风满面,想必这锦绣坊在杨管事的打理下必是生意越加兴隆了。”   江云漪打趣着。她一直知道段景之待小杨子很是不同,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十日便让他当了管事。   但这是段景之的决定,她无权过问。不过现在她看小杨子倒也顺眼了很多,想来段景之为培养他也花了不少心思。   “这还不是托了江姑娘的洪福。您快里边请,稍后我给您拿这一季刚上来的春衫,一定包您满意!”   小杨子虽然当了管事,但面对江云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而他现在人确实比以前沉稳很多,再也不像先前那般隔着门缝看人。   “小小、高子、我二姑姑和武表哥他们的尺寸你都知道,帮我先把他们这一季的衣裳各挑两套出来。然后再帮我备几匹适合老人穿的尺头……”   江云漪顺了小杨子的意进内堂喝茶,将她要的衣裳跟小杨子说了后,便笑着抿茶吃点心。   小杨子自然一一应下。小小和高子他是很熟的,也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挑起来快,其它也基本都没什么问题。   待小杨子帮她备好想要的衣裳后,她才起身在店里转了起来。自己的衣裳她当然要自己挑。   何况江传一过寿,和几日后百味药粥坊的开业,她自然得多备几套合宜的衣裳。眼睛在一团锦绣中一一扫过,伸手方挑起一方锦缎,斜地里猛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抢了去。   “小杨子,这匹妆花缎,我要了!”   一个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传进耳际,纤纤素手拿着一匹刚从架下抽出的锦缎,斜着眉眼看向望过来的江云漪。   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唇角微微一扬,是一个很不屑的弧度,目光里有暗光闪过,带着几分轻蔑。   “表小姐……”   小杨子自然知道眼前少女是谁,也知道她为什么偏偏看中江云漪方挑中的妆花缎。   “小杨子,我要的是这一匹。”   江云漪微微一笑,指着一匹暖玉色妆花绸,这种绸布裁成的衣裳很有层次,布料很轻很滑,极适合做春衫。   “不好意思,这一匹我也要了!春玉,一会让裁缝师傅给你量量身。这暖玉妆花绸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少女眉目清秀,一身紫色撒花长裙从胸前直垂至脚裹,外披一件同色的妆花比甲,腰间扣紫荆缠花玉腰带,长长的璎珞直垂腰间,将她略显矮小的身量拔得很高。   她是听芷,段景之的表妹!   “春玉多谢小姐赏!”   春玉是听芷的贴身丫头,对听芷的性情也有几分了解。这妆花绸虽不是极名贵的料子,但价格也不便宜。   眼前这姑娘她没见过,不过上一次雅斋的开业庆典,小姐是哭着回来的。不会跟眼前的姑娘有关吧?   “这妆花绸我是打算裁来铺桌子用的,剩下的几匹我全要了。”   江云漪缓缓一笑,跟小杨子说了桌布所需要的尺寸,让他做好后送到百味药粥坊给她。   百味药粥坊的一楼招待平民百姓不需要用这么好的桌布,但二楼所设的雅座隔帘招待全是安云的名流,这桌布当然要用好一些的。   虽然开始时,她确实是想买来裁衣的,但人家将她当成柿子捏,她岂能不回敬回敬?   “你!”   听芷紧紧地咬着唇,手里的帕子拧得皱成一团,那眼神恨不得扑过来吃了江云漪。   春玉的小脸微微一白,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连劝都不敢劝。想着这姑娘可真厉害,原本小姐把这么好的绸布买给她就是要侮辱这姑娘的。   谁想这姑娘面色不改,笑容依旧,只这一句话出口却生生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小杨子,帮我把这两套衣裳一并包了吧。”   江云漪直接无视听芷吃人的目光,反正二人早就结下了梁子,因为上次赶听芷出雅斋的事儿,二人之间的纠葛就不会断。   若不是看在段景之的面上,她还可以做得再绝一点。   “江云漪,你给我等着!”   听芷气极,却拿江云漪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整个安云都知道雅斋有江云漪的一份,又从中得知江云漪跟云大少关系匪浅。   单凭这两点家人都不肯为她作主,表哥又对江云漪那么好,她根本讨不得半点好。   今儿本是带着好心情到表哥的锦绣坊裁几套合意的春衫,谁想又碰到江云漪,还被她这么羞辱,她心里会好过才怪。   “江姑娘,表小姐就这脾气,你别介意。”   小杨子可是吃过江云漪暗亏的,方才他虽然为难,但知道江云漪决非那种人家打她一巴掌,她还会将另半边脸伸过来给人抽的人。   不过这事他要不要告诉少爷呢?江姑娘都好久没到雅斋了,少爷几乎天天都在雅斋门口等着呢。   “我的样子看起来是在生气么?”   江云漪摇摇头,这个听芷要跟她斗,还嫩着呢。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偏偏这个听芷经过上次还不长记性,哪怪得了她。   “是是是,您一向大人大量。”   小杨陪着笑将江云漪买的衣裳和尺头给她包好,说一会就给她送到百味药粥坊去。   近日来江云漪因为忙百味药粥坊的事儿,一直住小楼那边,小杨子和雅斋的人都知道。   二人在锦绣坊门口道别。江云漪又独自逛了一会街,在胭脂铺巧遇了徐宛,她正挑了几盒胭脂在付帐。   “江姑娘,真巧,我正要到百味药粥坊寻你呢。”   徐宛见江云漪也进了胭脂铺,很自然的笑开,眸中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云漪。   “是很巧,不知徐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   江云漪也微微一笑,如果是沈素素找她,她还能猜出一二。可徐宛个性沉稳,偏于世故,对她一直以来都带三分防备,她还真拿不准她找她会有何事。   “我知道江姑娘是调理身子的高手,我有一个姥姥近日身子总是不大爽快。我想请江姑娘过去看看,不知可否?”   徐宛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那一日在雅斋看到江云漪为那么多大家千金诊断开方,却半分诊金也没收,便猜到江云漪应该是想借此扬名。   即如此,她就把生意送到她手上!   “这样吧,你留一个地址给我,我届时再去拜访。”   江云漪想了想,江传一是后日过寿,她明儿就得回丰泽屯,怕是得大后天才能回来。   老人病没那么好治,她花的时间会比较长。便跟徐宛约了时间,然后江云漪自己挑了几盒胭脂,让人直接送到百味药粥坊去。   其实这两日她是常常出来逛街买东西,不管买了多少都要求让人送到百味药粥坊。   她想先借这些人的口帮她宣传一番。当然这只是市井宣传,安云名流那边有心的客人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助她一把。   而上一次在雅斋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闺阁千金知道她人在百味药粥坊,也时不时过来跟她讨一些美容方子。   女人都是很爱美的,而且是越美越好。江云漪在上次的聚会中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她懂得一些美容配方,这些小姐们便是不是很信,可总想试试。   这就是她百味药粥坊以后的客源之一!   第二日江云漪跟百味药粥坊的下人交待了一声,便带着昨儿买的东西回了丰泽屯。   从百草堂那边买来的药籽已经催芽成功,现在姚芳华和江大月正在指挥工人们播种。   因为药籽的籽小,播种要极为小心,所以二人基本都是一路跟着,待发觉没有问题后才命覆上细沙,盖上稻草,然后浸上水。   细沙浸水种苗可以让种子速度地发芽,这是后来江云漪从前世里的室内水盆栽想到的法子。   清清跟她说过,适合的温度,适合的水可以促使种子速度发芽,而以湿细沙种花比用土壤种花要干净很多。   她和清清一起住的房子里,到处都是清清用细沙种出的花草,极为美观。她便想用细沙必定也能让种子极速抽芽成长。   不过这类方法对水分的要求极高,几乎每天都要浇一次水以保持充足的水分和营养。   但江云漪觉得没什么比能让药苗快速长并移栽更重要,便嘱咐家人用这个方法种植。   “云漪,回来了!”   姚芳华当先发现云漪,便迎出来,并动手帮她把东西搬到木屋里去。工地那边的房子还要数日才能竣工,所以现在他们还住在木屋里。   “屋里有客人?”   江云漪笑着一边搬东西一边问。她知道家里的秧苗昨儿已全部插完,而江大林没事做的时侯就喜欢上山打柴。   她方才分明就听到那间被她挪作待客厅的木屋里传来江大林的说话声。   “是你的几位伯伯,他们过来找你爹,想一起商量怎么给老爷子办寿辰。”   姚芳华知道这种事儿她一个女人家,是不方便参与的。但云漪不一样,如今这个家里是云漪说了算。   虽然近日来,江云漪让她管理那些媳妇子,但她不是还派了一个江大月和她一起管理么。   这说明这丫头并不是完全的信任她,她也明白要想让江云漪完全的信任她。她必须做出点成绩才成。   “哎,这不是云漪嘛,哟哟哟,这尺头是给你爷爷买的吧。这料子可真好!还有这衣裳……”   正在里屋的江三一听马儿的嘶鸣,探头一看,正好看到江云漪和姚芳华在卸货。   那眉眸一转,就从里屋走了出来,也不说什么,直接就摸着那些尺头赞叹。暗想着,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本事,还真舍得给老爷子买这么好的布。   姚芳华看得直皱眉,因为江三那双手满满的全是灰泥,显然是刚从庄稼地里出来,手都没洗。   可惜了这些布料!   “三伯也在啊!”   江云漪微微一笑,将布料抱起。这个江三还有脸来他们家?他方才是故意把这布料弄脏的吧。   否则那样一双满是灰泥的手,知点礼的人都应该知道不可随便往人家新布料上摸。   他这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呵呵,云漪啊,你看看三伯这身衣裳,还是去年的。都洗发白了,我看你这包袱也不止一件新衣,不如送一件给我吧。”   江三嘿嘿一笑,就想动手拆包袱。他一看那大包小包就知道里头一定是江云漪给老四家买的春衫。   昨儿老四给这丫头去信,让他早些回来,他就知道这丫头一定会备了老爷子的寿礼回来。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买了新衣裳。   “三伯想穿新衣裳怎么不让三婶给你做?或者三伯是想让张婶婶帮你做?”   江云漪不客气地拍掉江三伸过来的手,让姚芳华先把东西拿进屋里。送衣裳给他?真是会想!她没有直接将人赶出去,已经很客气了!   “你个小孩子说什么呢。”   江三一听江云漪这么说就知道她正拿着张寡妇的事儿准备给人难堪呢。自从他跟张寡妇的事儿闹开后,他可没少让李小丫那臭婆娘拿捏。   现在那臭婆娘天天没事干就盯着他,每天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都得一一向她回报。   要是有哪一次没回答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棒子伺侯。这种日子他真是受够了!可又没办法摆脱。   江云漪这是在警告他,若他识相的就赶紧走,否则她就去跟那臭婆娘告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云漪,回来了,快过来,让五叔看看。”   江家旺陪同江大志走出来,一眼看到江云漪,便笑着对她招手,那笑容极为迷人。   虽然这笑比起端木阳差了不止一丝半点,但江云漪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个五叔真的有一张好皮囊,而那笑容极有感染力,很吸引人。   比起其它几位叔伯,她的这个五叔倒有一颗年轻的心,虽然他人已经不年轻了。   据说江家旺未娶亲前是十里八乡的万人迷,天天都有姑娘跑来丰泽屯一堵他的风姿。   而江家旺这人很爱笑,又长得俊,说话也讨巧。如此一来更惹得大姑娘小媳妇们芳心荡漾。   “五叔好!”   江云漪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远远地跟江家旺打了声招呼。她可没忘记她这五叔的媳妇儿是怎么对他们家的。   江大林可以因为兄弟亲情,原谅王氏对他们家所做的一切,她不能!   “五叔知道你今儿回来,特地给你带了一对珠花,快戴起来让五叔看看。”   江家旺见江云漪不走过来,也不恼,笑容依旧很亲近,说着就从怀中摸出一对碧玉珠花。   那珠花应该是从外地带回来的,样式很特别,看起来也很精致。她知道她这个五叔一直在浣州的天临学府读书,这东西应该是从浣州带回来的。   天临学府是官办的书院,只有考上秀才的举子才有资格到官办书院就读。江家旺是三年前考上的秀才,现下回来应该是要准备今年的秋试。   今年可是三年一度的大考,考试时间从春初开始,一级一级往上考,到秋试时如果过了府试,便可以到京都参加殿试。   若不是这样,当初王氏犯了那么大的错,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整个老江家就江家旺一个秀才老爷,这五房自然就被本家当宝贝一样供着。   “谢谢五叔,不过这珠花还是给五婶留着吧。”   江云漪让过江家旺伸过来的手,面色淡淡的,她可不想现在戴了这珠花,明儿就引来王氏的追杀。   姚芳华是制绢花和珠花的巧手,而她本身来自现代,只要她想,她可以让姚芳华做出百样千样的精致珠花来戴。   “既然云漪不喜欢珠花就算了。四哥,要不这一对你一起拿给小小吧。”   江家旺没想到云漪这丫头一点颜面也不给他,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然那对极有神的眉眼依旧引人注目。   江云漪眉头微微一皱,突然就想起了端木阳。那家伙现在应该到京了吧?他会不会也对别人笑得那么温柔?   “云漪,你五叔也是一番好意。”   江大林见闺女一点都不领情,憨憨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家里现在的大小事是闺女说了算没错,但家旺可是她叔,她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   “这珠花我替云漪收着,这孩子可能太累了。五弟,你可别怪她!”   姚芳华暗地里瞪了江大林一眼,哪有这么拆自家闺女台。抬眸却对江家旺笑得热情。   这五弟今年可是要参加大考的,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万一他真的中举去了京都,那可是一件大事儿。   正所谓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他们家现在还没富呢,哪里能轻易得罪这将来有可能当官的人?   “既然累了,那就赶紧进去歇着吧。”   江家旺见姚芳华收了珠花,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并不怪罪江云漪对他的冷淡。   想是觉得江云漪还记着对媳妇儿的恨,连带着把他也恨上了。自然也不会去怪罪。   “四弟啊,我看云漪这丫头是被你给宠坏了吧?他对我不待见不要紧,我们五弟可是要当官儿的人,她怎么可以这么辜负五弟的好意。”   江三本因江云漪的警告有所收敛,可一听这丫头对老五都这么不待见,不由在一旁冷哼,语气里满是教训人的味道。   那矛头虽看似直指江大林,实则是当着江云漪的面儿骂她没教养。   “三伯的这件衣裳有些眼熟啊,貌似我爹也有一件,不过元宵那天被火给烧了。”   江云漪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江三一番,语气轻轻然,却似有所指。原本她是不想说的,可这件衣裳与她送给江大林的新衣实在太像。   现在虽然已过立春,在山村里还有些清冷,并非人人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所以江三还穿着冬日里的棉袄子。   “你什么意思?难道就准你爹穿这样的袄子,其它人都不准穿么?”   江三一听眸光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气哼哼了盯着江云漪。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话分明就是在试探他,真以为他听不出来么。   可他却忘了,如果他不心虑,反应也就不应该这么大!   ------题外话------   赵氏:我说作者你怎么那么笨?送月票有毛用,不能上票榜的月票还不如五星评价票有看头呢。   作者眯起眼:你还知道这个啊!   赵氏:那是!我还知道你那个什么花花啊,钻钻啊,还不如直接打赏呢。我都是老人家了,花我也戴不了,那个钻村里人又不认识,要来干嘛用啊?你让他们直接打赏吧,这样我就有银子买新衣裳了。   作者怒:你个赵渣渣,是不是欠收拾啊!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赵氏:我渣,还不素你写的?要怪也怪你!   作者:我靠,下次出来,我虐死你!   PS:谢姑娘们滴票票,么么!姐姐终于转战农村啦,嘎嘎!   第075章:不是一条心   “三伯严重了,我可没这么霸道过!”   江云漪唇边虽然带着笑,语气也是轻轻淡淡的,可听进这些人耳里总觉得有些冷。   意思是,霸道的一向是你们家,我们家可从来没干强抢人家东西的事儿。   “老四,你听听,你听听,你听听这教出来的好闺女是怎么编排我这个三伯的!真是太没规矩了!”   江三被她这话气得面皮发红。这江三人本就聪明,属于一点就透的那种,可惜他从来不把这聪明用在正途。   江云漪这话换一般人来听还真听不出这其中的潜台词。   “二弟啊,云漪她也没说什么啊,你何必这么怪责四弟?”   江大志原本是不打算掺和这事儿的,可一听他这三弟把这火越烧越旺,他这个做二哥的不站出来说句公道就太说不过去了。   这个三弟一向是个没理也要讲出三分理的,他就不明白这大家都是兄弟怎么就不能相互谦让一下。   四弟的性子和他一样都是比较绵软的,但他毕竟是做二哥的,在弟弟们面前还能说上几句话。   可四弟却是个不上不下的,上头有三个哥哥,下头还有一个秀才弟弟。想管弟弟不够格,还得受几个哥哥的压制。   他知道四弟这么多年来,其实很不容易。以前他还可以护着他一二,可自从他娶了媳妇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帮着媳妇欺负老四,就已经很好了!   “二哥啊,不是我这个做弟弟说你偏心,云漪这话你就听不出点什么?她是拐着弯儿骂我霸道呢!”   江三不依了,他知道他这个二哥一向偏心老四,今儿说什么也不能让老四家讨了好去。   “……”   江大志想了半天才回过味,可云漪丫头这话也没错啊。老三一家确实很霸道啊!这敢做,还怕人说么?   “三伯,看来你也很有自知之明嘛!”   江云漪呵呵一笑,语气有些嘲讽。他这个三叔可一点都不笨,相反他还有些聪明,然就是因为这些聪明让她不得不对他防着点。   三房一家可是欺负他们家欺负惯了的,如今这才消停了多久,马上又要原形毕露了。   “你!老四,你就任你闺女这么说我啊!”   江三拿江云漪没法,只好找江大林的麻烦。他这个弟弟就是个没用的,这么多年来就没在几个兄弟间抬过头来。   这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他拿江云漪这死丫头没办法,难道他不会让江大林替他教训这死丫头么。   他可是知道云漪这丫头自小就很听江老四的话,现在应该也是一样的!   “三伯,莫非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江云漪挑了挑眉,根本没将江三的话放在眼里。她这个三伯要是识相一点就不应该在她面前这么闹,可惜他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估计他现在还不知道当初他跟张寡妇的事儿之所以会被人知晓,是有人给他下了拌子吧。   “云漪,你别再说了!”   江大林眉头皱得死紧,自元宵过后,他的这些兄嫂们就没来过他们家找事儿,他也不觉得自家闺女跟这些家人有什么大矛盾。   虽然过年时,孩子们跟他说起他们被这些亲人们欺负的事儿,可他们毕竟是一家人,而且这事儿都过了,何必再翻起来呢。   “当家的!”   姚芳华暗骂自家男人笨,这人家骂的可是他闺女,他不帮着也就算了,怎么尽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家闺女呢。   这傻男人,难道看不出云漪这丫头根本就是故意演这一出来探他这个父亲是不是跟他一条心么?   “老四媳妇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老四还不能教训他闺女么?”   江三见姚氏的神情就知道这女人正串唆他四弟不要帮着他,而应该向在江云漪来对付他呢。   哼,这老四新娶的媳妇儿,看着老实,依他看也就是一个贱货。也不知这江老四怎么想的,居然娶了这么一个没家底的女人!   “他家三哥,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便是我们家漪漪也没说什么啊。想来是他家三哥你多想了!”   姚芳华并不想在没完全站稳脚跟前就跟老江家的人起冲突,但她也不是那种人家当着她男人的面想怪责她,她却只会在一旁任其说道的软弱妇人。   “三哥啊,云漪确实也没说什么,你何必不依不饶呢。”   不得不说江大志真不是一个适合劝架的人,他这话一出明眼人听着都知道他偏帮江大林。   依着江三的脾气这话出来他只会把战火转到江大志身上。   “二哥啊,你偏心眼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他江老四是你弟弟,我江老三就不是你弟弟了?这事明明就是云漪这死丫头挑起的,你们不好好教训她,居然全来教训我!?这是什么道理!”   江三一听这话就炸毛了。他这个二哥怎么老这样,这若是二嫂在这儿,铁定帮着他好好拿捏拿捏江老四。   他这个二哥就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怎么能娶到二嫂那么精明强干的人呢。   这老二家要是没二嫂在,那日子哪里能过得如现在这般舒坦?那绝对就是第二个老四家。   可惜如二嫂这么精明强干的人却不是他的媳妇儿,如若不然他们二人强强联手,这老江家的其它几房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江三想到这里,不由就想起杨大妞那白细的肌肤,波霸般的大胸,还有那大大的屁股。   想着想着,脸上就露出色予神授的表情,胯下不自觉的就有了反应。哎呀,好久没去找小妮了,等下他得找机会去哄哄她,然后,嘿嘿。   “三哥,三哥!?”   站在江三旁边的江家旺见江三表情奇怪不由叫道。他这三哥不会在这个时侯想那事吧。要不然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咳咳!”   江三咽了咽口水,轻咳两声以掩饰脑中出现的有关张寡妇跟他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三哥,这事到此为止吧,明儿还要给老爷子祝寿呢。”   江家旺也不点破,聪明地拿出老爷子的大寿来堵江三的嘴。在老江家也就只有老爹能让他这个三哥害怕,其它人,便是他三嫂也是不能的。   否则他又怎么有那个胆子跟邻村的张寡妇厮混?他这个三哥就这样,要是他能把他的这些小九九用在读书上,他们老江家指不定还能多个秀才。   真是太可惜了!江家旺暗暗感叹。   “我可是看在五弟你的面子上!”   江三确实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爷子找他算帐。尤其是明儿还是老爷子的六十大寿,若他敢在这个时侯闹事,老爷子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好啦,好啦,我们先回吧。”   江家旺知道他这三哥的脾气,喜欢人家捧着他,便拉着他赶紧走,要不然再让他闹腾起来就没完没了。   “云漪,你三伯就那样,你别理他!”   江大志看江家旺拉着江三走远了,才对着江云漪劝说道。他平日里是有些憨笨,但却知道现在老四家是这个大闺女说了算。   他那三弟在一些事情聪明,可眼力劲儿却比不得他。   “二哥,你别这么说,云漪这孩子就喜欢较真。我回头好好说她!”   江大林干笑着送江大志出了门,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是两头不讨好,可他毕竟是云漪她爹,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受他管教,那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当家的!”   姚芳华微微拉了拉江大林的衣襟。江大林这样可真是气死她了,没见着云漪这孩子脸都黑了么。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们明儿再见!”   江大志见姚芳华的动作就知道她应该是有事要跟他这个四弟说。   老四新娶的这个媳妇其实是个好的,至少没有以前的刘氏那般懦弱,想来有姚氏在,老四家以后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受欺负了。   “他二哥,您慢走,我们夫妇就不送了!”   姚芳华上前几步笑送江大志。江大林这么多兄弟中,她就觉得这个二哥人还好一点,就是他二嫂人太泼辣了些。   话说老江家的媳妇几乎各个泼辣,但每个人泼辣的程度都不同。如他二嫂就是个当着人一套,背着人又是一套。   比起他三嫂,这个人更让人防不胜防!   老江家的人除了嫁到半夏庄的三姐儿,也就他五弟媳和早早就搬出丰泽屯的大房一家,她还没见过外,其它人她都见了个七七八八。   据几个孩子讲,五弟媳曾经差一点点就把小小和高子给卖了。至于大房一家是个什么品性她还没打听出来。   不过不管大房一家如何,这他五弟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姚芳华暗暗一叹,不由觉得老江家的这口饭真是不好吃。   “云漪,爹跟你说个事儿。”   江大林拦住掉头就走的大闺女,深浓的眉拧得死紧,说完后当先往正屋里去。他得好好跟这丫头谈谈。   “当家的!”   姚芳华快被江大林对自家闺女的这股捏劲给气坏了。   这个时侯他摆什么谱做爹的谱啊,难道他不知道他们这一家能有今日,全是云漪这丫头的功劳么!   “姚姨,麻烦你帮我泡杯松针茶过来。”   江云漪缓缓一笑,随着江大林的脚步进了正屋。这五间小木屋,给江大林和姚芳华盖的主卧特别隔了一间大厅出来。   但大厅的空间不是很大,又供着刘氏的牌位,所以待客的地方才改在另一间没人住的木屋里。   工地那边的房子建好加上装修及家什添置少说还要半个多月近一个月,因此一家子只能在这木屋再多挤一段时间。   药籽浸种催芽到栽种管理也差不多要这么多时间,到时人手方面除了从村里招外,重要的管理工序人员她会从外面买进来。   这样才能保证种植药田的秘法不会外泄!她必须保证她的药田是大周朝独一无二的,否则她要如何赚大钱?   小心使得万年船,她是不会允许意外情况发生的!   “云漪,你爹他……,好吧,我先去给你泡茶。”   姚芳华本想给江大林说些好话的,可见江云漪那水灵灵的眸子带着笑凝着她,她不由微微垂下头,然后应声退下。   这个丫头这个模样不知为何让她觉得心里发慌。她是真搞不懂这乡间僻壤的,到底是如何培育出江云漪这样的闺女!   “爹,有什么话,您就说吧,女儿听着!”   江云漪端坐在凉椅上,那双原本很粗糙的双手在她细心的恢复下变得越来越白析,越来越细嫩。   那双手现在很好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就好似一对绝美的玉泛着最华贵的光芒,她的眸光里带着浅柔的笑意,微微地凝望着眼前这个被她称作父亲的人。   “我,我……,云漪,我知道你五婶对不起我们家,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爹,爹是希望,希望……”   江大林原来结巴着犹豫着要怎么说,中间说的还算顺溜,可说到最后一句,见闺女的眼中的笑越来越盛,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闺女以前并不是很爱笑,但她笑起来的时侯眸子晶亮晶亮的,好似天上的星辰一般,好看得不得了。   那个时侯他会觉得自家闺女模样因为长期跟不上营养长得没有村里的其它姑娘好,可他家闺女笑起来好看啊。   这样一来,至少也能给闺女说个好婆家!可自他大年夜回来后,他就发现自家闺女变了。   她虽然也笑,而且笑容比以前还多了。然那笑他总觉得不对,虽然一样好看,可他就是觉得不对。   今儿闺女从进门到现在也没给他过脸子看,甚至一直都在笑,这个时侯更是笑得欢快。   但这笑却让江大林慎得慌!   “爹爹是希望我既往不咎,同他们保持良好的亲戚关系?好让爹爹还能和我那些伯伯们兄弟友恭,家庭和睦?”   江云漪唇角含笑,便是连眉梢眼角也带着笑意,然就是因为这与常理极为不符的笑才让人觉得她不对劲。   “我……,我……”   江大林虽然听不懂什么是既往不咎,但从云漪这丫头的字里行间他还是能听出这个四个字的意思应该是不再计较。   云漪丫头说的这些话就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可这话由这丫头带着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语气说出来,让他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这孩子变化实在太大了!他原本想着,新春过后,这丫头对他还算不错,就以为这丫头还是心向着他的,难道这都只是他的错觉么?   “我可以成全爹爹,但有一个前提!”   这时姚芳华泡了两杯茶进来,一杯松针茶给江云漪,一杯红枣葱白茶是给江大林的。   云漪丫头说这红枣葱白茶可以安定情绪。江大林这几日天天同村民们一起下田,定劳累到了,今儿才对着云漪丫头发疯,喝这茶让他定定神也好。   “呵,你说,你说,只要爹能答应的一定答应!”   江大林本是被自家闺女笑得有些不知所措,也被她语气中的疑问给搞蒙了,现在听闺女愿意跟她的叔伯们和睦相处,不由有些激动。   他就知道他的闺女一定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们安分,有我富贵的一天,就不会忘了他们。但是如果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来找茬,就别怪我不念亲戚情面。”   江云漪抿了一口茶,瞥了眼江大林手里的红枣葱白茶唇角勾起一抹不明的弧度。   姚芳华倒是有心,就不知道她这个父亲能不能明白她的这份苦心。不过有姚芳华在,她相信她定不会让父亲做出什么糊涂事儿。   这也是她愿意接受姚芳华的原因。毕竟她是晚辈,若她跟江大林起了冲突,小小和高子肯定是劝不住。   但姚芳华却能!她是她的继母,是江大林的填房,于她是她的长辈,于江大林则是最亲密的人。   这样一来,姚芳华自然也就成了他们家能不能家和万事兴的关键!她留着她,向着她的用意也在于此。   但她又不得不防着她,毕竟人心隔肚皮,在没有完全摸清姚芳华的品性前,她是不可能把家中的大权交给她的。   “……他们,他们应该不会了。”   江大林眉头纠成一团,这话说得连他都没什么底气。就他三哥方才那劲头分明就是想挑拔他教训闺女,兄嫂们的个性都那样,怎么可能一下就变呢?   哎,这可怎么办啊!闺女明显就不是一个示弱的人,以前这丫头看着温顺,但只要谁敢欺负到小小和高子,她就会像护犊的母鸡,谁碰就跟谁翻脸。   云漪丫头是被五弟媳妇给激出了气性,再也不愿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而是要奋起反抗,才会变成这样么?   “爹爹摸摸自己的心,这话您自己信不?”   江云漪呵呵一笑,眉眼间自有风韵,她已经慢慢地绽放出自己的风华,再也不像初来丰泽屯那般事事隐忍,有意藏拙。   她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江云漪不是好惹的!谁敢让她不好过,她就让他全家都过不好。   “我……,我……,闺女,我们毕竟是亲人啊!所谓家和才能万事兴,有些时侯总要有一方要让一让的。”   在江大林的观念里,兄嫂们都是他的长辈,古语云长嫂如母,虽然他的母亲尚在,但嫂嫂们也算是他的长辈。   他们纵使再错,也是长辈,也是他兄长的媳妇儿。他这个做弟弟哪里能跟他们计较这些?   至于五弟媳妇,她的做法是不对。可那也是他五弟的媳妇啊!他这个做哥哥,亦不能让五弟难做。   难不成非要弄得家中不宁才可以么?   “在我眼中,亲人是可以相互扶持,相互依赖,你有事的时侯,他们会比谁都着急,你富贵的时侯,他们会比谁都高兴。而不是不管你贫贱富贵,都要踩你一脚,在你落难的时侯不但不扶你一把,还要踢你一脚,让你永不翻身。”   江云漪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自我排解的嘲讽,也不知是在笑江大林还是在笑她自己。   可她的话这些说的绝对比真金还真!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很多时侯她表现出来的性情足已证明她有多渴望亲情。   前世里,她可以为了清清,不顾唐家的势力也要查出清清的死亡真相。就可以看出如果她真把一个人当成亲人,那个人将得到她最真的对待。   清清待她如是,她待清清又何尝不是?   “当家的,你就听云漪一句劝吧。只要人家不惹我们,我们也不去惹人家。但人家若是找上门,我们也不能任人欺负咱们是不?”   姚芳华听完这些话有些动容。她突然有些明白小小和高子为何这么依赖云漪这丫头。   因为她是一颗真挚无比的心在对待她的弟弟妹妹,同样的,小小和高子也回报了同等的心去对待江云漪。   这样他们三姐弟才会那么齐心!   “……”   江大林垂着头,不说话。他的闺女真的长大了,她已经懂得要用什么样的话来说服他。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这么自私!人有些时侯不能总想着自己,也要想想别人。如果连亲人之间也要争个你死我活,那这世间不是乱了么?   其实江大林已经被江云漪触动了心底里的那根弦。可深埋于心的兄弟之情,身为人子理应听从父母孝顺父母的教条,又岂会因为江云漪的三言两语就能催毁得掉的!   “我累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江云漪在江大林的眼中看到了挣扎,那种挣扎就像有两个人在人他的心中拔河,至于哪边会是胜利的一方,就看江大林自己心中的天平要如何倾斜了。   她言尽于此!若这个爹爹在最后要选择站在她这边,那么从今往后她必会待他如生父,奉养他终老。   如若不然……,但愿没有这个如若不然吧!   “当家的,小小和高子已经被卖过一次了,当初可是云漪拼了命才护下他们。你也应该醒一醒了,如果你不清醒,孩子们以后必不会再原谅你了!他们会觉得你这个父亲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姚芳华握住江大林的手苦口婆心的劝。不是她不把江大林的兄嫂当亲人,而是人总要有所抉择。   如果让她选,她当然是站在江云漪这边的。毕竟这可是亲生的闺女,而这个闺女还是一个有本事的。   江大林人老实,憨厚,孝顺是没有错的,他错就错在太重亲情,却忽略了他最应该重视的是他的几个孩子。   而不是那群怎么也喂不饱的父母兄弟!   人生有时侯就是这样,选择了一样,就必须放弃另一样。她即选择了跟着江大林,自也希望她以后的这个家是个好的。   “芳华,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只是……,哎!”   江大林最终选择了沉默,他的眉目间有着深深的折痕,好似连那眉眼都在挣扎不休。   其实他心中的那杆称在娶姚芳华回来的时侯已经慢慢倾向孩子们这边了,只是,只是他还不能完全地强势起来,坚定地站在家人这边罢了。   江云漪在外屋听了半会,沉吟了半晌后,摇了摇头。看来要改造这个爹,她还得多费些心思啊。   次日天方亮,江云漪用过饭后便铺纸研墨练起了字。重生这么久以来,她少有时间练字,今儿是江传一的大寿,她便写一副寿词裱起来送他吧。   虽然昨儿特地买了尺头给他裁衣,但那毕竟是从外头买回的东西。她亲自写寿词祝寿可不一样。   江传一这个人虽然不待见她,而她对这个爷爷有的也只有厌恶。大家彼此相厌,可他们还是祖孙。   在丰泽屯,在大周朝孝是可以压死人的。但也不是没有法子治住那些总想以孝拿捏人的人。   江传一虽然不似赵氏那般贪财霸道,可他这个人其实很贪权,有些小聪明,又爱脸面。   他们家又是建暖房,又是建新房,还招了那么多工人,以江传一的个性现在不来抢一份功劳,将来也会来抢。   那她就用其它的方法把他供起来,让他想找事也找不到借口!送寿词可是好东西,即可以表达孝心,又可以不用花钱。   虽然她的字在现代其实很值钱,但这里是古代,即使她的字写得好,也没人用钱来买啊。   嗯嗯,那她就把她的字送给江传一好好欣赏欣赏!   江传一过寿请的是全村的人,既然请这么多人,那当然要会早点开始准备。所以江大林用过饭后就到本家帮忙去了。   姚芳华正在给几个孩子缝制今年的春衫,其实这春衫她在新年的时侯她就开始准备了,可惜新年过后家里太忙了,她都没什么时间空出手来做衣裳。   江大月也趁着空闲过来跟姚芳华一起讨论绣技。她的刺绣跟姚芳华没法比,但这么多年来,儿子的衣裳都是亲手缝制的,好不好只要穿着舒心就成。   昨儿个云漪回来给给她和武儿买了春衫,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也托人给她扯了几尺布回来,想一道给这几个孩子也做几件。   “他二姐,你看这领口绣个什么好?”   姚芳华手快,常常一有空闲就开始缝制衣裳,她最先给江小高做,除了江小高是江家最小的孩子外,也因为江小高是男孩子。   不过她刚来江家不久,还不怎么了解孩子的喜好。而江大林未续弦前,江家几个孩子的衣裳都是江大月帮忙缝制的。   比起这个二姑姑,她这个做继母的,对几个孩子了解的还有些太少。   “高子这孩子很乖的,不怎么挑。不过他倒是偏好绿色和靓蓝,你这个领不妨给绣几枝竹叶子,一定很好看。”   江家的这几个孩子都是命苦的,一年到头能穿新衣的机会少之又少。她的绣活不怎么样,但总想着没新衣裳给几个孩子穿,就在旧衣裳上下点功夫也好。   因此每逢年节,她都会把几个孩子的旧衣拿出来,重新给他们绣花样,也算是穿新衣吧。   不过再好的衣裳拆拆补补的也会坏,何况是旧衣呢。江大月说完心中有几分感慨。   “他二姐有心了,那我就给在领口和袖口上绣几枝竹叶子。”   姚芳华听后似乎很开心,谢过江大月就开始配线,配好线后当先绣起了竹叶的轮廓。   竹叶是绣品中常绣的物事,姚芳华没用多久就把领口处的竹叶子给绣好了。   “芳华,你这手可真是巧,瞧瞧,这竹叶子绣得跟真的似的。”   江大月取过姚芳华绣领口的地方,啧啧称赞起来。这绣工比绣坊的绣娘还要高超呐。   “他二姐就别取笑我了,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媳妇子全是刺绣的高手。我可不敢居这个功。”   姚芳华笑着谦虚道,手里的针却是不停,看她手指翻飞指,一小片的竹叶子就绣成了。   竹叶子青翠碧绿,就好似长在那袖口上,栩栩如生,在阳光下看还能看到竹叶上的露珠。   “姚姨的绣技确实不错,比锦绣坊最一流的绣娘还好呢。”   江云漪写好寿词后,将墨吹干,抬眼就见到姚芳华所绣的竹叶子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的露光,跟着笑赞了一句。   她知道姚芳华是有意讨好江小高,因为江小高虽表面上对姚芳华没什么意见,实则内心里还是很排斥她的。   便是小小虽然喜欢粘着姚芳华让她教刺绣,可有好些时侯,她都看到小小看姚芳华的眼神都极为复杂。   可见姚芳华即便表现得再好,还是不能让两个孩子完全接受她!   后妈果然不是好当的!做得好人家说是应该的,做得不好,就是虐待前妻的子女。   江云漪边裱着写好的寿词边想在心中暗暗地想着。这也是她愿意给姚芳华一个机会的原因之一。   “云漪丫头,你即这么说,那以后你的衣裳就别到绣坊去买了。你看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买回来,姚姨提前给你做。”   姚芳华听此,很开心地笑了,垂下的眉眼里有一道暗芒闪过,很快消失不见。   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会,幸得学了这么一点手艺,又得原主母喜爱做了管事娘子,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要如何讨好江云漪这样敏慧的小女子。   这个小姑娘聪明得令她心惊!   “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只要衣裳好看我都喜欢。姚姨尽管把你最拿手的拿出来就成。”   江云漪这话说得极妙,她不说自己最喜欢什么,但这话出口无心的人只以为她是真的不挑,有心的人则会认为她不愿将自身喜好透露给别人。   其实穿衣方面她是真不挑,但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合适。对什么样场合穿什么样的衣裳,她的要求会比较高,这一点上她会比较执着。   不过她是不会把这样一种极为细致的要求告诉姚芳华的。   一个是没有必要,因为这只是个人习惯问题,在搭衣穿着和配饰方面她自有自己的一套,即使是最普通的衣裳,只要有合适的配饰,她也有办法穿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一个是她很想看看姚芳华会做到什么程度。其实这个人她有些看不透,看着她是真心喜欢小小和高子,对江大林也无微不至。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啊!”   姚芳华听到此处,心里有些惴惴。这丫头这是不想告诉她呢,还是有意试探她呢?   “云漪的衣裳你根本不用操心,这孩子穿什么都好看,你尽管把你最拿手拿出来,她一定喜欢。”   江大月也是近日来才发现云漪这丫头穿很有一套,一件普通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总能穿出不同的韵味来。   姚芳华这才把一颗惴惴的心安放好,认真地绣了起来。云漪丫头对她这个二姑姑一向尊重,想来她这话也不像有假,应该是她多虑了吧。   “他三嫂,你怎么来了?”   姚芳华正想应声,方抬头就看到李小丫朝他们家走过来,就立在木屋外头看着他们,也不进来,也不说话。   “我就过来问问,昨儿江老三来了你们家后,去了哪?”   经历了江大树的背叛后,李小丫虽然把江大树看得死紧,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隔阂自然也有了。   原本李小丫长得那是死胖死胖的,几乎胖得看不见腰也看不见眼儿,然自这事之后,她明显消瘦了很多了,肚脐处都可以看到坠下来的一堆软皮,面颊也瘦了一圈儿。   人看来也没有以前那么尖锐。至少她现在这种软软的语气,在以前是大家看也看不到的。   “三弟妹,这你应该去问问江大树,怎么跑来问我们?”   江大月对弟弟们娶的这几个媳妇儿都不大喜欢,以前她还没被父亲赶出家门的时侯,可没少被这几个弟媳妇下拌子。   这会子见李小丫过来询问他那三弟,她的语气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云漪,我知道你聪明,你一定知道那杀千刀后来去了哪对不对?”   李小丫看也不看江大月一眼,她就是想知道江大树后来到底跑哪鬼混去了。   经历这许多她是看明白了很多东西,她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就想跟自家男人好好过日子。   云漪这丫头以前她是百般的看不顺眼,可当时若没有她前来给她报信儿,她这会子还被江大树那死男人蒙在鼓里呢。   “三婶,我真不知道三伯后来去了哪。不过三伯是跟五叔一起走的!”   江云漪本是对李小丫还存了几分怨的,可见李小丫现在这个惨样,她也不好再落井下石。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被自己的男人背叛的滋味除了不好受外,更会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李小丫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风风火火,但不代表她不会受伤。这一次她应该是被她那三伯给伤得很了吧。   江云漪有些感慨,但她并不同情!虽然江三跟张寡妇的事儿不是她捅出来的,但她也有要准备那么做的意思。   李小丫哦了一声,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   “云漪,你三婶子这是怎么了?”   江大月有些奇怪,要往前她这么跟李小丫说话,李不丫肯定瞪圆了眼跟她闹,今儿她居然不声不响,实在是太奇怪了。   “受刺激了呗!”   江云漪耸了耸肩,觉得人就应该经历一些东西,她才知道怎么去珍惜。如李小丫这种原本就嚣张跋扈的,经历了背叛,现在性子不是好很多了么。   “哎,你这三婶也是个苦命人!”   江大月听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本对李小丫是没有任何好感的,尤其是她总时不时来云漪家顺东西,还老爱欺负这几个孩子。   可刚才看到原本神气活现的一个人,消瘦成那个模样也不由心中同情。   “这一切都是命,他二姐也不必为这些事苦恼烦忧了。”   姚芳华身有所感,这个时代的女人有哪几个过得好的,拿她来说,若不是后来遇见的江大林,她还不知活不活在这世上呢。   “没错!这都是命!”   江大月的目光一黯,似想起了什么,面上有几分伤感几分落寞,随即她似是自嘲地摇了摇头,唇边有抹一若有似无的苦笑,涩得让人心中发苦。   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上,亦被那份苦给压了下去,任它怎么照也照不进她心里的那一抹最暗的角落。   浮浮沉沉间,她仿佛看到当年那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朝他走来,面上的笑容如暖阳一般照进她的心里,然后生生再将其剥离出来。   最后只剩下鲜血淋漓,和她生下江武时那满屋子的血腥味儿。至此之后,她的生命再也没有阳光。   幸得上天给她留下了一个儿子!否则她的人生定然一片黑暗,再也寻不得一丝光明。   可那一颗被伤得血肉模糊的心无论怎么样都愈合不了!因为它已经腐了,烂了,再也寻不回原样了。   四弟媳妇说得对,这都是命,并不是他们想抗横就能抗横得了的,就比如她!   江大月深吸一口气,将那份不属于她的伤感全数收回那个见不得光的角落,在心中暗暗道。   “二姑姑,姚姨,你们说什么命不命的。我觉得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关键看你怎么做而已。”   江云漪看他们一下子伤感起来,不由笑道。古代的女人都被封建思想荼毒得太深,都不大懂得如何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手里拿着一本医书,面色祥和,唇角带笑,并没有注意到江大月的不对劲。在她心里她的这个二姑姑是坚强的,无畏的,所以她从来就不担心二姑姑心中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然她忘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能会毁掉一个人,也可能会救很多人!   “云漪这说法倒新鲜!”   姚芳华附和一声后,就继续绣她的花。想着,这命运要真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这一生也不会一路行走,历尽艰辛,最后辗转到这小山村里。   江大月没有应声,只是专心地顺着手里的线。命运这东西她早就看透了,如今她只希望她的武儿活得好好的,将来娶房媳妇好好孝顺她就成了。   其它的,她也就不多想了!至于那个人,也许他早已把她给忘了,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江大月平静的心湖,在这个阳光和煦的午后起了极大的波澜。   ……   中午,暖房那边有人过来找江云漪,说有人有要事要找她,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江云漪放下手边的书,想着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去会一下客也好。   这个时侯江云漪还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到来会引发怎样的一场风暴,而这场风暴的根源只源于她的一个决定!   一个势要与老江家断绝关系的决定!   ------题外话------   风暴即将来时,姑娘们敬请期待哈!么么,谢谢投票滴姑娘,谢谢一直支持正版滴姑娘,爱你!   第076章:云漪之怒   暖房那建了一间专门供人员休憩的红瓦房,里头分内外室,内室是用来晚上休息的,外室用以待客或记录来访名单,随时备着茶水和点心。   现在外室里头坐了三个人,穿着最为普通的粗布衣裳,此刻正拼命地吃着外室中准备的茶水和点心。   江云漪皱了皱眉,这三人她并不认识,也不明白这三个人找她何事。   “别,别吃了,人来了!”   三人中比较瘦高的一个青年,见江云漪亭亭玉立在门口,静然地凝着他们,赶忙扯了扯同伴的衣裳。   另二人中,其中一个有些胖,看起来傻乎乎的,瘦高青年扯他的时侯,他应了一声就继续吃。   还有一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吃得嘴巴鼓鼓的,见真有人来了,连忙灌了几口水,不敢再吃。   “你们找我?”   江云漪漫步进去,也不坐下,就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三人。她面色沉静,这样看着人的时侯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三个人被她这么看着,心里有些发慌,便是那个一直吃东西的胖青年也乖乖停下吃点心的嘴。   “什么事?说!”   江云漪估摸着把这三个人吓得差不多了才坐下,声音很淡地吐出这几个字。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三人来找她的目的。   “我们知道元宵那天是谁给你家放的火!”   其它两人还没从江云漪的气势中恍过神,那个有些胖的青年利索地说出了今儿来此地的目的。   清亮的眼神,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吃东西的那股子傻劲儿。   “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你们才来告诉我,不觉得太晚?”   江云漪眼神微眯,事隔这么久突然听到有人知道那一晚的真相,她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怒火止不住地喷薄而出,燃烧着她的胸腔。   然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不露一点波澜,甚至连她本身的肢体语言都在向这三人透露着一个信息。   你们来晚了,我已经对这件事儿不感兴趣了!   只是如果细看她的双眸,就可以看出那原本清灵若水眸子已如岩浆喷发,四射而出的怒火足已烧毁一切。   “我就说,我们来得太晚了,你还非要来!”   中等身材的青年对瘦高个低声道。这事儿要是当天就说,指不定他们还能讨到点好,现在都一个多月,人家新房子都建起来了,哪里还会在乎被烧掉的破房子?   “江姑娘,那人居然敢烧你家的旧房子,难道你就不怕他再把你家的新木屋给烧了?而且我们三人不但知道那人烧了你家的房子,还把你家值钱的东西全搜刮走了之后,才添了一把给烧的。”   瘦高个拍掉中等身材男的手,直视着江云漪的眼眸道。近日来他们可是打听得很清楚,眼前这个比他们还小上几岁的姑娘本事大着呢。   那个名为雅斋的茶楼她可是东家之一,安云传得如火如荼的百味药粥坊也跟这个姑娘有关。   现在家中搞的什么暖房,明着打的是百草堂的名义,指不定是这姑娘跟丰泽屯人放的烟雾弹也说不定呢。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纵火烧她家的人呢!?   江云漪眸中的火光更甚,藏于袖中的指慢慢地收紧,握得指节翻白,咔嚓直响。   只是有人的眼色不大好,听力也不大好,以为这样还不够,还想再加一把火,好刺激看似平静,实则已在爆动边缘的江云漪。   “你这木屋你一定不怕被烧,那万一那人想烧了你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暖房呢?”   瘦高个仔细观察着江云漪,心里有些失望这些话居然都不能触动她的心,但没试过他又哪里知道呢。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也不必跟我拐弯抹角了。说说你们报信的目的!如果我觉得可以接受,你们再告诉我,谁是元宵纵火案的真凶!”   江云漪还在强压着心中的那份怒火,然那语气已经透露着她的不耐烦。   她轻轻地冷笑出声,这个人说得真是对极了!他们敢烧她家的小院,就敢烧现在的小木屋!   这两者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暖房嘛,谁若敢动一下,她定然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不过同样的错误犯一次是过失,犯二次是无心,如果犯三次那就是笨蛋。她江云漪自认还没有笨到这种程度!   他们这些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真当她江云漪是泥捏的不成?   “我们知道你们家在招工,我们三个想在你这里讨份活干!”   江云漪的笑如冰棱一般又冷又利,全身上下透着冰冷的寒意,比之寒冬腊月还要让人觉得冷上三分。   可她明明已经怒火填膺,然问的话却有些风马牛不相及。正常人在听到这些话,难道不是应该愤怒地质问谁是元凶么?再跟问他们有什么目的么?为何这姑娘会反其道而行之?   三人心中有些害怕,想着难不成他们说出来这里的目的不得这姑娘的心,她就不想知道谁是当夜纵火的元凶么?   三人在心中皆有同样的疑问,但还是照实说了他们来这的目的。   “试用期七天,如果你们能达到我的要求,你们就可以干下去。如果达不到要求,乖乖给我走人!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那天晚上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了!”   江云漪的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此刻的她好像被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冷静严肃,不苟言笑的招聘官,一个是怒火万丈,恨不能血刃纵火犯的江家女。   可不是管是哪一个,都让三人犹如坠入冰火两重天,再也生不出半丝半毫的异样心思。   他们三人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这个姑娘太可怕了!她的可怕不在于冷静得可怕,而在于她在怒火中仍有清醒的意识和绝佳的判断力。   她不被怒火冲晕头脑,却于怒火之中冷静地做着想做的事,问着想问的问题,且完全处于上风的同时,又不准任何人违逆她的意思!   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让这三人不害怕?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他们哪敢再想那些弯弯道道,哪敢还敢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当然,如果他们想找死的话,可以试一试!   “是这样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那天发生的一切。   这三人本是隔壁村的,元宵那一日追着一只野鸡一路跑到了丰泽屯,那一晚整个丰泽屯静悄悄的。   他们三人把鸡给追丢了,无意间发现有两人鬼鬼祟祟地砸开了一户人家的院门,进门后没多久就开始往那户人家搬东西,整整搬了一个板车。   搬完之后,村里突然有人放起了烟火,火花照亮了整个天空,三人也因此看清了月光搬东西之人的脸。   烟火上空,火星子无意间就落到了那户人家的房顶上,开始只是一丁点火苗,随后越烧越大,直到整个房顶都烧了起来。   那两人眼见着房顶烧了起来,惊了一惊,本想推着板车离开现场的,其中一人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从怀中摸出了火折子,另一人本是要阻止的,可最终没有拦住。   那人持着火折子进门将厨房里的干柴直接点燃,顺着正屋、偏屋、包括一切可燃物品全数点燃,最后一把火扔在了院门前。   竹篱制的院门很快就烧了起来,那两人推着板车快速绕小路离开了现场。   瘦高个三人透过那火光将那户人家的布局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有些惊惧,暗骂这贼人也忒缺德一些,偷东西就罢了,还放火烧屋,简直坏到家了!   没有抓到野鸡,又遇上这事儿,他们有些害怕,本想原路返回的。谁想这个时侯,有村民发现了火光,往这边来了,三人只好跟着那两人往小路跑。   遇上这种事儿,有理也有说不清,何况他们三人又不是丰泽屯人,不跑难道要等着被人当纵火犯抓起来么?   三人小心地跟着纵火的贼人,并没有让那两人发现他们的存在,谁想走没多远就遇上了一个老太婆,那两贼人就在漆黑的夜里跟那老太婆吵了起来。最后似达成了协议,平分这板车里的东西。   但三人发现,那个老太婆明显多要了不少,而那两个纵火的贼人却不敢说什么。   “你听清他们的对话,也看清他们的脸了?”   江云漪从三人的叙述中已经知晓了当日的大半真相,她微微地眯起眼,眸中火光升腾,灼灼燃烧。   这样的真相不但不能平息江云漪心中的怒火,反而更令她心愤难平。原来那火本是意外,最终却演变成刻意纵火!   那个纵火的人应该是害怕这突起的火光引来村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火势变得更大些,一把火直接烧光了她的家,好让他们争取到离开现场的时间。   好!很好!江云漪唇边勾起一抹嫣然的笑意,那笑若百花盛放,灼灼似火,美艳妖娆,可惜这笑意太盛,让人无端生出盛极必衰的凉意。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江云漪怒到极致的征兆!可惜这个世界里没人知道她这个习惯。   “那两男的一个叫那老太婆娘,一个叫那老太婆岳母,这三人没走完整条小路,又遇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叫那老太婆婆婆,叫其中一男的三弟……”   三人看着江云漪突然由冰若冰霜的冰美人,一瞬间变成灼灼如桃的妖娆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这姑娘似乎总喜欢反其道而行,指不定她笑得越开心,心里就越生气呢。因此三人不敢停,听得她的问话,自是实话实说。   他们先描述一遍那几个人的相貌体征,方继续说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叙述得极为清楚,连细节都没有漏过一点。   “我记得事发后没几天,我特意让人散播谣言,只要有目击当晚之事者,可以拿一笔不匪的奖赏。为什么你们三人会在一个多月后才来找我?”   江云漪笑意灼灼如桃,艳艳如火,只是如此正常的询问,却让人觉得有一股极冷的冰寒从她的身上透骨而出,使得她周身的人不自觉地被这股冰寒淋了个透心凉。   “我们三都是不学无术的混混,其实并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我们也有我们的私心。那件事后,我们分别跟踪其中一人,去要胁并勒索一些银子。”   三人当中的中等身材男当先受不住这样的威压,没有亲身其中的人只会觉得现在的江云漪很随和,很温柔。   然亲身经历江云漪转变的三人,却明白这姑娘怒了,那极致的怒气使得她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极为特别,却可以令身临其中的三人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中等身材男咽了咽口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将他们的所作所为给全说了。   当初他们三人追鸡追到丰泽屯,看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当下就商量着能不能从这几个人身上捞一笔。   那几人为免事情败露,也确实给了他们不少赏钱。只不过那死老太婆看银子看得比命重,最后还是那死老太婆家的老头子给了他们银子,要他们守口如瓶。   “虎子,你怎么连这事也一起说了?”   那稍胖的青年一唬,见中等身材青年把他们这事儿也说了,不由看了江云漪一眼。   那瘦高个吓了一跳,不满地瞪了虎子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云漪的表情。   这三人已经有些后悔来找江云漪找事做了!这姑娘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明明也没怎么说话,连威逼和利诱都没有使上,却让他们早早地生出了惧意,不敢说半句假。   “你们不止一次去敲诈勒索?”   江云漪唇边的笑容微微一敛,突然就明白了,老江家的人为何近日来都那么安分。原来是有人一直在找他们的茬儿,没空搭理他们啊。   “三次吧,事发前一次,事后两次,前儿个听说那老头要过寿,今儿我兄弟三就跑去找那老头要钱。”   瘦高个看事情败露,也就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他们几个勒索的经过跟江云漪说了。   这小姑娘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他们还是安分些吧。   “我可以让你们来这里试用,不过这一次是三天,而不是七天。因为你们的人品实在让我担心!”   江云漪慢慢地慢慢地将先前那过分灿烂的笑敛了回来,面上带着一抹冷然,话毕已是笑意全无。   今儿是江传一的大寿,她若不送份大礼给他,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我们承认敲诈勒索不对,不过这对你来说你也没损失啊。我们三的力气大,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的!我们……”   微胖的青年一听从七天试用,变成三天,心下就急了,顾不得江云漪又一次突变的脸,急急地反驳道。   然他的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看着江云漪望过来的眸光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过,如果你们能替我办件事儿,我可以另外给你们一笔赏金!”   江云漪的眸光有如利剑般直透三人欲反驳的话。在原则方面她是决不允许有人跟她讨价还价的。   这三人虽有几分小聪明,但能做出敲诈勒索这样的事,显然是有些心术不正的。   这样的人,若平时她连收都不会收,要不是现在他们对她还有用,她根本连三天的机会都不会给!   “江姑娘,你说!”   三人不敢再提额外要求,生怕江云漪连三天的试用都不愿给他们。这姑娘现在应该在气头上,他们可不敢再惹她了。   现在一听只要帮她做件事儿,就可以额外拿一笑赏金,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其实他们来告密也是为了拿点银子花花,只是如他们这样子混再多的银子也不够他们花销。   便想着江家招工,顿顿有肉吃,工钱也比其它地方高,若他们能来这里做帮工,以后的生活不就有保障了么。   随后他们三就商量着,要如何才能来江家做帮工,即使给人做帮工钱是不多,但怎么说也饿不死啊。   “过来!”   江云漪耳朵动了动,确认周围没人,才让他们三人低下头,一一吩咐他们要办的事儿。   三人一听,眸中越听越觉得这姑娘心思不是一般的深,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会打这样的主意。   可又想想这江姑娘一家也忒倒霉些才遇上这样的亲戚,人家不义,又岂能怪江姑娘不仁呢。   再说了,谁要那臭老头今儿不乖乖把钱给他们,他要是乖乖给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了。   “江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三人拍着胸脯保证。把这事儿办好,指不定江姑娘一高兴,这试用期就会给他们延长,或直接收他们做长工也是有可能的!   “这些钱你们先拿着,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们另一半。”   江云漪从荷包里取出三两银子放到桌上,以这三人的本性不先给他们一些甜头定不会好好给她办事。   这三两银子就当是订金,若他们三能帮她把这事儿办好了,她也不会短了他们的好处。   “谢谢江姑娘!谢谢江姑娘!”   三人没想到江云漪这么大方,一下就给了三两银子,心中自是高兴得不行,收了银子后,便跟江云漪道别,静待江老头的六十大寿。   江云漪让人把外室收拾一下,重新备好点心和茶水,以备下次有客来访可随时取用。   她则走至暖房内转了一圈,发觉暖房的温度及湿度保持得极好,有的药籽已经冒出土来,嫩绿的小叶子非常可人,交待看护人员一定要记录好每日的温差及药苗的长势后,便退了出来往荷塘的方向走。   在刘府时,她曾有想要要在荷塘内养鱼,所以在移植荷花时,便让人将近三亩的池塘以中心圆为轴划分成五块区域,从这里看过去就像是一朵成型的五瓣荷花,而不是单调的一方荷塘。   众人只以为江云漪心思奇巧,挖个池塘种荷花,还非要把荷塘弄成荷花的模样,却不知江云漪这么做只为了以后寻到鱼苗而做的准备。   荷塘这边有从刘府请的园艺师傅精心照顾,江云漪自是不用担心的。转而去了工地。   工地这边跟暖房以一墙之隔完全隔开,将来的江府已经成型。按照江云漪的要求设有独栋小楼,客房、花厅,花园,书房,库房及下人房,层次分明。   在工地上转了近半个时辰,江云漪才满意地回了家。   这个时侯江大林和姚芳华已经洗漱好,准备一会就去参加江大林的寿宴,见江云漪回来,忙让她赶紧准备。   江小小和江小高在红枫书院读书,书院要求严格,不到假日是不会放人回来的。   何况这两孩子初上私塾读书,自然要更加努力地把功课赶上去,当然不会刻意请假回来。   三人准备好后,带着礼物往本家的方向赶,到本家后,该到的人基本全到,该请的人基本的都请了。   江云漪看着黑压压一大片人,唇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   江传一,你请的人越多,我就让你的脸丢的越大。你不仁,我不义,到时侯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哟,四弟啊,你们家现在可富贵了。怎么我们家老爷子六十大寿这么大的事儿,你才送这么点东西啊!”   杨大妞捏着嗓子,一手插腰,一手翻了翻江老四送来的寿礼,皮笑肉不笑地道。   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到江老四家顺东西了,她的手实在是太痒了。看看这料子,居然这么好,这不是成心让她不痛快么?   “他二嫂,这葛布可是今年最新款,这颜色也是咱公公喜欢的。礼是轻了点,但也是我们做儿女的一番心意!”   姚芳华含着笑接过杨大妞的话头。她知道他二嫂最喜欢找他们家的茬儿,只是她来江家也有一个多月,倒没怎么见到人。   今儿是老爷子的大寿,这二嫂子莫不成要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给他们家难堪?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老四娶的新媳妇儿啊。真是了不得啊,你嫁进门都这么久了,怎么就没见你过来伺侯公公婆婆呐!难不成,以前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人扫地出门?”   杨大妞捏着帕子抹了抹嘴,发上的碧色绢花衬得白细的脸越发的白细,那双细细的小眼微斜着,语气极为轻蔑。   若不是这个女人嫁进来,她会用出那样的手段么?现在好了,搞得她到现在都不敢到老四家顺东西。   本以为老四家的房子被烧了,以后一定会成为全村最落魄的穷鬼。谁想人家第二日就盖起了木屋子,还搞什么暖房。   现在工地那边一个大型的府地也快成型了。想着莫非是那个什么云大少爷要搬来他们这住,否则怎么在他们这造那么大的园子?   真真是气死人了!也不知这老四家交了什么狗屎运,才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这样的人物应该是由他们二房来结识才符合身份嘛!   “二婶嫌我家的礼轻,莫非二婶送的礼比我家好?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下次也好让姚姨跟您好好学学!”   江云漪本想等着好戏上演,并不打算这个时侯跟老江家的人发生纠葛,可惜有人就是闲不住,非要来招惹他们家的人。   即如此,那就在大事发生前,先陪他们过过招!   “哎呀,我说四弟媳妇啊!你是怎么教云漪的,我们两大人在这里闲话,她一个晚辈咋的还这么没有礼貌的插嘴呢?这可不好,你可得让她好好跟我们家巧巧学学!”   杨大妞知道江云漪不是好惹的,但这个时侯有姚芳华在,她自有办法对付这个死丫头。   让这死丫头平素不把她这个二婶放在眼里,这会子看她怎么收拾吧!   “我们家云漪有没有礼貌就不需要他二嫂操心了!倒是他二嫂你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何不好好去孝顺公爹?来我这里对我一个弟媳妇冷嘲热讽难不成就是他二嫂对公婆的孝顺?那我还真要好好学学!”   姚芳华感激江云漪出口解围,自也不希望杨大妞把战火转到江云漪身上说她的不是。   要比嘴皮子,她也是不差的!   “你!”   杨大妞气得牙痒痒,狠狠地瞪了姚芳华一眼,就恨恨地走了。心中愤恨地骂着,好你个姚芳华,死贱货,等公爹的寿辰一过,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二嫂,这是怎么了?”   穿着暗红色襦衫,配同款绣方格马面裙的王桂香笑盈盈地朝杨大妞走过来,特别画过妆的精细眉眼却看不出半丝笑意。   方才的一幕她都看见,没想四哥这一次倒是娶了一个厉害的媳妇儿。   “怎么了?哼,怎么了,难道你没看见?”   杨大妞冷眼瞧着过来假好心的王桂香。这个王氏自从新春回来后,倒像变了个人似的,都不怎么去找老四家麻烦了。   她是因为那件事儿不敢贸然去找老四家麻烦,这个王桂香莫非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才变得这么安分?   她可不信王桂香会因为上次卖了小小和高子,差点害死云漪那死丫头,而心生愧疚,不敢去江老四家!   杨大妞在心里计较了一番,随即冷哼一声,自顾走了,看也不看王桂香一眼。   王氏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杨大妞离开也不说话,只是唇边的笑意有些冷,然转眸过后,又是笑容柔柔地行走在众宾客之间招呼。   江云漪抿着唇看着在宾客之间游刃有余的王桂香,微微地皱了下眉。自在牙行见过王氏后至今也有挺一段时间了,她似乎还活得挺滋润。   看来,等她的新家建起来后,她得去牙行跟马管事提个醒。敢害她弟弟妹妹的人,不受点惩罚可她会很不爽的!   “我说四弟啊,你们家每天给工人发的工钱都顶得上你给我们爹买的这个尺头了吧?怎么说我们爹过的可是六十的大寿,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呢!”   江三绕过一群宾客,来到放置礼物的堂屋,搓着鼻子,很是嫌弃地拍了拍江大林送的那几匹葛布。   想着上次在老四家跟他要件衣裳,他都小气吧啦的不肯给,就有些来气。   江大林皱着眉不说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今儿第二次有人嫌弃他送礼轻了。   “小气什么,这几个尺头可比我们家送的肥猪肉好多了!”   李小丫踩着她厚重的步伐,胖嘟嘟的身材挤过众宾客,话出喷了江三一脸的口水,却是为江大林说话。   “怎么?你心疼啊!觉得四弟家礼好,你跟四弟过去啊!”   江三见平日里处处找老四家茬儿的媳妇儿,居然破天荒地为老四家说话,心里一火,嘴就开始不把门。   上次去老四家商量老爷子的寿辰后,他就溜到邻村找张寡妇温存了一天,哪想回去晚了,又被李小丫这臭婆娘狠揍了顿。   他料想当时这臭婆娘一定先去老四家找过他,没见着他,才对着晚归的他发大火,出大气。   想着要是老四在这臭婆娘去找他时,说个好,他还会被收拾么?他就知道这个老四没安什么好心,否则怎么连李小丫这臭婆娘也帮他说起了话呢。   “江大树,老娘一天不揍你,你就皮痒痒了是吧!”   李小丫眯着她的小眼睛,蒲扇般的厚手掌就往江大树的后脑勺拍过去,一点都没有想要在众宾客前给江大树留一丝颜面。   “臭婆娘,你发什么疯!”   江三冷不防被拍了这么一下,火大地就想回揍回去。   这个臭婆娘自上次他跟张寡妇的事儿被揭穿后,天天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现在居然为了江老四打他,真是岂有此理!   “好啦,三哥,今儿咱爹过寿呢,你是想让爹罚你跪祠堂么?”   江家旺一直留意着周遭的动静,一下就看到自家三哥跟三嫂又闹起了矛盾,当然要过来劝架。   江三冷哼一声,任江家旺把他拉走。其实他刚才也不过做做样子,哪敢真对李小丫动手。   今儿老爷子过寿,李家的人可来了不少。如果他敢对李小丫动手,不需要走出这个门,就会被李家的人揍个半死。   他才不做这种即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儿呢!   “四弟,你三哥就是一个混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小丫也不理会江大树的哼哼唧唧,转头对江大林致歉,说完也不待江大林回应就继续招待宾客去了。   江大林死皱着眉头,比起自家三哥的找茬,李小丫现在的态度才令他奇怪。这个三嫂子转性了?   在江大林的印象中,这个三嫂从来都是飞扬跋扈,蛮不讲理,没理也要说出理,便是做错事也从来不会认的那种人。   可是刚才李小丫竟然代他三哥给他道歉?这让江大林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当家的,你没事吧?”   姚芳华见江大林站在那一动不动,以为出什么事儿,忙走过来询问。   轻叹了一口气,想着这老江家的人真是一个个都不消停。是不是都看他们家的人好欺负啊!   “我没事!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江大林摇摇头,拍了拍姚芳华的手背,一脸的歉意。是他性子太软了,才让媳妇儿跟着他一起受委屈,可一家人不都是这样打打闹闹过来的么。   有些事,忍忍就过了!   “当家的,你别这么说。我很好!”   姚芳华牵着江大林的臂弯笑得温柔。她即嫁给了他,那还谈什么委屈?再委屈也没有比他在家人与她之间为难更委屈。   “好啦,我们进去吧。”   江大林庆幸堂屋这边离宾客区远,方才他们兄弟亲嫂之间的争执没有让外人看了去,否则岂不让人笑话。   二人小声说着夫妻间的话儿,往正屋大堂走。   江家本家是极大的,除正屋大厅外,还有三四间偏屋,院子是一个可容四五十人的大院,厨房也有近二十平。   因为今儿是江传一过寿,所以特别请了村里专门给人做饭的厨子来,不必江家的媳妇子们下厨。   此刻院子里摆了五个大桌,每桌十人,院门外也摆了几个大桌,也是每桌十人,把这些桌子坐满也有近百人了。   正屋大堂里有一桌特别铺着桌布,是传供村子里与江传一同辈的长者一块坐的,而那一桌的菜也比其它桌的要丰盛很多。   为了吉庆,每一桌还摆了酒水,看起来倒很有模有样儿。   江传一对自己的大寿还是很舍得下血本的,这十几桌每桌都有肉,让得来参加寿宴的人都暗暗点头。   “老哥哥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呐。看看儿女多孝顺,一闻你过寿都过来了。”   村长要比江传一小上几岁,此刻是江传一过寿,他也刻意降了身份给他面子叫他一声老哥哥,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江传一有三个闺女呢,现在可一个都没到。当然这其中因素众多,有的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比不上村长你啊,儿子们都出息,也不必呆我们丰泽屯这小地方。每年还给你带了那么多好东西孝敬!”   江传一呵呵一笑,说得倒也是实话。这村里谁不知村长的儿子在平县的县衙当差,那油水不知捞了多少,年年回来都给村长稍一堆的稀罕东西。   “老哥哥别这么说,那小子可不能跟你们家旺比,据我所知本朝三年一度的秋试就要开始了吧。谁不知道家旺这孩子书读得好,他这要考上了,可不单单是给你们老江家挣脸,也是给我们丰泽屯挣脸啊!”   在丰泽屯读书的不少,但当上秀才的可没几个,江家旺算一个,而且他三年前的那一次可是直接就考上了秀才,这可是他们丰泽屯的大事儿。   村长可没忘了这大考将至,指不定江家旺这次就中了呢?   “托村长吉言,托村长吉言呐!”   江传一高兴坏了,其实今儿他之所以把这寿宴办得这么大,也是为了给小儿子添添福气。   “村长说得没错,这家旺文才好,品相好,一定能一举高中!”   来参加寿宴的村民们也都一一对着江传一说着吉祥话儿。便是因赵氏与李五打架一事,跟江传一就开始不对盘的李公,也破例说了几句。   这其中的原因也无需说太多,全是冲着江家旺可能中举的面子。   要知道本朝重文,对于这些举子一向优待,只要不出情况,中举的举子一般都能分到一个官儿来坐坐。   这江家旺今年要是中了举,那老江家飞黄腾达的日子可就来了!这个时侯谁也不想得罪他们。   “老头子,这家旺要考试可是要一大笔的银子呢。”   一直在旁边不怎么说话的赵氏,突然插口道,然后一双浑浊的眼儿就瞥向了四儿子的方向。   元宵那场火没让老四家陷入困境,还让老四家越过越好,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可以给自己的弟弟送点盘缠进京赶考。   “爹啊,这秋试还早,可春试可是到了啊。小兵也是要参加今年的春试。如果小兵能考上秀才,不就可以和他叔一起上京了嘛!”   杨大妞听着众人追捧老五,婆婆又把目光转向老四家,就想着婆婆定要是老四家出老五的考试钱。   那他家小兵也要参加今年的春试,自然也要钱的!凭人什么只出老五家,不给他们家出啊。   ------题外话------   呃呃呃,纵火案滴真相终于揭开鸟,姑娘们不要打偶,差不多要开虐了哈。但愿明儿那一章姑娘们能够息怒,因为偶也被气坏了撒。   谢谢姑姑娘们滴票票,也谢谢舞妞滴鲜花哈,么么!   第077章:自私自利江家人(精)   江云漪冷冷地看着这一家子的表演,想着你们家的人考试,关他们家什么事,干什么所有的眼睛都往他们这一桌瞄。   “哎呀,说到这个啊,我近日到集子里可是听到一件新鲜事儿!”   杨家大嫂今儿也在来参加江传一的大寿,更是得了杨大妞的好处让她给老江家的人透一个口风。   “舅妈,你有什么新鲜事儿,也跟大伙说说吧。”   江巧巧的眸光跟杨家大嫂在空中一撞即离,她笑得很甜,声音清清脆脆的,极为动听。   “不就是你堂妹云漪,我听说雅斋的三东家也叫江云漪呢!”   杨家大嫂说完,看了眼在另一桌垂头吃着菜的江云漪,对于这个消息她其实不是很有把握。   这丫头怎么看都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雅斋的东家之一呢。这大妞儿会不会搞错了啊!   “爷爷,我也听说了呢。云漪堂妹可厉害了!你瞧瞧,她的那个什么暖房,虽然是帮百草堂看护,可要没那本事,也不能做得那么好不是?”   江巧巧眉眼细致,说话讨巧,字字句句都戳中要害。其实她也是不信江云漪能有那大的本事,但五婶子明明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只是能让四叔给弟弟出考试的钱,那她才不管那许多呢!   “这世上同名的人多了去了,要云漪丫头真有这本事,现在还用住着小木屋?”   陈家大嫂有些看不过去,这家人怎么回事儿,这话里话外她听着怎么就是想要江老四给他们家的人掏考试钱呐。   暗想着就算这云漪丫头真是那什么雅斋的东家之一,他们家凭什么要给他人出资为别人作嫁衣啊!   “说的是,就算这云漪真是雅斋的东家又如何?顶多你们作为她的亲戚沾沾她的光,难不成你们这些作叔伯婶婶的,还想着让云漪给你们出考试钱啊!”   老陈家可是得过江云漪恩惠的,哪能任老江家的人就这么欺负着云漪家不开口帮忙呢。   来参加江传一寿宴的村民们也纷纷议论开来,跟老江家攀亲带故的,自然想从江老四家得点好处,所以也就帮老江家的说话。   而跟老江家非亲非故的,有的说公道话,有的也巴得不江老四一家再倒霉一点,反正出钱的又不是他们,风凉话儿可是人人都会说。   “肃静!肃静!今儿可是江公的大寿,这也是老江家的家事,你们乱掺和什么啊!”   村长眼看事态发展越来越趋向讨论江老四要不要给老江家的人出钱考试,不由大声一喝。   暗想着,这老江家今儿请了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就是想逼江大林交钱给老江家的人出考试钱吧?   以老江家人的品性,这事儿,他们还真干得出来!   “老四,你说说吧。你四弟要参加秋试,子丰,子方,小兵也要参加春试,如果你们家有钱,就出点吧。”   江传一待讨论告一段落后,方开口说道。这云漪的事儿,他也是从五媳妇儿那边刚刚知道,即如此老四家给他们老江家的人才出点钱也是应该的。   “爹,我,我……”   江大林自大家伙开始说到云漪的雅斋就知道今儿这事怕是很难躲开,只是,这事儿他说了不算。   “爷爷的话我可不赞同。什么叫我们家有钱就出点?我出钱,五叔五婶还么?还有我们家凭什么要替他们出钱!”   江云漪轻笑出声,语气里锋芒毕露。她觉得老江家的人真不是一般的无耻,连这种借口都找得出。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识他们的无耻了,谁想再次见到,还真是越来越高超了。这要钱要得多理所当然啊!   “你爹是我老江家的人,为弟弟出钱考试怎么了?哼,一个小孩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给我乖乖坐着!”   赵氏怒气腾腾地打断江云漪的话,一双浑浊的老眼放出利光,直直射向江云漪。   这死丫头一出口准没有好事儿,老四她好拿捏,可这死丫头可是处处跟她作对,若让她开口,那银子她就别想拿到手了。   “公公,其实你应该最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那场大火可是把什么都烧了没啊!现在虽然住着木屋,可那木屋在夜间哪里能保暖……”   姚芳华眼看这事态发展对他们家越来越不利,心中极为着急。若不是先前云漪丫头给她透出底说元宵那场火跟老江家的人脱不了干系,指不定她还会劝着江大林多少给点。   可如今知道那场火与他们有关,她这心里就忍不下那口气。如今他们如此哆哆相逼是想怎么样?想明抢么?   可是这话她不能,她只能委婉地说。她想只要他们这些人够廉耻,也应该明白她这话其实是带着警告的意味。   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老江家的人做出那么缺德的事儿,还有脸跟他们要钱?知羞不知羞啊!   “哼,说得好听,如果你们没钱,那些工钱是怎么发的?如果你们没钱,为什么给工人吃的都是大鱼大肉?”   赵氏一听这话就怒了。若不是为这事儿,这个姚氏以为她能过得这么安生么?现在居然敢威胁她!   可是赵氏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明面儿说,她也只有这一招才能让老四乖乖地拿出银子来。   “今儿中午有人来找我了,他们说他们亲眼见到元宵那天纵火案的元凶,我想知道在坐的各位有没有谁想见见?”   江云漪冷眼瞧着这些人的嘴脸,唇边绽起一抹冰凉的笑意,眉目亦染着冰霜,凉入人心。   这话一出,现场中有好几个人当场就变了脸色。包括正坐在主位的江传一。   “五叔熟读我朝典狱,何不为大家普及一下知识?”   江云漪将一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一语即出,再接一语,打得那些脸色大变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来参加寿宴的人都有些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都知道大周朝对于纵火犯的惩罚也是极为严重的。   “但凡故意纵火者,女杖责三十,男杖责六十,处三年牢狱,并罚金五十两。若纵火伤人者,杖责数不变,处五年牢狱,罚金五十两,并赔偿对方所有损失。若纵火杀人者,处极刑,没收全部财产!”   江家旺不知其中因由,倒是把这些典狱背得挺熟。然他没发现当他说出这些时,有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而他身边的媳妇儿王氏眉心跳得厉害,一条帕子在手中搅成了麻花儿也不自觉,可是她的唇边仍旧带着自然的浅笑,让人很难发现她的异常。   “那如果是洗劫,兼纵火两罪并处呢?”   江云漪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几个被吓得面色苍白的人,心中却是一片冰冷。这些人,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还想着如何从他们家捞银子么?   “这……”   江家旺皱了皱眉,如果是两罪并处,那犯此罪之人怕是要半辈子都要在牢狱中渡过了。   “据我所知,两罪并处,不但要没收家资,这刑狱少则为十年,多则三十年。不知是也不是?”   江云漪眉目浅笑,欣赏着那几个人瞬间无血色的脸。这些人在做那些事儿的时侯,怕是想都没想过大周对这两类罪犯处罚会这么重吧?   或者说,即便他们知道,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既然这样,可真的怪不得她了!   江云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所读的大周典狱,没用在将来的生意上,却最先用在这些所谓的亲人手里。   “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私了,一个是公了。私了,就签了它,但刑狱可免,杖刑不可免!若是想公了,就更好办了,我稍后就可以直接报官。到时,你们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江云漪从怀中取出三张协议书,放在桌上,眸光扫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被她扫到的人除了赵氏外,其它二人都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   “媳妇,你怎么了?”   江大志看看自家媳妇突然苍白的脸,又看看云漪丫头转过来的那犀利至极的眼神,微微地皱了皱眉。   “没,没事儿!”   杨大妞眼神闪烁不定,心想着江云漪这死丫头会不会是在诈她啊?眼神不由往江大树的方向望。   正巧江大树也往她的方向看过来,然后二人齐齐往赵氏的方向看过去,却见赵氏气得脸色铁青,正扶着桌边喘气呢。   “江大树,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这事跟你有关?”   李小丫见江三脸色不对,又看她时不时地往杨大妞的方向瞅,心中越发不快。可方才云漪丫头那眸光那么冷,虽然不是对着她的,可她也觉得心慌得很。   “你胡说什么!”   江三被李小丫一问,顿时就是一怒。这臭婆娘是想害死他么?   “你凶什么凶?跟你没关系你头低得这么下干嘛!”   李小丫怒眸圆瞪,一下大巴掌就直接拍下去。这个江三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江三嗷哇一声,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他这边的动静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耸拉着头眼神愤恨地狠咒李小丫,及江云漪。   “难道非要我把人证和物证全拿出来,当着大伙的面全说清了,你们才肯认?”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正好,她也没打算让他们这么轻松地过关。怎么招也要让他们尝够了苦头再说吧?   “江大林,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闺女,在你爹的大寿上编排这是有的没有的,你是想气死我和你爹么?那我还不如干脆一头撞死算了,也省得被你气死强!”   赵氏气得胸口起伏,站起身指着江大林的鼻子直骂。要不是这老四生出这么一个讨命的闺女,她今儿会受这样的气么?   这个老四当年她生下他就差点要了半条命,那是上天没把她的命收走,这会子又让这个不孝子的贱丫头来要她的命么?   真真是气死她了!刘氏那个死贱蹄子自己贱也罢了,为什么生出来的闺女比她还要下贱?   他们这是不把她气死不甘心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也不必把我爹拉下水,因为从今儿起他再也不是你老江家的人。除非你想做牢,否则我劝你还是把这些话给我收回去!如若不然,你们就别怪我江云漪不讲情面!”   江云漪的手往桌面上使劲一拍,桌上碗碟被她拍得四下作响,那逼人的气势亦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使得和她同桌的人都不由一凛,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此刻她眼神如冰,再也没有方才淡淡然般的兴味,那语气里更是绝然的冷酷,让人只要一听就可以听出她说到亦必然做到!   别说是与她同桌的人被吓到了,在场来参加江传一寿宴的村民们也被江云漪这绝然的气势给震住了。   “哎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养的儿子不替我说话,养的孙女儿尽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啊!那我还活着干什么啊,你们让我死了得了!”   赵氏眼看事将败露,直接坐在地上,撒波打滚,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那眼泪也说来就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说的那些话又利索,还中气十足。   “云漪,她是你奶奶!你刚才说的什么话!还不快跟你们奶奶道歉!娘,娘,你别哭,小心哭坏了身子!云漪,我跟你说话呢!”   江大林一看赵氏这模样心就急了,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母亲这边指责闺女的不是,对赵氏又是心急又是心疼。   江云漪眯了眯眼,胸中原本只有三分火气,也被江大林这话给带出了七分。这个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下了定论,真当她江云漪稀罕这个他这个爹么?   “你给我打她,打她,打死这个死丫头,让她这么污蔑我!”   赵氏双腿乱蹬,双手死劲地捶着地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听到江大林这么说,就指着江云漪要江大林给她作主。   其它一众人等有部分在劝说赵氏,多数则站在一旁看热闹。江传一脸色晦暗不明,即没劝赵氏,也没说江云漪的不是。   “云漪!你快给你奶奶道歉啊!”   江大林心中乱成一团,但并未听从母亲的指示,只是希望闺女能跟母亲道歉。他看看面色冰冷的闺女,再看看哭得满脸泪痕的母亲,眼睛不由酸涩。   “四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打死云漪这个不孝女,你看看她都把母亲气成什么样了!你要不动手,我替你动手!”   江三眸中的狠光一闪而过,看着母亲逼着江老四,老四一副为难的样子,又看着江云漪这死丫头一脸冰寒,眼眸幽深如潭,似能把世间一切温暖全数吞啜,却仍不改初衷的模样。   想着若让这个死丫头找到了人证,那他这牢不是坐定了?即如此他为何不趁机干掉这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那不是可以摘清自己了么?   江三想到这里,突然大喝一声,就朝着江云漪挥出了一拳,那拳头如风,惊得劝架和看热闹的人都唬了一跳。   “云漪!”   陈家人没想到江三说动手就动手,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声叫道,一颗心却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一拳要是让江三打实了,以江云漪这身子骨怕是得去掉半条命啊!   “三弟!”   江大志本是劝着自己媳妇的,一见江三动手,惊了一跳,赶忙大声喝道。这三弟疯了么?云漪还是个孩子啊!   他却没发现他身边的杨大妞,一脸紧张地看着江三的拳头,心里喊着打死她,打死她,打死这个老想着坏她好事的贱丫头!   “他爹!”   李小丫没想到,江大树会突然发疯对江云漪动手,惊得瞪大了她那双本就不大的眼,一颗心差点被她吓出病来。   “闺女!”   江大林面色一白,看着自己的亲兄弟抡着拳头对着自己的亲闺女动手,一时被吓在了那里,好半晌才回过神大叫。   “云漪!”   姚芳华离江云漪最近,见江三冲过来,就本能地挡在她前面。她比云漪大,身子比云漪健壮,受这一拳不碍事儿,可云漪还是孩子哪里受得住。   江云漪原本冰冷的双眸,见到姚芳华竟然在这个紧急关头死死地护在她的面前,不觉眼神变得温软了几分。   然看向冲过来的江三,那眸中的寒意足已冻得人不敢动弹一下。   众人叫法不一,表情不一,但却多在同一瞬间叫了出来,人人都以为江云漪这一次定然躲不过江三这一拳。   可人人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啊!放,放手!你,你快,快放手!啊……,疼!”   江三如杀猪般的大叫声响彻整个江家本家的大院,夹杂在这惨叫声里是江三手掌骨骼的咔嚓声。   那是骨头被人生生错开的声音!   “……哎,云漪,云漪,你快放手!快放手!这是你三伯啊!”   李小丫看着江三疼得发白的脸,眸中有些惊疑不定,看着江云漪一双小小的,白嫩的手正着江三的手腕,任江三怎么动怎么叫都挣不脱,小小的眼瞪得大大的,声音里却有着哀求。   原来就在江三冲过来的当口,江云漪便推开护着她的姚芳华,快速出手,一手抓住江三出拳的右肩,一手直捏江三出拳的右手,由于她本身身量还不是很高,无法与人高马大的江三相论,在江三准备动手刹那她已经开始绪力要将江三一举成擒。   近日来她虽然很忙,但只要有时间都会继续练习格斗之术,且小有所成,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江三的计划得逞?   要不看在江三现在还是他三伯的份上她不仅会废了他的一只手,还是废了他一条腿。   否则实难消她心头之恨!   作为一个合格的格斗高手,反应度和灵敏度是很重要的,如果这个时侯她真被江三出拳给伤到,那才要让要笑掉大牙。   虽然在这个世界没人知道她是一个格斗的高手,但她要时刻保持这个警觉,决不能荒废师父曾经对她的教导。   她就那样一伸一拉间,江三的整条胳膊便被卸了下来,软绵绵地垂在一边,好似已经剥离了江三的身体。   “看来,三伯是打算公了!也好,我也认为大周朝制定典狱,就是要让有的犯罪得到严惩。即如此,你就别怪侄女儿没给你机会!”   江云漪放掉江三的手,左膝盖一踢江三的下腿,让他直接跌倒在她面前,随后一脚直接踩在他的胸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睨着嗷嗷惨叫的江三。   她的动作犹若行云放手,踢腿,踩胸都在一瞬间完成,看得周遭的人都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她。   这姑娘实在太彪悍了!而且出手也实在太快了!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怎么回事,江三不但被她给制服了,还以一种如此狼狈的姿势卧倒在地,看起来伤势一定不清!   “你个死丫头,你这是谋杀亲伯父啊,我要去衙门告你!”   江三疼得面色发白,冷汗直流。除了被分错开的手腕和肩膀外,膝盖处,胸口处也疼得他恨不能将那地方给刮掉。   江云漪这个死丫头他妈的太狠了!真是疼死他了!这个仇不报,他就不叫江大树!他一定要这个死丫头付出代价!   江三这个时侯依然没有半分悔改之心,而是想着以后要如何报这个仇。   “正好!我也想让你尝尝牢狱的滋味!”   江云漪冷声,看着依然毫无悔改之意的江三,声音是全然的冷意,没有半丝半毫的温情。   她给过他机会,可惜他不但不珍惜,还想在最后关头拉着她去死。这样的人,她又怎么能留着他!   现在正是她事业发展的起步期,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那就先拿江三开开刀,看以后还有谁想试试她的手段!   “你!你!爹,爹,爹你救我!”   江三这个时侯才想起他刚才为什么会对江云漪动手,他,他是想灭口啊!如果这个时侯他被江云漪拉到官府对质,那他就死定了啊!   他忍着疼向江传一爬过去,他不敢去求江云漪,也不想去求她。这个死丫头方才分明是想让他死,否则也不会出手那么毫不留情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小丫被弄糊涂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大树虽然混,但也是她男人,她不能见死不救,可她连事情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又应该如何去救?   别说李小丫不知道,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   虽然有人猜到可能跟元宵那天江家小院的纵火案有关,可其中到底有多少弯绕,又怎么扯到江三的身上根本没人说得清!   难道元宵节江家小院的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纵火?而那个纵火的人就是江三?   在场众人都有些惊疑不定。毕竟要是别人纵火也罢了,这江三跟江大林可是亲兄弟啊,他怎么连这样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大林啊,你三哥做的是不对,可他毕竟是你的亲兄弟!你就看在爹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江传一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此刻见老三伤成那样还爬过来给他求救,心也软了几分。   但他知道以云漪丫头现在的心性,他这个爷爷的面子她也未必给,那就只有从老四身上入手。   老四自小就重情,不管他的这些兄弟怎么欺负他,他也总是一笑而过。他想以老四的个性,一定不会让他的亲哥哥去做牢。   “四弟!四弟!我错了,我错了!我,我求你,求求你,不要抓我去见官。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求你!你看我都伤成这样,要报应也得了啊!”   江三平素就是个头脑灵活,又聪明的,一听江传一的话,立马就明白了,此刻能救他的,只这个他平日怎么看也看不起的江老四。   管江老四以前是不是个没用的,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江老四,他求他一下又何妨。等他伤好了,又过了这牢狱之灾,看他怎么收拾江云漪!   “我,我,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江大林被自家闺女的行为吓了一跳,现在还没回过神呢。如今看着自家三哥这副模样,他也起了几分疑心。   这三哥到底对他们家做了什么,要让云漪丫头恨不能把他抓去见官?   听到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怎么个回事,众人就更加迷糊了,不由把眸中齐齐转向,还是一脸冰寒的江云漪,及还趴在地上的江大树。   “啊!我,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姚芳华突然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视线全转向了她。可是姚芳华却一脸惊惧地看着被江云漪整得惨兮兮的江三身上。   “大林媳妇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啊!”   众人听到终于有一方当事人了悟真相,那颗被痒得挠心挠肝的心儿自然是急于想知道个中原由。   姚芳华似有些惧怕地看了赵氏一眼,随即垂着头不说话。有些话由她这个刚进门不久的儿媳妇来说,实在是不像话。   那会让人家误以为她是一个不会理家,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媳妇,这个罪名她姚芳华才不当呢。   不过有她这个开头,若有人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出来,那效果绝对比由她来揭开真相更能让人信服。   “我就说江叔公家的这套暖椅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这样啊!”   陈三妹好似自言自语的声音,却足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这又是一个知道真相的孩子啊!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就直直射向陈家三妹。但有的人已经反应过来,陈三妹说的那个什么暖椅,急忙忙往正屋主座上的江传一看过去。   江传一坐的那把大暖椅,漆是红色的,雕着富贵牡丹缠花,看着并不是非常贵重,但对于村里人来说,这也是要家中有那么一点家当的人才买得起。   这套暖椅,有去过江家串门子的人都认得!   可这世上一模一样的暖椅,可不止江老四买得起!难道这就能证明,这套暖椅是江老四家的?   就算是江老四家的,难道就不能是江老四为了孝顺父母送给江家本家的?   “老四,这暖椅,难道不是你送给你奶奶的么?”   江传一浑浊的老眼微微瞥过自己的四子,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然老眼中的精光不细看是看不到的。   这个老四,一向孝顺,他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这,这暖椅是我送给母亲的!”   江大林的手在袖子中握成了拳头,这一句话出口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都不敢去看闺女的眼神,他怕看到闺女失望,愤怒的眼神!   姚芳华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扶住强自镇定,实则身体已经软绵得要摔倒的江大林。   哎,这对父女,只怕要因为这事儿两心难合了!   陈三妹皱着鼻子还想说什么,却被陈父一把抓住了胳膊,对着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满的不赞同。   “爹!”   陈三妹轻轻地依在陈父的怀里,声音里很是不平,一双眼睛偷偷地瞄向江云漪,眸中带着愧疚。   云漪姐姐一个人对抗这么多人,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很委屈,很不甘心啊!这样的孤立无援,她一个外人都替她心疼。   可是她却什么也帮不了她!只是她不明白大林叔为什么要这么说,那套暖椅在他们去观灯前她还坐过呢,怎么可能是大林叔送给赵婆婆的呢。   “就算这套暖椅是大林兄弟孝敬给江家本家的,可巧丫头的这身行头总不能是云漪送给她的吧?”   陈家五嫂绕过重重人群,紧紧地抱着身子紧绷的江云漪,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江云漪渐渐变凉的小手,话出口带着几分犀利和洞察,细细感觉还有几分心疼。   对整个事态发展的洞察,及对江云漪的那份由衷的心疼!   江巧巧身上穿的是一套紫月色落梅缠花襦上衣,下配同花色撒金长裙,梳了单螺髻,一根白色的镂空雕花簪,几枚紫玉珍珠点缀,配上她原本就娇俏带媚的脸蛋儿,端端的就是一个从画里走出的美人。   只是这件衣裳这套行头,陈家五嫂可是见过的,就在元宵节的前一日,她去江家小院串门,云漪丫头穿的就是这一身,她当时还赞叹丰泽屯的水就是养人,养出了江云漪这样的美人。   不过当日自家娃子调皮,觉得江云漪打扮甚美,就央着她要江云漪抱他。江云漪看她娃子可爱,也就抱了,谁想这孩子才被江云漪抱上身,就尿了。   她当时真是气坏了!不过江云漪却笑笑说没事,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她心中过意不去,便说要帮忙把这衣裳洗了。   所以今儿她见到江巧巧居然穿一身和江云漪那天一模一样的衣裳,她心里委实奇怪。   想着,兴许这巧丫头也看中一样的衣裳罢了!只是方才的事一出,她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一回事儿。   “陈婶子你不能这么诬蔑人啊!这身衣裳可是我娘给我买的,花了好多银子呢!”   江巧巧根本没料到这把火会突然烧到她身上,方才她还有些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着戏,哪里想到陈婶子会这么说。   虽然这衣裳她穿的时侯觉得有点小,但娘说这衣裳是现买的成衣,不合身也很正常,稍微改一下就能穿了。   现在陈婶子怎么可以说这衣裳是江云漪这个死丫头送她的呢!而且那话里话外分明不是送,而是偷!   这让她如何接受!江巧巧被气得小脸发白,恨不能冲上去撕了陈家五婶子的嘴。   “这件衣裳是锦绣坊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整个安云不会有第二件!”   江云漪微微挣开陈家婶子的怀抱,原本有些僵硬的背脊在陈家婶子的安抚下慢慢和缓下来。   见江巧巧死不承认,她也不介意把真正的真相说出来!   元宵前几日段景之特别为她定做了两套衣裳,其中一套就是现在江巧巧穿的,另一套是她去参加雅斋开业典礼时穿的那套。   原本她是比较喜欢这套紫月色的,可惜那一日试穿时被陈婶子的娃儿给尿湿了,她在第二天才换成落月色的那一套。   这人在做,天在看,她倒想看看,这一次老江家的人要怎么说!   “娘,娘,你说,你说,你说她什么意思!这衣裳安云买不到第二件么?”   江巧巧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如果这衣裳整个安云只有一件,那这代表着什么她简直不敢想。   “我,我,江云漪你个死贱蹄子,你凭什么认为这衣裳就是你那一件?锦绣坊凭什么给你做一件独一无二的衣裳?你一个未订亲的姑娘儿,订这么漂亮的衣裳是想勾引谁啊!哼,下贱货生的闺女果然还是个下贱东西!   你以为你打扮得漂亮就会有人看上你了么?我告诉你,在老江家,我们家巧巧才是最漂亮的姑娘儿,这么漂亮的衣裳也只有我们家巧巧配穿,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配么!?”   杨大妞有些声色力茬,盯向江云漪的眼神恨不能把她成一个窟窿,说出的话即刻薄又难听至极。   在场众人听了这些话都不由暗暗皱眉,但这事儿他们还有些糊里糊涂,也不好开口偏向哪一方。   “他二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家巧巧是宝,我们家云漪就是根草么?”   姚芳华将摇摇欲坠,面色苍白的江大林扶到一边,看杨大妞死不承认的嘴脸也罢了,居然还敢在这个时侯侮辱江云漪,也不由被激出了几分火气。   这老江家的人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点?明明就是他们的错,他们凭什么这么哆哆逼人?   “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全家都是贱货,哼!”   杨大妞被逼出平日里隐忍着的那股泼性,越骂越难听,越骂越让人觉得她就一个实实在在的泼妇。   啪!   一个极清脆的巴掌声扇了过来,力道极强,丝毫没有半点留手,只一巴掌就把杨大妞的脸给扇肿了,血迹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你!”   杨大妞捂着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打她的人。   “让你给我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回去!再敢多说一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平素对杨大妞唯命是从的江大志唬着一张脸,面色极为难看地盯着自己媳妇。   这媳妇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这样的混帐话都骂得出来。   平日里他让着她,哄着她,那是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是要对媳妇儿这样,才称得上是个好男人!   可是今儿这个场合,媳妇儿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若他再任她这样胡闹下去,他跟老四家可能就真的要断了。   这是他不能允许,也无法接受的!   “江大志,你好啊!你真是好啊!你居然为了这个死丫头打我!呜呜!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打过我,现在你居然为了这个死丫头打我!那你干脆打死我算了!呜呜!”   杨大妞捂着被打肿的脸哭得满脸都是泪,她是又伤心又难过又愤怒。   她自嫁到老江家后,虽然公公婆婆待她不怎么样,可江大志对她可是百依百顺,从来就没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   现在他居然敢打她!他打她!呜呜!这个死没良心的,居然敢打她啊!   “你,你还有脸哭!还不给我起来,跟我回去。”   江大志看着自家媳妇哭成这样,其实内心里是极为心疼的,可他还是狠下心来,对着媳妇儿第一次发了火。   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情让他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他想如果再让媳妇儿在这里呆下去,他跟老四一家一定会发生很不好的事儿。   ------题外话------   额额额,这一章偶不求赏鸟,只求姑娘们手下留情!偶顶着锅盖爬走,顺便谢谢醉在心美人的花花。么么!   第078章:对簿公堂,仗责   “我,我不回去,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居然连我都打,那我还回去干什么!我死了算了!”   杨大妞又哭又闹,对着江大志又撕又打地宣泄着心中那份郁而不出的怒气。   这个死男人,死男人!居然帮着外人来欺负她!那她还活着干什么啊干什么!她真死了算了!   “看来二婶的选择和江大树是一样的,那你们就等着县衙的传唤吧。”   江云漪冷眼瞧着这一出闹剧,面上冷如冰雪,她已不愿再叫江三一声三伯,她怕恶心到自己!   到于杨大妞,她还叫她一声二婶,那完全是看在江大志的面上。她这个二伯是个好的,至少他从来没有欺负过他们家!   不过,今儿要断,就断个干干净净!她定然不会再好气性地任人辱骂,却依旧装聋作哑。   她的心还没宽广到那个地步!这些人她已经忍得够久了,若他们不来惹她,她也必然不会去惹他们,可他们实在是太讨厌了!   这让她很不爽,非常地不爽!即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再忍?还要留着他们给自己找不痛快?她又不是欠虐!   “不!不!我不去县衙!我才不去县衙!我为什么要去县衙?公公,公公,公公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为你们老江家生儿育女,最终,最终却要受这个小贱人的诬陷!公公啊,这,这衣裳明明就是四弟送暖椅时,一起拿过来准备送给巧巧的嘛!”   杨大妞一听县衙二字,神经立马就绷紧了,也忘了刚才死不承认这件衣裳不是江云漪的,反而要江大林承认这衣裳是他特别送来给江巧巧的。   可是江老四可未必会听她的,但江老四听公公婆婆的啊!只要公公替她说话,江老四一定会承认这衣裳是他送的,而不是她偷的!   这些话听在江传一耳里,是一种赤果果的威胁。这二媳妇儿分明是在提醒他,那套暖椅根本不是老四家送给赵氏的,而是赵氏从老四家抢来的。   “老四,家和万事兴呐!”   想至此江传一气得胸口发闷,却不得不帮这个二媳妇儿说话。因为这件事儿一旦捅出去,他以后就别想在丰泽屯抬起头了。   这个老四一向孝顺,这一次就当他这个爹对不起他,可他们老江家的脸绝不能这么丢了!   “老爷子!我虽然刚刚嫁进你们老江家不久,但我们家决不受这样的委屈。”   姚芳华实在受不了,老爷子怎么可以这样。他如此地逼迫大林,可有想过他现在心中有多难过。   他这是想活生生地逼死她男人,还是想活生生地逼云漪丫头跟她男人断绝父女关系?   姚芳华憋着一口气,连公公二字都不愿叫出口!这样一个自私到极点的公公,她姚芳华实在受不起。   若不是她现在还顶着他们老江家媳妇儿的名义,她真想问一问江传一,他到底有没有脸跟江大林再提这样无理至极的要求!   在场的众人虽然还没怎么搞明白怎么一回事,但有心思活络者已经慢慢理清了这其中的思绪。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便是有人理清了,也不好开口说两句话。所以这些人也只是在一旁继续看着这场热闹。   “姚芳华,你他妈的一个外姓人,凭什么管我们老江家的事儿!”   杨大妞一听姚芳华这意思是让公公不准管这事儿,要让做牢去么?这哪里成,她才不要做牢。   这个贱女人是恨不得她去死么?居然敢这么说话,既然这样她杨大妞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他二嫂,做人要讲良心呐!我们四房可没有对你不起,可你连洗劫纵火的事儿都干得出来,难道还怕承认不成?”   姚芳华被气得脸色发紫,这个杨大妞分明是在指摘她当初没有明媒正娶就跟着江大林回了家,新春时亦不草草地办了婚礼就算是嫁进了江家的门。   可这个时侯,杨大妞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承认她是老江家的人。她其实并不在乎这个,可她咽不下这口气啊!   既然人家都可以这样侮辱她,她还替人家藏着掖着干什么!真当她姚芳华好欺负不成?   啪!极为清脆极为响亮的一巴掌直接就扇到了姚芳华的脸上,现场突然有一瞬间的寂静。   姚芳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愣然地看着打她耳光的人。   “江大林,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好半晌姚芳华才摇着头,心在这一刻有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在漫延,泪水一瞬间就浸湿了她的衣襟,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江大林会在这个时侯打她。   难道他也认为她不是他的媳妇儿,只是一个外姓人么?既然这样她还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姚芳华哭着跑出了这个让她心生绝望的地方,她不要呆在这里,她不要呆在这里丢人现眼!   “芳华!芳华,我,我,芳华……”   江大林愣愣地看着自己扬起的手掌,想着姚芳华肿起的脸颊,满面的泪水,一颗心顿时纠成了一团,再见姚芳华伤心欲绝,满脸绝望的跑出去,心疼得窒息,慌慌张张就追了出去,一脸的着急和懊悔。   芳华不能出事,他不能让芳华出事!江大林抱着这个信念冲了出去,心头的恐慌占居了他整个心灵。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陈公赶忙给几个媳妇儿打眼色,让他们跟出去看看,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陈家的二媳妇儿,三媳妇儿,接到公公的眼色,忙跟着追了出去。   心想着,这都什么事儿,这个大林兄弟怎么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打呢!实在太不像话了!   砰!   在人群极闹中,江云漪直直跪在众人面前,神色肃肃。她本是极怒的,可见到江大林居然打了姚芳华,她唇边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那份极怒之气竟莫名地消了下去。   她知道这个时侯她应该冷静,只有冷静才能达到她的目的。现在江大林不在,这个目的兴许更容易达到。   而且她的性情也一向如此,怒极之后,便会完全归于平静,表现得比平时还要冷静三分。   知道她这个禀性的除了清清就只有师父了,她的药膳老师还没见过她真正发火的样子呢。   现在倒是在一天之内,让人见到了她怒极之后极为不同的两面。   “云漪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从头将这场戏看到尾的陈公,见一直没低过头的江云漪突然跪倒在大伙面前,心一跳,顿时明白了她想干什么。   这孩子怕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老江家的人一刀两断了吧!这样也好,省得老江家的人老想歪主意让江家四房不得安生。   “云漪想请陈公,村长,李公,及各位乡亲为我们四房做主!”   平静的语气,淡然得犹如天边的那抹云彩,江云漪伏首于地对着一众人等就是一拜。   她跪拜的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好似她拜的不是人,而是天上的神明,带着一种虔诚的味道。   那种淡淡然的矜贵姿态令得一众人等都不敢接受她那一拜,很自然地让了开去。   “快快快,快起来,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们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村长连忙把江云漪扶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江云漪的这一拜就是让他觉得受不起。   “如果大家今儿不能给我们四房一个公道,我宁愿长跪不起!”   江云漪静然不动,水灵灵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所有的人,被那样一双澄澈的眸子看着,有一些人竟然不敢与之对视。   而这些人里有半数都是方才向着老江家说话的人。   连这些人都如此,就更别提老江家的人了,他们根本连看都不敢看江云漪一眼。   “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我想不管是村长,还是我,或者是在坐的每一位,只要你说的有理,我们大家伙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陈公从座位上起身,看了众人一眼,直至众人附和他的话,他才亲身将江云漪扶起。   心中却在感叹这丫头好手段!从方才的哆哆逼人,势不相让,到现在的柔弱无依,请求众人相助的姿态其实更是激起人们心中维护弱小的心理。   这个小姑娘把握人心的角度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谢陈叔公,谢村长,谢各位叔伯婶婶!”   江云漪一一拜谢过在场的所有人,即使要让老江家的人在丰泽屯抬不起头来,她也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家不单单是占在一个理字上,也是被逼得没法了,才会枉顾那份亲情跟老江家的人决裂。   只在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她以后在丰泽屯村民们的眼中才是最应该得到同情和理解的那一位。   如此,在将来的某一天,她若一跃成为有钱人,老江家的人再来跟她谈亲情,她才能有效地回击回去。   而不是让人以为她一得富贵便忘记了他们这些穷亲戚!   “云漪丫头,我,我可是你亲奶奶啊!”   赵氏这个时侯终于感到了害怕,她看着这个孙女儿平静的面容,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心里发慌。   难道这个死丫头真的那么狠心,要让她这个老太婆去做牢不成?   “是啊!你是我亲奶奶,貌似我姐弟三个和爹爹也一直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有什么好吃的最先想到是您!赚了钱回来,也知道要先把钱拿来给您!即如此,我想问问您,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江云漪语气淡然平静得听不出半丝半毫的火气,她的唇边甚至啜着一抹极致的笑,那笑完美得无懈可击。   可是她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在场的人都知道若论孝顺,没人比得上老江家的江老四,可在场的人又知道,若论刻薄,也是没人及得上老江家的人。   江云漪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赵氏,可她的话何以听不出半点讽意,反而听着那样的柔若春风呢?   “你,你个死丫头,我是你奶奶,你们家有什么好东西孝敬我是理所应当的,你有什么不服的!”   赵氏从来就不是个好惹的,方才只不过是被江云漪突然的转变给弄得心神不宁,才会一时示弱,现在一听这丫头的语气,哪里还能忍得住。   那股蛮不讲理的彪悍劲儿一出,她的底气似乎又找回来了,站起来插着腰,那怒眸圆瞪的样子恨不能把江云漪给吃了。   江云漪凉凉一笑,却是没理会赵氏的无礼,她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才刚刚数到七,外头就传来村民们惊呼声。   “官,官差来了!”   有村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惊得村长,陈公,李公全数站了起来,在场的人们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云漪垂下眉眼,唇角微微勾起,这个时侯来得不是刚刚好么?看来那三个人办事还算挺利落。   “我们是平县县衙的,谁是江大树、杨大妞,赵白菜,王大石和江传一!”   六名差大哥,为首之人手拿一张传票,面无表情地道。他每念一个名字,被念到的人面色皆是一白。   “我,我是江传一!”   其它几个人都不敢应声,江传一只好先站出来。另几人,除没来给江传一贺寿的王大石外,一见江传一站出来,也不敢再躲,皆磨磨蹭蹭地站了出来。   江三更是扶着受伤的胳膊,瘸着一条腿,唧唧歪歪地跟着几人身后,完全是下意识的跟着。   “有人状告江大树,王大石先洗劫,后纵火;杨大妞,赵白菜其乃帮凶,江传一知情不报,等同包庇。我等奉命押你们回县衙查清此事,因路途之故,我们大人直接到丰泽屯彻查此案,请问村长何在?”   那位差大哥冷冷地道出此行的目的,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转以江云漪身上时才微微露出一丝微笑来。   江云漪眸中光芒一闪而过,她虽料到会有官差来,但没想到平县的县令会亲自来。   而这个带刀的官差似乎是认识她的?   “我,我是本村的村长!”   村长有些战战兢兢地站出来,他当村官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官差呢。不过这个差爷,他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麻烦村长先到村口接待县大人,你们几个还不把这几个嫌犯抓起来,一会听侯大人发落!”   带刀的官差对村长还算很客气,待转过头却变得极为冷厉,命随同的官差赶紧将江传一等一干人犯押起来。   “是!还不快走!”   随同来的官差见老大发话哪敢再磨叽,听令之后将人犯押起,跟着村长先行一步。   在场的众人一看江传一等人被抓走,亦不由全数跟后面,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暗想着,今儿的这场寿宴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热闹到连老寿星都变成嫌疑犯被押走了。   “天明哥哥?是天明哥哥!哇,真的是天明哥哥!天明哥哥!”   陈三妹犹豫了半晌,才挣开陈父的怀抱,飞奔向那个带刀的官差,脸上满满是久后重逢的惊喜。   “三妹!”   陈父本是跟着村民们一起去看热闹的,见自家闺女挣开他,往那差爷奔过去,不由吓了一跳。   可一见那带刀的官差含着笑捏了捏三妹的脸颊,脸上带着一股子亲切,才放下一颗心,驻足仔细地看那差爷。   那差官五官端正,眉眸间带着几分冷肃,看着有些让人不敢亲近,但笑起来的时侯那冷肃一消,倒亲和了不少。   可是当他再细看时,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因为这个人他认识!   “云漪,你还好吧?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差官跟陈三妹寒喧了几句,就朝江云漪走过来,语气带着关心和歉意,看向她的眸光带着几分少见的温柔。   “沈……,沈天明?”   江云漪微微咬了咬唇,带着几分惊疑几分不可置信。这个人她有印象,或者应该说这个人跟她身体的本尊有着极深的渊缘。   “对!沈天明!”   沈天明笑,原本有些冷肃的面容在一笑间好似有一抹春风吹过平静的湖面,使得他不怎么俊郎的容颜多添了一份难以言说的魅力。   “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   江云漪有几分感慨,可惜这个人带着满腔的热情归来,却再也见不到她身体的本尊了。   不过,既然这个人跟她身体的本尊那么要好,现如今又是县衙的捕快,看样子还是一个小头头,那她倒不介意跟他做做朋友。   官府有人好说话,这个道理她可是比谁都懂!   “这一次我是随同徐大人过来公干的,没想到办的会是你家的事儿!”   沈天明低低一叹,离开丰泽屯快一年了,他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回来。不过,他即回来,就不会再让云漪家再受任何委屈。   “我们还是先过去吧。等这事一过,我再请沈大哥好好吃一顿。”   江云漪微微一笑,明媚而耀眼,如晨光初染,带着几分薄媚,配着她今儿穿的衣裳亮眼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好!”   沈天明微微一愣,眸中有暗光一闪而过,随即点头应是。想着这个丫头是长大了么?   祠堂那边此刻聚集了丰泽屯半数的人,方才参加江传一寿宴的人在江传一等人被官差带走时,也跟着一并过来了。   除了陈父和陈三妹外,倒没几人注意到江云漪和沈天明。   “江大树,王大石,杨大妞,赵氏,江传一,你等可知罪?”   平县县令徐延徐大人高高地坐在丰泽祠堂刚刚布置出来的临时公堂,惊堂木一敲,两旁的衙役手执棍棒齐齐敲响,咚咚之声,伴着一声低沉的威武二字,让得本就沉肃的祠堂更多了几分不容他人忽视的肃穆。   江大树,王大石,杨大妞,赵氏和江传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听见问话更是全身抖如糠筛。   “本官问你等话,为何不答!”   徐县令惊堂木再敲,衙役们手执棍棒又一次齐齐敲响,咚咚之声响彻整个祠堂,威武二字再出使得整个临时公堂越发威严而不容侵犯。   围观的丰泽屯村民在底下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得县太老爷都亲自前来过审。   有略微知情者连忙耳语相告,然知道那么一点点内情,并没有让村民们停止议论,反而在下头吵嚷议论得更加厉害。   “肃静!肃静!”   临时公堂是设在祠堂外堂门口,村民们的议论声已经严重影响到办案,徐县令惊堂木再敲,衙役们手执棍棒咚咚连敲数下,威武二字连喊三声,下头的村民们才停止了议论安静听审。   “大人哪,说话可是要凭证据的,我们根本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还请大人明察!”   杨大妞眼珠子直转,心里虽然也害怕,但比起害怕,她还知道今儿的罪名若是成立,她这一生就完了。   她方才被江大志扇了一耳光此刻脸还是肿的,低着头不敢看高堂上的人,说话也有些哆嗦,却一口咬定不知所犯何罪。   “是啊,大人!草民好好地在家中干活,根本不知道所犯何罪,还请大人明察。”   王大石是最莫名奇妙的一个,他根本不知道元宵纵火案已经被人捅了出去。今儿正在家里睡午觉,没睡多久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方才官差提他过来时,也没说清怎么回事,自然而然,他又哪里会主动承认犯了什么事儿。   “我,我要告江云漪,告那死丫头烂用私刑。”   江三方才在寿宴上被江云漪那顿狠揍,被迷迷沉沉地带来这里,到现在还没醒过神呢,看到高堂上穿着官服的徐县令就想着怎么为自己报仇呢。   “住嘴!”   “威武……”   惊堂木再拍,威武声再起,衙役们手中的棍捧咚咚地敲响,使得还敢狡辩的几人不敢再胡乱说话。   赵氏原本是要说话反驳的,被江传一阴戾的眼神一瞪,便伏在那里不敢再说话。   她知道她家老头子的脾气,今儿这事闹大发了,若她敢在这公堂上再乱说一句,怕是不被官差打死了,回头老头子也不会放过她。   而且这临时公堂肃穆至极,威严至极,她也不敢放肆!   “关于江家小院元宵纵火一案,你等还不从实招来!”   徐县令以纵火一事开头,自是有他的顾忌,方才在江传一寿宴上发生的事他已经从村长口中了解到了一二。   当事人江大林并不承认赵氏和杨氏有偷窃之嫌,他若贸然问起此事,只会落人口舌,还不如一步一步来。   堂下之人并无人应声,因为那件事儿是江三主使,江大石配合,其它几人根本不知道。   “江三,有人亲眼看见你对江家小院先行洗劫偷窃后,又放火烧屋,你可知罪!”   徐县令见无人应答,直指江三,这事有人证,也有物证,容不得江三抵赖。倒是其它几人只是帮凶和包庇之嫌,他不好直接问案。   知罪二字刚落,徐县令的惊堂木再敲,两旁衙役再喝一声威武,手中棍棒跟着齐齐敲响,惊得江三身子忍不住身子发抖。   “大,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冤枉!”   江三怕得要死,但也知道若认了这个罪他才真正得死,所以他才没那么笨,只要没证据,他是不会承认的。   “大胆刁民,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难道非要本官传出人证,拿出物证,你才肯乖乖伏法不成?”   徐县令虎眸一瞪,大喝出声,可惜江三死咬着没有偷窃也没有放火,说什么也不肯认罪,使得徐县令颇有几分无奈。   “好,那你且先画押侯在一旁,一会人证物证一出,本官看你认还是不认!堂下何人是王大石啊?”   有衙役将写好的供状拿到江三面前让他画押,江三哆着手画了一个叉,便跪在一旁,眼珠子转个不停。   徐县令提审另一个嫌犯王大石,语气里比之方才更多了几分威严。   “草,草民在!”   王大石伏在青石板上,瑟瑟发抖,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临时公堂来了。   元宵纵火一事这是被人捅出去了,他是在劫难逃了么?   “王大石,元宵那一晚你伙同江三一同到江家小院进行洗劫,后又放火烧屋,是也不是?如果你现在承认罪行,本官还可以重轻发落,若是你同江三一样拒不认罪,待本案一经落实,那休怪本朝律法无情!”   徐县令这一次换了另一种审案方式,势要将元宵纵火案查个水落石出。   “我,我,那火不是我放的,是他!是他放的!我还让他不要放来着,可他非要放!”   王大石本来就是个胆小的,那一天之所以会跟江三去江家小院行窃完全是江三怂恿他,要不然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王大石,你他妈的别胡说八道。”   江三正想着脱身的法子,猛然听到王大石的指认,立马就火了。这个怂货,才被问一句就招了,真是该死!   “我没胡说,那天也是你叫我跟你一起去江老四家行窃的,你说元宵那日丰泽屯有传统,大多数人都会去集子时观灯祈福,只有少数人会留下在村里。正是行窃的好时侯……”   王大石一看江三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用徐县令再说什么,直接把那一天他们如何行窃,如何放火,如何销赃,全给说了。   外头的村民们一听顿时闹腾起来,纷纷指责江三和江大石不是东西,偷东西偷到亲兄弟家不说,还放火烧屋。   这根本就不准备给人活路啊!真是太缺德了!   “肃静!肃静!”   徐县令猛敲惊堂木,两旁衙役的执棍棒再次咚咚作响,威武声响彻祠堂,使得堂下再次静了下来。   “江三,你的同伙都已认罪,你还拒不承认么?”   徐县令再次指向江三,这个人才是本案主使,王大石不过是被盅惑,他自当以这个人为主来审理此案。   “大人,草民不服!王大石他凭什么指认我,他不过是栽赃陷害,请大人明察啊!”   江三死咬着不松口,反正就是不认罪,他虽然读书读得少,但也知道一切都要讲究证据,徐县令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场火是他放的,而江老四绝没那个胆子出来指证。   若江老四出来指证,那爹和娘可就全部下了水,他就不信江老四会忍心让二老一大把年纪了,还在牢狱中渡过下半生。   “看来,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传本案元宵当晚目睹全过程的人证上来!”   徐县令微微扫过堂上跪着的几人,令衙役将本案的几个重要人证带上来。   “草民张虎、(张元、张夕)见过大人!”   三个年纪的汉子由两名衙役带着到得堂上后,规规矩矩对着徐县令行礼,随后跪在一旁。   堂上跪着的几个人一见张氏兄弟不由全变了脸色。   “你们兄弟三人可认得堂上这几人啊?”   徐县令不用问也知道堂上的几人一定认识张氏兄弟,但必要的问案过程还是不能免。   “草民认识!”   张氏兄弟在堂下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声道。   “那好,你们且说说,你们是如何认识他们的!”   徐县令点点头,命张氏兄弟开始口述如何识得堂上之人的经过。当堂下的村民们听到这三人说起那一晚的经过时,又一次爆发议论。   张氏兄弟将那晚如何到得丰泽屯,如何看见江三和王大石砸门行窃,后又一把火烧了江家小院逃离现场,于路上遇到赵氏和杨大妞,几人如何分赃之事一一说明。   到得最后又将他们兄弟三人因为贪心去勒索这几人,与赵氏发生口角,是江传一出钱摆平。   他们三人越说,堂上几人脸色越白,堂下听审的村民们纷纷指责老江家没一个好东西。   “大人,民妇冤枉,这三人分明就是胡说八道。民妇不认识他们啊!”   赵氏这个时侯再也忍不住了,若再任这三个人说下去,她岂不是要陪着老三和大女婿一起蹲牢房?   杨大妞和江三也一直口称冤枉,王大石也很想喊冤,可是他方才都实话实说了,这个青天大老爷说会从轻发落的。   而江传一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见赵氏口称冤枉就皱了皱眉。他是知道大周律法的,知道若一味强辩,只会加重刑罚,倒不如静观其变。   “大人,我三人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   张氏兄弟头磕于地,恭恭敬敬地回。江姑娘说过,上了公堂一定要冷静,镇静,切不可慌张,只要实话实说,顺势而为就好。   他们兄弟三虽然有些害怕,但心中牢记江姑娘的教悔,那这怕自然就少了几分。   “你等放心,本官自当查明!”   徐县令让他们三人画了押,就让衙役将他们带了下去。   让这三人来过堂不过就是要老江家的人心服口服而已,他要的是人证,人证已到,容不得他们抵赖!   “江传一,你身为长者,却包庇犯罪,你可还有话说?”   徐县令见赵氏和杨氏刁钻,江三犹如泼皮无赖,这三人若不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定然不会认罪,便将话头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江传一身上。   “草民认罪,望请大人能从轻发落!”   江传一不想再胡搅蛮缠下去,今儿是他的大寿,发生这样的事已经丢尽了他的颜面,他恨不能现在就离开这个公堂。   “很好!本官念你年事已高,又已然悔过,便免了你的牢狱之苦。不过活罪难饶,故仗责二十,以儆效尤!来人,给我拉下去!”   徐县令满意地点点头,直接判了仗令,江传一没想到直接认罪还要仗责二十不由脸色一白。   衙役很快将江传一拉了下去,不一会便传来江传的惨叫声。   因为是临时在丰泽屯设的公堂,所以堂下之人基本都能清楚地看见江传一被行刑,一时吓得不敢说话。   堂上还不肯认罪的几人,听着江传一的惨叫声都吓得全身瑟瑟发抖。   “江传一已经认了罪,你们几个还要狡辩么!”   徐县令惊堂木一敲,两旁衙役的执棍棒咚咚直响,威武声再次响彻公堂,这一次的威慑力可比前几次要大得多,也要强得多。   “大人,大人,大人,我们认罪,我们认罪,求大人重轻发落啊,求大人重轻发落……”   赵氏和杨大妞把头磕得咚咚直响,见到江传一认了罪都被打成那样,哪还敢在公堂上再说一句冤枉。   “你二人本可不用遭这刑罚,却间接成了帮凶。每人各仗责三十,仗刑之后,再行审理!拉下去!”   徐县令见二人认罪,点了点头,直接按刑罚下令立刻执刑。   二人一听一下要仗责三十,整个婉若失了魂一般,任衙役把他们拖下去执刑,不消一会惨叫声响彻整个祠堂。   “大人,大人,求你别再打了,我,我愿意替我爹受过!”   江大志本是被祠堂守卫拦着不让进的,可一见江传一被打得血都渗了出来便硬闯了进来,死死地护着江传一,那些板子如雨般落在他的身上,而江传一早已受不住刑罚,疼晕了过去。   “本官念你孝心可嘉,既然你父已晕了过去,接下来的仗责便由你来受。把江传一带下去。”   徐县令并非不通人情之人,见江传一已经受到了惩罚,又有孝子替其受过,当然乐意做这个人情。   江大志生生替江传一受了几个大板子,便听到旁边母亲及媳妇儿的惨叫声,面色一白,还想代之受过。   “你已经代你父受了过,其它人不可再代之,下去照顾你父亲吧。”   徐县令一看江大志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代之受过可不是这么代的,何况赵氏和李氏可还没吃过苦头,便是要代也得吃够了苦头再说。   “哎哟,疼死了,疼死老娘了!哎哟,不要再打了,再打老娘就死了啊!哎哟喂,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再打就要死了啊!”   赵氏和杨氏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惨厉,冲得人耳膜生疼,心肝发颤。   堂下有人听着那板子声,听得心一跳一跳的,有不少人都觉得老江家的人这是活该,谁要他们不是人呢。   可也有人同情他们,觉得这刑罚会不会太重。然不管如何,他们也不敢去求情。   江云漪于人群之中静静地看着堂上的那一幕,唇边微微扬起一抹微笑。这是他们自找的不是么?   那惨叫声,那板子声,可真是悦耳呐!这世上可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因为她听着很舒服!很爽快!   呵呵,这些人就是应该受点教训,他们才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他们都惹得起的!   “大人,大人,大人求你不要再打我娘了,要打就打我!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求大人饶了我娘吧。”   江大林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守卫大门的祠堂壮丁没拦住,就被他闯了进去,他一进去就对着徐县令不停地磕头,请求徐县令让他代赵氏受过。   “大人,民女江云漪有事禀报!”   江云漪咬着唇,皱着眉,见江大林如此,倒想出了一个彻底跟江家人断绝关系的妙法。   ------题外话------   姑娘们满意了不?满意了就先把票票全交了,明儿姐继续虐!还有那谁买评价票多不好吖,姑娘们把买评价票的钱全换成赏钱吧,姐姐喜欢金闪闪滴金币有没有啊!   第079章:自立门户,风暴过后(高潮)   “请江姑娘进来!”   徐县令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命人放江云漪进来。   “民女江云漪见过徐大人!在说之前,可否请徐大人先暂缓赵氏及杨氏的刑罚?”   江云漪按着古礼恭恭敬敬地对着堂上的徐县令一拜,在徐县令默许下,她随即提出自己的请求。   她眸光静然,从容不迫,让人一点都不觉得她是在沉肃的公堂之上,而是在满园的缤纷里看风赏景。   这样的风姿,这样的气度,令得堂上众人都不由得暗暗称奇,心中钦佩。   “江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徐县令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挥手让下属暂缓行刑。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堂下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子。   堂下女子一身镶云绣缠花对襟衫,月白绣云菊挑线裙,梳着螺云髻,一把盘云玉梳轻轻地并在发髻上,几朵细密小玉珠点缀,看起来不过十多岁年纪,却有一股不同于凡人的气度和风姿。   再见她举止从容,进退得宜,必是受过良好的教养方有这份凌于众人之上的风采。   如此就更令人不得不对她令眼相看!   徐县令暗暗点头,暗叹那位爷还真是慧眼识人,以这姑娘的气度可不比他那个侄女儿差半分呐。   “大周典狱民事律第126条云,但凡亲者所犯之错,可由其受害亲属提出相应之惩罚。所以小女子请求赵氏及杨氏二人免除余下的仗责,不过二人必须答应我江家四房从此独出江氏一族,自立门户。我四房与丰泽屯江氏一族再无瓜葛,与江家二房恩断义绝!”   江云漪挺起胸,抬起头,眸光中有一抹决绝,语气铮铮,恩断义绝四个字在偌大的祠堂中堂久久回响,余音不绝。   这话惊得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摸了摸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是刚刚停止仗刑的赵氏和杨氏也不由抬起头,惊愣地凝着堂中那跪在青石地面上的小女子。   她是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么?   “云漪!”   跪在一旁的江大林惊呼,愣然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她,她刚才说什么?她是说四房从此跟丰泽屯江氏一族断绝关系么?   “如果父亲想看着他们被打杀,然后再被关进大牢可以不答应!大周典狱可没有子女可以代母亲做牢的。赵氏和杨氏犯的可不同于江传一的包庇,他们是帮凶,按照典狱规定,帮凶至少也要判一年的牢狱,爹爹可以想想他们被打之后,若还呆在阴湿的大牢里可还有命在?”   江云漪眸光直视江大林,她是不会允许她的计划因为江大林而有半分偏差,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止是要老江家的人吃点苦头而已。   江大林并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不由望向坐在堂上的徐县令。   “江姑娘说的没错,他二人所犯之罪,至少要处一年的牢狱,不过律法亦有云,受害亲属可以提出其它刑罚代之!”   徐县令惊于江云漪小小年纪竟然熟读大周典狱,但也从旁配合回答了江大林的疑惑。   而此刻他也方明了为何江云漪一定要把一个月多前的旧案重新提出来,原来她竟是打着分出江氏一族,自立门户的主意啊!   “大人,大人,我也愿意跟江家四房断绝关系,请求宽大处理,我不想做牢啊!”   一直跪在堂上的江三一听跟江老四断绝关系就可以免除仗刑,还可以免除牢狱之灾,当场就请求道。   “三伯想太多了!免刑和免牢狱得由当事人说了算,何况三伯所犯之事是不能免的!因为你是主谋,且罪不可恕,按大周典狱规定,主谋者其情其罪皆不可免,方能以正典刑!若是什么都能免,大周所制典狱应如何正纲纪,明法纪?”   江云漪缓缓一笑,笑容如初阳般绚灿美丽,然她的话却如寒冰利剑击得人心神欲碎。   江三一下瘫软在地,可他还是不大相信江云漪的话,眸光带着希翼地凝向徐县令。   “江姑娘所言非虚!你不仅涉嫌行窃,还刻意纵火,按大周典狱两罪并罚,需仗责六十,判刑期五年,以正视听!”   徐县令听得江云漪之言愣了小半会,才将江三的刑罚道出。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江云漪一个小小的农家女怎么就对大周典狱熟悉至此?   很快就有衙役将软倒在地的江三拉出去行刑,不消一会行刑处就传来了江三凄厉的惨叫声。   衙役们对江三这种人是丝毫都不会留手,那板子都是往死里打,且专挑能一板子抵两板子的地方死打。   如此一来江三还不到三十板子屁股就被打得血肉模糊,人也晕了过去。   “禀大人,犯人晕过去了!”   衙役来报,眸中带着一抹幸灾乐祸。想着这个倒霉的江三也不知道哪里得罪沈大哥了,居然让沈大哥吩咐行刑的兄弟往死里整,但绝不能把他整死了。   “泼醒,继续行刑!”   徐县令皱眉,以为江三是故意装晕以避刑罚,不由有些恼怒。他做县太爷这么久,知道三十板对江三这样的青壮年来说是不可能打得晕过去的。   他哪里知道属下会特别关照江三,既然是特别关照,又哪里会让江三如普通犯人那样轻松熬过六十大板?   命令刚下,不消一会子大家伙又一次听到江三惨厉如鬼哭的惨叫声,伴着一阵又一阵的哭嚎,让人听着就不由得心神皆颤。   “云漪,云漪,大姑父知道错了,你,你为我求求情啊!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大石被吓得连尿都出来了,满堂臭哄哄的味道惹人嫌恶,他爬到江云漪身边使劲对着她磕头,求她放他一马。   江云漪转过头,不看王大石。她的求情都是有目的,王大石跟她断不断血缘对她并没有影响,对她影响最大的是江氏一族。   这些人一旦知道她那么会赚钱,一定会想方设法从她手里要钱,只有跟他们彻底断了,她才能得自由。   王大石其人并不是特别坏,但他容易受人盅惑怂恿,吃点苦,受点罪也好,这样能够让他多长点记性。   “来人,将王大石拖下去仗责六十,因其早有悔意,且是受江三所怂恿,所以本官决定重新发落,只关其三个月并处二十两罚金以示惩戒,若以后再犯,定不相饶!”   徐县令眸光微转,见江云漪对这个王大石倒没有对其它几个人那样嫌恶,便也打算给这个王大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因而在处罚方面便直接低了几个档次。   “呵呵,草民多谢徐大人!多谢徐大人!草民保证以后一定重新做人,决不敢再犯!”   王大石本以为他的惩罚会和江三一样重,没想到却轻这么多,不由面露感激,便是衙役打他板子时,虽然很疼,但面上却带着笑意。   然打板子毕竟是很疼的,没多久王大石的惨叫,伴随着江三有气无力的低吟传彻整个祠堂。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云漪,云漪,三婶求你了,你放过你三伯吧!他知道错了!你让他们不要再打了!他会被打死的啊!”   李小丫本想着让江大树受点教训也好,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此刻看见江大树被打得全身是血,那血顺着青石板渗进青石缝中,她整颗心都快疼死了。   可是她看着人高力大,此刻却被吓得连力气都没有了,闯又闯不进去,只能跪在祠堂门口跪求着,死命地磕着头,把头都给磕破了也不愿起来。   “求大人法外开恩,我这闺女刚刚怀了身孕实在不宜如此伤心难过,还请大人法外开恩哪。”   一直在旁听的李公见小女儿如此,心中极是疼惜,亦不由拉下老脸请县太爷法外开恩。   他本想着干脆让江三就这么被打死得了,省得老欺负他闺女。然若江三真被打死了,那他闺女岂不是要做寡妇?   “大人,稚子何辜,民女愿与江大树断绝亲缘,以求减免其两年刑期,请大人恩准!”   江云漪眉眸沉沉,她没想到李小丫会在这个时侯站出来为江三求情,也没想到李小丫居然怀有身孕。   但大周典狱对于从犯有豁免权,对于主犯若要减刑是要看情况的。李小丫的身孕确实可以为其减免一年,而她的求情刚好可以为其减刑一年。   这样一来,她也不算真正的不近人情!但也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这个江三她可是非常讨厌的!   像江三这样的人不狠狠地教训,他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惹,什么的人不应该惹!   不过三年的牢狱之灾也够江三吃一壶了,待三年之后他再出来,若还不知死活那就怪不得她了。   江云漪眸中放出冷光,她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在乎当一回好人,反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虽然律法在前,可有时也要看主审官的愿不愿改判,若徐县令不愿法外开恩,就不干她的事了!   大周典狱附律有云,若对判刑不服者,可于定刑后的第二日向上一级府衙投递诉状,请求翻案重审。   可是有哪一个官员喜欢自打嘴巴,重新翻案的?所以改判这种事情自当得看主审官的意愿与否了。   一般朝廷发文定案之后,想要翻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嗯,即如此,那江三就重新听判,停止行刑,改五年刑期为三年。”   徐县令沉思半刻,想着这民事律对百姓倒是很关照,这若是在高门大宅里,哪有人会以断亲缘来给害自己的人免刑呢。   而此次他之所以前来丰泽屯亲办此案,可是那一位的意思。若不是这样,这种发回重审的事儿,他可不做!   一来有损他的清誉,二来也有损他的官威啊!但那一位也有言,本次判决在不枉顾律法的情况下,全按江云漪本人的意思办。   既然江云漪愿意为江三求情,那他当然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民妇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李小丫听此,感激得一直磕个不停,又知若没有江云漪求情,江三根本不能减刑,便对着江云漪叩头致谢。   “云漪,三婶谢谢你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找你们家麻烦,谁若敢找你们家麻烦,三婶一定不会放过他!”   李小丫情真意切的磕完头,便跑到行刑处,见江三满身的血,不由满流满面,哭着不知道怎么办。   李郎中在得到指示后,赶紧为江三处理伤势。   想着,今儿这一出可真是闹大了,不过谁要老江家的人这么有眼不识泰山,偏偏得罪了江云漪呢。   以江云漪现在的本事,不说捏死老江家的人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但也够老江家的人永远记住这一次教训了!   “多谢大人为民女一家做主,民女感激不尽!一会还要请徐大人为民女一家作个见证,我江家四房至今日起分出江氏一族,自立门户。从此跟江氏一族再无瓜葛,同江家二房、三房恩断情绝,以后再无干系!”   江云漪叩谢徐县令,自也要趁热打铁把跟江氏一族的恩怨全算清楚,以免待徐县令一走,又发生什么变故。   可江云漪不知道,有些变故并不是一纸协议就能够阻挡的!虽然这一纸协议确实很重要。   “你即以此求要本官网开一面,本官自然是要做这个见证的。否则本官如何向上面交待?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现在村长及丰泽屯的几位长者都在,那就现在就拟好断绝书,本官也好回驿馆歇息。”   徐县令点点头,负责记录的师爷,很快按大周的律法写了一封独出家族的门户书及两封断绝书交予徐县令过目。   徐县令看过之后转交给江云漪,并命她起身。江云漪接过之后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传阅给村长、陈公及李公,待最后才传给江大林。   江大林手拿一封独出门户书及两封断绝书,手不自觉地发抖,他的面色悲戚而凝重,最终还是咬咬牙签了字。   然心中的那份痛苦与绝望,却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   身为子女者,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如今被判独立门户,再也不能侍奉床前,让江大林怎么不痛苦?怎么不绝望?   签下这样的契约,对于自小受教大孝莫于父母恩情,兄弟恩义的江大林来说,是极大的精神冲击。   如此打击对江大林的心灵是一种极致的考验!能不能挨过良心这一关还得看他自己。   江云漪看他签字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是村长、陈公、李公分别为证,最后再由徐县令盖印证明。   经过数人之手后,江云漪拿着独出门户的契约书交到江传一面前,此刻李郎中已经为他的伤势作了处理。   但他的神色并不怎么好,见江云漪拿着那份独出门户的契约书过来,眸光极为复杂地盯了这个孙女一眼,一双老眼流出了浑浊的泪,拿着笔头哆哆嗦嗦地签下了江传一三个大字。   他是不喜欢这个孙女儿,也一直不待见老四一家子,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将他们一家人从江氏一族永远地剔除。   并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亦如当年他狠下心把二闺女及刚出生不久的外孙赶出江家一样。   他曾说过,江家永不再分,可没曾想十五年后,老四一家还是从江家彻底地分了出去!   哆嗦着手,看着这份契约书,看着契约书上老四的签字,及众多的证明,江传一在这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十岁。   大红色的官府印章上,白纸黑字,数人的集体签字,都在证明着一件事!他江传跟江大林以后再也不是父子了!   随着江传一的签字,代表着江家四房永远独出丰泽江氏一族,以后江氏一族不得再干涉江家四房的一切事务。   江云漪看着这份独出门户的契约书唇边露出一抹可称之为计谋得逞的微笑,随后把另两份断绝收分别交给江大志和江大树签字。   “断了!最终还是断了啊!”   江大志的心情很激动,他的手抖得比江大林和江传一还要厉害,可最终他还是签了,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媳妇儿去做牢。   此时江大志突然就想起了十五年前,父亲把二姐江大月和小外甥江武赶出家门的情景。   那样的情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以为这一辈了他再也不会经历同样的事了。   可没想到事隔十五年,这一幕居然还会重演!难道他们老江家到最后非得这样才算完么?   “四弟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江大志对着江大林死命地叩头认错,兄弟二人抱头哭了好久,哭过之后江大志才狠狠心签了字。   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资格叫江大林四弟了!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轮回,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管有没有签这个字,你永远都是我三哥!”   江大林语气哀绝,满脸的痛苦之色。他也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跟家人彻底断绝关系。   可若是不断,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就得去做牢。然签了断绝书就能割断这血脉亲缘么?   手捧断绝书的江大林满脸是泪地签下了字,他每写一个字就好像有一把刀子在割他的心,很疼很痛,却不得不签!   江三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哪还有力气签什么断绝书,最终由李小丫执着他的手签了字。   但轮到江大林再次执起笔时,他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个三哥真的那么恨他,恨不得他永远过不好么?   手如傀儡一样再次签下江大林三个大字,江大林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一样,将最后一封断绝书交给江云漪后,江大林直接跪倒在青石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江云漪轻轻叹了一口气,抿着嘴,将两封断绝书和那份独出江氏一族的门户书一同收入怀中,看着江大林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然她决心已下,容不得半点更改!要怪就怪老江家的人不知死活,这一切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两封断绝书已签,从今往后,丰泽江家二房、江家三房与丰泽江家四房再无关系,三家自此不再是亲戚!   “既然此案已结,本官也就不多留了!沈捕头,你今晚就留下,本官再留两个兄弟给你用。等犯人伤势处理好,你再将人犯一起押回县衙!”   徐县令看了看天色做出了决定,吩咐完带了四名官差,连同师爷和跟过来的马夫就上了县衙的专用马车离开了丰泽屯。   “属下等恭送大人!(丰泽屯一干人等恭送徐大人!)”   沈天明连同留下的两名官差,及丰泽屯一干村民一齐将徐县令送到了村尾,江云漪只是送其出了祠堂,便回了家。   “云漪!今儿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千万别怪你爹!他也不容易。”   江大月听到江传一等人被官差带到了祠堂那边就赶了过去,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她当初是被江传一赶出了家门,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可今日老四一家却是因为元宵纵火一案彻底跟江氏一族断了关系不说,还与二房、三房的人一并断了亲缘。   老四那人最重亲情,这一断心里还不知如何难过呢。可云漪丫头的性子似乎早打定了主意要跟江家人断得干干净净!   “二姑姑,反正这事不管怎么说以后已经这样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若不能面对现实我也没有办法。”   今日之事她原本对江大林还是有几分怨怒的,可是自从他跟江家人签下断绝书后,那痛苦伤神的模样,这份怨怒也就两相抵消了。   她怨他今日没有站在她这边,而他一定怪她没经过他同意就分出江氏一族。他们二人,总体来说已经两不相欠了!   “对了,芳华呢?我听人说你爹打了她?”   刚才在祠堂那里她根本没瞧见姚芳华,问了人才知道云漪丫头跟老江家的人发生冲突,芳华说了一些话让老四动了手,如今怕是躲在哪里难过呢。   这可别出什么事才好啊,要不然这一家子不是更乱了么!江大月心中万般感慨,却也无能为力。   “陈二婶子和陈三婶子追出去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江云漪这会子才想到姚芳华的事儿。今日姚芳华对她的维护她看在眼里,所以这个后母她已经没有那份排斥。   以后她会把姚芳华当成真正的亲人看待!只是,江大林打她的事,怕是让她受了很大的委屈。   只能以后尽量弥补她吧!江云漪眸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感伤。   今日之事,她原本应该万分快活的,可是现在她内心却只有平静,仿佛这事儿本应该如此。   “那我去看看,你不要多想!”   江大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找姚芳华,跟她好好聊聊,也好开导开导她,希望她不要因此而怪罪老四。   “二姑姑,你放心,我很好!”   江云漪笑笑地拍了拍江大月的手背。她怎么可能不好呢,能跟江氏一族彻底断绝关系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只不过这事儿,她不能表现得太高兴而已,不然人家就要认为她今日所为乃有意为之。   虽然这事儿本来就是她设计的!   是的,她应该高兴,因为这事本就是她一手操控,若连她这个操盘手都不高兴,那她做一切的布局还有什么意义?   ……   祠堂那边人群皆散后,有关江家四房分出江氏一族的事儿顿时就炸开了锅,各种各样的话都有,但多数都是指责老江家的人太不是东西。   江大志顶着各种压力先请人把自家媳妇儿抬回家,但没人愿意帮忙,最后还是杨家人出手将痛晕过去的杨大妞抬回家照顾。   江传一和赵氏都受了重伤晕迷了过去,江大志不放心,就和江家旺和王氏一起动手,自然也免不了要请人帮忙先把人抬回去照顾。   至于江三,就更惨了,整个屁股都打得血肉模糊,那衣裳都被打得渗进了肉里,看起来极为可怖。   由于江三是被判了刑的,所以沈天明让两个官差帮忙将人抬回江三自己家,直接让两个官差跟在一旁,待江三伤势好些后,就押回县衙。   而他则负责找人将受了伤的王大石送回邻村,让王大石的媳妇儿江大美照顾。   江大美根本不知道自家男人被官差带走了,她今儿赶集去了,本想给老父亲带点礼物贺寿的,可一回来就听到自家男人被官差带走的事儿,吓都被快他给吓死了。   现在看到满身是血的王大石自然不免一翻伤心难过,然当她听到王大石居然伙同江三一起洗劫了江家四房,还把房子给烧了,不由一口气憋在胸口,气得差点跟他和离。   可想着自家还有两孩子要照顾,才不得不打消了念头,但在照顾方面总时不时地要报复一下。   知道王大石伤势处理好后,会被带到县衙判刑三个月,也没什么不好的情绪表露,想着就是要关关他,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沈天明看在眼里,心里还算比较放心,所以也没特别看着王大石,只吩咐江大美,待王大石伤势处理好后让他乖乖到丰泽屯找他,否则后果自负。   江大美自然不敢不应声,边让小儿子伺侯王大石,边送沈天明出了门。   ……   江大林自人群散去之后,整个人就仿佛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地跪在祠堂那里,似乎一切的喧嚣都远了离他。   他觉得好冷,全身好似浸在冰雪里一般的冷!   “大林,我们回去吧!”   姚芳华从背后抱住他,语气充满了心疼。今儿江大林确实打了她,让她很伤心很难过也很绝望,可她想起那一日她病倒在雪地里,是这个男人救了她,给了她新生。   其实从他追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动摇了,可是她不想那么轻易地原谅他。否则这个男人万一被宠坏了怎么办?   女人这一辈子总希望会有一个男人将她捧若珍宝,惜若明珠。他今日打了她,她若那么轻易原谅了他,那以后他若再打她怎么办?   所以她才要晾着他,让他知道他错了!   然当江大林听闻老江家的人被官差带走时,原本哄着她,求着她的男人屈膝向她下跪,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当时便想,她到底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他的心里似乎没人能比得上他的父母,他的兄弟。   这不?一听他的父母,兄弟出事,他就可以撇下她这个妻子!   可是她又想,一个能这么待父母兄弟的人,也一定会很疼她这个妻子,从那一晚他救了她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她心软,她回来找他了。然后她就看到他,满脸无助的跪在这里,没有人理会他,好似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这一刻,她真的好心疼!   “芳华……,芳华,你原谅我了?”   江大林直起身,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沉沉的,沙沙的,带着无限的脆弱。   他觉得好累,好累,好累,可看见她,他的心突然变得很暖很暖。原来还是有人理他,还是有人记得他的!   这一刻,江大林忍不住红了眼眶,眼睛酸涩得厉害,他突然很想哭,很想抱着这个让他心怀愧疚的女人好好哭一场。   “我们是夫妻,夫妻哪有隔夜仇?天色很晚了,你一定饿了,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姚芳华笑,美丽而温婉,她扶起江大林,说着最家常的话,却让江大林一瞬间湿了眼眶。   而她只是笑,任他把眼泪濡湿她的衣裳。   “芳华!芳华!呜呜!芳华,哇呜!”   江大林顿时哭得像一个孩子,他紧紧地抱着姚芳华,从一开始压抑的哭声,慢慢转变为嚎啕大哭。   姚芳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任他发泄着今日所承受的一切。她知道这一刻他其实比谁都难过,比谁都伤心!   待江大林发泄够了,姚芳华才扶着他离开了祠堂,夕阳将他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江大月一路找过来,路上遇到了陈家二嫂子,问了才知道姚芳华往祠堂这边寻江大林来了,忙跟了过来。   到得祠堂后,见着姚芳华扶着江大林往家走,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唇边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着他们小两口合好,她这个做姐姐的比都谁高兴,但愿老四以后能好好珍惜姚芳华这么好的妻子吧。   ……   江家四房与江氏一族分出来没多久,江家暖房的第一批药苗已经抽芽,可以正式移植。   李郎中曾受江云漪所托,终于在最后这几日请来了几位很有经验的药农跟江云漪正式签约成为江家药田的管理兼培训人员。   自此,江家的药田正式投入种植,上次培育浸种的药苗已经全数抽芽,刚好赶上这一季的春播。   药苗移植并非一朝一夕,如此一忙就忙到二月二十八,这一天本是百味药粥坊开业的日子。   可是有关江家四房分出江氏一族的事儿还闹得沸沸扬扬,加上药苗的正式移植又出现了一点问题,江云漪根本无法分心回安云集准备百味药粥坊开业的事儿。   因此原定于二月二十八开业的百药粥坊终没能在这一天开业成功!   云子澈本是要亲自过来一趟,可因为临时有事无法过来,特别派了助手代表他过来参加百味药粥坊的开业事宜。   谁想人算不如天算,百味药粥坊宣传满天飞,最后却因各种原因无法在定好的时间内开业。   这开业时间一拖就拖到了三月中旬的春试,江云漪才抽出时间发出早已写好,却一直没来得及标上日期的请贴。   为了弥补原先散播出去的开业时间,江云漪便利用春试为噱头请得沈素素、徐宛及几名安云有名的才女,为准备应试的学子们送上百味药粥坊特别为学子们做的状元粥。   当然,这个所谓的状元粥打的是才女们亲自下厨为学子们祈福所做,弄得不少没喝到状元粥的各地学子都纷纷在考前特别来一趟安云,说是想喝一碗状元粥沾沾福气。   期间有一名衣衫褴褛的寒门子弟也想来求一碗状元粥,却被百味药粥坊的下人给赶了出去。   江云漪见到后极为生气,连连对那寒门学子致歉,不仅请他吃状元粥,还令人到锦绣坊为他裁了几套新衣,并送了盘缠给他,祝他能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考到京都去参加殿试。   她的这一举动赢得众多学子的交口称赞,使得百味药粥坊一夜成名,周边不少参加春试的学子也纷纷来求赐状元粥。   这为江云漪打响了百味药粥坊成功的第一炮!也让百味药粥坊因开业期间因事出有因所犯的过失以一个合理的理由揭了过去。   让得百味药粥坊以一个全新的姿态站立在了安云镇饮食业的舞台上接受各方漾羡的目光。   因为百味药粥坊接待的不仅是安云的名流,连普通百姓也有一席之地。   所以百味药粥坊开业当天,不管楼上的雅座隔帘,还是楼下的普通座位都坐无虚席,生意好得不得了。   这样的生意一直持续到三月底春试的成绩出来,据说那位寒门学子成绩斐然,直接考进院试的前三甲,极受各方人士关注呢。   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侯,云子澈派人送来了紫芝在浣州城寄卖成功的消息,并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了属于江云漪的那一份分成。   总价卖到一万两白银,按照当初的协议规定,紫芝所卖的银钱由江云漪与百草堂七三分成。   江云漪因一颗紫芝净赚了七千两,刚好解了她因为百味药粥坊的开业和清漪园即将落成所带来的负债。   清漪园便是未来的江府,当初从江氏一族分支出来,对清漪园的建设造成了一点点影响,因此建造局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将清漪园造好,不过预估是在五月初。   因为中间建房师傅们发现江云漪所设计的图纸跟他们所建的园子出现了一些偏差,经过数日的研究才重新设计了图纸。   新的设计图纸将整个园子以五行八卦按东、西、南、北、中设计成以南苑为主的主院,和以东苑为主的客院,又将北苑改成下人房,西苑直接设计成库房,而中苑则为花园,贯穿东西南北四苑。   南苑占地是五苑中最大的,因为新图纸中直接将原先独立出的花厅和书房与南苑主院结合到了一起,也把原先独立出的花园融合在其它四苑当中,使得设计与布局更加合理,也更加符合大周朝的庭院设计风格。   虽然推翻了原先的设计让江云漪赔了不少钱,但最新的清漪园设计图出来,却让她极为满意。   这才是她以后想要住的园子!而且这个园子是用她和清清的名字结合在一起的。   时间转瞬就到了五月清漪园的落成时间,这一日江云漪将早早就题写好的清漪园牌匾挂在了江府的大门上,却是用大红绸将三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给盖了起来。   现在只是清漪园落成而已,要真正入住得等她买的那些家什全部添置进去,这个大红绸方能揭开。   五月八号天气晴朗,江云漪看着从吉祥木工行那边订好的家什一一搬进清漪园,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家什进门,接下来就是其它生活用品了,她的新家终于正式建成了!从今往后,她就有新家了!   尘埃落定之后,她相信他们家一定会越过越好!江云漪眸中满满的笑意,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小拳头,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江云漪,你一定行的!   五月十六号,江家四房乔迁之喜,遍请全村,雅斋那边除了金大娘,包括段景之在内的几位管事也全到了,就更别提百味药粥坊的人了。   宴席伊始的吉时先是清漪园的揭彩仪式,本应由徐延徐县令亲自揭彩的,可在三声炮响后,张元兴冲冲地跑过来说有贵客到。   “江姑娘!江姑娘!云大少来了!云大少来了!人在村口呢!”   张氏兄弟自元宵纵火案一事了结之后就被江云漪安排在身边,江云漪看三人机灵,品性并不是特别坏,便将三人收在身边亲自培养。   如今这三人有两人在清漪园任管事,张夕别看好吃,但为人却很精细,便与江大月一同负责内园,而张虎为人精悍,便跟在姚芳华身边负责外园的人员配备,几人一起携手将清漪园打理得井井有条。   张元人比较圆滑,被江云漪安排到百味药粥坊当主管,三兄弟算是江云漪特别培养的心腹之人。   今日他们家乔迁之喜,张元便被调回来帮忙,与张虎和张夕一起负责宾客的接待。   张元因为是百味药粥坊的主事,对于江云漪在外的人脉多数认识,便被派到村口专门迎接从安云来的贵客们。   但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云子澈在百味药粥坊开业当天没来得及赶过来,竟然会在他们家的乔迁之日千里从京都赶来。   这绝对称得上意外之喜!   “徐大人,云漪先失陪半会!”   江云漪一听云子澈来了,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跟徐县令陪过礼后,打算亲自相迎。   上一次清漪园建造的失误她可是欠了一屁股的债,若不是云子澈及时把紫芝寄卖的款项给她送了过来,现在的清漪园怕是建不成呢。   为此她一直很想亲口对云子澈说一声谢谢!此时云子澈不声不响地就来参加他们家的乔迁之喜,她岂能不亲自相迎。   没人注意到江云漪听到云子澈到来时,面上一闪而过的柔和之色,那抹柔和如微风吹过湖面一闪即逝,了无踪迹。   ------题外话------   感谢hiwing2、祝福2pm、郑太太、我是水528四位妹纸昨儿的打赏,也谢谢姑娘们的票票。   今儿这一章写完,姐姐感慨挺深,我不知道在姑娘们心中这样惩罚够还是不够,但我觉得对于江三和江父的惩罚已经够了,至于其它人嘛,以后再慢慢收拾吧,总不能现在就全收拾完了,那姐姐还写毛啊。   所以姑娘们,把你们揣得紧紧滴票票全交上来吧,还有打赏啊,想打赏的姑娘赶紧滴有没有啊!求花求钻求打赏,姐姐最爱亮闪闪的金币有没有啊!   第080章:其实她很穷的!   “既然是云大少亲自过来,那本官岂能坐在这里?我还是与江姑娘一道去迎一迎吧。”   自那次纵火案之后,江云漪常走访平县,倒与徐县令结下了不深的友谊,因此这一次江家乔迁,江云漪才特别请了徐县令过来揭彩。   但这只是外人看到的表象,徐县令之所这么给江云漪面子,除了是那位爷有特别交待要对江云漪格外照顾,主要还是江云漪治好了徐老夫人多年的痼疾。   江传一大寿前,江云漪曾在胭脂铺遇到了徐宛,徐宛想请江云漪为她姥姥瞧病,徐宛的姥姥正是徐县令的生母,而徐宛则是徐县令的亲外甥女。   有这几层关系在内,加上沈天明又与江云漪相识,自然而然的,徐县令也跟江云漪成了极为特殊的忘年之交。   不过这其中最大的内幕还是徐县令计较着江云漪跟那位的关系!但这事儿,徐县令是不会对外人道的。   毕竟这是那位爷特别做过的交待,绝不能让江云漪知道他出手!   基于这几点原因,徐县令也乐意跟江云漪这个小姑娘,兼安云最新掘起的新贵结为至交。   “那徐大人先请!”   江云漪听此,请徐县令先行,她后退几步,自然是先让这位平县的父母官先行。   “既然连徐大人都亲自相迎了,那我这个合作伙伴还坐在这里等着,岂不是更失礼?”   段景之没料到云子澈这一次竟然亲自前来,雅斋成立将近半年,云子澈从未露过一次面,不想这一次竟会来参加江家的乔迁之喜。   这让他实在很意外!   “那就一起去!一起去!”   徐县令哈哈大笑,当先带头,与江云漪和段景之一起往村口而去。   照理说他一个县太爷去迎一个无官无职的庶民有些说不过去,可谁要云子澈是大周第一皇商呢。   这个人与那位爷在京都的地位可是不相上下的,若他能跟这两人处理好关系,那将来他升迁去京都的机率可是要大上很多的。   四月芳菲尽去,五月枝繁叶茂,风神如玉的少年唇角含笑,还是带着那一点点的清冷,却不会让人感觉难以亲近。   少年五官如玉,一身白衣如雪,手持玉笛,正坐立在马上凝着她缓缓笑开,那笑如晕染开来的墨,似冬日里破开的冰,一下就将人的心神给吸引了去。   “半年不见,贤妹风采更甚往昔,子澈甚慰!”   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干净利落,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唇边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却还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这个人永远知道在什么时侯应该保持什么样的礼节!不多一分,也不少半分,总是那样的刚刚好。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应该便是云家大少云子澈咯。”   江云漪扬眉浅笑,对于云子澈的盛赞可不敢全数接下,这个人赞美人的时侯让人听了总会晕晕然。   可是方才初见,她是真的被煞到了,脑中不自觉地就出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赞叹。   短短半年,云子澈才是真正的风采依旧!   “待贤妹有机会到得京都,怕就不会用这句话来形容为兄了。”   半年间二人虽没有见过面,但间接都有书信往来,谈的多是雅斋的生意,及江家药田的情况。   可这份心心相惜早已于几封书信里尽展,一来二往间,二人便以贤兄妹相称,如此也不会留人话柄。   “在云大少眼里,只看到我们云漪,倒把我和徐大人忘在一旁了。”   段景之眼眸微眯,看着江云漪和云子澈之间的互动,心间微痛,却是笑着走上前微笑道。   自从听芷在雅斋开业那天一闹之后,他与云漪之间就有了一种莫名的隔阂,如今过了这么久,这份隔阂依然不消。   期间听芷与云漪几次相遇都是不欢而散,这让他极为难做!可他却别无他法。现在看着他们二人之间外人难以插足的默契,让他觉得异常刺眼!   他不喜欢云漪看云子澈的眼神,也不喜欢云子澈看云漪那旁若无人的样子,他真的很不喜欢!   “徐大人,有礼!”   云子澈此时方把目光转到徐县令身子,他极为客气对着徐县令作了一个揖,有礼却带着异样的疏离,可却不会让人感到不快。   然这份淡淡然,却又举止有度的模样,让徐县令不得不赞叹,云子澈不愧是名满京都的贵公子。   去年去京他去拜访同僚,曾有兴在京都远远地见过云子澈一面,却没想到今日面对面,才觉得京中之人所言不虚。   “云大少爷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此乃三生有幸啊!”   徐县令将姿态放得极低,却也保证着一份不亢不卑的气度。   然比起云子澈这个京都红人,他一个平县小小的县令就算表现得再不亢不卑似乎还是不够看。   “徐大人客气了,子澈不过一介商人,这话可不敢当。”   云子澈表情淡淡的,即不会让人感觉十分的疏离,但也绝不会让人感觉他的很容易亲近。   他只是那样客气之中,带着自然而然的优雅从容,让人不敢忽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不凡气度,及上佳风姿。   徐大人听此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云子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周的第一皇商,还那样得京中贵人的青睐。   这个人就是京都里的一个传奇!   “景之,半年不见,近来可好?”   云子澈与徐县令寒喧片刻方转向段景之,对于段景之这个合作伙伴他还算是比较温和的,但比起对江云漪的那份亲近,他对段景之也仅仅是合伙人之间的那种温和。   这份温和同样是带着几分疏离,却不会令人感到反感。   江云漪眸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惊讶,她还以为云子澈待人应该是不相上下的,却没想到还是有区别。   且这区别并不是一般大,然这样的区别却不会让人以为他有意为之,又或者说他就是把这份区别坦坦荡荡地现于人前,不遮不掩。   如此反倒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风!   几人一行,便由云子澈为首,江云漪和徐县令左右各占一位,段景之自然地陪同在侧,不消一会就来到了清漪园的大门前。   大红丝绸还覆在牌匾上,两边红丝直垂到地上,只待贵客揭彩。   而此刻大门前也围了丰泽屯所有的村民,清漪园揭彩的盛世,这些人身为丰泽人当然不会错过。   “既然云大少来了,那就请云大少和徐大人一起为清漪园揭彩!”   江云漪含着笑,将两条大红丝绸交到云子澈和徐县令手里,请他们二人一起见证清漪园的揭彩典礼。   清漪园,她的家,同样也是江家药田向世人展露的第一个边角。以后清漪园的名字将慢慢成为整个安云的象征!   “今日本官很高兴能参加丰泽清漪园的揭彩典礼,也很容幸能与云大少爷一起见证清漪园走向安云的舞台。”   清漪园之所以名为清漪园的原因,是包括江家药田在里面的。   徐县令话中的意思自然是江家药田的建成一定会渐渐取代安云附近其它的药田。   因为从云子澈的到来,徐县令已经知道将来江家药田所产的生药必被百草堂所收购。   “子澈初到丰泽,初见各位父老乡亲,并有幸同各位父老乡亲一同见证清漪园的揭彩典礼,心中甚慰!各位乡亲,让我们一起为清漪园而喝彩,好么?”   比起徐县令的那番官话,云子澈这亲民的一面立刻得到丰泽屯从乡亲的好感,随着云子澈的话音一落,众乡亲齐齐为清漪园的揭彩而欢呼。   江云漪唇边的笑咧开一抹极圆满的弥度,那笑传到眸中,使得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光华如星辰撒落,眩了无数人的眼。   以大红的丝绸为背景,当红绸落下的那一刻,云子澈刚好捕捉到江云漪尚未收回的笑容。   眼前女子一身云绸绣芙蓉的短襦,发如堆雪梳成时下流行的桃花髻,一朵重瓣的白玉芙蓉并于发间,衬得她还有些青涩的眉眼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让人只觉其容颜如雪,娇比芙蓉。   云子澈愣了小半会才回过神,不觉暗暗摇头,又想着这丫头尚未长成便有如此姿容,若是长大了还不知能迷了多少人的眼呢。   揭彩之后,宴席开始,云子澈、徐县令、段景之及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主要管事自然被安排在同一桌,由江云漪亲自作陪。   至于丰泽屯的其它乡亲自有姚芳华、江大月、江武及张氏兄弟一同接待。   而这不过是宴请丰泽屯的第一站,这里会连宴三天,三天之后江云漪会在汇宾楼大宴安云名流,向安云名流们正式介绍清漪园的存在。   清漪园的荷花塘,睡莲池,药田自然是主要介绍的原因之一。睡莲池这一季的睡莲已经含苞待放,正是向众位名流推荐的好时期。   当初那一批睡莲虽是买了荷花苗所赠,但江云漪并没有忘记安云人大多喜欢附庸风雅,这莲花可是真正的风雅之物,她不跟他们推荐跟谁推荐?   刘老爷不懂得如何将睡莲宣传出去,难道她也跟着不懂,早在接收那批睡莲时,她就已经命人烧制睡莲的各种花盆,为的就是将这一批睡莲在莲子和荷藕未来得及收获时,先赚得第一桶金。   现在也是时侯先跟云子澈和徐县令把她早已准备的宝贝献出来让他们好好评一评,到时将睡莲推出去,她就无需费多大功夫了。   当然,最好的宣传其实就是雅斋和百味药粥坊了,不过她要等到明日宴请安云名流时再推出去。   “今日能请得云大少和徐县令前来参加清漪园的揭彩典礼,云漪万分感谢,因为特备一份薄礼请二位笑纳。”   宴席半酣,江云漪举杯相谢后,轻轻拍了拍手掌,张夕正命人推着一用红绸盖住的物品从远处走来。   “此物本是要请方掌柜亲自送往京都给你的,没想到你今日自己来了,那我就直接将到送到你手上。”   方掌柜今日并没有来丰泽屯参加清漪园的揭彩,所以江云漪才不知道云子澈人已到安云。   但这份礼物确实是早就备好的!   “那我倒要看看你为我备了什么好礼!”   云子澈已身走至那个大件前,玉笛轻轻地揭开一个角,随后微一用劲,整个红绸哗啦便被揭了开来。   一个由汉白玉雕成的玉面美人手拖一朵颜色深浓,含苞待放的蓝莲花于细嫩柔美的指掌,那蓝莲花,颜色蓝到了极致,同白玉美人玉般的指掌相间,衬得那花仿佛有一种迷离的诱惑。   白玉之中的那一汪蓝,犹如一个美人在你面前变了一个魔术,将所有的人目光全数吸引了过去。   人美,花更美!这是所有的人感觉。   “此莲名为蓝莲,是清漪园的特色睡莲之一。希望云大少喜欢!”   当初江云漪跟着刘老爷去观赏他的睡莲池,第一眼就被他培育的蓝莲花给吸引了去。   而刘老爷的府中还不止一种睡莲。她当初完全是欣喜若狂,当即便跟他讨要好七十颗睡莲,品种达七种,而蓝莲花只是其中之一。   现在她就要利用她的头脑将这批睡莲卖出一个好价!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云子澈点点头,知道江云漪又在利用他做睡莲的宣传,也不揭穿。想着这丫头倒是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能让她变成现钱。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批睡莲应该是刘老爷附送给她的。   “徐大人,这一份是为您准备的!”   江云漪为徐县令准备的是白睡莲,意寓高洁,用的是猛虎下山的汉白玉雕成的花盆。   这样的雕工,这样的意寓,加上这样美丽的睡莲,价值少说也要百两才能稳赚不赔。   徐县令谢过之后,便有不少村民说要给他敬酒,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   清漪园的客房早已备好,江云漪命人将客人引领过去。便将云子澈、段景之及几位雅斋的管事请到书房细谈。   云子澈半年才来一次安云,对雅斋的情况基本都是从方掌柜那里得知,今儿他来,本应该让他好好休息的。   但江云漪想,还是想先让他自己问一些想知道的事儿再说。   几人在书房差不多谈了近一个半时辰,江云漪看天色已晚,便让人给他们备下洗漱之物,并将他们引到各自的客房歇息。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月上中天,清风拂面,中苑花园中江云漪刚刚命人移植了时宜的花草,夜晚时分花开正浓。   云子澈换上家居的便服从东苑的客房转进中苑花园赏景,眸光悠转间便见一树海棠花树下,同样一身便服的少女正坐在树下石椅上,凝眸静思。   轻盈的月光投射在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之美。   “你不也一样?”   江云漪闻言抬头,月光下云子澈的面容带着一抹洗浴过后的清爽,本是有些冷清的他在这一刻倒多了几分亲和的感觉。   “在想什么?”   云子澈笑,自顾自地在江云漪旁边的石椅上坐下去,看似随意的动作由他做来就是让人觉得万分的舒适惬意,潇洒落拓。   “在想,我终于有家了!”   江云漪看他闲适的模样,眸中再次闪过几分疑惑,不过这份疑惑很快被她掩了下去。   近半年来一直跟云子澈有一些书信来往,但她一直以为云子澈的性子冷清,可见他方才的动作分明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洒脱。   “清漪园,名字很好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云子澈笑了笑,笑容如月清明,一如即往地带着一点点凉意,但此刻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问得很自然,没有半分刻意。其实他一直都想问问江云漪为什么要以清和漪两个字来给这个园子命名。   现在他终于问出了口,清冷的语气,却如夜晚的清风吹皱平静的湖水,湖面荡起涟漪,终又归于平静。   “你也说好听,那自然是因为好听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笑容平静若水,眸中却有几分绮思。清漪园怀揣着她对清清的思念,她并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时侯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云子澈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衣袍,转身往东苑的客房而去。   回到客房之中,云子澈手执着玉笛奏起了清风曲,心却无法静下来,只因清漪园中的清字让他难安。   他其实是因为江云漪在最后一封信里提到今日清漪园揭彩,才千里迢迢而来的。   可惜方才他用那么平静自然的语气,她都不肯告诉他清漪园的由来!   第二日,段景之及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人先行回了安云镇,江云漪陪着云子澈参观了江家的药田,在药田参观了整整两日,云子澈作了一番评估后,当即就跟江云漪签了一年的生药买卖。   也就是说,今年江家药田所产的生药将由百草堂全数接手。如果这批药好的话,第二年就会续约。   云子澈本身是非常繁忙的,在丰泽屯呆了两日,跟江云漪签下合约,第三天就匆匆离开了安云。   这一天江云漪还要宴请安云的名流,便没有亲自相送。   宴请过后,一整批的睡莲除了分到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江云漪倒赚了一笔小钱回来。   其实清漪园揭彩再加上宴客,已经花光了江云漪大部分积蓄,她现在手上也就这批睡莲所赚的钱了。   若还想要有银子,就得等下个月雅斋的分红和百味药粥坊的盈利出来。别看她现在房子盖起来,事业又红红火火,看起来可风光了。   可那只表现有没有?她现在其实可穷了!所以一见到这批睡莲卖了银子下来,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惜这批睡莲所赚的钱在接下来到平县跟刘老爷重新进了一批睡莲回来移植栽种,这银子又跟流水一样的没了。   江云漪那个郁闷啊,她怎么觉得这情况比起以前跟小小和高子他们一起上山采草药,打猎的时侯还没积蓄啊。   为此江云漪又背起了她的箩筐上山采药赚外块去了。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六月初红枫书院放假。   清漪揭彩那天,两孩子匆匆回来不过半天就回去了,这一次放假会一直放到今年的秋试,书院那边才会开学。   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原先住在江家小院的日子,每日里上山采药,打猎,现在这个时侯不少冬天里没长出的草药全冒了头。   他们三一天里采的草药能来回跑家里几趟,但依旧乐此不彼。   “姐,我知道往那边走有一片野李子,现在正是李子成熟的季节。我们去采好不好?”   这一天三人又背着箩筐到了大山里,六月的大山满目青翠,看着就让人打心眼里舒爽。   江小小想起往年的这个时侯他们就会满大山的跑,因为这个时侯山里的野果子已经开始成熟,这是一个让他们一家最期待的季节。   当时家里穷,有时侯连锅都揭不开,他们三姐弟经常背着箩筐到处找野果果腹,找到了,有时还舍不得吃,因为知道爹爹忙了一天也是没吃的。   可惜爹爹那个人就是那样,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野果子,自己舍不得吃特地留给他吃,他却把所有的野果子全拿到本家给爷爷奶奶和堂哥堂姐他们吃。   那时他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也从那时起他们学会了打牙祭,他们找到好吃的依然留一些给爹爹吃,但会自己先吃一点再拿回去。   “好啊,姐姐也正想吃果子呢。”   江云漪深吸了一下大山里新鲜的空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天天在山里爬,她跟两个小家伙一样穿的都是粗布衣裳,但感觉真的很好。   “那我给姐姐带路,二姐说的那个地我也知道。”   想当初在家里,大姐一般都是留家里洗衣做饭,那一忙都能忙一整天,所以爬山找吃的打牙祭这种事儿都是他和二姐干。   当时他们年纪小,洗衣洗不干净,做饭也只能帮忙烧烧火,为了不给姐姐增加负担,他们通常会在山里钻一整天,哪怕只找到一颗果子也要留着给大姐吃。   大姐当时也不过和他现在一般年纪,却要照顾着他和二姐两个人的生活,爹爹又常年在外,他们就是受了欺负,也只有大姐为他们出头。   在他们心里,大姐不是母亲更甚母亲,不是父亲也更甚父亲!可以说自从娘亲走后,他和二姐完全是由大姐拉扯大的。   江小高说完,就带头一下钻进了茂密的丛林里,山里的树都是很高很大很密的,这跟冬天里赤果果的一片完全不能比,江小高这一钻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你慢点,姐姐快跟不上你了。”   江云漪这几日虽然常跟这两孩子在山里转悠,但三人都是在外围采草药,都不曾往深山里走。   夏日的大山是很容易迷路,也很容易遇到一些不知明的毒物,便是江云漪懂医术,也是不敢在山里乱钻的。   “姐姐,我在这里呢!”   江小高从一树茂密的树丛里冒出一个脑袋来,脸上笑嘻嘻的,头上还带着草编的草环,一副调皮孩子模样。   “姐姐,姐姐,那里有好多野花,我们先去摘野花编花环,然后再去采野果子吧。”   听到江云漪的叫声,江小小亦从另一边的树丛钻了出来,指着一个方向,声音里带着惊喜。   她和高子自从去红枫书院读书后,红枫书院教学严谨,根本不许学生到处疯玩,她和高子可是适应了好久才适应下来。   现在一回到山里,那种小孩子心性自然全暴露了出来,采野花装扮自己也是以前他们常干的事儿。   每一次被堂姐他们骂穷鬼戴不起绢花时,大姐和高子就会满山给她找野花戴,自此他们三人都学会编美丽的花环,有时还会编花衣裳,可好玩了。   “好啊!”   江云漪对着江小高招了招手,让他赶紧下来,小心别摔着,然后拉着他的手,跟着江小小走。   当她看到漫山遍野红的,粉的,紫的,白的,黄的,橙的,各色的野花组成的花海,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简直太漂亮了!江云漪欢喜得叫了出来,与她平日沉稳端重有些不同。   她本身其实也是很爱玩的,个性也是极为爽朗,但来到这个时代,为了生活,她的性子才日渐稳重,那份爽朗劲儿被渐渐地隐藏起来,然本性里的那份性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呢。   “哇!好美啊!”   如果这里有相机,她一定会拍下这美丽的一刻,这让她欢喜至极,满眼仅余这里各色的花儿。   前世里她虽是孤儿,但自幼也是在城市里漂泊,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花组成的花海。   便是有也是人工培植出来的,空有外形,却没有这样的野趣。清漪园的花园她是费了心思的,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见到这片花海,她才知道少了是自然。   这种自然是人工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两个孩子一看到花儿,心情和江云漪一样的,不过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江云漪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观异景。   “姐姐,给你!”   不稍一会,钻进花丛的两孩子各自编了一个花环伸手要给江云漪。   那花环先由花茎编成一个环,然后每编一圈就摘一朵或成串的野花同先前编好的环融合在一起再圈,这样一圈圈下来,花环配花茎,连花朵就成一个美丽的花环。   “很漂亮,姐姐很喜欢!”   两个花环,一个是可以直接钻进脖子里当项圈戴,一个刚好可以戴在她头上,想来两个孩子是经过商量,一人给她做一个,不让她为难。   江云漪想到这份难得的心思,便将大花环直接挂在脖子上,小花环就当成花冠戴在头上,一时间江云漪身上处处都是花,仿佛就是一个长在花里的人,加上她舒心的笑容,称她一声山中花仙也不为过。   两孩子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人,直呼遇到了山中的花仙子。   “我就知道姐姐戴上花环,一定很漂亮。”   江小小骄傲地竖起了大拇指,满面都是得意的笑容,一副我家大姐最美,我家大姐最靓,无人可以比拟的模样真可爱极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大姐!”   江小高白了江小小一眼,很是得瑟地道,如星辰一般的眸子犹如撒进了万千辰光,唇角微扬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邻家小哥哥的拽模样,更让江云漪不由得乐开了怀。   “你们啊!”   江云漪笑着点了点两孩子的头,知道他们一定在想着她忙里忙外,又要养家又要供他们读书,现在还天天陪着他们上山采药玩耍,心里愧疚了,才想出这个法子逗她开心,心中不觉得一片温软。   这两个可心的孩子让她由衷的心疼,也由衷地喜爱,没有他们,也许她真走不到今天。   是他们给了她勇气,给了好奋斗下去的力量,才有了今天的江云漪!所以她更不能辜负他们的这份爱!   “姐姐,你也给我们编一个嘛,我们最喜欢姐姐编的花环了。”   两孩子一人拉着江云漪的一只手,语带撒娇。他们之所以愿意让江云漪陪着他们满山转,其实也是想让江云漪放松心情,不要那么辛苦。   在他们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姐姐的健康和快乐更重要!   以前大姐也只有陪着他们满山跑时,才会露出即舒心又美丽的笑容,所以他们就是要大姐陪着他们,他们想要看着大姐笑,才不要看着大姐明明是笑着的,笑意却永远不达眼里的模样。   那样的笑,他们不喜欢!   大姐现在的笑多美啊,就好似这漫山迎风而开的花儿,阳光、洒脱、自在、惬意,这才是他们想要的大姐!   “好好好,大姐给你们编就是了。”   江云漪摇了摇头,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景,但她身体的本尊几乎年年都会陪着这两小家伙来采野花,所以这编花环还是难不住她的。   而且有前世的见识,这花环她编起来层次分明,花色配得极为漂亮,让人看着不像是一个花环,倒有些像首饰铺里卖的饰品,美丽又精致。   “哇!大姐怎么可以连花环都编得比我们漂亮。”   江小小嘟着嘴,看着江云漪手里的花环露出一个极为郁闷的表情。以前他们三所编的花环就她最漂亮,没想到大姐现在会赚钱了,连花环都编得比她美。   这打击,实是太大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大姐。”   江小高扬了扬眉,眉眸间是比刚才还要得意还要得瑟的笑容,一副大姐在手,天下我有,无人能敌的骄傲表情。   “好你个江小高,现在有了大姐就忘了二姐了是吧?你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小高那得瑟样儿,面上佯怒,嘴里也是不饶人,然眸中却是带着笑,二人就在满山的野花里追着跑。   一时间满山里都是两孩子相互追逐笑闹的声音。   “噗!你这孩子!”   江云漪再也受不住地大笑起来,她知道这两孩子自进红枫书院后很不习惯,适应了很久才慢慢跟那些学生和夫子打到了一块儿,从她派去照顾他们的两个嬷嬷反应的情况看,这两孩子在书院里是很规矩的。   两个嬷嬷还说,高子在书院经过两个月的礼仪学习,一点都不比学院里的那些少爷和小姐差上半分,很多时侯还反过来教小小要怎么做。   而小小为了不给她丢脸,常常在学生下课时还特别去找夫子补课,为的就是要尽快地赶上那些落下的课程。   为了赶上这些课程,她连最喜欢的刺绣也放下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找夫子教课。   开始夫子们对于她这个乡下小丫头还是爱理不理的,但后来慢慢地被她的诚心所动,便是这孩子不去找他们,他们只要有时间也会把她叫到身边亲自给她补课,甚至还会给她开额外的课程。   而这些都是免费教学!   高子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他人本就聪明,而且还很细心。江云漪在教他读书的时侯就发现他就是一块读书的好苗子,对他教得也是格外用心。   这一入正规的学院,学的东西也日渐全面,江小高的聪明好学很快就得到了院长及各门夫子的格外关注。   根本不需要江小高自己去找夫子补课,这些夫子都会争先给他教课,院长更是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教他各种待人接物的礼仪。   不过短短数月,这两个孩子不能说是由内而外的蜕变,但绝对是变化了不少的。   为此,学院里很多学生都极为不服,常常找他们的麻烦。   然这两孩子虽出身农村,可由江云漪亲自教导了那么久,忍功也是一流的,人家找麻烦,他们温和却不失礼,人家侮辱,他们有力还击却不伤人。   久而久之,找麻烦的越来越少,后又得知他们是雅斋和百味药粥坊东家的亲生弟弟妹妹,反倒有不少人起了结交之心。   这些人大多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哪有不好吃的?雅斋的茶点,百味药粥坊的各类药粥可是全安云最受欢迎的吃食,且老少皆宜。   江云漪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时不时总让人送一些新品的茶点和吃食过去,很多时侯只要有时侯她都会亲自下厨做一些雅斋没有的点心去给他们。   为的,就是帮两个孩子多交一些朋友!很多时侯一些人际关系在学院里是最容易得到巩固的。   这一点在前世她是深有所得!虽然前世里她的朋友不多,在大学里的人脉她还是极广的。   这一些她做得不着痕迹,可两个孩子自幼跟在她身边,哪会不理解她的苦心。所以他们拿着那些点心在请院长,请夫子,请同窗,现在在红枫书院这两孩子也算是小小的名人了。   现在这两孩子特意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只不过是想得到她更多的关注罢了。   这样的苦心孤诣,让她即心疼又无奈,可她也不点破!   这两孩子其实是在努力地赶超她,不想落下她太远,他们怕落下她太远,她会在某一天离他们而去。   其实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很优秀,他们很努力,他们可以做得很好,请她不要抛弃他们,不要放弃他们!   即使她现在给了他们很好的生活,但这两孩子自幼养成的性情,就是他们要永远跟他们的大姐在一起,永不分离!   “姐姐,我想吃野果子,你摘给我吃。”   戴上江云漪亲手给他们编的花环,两孩子心满意足地笑,拉着江云漪的手要她给他们栽野果子吃。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栽野果子吃。”   江云漪看他们跑得满脸是汗,拿着帕子亲自给他们擦了擦,笑着应声后一手牵住一个往原来的方向走。   三人头戴花环,背背箩筐又一次钻进了丛林间,开始寻找山间宝贝之一的野山果。   大山里的野果是山民们的一大财富,但大多数山民只会用这些山果来果腹,没几个人知道其它这些山果和那些猎物一样也是可以换钱的。   “姐姐,姐姐,你看,有好多悬钩子!”   江小小拉着江云漪的手一眼就瞧见了灌木丛间一大片又青又黄,有的已经红到熟透的悬钩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放出惊喜的光芒。   ------题外话------   千盼万盼,云少刚冒了下头又被偶给打回去了。哈哈!不知道姑娘们有没有注意到,姐姐弄了一个读书调查啊!   接下来姐要专写农村滴事儿了咯,姑娘们发挥一下想象,看看你家有没有发生什么极品之事,也跟偶分享分享啊!   感谢姑娘们的投票,爱你们!感谢创世巫女的打赏,感谢冰枫雨雨的花花,么么哒!   第081章:赚赚小钱   悬钩子其实就是山地路边灌丛间常见的一种野果子,又名覆盆子,也叫树莓,属于水果一类,果实味道酸甜,植株的枝杆上长有倒钩刺,所以才被山里人唤作悬钩子。   “嗯嗯嗯,姐姐看见了,你们栽的时侯小心点,不要被细刺扎到了。”   江云漪笑着点头,这种悬钩子其实也是一种中草药,以前她跟青青出去采青时,也常见到,但由于现代环境污染严重,这类野果的数量越来越少。   不过后来有人知道了它的价值,便开始了大量的人工培育,如今悬钩子在一些地方成了一种另类的水果在一些水果市场倒是大受欢迎。   它的中药学名是覆盆子,能补虚续绝、强阴建阳、悦泽肌肤、安和脏腑是一种民间本草,不过江云漪近日翻阅的医书中倒很少提到这种野果的功用。   而且江云漪还知道覆盆子是可以治男子不孕症的,其实就是阳萎。   总体来说,覆盆子营养价值高,功效广泛,可是好东西哪,她得趁着这个时节多收一些。   “姐姐放心,悬钩子,我们经常采,不会被刺扎到的。哎哟!”   江小高边采边回,一个不小心就被扎个正着,看着江云漪瞪过来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种细刺还是很好挑的,但必须在被刺的时侯马上挑出来,否则时间一过细刺扎进肉里,想挑出来就难了。   江小高忙小心地将细刺挤出来,再采栽时,就不敢再大意了。   “咋样了?有让刺扎到肉里不?方才就提醒你们要小心些,现在扎到了吧?采果时,记得把花萼一并采下来,如果吃不完,我们回去就把它晒起来,可以泡茶喝。而且它的功用可不止于此!”   江云漪奔过来查看江小高的手,发现细刺并没有扎进他的肉里,小声地训斥了几句,才吩咐二人小心采栽,她想把这些悬钩子全数收起来晒干。   嗯嗯,还可以留作药用!   “悬钩子还有药用价值啊!”   两孩子突然就忆起许久以前,江云漪带他们上山采药,那时冬天,草药稀少,可江云漪总能从枯木丛里找到能卖钱的草药。   当是有一段时间,他们家就是靠采草药生活的。现在猛然听到原来悬钩子也是有药用价值的,不由就睁大了眼睛。   从大姐醒过来,到现在他们家的房子建起来,他们其实一直跟着大姐学药理。如今虽说不精通,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那当然!悬钩子的学名叫……”   江云漪微笑着点点头,自也想起了以前三人上山采草时,她边教两孩子如何辨别草药,边跟他们讲解此类草药有什么药性和功用等等一切有关草药的知识。   今儿看到悬钩子,很多慢慢久远的记忆又回归脑中,自然而然的,江云漪又当起了两孩子的草药普及老师,为他们讲解着悬钩子的药性和药理。   两孩子和以前一样听得极认真,时不时地问一些心中不甚明了的问题,江云漪也耐心地给他们作解答。   待两孩子开心地又知道了一种可直接食用的水果草药后,采起悬钩子来速度也快了很多,但也小心的保持着花萼和果实一起采摘下来。   如果不能让花萼和果实同时摘下来,单单果实是很容易被压坏的。不过熟透的悬钩子被江云漪分开放了。   因为熟透的悬钩子洗一洗就可以直接食用,她让两孩子把那些由青转黄的黄色悬钩子采起来,黄色的悬钩子属于接近成熟,也可以吃,就是没有熟透的红色悬钩子那么甜。   这类悬钩子比较不容易被压坏,一般药用的悬钩子都选择黄色的,而不会等到它变红熟透。   三人不消一会就把这边的悬钩子给采光了,剩下的等过几天来又可以再采一次。   六月一过悬钩子可就没得采了!   采完了悬钩子,三人就往先前江小小说的有野李子的地方走。   没走半会,就在一处半山腰处看到了几棵歪脖子李树,树上结满了青的,黄的,红的各颜色的李子。   三人将箩筐和头上的花环放地上,江小高一下就爬到了一棵树上,江小小拿着筐在下面接他扔下来的果子。   江云漪好久没爬过树了,将方才摘的红悬钩子与黄悬钩子小心地倒在一个筐里,然后背着一个筐,一把抓住一个树干,一只脚就蹬上了树,随后看着红李子和黄李子,采了就往筐里扔。   李子果肉结实,不怕这么扔,而且李树本身也不高,所以从上往下扔距离并不远,不怕把李子给磕坏。   “哎呀,还是大姐厉害,不过大姐选的这棵李树比较大棵,不然哪能背着箩筐在上面跑哝。”   江小小抬眼看见江云漪背着箩筐在李树上和在地上没什么区别不由羡慕得不了,她从小就不大敢爬树,跟着大姐和高子出来时,她从来不爬的。   但她也说了实话,李树的植株都不会很高大,也只有他们这些小孩子能爬一爬,如果是大人要爬非得把李树给压坏了不可。   再者也因为李树的树干都是比较燥的,否则这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打滑从树上摔下来。   几棵李子树,果子看着多,但大多数没有全熟,三人也只摘了黄李和红李,青李是酸的,吃起来太涩,所以三人打算过段时间再来采。   摘完了李子,还有一个筐没有满,三人又在山里转了一圈,便看到一棵山桃树,桃树上的桃又红又大,照理说这个时侯的桃子应该过分熟的,可这棵山桃树一看就是一棵晚桃,这个时侯摘刚刚好。   “太好了,姐,我们今儿的运气不是一般好呐!没想到这个时侯还有桃子吃哟。”   江小高一看到那棵山桃树,眼睛就开始放光。他从小就喜欢吃水果,或者他们家因为条件不好,也只有夏秋两季山里刚好有各种各样的野果能满足他的口腹。   此时一见山桃子比看到悬钩子和李子还要高兴。因为桃子汁多味美,尤其是这棵山桃树,看那果子粉嫩粉嫩的,不用尝就知道味道一定好极了。   “嗯,好甜呐!”   江小小可不是一个单看着不动的,她直接奔过去摘了一颗垂下来掩在树叶间的粉嫩大红桃子,在粗布衣裳上擦了擦,小嘴儿一张就咬了一口。   浓浓的汁液顿时就喷了出来,她嗯嗯两声,随手拿着帕子抹了抹嘴,赞了一声,就继续吃了起来。   看她的样子,这山桃子一定不是一般的味美!   “哇!真的好甜。比起上次唐襄给我们的还要甜,而且这模样也好看。”   唐襄是江小高和江小小的小同窗,因为江小高和江小小经常有各种各样的点心吃食,所以唐襄手上有什么好吃的就会拿去跟他们交换。   一来二去,唐襄和几个小伙伴自然跟江小高和江小小熟了起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会忘了对方。   江小高吃满嘴生津,就想起了放假前唐襄从家里带了好几个大桃子给他和小小尝鲜。   此刻吃在嘴里就想着要不要让大姐以他和二姐的名义给唐襄他们家也送一点尝尝。   可想想唐襄家貌似离安云挺远的,便打消了念头。   “嗯,确实很甜!”   江云漪也摘了一颗,吃了一口不由点头赞同,跟着两孩子一人消灭了一个大桃子,实在是吃不下了。   方才他们摘悬钩和李子可都是边吃边摘,这棵山桃的桃子可有一个巴掌这么大,哪里还能吃得下太多。   江云漪吃完后,拿着帕子净了净嘴,随即看向这棵大山桃,觉得这棵山桃的植株茂盛,满树的桃子挂满枝,想着这味道有些像前世里吃的大蜜桃。   心中一个想法就冒了出来,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姐姐,咱们选摘一些回去吧。这么多桃子,这个筐可装不完。先摘点回去,等明儿我们再来一趟,让爹爹、姚姨、二姑姑和武表哥一起,一人背一个筐一定能摘完它。”   江小小看着满筐的悬钩子和李子,目前只剩下一个空筐了,这些桃子一定摘不完。   她绕着山桃树转了一个圈,发现这棵山桃树不是一般大,处处都结着满满的粉嫩大红桃,如果把所有的桃子全摘下来,估计能有百来斤呢。   “好,那咱们先摘一筐回去!待明儿再来摘一些,可以话咱们就拿到集子上卖。”   江云漪点点头,想着这么好吃的桃子,若她能移栽一些回去,来年他们就不用跑山里来摘桃,直接在家里就能吃到了。   “好主意!咱们先摘一些回去,然后拿一些回家吃,再拿一些到雅斋和百味药粥坊请大伙一起尝尝,剩下全拿去卖。”   江小高拍手叫好,这么甜的桃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虽说他们家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缺钱,但有谁会赚钱多是不。   嗯,其实他们家还是很穷的。因为现在大姐养的不单单只有他们一家子,还有那些买来的仆人,请来的工人呢。   三人说着就动起了手,山桃树的枝架不似李树那么结实,而且这棵山桃树长势极低,那些桃子摘不到的地方跳两下就能勾得着,也无须爬到树上犯险。   因为这棵桃树的桃子个大而饱满,三人只摘了一小会整个筐就满了,提了提筐还挺沉。   “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桃子的重量相对重些,江云漪就自己背,高子虽然年纪小,但学了功夫之后,人结实了不少便背了李子,小小背悬钩子,三人高高兴兴的出了山。   “陈五叔好!”   半路上碰到了刚从农田里回来往家走的陈家五叔,三孩子停下来,笑着问好,声音又甜又脆。   “哟,是你们哝,咋的?今儿又上山采草药了?吃了没?大叔方才在田地找到了几个野鸭蛋。来,拿着,回去让大林兄弟给你们煮着吃,补补身子。”   陈大明看见这三孩子就笑开了,问了几句,就把手里捂着的几个大鸭蛋全塞到江小高手上。   他是陈公的小儿子,陈家排行第五,自从江云漪救了陈三妹后,陈氏一族就对云漪一家怀着一份感恩,有什么好东西就会送一些给他们。   “陈五叔,使不得!使不得!这蛋您还是拿回去给三娃子吃吧。我们怎么好意思要你的蛋呢。”   江小高连忙推拒,陈五叔他们家可没少帮他们家的忙,他哪好意思要他好不容易找的蛋吃。   “哎,什么好不好意思,大明叔我给你们补身子的。你们要是不拿,是不是看不起俺?”   陈大明一听就板起来了脸,满面的不高兴,但眼底却是带着笑意。他知道这几个孩子实诚,不想占他便宜,不过这是他给的,他们哪能不收呢。   “既然陈五叔这么说,咱们就收下了。这是咱三在山里采的山果,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比不得陈五叔的蛋。但请陈五叔不要嫌弃!”   江云漪对江小高眨了眨眼,然后取出随身的包袱包了几个大红桃子和红李交给陈五叔。   悬钩子比较软,不能同桃子和李子一起放,否则容易被压坏,所以江云漪便只包了两样山果给陈五叔。   “那成,这山果啊,大明叔我就收下了。哟,这桃子可真甜,你秀英婶子和三娃子他们肯定喜欢。”   陈大明笑着接过包袱,见几个水灵灵的大红桃子码在包袱里果香诱人,忍不住取了一个,稍微擦了一下就迫不急待地咬了一口。   这一咬自是被喷了满嘴的桃汁,但也不忘称赞。跟三孩子又小聊了几句,便杠着农具,提着一包袱的山果回了家。   路上碰到人,三孩子都会打招呼,不管熟不熟悉都会请人吃一个山果,有些时侯一些口碑总是要留的。   “看你们高兴的那样,今儿收获一定不错吧。”   姚芳华正在备饭,现在家里条件是比她来得时侯好,但她总觉得人啊,就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家里的一应活计,只要她有时间她就会自己收拾。   毕竟云漪丫头赚钱也不容易,所以如收拾屋子啊,做饭啊,洗衣啊,这些她基本上都自己动手。   而江大林更是不喜欢江云漪买仆人来打扫和整理园子,暖房那边大些,他们一家子忙不过来请人帮忙是说得过去的,家里还是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吧。   因此他和姚芳华二人就分工做,比如打水和打扫庭院这些活基本都是他来干。   江云漪也不管,想着只要他们喜欢,她自然不会逼着他们去享受生活。而她也觉得生活嘛,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快活,没必要太较真儿。   所以这一家子,别看盖起了大房子,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动手。   但那些由江云漪专门买来的仆人也不敢在一旁看着,反正他们自己会找事儿做,比如到暖房那边给药田锄锄草,追追肥什么的。   如此一天下来倒也安逸!   “快去洗洗手,你们姚姨饭做好半天了,就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江大林刚担了一趟水回来,见几个孩子各背一箩筐的山果,因为用筐盖盖着,也看不清是什么果子,只能透过筐缝看清是一些野果子,放下水,就过来帮三孩子把箩筐卸了下来。   “爹,姚姨,我们几个今儿收获很丰哟。你们看,这桃子是不是很大,可甜了!一会我洗几个,让爹和姚姨也尝尝,顺便也给园子的人洗一些送去。还有李子和悬钩子,也一样甜……”   江小小任江大林帮她把箩筐取下来后,就献美似的将三个箩筐全打开了,一一给江大林和姚芳华介绍这个果子味道怎么样怎么样,有多甜。   “嗯,好,那爹爹就等着你们洗好了,拿来给爹爹和姚姨吃哈。”   江大林笑着捏捏江小小的脸蛋儿,他在农村里呆了一辈子,这些山果他哪样没吃过,不过看孩子开心,也跟着开心罢了。   “丫,这桃子真大啊!我都没见过呢。看这个头和颜色,一定非常甜!”   倒是姚芳华虽也是农村出身,但她出身的地方并没有山,所以山里的这些东西她倒是比较少见。   只是她曾经在大户人家工作过,见的世面也算不少,然这么大个的桃子她也是没见过的。   “这应该是一种山蜜桃,个大汁浓味儿甜,我想明儿咱们一家子一起去把那棵山蜜桃全摘了,然后拿到集子买。待果期一过,就移栽一些种家里,来年在家就可以吃桃了。”   江云漪放好箩筐就先去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才出来。见一家子都在讨论这山桃子,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说起这桃子啊,我以前在那户人家里还吃过桃干儿,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咸咸甜甜的,那味儿我到现在还记着呢。”   姚芳华看着这大个头的桃儿,被那果味儿诱得特想洗一个尝尝,可她还是忍住了,为了转开注意力还提到了她以前吃的桃干。   “桃干?我倒是知道做法。”   江云漪眸光转了转,想起了前世里吃的果脯,这桃干儿,李干儿,葡萄干儿等一些水果做成的果脯。   那价钱可不便宜,就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果脯价格如何。   果脯她和清清都爱吃,也常买,两人没事儿的时侯也自己动手做过不少尝鲜,二人为了自身的口腹之欲,可是查不少做果脯方子,失败过几次,到最后还真让他们给做成了。   “你还知道怎么做桃干儿?”   姚芳华有些惊奇,她来丰泽屯近半年,她不是没赶过集,她可没在安云这边见人卖过如桃干这种蜜饯儿。   这玩意儿稀罕着呢,听说只有京都那边有得卖!   “我不但知道做果脯,我还知道怎么做果酒呢。小小,高子,快去梳洗一下,一会子吃完饭,姐姐教你们怎么做果脯和果酒,包你们爱吃!”   江云漪深思了半晌,自从雅斋和百味药粥坊开起来,有时她也会参加一些应酬,倒是没见过有人拿果脯出来招待,想来果脯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是一个稀罕物。   那这样说来,她不是又有一笔银子要时口袋了?现在这个季节,山里的果子可是满山满山的,她都可以省下不少本钱呢。   明儿把那棵山桃全摘下来,少说也够做个百来斤的桃干儿。   一会子先用家里的这些试试手,看看能不能做出来,毕竟古代工艺的水平实在不能跟现代比。   “这桃子还能变成桃干吃啊?”   江小小瞪大了眼,以前他们从山里摘到的果子有时侯吃不完,只能任它烂掉,那时心里就想着这些果子要能藏到冬天应该多好啊。   现在猛然听到姚芳华说这桃子还能做成桃干儿,而大姐又说她有办法把它变成果脯和果酒,心里自然是很惊讶的。   “是不是所有的果子都可以做成干?就像我们家的野山枣干,野山楂干,蘑菇干一样?还有那个果酒又是怎么回事啊?”   江小高一连几个问题问下来,自己也在思索着这法子的可行性。   其实把山果晒成干保存起来的法子,他也不是没想过,但除了野山枣和野山楂可以晒干而不会烂掉,其它的水果可是全烂的。   至于那个什么果酒他还真没听说过,但大姐既然说果子可以酿酒那就一定能,因为大姐就是那个创造奇迹的人!   “你们梳洗,梳洗完吃饭,到时姐姐慢慢告诉你们好不?”   果脯的做法其实说容易也容易,就是工序比较麻烦。但他们刚从山里回来,她都饿坏了,总不能不吃饭就跟他们讲做法吧。   至于果酒,她得试验一下,以前她倒是泡过不少药酒,果酒很少弄,但她知道方法。   其实这一世里她想开药膳馆,药酒必须提前准备的。干脆趁着这个时段先做些果酒出来试水,到时再泡药酒吧。   两孩子对视一眼,乖乖地去梳洗,然后盛饭吃饭,原本两孩子被江云漪影响,吃饭都慢慢地吃,但今儿为了赶快见到做果脯和果酒的制做方法吃得特快。   姚芳华和江大林也好奇,所以二人用饭也比平常快了很多。当一家子都吃饱了,眼巴巴地看着江云漪时,江云漪的饭才吃了半碗。   “你们先把这些果子洗了,沥干,我吃完就教你们!”   被四双虎视耽耽的眼睛盯着,江云漪虽然还是一副淡定模样,但也有些不自在。   于是乎,四人快速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洗山果去了。   江云漪吃过后,一家子刚把李子洗完,至于山桃子则把那些熟透的挑起来,这是要收起来留着吃的,那些七八成熟的刚放进水里洗着。   没熟透的桃子绒毛多,得洗干净了吃才干净,这样的桃子吃起来比较清甜,也比较脆,是没有汁液的,咬起来咔嚓响,不怕满嘴汁。   但做果脯就是要用这七八成熟的才做得起来!倒是做果酒则要全熟的,因为全熟的果子汁液多易发醇。   “大姐,你快跟我们说说这个果脯和果酒要怎么做嘛。”   两孩子有些迫不急待,边洗着手里的桃子,边一脸急迫的看着江云漪。其实他们是嘴馋姚芳华口中说的桃干儿。   至于果酒他们没听说过,倒不那么稀罕,不过听大姐这么说,这果子酿出来的酒味道应该不错。   “我们先把悬钩子洗好晒起来,再说成不?”   江云漪摇摇头,先动手把悬钩子放入水中洗好,留了一些用大碗装起来,放了一些盐翻了翻,然后见几人都不理她,她只好自己吃了。   随后让一家子把洗好的悬钩子用沥干,然后用席子晒起来。几人见她关子总算忙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她把制做果脯法子告诉他们。   “其实做做蜜饯是很简单的,比如李子、桃子、杏子,青梅、葡萄等等都可以做成蜜饯保存起来。”   江云漪说了开头后,让他们帮忙把这些桃子和李子用刀切分去核,因为要捡七八成熟的,所以得先用刀子按着桃缝和李缝上切上一刀,然后再用双手掰开,最后把里头的核给挑出来。   江云漪先教他们做蜜桃片儿,因为桃个儿大,江云漪让他们将桃果切成一节指那么厚,待所有的桃果全切完了后,这做蜜桃片就完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江云漪让他们拿了家里的生石灰粉以一比一百的比例浸水融合变成石灰水,然后把切好的蜜桃片放在生石灰水中搅拌,连续搅拌了至均匀,这些蜜桃片得浸水两个半时辰。   两个半时辰后涝出,用清水洗净生石灰,将蜜桃片沥干后又放进锅里用烫煮,要将蜜桃片煮至果皮发软,果肉转为黄色,捞出后放清水漂洗小半时辰。   接下来就是用糖渍,糖渍时间会长一些,约摸要五个时辰,五个时辰后沥去糖液。   糖渍过后还要用糖煮,糖煮时要不停地搅拌,边搅边隔小半时辰加一次先前沥出的糖液,搅拌的过程中还要不时把锅中漂出的泡沫和杂质沥出来。   如此当温度超过一百,糖液浓度达百分之八十,即可捞出桃片儿进行冷却,然后放进缸中存放七天取出。   取出后晒到半干,蜜桃片方算制作成功!江云漪边教边做边把整个过程一一跟他们说明。   “好麻烦呀!”   几个人刚开始还觉得挺新鲜,待听江云漪讲完所的步骤后,不由有些泄气,因为他们至少要七八天后才有桃干儿吃。   果然好东西都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   “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这要做成了,价格也高些啊!这蜜桃片时间会比较长,李干就简单很多,而且时间也不会这么长。”   当初她和清清做这个蜜桃片的时侯一开始也是信心满满,可想着一等就要等至少七天,心里还是老大的不愿意,但二人最终还是坚持等到蜜桃片腌渍成功的那一天。   但至那以后,他们俩就再也没做过蜜桃片,除了制度方法让人很郁闷外,也是因为双方都比较忙。   倒是李干、葡萄干、青梅干的做法简单些,两人有空就会聚到一起亲手做来吃,享受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乐趣。   “那姐姐就赶快教教我们吖。”   几人刚把切好的桃果用糖渍起来,看看现在的时辰,这一渍估摸得到明儿早上,所以剩下的时间江云漪就教他们做李干儿。   李干一样是要选八成熟的,从细缝处切开去核,然后用盐腌渍两天,使得果肉中的水分析出。   两天后用清水将李子漂洗干净,减轻咸味儿,倒入锅中,大火煮约十刻钟后,取出沥干。   之后取冷水和糖以差不多的比例放入锅中用小火煮成糖液,小半时辰后再将李子放进锅里加一点糖和蜂蜜再煮小半时辰,来回约摸要三四次,待李子软化后,再将李子取出放在竹屉上沥干糖液,晒上一天蜜味李干就制成了。   李干的制做前前后后也差不多要三天左右。几个人为了能够吃到新鲜蜜饯还是很认真的按步骤去做。   忙完了这些,几个人都累了,洗漱完用了便回各自的屋里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除姚芳华在留在清漪园管事外,江云漪、江大林、江小小、江小高,及张虎张夕外带两个男仆一人背着一个箩筐就上了山。   之所以要带上男仆,主要是那些山桃子个大,且重,装了满筐特沉。昨儿江云漪背了一筐回了家,肩膀都被磨红了。   为了自己的着想,也为了不让自家人受累,江云漪想她还是有必要带上买来的奴仆干一些粗活。   否则她买他们过来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却累死累活,她不是亏大了么?   几个人浩浩荡荡的上山,还是引了不少村民的关注。但大家伙都知道江老四一家富贵了,也就没说什么。   花了一天的时间摘完了山桃子,又同几个人一起把山桃子切成蜜桃片进行糖渍,如此又花了一天的时间。   熟透的山桃子留了一半下来准备做果酒,李子数量少也一并留下来。   第三日江云漪才有时间驾着满车鲜嫩的山桃子到安云镇,分一些到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人给他们尝鲜。   余下的直接摆在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门口,无需叫卖,只说这是东家特别挂在这里请客人品尝后,觉得好再称上一两斤回去。   这种山桃子卖相极好,一看就知道汁多味甜,留一半在家,剩下的分两边卖,午时刚过就卖完了。   主要还是雅斋的客人多数喜欢这类水果,一见这里就有卖,结帐时就直接让伙记称个一两斤往家里带,有的客人是一进门就看到了这种看着就极好吃的山桃子,让人直接称了送到他们所订的包厢去。   市场一斤蜜桃是三十文,江家姐弟摘的山桃子个大汁浓味儿甜,一斤卖到了三十五文,别看这个数及不上雅斋的一碗茶,但卖完数一数也赚了近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对于山村里的人家,省吃俭用一些至少也能维持一年的开销。   这些银子对于现在的江云漪来说虽说不算什么,但这是她和弟弟妹妹的劳动所得,自然是极开心的。   在自家店里叫卖省了江云漪不少时间,卖完了桃子江云漪带着两孩子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做果酒所需要白酒,白糖、柠檬、酿酒的缸子和滤酒的纱布才回了家。   回家后,姚芳华和江大林已经按照江云漪所说的,将熟透的山桃子洗净切成两半无须去核。   桃子酒可以增进食欲,解除疲劳,镇咳祛痰,只要做出来后推出去一定能够大卖。   银钱都是积少成多的,江云漪现在基本不去数能赚多少,而是只要能赚,她就绝不放过。   看着银钱一天比一天的多起来,那种满足感其实是很美妙的!江云漪现在就是要享受这种美妙的过程。   “姐姐,这做果酒和做蜜饯一样麻烦么?”   两孩子看着他们买回来酿酒的那些东西,就想着昨儿他们做蜜饯的辛苦,不由微微嘟了嘟嘴。   等待的滋味儿真是太不好受了!   “这桃子酒可比蜜饯要简单多了,不过时间要长些,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喝到。”   江云漪笑着捏了捏两孩子的脸蛋儿,然后洗了柠檬,让他们将柠檬切在薄片,随后将桃子连皮带核与柠檬一起放进买来的酒缸加入白糖和白酒,然后密封起来。   “……就这样?”   几个人见江云漪三两下就把一坛子桃子酒弄好,不由抽了抽嘴角。比起做蜜饯儿,这做果酒还真不一般的简单!   “就这样啊?不然你们要哪样!?密封好等上两个月再把柠檬和桃子用纱布沥出来,待三个月后就能有桃子酒喝了。”   江云漪耸了耸肩,看他们惊讶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果子酒就是这么简单,但中间还有一些地方要注意。   比如糖、酒与桃子的比例必须格外注意,不然这酒可就白费功夫了!   一家人可能是觉得这个果酒做的方法简单,倒是把它能出窖的时间给忘了,动手把所有的桃子全按步骤封进酒缸里,最后全数搬到地窖里封起来。   只待数月之后出窖,便可以喝到第一批果酒!江云漪想着,数月之后,她又能因为酿果酒赚到一笔小钱,心里自然就高兴了。   嗯嗯,果然是自己动手赚的钱,揣在手心里,心里更舒坦一些!   因为山桃子在雅斋卖得不错,三姐弟发了一笔小财,便想着这个季节山里的果子到处是,刚好够他们再摘一些出来卖。   接下来几日,三姐弟再次进山,又找回了不少野果,按着江云漪的法子酿了不少不同的果酒。   这一天,江家姐弟三人又一次上山,三人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几棵桑树,树上的桑果满枝,个个红得发紫。   被称为民间圣果的桑葚,可是滋阴补血,生津润燥的绝佳之物。   江云漪一看到满树的桑果,脑中就闪现出桑果各种效用,最终留在脑中还是这果子对女人最有好处。   补血活血,美发养颜之良品啊!   其实桑葚对男人的好处也是大大地,不过江云漪自己是女人,她当然只想着女人了。   “哎哟,快采!采回去之后,姐姐不仅给你们做桑葚果酒喝,还给你们做桑葚蜜膏,桑葚粥吃!”   江云漪眼睛发亮,一看到桑葚就想到了当初她酿的桑葚果酒、桑葚蜜膏是多么地受欢迎。   当时她基本上要用抢的,才能抢到自己亲手做的桑葚果酒和桑葚蜜膏,现在见到这满枝的桑果又岂能不激动?   两孩子看江云漪这么激动,就想着她口中所说的用桑葚做的酒和蜜膏味道一定很好,自然就开始爬树摘桑葚。   桑树是很高的,而且枝叉还很滑,也极不好摘,江小小不敢爬,便找了一根树钩子钩着桑枝,然后抓着枝条一个一个的摘着,放到箩筐里。   桑葚汁多,不够小心的话很容易就弄得满手浓汁,江小小摘得费力。江小高看着只好从树上爬下来,两人合作一个抓着枝条,一个摘桑葚。   虽然如此也弄得满手都是黑黑紫紫的桑葚汁,连衣裳都沾上了,被果汁沾上汁液可是很难洗的。   江云漪自己背着箩筐爬上了树,只见她上树之后,直接将箩筐卡在一个三叉枝上,然后爬到一个较平的树干上坐着,伸手勾来一条桑枝,那条桑枝上满满都是熟得发紫的桑果。   她轻松惬意地抓着桑枝,洁白细嫩的手快速地挑着上好的桑葚,时不时地还挑几颗看得上眼的扔进嘴中吃着,边吃边摘着放进箩筐里。   她这模样看得两孩子各种羡慕妒忌恨,但还是乖乖地,可怜兮兮地在下面两人合作摘桑果。   摘桑果其实是一个技术活,江云漪不过轻松了一小会,就得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在树上一手抓着桑枝,一手摘着桑果,摘完自然也无法像方才那样轻摘轻放,而是直接扔到箩筐里。   如此一来,这些摘到的桑果自然没有先前的卖相好。不过江云漪早打算好了,这些卖相不好的就全数用来做桑葚酒喝,或者做桑葚蜜膏,其它卖相好的就拿去换点小钱。   三人摘了老半天才摘了一点点,看了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才背着箩筐回家吃饭,回家先把这些桑果处理了再说。   刚刚下了山,还没到家就听到一阵的叫骂声,那骂声极为难听,姐弟三人听得直皱眉头。   ------题外话------   HOHO,新的战争又要开始啦。嘎嘎!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妹纸送滴闪亮亮钻石,么么,爱你!谢谢姑娘们滴票票,谢谢一直支持正版订阅的你们。群么!   皇榜告示第082章:野鸭生金蛋   “哼,陈大明自己说了,那鸭蛋就送你们家了!你们还不承认?我呸,还装什么孝子孝媳,你们要真孝顺还会跟江氏一族断了关系?自己在这里好吃好住,却把老子和老子娘扔那破屋里吃糠?”   一个高壮的媳妇子插着腰,满脸的不屑,那唾沫星子喷了江大林和姚芳华满脸。   “旺财媳妇你妈的咋意思?老子就是把那鸭蛋送给大林兄弟了怎么招,那关你妈的屁事!俺自己找的鸭蛋的俺乐意送谁就送谁,碍你啥事了?要你妈的拿来碎嘴!”   陈大明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也就跟自己媳妇说了在农田里找到了几个鸭蛋,前几日在路上碰上江家姐弟跟他们换了山果吃。   这事儿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怎么就被旺财媳妇听来碎嘴了呢。   “你放你妈的狗屁!那鸭蛋是农田随便能捡的么?要真那么容易找,俺们家还养鸭干屁?那鸭蛋分明就是俺们家的鸭跑到农田生的,最后被你偷了也罢了,你凭啥送来给江老四做人情!”   旺财媳妇一听劈头盖脸的就朝着陈大明一顿臭骂,她想起家里被偷走的鸭蛋就一肚子的火。   她看不顺眼江老四和那个刚来丰泽屯就处处高她一头的姚芳华已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自然要抓着死命踩。   “偷?偷啥偷?那鸭蛋写着是你家的鸭生的啦?咋地就不能是野鸭子生的野鸭蛋?你妈的,再敢说一个偷字,老子揍死你!”   陈大明一听旺财媳妇说的那个偷字,原本微微压着的火气又再次喷发,气呼呼地反问道。   张口一个偷字,闭口一个偷字,这字眼在山村里可是很犯忌的,任谁听了都要炸毛。   “你揍!你揍啊!有本事你就揍啊!当老娘怕你啊!”   旺财媳妇可不是好欺负的,见陈大明吼她,便以更大的声音给吼了回去,旺财媳妇本身就嗓门特大,这么一吼能冲得人耳朵都哄哄直响。   “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老子不揍你,是老子怕脏了手。那蛋你要再说一个偷字,老子决不放过你!明明就是俺捡的蛋,你凭啥说是俺偷你家的?”   陈大明握着拳头,倒没真揍下去,可明显被旺财媳妇这泼妇样给气得脸色发紫,然即使如此,他也决不承认那蛋是偷的。   “那蛋咋地就不是俺家鸭生的蛋?整个丰泽屯就俺家有养会生蛋的鸭,自然所有的鸭蛋都是俺家鸭生的!再说哪来那么多野鸭子,有那么多野鸭子不被人看见,偏被你陈大明看见了?”   旺财媳妇一招得胜,更是不饶人,一口咬定只要是鸭蛋就是他们家的东西,然这次她也学聪明了,不说那个偷,然话里话外依旧清析地表达出一个意思。   谁家有鸭蛋,不是从她家买的,那就是偷的!   “我去你妈的!旺财媳妇俺告诉你,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你不就眼红人家盖起了大房子么?不然那蛋是俺捡的,也是俺送的,你凭啥来找大林兄弟麻烦?”   陈氏一族的家教是很严的,这旺财媳妇字字句句都透露着陈大明就是个小偷,偷她家的鸭蛋,陈大明哪里受得了。   现在虽然没说那个字了,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话里的意思,那还是一个偷字啊。   不过陈大明也是初初才知道旺财媳妇借着这件事江大林家闹事儿,他人不笨,自然一下就想到了旺财媳妇想干嘛。   “那又咋地!是你捡的,但是是江老四一家子吃的,俺就找他们赔有什么不对?大家伙,你们也给俺评评理,俺这一家子可全靠这些蛋吃饭呐。他江老四凭啥吃了蛋不给钱啊!”   旺财媳妇被戳破目的也不脸红,直接就把事给掰开了说,反正这意思就俩字——赔钱!   而且这钱不是要陈大明赔,是要江大林家赔!   “给钱?给啥钱啊?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大明不会说话呐?你要能证明那蛋是你家鸭生,我许秀英就赔!别给我尽说这丰泽屯就你家有鸭,你家的鸭生的蛋都是白色,我们家大明捡的蛋是啥颜色你知道不?”   许氏眯了眯眼觉得这个旺财媳妇根本不是要找他们家大明的麻烦,而是想借着这个事儿挑江大林家的刺儿。   “这鸭蛋还能有什么颜色?”   旺财媳妇愣了一愣,这鸭蛋除了白色的还能有其它颜色么?   “哼,我为啥要告诉你,你不是说我家大明捡的鸭蛋是你家的鸭生的,那你咋地不知道我这家的鸭蛋是啥颜色?”   许氏极为轻鄙地剜了旺财媳妇儿一眼,随即就看到人群中背着箩筐刚从山里回来的江家姐弟,面上的怒容就缓了下来。   云漪丫头回来了,这旺财媳妇就更别想占他们家的便宜!   “你……”   旺财媳妇有些惊疑不定,她家虽然是养鸭的,天天收鸭蛋,那蛋都是白色。可见许氏这模样,陈大明在农田里捡的鸭蛋可能不是白色,可这鸭蛋除了白色的,难道真有其它颜色不成?   “你什么你!俺劝你别没事找事儿,别说那蛋不是你家的,就算是你家又咋样?谁要你没看好你家的鸭,让它跑到俺家的农田里生蛋?既然它跑俺家的田生的蛋,那自然是俺家的!你再给俺没事找事,不用我家大明动手,俺先揍死你!”   别看许氏平时挺好说话,能治住陈大明这种急性子的媳妇儿,自有她的手段,当然也不会任人随意欺负了去。   “哎呀,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碰上你们这群不讲理的啊。江老四,你说你一家这么富了,怎么还要懒我那几个蛋啊!你不要你老子,不要你老子娘,不要你兄弟,那你不要懒我的蛋啊!”   旺财媳妇没想着陈大明夫妇会这么向着江大林一家,一时没了辙就开始撒泼。她就是想借着这件事儿跟江老四讹点钱回去,如今这目的还没达到,心里哪会甘心。   围观的村民们都指指点点的,低声讨论着。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这江老四一家自从跟江氏一族分支出来,就富了不少,这村里眼红的人多着呢。   现在正值夏季,听说江家的药田和荷塘秋天的时侯就要收获了,人家是想借着这事懒上江家呢。   可人的心里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如此,肯站出来说话的却不多。   很多人看别人家过得比自家好,他们不会反省为啥自己家过不好,他们只会妒忌人家,有时不背地里搞鬼,不出来踩一脚已经不错了,指望他们出来主持公道那是痴心妄想!   “看秋菊婶子的意思是硬要我家赔蛋了?”   旺财媳妇姓杨,是杨氏一脉的人,跟杨大妞是堂姐妹儿。江云漪方才在人群中有看到杨大妞的身影,可当她在看时,杨大妞已经不见了。   她心中转了几转,想着这杨氏这么闹不会是她二婶特意指使的吧?看样子似乎极有可能呐。   “没错!你们家不赔蛋就说明你们家欺负人!俺就算告到村长那儿,俺也有话说。”   旺财媳妇抬起眼,看是正主儿回来了,眼睛就亮了起来。方才她在这里咋呼半天,江大林和姚芳华还没啥反应该,倒是让陈大明夫妇搅和了半天。   其实今儿她来,就是想让江云漪赔她点银子。自江家四房从老江家分支出来,这村里谁不知道江大林家现在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说了算?   “那我想听听秋菊婶子这是希望我家咋赔?”   江云漪将杨氏的反应全看在眼里,不由笑了笑。她家自从建了清漪园村里人羡慕妒忌肯定有的,可惜没几人敢这样当着面儿捅出来找他们家麻烦。   因为她连自己的亲三伯都敢弄进牢里吃牢饭,谁想找她家麻烦都得掂量掂量。   可惜这个杨氏似乎没看清楚一些东西,凭着几个蛋就想找茬儿。   “那好办,一个鸭蛋三十文,俺家这几天一共丢了二十个,你就赔六百文吧。”   旺财媳妇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她发现江云漪并不像别人所说的很不好说话,看看她这柔声细语的,一定是被她刚才的气势给吓住了。   哎呀,早知道这丫头这么怂,她就应该把这价多提上一些!不过六百文也够她家用好一阵子了。   “杨秋菊你想银子想疯了吧?一个鸭蛋三十文,你以为你家的鸭子生的是金蛋么?你还真敢开口啊!”   许氏一听当先就炸毛了,这鸭蛋因为比鸡蛋个儿大,所以价格也比鸡蛋贵些,但一个最多也就五文钱,这个杨氏居然一下翻了六倍的价不说,还要把他们家丢的鸭蛋全让云漪丫头赔。   这,这,这真是气死人了!何况这鸭蛋有没有丢,是不是真丢,或者说有没有丢那还是问题哪。   而且凭啥杨氏家丢了鸭蛋要找云漪丫头赔啊!这,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说的是啊,旺财媳妇你坑人也要有底线哪,当人家云漪丫头傻哟。”   村民们虽然都在一旁看热闹不怎么插手,但一听杨氏一个鸭蛋要人家赔三十文也忍不住开了口。   大家伙这么多人在,要眼睁睁地看杨氏坑人,那就说不过了。所以有人开口,其它人也跟着帮腔。   “什么叫坑人哪,现在谁不知道丰泽屯最有钱的人已经换了人,就是江老四家。这六百文钱对他们家来说不过小意思,要知道这偷东西上了衙门可是要重罚的,上次江老三不就因为这事做了牢么?六百文还是轻的咧!”   在丰泽屯有上百亩的田地已经算是大地主了,以前江家没有买地建房种药田的时侯,丰泽屯最大的地主也不过七八十亩地。   杨氏这是把江家四房当大鱼在宰了!而且还特地提到江三因偷窃纵火做牢的事儿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众人一听杨氏这么说,顿时就没了言语。但他们心里知道这事真不懒人家江老四,他完全就是被冤枉的。   “杨秋菊你还要脸不?你张口闭口就说人家偷东西,也要看看你那几个臭鸭蛋人家看不看得上哪。那蛋就是我们家大明送给云漪家了,咋地啊?你有本事冲我们家来啊,别老懒着云漪家。”   许氏极看不惯杨氏那样子,忍不住就要着急上火。又想着自家男人要送东西怎么还给云漪送出这么一个大麻烦,不由得就有些怨怪。   可想想又不对,那蛋明明从她家农田里找到的,咋地就成杨氏她家的了?   “俺怎么懒着云漪家了,俺怎么懒着云漪家了?我说许秀英你家就算要攀附人家也得找时侯吧,这种偷东西的事儿,你们也跟着掺和啥?难不成你想替他们陪钱,既然这样那就把六百文钱拿来!”   杨氏眼见着六百文钱就要到手了,却被许氏再次破坏,心中极是恼怒,说话也不客气,伸着就跟许氏要钱。   却不想方才江云漪根本没说过要真赔她六百文钱!   “秋菊婶子,你怕是不知道这大周律法对于诬告之事的判刑也是不轻的。这偷窃的罪名一旦确定下来,那这个人的一生,还有他们一家子也基本毁了,我们家虽说不上大户人家。   但如你所说,我们也算是大地主了,不说多有头有脸,至少在丰泽屯也算比较有脸面的人了。如此被你诬告,我们是可以告你诽谤,然后请你去做几天大牢反省反省的!”   江云漪的笑容没啥变化,她的语气轻轻的,淡淡的,也看不出她是气了,还是怒了。   可她这话的效果还是很有用的!   “……”   杨氏一时就给吓住了。她可从来不知道诬蔑人也是要被判刑和做牢的!   “秋菊嫂,正所谓捉奸捉双,捉贼也要拿脏。你从一开始就跑到我家胡搅蛮缠,诬蔑我们家偷了你家的蛋,这样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如我们家云漪所说,你若再不知道悔改,我们就一起去见官!”   姚芳华先前一直被江大林拽着衣袖不让说话,现在看江云漪几句话就让杨氏无话可说,自然要站出来为自己家辨解两句。   她明白江大林为什么不辩解,因为方才杨氏那字字句句都在戳当初江家四房从江氏一族分出来是别有用心,他心里惭愧才没脸说。   然偷窃这罪名确实不小,若他们家担了这样的罪名以后还怎么在丰泽屯生活下去哪。   要知道如云漪丫头所说,他们家现在在丰泽屯也算是有头有脸了,这样的事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我……”   杨氏这一次更是被咽得没话了。她本以为以江大林那脾气肯定是任她搓圆捏扁也不敢吭声的,谁想这个时侯一群人都来指责她。   她虽然是个不怕说的,但她怕真如江云漪所说诬蔑人是要做牢的,她可不要做牢!   她只要一想到当初江三、大妞儿、赵氏和江传一被打板子打得那个惨样儿,杨氏就不由打了个冷颤。   “杨秋菊,你个死娘们儿,谁让你来大林兄弟家找茬的?没经我同意你个死娘们儿也敢背着我出来闹事儿,是不是嫌不够丢老子的脸!?”   正在这个时侯李旺财铁着一张脸气冲冲地大步走来,见着自己媳妇儿,二话不说就先一顿骂。   李旺财是一个燥脾气,他是李小丫的二哥,隶属李氏一族的二房,靠养鸭子卖鸭蛋为生。   “大姐!”   江小高微微扯了扯江云漪的衣裳,面上带着笑。方才是大姐让他去找三婶,然后三婶转道去找旺财叔过来。   杨氏是二婶的堂姐儿,性子和二婶差不多,脸皮却比二婶不知厚多少。她在他们家闹,若拿不出钱给她,怕是不肯走。   方才他们三姐弟在人群一见闹事的杨氏,心里就暗暗叫遭。还是大姐聪明,脑筋转得快,知道这丰泽屯能治住杨氏的只有旺财叔。   然旺财叔跟他们家可没交情,大姐便想到了三婶。三伯虽因他们家的事儿入了狱,但三婶自那事后,倒对他们家好了少。   大姐便让他直接找三婶帮忙,让三婶把旺财叔找来治他媳妇儿!   李小丫自江三那件事后,脾气改了不少,如今又怀着身子在李家呆着养胎,李家几房兄弟对这个唯一的妹子都是很疼惜的,自是向着她。   李旺财一听这事儿就知道她家媳妇儿想讹江老四一笔钱,本来也没啥大事儿,要平时他也就任媳妇儿闹去。   可亲妹子跟他摆脸,他当然是站在亲妹子这边。   杨氏被自家男人这么骂,心里是极不舒服的,但李家男人最不允许媳妇儿当着外人的面不给他们面子,否则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不可。   所以杨氏即使心中委屈得要死,也不敢反驳李旺财一句!   “闷不吭声的,老子还冤了你哪?还不给老子滚回去!都这点了,不给老子做饭吃,你是想饿死老子啊!”   李旺财使劲地拍了杨氏一脑袋,模样极为凶悍,他这样儿杨氏便越发不敢说话,乖乖地顺着李旺财那一拍就往家里走。   只是那低下头时,眸光露出的不甘心却落进江云漪的眼里。江云漪微微一笑,她现在可不喜欢动手了,能借别人的手最好不过。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都纷纷散去,回家吃饭了。   “大林兄弟,真是对不起,要怪就怪我们家大明思虑不周,害得你们受这样的委屈。”   许氏见一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过来诚诚恳恳地道歉。   她一听说杨氏因为鸭蛋的事儿来找江家麻烦,就想到了她男人说的前几天送鸭蛋给江云漪姐弟换的山果。   而当时陈大明正在江家暖房帮忙给药田锄草追肥,再过一季就要收成了,这个时侯多追点肥,到秋收时会长得更好。   因此碰上杨氏来找麻烦,他哪有不站出来说话的理!   他虽然不是江家的长工,但江家一天发给他的工钱都是比其它工人还多上十文钱,为这十文钱也得站出来给江家讨个公道哪。   何况这事儿本就是杨氏胡搅蛮缠,有意为之,他就更不可能不管!   “秀英嫂子,这不怪大明兄弟,是我不好!”   江大林还是那个样子,遇到啥事儿都是闷不吭声,这会子也知道这事不懒陈大明,自然也不忍心让陈大明遭许氏数落。   几人就这事说了几句,也就各自回家吃饭了。可没等江云漪几人进家门,就见江小小捂着脸,哭着跑了回来。   “咋地啦?咋地哭了?”   江大林这一次倒是比谁的眼睛都尖,看见江小小哭着跑回来,便一脸着急的迎了上去。   “咋回事儿?谁欺负你了?”   姚芳华也一脸担心,才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儿,现在江小小又哭着跑回来,实在令她焦心。   “二姐,你告诉我,谁打了你,我为你报仇去!”   江小高是知道江小小还是有点功夫的,虽然比不得他和大姐练得用功,学得快,但她也一直知道学点功夫好防身。   学功夫的事儿,即使他们去了红枫书院他也从来没有懈怠,也会常督促二姐不管学习有多忙,也一定要练着不可荒废。   所以江小小的功夫,便是打不过一些看家护院,但躲过他人的责打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小小却不说话,只是哭,而且哭得极为伤心。   “小小,别怕,告诉大姐,大姐给你做主!”   江云漪走过来,拉下江小小捂着脸的手,那脸颊被打得肿了起来,嘴角边还破了皮,头发和衣裳也有些乱。   “哎,怎么这么严重?一定很疼是不?”   姚芳华吓了一跳,顿时惊呼出声。看着江小小脸上的红肿就想起了上次江大林打她时的样子,那时江大林虽然打了她,但并没有下死手,可江小小这模样打她的人可丝毫没有留情啊。   “姐姐,呜呜!姐姐!”   江小小一下就扑进江云漪怀里,哽咽地哭了起来,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其它人看在眼里不由着急。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我们不问了,不问了……”   江云漪任她抱着,只能轻声地安抚着,然看着江小小脸上的伤,眸里却有冷光一闪而过。   她实在想不出在丰泽屯打了江小小,而江小小还这样维护或者说害怕的会有谁。   不过,打了她妹妹的人,想让她放过,那是不可能的!这事,她早晚会查出来。   “那姚姨去给你煮个鸡蛋敷敷!”   姚芳华看什么都不问出来,便转过身去煮鸡蛋。云漪丫头说鸡蛋的营养价值高,让她有时间就跟村里人收购一些土鸡蛋回来家里备着,所以家里随时都有鸡蛋吃。   前些日子她还跟村里的大妈买了一些小鸡仔回来圈养着,过个几个月他们就有鸡吃,也能天天收鸡蛋了。   很快姚芳华就煮了鸡蛋过来给江小小敷脸,江云漪用湿纱布包着蛋,轻轻地,一点点地给江小小敷着那肿起的小脸。   用鸡蛋敷脸是山村里的土方法,却能在很短的时间快速消肿。江小小的脸肿得厉害,江云漪连敷了两个鸡蛋才把她脸上的肿给消了下去。   用鸡蛋热敷消肿有些疼,江小小眼角挂着泪,却忍着不哭出来,然那要哭不哭的模样却是最令人心疼。   一家子看着她这模样,不由都红了眼眶,江大林偷偷转过身抹了一把泪,姚芳华直接就拿着帕子卡掉眼角的泪。   江小高紧抿着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那小拳头更是握得紧紧的,指节发白,咔嚓直响。   江云漪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眸中有一抹冷寒,给江小小热敷完后,她又让江小高拿她自己配的药膏给江小小抹上细细地一层,这药膏是她自己配的,对于消肿止疼的效果极好。   江小小的脸通过鸡蛋热敷,加上这个药膏,明儿就能很快好起来。   处理好伤后,一家人也不再逼问到底是谁伤了江小小,而是坐下来一起吃饭。江小小吃了几口之后,就躲自己房间,任其它人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这一顿饭,一家人吃得极不顺心,一人也只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大家都很担心江小小现在的情绪。   “高子,你去问问,刚才小小去了哪里,遇见了什么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云漪有些担心,就一直守在门口,江大林和姚芳华也在门外劝着,江小高听从吩咐就出了门。   “爹,姚姨,姐姐,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江小小明显在自己的屋子又哭了一次,但她出来后确实没有了方才那又难过又伤心的模样。   江大林和姚芳华对视一眼,然后看向江云漪,他们二人自春节回来后,一直相处到现在,都知道不管是江小小和江小高都极向着江云漪,江云漪说什么,这两孩子都会听。   “今儿我们上山时摘了不少桑果回来,爹和姚姨帮忙洗了吧。留一些起来,我晚上给你们做桑葚蜜膏和桑葚粥,剩下的和先前一样全做成果酒。”   采摘回的新鲜桑葚要么马上吃,要么就洗洗晒干当药用,方法很多,但她还是想酿酒。   桑葚酒酿个二十来天就能喝了,她的嘴可是馋了很久的,便是二十来天后出窖,剩下的放着等上三四月出来不但不会坏,味道还会更醇些。   现在发生了小小的事儿,她不能亲自动手,自然就全权交给江大林和姚芳华来做。   二人点了点头,依旧有些担心地看了江小小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就去做活了。   江大林心里很难过,自从跟江氏一族断绝关系以后,几个孩子都不怎么待见他,现在他虽然在这个家里,可孩子们跟他一点都不亲。   比如今儿二闺女被打了,他关心她,二闺女却怎么也不理,大闺女一问,二闺女就扑倒在大闺女怀里哭。   这件事看似普通,但已经可以看出在小小的心里,云漪丫头才是她的依靠!   “当家的……”   姚芳华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其实比起云漪丫头和高子,小小这孩子对江大林还是比较尊重,也比较在乎的。   只是今儿这事,倒是可以看出,若将来江大林在做出什么对不起这几个孩子的举动,怕这几个孩子就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江大林叹了一口气,便快步去打水,然后开始收拾箩筐里的桑果。他现在只能尽量弥补对几个孩子的亏欠。   待江大林和姚芳华走后,江云漪静静地看着江小小,也不问她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那目光没有一丝的压迫,关心的意味也不明显,可却让江小小很不安。   “姐姐……”   江小小小声地唤了一声,带着委屈,刚刚哭过的她,声音里的鼻音很重,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甚至有些肿。   这肿是哭肿的!   “姐姐不想逼你,只是不想你受委屈!”   江云漪看着这样的江小小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心软。不知从什么时侯起,小小和高子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她会为他们的忧而忧,也会为他们的喜而喜。   这种情况,她只在清清的身上出现过。便是师父和老师也没能让她出现这样的情绪。   江云漪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说明小小和高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等同于清清,却超过了师父和老师!   “对不起,姐姐!”   江小小抿紧唇,方止住的眼泪又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心里的那种委屈和难过又一次奔流而出。   “好啦!好啦!不哭了,不哭了!你明明知道姐姐心疼你,你还要这样子,是不是想着姐姐陪着你哭才甘心哪。”   江云漪被她哭得心都疼,赶忙牵着她进屋,低声哄着,语气极尽温柔,与她平日在外的形象完全不同。   江小小被她哄了一会,兴许是哭累了,便躺在床上睡了。江云漪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才轻轻地给她带上门出去了。   南苑主院这边江云漪一共命建造局的人建五间独立的院落,江大林和姚芳华一间,她自己一间,小小和高子也各一间,另一间是空置的。   因为四字不吉,所以她才在主院多建一间院子,取五之数,也比较符合主院的格局。   出了江小小的院子,江云漪在主院的凉亭那边坐了下来,闭眸凝思。   “姐,我没问到。”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江小高从外头回来,但他表情低落,他问了不少人,可居然没人看见到底是谁打了二姐。   这让他很愤怒,也让他很无力!   “没事,我们早晚会知道了。你二姐已经睡下了,情绪也很稳定。你不必担心!”   江云漪知道高子和小小的感情是极好的,小小被打,高子生气和愤怒才是正常的。   这两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的!   “我知道了,大姐!”   江小高点了点头,先去江小小的小院隔着窗户看江小小睡着正香,才放心的出来,吩咐负责看这个院落的丫头好好看着才出来。   清漪园揭彩之后,江云漪在主院这边都安排了专门伺侯的丫头,这些丫头主要负责撒扫和看院子。   这也是因为江家一家子都不习惯人伺侯的原故。但江云漪还是特别给他们安排了伺侯的丫头,而且挑的都是极为有眼色的伶俐丫头。   不过考虑到高子是男孩子的原故,给他挑的是小厮,这是为了避免有些丫头起了别的心思才特别做的安排。   平日里小小和高子在外读书,这院子里的丫头和小厮负责完各自院子里的事儿,江大月和张夕有时会让他们到暖房帮忙,便多数时侯都是让他们守着院子。   “江姑娘,陈家三妹在外头求见!”   张夕负责清漪园内园的人事接待,近日暖房那边有不少药草已经可以收成,江大月闲不住就到暖房那边帮忙收药草,现在整个清漪园都由江夕负责管理。   今儿旺财媳妇本是要直接闯进清漪园闹的,被张夕直接拦住了,才跑到村里人最喜欢集结的地方闹。   现在想进清漪园的门,没有张夕这个管家点头,谁也别想进来!   “以后三妹过来就不必通报了!”   江云漪点了点头道。陈三妹如果没有要事是不会来找她的,算起来陈三妹和陈家的人待他们一家真不是没话说了。   即如此她也愿意给陈三妹优待,以后陈三妹来了,自然可以直接进清漪园。   张夕点头应是,江云漪平时不怎么端主人的架子,但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极有威慑的。   比如他们三兄弟对于江家的其它人没感觉,但绝不敢违逆江云漪的话。江云漪是怎么对付她那些亲戚的,没人比他们三兄弟更清楚。   一个可以对自己亲人都毫不留手的人,又怎么可能对外人留手?   “云漪姐,高子,这是我大表姐叫春花,她说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跟云漪姐说,我就把她带来见你了。”   陈三妹笑着跟江云漪和江小高打招呼,随即跟江云漪介绍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少女。   那少女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穿着一身印花的粗布衣裳,初看是一个挺彪悍的姑娘,细看才发觉她长得极为清秀。   “春花姐有什么话,尽管说。”   江云漪请他们二人坐下说话,张夕让一个小丫头备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清漪园的茶水和点心是每天都备着的,这事是江云漪特别吩咐的,不管是外头的人来了,还是丰泽屯的村民来了,这礼数都不会少。   张夕跟在江云漪身边几个月,也知道只有稍微懂点礼数的人家,家里都会备一些茶水点心,何况是现在的丰泽清漪园江家呢。   “我……”   春花看起来的些拘束,她没想到在丰泽屯居然有这么漂亮的房子,而且这点心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表姐你别怕,云漪姐姐是好人。”   陈三妹一开始也是有些怕江云漪的,可后来慢慢地她就发现,江云漪其实没变,她的人和以前一样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所以她渐渐的也就不怕她了!   但在江云漪面前她还是不敢造次,可今儿不一样,今儿她带了表姐过来,如果连她也表现得很害怕,那表姐不是更害怕?   “这是荷叶茶,桃花酥,你先尝尝,然后慢慢说。”   荷叶茶是江云漪近日研制的新茶,降暑荷叶茶做法简单,只需荷叶半张撕成碎块与中药滑石、白术、甘草各两钱一起放入水中煮上小半时辰,去渣取汁,再加少许白糖,冷却饮用防暑降温极有功效。   当然,她给雅斋的荷叶茶,除了防暑荷叶茶外,还有减肥、降压、调理便秘等共三种药用荷叶茶,专门给不同需要的客人来点。   然清漪园中备的自然多是防暑的荷叶茶,是她专用来招呼客人,也是用来防备有工人及家人中暑用的。   谁说荷花只有莲子和莲藕能卖钱?荷全身上下也全是宝,而荷叶的药用价值也是很高的,它本身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止血、减肥等功用。   这夏季一到,她从荷花身上赚到的第一桶金就是用荷叶制茶,而夏季一过,她能从荷花身上赚到更多的钱。   江云漪喝着手中的荷叶茶,面上笑意浅浅,自是想到了她的荷叶茶近日又开始在雅斋大卖而心中欢愉了不少。   然春花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江云漪面色一变,手中的茶盏咣啷一声一个不稳就落在了地上,直接砸在了青石铺就的地面上。   茶香袅袅,清香扑鼻,破碎的瓷片上还能看到那青翠的汤色。这茶是刚刚泡的,江云漪喝的也是防暑的荷叶茶,但泡法却有所不同。   她的荷叶茶是用茉莉花、绿茶、及一整张荷叶切成细碎状加清水煮上五刻钟再放到茶盏里浸泡。   用茉莉花和绿茶一同泡的荷叶茶味香清而不腻,很受她的喜欢。这款荷叶茶能有效地驱走身体多余的热气,也能够改善夏季头晕胸闷的症状。   近日她与小小和高子下山回来,家里都会备好这款荷叶茶专门泡给他们三喝的。   然此刻那被她不小心砸碎的茶盏却证明着她此刻心中有多么地愤怒!   ------题外话------   感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的6颗钻石。姑娘们近日滴票票越揣越紧了没有啊?看到姐姐滴碗了没,快把票扔进来,不然姐姐要抢了哟。   姑娘们要素舍得不票票,那就扔两朵花,砸两颗钻,或者给几个赏钱也行哪!姐姐需要动力有没?   皇榜告示第083章:护犊心切,心辣手狠   “你说小小的伤是谁打的?你给我再说一遍!”   江云漪拳头收紧,眸中闪烁着火焰,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可是那全身散出的寒气却令人心中发悚。   “她凭啥打我二姐?我们家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她凭啥打我二姐啊!”   江小高气得一个拳头就砸在青石桌上,那双小拳头一下就红了,可他根本不管不顾,只是大声地呼吼,满脸的怒气。   “是,是,是杨二婶子,我亲眼看见的!当时,当时杨大虎也在,是她抓着小小,然后杨二婶子用竹蔑子贴着手掌扇的。”   春花被江云漪的模样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把事儿又说了一遍。她其实是怕小小想不开,所以才匆匆跑过来报信的。   因为当时杨二婶子忒刻薄了,而那杨大虎更坏,他居然,居然……。她思前想后才过来的,没想到江云漪姐弟反应这么大。   不过,任谁遇上这种事儿,没点反应才不正常吧。   “那个杨大虎对小小做了啥,赵氏又对她说了啥,为啥小小回来啥都不肯说,只是哭?”   江云漪急怒攻心下,蓦然想到小小哭得又伤心又绝望,如果真的只是被杨大妞打了,为何小小会那么绝望,还不敢把真相告诉她。   “其实,其实也,也没做啥……”   春花面色一红,咬了咬唇看了一直侯在院外的张夕一眼,却是怎么也不肯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她怕坏了小小的名誉。   张夕是怕江云漪临时有什么事儿要吩咐他去做,所以让人备完茶,便一直侯在南苑的院门口。   他在那个位置只要江云漪有什么事叫他,他马上就能听到,但凉亭中的谈话,除非他有心偷听,否则是听不到的。   不过方才亭中茶盏被砸,江云漪和江小高生怒还是惊动了他,但江云漪没叫他进来,他也不敢进来,只能在院外等着。   “张总管,我想喝山楂荷叶茶,你亲自去为我煮一杯吧。”   山楂荷叶茶也是降暑茶的一种,但时间比茉莉荷叶茶稍微费一点功夫,也是她爱喝的荷叶茶之一。   它需山楂切片,配决明子与洗净的荷叶切丝放中锅中加水同煎,后去渣取汁,代茶饮,即有山楂的味道,又有荷叶的清香,在雅斋那边同茉莉荷叶茶和减肥荷叶茶一样极受闺中少女的追捧。   张夕人是很机灵的,听江云漪这么说便明白这是有意要支开他,应了一声后便退下了。   “高子,你带三妹到中苑花园摘一束百合放到我房中,我记得库房那边前阵子有人送了一个四喜如意瓶,你让张夕给你找出来,就用那个瓶子插吧。”   江云漪自从有了自己独立的小院后,就恢复了前世里喜欢在房中插时令鲜花的习惯。   但现在让江小高带陈三妹去中苑花园摘花插瓶分明就是有意支开他们!   “大姐!”   江小高有些不乐意,他跟在江云漪身边那么久,哪里会看不出江云漪是有意要支开他。   “还不去!”   江云漪语气虽淡,但却不容置疑。   江小高咬咬牙,不甘不愿地点点头,然后就带着陈三妹离开了南苑,真往中苑花园去了。   陈三妹看得出江云漪是有事要单独问她表姐,跟春花说一声后,便跟着江小高走了。   “送两杯清茶到我书房,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江云漪身边有两个丫头,是她自己特别挑选的专门看管她的书房,这两个丫头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   两个丫头低声应下,他们看得出,江云漪生了大气了,也识趣的不敢乱说话。   春花有些害怕地跟江云漪进了书房,战战兢兢地坐在书房的凉椅上,垂着头不敢乱看。   “你不用害怕,你只要告诉我,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江云漪尽量把语气放柔,她看得出春花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否则她方才也不会示意她把所有的人支开。   而且她选择通过陈三妹来找她,肯定也是想到了什么才这么做的。   “当时我路过村东头的竹林……”   丰泽屯村东头那边有一片竹林是杨家的,方才江家三姐弟下山回来听到旺财媳妇跟陈大明的争吵,江云漪让江小小去找陈公过来。   去陈公家如果绕小路就必会经过那片竹林,江小小可能是为了图清凉才绕竹林那边走。   “我,我不是不想救小小的,当时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我害怕。”   春花说到杨大妞打江小小,而江小小反抗被张大虎抓住,随后杨大妞又威胁江小小不准声张,杨大虎还对江小小不轨等等一切一五一十全说了。   她当时非常害怕,很想叫人,可是她不敢,直至杨大虎居然想对才十岁的江小小做好样的事时,她才灵机一动,装作平时的样子跟人打招呼。   就是这声招呼才把杨大虎吓跑,而那个时侯杨大妞已经不在竹林,杨大虎临走前还威胁江小小若敢把今儿的事说出去,就让江小小身败名裂。   如此江小小才躲过一劫!春花怕自己出现会让江小小想不开,便没敢出现,于是便偷偷跟江小小,一直跟着她,看着江小小进了清漪园才放下一颗心。   “我,我看到小小回了家,就想小小应该想开了。然我回家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左思右想便来清漪园,想把这事告诉你,也好让你多注意些!”   春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云漪的表情,心中略有些不安,这事她知道说出来对江小小的影响不好。   可她一看杨大虎就不是一个好人,而江家四房现在在丰泽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万一这杨大虎对江家四房起了歹心,一定会拿这件事威胁江小小,那江小小以后可怎么哪。   “这件事还有没有其它人知道?我的意思是杨大虎欺负小小的事儿,除了你,还有没有人看见?”   江云漪尽量平息着心中的怒气,她知道这个时代女子对名节看得极重,虽然小小现在只有十岁,但就是因为她才十岁,这种事情对她的影响才更为可怖。   难怪小小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任谁遇上这种事都不可能表现很正常!   “应该是没有!当时是饭点时间,天气又热,我,我可以肯定当时除了我之外,那片竹林附近根本没人。”   春花思考了片刻,方肯定地道。她当时也是要抄近路回家吃饭才碰上这事的,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往竹林那边走。   “春花,我身边正好需要一个贴身的丫头,你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   江云漪听到此方点了点头,眸中的怒火渐渐地归于平静,然后含着笑对春花道。   杨大虎这个人她绝对不会放过,但春花她也必须放在身边才放心。并不是她不相信春花,而是她有必要将一切可能性全扼杀在萌芽中。   “我,我保证这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   春花眸光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就隐了下去,她明白江云漪留下她,是希望她守口如瓶。   “我收你,除了要你守口如瓶外,也因为你聪明伶俐,品性好。如果你愿意,从明儿起你就来清漪园报道吧。”   江云漪一向用人分明,虽然留下春花的大半原因是因为小小的原故,但她看春花眉眸清明,是个好的。   这样的人,她愿意培养!   “我,我想回去好好想想。”   春花咬了咬唇,她知道如果她能跟着江云漪,以后一定会前途无量,但她不想让人觉得她胁恩以报。   “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江云漪起身送她出书房,随后就让丫头代她送春花出清漪园。清漪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都能逛的,所以进来的人一般都会有人带进带出。   待再也看不见春花的身影后,方又转进了书房,她独自一人在书房呆了很久,出来后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第二日一大早,村里传开了一个消息,说是杨家大虎被人拔了舌头,还断了手筋,模样可惨了。   “也不知道这杨大虎得罪啥人,竟然被人整得这么惨。他那双手算是废了,人也变成了哑巴,真是可怜哝!”   暖房那边的金银花正是收花的时侯,几名村里的媳妇子过来帮忙收花,边收边聊起了今早发生在他们村子的大事。   “谁说不是呢!不过照我看呐,杨大虎这样也好,我听说他就是一赌鬼,杨家的家财都让他给败光了。现在没了手没了嘴,看他还怎么去赌!”   陈家二嫂子这两日都会来江家暖房帮忙收金银花,听到这事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丰泽屯谁不知道杨大虎是一个烂赌鬼,二十好几的人,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你说会不会是他欠钱不还,被赌坊的人给妒恨上了,才被人这样啊!”   有人对镇上赌坊的规矩听说了些,便暗自揣测道。她也觉得那个杨大虎这样挺好,虽然被人废了,但也好过败光了家里,想要砸锅卖铁强哟。   “好啦,这事关俺们啥事啊,赶快干活。江姑娘说了,这金银花就这个时辰收花最好,要是过了这个时辰就不宜再采收了。我们再不动手,时辰一过,这江姑娘生起气来,俺们就拿不到工钱了。”   金银花采收最佳时间是清晨和上午,此时采收花蕾不易开放,养分足、气味浓、颜色好。下午采收应在太阳落山以前结束,因为金银花的开放受光照制约,太阳落后成熟花蕾就要开放,影响质量。   不带幼蕾,不带叶子,采后放入条编或竹编的篮子内,集中的时候不可堆成大堆,应摊开放置,放置时间最长不要超过两个时辰。   这些在江云漪招他们来采收金银花时就有过特别的交待,谁若没有按要求采摘,连带的每人都要扣一半的工钱。   “是啊,是啊,赶快收花,再不收过了时辰,江姑娘可是要生气的。”   几名媳妇子自上个月起就被招过来帮忙收江家暖房的草药,负责收金银花的一共有五组,她们只是其中一组而已。   江姑娘说了,哪一组收得最多又符合要求,那一组就加工钱;反之,哪一组没做好,也是要扣工钱的。   负责巡视工人们收花的江大月听到这些微微地皱了皱眉,她一大早起来就过来暖房这边监督收花的情况,走哪都能到有关杨大虎被抽筋拔舌的事儿。   好在这些媳妇子说了一小会还知道收敛,认真干起活儿,不然她还真有些不好办。   “这杨大虎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正在备中饭的姚芳华也听说了村里的杨大虎被人抽筋拔舌的事儿,想着这杨大虎好像是杨大妞的兄长。   他们家因杨大妞的事儿跟江家二房断了关系,这杨家的人自然也把他们妒忌上了。   如今这杨大虎闹出了这样的事儿,不会牵连到他们家吧?   咣唧!   “咋地了?咋地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啊?让姚姨看看。”   江小小一听到杨大虎出事,吓了一跳,手一软,手里的碗就滑出了手心,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把正在烧饭的姚芳华吓了好大一跳。   “没,没事儿!姚姨,我突然想起有事要问大姐,我去去就回。”   江小小有些心慌,但还是镇定了下来,看着地上砸碎的碗也不知道收拾,匆匆跟姚芳华说了一声,就奔了出去。   “哎,小小,小小,啥子事啊!”   姚芳华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儿也没有怪小小,只是想着方才小小那样子,心中有些担心,忙把碎瓷片儿扫起来,叫了一个丫头过来接她的活儿,便跟着跑了出去。   江家四房虽然坚持自己做饭打扫,但那些买来的丫头婆子也不能让他们偷懒不是,所以每次做饭都安排一二人过来打下手。   那小丫头本来是在外头折菜的,听到姚芳华的话便跑进来帮忙烧饭,姚芳华这才能脱得身去追江小小。   江云漪正在烘干房检查各类草药的烘干情况,现在正值江房暖房各类药草的收获期,江家的烘干房早早就建了起来,用以烘干各类草药。   早在江家药田建起的时侯,江云漪本身就考虑到草药收成之后关于晾晒的问题。   在经过与李郎中帮忙请来的药农讨论数次之后,药农们给出最多的问题就是自然晾晒的时间长,损失重,而且产量低。   但这些问题他们都没有得到彻底的改善,来了江家之后也就把这问题作为首要问题跟江云漪摆到了台面上说。   江云漪便想到了暖房里设置的暖炕,便就此做了一些实验,用暖炕建了一个炕房,然后将草药全放在炕房,再把炕房烧起来,如此这些草药便不需要靠天气来晾晒。   但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用炕房烘干草药的法子虽然可行,但成本也高,因为炕房一旦烧起来就是很难间断,单单一天烧的炭就是一个极大的数目。   江云漪通过研究方设计出一个烘干房,烘干房长约两丈,宽一丈半,房子一头修两个炉口,房间修火道,火道采用回龙炕形式。   屋顶留烟囱和天窗,离地面35厘,每间层前后墙各留相对的一个通气孔。室内两侧离墙20厘各设木头烘架一个,架间留近半丈的通道,架分十层,间距也近,离火道也不远。   间架每层至少能放八个晾晒筐,那些晾晒筐都是竹编而成,每个筐至少能放七八斤草药。   这样一间烘干房少说也能晾晒近百斤的草药,大大地节约了成本,却在一天内提高几倍的产量,也保证了质量。   当然,这些草药烘干近十个时辰,就必须有人进去把这些晾晒筐的草药翻上一翻,如此才能保证草药晾晒的均匀度,避免干湿相混使得草药发霉而影响产量和质量。   如此基本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把新采上来的新鲜草药晾干收库,在库放置一两天取出再日晒一天,便可以直接出售了。   “这一批草药可以收了,收回库房时,地上记得撒石灰粉防潮,硫磺也要熏上防虫咬。”   江云漪试了一下温度及草药烘干的干度与湿度的对比,今儿这一批草药已经可以收工了。   “江姑娘放心,这些我们都明白的。”   烘干房的草药晾晒和收工江云漪只交给从牙行买来的仆人做,这一点她是不会交给村里请来的工人的。   暖房那边千防万防还是有人将相关的种植方法泄漏了出去,虽然有些细节没被盗去,完全没法达到她这边的产量,可让人偷窃自己的成果还是让江云漪极度不爽。   为加强管理,暖房那边种植方面的重要程序,江云漪都只交给信得过的人来做。   今年只是她草药收成的第一年,接下来时间还长着呢。她就不信防不住那些偷种植方的小人。   她还有好多种植和提高产量的方法没来得及实施呢。而这些方法至少要等到第二年草药长得成熟些才能动用。   “二小姐,二小姐,大小姐正在忙,你不能进去,二小姐……”   烘干房、库房及书房都被江云漪列为重地,除了相关的负责人外,其它人,哪怕是江家的人没有江云漪的允许也是不能进的。   “没事,你下去吧!”   江云漪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湿帕擦了擦额间的热汗,烘干房草药出房的时间她都是计算好的,今儿一大早她就跑来看着,现在这个天气在烘干房不需呆多久,只要站个小半会就能热死人。   净了一下脸后,江云漪把剩下的事儿交给烘干房的管事处理,便让江小小跟她出了烘干房。   回到南苑卧房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后,江云漪才回到书房,江小小正在书房里等着她。   下人按吩咐泡了两杯金银花茶进来,便关上书房的门退了出去。   “哝,你爱喝的金银花茶。”   金银花茶也是近日江云漪给雅斋备的新茶之一,它茶汤芳香,甘凉可口,常饮此茶,有清热解毒、通经活胳,美容养颜之效。   这款茶和新推出的荷叶茶,在雅斋和雅斋旗下的药茶坊销路极好,自上个月推出到这个月起始,订单满天飞,已经远销出安云,在浣州城地界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为此她还特别让段景之跑一趟平县,跟刘老爷订下他那边的荷叶,并与他签下合约,以防他人想利用雅斋的荷叶茶获取爆利。   至于金银花无需她去收购,云子澈在知道荷叶和金银花皆可制茶的情况下,已经让旗下的药房全数收购今年所产的金银花。   如此一来,便能防住有些人借雅斋之名收购私制雅斋的药茶去获取爆利!但有时千防万防,也有防不住的时侯。   雅斋和旗下茶坊皆是按时令推出每一季的药茶和药饼,但有些人订不到单子,便会想从别的渠道进货。   这样一来,很多假货和次货就慢慢流向市场,让雅斋面临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商业危机,这是后话。   “姐姐,我不是来喝茶的。”   江小小口上虽这么说,但还是捧起茶抿了起来,金银花茶甘香的味道入口,让她的头脑也清明了几分。   “小小,我是你姐姐,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要敢伤你一根头发,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云漪没说出什么事,但她知道小小听得懂,否则她也不会火急火燎地跑来找她了。   “姐姐,你说这事如果让人家知道了,他们会不会看不起我?”   江小小咬着唇,自从进了红枫书院后,她明白了很多以前没有的道理,但也因为知道得太多,她的心里也有了负担。   比如昨儿的那件事,如果放以前她一定不会如现在这么在乎。可现在不同了,她有姐姐,如果被人知道了那件事儿,对姐姐的名誉一定也会有影响。   所以她才害怕,她才不敢说!   “小小,你告诉姐姐,如果我们家还像以前那么穷,你还会害怕么?”   江云漪招手让江小小坐到她身边,伸手抚着她的脸蛋儿,现在的小小脸型已经长开了些,眉清眸秀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小美人坯子。   花骨朵一般美丽的小小,江云漪怎么可能让她受任何委屈,何况还是那样可以毁掉小小一生的事?   她绝不能让小小的一生留下那种永不磨灭的阴影,这样对小小实在太残忍了!   所以她让人拔了杨大虎的舌头,还挑断了他的手筋,就是要告诉小小,以后这个人便是想以此威胁她也做不到了。   因为一个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人,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要怪她心狠手辣,要怪就怪杨大虎动了不应该动的人!   江云漪的眸中有一抹冷洌狠辣的光芒在闪耀,在预示着她其实并没有因为杨大虎受到惩罚而有半分的后怕,相反在看到江小小还在为这件事忧心忡忡时,她觉得对杨大虎做的事还是轻的。   “姐,这件事真的,真的不会有其它人知道了么?”   江小小轻轻靠在江云漪怀中,声音里有着依赖,她其实是想信大姐的,因为大姐为了她真的把那个人变成了废人。   她一点都不同情那个坏蛋,他活该变成那个样子!   “小小,以后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大姐。大姐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江云漪细看江小小的神色,微微笑道。她原本不想让小小接触到这些较为黑暗的一面,可既然她来问了,她也不介意告诉她。   现在她还有能力保护她,可她不会一直呆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必须教会她,如何才能保护得了自己。   “姐,我有件事儿求你,你能不能答应我?”   江小小咬着唇,不自觉地搓着手,声音很低,却带着几分坚定。她不想再呆在这里,她想离开这里,而能让她离开这里不受阻拦的,只有姐姐能帮她!   “你说,只要姐姐能做到,姐姐一定会帮你!”   江云漪知道要彻底解开小小的心结,单单让杨大虎受到惩处还不够,她还得花费其它的时间才能抚平她心灵的伤口。   “我想离开这里,我不要再呆在这里,姐,你把我送走吧,我求求姐姐了!”   她不要有一天成为大姐的负累,她不要有一天有人说大姐为了她干出违法的事情。   杨大虎那天是欺负了她,可他并没有成功,虽然对她确实造成了伤害。可当时她想的最多的还是大姐。   她当时在想,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不但她活不成,大姐一定会被她连累。她当时真的好害怕,可她又不敢寻短见。   所以刚才一听到杨大虎被人断了手筋,还拔了舌头,她就想到是大姐做的!昨儿来他们家的只有陈姐姐和春花姐,只要他们不笨,他们一定会想到这事跟大姐有关。   她不要大姐因她受半点拖累!江小小的话一出,心思已经转了好几道弯,而这些在以前她几乎都是不想的。   她的心思一向单纯而简单,只会想着一家人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吃暖穿暖就很开心了。   可是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后,她的心仿佛打开了一道口,很多以前不想或想不到的事一下子就想通了,想透了。   这事让她在煎熬之中获得了新生,也让她下定了决心要成长,长成和大姐一样的高度!   “你说什么!你想离开这里?”   江云漪被江小小的想法惊了一下,她没想到江小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孩子那样的依赖她,信任她,她怎么会突然有想离开丰泽屯的想法?   这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姐,你答应我吧。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说姐姐了!”   江小小在来找江云漪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她不要姐姐为她担负任何罪名,而能让姐姐永远不受疑的法子,就是她永远地离开这里。   虽然离开姐姐会让她很心痛,很心痛,但为了姐姐,这点牺牲又算得什么呢。   “傻瓜,姐姐怎么可能因为这件受到影响?你千万别胡思乱想!要不这样,姐姐让人带你去别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好不好?但你要等姐姐思虑好了,再作安排。”   江云漪觉得小小可能是被吓坏了,所以才想逃避,才想离开。如果真是这样,那让她换个环境,换种心情或许对她有帮助。   但要把她送到哪里才能让她暂时忘掉这样的不愉快,她得好好想想!   “那我等姐姐的好消息!”   江小小见江云漪松了口,便退出了书房。她知道大姐既然应了声,就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待江小小退下去之后,江云漪陷入了沉思,她是让杨大虎再也无法开口,也无法指认,但小小的心却被卦住了,如果不能让小小想开,那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么。   “小四,小五,你们帮我把小小送到浣州城交给云大少爷,让云大少爷帮我照顾小小一段时间。我想他会知道怎么安顿小小的!”   江云漪虽然不喜端木阳在身边放人,但昨儿的事她还是忍不住请小四和小五帮她动手。   只有如小四和小五这样的身手,才会做得那样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证明这些事眼她有关。   同样的,若要把小小送出丰泽屯,她也只有交给他们,她才会放心!   “那就请江姑娘安排好,我等一定安全把二小姐送到浣州城。”   小四和小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中,他们当初奉主子的命令暗中保护江云漪,本以为江云漪不会发现他们。   可昨儿的事后,他们才知道江云漪一直笃定他们就在她身边的某个角落里。主子有令,从今往后他们只需听命于江云漪即可,她的命令,就是主子的命令!   也从昨儿江云漪让他们办的事中,他们知道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不单单头脑聪明,而且还心狠手辣。   这个年纪有这种狠劲,如果只是发生在他们这些暗卫身上,他们也不过家常便饭。   可是发生在一个农家少女身上,就太让人不可相信了!可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二人才觉得这个小女子值得他们追随。   因为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妹妹而不折手段,甚至手染鲜血!这样的人一旦把你当成自己人,便会倾尽一切对你好。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地把主子交给她!   “你们下去吧,代我跟端木说声谢谢!”   江云漪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疲惫,便独自躺到书房的一个侧间歇息了会,然脑中却一直想着如何处理小小的事。   小四和小五闻言便退了下去,跟在江云漪身边的时间虽然没有主子长,但这位女主子说话做事,却让他们不得不听。   晚饭时分,江云漪跟一家人提起了要把江小小送到浣州城的事儿,一言激起千层浪,连江小高都被惊住了。   “为啥要把小小送到浣州城的念漪书院?她在红枫书院不是好好的么?”   江大林放下碗筷急急地问道。虽然这个家他现在没什么地位,但小小是他的亲闺女,这么小就一个人能浣州城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他实在不放心。   在江大林心中只要出了安云镇,出了平县,其它地方对他来说都是很远的!何况儿行千里母担忧。   自从刘氏走后,这几个孩子就是他的心头肉,他哪里舍得让江小小一个人去浣州城呢。   “是啊,云漪,你的医术就不错啊,为啥要把小小送那么远的地去?”   姚芳华隐约猜到这事可能是小小自己要求的,因为上午是小小匆匆出了厨房就是去烘干房找云漪丫头,后来两人在书房呆了很久。   她当时觉得奇怪,可书房没有江云漪的命令,连她也是进不去的!   “二姐,是你想要去浣州城么?”   江小高轻轻地放下碗筷看向江小小,这事儿一定是二姐要求的,否则大姐是不可能把二姐送到浣州城那么远的地方去的。   江小高从小就没去过安云以外的地方,在他心里即使是从丰泽屯到安云集就已经很远了。   这就是农村人跟城里的人区别了,江大林和江小高都是从未远走他方的人,所以二人都一致以为浣州城离他们太远了。   “念漪书院是云家药堂所创办的,它并不受今年秋试的影响。现在正在招收学徒,我想帮大姐。只有我真正懂得了医药,我长大了才能帮大姐照看药田,才能继承大姐的衣钵!”   江小小原本对医药不甚兴趣的,可方才离开大姐的书房她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大姐,怎么样才能让大姐开心。   后来她想到了,大姐喜欢做生意,大姐极懂药理,大姐还会做药膳,那她只有学会做生意,学会药理,懂了药膳,那大姐一定会很开心,很高兴!   如此,她也可以报答大姐对她的教养之恩!是的,是教养之恩,一直以来她都是把大姐当成最亲最亲的人,她不想让她失望。   刚才来吃饭的时侯,大姐把她叫到身边,说要让人带她去浣州城找云大少爷,到时就让她留在念漪书院学习医药。   走在路上,她就在想,云家大少爷那么厉害,生意做那么大,要是她能跟在云大少爷身边,那她一定能学会很多东西,到时她就可以帮到大姐了!   “我会先前去信给云少,他会替我照顾好小小的。小小其实很有天赋,我相信她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大夫!”   江云漪慢慢地吃着饭,对一众吃惊的质问并不放在心上。小小跟在身边也很久了,她有没有医药方面的天赋她很清楚。   这孩子虽然喜欢刺绣,在医药方面也没有高子学得快,但就因为这样她才觉得如果小小肯下定决心学,一定会很出色。   杨大虎的事让小小有了这样的决心,她其实很欣慰,想着这人总要经历了一些才会成长。   也许小小真的长大了呢!   念漪书院是云家创办,专门招收有天赋的医童学习大周最系统的医药,是受到大周律法保护的结合药家学府。   只要进了念漪书院,拿到念漪书院的结业证明,无需医证,便能成为一名真正大夫!   江云漪当初教两孩子跟着她学医药,其实也是有想传授所学的意思。如今小小愿意接受正规的药家学府教授医药,她内心里是极为欣慰的!   “既然云漪丫头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没错。小小,来,这是你最爱的糯米排骨,姚姨做的没有你姐做的好吃,不过味道也是很不错的。来!多吃点!”   姚芳华知道这事已成定局,江小小是一定会被江云漪送到念漪书院学医的,而她还没有资格去反对。   即如此她除了支持,还能做什么呢!   “那,那她得学多久才能回来?”   江大林终是心中不舍,他以前常年在外,很少照顾几个孩子,现在云漪丫头有本事了,让他不必再到外头奔波,可小小这个时侯却要被送到浣州城去读书。   “只要小小想回来,我们随时可以接她回来。”   送小小去云家的念漪书院学医是一个比较好的说辞,也能让云子澈好安排些,所以江云漪才这么说的。   不过,如果小小到时在浣州城呆不惯,她也会让云子澈送她回来的!云子澈因为念漪书院招学徒的事会在浣州城滞留近两个月。   当初他有功夫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来到丰泽屯参加清漪园的揭彩典礼,也是因为他早早就在来浣州城的路上。   而他来浣州城的目的便是为念漪书院一年一度的年庆及今年的招生事宜做准备。   “不!我一定要学有所成才会回来。爹,你放心,我每个月都会寄信回来的。”   江小小已经有了奋斗下去的目标,她哪里会轻易放弃,为了姐姐,她一定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大夫,到时她就可以真正帮到大姐了!   江小小紧紧地握着小拳头,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二姐,我会努力读书,到时如果你不能回来看我,我也一定会去浣州城看你的。最多三年,三年之后的大考,到时我就能到浣州城参加府试,到时我就能见到你!要是能上京参加殿试,谋个一官半职,也能帮到大姐了!”   江小高从江小小的目光中看到了坚定,他知道二姐一定是想学有所成,然后回来帮助大姐。   既然连二姐都有这样的决心,他为什么不能有?那如果他将来做了官,就一定能让大姐开心,让大姐高兴。   因为若他能当官,那一定是大姐的功劳!   “高子?”   江云漪没想到江小高竟然会想到三年后去考科举,这比起江小小下决心要学医还要让她意外。   江小高学习晚,虽然今年碰上了一年一度的春试,和三年一度的秋试,可以他现在所掌握的知识是不足已经应付这样的考试的。   然若三年后参加朝廷举试,以江小高的聪明一定能过五关斩六将,不说去京都参加殿试,至少做个秀才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江云漪可从来没想过要让江小高做官!   “大姐,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江小高握紧小拳头,定定地道,然后埋头吃饭,吃完饭就自己跑回了房间,挑灯夜读起来。   连二姐都想到学医,待以后帮大姐照看药田和生意,那他哪里能输给二姐。从今往后,他要更加努力的读书,争取来年就成为一名有功名在身的人。   他一定不会输给大姐的!   江云漪本想说些什么的,可最终没有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能事事干涉。   做为姐姐,她只能在他们走弯路的时侯拉他们一把,但如果干涉太多,他们就会失去自我,这不是她想的!   一家人又相聚了两日,第三日江云漪为江小小备好了去浣州城的盘缠,然后由小五及一直在红枫书院照顾江小小的嬷嬷,连同一个叫小丫头共四人一起同上浣州城。   “到了念漪书院一定要认真学习药理,要听小五哥哥的话,不能给云大少惹麻烦,不可以给姐姐丢脸。知道么?”   一家人送江小小上了马车,上浣州城的行装是姚芳华打点的,而盘缠方面江云漪直接交给小五保管。   给江小小备的丫头叫小桃,是一个很伶俐的丫头,早前江云漪就吩咐她和同行的嬷嬷,在浣州城行走要看好小小,不可让她出什么意外,有什么事就找小五,他会有办法。   小桃一一应下,便跟着嬷嬷一起爬上了马车,江小小坐在马车上静静地凝望着家人,眼角有晶莹的泪光,可她最后还是命小桃把车帘给拉了下来,而她则偎着嬷嬷的肩小声地哭了起来。   “这些药茶是我备给你家主子的,另外还有一封信,请代我交给他!”   江云漪看着车帘拉了下来,便将手中备的礼给小五。这些药茶对于端木阳来说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她知道端木阳会喜欢的。   小五接过,便驾着马车走了!这些东西他们虽然常寄给主了,但哪里比得上江姑娘交待相送呢。   “哎呀,遭了!”   江小小走后没多久,姚芳华突然大叫一声,大腿一拍,面露急色,随即便撒开了腿往家跑。   ------题外话------   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的30颗钻石,么么爱你,看你送礼物的时间都在凌晨一点了,要早点休息哟。   感谢姑娘们的支持,永远爱你们!今日一万一不要嫌少哟,么么哒!   皇榜告示第084章:差点被呛死   姚芳华平时很稳重,这会子突然火急火燎起来,定是有什么大事儿,一家子便跟着撒丫子往家跑。   “咋回事?”   江大林跑得气喘吁吁的,见姚芳华跑到家门口突然就不跑了,面上的急色却是不减,担忧地问。   “我,我,其实也没啥事。”   姚芳华跑回来才想起这事不应该在江云漪面前提起,前几日江云漪虽然回了家,但常常带着小小和高子上山采野果,到了点才会回来。   可这两日因为家中的草药收了,正在烘干房里晾晒,江云漪是算着时辰会回来查看和检收的。   这事以江云漪的敏慧,一定会发现端倪!她既然不说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默认了这事?   “没事就好,那我先去暖房看看,有事再跟我说。”   江云漪追过来见江大林没问出什么,便开口道。姚芳华突然跑回来,明明是有事的,可事到临头却又不愿说,定是心有所忌,那她也不好在这个时侯问。   其实她已经隐约猜到姚芳华想说什么,然既然她到现在还不愿说,应该还是有几分把握能解决的吧。   “云漪,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你奶奶来了!”   姚芳华见江云漪不问有些急了,于是乎就把赵氏来家里要钱的事儿跟江云漪说了。   这事是瞒不住的,她已经替江大林瞒了半个多月了,再瞒下去江云漪也早晚会把这事揭出来,到时她更是不讨好。   其实自他们家从江氏一族分支出来后,江大林心中一直很愧疚,便央着给两位老人炖些补品给他们送过去。   江云漪虽没让她管帐,也没完全让她管家,但每日里给的银两并不少。她心疼江大林便一直瞒着江云漪给两位老人送补品吃。   半个多月前,赵氏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便来要钱,她没给,但也没明着堵赵氏,只告诉她手上的钱全是云漪丫头给的,云漪丫头每隔半个月才会给她银子用。   赵氏半信半疑,说半个月后会来要银子,让她先备好。今日刚好就半月之期,姚芳华想着,依赵氏的性子必是用过饭就会跑来要钱,所以刚才才会那么心急地跑回来。   “芳华!”   江大林没想到姚芳华居然把这事儿当着孩子的面儿给说了,一时就有些责怪。   媳妇儿明明知道孩子们不待见母亲,为何还要告诉孩子们母亲来过的事呢。   “爹,姚姨,如果赵氏再来跟我们家要啥东西,你们只管告诉她,江家四房已经分出江氏一族就成了。先前你们瞒着给两位老人送补品吃,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还真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事儿么?如果她真是那么缺心眼的人前世就不会一步一步成为第一药膳师了。   她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想让他们为难而已。不过赵氏显然以为他们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可以任意拿捏,怕是给姚芳华为难了。   “这……,我明白了!”   姚芳华也知道如赵氏那种人,你对她越好,她就越得瑟。开始她受伤躺在床上还不怎么样,可一旦伤好了,那性子又故态复萌,不管不顾起来了。   她就跟江大林说过,孝顺可以,但一定要有度!可惜江大林还是老样子,他就是觉得他们一家不应该把本家及二房、三房的人告上公堂。   江云漪摇了摇头,便进了家门。姚芳华是个聪明人,她应该听懂了她的意思,就怕江大林根本没听懂。   “姐,你等等我!”   江小高看江云漪走了,也跟着一起走。他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爹爹自回家后,一直背着大姐给爷爷和奶奶送吃的。   “芳华!”   江大林待闺女进门,看着姚芳华的眼神还是有几分怨怪。芳华明明答应过他,不把这事告诉闺女的。   “当家的,我们到屋里谈吧。”   姚芳华知道江大林必是在心里怪她,便拉着他进了南苑属于二人的小院,在自个的房中交谈了起来。   “你,你是说云漪丫头一直都知道我们给爹娘和二嫂送补品的事儿,一直不说,其实是默许我们送过去?”   江大林听完姚芳华的话有些呐呐,他一直以为这事他和姚芳华瞒得紧,没想闺女却一直看在眼里,只是没说而已。   “你当你闺女真那么好糊弄啊!当家的,照理说,我们已经跟老江家的完全分开了,就不应该再掺和他们家的事儿。你这样做,让孩子们怎么看你哪!”   姚芳华见江大林已经有所意动,便又加了一把火。平日里江大林还是很向着她的,可一说到他的父母兄弟,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话都不听。   若听,也得有什么事提醒着他,比如今儿江云漪说的这些话,就时刻提醒着江大林当初给老江家的人做伪证,让几个孩子都寒了心。   只有拿这事来堵江大林的嘴,江大林才知道在那事之后,他们一直背着几个孩子送补品虽说是情理,但实则不该。   然这些话她也只有这个时侯说江大林才会听,否则江大林一定会以为她不够体贴,也不孝顺他的父母。   “这么说,其实云漪丫头心里也是有她的爷爷奶奶的?”   江大林凡事都往家和万事兴想,即使他们跟江氏一族已经断了亲缘,一听姚芳华说江云漪默认了此事,便想着当初江云漪提出跟江氏一族断亲缘的事一定也是逼不得已。   “哎呀,我的当家啊!你咋地不明白咧?云漪丫头这么做是看在你是她爹的份上,不想你夹在中间受折磨。若非如此,她何必睁只眼,闭只眼?”   姚芳华快被江大林给气死了,难道江大林到现在还不明白当初他们四房之所能跟江氏一族断了关系,那完全是江云漪设计的。   既然是设计的,那心里哪里可能还装着赵氏和江传一?只是这话她不能说,说出来对江云漪的名声也不好。   可她也不能让江大林一门心思还相着回归江氏一族吧。她得让他明白,江云漪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江大林是她江云漪的爹!   没这层关系,江云漪是不可能对他们送补品给老江家的人补身而视而不见的。   “芳华,我这心里难受啊!”   江大林看着自个住的这新屋子,就会想起父母住的破房子,他觉得自己很不孝,可这一切都是闺女赚来的钱,他不好拿去给父母用哪。   先前让姚芳华从中公拿钱给父母买补品吃,他的内心其实也是受着遣责的。因为那是闺女拿来给一家人的买米买菜钱。   “各人有各人的福法,如果哪天公公婆婆他们真的有困难,我们再拿钱出来也不迟。可你也看见婆婆这人伤一好,就想着从我们家里掏钱哪。”   姚芳华便把那一日赵氏闹上门来要钱的事跟江大林又重新说了一遍,就是要江大林知道他那母亲是多少银子都喂不饱的。   她相信这一次她若真给了赵氏银子,下一次赵氏一定会再来,以后就更没完没了。   “娘她,娘她,哎!”   江大林话说一半就开始唉声叹气。母亲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即使他们一家从本家分出来,母亲又岂地甘心看着他们家富贵而无动于衷?   母亲即跟媳妇儿说今儿会来拿钱,那是铁定会来的!只是这个时辰还没来,一会也得来!   谁说这天下是知子莫若母,他这个做儿子的其实也是很了解自己母亲的。然就是因为了解,江大林才更为难!   “当家的,我知道你孝顺,可若你为了孝顺父母不管孩子的想法,早晚你会后悔的。”   姚芳华这一次打算让江大林多开开窍,不然真等赵氏闹上门来,怕是他们这对父女的关系又要往下降了。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而且为了老江家的人闹到父女不和,实在是不值得!   “……我,我知道!”   江大林默然半晌才应了声,他哪里会不知道媳妇儿口中的意思。以前孩子们还小,他把赚来的钱全给本家送去,孩子们也只当是应该的。   可现在不同了,孩子大了,也懂事了,他若再和以前一样一意孤行肯定会众叛亲离的。   “当家的,你不光要知道,也要做到!你得让孩子们知道你的心是向着他们的,是他们的依靠,否则你凭啥做人家爹?”   今儿小小要去浣州城读书这么大的事儿,江大林明明是很不舍得的,可还是让小小去了。   江大林其实很想端出父亲的架子,让江小小不要去浣州城那么远的地,要去也要等大些再去。   小小如今才十岁哪,十岁就要一个人背井离乡,他哪里舍得,哪里愿意!可他没办法,因为他在孩子们面前没有威信,孩子们不听他的。   姚芳华一一分析给江大林听,就是要他明白一个理!要想以后孩子做啥事前来征求他的意见,他得做点榜样给孩子们看。   否则今儿走的是小小,明儿走的就会是高子,再下次可能云漪丫头也会走!   “……我,我,我不会再这样了!”   江大林本还是很犹豫的,可听姚芳华一提起今儿走的是小小,明儿高子和云漪丫头也会离他而去,他的脑子马上就醒悟了过来。   他这大半辈子都是为父母,为兄弟而活,他从来就没好好的为自己的妻儿想过一点点。   或者他是有想的,但想的永远没有他的父母兄弟多,以至于允娘早早的过世,到现在也没得入祠堂。   如今一家子从江氏一族分出来,就更别想入了!   他娶姚芳华的时侯曾说过,会一辈子对她好,可是她才嫁给他没多久就受了委屈,方才他还在为她跟闺女说起母亲来这里的事而心里责怪于她。   想至此,江大林心中格外地难受。他垂着头,扪心自问,是不是,当他所有的孩子,包括姚芳华这个待他极好的女人全离开了他,他才能醒悟这个世上谁对他最好?   “那如果一会子婆婆来了,你打算咋办?”   姚芳华知道能得江大林这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但她需要趁热打铁,不然一会子赵氏真来了,江大林又把这会子对她说的话全忘到了脑后了。   以江大林这种性子,现在说得好听,待赵氏一来指不定又把这刚刚被她激起的坚定给压回原位了。   “……”   江大林虽下了决心,但毕竟他这一辈子就没违逆过父母一次,突然要他拿主意,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好。   赵氏为人控制欲极强,她生的几个孩子,除了自幼极受江传一疼爱的江大月外,其它的几个,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对她这个母亲都是又敬又怕。   若不是这样,赵氏也不会对二闺女那么不待见,因为她觉得在本家里头,二闺女那样是冒犯了她的权威。   可懒不过江传一对江大月的疼爱,赵氏方对剩下的几个儿女控制得几近变态,一点都不准他们违逆她的意思。   一有违逆,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轻的,总之一句话,在本家里她就是天,她就是地,谁敢欺负她,就会被她整得极惨。   否则以江三那性子,赵氏哪里治得住他!这都赵氏自小控制到大,积威所制,让江三不管在外头有多混,也不敢在赵氏面前放肆。   江三都这样,就更别提一直都以孝顺父母为己任的江大林了!这会子要他来违抗赵氏,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当家的,一会子若婆婆真来,你只要说一句话就成。”   姚芳华也知道以江大林的性子让他说出啥子对赵氏不敬的话是不大可能的,但她总得让江大林走出这一步吧。   不然,这一家子都从江氏一族分出来,还得再受他们胁制,那和没分出来有啥区别?   “你,你说!”   江大林也明白若他永远这样窝囊,孩子们就不会再理他了,他得站起来,他得像一个父亲!   ……   江云漪正在暖房那边测试温度,现在是夏季,天是极热的,为了保持暖房内的温度不受影响,原先设计暖房时所砌的水池就派上了用场。   只是这些还不够,这些只能保持药草不受干燥天气的影响,却不能让暖房的热气得到疏通。   为此江云漪曾费尽了心思设计现代的风扇,希望能借能风扇来排解暖房的炽热情况。   可惜这并不能有所改善,最后江云漪只能命人每日在房顶撒水降温,但这样极费人力。   后来还是制伞作坊的人告诉她把原先的透光纸改成普通的油伞纸,这样就可以起到遮荫纳凉的作用。   因此现在站在暖房内终于没有那种闷得让人想死的感觉,而是极为清凉舒爽。   但这并不是江云漪把原先的透光纸给拆掉重糊,而是她特别让制伞作坊的坊主做了一个特大面积的油纸直接将整个暖房给盖了起来,所以走哪里,暖房处处都是荫凉的。   看到这样的情况,江云漪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温差的变化会给药草的产量带来极大的影响,所以她自然特别重视。   如今这个问题解决,她心中自是高兴的!   “江姑娘,有一位姓宁的公子投了拜贴要见您。”   张虎转过暖房的隔墙找到了江云漪,将一封拜贴递给江云漪。   今儿张夕奉江云漪的命陪同江小小去平县坐船,顺便去平县附近打听哪里有鱼苗出售,所以今儿清漪园内外园皆由他一个人负责接待。   “请宁公子到我书房。”   江云漪接过请贴,眸中有些惊讶,随即唇边漫开笑容,吩咐张虎先将人带到书房等她,她一会就到。   她先到南苑自己的小院换了身衣裳才到书房见客,彼时已经有丫头奉上了茶水和点心。   书房一名身着青衣绣祥云的少年正坐在主座的下首处,微微垂着眉眼,似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宁公子远道丰泽屯来寻我所为何事?”   江云漪漫步走了进来,面上的笑容浅浅淡淡,带着几分亲切,让人看着极为舒服。   这是她跟云子澈学的,她觉得云子澈的这种笑容简直就是通杀所有人,所以她便想着她若用这种笑容应该也是能起到他那样的效果。   “小生宁沉玉见过江姑娘,今日主要是来拜谢江姑娘当日之恩,当日若无姑娘相助,沉玉也不会得过县试、府试,院试三场考试,并被学院老师举荐为监生往京都国子监继续深造,以便参加今年的秋试。”   宁沉玉五官眉目极为端正,比起其它书生的呆板及书生气,他显得极为疏朗,带着几分不羁的落拓。   然兴许是极少向人说出这样的话,语气不免带着几分生硬和不自然。   江云漪辨别了很久,才想起眼前人正是那一天在百味药粥坊被她的伙记赶出去的那名书生。   果然是人要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不论是人的气质还是风韵都变化了不少。   “宁公子客气了,你能取得这样优异的成绩,是你自己本身刻苦功读的结果,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请宁沉玉上坐,自己则坐到了主位上。她是知道宁沉玉得了院试前三甲,却没想到他会拿到国子监生的名额,这让她挺意外的!   而且当时宁沉玉衣衫褴褛,面容脏污,若不是当时听他谈吐不俗,江云漪也不会帮他。   她不过是从宁沉玉身上看到了她和清清的影子,觉得他是一个人才,所以才出手相助。   也许是上天注定宁沉玉要一鸣惊人,就如当初的她和清清一样,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慢慢地站到了一个极高的舞台上。   “不管如何,沉玉都是要来拜谢的。再过几日沉玉将上京参加礼部举行的乡试,今日也是特来拜别!姑娘之恩,宁沉玉没齿难忘,他日沉玉若能金榜题名,必相报姑娘之情。”   宁沉玉说着对着江云漪又是一拜,语气不亢不卑,就如他的名字沉如渊,洁如玉。   “宁公子应该不止是来拜谢我的吧。”   江云漪取过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带着几分洞察世事的明慧与精明。她帮宁沉玉纯属意外,但宁沉玉似乎不这么想。   “沉玉自幼苦读诗书,只待今日一鸣惊人,然家父家母早逝,家中已无亲人。沉玉一介书生,生活并无来源,当日若无姑娘相助,沉玉只怕会饿死街头,就别提参加朝廷的举试。”   宁沉玉沉沉的眸光里带着几分对生活的无奈和辛酸,但更多的是对此次朝廷选试的志在必得。   “宁公子,可否请你说重点!”   江云漪见宁沉玉说着说着又转到当日她相助他的事儿,不由抚额。   雅斋接待了不少如宁沉玉这样的书生,但如宁沉玉三句不离谢字,可真是少之又少。   “沉玉对姑娘之恩无以为报,今日在此立誓,他日若一朝及弟,必娶姑娘为妻,以报姑娘之恩!若宁沉玉有违此誓,便让沉玉永坠地府,不得超生!”   宁沉玉说着便跪在地上,指天立誓,这时他方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眉眸沉静的少女。   少女一身月华色浅蓝纱裙,梳着双环髻,长长的秀发从双环之中勾出,顺滑如水泄在那细秀的肩上,月蓝色细绒丝绢从这一环圈到那一环,丝绢上密密沉沉的流光细珠好似在那乌发铺了一条天上的银河,让少女有一种端沉的美。   宁沉玉看得一时有些愣怔,但他很快就把目光移开去,面颊有些发烫,然心中却越发坚定要娶这如烟笼雾般的善良女子为妻。   “噗!咳咳!”   江云漪一口茶喷出,剩下的茶汤含在口中差点没把她呛死,她被呛得满脸通红,看着宁沉玉的模样像在看世上最稀奇的物种。   这个人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他,他这是要以身相许?有没有搞错啊!宁沉玉大老远跑一趟丰泽屯是在向她提亲?   “姑娘不必激动,宁沉玉说到做到,今日主要是向姑娘表明心迹。但姑娘请放心,宁沉玉若不能高中,亦绝不会来打扰姑娘!”   宁沉玉想起身看看江云漪是否有大碍,但想到男女授受不清便又将手收了回来,想着江姑娘怕是被他吓到了,连忙保证道。   “呵呵,宁公子,你,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吧?”   江云漪干笑两声,觉得宁沉玉的做法十分不可思议。他至于为一碗饭就想娶她么?   便是他想报恩,也不是这种报法啊!何况他想娶,她还未必肯嫁呢!她才十二岁哪,宁沉玉怎么看也才十八岁吧。   啧啧,古人未免太早熟了吧,这么小的年纪就说娶说嫁的,真是太要不得了!   “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沉玉岂会跟姑娘玩笑?姑娘对沉玉有恩,如此损害姑娘名誉之事,沉玉岂敢玩笑!”   宁沉玉见江云漪竟把他隆重所立之誓言当成戏言,不由眉眸一沉,慎重其事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他宁沉玉怎么可能把如此重要之事当成玩笑?若不是怕唐突提亲,有违君子之道,他也不会请求先见江云漪一面当面表明心迹,并许下重诺。   一朝及弟,便亲自迎娶;若不能高中,此事便作罢!   虽然他自信他一定能高中,但世事无绝对,他必须拿出真本事给江云漪看,方显出他的诚意。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报答我,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报答。真的!”   就算要你的报答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啊!江云漪急急解释,末了又在心加了这一句。   想着,她有那么傻么?报答,报答,报到把自己搭上?这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啊!   “沉玉即已立誓便不会更改,请姑娘也不要把此事当作玩笑。沉玉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完了,这把沉香扇的扇坠是我宁家家传之宝,就当以此为信。沉玉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宁沉玉像是怕江云漪再次拒绝于他,把随身的沉香扇留下后,便直接出了书房,顺着来路出了南苑,随后就出了清漪园,上了原来租的马车,回身再看一眼这坐落山间的华美园子,就命车夫驾离了此处。   “喂!喂!喂!”   江云漪呆了半天,才想到宁沉玉居然留下信物就跑了,等她拿着那把沉香扇出来的时侯,已经再也见不到宁沉玉的马车了。   “江姑娘,莫不是那位宁公子有什么问题?”   张虎还是第一次见到江云漪如此失态,想着那位宁公子也不像坏人,怎么这江姑娘一副非常纠结,非常懊悔的模样。   “天哪!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啊!啊啊啊啊!”   江云漪抚额,蓦然觉得当初帮宁沉玉一把是不是一个错误,她不会就此就被安上一个有夫之妇吧?   想至此,她低头看着手里这把古色古香的沉香扇不由觉得极为烫手,想扔掉,又觉得这么好的扇子扔掉可惜。   宁沉玉可是说这把扇子是他家的传家之宝,若她真扔了,哪天人家回来找她上哪去找还给人家。   看来只能等下次再见到宁沉玉时再跟他说清楚了!江云漪觉得她今儿的反应实在是太达迟钝了,怎么到人家跑了,她才回过神呢。   “江姑娘,您没事吧?”   张虎觉得今儿的江云漪实在是太反常了,难道是因为二小姐离开而心有所触,可这跟那位宁公子有关系么?   “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江云漪想通了之后,便拿着手里的扇子回了书房,随后将那扇子一并放在书房的暗格里。   这把扇子上的扇坠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上等古玉,她自然要收好,否则真丢了,宁沉玉回头找她赔,她可未必赔得起。   江云漪放好扇子就转到了菜园子去折菜,她好久没有下厨了,一会子想自己给家人做顿饭。   她先摘了两根黄瓜,打算做一道手拍黄瓜,这道菜吃起来青脆爽口,前世里她自己没事也喜欢做着吃。   看另一畦的西红柿长得正好,就摘了几个,一会做个西红柿炒蛋,味道一定好极了。   这些蔬菜还是江大月提醒她种的,她当时就想冬天里什么菜都没有,自己家的暖房刚好可以培育一些超时令的果蔬。   但这也只是先想一想,能不能培育成得看情况,至少目前来讲,她这菜园子里种的还是时令的蔬菜。   绕过黄瓜架,江云漪又摘了一些四季豆,然后就提着菜篮子回了厨房。   江家厨房按她的要求建得很大,大锅小锅,大灶小灶都有,还准备了专门做点心的烤炉,厨柜里各种调味料齐全,大大地满足了江云漪随时想做美食的愿望。   江云漪瞥一眼烤炉,想着如果不是夏天的原因,她一定会做一些可口的烤饼干吃。   “姑娘,需要我帮忙么?”   一名一直在厨房帮佣的小丫头一见江云漪进了厨房连忙跑进来问,她进清漪园这么久,还没见江姑娘下过厨呢。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江云漪围上围裙,这围裙还是她教姚芳华做的,这厨房油烟多,不围上围裙做饭炒菜,一会子就全是油烟的味道。   那小丫头哦了一声,却是不走。她可是听二小姐和小少爷说了,江姑娘炒了一手好菜呢。   小丫头口中的二小姐就是江小小,因为她是买来的下人,实在不好叫名字,江云漪便让他们称小小为二小姐。   而小少爷说的则是江小高。对于这样小姐少爷的称呼两孩子极不习惯,但在人前清漪园的丫头小厮都是这么称呼的。   倒是江大林被他们叫做老爷叫得极不自在,便让这些丫头和小厮叫他一声大林叔,称姚芳华为姚姨。   江云漪也随他们,不过这些丫头和小厮都是牙行的人挑得最伶俐的人儿,在外人面前还是地规规矩矩叫他们老爷夫人,小姐少爷的。   “姑娘,这黄瓜这样就能吃了么?”   小丫头见江云漪拿着菜刀拍拍拍几下就把两条青脆的黄瓜给拍碎了,微切了两下,然后加了一些醋、白糖、蒜蓉、切碎的干辣椒拌了三两下就开吃了,不由惊讶。   “很脆很好吃,你尝尝。”   江云漪虽说买不少仆人回来,但对他们一向很亲和,她跟牙行要的人首要要求就是手脚要干净,做活要麻利,其它都好说。   只要做到了这几点,她对这些自幼就被父母卖给牙行,再由牙行转卖给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极照顾的。   “我真的可以尝么?”   小丫头虽来清漪园不久,但知道清漪园的主子人都极好,从不打骂他们这些下人,这让他们这些做下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江云漪点点头,让她不要客气,小丫头就笑着尝了一口,然后连连说好吃。   接下来江云漪又做了几道菜,小丫头在一边打下手,时不时还问一问江云漪这菜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她觉得江云漪做的菜不是一般的好吃!二人在厨房讨论怎么做菜,菜还未上桌,外头就传来了吵嚷声。   “你看着火,我出去看看。”   江云漪微微皱了皱眉,听声音好像是赵氏和杨大妞,除此外,似乎还有其它人。   小丫头本想跟出去看看的,但听江云漪这么吩咐便留下来看火,顺便把江云漪准备的烫一起炖了。   ……   “老四哪,我和婆婆来你们家,你咋地都不请咱们进去坐坐呀。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虽说现在你们已经分出去了。但这血缘是说断就能断的么?”   杨大妞斜着眼看着穿宝石蓝直缀的江大林,眸瞳中极快闪过一丝妒忌,然那话却轻风细雨的,好似她今儿只是来清漪园串门子的。   “是啊,江老四,我们这么多人来,你就让一条狗拦着不让进,是不是看不起咱们哪。”   陪着杨大妞一起过来的杨栓子,眼撇着拦在清漪园大门的张虎,怪声怪调地道。   他早想进清漪园转转了,可惜清漪园日日夜夜都有人把守,没有正当理由根本不让进。   “张虎,就请各位乡亲到花厅坐坐吧。”   江大林面皮有些发红,他是想按着媳妇儿说的硬气一些,可他们只是想来串串门,他总不能不让进吧。   姚芳华微微抿着唇,村子里的其它人来串门子,也不会如这些人这样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但人家没摆出道儿来,他们把人拦在门口确实不好。   “大林叔,并非张虎不让他们进,而是姑娘有令,有些人没她同意谁也不准放进来。”   清漪园落成到现在有不少村子里的人都想进来逛逛,可是那些人也只是好奇想进来走一走,可也不是随便能走的。   今儿这几个人明显就是想进清漪园捣乱,如果他把人放进去了,一会江姑娘怪罪下来他可担不起。   “哟,这是谁啊,拦着我们也便罢了,咋地连主人家都发话了还当耳边风哪。这样的奴才可要不得!老四哪,不是我说,你也知道这个人当初干了啥子事,如果不是他和他那两兄弟做证,我和公公婆婆会被打得那么惨么?”   杨大妞看着张虎就来气,想当初若不是张氏兄弟多管闲事,她会被打得那么惨么。   如今见到张氏兄弟竟然给江老四家做起了看家护院,这口气更是憋在胸口,憋得她这肺都快气炸了。   “这指不定哪,当初状告你们本家就是江老四哪,否则咋地连你们家的仇人都能当你江老四家的看门狗哟。”   杨大媳妇顺着杨大妞的话头接了下去,她对江老四一家突然建起这么大房子可是各种的妒恨。   想着这大妞儿要是没跟江家四房分了,她做为大妞儿的嫂子怎么也有机会进清漪园好好转转吧。   听有进过清漪园的媳妇子说,这清漪园可大可漂亮了!   “我张虎以前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但也不像某些人连亲兄弟的家都洗劫,洗劫罢了还放火。杨大妞,如果我是你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居然还有脸子到这里叫嚣,你不脸红,我都替你脸红!”   张虎没跟着江云漪以前可是一个地地道道小流氓,那是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人欺负他的份。   这几个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来惹他?这要换以前有人敢这么侮辱他,他早一个拳头砸过去了。   “你!婆婆,你看看,你看看哪,我就说这事一定是江老四指使张氏兄弟干的,您还不信,这下您可瞧清楚了哪。”   杨大妞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自江家纵火案被揭发后,她根本连门都不敢出,加上受了仗责也就一直没出门。   可自从听说清漪园根本不是百草堂的东家盖的,而是江老四一家子的,她当时气得差点没从炕上跳下来大闹一场清漪园的揭彩典礼。   可她终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再和以前明正言顺的到江老四家顺东西了。   她必须忍下这口气才能得到更大的好处!可现在她一看到当初害她的人又哪里忍得住?   “老四,你这是要纵着外人欺负你老子娘和你二嫂了?”   赵氏自来到清漪园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她正思量着应该让老四给她多少体己,见张虎这么说心中也极为不快。   她现在最讨厌就是别人说起那件事儿,若不是那件事儿她今儿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住进清漪园,而其它人也无话可说。   可现在她想进清漪园的门还得先通过张氏兄弟,一想到是张氏兄弟揭发的他们,赵氏就气得胸口发闷。   江云漪那个死丫头故意让张氏兄弟来看家护院,就是要来气死她的!赵氏心中极为愤恨,盯着江大林的目光恨不能盯出两窟窿来。   ------题外话------   新人物啊,宁沉玉宁书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强捏?哦呵呵,不过姐姐喜欢。   PS: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滴5颗钻石,谢谢13521181978送滴2颗钻石,么么爱你们!感谢姑娘们滴票票,啥都不送滴姑娘们,你们啥时侯也送点花,送点钻,打个赏给偶啊?姐姐要动力啊动力!   皇榜告示第085章:打起来了!   “娘,我……”   江大林一见赵氏摆脸,就忘了方才姚芳华对他的那番谆谆教诲,立马就想着怎么去哄她老人家。   “当家的!照理说我们四房已经从江氏一族分了出来,那便跟他们老江家没有半分瓜葛了。但你孝顺还叫赵氏一声娘,我是你媳妇儿,自然也还会称她一声婆婆。   但我要说一句,这张虎是我们家请来的外园管事,他是有权责管理清漪园外园的一切事务,并不是什么外人!”   姚芳华毕竟是当过管家娘子的,知道这个时侯如果她不站出来替张虎说话,难免张虎不会乱想。   而且老江家的人如此哆哆逼人,根本就没有说和的打算,她哪能任他们在她家门口这么闹。   姚芳华这话明着是跟江大林摆一个事实,讲一个道理,却也明明白白地告诉赵氏和杨大妞,他们是没有资格在他们家说道张虎的,他们四房的事儿无须他们操心。   这话可把赵氏给气得够呛。   “老四,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儿?老娘十月怀胎把你生养大,差点因为你没了命,你就是这么对我?那你当初怎么不把老娘给折腾死算了,弄到让你老子娘进了公堂,丢尽了颜面,还差点被打死!”   赵氏是强势惯的,哪里容得姚芳华指桑骂槐。她对这个四儿媳妇并不了解,却知道在这里只有老四是她能拿捏住的。   只要拿捏住了老四,管他四房住多好的房子,赚多少钱,那还不都是她的?   “娘,我,我……”   一般情况下,赵氏只有要被逼急了才会拿出当初她生养江大林差点没命的事儿来来拿捏他。   这个说辞永远是江大林的死穴,这么多年来江大林之所以对赵氏千依百顺,大半原因也在于此。   如今见赵氏又说起这事儿,江大林就急了。   “你什么你!你个不孝子,我就知道你巴不得老娘早点死,即如此你现在就弄死我算了!”   赵氏对江大林的了解可以说是远超一般人,尤其是在江大林分出江氏一族之后,江大林心中的悔恨怕是能压垮他心中一直以来的信念。   现在赵氏都无需用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只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够江大林吃一壶了。   “老四啊,现在你还不请娘进去歇着,你看看这大热的天。”   杨大妞见江老四被逼得连话不敢说,心中暗自得意,却也还知道今儿来此的目的。   她这话也是在提醒赵氏,他们今儿来可不是单纯地教训江老四。同时这话也在暗示其它人,这个时侯可是进清漪园最好的时机。   “你们,你们不能进!”   张虎非常不齿赵氏的做法,拿着生养之恩一而再,再而三逼迫江大林,这样的母亲实在让人生不出半丝好感。   他们兄弟三人少年失怙,后来母亲跟着病逝,但印象中父母对他们三兄弟是极照顾的,从不像赵氏这般哆哆逼人,也不像江传一那般总使软刀子。   看着这样的江大林,张虎突然觉得他可怜!   心中默默佩服江云漪果真是有先见之明,若江家四房没从江氏一放分支出来,这清漪园一定比现在还要热闹。   “谁敢进来,就全部给我打出去。然后以私闯民宅罪全押到官府去!”   江云漪从厨房转出来就看到杨大妞和赵氏带着人拦着张虎已经闯进了院门,面色一沉,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方才正在厨房炒菜,听到外头的吵闹声,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就跑了出来,一见这情况面色哪里会好看。   “云漪,她是你奶奶!”   江大林现在只要一听到官府二字面皮就会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他知道他今儿不应该站在母亲那边的,可他难道要任由女儿把母亲押到官府么?   “如果她不是我奶奶,你以为她还能站在这里么?”   江云漪的语气很冷,她不想跟江大林撕破脸,但如果她容忍老江家的人再来清漪园撒野,那她原先费尽心思从江氏一族分支出来又有何意义?   江大林的愚孝她在江传一的寿宴上已经见识过一次了,若不是看在他是江小小和江小高的生身父亲的份上,她怎么可能忍这么久!   她本身对江大林就没有感情,若不是看他夹在中间极为难做,她也无需手下留情。   “云漪……”   江大林眼眶通红,一股痛意瞬间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骇,眸中的泪差一点点就流了出来。   “请他们到花厅!”   江云漪看着江大林满眸的痛苦之色,突然觉得头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张虎吩咐道,然后当先往花厅的方向走。   “是!”   张虎得了江云漪的令自然就不再阻拦,还让小厮赶紧去备茶水和点心。这些人来,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清漪园应该有的规矩,怕是他们还要闹。   清漪园入门通向中苑花园的路是由鹅卵石铺就的,两旁设了低洼的水池,水池中用鹅卵石垫底,那水清可见底,游鱼戏莲,极为逗趣,水中还圈种了几株青竹,环境极为优雅,处处透着闲适的味道。   “哇,这,这水中还有鱼,这鱼好肥啊,味道一定很鲜美!”   杨大妞一进园子,什么都不看,一下就被水池的锦鲤给吸引了视线,看着那一条条游来游去的鱼,就差跑到水池中把这些鱼全逮回家蒸了煮了。   “老四啊,我看这鱼长得不错,一会子你捉七八尾给我送回去,我给你爹做鱼吃。”   赵氏看着那悠游的鱼儿语气极为理所当然。心想着这老四家果然富贵了,居然养了这么多肥鱼在这里,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引路的张虎及几名小厮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直抽,偷偷地瞄了眼看似快步而行,实则漫步行走的江云漪。   这些锦鲤可全是江姑娘养的,若能吃哪还会轮到这些人啊!   “婆婆啊,何必等到一会子,我看我们几个一起帮忙,就不会劳烦老四动手了。”   杨大妞听到这里,眼睛就是一亮,她刚才数过了,这两旁的水池少说也有十几尾鲤鱼,分七八条给赵氏,他们几个每人至少也能得两条。   哎呀,没想到这江老四家两个小池子就养了这么多鱼,不知道这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   “亲家啊,我觉得大妞儿说得对,我们几个帮忙捉,就不劳大林兄弟了。”   杨大媳妇盯着水池中的游鱼就好似在看着一条条摆上桌的美味,说着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这些锦鲤可不是用来吃的!”   一个小厮忍不住开口。他是清漪园落成后才被买进来的,在来之前他们都会被教导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比如这池中的锦鲤一般都是主人家用来观赏添景之物,是不能捉来吃的。而且这锦鲤肉少刺多,只要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吃。   “这鱼不是用来吃的,难道还是用来看的啊!”   杨家的一个媳妇子那手就快伸到池子里了,听到小厮这么说忍不住轻哧一声。   “这,这鱼就是用来看的!”   那小厮眼睛一亮,以为这些人中终于有一个人知道这鱼真的只是用来看的,正想说那人有见识,可一见那人手伸进水里就想捉鱼,那鱼被吓得连忙躲开了魔爪,游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地带,便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嘴角直抽地回。   “老四啊,以前你可是最顾家的,你看看你现在,这家败的!这鱼你现在就给娘全捞到本家去,娘替你养着!”   赵氏一听小厮说这鱼是用来看的,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想着这老四真是好啊,居然有钱到将鱼养着玩,若再让他这样下去,这家一定得让他败光了。   “婆婆啊,这哪里能怪老四?要怪就怪某个骚贱货不懂装懂,也不知道从哪学人家养鱼玩,害得我们家老四这么老实的一个人也跟着胡闹。”   杨大妞扭着腰枝,捂着嘴,那双细眼轻轻地瞥了一直跟在他们后头的姚芳华,意有所指地道。   都是江老四娶了这个骚货才让得老四对她这个二嫂子越来越不待见,真是气煞她了。   杨大妞这话是很难听的,跟着她来的人都知道这是骂姚芳华,甚至姚芳华和江大林也心中清楚。   可张虎及府中的小厮可不知道,他们以为这是骂江云漪呢,自然的听了这些话都面露怒色。   江云漪待他们极好,对他们有恩,他们哪里容得别人这么侮辱江云漪!   “各位想吃鱼是么?成啊,我这鱼养着也是养着,如果各位想要,我可以打个折。这集子里一斤鱼是十五文,我这鱼啊,是特别从外地进的货从这么小开始养,用的是最好的鱼料,养到现在一条至少也要一两子,我给你们打个折,一条就卖你们八百文吧。”   江云漪停住脚步,笑意轻灵灵的,如这水池中的水,叮咚作响,很是好听,她伸出手,比了比自己的手掌说明这些锦鲤养的时侯只有她的巴掌大。   江云漪原本是打算在荷花塘中养鱼的,可惜一直打听不到哪里有卖鱼苗。最后只好养了一些观赏用的锦鲤在睡莲池中。   倒是张氏兄弟带了人从玉带河里给她捉不少鱼养在暖房边的排水沟里。那排水沟在不是用来排水的时侯,则是用来储水的,里头养些鱼也算物尽其用。   可是这些人看见几条锦鲤都想着法儿想捉回去,让她心中不住地翻白眼。暗道,没文化真可怕!   “什么!就一条破鱼你还想卖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杨大妞尖叫,当她没吃过鱼啊,这一条鱼顶多就三四十文钱,江云漪这死丫头居然一条想卖一两银子。   当然,如果这些鱼是白送给她的,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就一条破鱼各位还不是想把它们全捉来吃了?”   江云漪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锦鲤她是觉得养着好看,而且与睡莲绿竹相配那种意境极美,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费心思了。   现如今自己养的鱼儿被人当成了美餐,她哪能高兴得起来。因而这话中的讥讽味任谁都听得出来。   “你!”   几个想抓鱼的人被江云漪这么一咽,气得胸口起伏。想着这死丫头的嘴真是越来越利了。   “如果各位不想进园,只想看鱼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   江云漪说完这句便绕过水池往南苑的厨房走,她可是饿坏了,才不想理会这些人呢。   过了外花园的门就直接进入清漪园的中苑,由于中苑贯穿东西南北四苑,所以整个中苑有些类似于中庭,但由于空间极大,视野也广阔,所以一般人是看不出这个中苑是这种设计。   绕过中苑的月亮门往前走数十步,便是江家的内厨房和餐厅。   “进!进!怎么不进啊!”   一群人好不容易能进清漪园,怎么可能为了几尾鱼就放弃进清漪园的机会呢。   只是这些人一进中苑花园就立马被花园里的姹紫嫣红给吸引了目光,一个个的欢呼一声就扑到那些开得极艳的花,边看还边摘几朵并在发间。   其实他们方才看鱼时也想摘朵睡莲并发,可那睡莲属于水生植物,离了水就会枯掉,还不如这花园里的花来得美。   “哎呀,这些不能摘!不能摘!”   管花园的小丫头见他们一群人一进花园就跟蝴蝶似的见到花就上,心里那个急啊。   “鱼不能吃,花不能摘!我说老四啊,你这园子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还干嘛用啊!”   杨大妞很生气,因为她刚看到了一簇开得极艳的海棠,想摘几朵来并发,就被这小丫头给止住了。   她不由就在想,这江老四是不是故意的,这花不都是用来戴的么?咋地什么都不让。   “我们家的园子,我们相咋样就咋样,你管得着么?”   江小高近日就闭门在自己房中读书,方才的动静他本是不想理的,可是想着他不能任大姐和爹他们被欺负,便从房里出来了。   “婆婆啊,你看看,你看看,高子以前多乖的一孩子,这都被某个贱女人给教坏了吖。”   杨大妞最擅长的就是把战火转到别人身上,而目前清漪园中能让四房的人有所顾忌的也就赵氏一人了。   只要赵氏出马,其它的还用得着她操心么。   “二婶,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请出去的话,你可以继续说。”   江云漪停住脚步,语气淡淡的,却隐含着威严。她知道这些农村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当着主人的面这样说话分明就是不把主人家放在眼里。   “我……”   杨大妞暗暗咬牙,今儿来这里目的其实就是要挑拨江大林跟姚芳华的关系,却没想屡次被江云漪给揭了过去。   这让她实在恼怒至极!   其它人见此,也不敢再摘花了,乖乖地跟着张虎往花厅走。但难免不被这精致的园子给吸引住,总时不时要停下来驻足一番。   江云漪突然有些后悔把他们请进来,也有些后悔花厅离大门太远了。引领这些人到花厅走走停停居然花了近半个时辰。   原本清漪园的设计以雅致为主,因而在景致方面都是独具匠心,这放在懂的人眼中都要为之惊叹一番,可若放在如赵氏和杨大妞这般村妇眼中这些景致还不如一尾鱼或一根黄瓜。   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江云漪心中不免有些烦闷。原本对这个园子极为满意的她,现在看着好似哪里都不顺眼。   看来欣赏风景果然是看人,也看心情的!   “爹,我不喜欢他们,你让他们走!”   江小高已经看出江云漪的不耐烦,想着不能让这些人坏了大姐的心情,还是让人把他们请走吧。   他本身就是个聪明的,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大姐是碍于爹爹的面子才放这些人进来,可这些人却惹大姐生气了。   大姐近日那么忙,凭啥还要受这些外人的闲气啊!爹爹若不把他们赶走,他以后就不理爹爹了。   “高子啊,我可是你二婶,我今儿可是特地来看你的。”   杨大妞见江小高一出现就想赶他们走,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但想到这清漪园可是人家的地盘,而她今日的目的还没达到,哪能这么被赶走。   “我没有二婶,我们已经跟你们没关系了?难道你忘了,那断绝书可是我二伯亲手签的,而且是因为你,我们家才跟你们家断绝关系的。现在,请你离开我家,我们家不欢迎你!”   江小高愤愤地盯着杨大妞,都是这个二婶的错,害他以后都不能叫杨大志为二伯了。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跟他们家过不去啊!   “闭嘴,你个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   杨大妞一听这话就恼了,这小兔崽子给他一点颜色,就给她开起染坊来了。居然敢跟她这么说话,这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忍了半天气的杨大妞终于原形毕露,扬起手就想江小高一巴掌。   “爹爹!她想打我!”   江小高忙躲到江大林的背后,扯着江大林的衣襟,一双如星的眸子满是委屈地看着江大林。   “娘,二嫂,你们有事就说吧。如果没事儿,我们家还有事要忙!”   江大林见杨大妞当着他的面就想动手,心中也是很愤怒的,此刻被江小高那眼神看得心中微酸,这孩子还是很向着他的,如果他还这么窝囊,这孩子以后定然不理他了。   这一路都还没到花厅,他这二嫂的冷嘲热讽他哪里听不出来,眸光不由转向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姚芳华。   都怪他,都怪他没用,竟然任媳妇儿任人侮辱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芳华一定会弃他而去的!   杨大妞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连忙把扬起了手给缩了回来,面色有些讪讪。   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冲动!想着不由偷偷地撇了赵氏一眼,怕赵氏因此而责怪她。   “啥子?你说啥子?你的意思是你娘我若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赵氏一听狠狠地剜了杨大妞一眼,然江大林的话更令她心中不爽,以前老四哪会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分明就是被人给教坏了哪。   二媳妇子说得没错,一定是姚氏这个死贱蹄子在老四面前吹耳边风。哼,这个死贱人居然敢教坏她的儿子!真是该死!   “娘,我,您若没事自然是不会来找儿子的。”   江大林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以前他便是知道母亲每次来都是抱有目的性的,可他从来不敢说,因为他若说出来母亲必然会大怒。   现在他发现把这些话说出,他的心里其实会好受很多。想着,媳妇儿说得对,走出一步真的会得很不一样。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江老四就是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枉费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老娘当初就应该把你给掐死,省得这个时侯来气我啊!”   赵氏抚着胸口,面色极为难看,即使江大林这话说得对,可被人这么当面揭穿,她哪里会好受。   以前这个老四可是最听她的话,她要什么只要老四有的都会给她,可自从老四娶了媳妇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这些媳妇儿果然没有一个能让她省心,一个个抢了她的儿子不算,还处处跟她做对,真是气死她了!   江云漪冷眼旁观想着要以前赵氏怕又要演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来让江大林妥协,咋地今儿到现在还不使出这个绝招呢。   可转眸江云漪就明白了,以前赵氏敢闹,是因为身边一向会聚集很多爱凑热闹的村民。   今儿不一样啊,今儿她身边全是杨家的人,杨家的人自从她把杨大妞告上公堂挨了板子,就跟他们家不对付。   何况现在他们在的地方可是清漪园,那是他们家的地盘。若赵氏在这里闹,可是一点都不讨好。   “娘,我们,我们,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江大林一阵红了一阵白,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媳妇儿教给他的这句话给出来,他跟江氏一族已经断绝关系了,那封断绝书就在闺女的书房里。   那书房除了闺女,其它人没有允许是不能进的,即使是他也不成。   江大林说完这句话,那种无边无际的痛再次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跟江氏一族没瓜葛了。   既然已无瓜葛,他就不能再如以前那般为了他们,不顾孩子们的感觉,也不顾媳妇儿的心情。   他要变强,他要变得能够保护他的孩子,他的妻儿!   姚芳华在旁边看着,唇边总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江大林终于走出了第一步,她相信以后他一定会走出第二步,如此江云漪看到他的改变,将来应该会多给他们夫妻一种选择的路。   可是江大林改变却让赵氏咬碎了银牙,她不去怪江大林,也不去怪引起话题的江小高,而是把战为转向了看似温顺的姚芳华。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个小骚货,死贱蹄子,教坏了我儿子?你个狠毒的妇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从你嫁进江家的门起,我就知道你和那个刘氏一样的下贱,一样风骚,一样的不要脸!现在你居然盅惑我儿子,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下贱东西……”   赵氏怒气冲冲,口中越骂越狠,人直接就扑到姚芳华面前,对她又打又踢又挠,下手毫不留情。   姚芳华没想到赵氏说动手就动手,连半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自然就被她打个正着。   从江氏一族分出来是一回事,可与本家婆婆打架就是另一回事了。姚芳华根本不敢还手,只能躲着赵氏。   她刚嫁到丰泽屯不久,现在又是清漪园的外园管事,还是江云漪名义上的母亲,她若跟赵氏打架,丢的可不止她一个人的脸。   赵氏这猛然一动手,不少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张虎和小厮自然是站在姚芳华这边,而杨大妞和杨家的人当然是站在赵氏这边,一时间中苑花园乱成一团。   各种难看至极的打架招数连翻上演,抓脸,揪头发,踢下阴,扔石子……。   “都给我住手,否则全部扭送官府!”   江云漪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打架,哦不,其实这种打架方式以前她和清清被欺负的时侯也常干。   那时她和清清在孤儿院的时侯,经常为了一盒饼干跟比她们大的小朋友抢得头破血流。   但抢到的时侯又舍不得吃,都想给对方留下,结果往往都把彼此抢到的饼干藏到发霉。   后来他俩就不这么干了,再有下次就一定要看着对方把饼干吃到肚子才放心。   然那个时侯他们毕竟是小孩子,小孩子打架那是很正常的事。可这是一群大人啊!   原来大人打架也这么原始,这么蛮横!   这些人要是在别的地方打架,江云漪也许还会在一旁看看热闹,指不定还会品评一二,然这是她的家,她的地盘,在这里打架,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所以江云漪怒了!   “还不给我住手!”   原始的打架方式有一个特点,就是打起架来不要命,打到热处,管你是谁,你打了我,我也必须打你,你再打过来,我再打过去,不把你把趴下,就不罢休!   如果是先前没干架时,这些人也许还会听江云漪的住手,可现在是谁也不让谁。   张虎等人是很想住手的,可赵氏和杨氏这边的人可一点都没有住手的意思。   “小五,把人全给我扔出去!”   江云漪的面色越来越冷,因为这些人把她的花厅外的草坪搞得一团遭。   她的话音刚落,小五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不过在人群中走了一圈,那些还扭打在一起的人们就全不动了。   “替我送客!”   江云漪说完就不再理会这些人,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居然敢在她的地盘动手,那就别怪她不给情面。   “姐姐,等等我!”   江小高刚才并没有动手,以他现在的功夫若动手,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此刻见江云漪说完就调头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小五在江云漪走后,就把这些人的穴道解了,张虎这一次强制性把他们赶出了清漪园。   江大林看着被打伤的姚芳华,不理会赵氏射过来的愤慨目光。他不能再由着母亲欺负芳华了,否则他不但对不起芳华,也对不起死去的允娘。   当年若不是母亲太过刻薄,允娘也不会早逝,他的孩子们也不会早早就没了生母。   这一切都是他过于听从母亲的结果,现如今他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芳华,芳华,你要不要紧?”   姚芳华此刻发丝凌乱,衣裳不整,脸部手部都被挠了好几个口子,样子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江大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刚才他都看见了,芳华在被母亲打时一直都没有还手,直到二嫂加入殴打她的行列,她才动了手,否则怎么会被整得这么惨。   “我不要紧!咝!”   姚芳华摇了摇头,然方才在打架的过程中被挠到的伤口一说话还是有些疼。她以前也是跟人打过架的,可像这样的打架方式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还真是有些受不住。   “芳华,今儿又让你受委屈了!”   江大林很是心疼,满面都是自责。他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对媳妇儿动手,还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方才他听到那些并非无动于衷的,当年母亲是怎么对允娘的,他心里非常清楚。   母亲不喜欢允娘,不喜欢他,连带的也不喜欢几个孩子,可母亲怎么可以骂出那么难听的话呢。   “没事的,都是小伤!”   姚芳华握住江大林的手温言道,她知道江大林的为难,所以她也不想再给他压力。   而且今儿她很高兴呢,因为江大林终于懂得维护她,维护他的孩子们了。这样的改变,值得她用这一身伤来换!   “爹,姚姨,姐姐做了菜,让我过来叫你们。顺便把这个给你!”   江小高从南苑跑过来,手上拿着一瓶药膏,这些药膏都是大姐平时自己研制的,对治外伤很有效用。   “谢谢你了高子,你先替姚姨跟你姐说声谢谢,姚姨先去换身衣裳。”   姚芳华接过药膏,满面的笑容。江云漪能让江小高送药膏给她,说明刚才的事她已经不计较了,这让姚芳华松了一口气。   “你跟你姐说一声,我给你姚姨上了药,就去。”   江大林将姚芳华扶起来,对着江小高道。芳华被打得满身是伤,他得扶她进屋好好检查。   刚才那场架他虽一直护着芳华不被别人打到,可毕竟有没护住的地方。   “姚姨你没大碍吧?快跟爹爹回去看看,这事我会跟姐姐说的。”   江小高询问了两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心。姚姨自嫁给爹爹后倒是尽心尽力,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姚姨很好,姚姨没事!”   姚芳华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方才江小高是在问侯她,在关心她,连忙满脸笑容地回道。   此刻她的内心不知道有多高兴。   “那姚姨先回房上药吧。”   江小高点点头,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随即便转身离开了。他其实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像母亲一样疼他,希望姚姨不会让他失望吧。   江大林给姚芳华上完药就到了厨房用饭。   江家的厨房分外厨房和内厨房,外厨房是专门用来做大锅饭给工人们吃的,外头还建了用餐棚,因为江家请人都包吃,所以江云漪特别请了擅做大锅饭的厨师给工人做饭吃。   而内厨房则是江家人自己的小厨房,一般都是由江家人自己做饭炒菜,少有假他人之手。   当初建内厨房时,江云漪就让人专门建了用饭的小餐厅。江大林和姚芳华到的时侯,江云漪和江小高刚好摆好了碗筷等着他们。   “姚姨,伤势要紧不?”   江云漪见江大林和姚芳华过来,便起身为每个人都盛了饭,为自己盛了一碗汤,随即问姚芳华。   “都是小伤,没什么大碍。”   姚芳华坐下,脸上还能清析地看到一些抓痕,形容间还是有些狼狈,但好在精神还不错。   “姐,你这样让小五哥把人给‘请’出去,他们会不会来闹啊?”   江小高接过碗,给自己夹了一口饭西红柿炒蛋,菜有些凉了,但现在是夏天没什么防碍。   主要是这是大姐亲自炒的菜,他都好久没吃到了,所以吃得特别香!   “一会子你让几个小丫头子到暖房那边帮忙,他们自是知道怎么把今儿的事儿说给村里的媳妇子听。”   方才花厅那边闹得那么凶,府里的小丫头们都看在眼里,一定会说,但这些小丫头在进清漪园前,她就跟她们训过话,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她们心里都清楚。   “还是姐姐设想周到,我知道怎么做了。”   江小高虽然不会跟人摆什么架子,但江云漪告诉过他,在清漪园一些规矩就必须让人知道,你可以不跟下人们摆架子,但你一定要有威严。   这一点在清漪园建起来后,江云漪曾经把一家子人聚到一起,特别说明了一定要在下人面前立威,尤其是那些请来的工人们更不能让他们留下主人家好欺的印象。   若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对清漪园的将来是极为不利的!   “知道就好!”   江云漪微微一笑,夹了一个清炒四季豆给江小高,自己夹了手拍黄瓜,然后低头吃饭。   “这黄瓜还能这样吃啊!”   姚芳华见江云漪夹了黄瓜,自己跟跟着夹了一块,这黄瓜一看就是生的,以前她也吃过生黄瓜,可都整根吃,还没吃这样拌了调料吃的。   “哎呀,还挺脆,味道也好。”   江大林也把先前的不愉快放到了一边,跟着夹了一块黄瓜吃,觉得清脆中伴着一丝甜味儿,比清炒或做汤好吃多了。   “云漪啊,姚姨发现你做凉拌菜很有一手啊!”   姚芳华吃了一口,跟着点点头,随即说道。跟江云漪处久了,姚芳华也知道江云漪厨艺好,却也发现她极喜欢捣鼓凉拌类的菜,且做起来那味道别人都没法比。   “我拿手的多了,只是凉拌菜相对简单,做起来也可口。若姚姨想学,我也可以教你啊!”   江云漪可一点都不谦虚,来到这个时代不长,但安云的酒楼饭馆她基本都吃过,还真没一家能比得上她的厨艺。   所以现在她也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她的厨艺不说大周最好,但安云最好绝对称得上。   “好啊,我一定好好学了。”   姚芳华笑着道。   饭桌上其乐融融,若忽略姚芳华脸上和手上的伤,那谁会想到,方才在清漪园发生过一场大战呢。   待一家人吃过饭,前几日江家人腌渍的蜜桃片儿今日也要出炉了,江小高迫不急待地跑去先前放置桃干的库房。   “哎,怎么不在了?”   江小高跑到库房,发现放置桃干的那几个缸都不在,不由有些奇怪。   “我早上看太阳好,已经让人弄好拿到外面晒去了,这会子应该可以收起来了。”   桃干儿从缸里取出要晒上半天才能吃,姚芳华一直记着这事,所以早上起来时就命人把这些桃干全拿出来晒。   “先别吃,一会让人撒上细盐翻一翻再吃。”   这个季节吃蜜饯还是挺上火的,若撒上细盐再吃就不会那么容易上火,而且味道更好,也更容易保存。   江小高嘴馋这桃干儿很久了,但上次李干做出来后,大姐也是命他们撒上细盐再吃,他只好收回了手。   然后几人齐动手把上次做的桃干全数撒了细盐,江云漪命人把早备好的包装盒拿过来,一一包装起来。   这些包装盒是雅斋用来包装药饼的,如今用来包装蜜饯虽然有些不合适,但也勉勉强强。   “嗯,这味道真好!比我原先在那户人家吃的可好吃多了!甜而不腻,甜中还带点咸,这要大批卖一定很受欢迎。”   姚芳华取了一个一尝,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也说出了自己的评价。上次的李干味道也不错,但明显没有蜜桃干儿好吃。   “既然姚姨都说这蜜桃干儿比你以前吃得好,那我们倒可以在村里弄一个蜜饯作坊,专门给一些人家推销这种蜜饯儿,一定会大受欢迎。”   江云漪经过观察发现在安云,甚至在平县那边都少有人卖蜜饯,就算有也是极贵的,而且口味没有他们家做的正宗,味道也没他们家做的好。   她觉得这就是极大的商机,要是做起来,她完全可以再开一个蜜饯店,来专卖蜜饯儿。   这时,江云漪仿佛又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她的口袋儿,不由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一家子也跟着高兴,纷纷认为,这蜜饯儿一定能赚大钱。   江云漪说干就干,让人把这些包好的蜜饯收进库房后,准备明儿让张虎把这些蜜饯先送到雅斋试试水,如果反响好的话,就开始准备蜜饯作坊的事儿。   这时前院那边有人来报,说是村长有请。   “村长请咱们,不会是为晌午的事儿吧?”   一家子一听是村长来请他们,就想到很可能有人把早上他们在清漪园打架的事告到村长那去了。   这是打算找他们去论理了!   江大林心中有几分忐忑,毕竟今儿的事发生在清漪园,而母亲和二嫂及杨家人来这里都被赶了出去。   现在村长请他们过去,定是要追究此事了。   “张虎,你去跟村长说一声,我们稍侯就到。”   江云漪微微挑了下眉,村长居然命人来请,那说明村长还是给了他们家一些面子,想让他们家过去说清楚。   毕竟清漪园建起来后,很多平时没有工作的村民都在他们家做帮工,每天领的工钱足够一家子用后还有富余,何况在他们家做工还是包吃的。   这事不管是谁的错,村长都会先在心中掂量一翻再作决定!   张虎因今日之事心中其实是很恼怒的,这是他担任清漪园管事最丢脸的一天。   除了没护卫好主人家,让主人家受伤外,他更恼怒的是他手底下这般小厮居然连几个婆娘都打不过。   这样的护院,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他方才已经跟江姑娘请过罪了,好在江姑娘通情达理并没有责怪他。但也因为如此他才越发自责。   听了令之后,张虎就退下了。心里却下了决心要好好训练一下这些小厮,一定要把他们的整体水平给提上去。   ------题外话------   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滴5颗钻钻,么么爱你!嗯嗯,下一章有大事发生哟。哦呵呵!   皇榜告示第086章:各有各的算盘   在清漪园没建起来前,村长家的房子在丰泽屯也是数得上的。江云漪一家来到村长家的待客厅,才知道原来村长请他们来并不是因为晌午的事儿。   不过赵氏,杨大妞和杨家人有来村长这边告黑状倒是真的,可这事却被村长给压下来了。   原来也简单,村长是有事要求着江家四房办!   “这晌午刚过没多久赵氏,杨大妞及杨家人就来我这边说起一些事,不过被我给压下来了。”   村长和和气气地请江云漪一家人上坐,还让儿媳妇给上了茶和点心,很是热情地招待江云漪一家。   江家四房慢慢在村里崭露头角,可是人人都看在眼里。他这个做村长的自然是也是看眼里,记在心里。   如果先前江家四房没从江氏一族分支出来,今儿赵氏和杨家人来找他理论,他兴许还不会对江大林这么客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江家四房的事儿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管得了,他这个村长又何必瞎掺和。   但一些漂亮话总要说说,也得让人记他一份情不是!   “本来只是一些家事,没想还打扰到了村长。”   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江家四房现在是江云漪说了算,但在村里的一些人情往来,还是要由江大林和姚芳华排前头。   江大林听村长这么说,居然懂得跟村长打起了哈哈,他这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家事闹到村长这里实在不好,却也明白地告诉村长,即是家事村长推了才是正常,管了反而不好。   他虽然没见过什么识面,但闺女这么本事,媳妇儿做人做事也有比较讲究,江大林潜移默化也学了不少。   其实江大林本身还不算特别的木纳,只是被老江家的人欺压久了,养成了一种习惯,总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作为一个经常为家计奔波的人,若没点交际手段,肯定是混不下去的。所以在没有老江家人在的情况下,江大林应付村长倒不比江云漪和姚芳华差上一点半点。   “大林兄弟有所不知,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们村的苏老爷、叶老爷和金老爷都来过了。”   村长呵呵一笑,见江大林不上勾,眸光一转便将事儿给引到本村除江家外最大的三位地主。   村长虽然是村长,但他家的良田在丰泽屯也只能排个中上,可比不得苏叶金三位丰泽屯的老牌地主老爷。   如今江家四房一下子从丰泽屯的村民中买了近百亩的地,还建了清漪园,江云漪在镇子又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江家四房一越成为丰泽屯最富有的人家,这事可羡煞了不少人呢。   江大林与姚芳华私下里对视一眼,随即看向江云漪,想着这苏叶金三位地主也来村长家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村长既然把我爹,姚姨和我一并请来了,必是有什么要事,我想这事儿莫非跟苏、叶、金三位地主老爷有关?”   江云漪在村长跟江大林寒喧的当口,就在沉思村长帮他们压下赵氏和杨家人来告状的事必有所求。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村长家有什么事儿,是需要他们家帮忙的。   但村长一说连丰泽屯最大的三位地主都请过来,江云漪脑中闪过一丝什么,却没来得抓住,便想着他们一家既然来了,村长没把事儿说出之前他们也走不了,何不如大家开门见山的说。   “哎呀,还是我们云漪丫头爽快!是这样的,我们丰泽屯的宗祠距上次修建已经有几十年了,近日我与陈公、李公、江公商量了一下。也是时侯给我们的宗祠再好好的修建一番……”   村长夸奖了几句,便跟江云漪一家说起了宗祠之事。   这个时代每个地方都会设宗祠,因为宗祠承载了人们的希望和信仰,是一个非常神圣且不可侵犯之地。   你在这里可以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但宗祠你也得给它建起来,而且还要建得好,建得越富丽就说明你对宗祠越尊敬。   而宗祠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这个地方的贫富情况!   江云漪还记得她第一次上宗祠的情景,那种肃穆,沉寂,威严,不可侵犯的感觉只要想起,就能清析地在脑中浮现。   村长说了这么多,还特地把赵氏和杨家人告黑状的事儿压下,无非就是想让江家四房出资重建丰泽宗祠。   江大林以前在丰泽屯就是一个小透明,村民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老实,孝顺,肯干。   现在村长突然跟他说起宗祠,他难免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人是老实了一点,可村长这么捧他,其实就是希望他代表清漪园出这笔钱。   连江大林都听出意味的事儿,以江云漪和姚芳华的见地哪里听不出来。可出资建宗祠所耗费的银钱定然不是小数目。   村长这是把他们家当成大鱼在宰哪!   “修建宗祠非同小可,我们家在丰泽屯只能算晚辈,如果再算得清一点也不过是新晋的小地主。村长把这么重要的事跟我们说,我们家实在是受宠若惊。   不如这样,苏老爷,叶老爷和金老爷他们出多少,我们家在他们的基础上减两成,但我希望出资一定要透明化,也要全民参与,不管多少都要刻入新宗祠的石碑中以励后人!”   江云漪知道修建宗祠需要一大笔钱,但修建宗祠也是利民之事,对他们家其实也是有好处。   但做为一个商人,她从不做无本的买卖。据她所知列入宗祠功德碑的村人可以享有一些其它人不能享有的福利。   比如买地所交的地税可由村人做保,在原先的税交基础上减半成。这是大周朝对于各地宗祠有特殊贡献者的特别优待。   当然,朝廷为免有人钻减税的空子,对于特殊贡献者这个特殊有多特殊是有明文规定,只有达到这个规定,才能享有这样的保障。   而且享有这个保障者仅限于如丰泽宗祠这种传承百年的大型民间宗祠,然这其中百年世家的宗祠却又排除在外,士人及官家也无法享有这样的保障。   如此一来即可保护民间宗祠的永久传承,也避免了士人、官家及大周朝的一些世家大族动了不应该动的心思。   减免半成地税听着貌似不多,但那些士人、官家及百年世家他们所拥有的土地历来都是民间百姓的数倍数十倍之多,百亩千亩是最少的,有的动辄几千上万亩,这要全减免半成,朝廷得少收多少税啊!   江云漪打的就是减半成税的主意,可是她不能出这个头,毕竟她确实刚刚掘起丰泽屯,若她先出这个头,必定会得罪苏、叶、金三位老牌地主。   她虽然不怕得罪他们,但有些事能避则避,反正如果真要修祠堂他们家肯定是跑不了的。   让人出大头,她出小头,一样能沾光,一样能得到免税半成的好处,多出和少出对她没有影响。   随着药田的成熟,她将来一定会买更多地,所以减半成地税对她的诱惑是巨大的。   这也是她为何会同意让江小高去红枫书院读书,并让他努力考取一个功名的原因之一。   可高子还小,又刚刚入正规学院读书,要等他考个功名回来减税赋似乎还有得等,那她还是先把这半成地税的钱给省下来为好。   再说考功名者减的是人口税,大周朝的人口税是以家庭人口为单位的,只要家中有人有功名者都可免税。   这个税在江家四房没从江氏一族分支出来的时侯也是减免的,因为江家旺是秀才,他们家跟江家旺是直隶亲属,所以同样能免人口税。   但现在他们家跟江氏一族分支,她如今又买了不少的仆人,这些她就要重新交税了。   其实大周朝之所以设一个人口税,再弄一个有功名者可免税,完全是为了鼓励百姓们多读书,因为你只要读了书有了成就就能得到朝廷的优待。   这也是江云漪为何不阻止江小高用功的原因,因为如果江小高能早日有功名在身的话,他们家的人口税就可以全免了。   其实江云漪最想免的商税,可惜大周朝就没一条可以免商税的。当时她初初接触大周税律,并没有细看,还以为可以免商税呢。   真是太遗憾了!江云漪脑中转了百八十道弯,心中不由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你是说,只要苏、叶、金三位地主一出资,你们才会出?”   村长皱紧了眉头,他本想让江家四房带着头,然后再说服苏、叶、金三位老地主,却没想到江云漪也是个精的。   村长有些泄气,这宗祠年久失修早已不堪重负,若再不出资修建,他们这百年宗祠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可他有这个心却没这个力,想让村民们集资,却也知道丰泽屯家家户户都不富裕。   这可咋办哪!村长愁眉苦脸起来。   “村长,这枪打出头鸟,我们家自建了清漪园后就没少人眼红妒忌。如果在建议宗祠这一方面我们还要抢在前头,那苏、叶、金三位老地主只怕就会把我们家当成眼中盯,肉中刺。我想村长应该不想看到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吧?”   江云漪岂会看不出村长的打算,苏、叶、金三位地主如果真的答应出资,村长就不会对他们这么客气了。   其实江云漪不想出头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莫名得罪苏、叶、金三位老吸血鬼。   这三个人在丰泽屯拥有大量的良田,为人一向极为苛刻,对租他们的地来种田的村民们都要强收六成以上的粮食才肯把地租出去。   以前江云漪一家是跟他们没什么冲突,但自从江云漪买了地,种了药田,开始在村民中招工起,其实在一种形式上已经得罪了这三个人。   如果这一次他们家再贸然出头,还不知道这三个人会使出什么招来对付她呢。   不一万只怕万一,她可不想无原无故犯小人,然后给自己惹一身骚。   “贤侄女一向聪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村长也听明白了江云漪话中的意思,她是不想跟这三位地方起冲突,所以她不想带头出资。   但这丫头小小年纪能有今日之成就,这头脑定是极聪慧。村长不由得就向江云漪问起了计。   想到此,村长不由面带希翼地看着江云漪,连称呼都不自觉间改了。   只要能让宗祠修建起来,别说叫一声贤侄女,就算让他叫江云漪一声姑奶奶他也是愿意的。   “大周税律其中有一条是对民间百年宗祠有特殊贡献的庶民地主可免半成地税,而这个特殊贡献最低额度是纹银三百两,没有最高额度,但有一个纹银过千两朝廷会颁发一个奖励,这个奖励是奖励子女的。”   江云漪自打算在这个时代做生意起就开始研究大周朝的各种律法,其中典狱和税律是她重点的研究对象。   但免税这东西朝廷自然是不会提倡的,所以关于这条税律的记载只有异常熟悉大周律法的官员和讼师才知道。   否则以古代地主阶级的那种剥削个性必会想法设法地逃税漏税,就别提这种可以光明正大减税的律法给他们用了。   “贤侄女不是唬我的吧?”   村长当然是希望地主们捐得越多越好,若大周朝真有这样的律法村长根本就不必费心思筹资,这些地主们都会乖乖把钱送到他手里。   村长听到这个说法,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了,可他又不得不按奈住这种激动。   因为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哪!   “村长若不信可以自己查查啊!”   江云漪耸耸肩,其实这些有关大周律的书籍民间并没有出售,但端木阳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便让小四小五给她送了一堆放在书房。   对于端木阳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那个人你赶他,他不走,偏又对你费尽了心思。   她书架上有六成以上的书籍全是端木阳送的,而且不是孤本,就是市面上想买也买不到珍稀图书。   这让她这个爱书之人,是想下决心扔掉,又舍不得。因为他所送的那些书籍都是她极喜欢的。   除了大周律,还有医书,包括一些孤本的游记和话本。这些应该都典藏的书籍,可那人说送就送了。   小五说,端木阳就差把这个世上所有的珍贵书籍全搬她书房来了!   很多时侯翻着手里的书,看着他费尽心思淘来她喜欢的东西,江云漪就会不自觉地想起端木阳那张倾国倾城,魅色无双的脸。   那个集万千尊贵于一身的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啊!   “贤侄女,贤侄女……”   村长见江云漪居然在这个时侯发呆,忍不住多叫了两声,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江大林和姚芳华也有些奇怪。   “哦哦哦,村长还有什么疑问?”   江云漪听到村长的叫唤才知道自己居然在这个时侯走神了,连忙笑着问道。   想着她平时都不会想起端木阳,今儿怎么突然想起他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是太丢脸了。   “我只是谢谢你帮我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这事啊,我跟陈公、李公和江公他们再商量商量,到时贤侄女可要多帮帮我啊。”   村长也是读过书的,这一口一个贤侄女叫着就觉得自己特别有文化,而且他也觉得江云漪应该会比较喜欢他这个称呼。   毕竟江云漪现在的身份和以前比起来可是大大的不同,若他一个云漪丫头,云漪丫头的叫着,只怕会惹她不高兴呢。   “我想村长应该想想如果是修宗祠的话,倒不妨把路一起修一修,我想乡亲会更高兴,也更乐意帮忙。”   江云漪眸光一转,想着来回安云集的那边路其实不并好走,如果趁着修宗祠的当口,能把那条路一起修一修就好了。   “这事我会和陈公、李公和江公他们一起讨论,到时也会到乡亲们家中一一走访,看看乡亲们的意见。”   村长也知道那条路是应该修一修了,不过他们村一向不富裕,修这修边哪样不需要钱。   但这次不同,如果大周真有这样的律法,那一定能筹到不少资金,到时用中公的钱修修路倒是可行。   “既然村长已有主意,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江大林见闺女几句话就帮村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也为村长感到高兴,更觉得自家的闺女不是一般的厉害。   想着既然事已解决,他们也不好在这再继续打扰,便提出告辞。   “那我送送你们!”   村长解决修建宗祠的资金,心情自然极好,热情地将江云漪一家送出了门口,便派人去通知陈公、李公和江公他们到家里来商量事儿。   一家人刚回到家门口,江大月,江武,江小高就眼巴巴地在清漪门口等着他们,一见他们回来立马就迎了上来。   “姐,咋样?村长有没有为难你们?”   江小高见到江云漪就扑了过来,眼底有着担心,他刚才也想跟着去的,可大姐不让。   “傻孩子,你看我们像有事么?”   江云漪摸了摸江小高的头,虽然村长不为难他们,但不代表着赵氏和杨家人会善罢干休。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们一路不都这样过来了么。也不怕他们再来找麻烦!   “没事就好,刚才我本想去打听打听情况的。后来听说村长只是把你们请到了自个家,想着村长应该是不想把事儿闹大,如今见你们这情形,我就知道应该没大事儿。”   江大月见此也为他们一家高兴。自这清漪园建起来她是什么闲言碎语都能听到,也知道老江家的人一定不会任由老四家这么太平的过日子。   现在好了,连村长都护着老四一家,她也不用再为他们担惊受怕了!   “二姑姑,你和武表哥都好久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吧。一会子就来跟我们一起聚聚,我跟我爹和姚姨刚好有事要跟你商量。”   出资修建宗祠这事儿村长还没对外公布,但他们家这份钱是出定了。不过再事儿没确定之前她并不打算告诉江大月。   江云漪要跟江大月商量的自然是其它事!   “好啊,我也好久没吃云漪做的菜了,这次是云漪亲自下厨吧。”   江大月自江家暖房建起来后就一直在江家帮忙,现在又当了清漪园内园的管事,也住在江云漪为他们母子安排的院子里。   但她怕人家说她攀附云漪一家,原本是坚持要住在自家的小破屋,可云漪丫头不同意。   后来才住了东苑的客房。东苑客房有几间独栋的小院,他们母子就住其中一间。   “二姑姑要来,自然是我亲自下厨了。”   江云漪知道江大月的性子,以前他们家不富裕时,她就不愿住在他们家,怕被人说长道短。   现在他们家富裕了,江大月还是不肯住他们家,后来还是看到张氏兄弟,签约的长工,及买来的仆人都跟他们一起住清漪园才松了口。   她是想让他们母子跟他们一起住南苑主院的,可他们母子居然想住下人房,她当然不可能同意。   最后双方相互妥协,二姑姑母子才答应住进东苑的客院。然他们母子为了避闲,一直不肯同他们一起吃饭,多数都是跟工人们一起吃外厨房的大锅饭。   劝过多次无果后,江云漪也只好由着她,今儿二姑姑能这么爽快地答应和他们一起吃饭,想必还在担心赵氏及杨家人过来打闹一事吧。   “那我去跟田师傅说一声,让他少做我跟我娘的饭吧。”   清漪园外厨房的采买及监督工作都是由江大月负责,一般情况下今日烧多少菜做多少饭都是按人头定数。   这是为了避免浪费的同时,也避免有些人把饭菜偷偷省下来或顺回家中贴补。   一个人这样做没什么,两个人这样也没什么,但人数多了,清漪园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所以江云漪直接按前世里食堂的发放规矩,让专门人员分发饭菜,以记名分发的形式来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这是一种制度问题,绝不可因为少数人而废掉!   “那你快去快回。”   江大月是个习惯节俭的人,外厨房那边每天的用度她基本都盯着,这也算是她变相的报答老四一家。   但她也遵从江云漪的意见,就是这饭一定管饱,绝不会饿着别人。   若不是一开始省下菜的人多,加上还有人不知羞打算多打些饭菜回去,江云漪也不会立下谁敢省菜顺菜回去直接开除,这事儿还平不了。   虽然这个规矩有些苛刻,但谁要他们要来江家做工,他们不做自有别人想做,谁想省菜回家也成,耽误了工作直接扣工钱。   自此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但毕竟还有少数自己舍不得吃舍不穿,拼着被开除的危险也要省菜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吃。   对于这种情况,江大月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能把活干好就成。   江云漪本想说不必麻烦了,但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二姐,你想吃什么,跟我们说,我先去备。然后再请我们云漪做!”   姚芳华拉着江大月的手,笑着道。她跟江大月认识的时间不长,却有心心相惜之感,所以有什么心里话二人都会愿意跟对方说上两句。   “我啊,只要是云漪做的,我都爱吃。”   江大月曾经跟江云漪学过一段时间的厨艺,但由于江云漪后面越来越忙,这厨艺只学了一半就停了。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进了厨房,各自忙开,洗菜折菜涮锅都不要人帮忙。   用土豆切丁,牛肉切片做了一道土豆烧牛肉;茄子切丝配大料做成鱼香茄子煲,极为下饭。   另用腌渍好的大白鸡直接切盘做了一道白切鸡,豆芽是早早发好了,将弄好调好的调料倒进去稍微拌了一下,一道凉拌豆芽就上了桌。   折好的长豆放了蒜和盐,锅里的油已经热了,放了一点葱炒香,又放了点虾米调味,翻炒了一下,滴了几滴酱油进去,素炒长豆就成了。   然后是烩三鲜,鲜蘑菇汤,黄瓜肉片汤,六菜两汤用了约摸半个多辰才全部上桌。   原本还要多做两道菜的,可江大月母子连说不用。   江云漪的厨艺自然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一行人边吃边聊,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但他们聊的都是一些家常话题,活跃气氛用的,一些正题要等一会吃完饭到书房谈。   用过饭后,残羹剩菜交给管厨房的婆子处理,一行人边走边逛到中苑的石椅石桌边坐下休息,有丫头给他们每人泡了一杯消食的山楂茶,在中苑花园吹了一会风才到书房谈事。   书房中江云漪跟江大月谈起了蜜饯作坊的事儿,还拿出今儿新出的蜜桃片干请江大月母子品尝。   几天前刚刚出炉的李干,江大月母子吃了都赞不绝口,连连说这稀罕玩意儿一定能有销路。   当时他们就建议江云漪这生意可以做,而清漪园的下人和工人们也都说这东西好吃。   村民们见识少,吃到一点新鲜东西都说好吃也正常,但段景之和张元亦都拖人来说前几天弄的那些试吃的李干极受顾客的青睐,问她还有没有多送一些到店中零售。   江云漪那时就知道蜜饯这个生意在安云大有赚头,但她得有个详细些计划。现在蜜桃片儿出炉,如果真要做这个生意,那现在就要开始向果农们订水果来做。   既然要做当然不能是小打小闹,向果农订水果是第一步,请工人开作坊是第二步。   接下来自然就是如何把销路推出安云!   安云这地方太小了,如蜜饯这样的好东西,能吃得起可没多少。江云漪想把蜜饯店开到平县去,然后慢慢把平县的人脉给发展起来。   “蜜饯作坊要做可以,但要防止把配方泄漏出去估计有点难度。”   江武听完江云漪有关蜜饯的制作方法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在江家暖房专门给江云漪管财务方面,但母亲管内园之事,他也从母亲口中知道有人将江家暖房的药田管理方案给泄漏了出去。   虽然没给江家暖房造成大影响,但总归有一点点影响。他知道江家药田收成能比别人高,其实是有很多因素的。   而这些因素就是江家药田高产的原因!这些便是他们这些比较内部的人员都未必全知道的特殊因素,其它是怎么也学不去的。   可这个蜜饯只要知道做法,估计人人都会做!   “想要做蜜饯有一个重要的工序就是糖量的把控,而且白糖在安云也算高级货,村里人便是学了去,想大批生产是不可能的。我也不能不给人家一些机会是吧!”   江云漪哪里不知道一旦蜜饯作坊做起来,一定会有很多人争先效防,就和药田一样也会有人学着做。   “可是这要有人肯下血本,也不是赚不回来的啊!何况这么好的路子,也是可以拿去跟人合作,或卖方子给别人也不是可能。”   江大月想起有人仿造江家建暖房弄药田,就一肚子的气。不由就想到了这蜜饯也是可以这么做的。   “其实药田的事儿,我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江云漪见江大月这么激动,不由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好在有些人即使跟着她一起建了暖房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但这种情况也只是前期摸索费力,等找到门道也是一样能赚钱的。不过跟她江云漪抢生意,她可不会让他这么好过!   这些人还不知道她的手段,待他知道的时侯,也是他血本无归的时侯。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云漪,你既然有了更好的想法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讲哝。”   几个人一听江云漪有法子解决暖房被仿造的事儿,不由都来了精神。这事可是苦恼了他们好久,但别人花钱建了暖房哪里会让他们说几句就会拆掉。   “其实很简单啊,我打算把药苗出售给村民们,并教他们如何种药田,如何管理药田。等他们种出来后,我再花钱收购,然后转卖给百草堂,这不是又省事又省心。”   江云漪原先弄暖房培育药苗时,本是没打算自己种的,可弄到最后自己买了那么多地,不种可惜才会自己开发药田自己种。   现在她还不如专门培育药苗来卖,然后把药苗卖给别人种,可以节省她好多成本呢。   “这倒是个好法子哪。我们即可以自己管理自己种,也可以把药苗卖出去再收回来。这样村民们就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了。”   只有别人的利益换成自己的利益,他们才会珍惜这份劳动成果,才不会把种药苗的方法传授给别人。   江大月不由大声叫好,觉得与其千防万防,还不如让村民自己种药田,相互监督呢。   “还好,我们培育药苗的工序并没有泄漏出去,否则这可怎么好。”   姚芳华也觉得这个法子好,甚至她觉得早早开始就应该用这个法子。她觉得这个法子可比管理药田省心多了。   不过自己家的药田产量高,收益好,也不能放弃。若能两者兼顾,他们也不会吃亏。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儿开始就在暖房那边发个告示,若有人想要自己种药田,可以来我们这边提前预定。至于蜜饯作坊的事就麻烦姚姨和二姑姑了。”   江云漪将该交待的交待完,几人又说了一些细节,说完又讨论了一番才散去。   因为天气热的原故,江云漪几乎天天都要泡澡,所以早早就有丫头在澡房那边放了水。   江云漪初来这个时代最不习惯就是冬日里几天才能洗一次澡,那时侯她就告诉自己,等以后她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定要有一个单独的澡房。   兴许是太乏的原故,江云漪在澡房的水池里泡了好一会,换了身轻薄的里衣,本想在竹榻上半眯一会,不想竟靠着竹榻睡着了。待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抱到了床上,身上还盖着薄被。   “姑娘,您醒了,洗漱之物已经给您备好了。”   门外的小丫头听到动静,便推开门,将水盆放到备好的盆架上,打湿了帕巾,捏好递给了江云漪。   这些是清漪园建起来后才立的规矩,清漪园的丫头小厮可以不守夜,但一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比如为主人家备洗浴之物,江云漪就没有废弃。再勤快的人如果长时间不做自己熟悉的工作也会慢慢懈怠下来。   “昨晚是谁抱我进房的。”   江云漪接过帕巾净了净脸,然后拿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漱了下口,问。   “昨儿姑娘不是自己回房的么?”   丫头有些奇怪,江云漪洗浴时不喜欢有人打扰,一般都是她洗浴好,再叫她进去收拾。   昨儿是没叫,但她还是在事后进了澡房收拾好,才回房休息的。   “没事了,你下去吧。”   江云漪暗自奇怪,可又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也只好作罢。   吃早饭的时侯,外头突然下起了雨,开始还只是淅淅沥沥的中雨,后来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越下越大。   “哎,这都快半年没下雨了,没想到今儿倒下起来了。”   姚芳华看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雨,想着她自新春嫁进江家还从来没见这里下过一场雨。   “也应该下了,这再不下,农田里的庄稼都快枯死了。玉带河的水连日来水位直降,这雨再不下就要干旱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家里农田的庄稼就是一家子的命根,如果今年的收成不好,就代表着来年一整年都会不好过。   江大林看着外头的雨,倒是开心地笑了。家里的那十亩良田虽然有闺女想法子灌溉没有如其它村民们一样干得谷子都焉了,但他还是希望大家伙年年都有好收成。   可是接下来就没人笑得出来了,因为这雨连下了十天都没有停的迹象,这要再继续下下去,这农田非得被水淹了不可。   ……   “快快快,快把这排水沟的鱼全捞到水缸里,然后放水放水,千万别让水淹到暖房。”   张夕指挥着一群工人先放下了采收草药的活,正想方设法把春初时从玉带河逮到的那些鱼全捞进储水的大水缸里。   这连续十天,原本水位只占一半的排水沟一下子就满了,这时张夕意识到,这水再涨下去,可就要淹到暖房了。   他又舍不得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鱼全放出去,便同暖房的工人一起动手借了专门捞鱼的网,把暖房边的排水沟中的鱼全数捞起来。   “三弟,你搞什么,还不排水出去。那边水都淹到暖房了!”   张虎披着蓑衣朝着张夕大声地吼,见他居然还想着那些排水沟里的鱼就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这些鱼已经很肥了,再过一个月就能拿到集上卖了。”   张夕也着急啊,可让他把这鱼全放回玉带河里,他实在不甘心,可眼见着排水沟的水越涨越高,他也知道再不放闸,这暖房要是淹了,他可吃罪不起。   “我们把鱼网盯在闸口,那些鱼就跑不出去了!”   有一个工人听此,也极舍不得把这些鱼全放了,连忙建议道。   “来不及了,赶快放闸,再不放闸,水就淹上来了!”   张虎也想把这些鱼留下来,可这雨越下越大,根本不给他们盯网拦鱼的机会,眼看排水沟的水位已经漫过排水线,张虎果断下令放闸。   “大哥!”   张夕大叫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他知道水淹暖房子的后果不是他们兄弟能承担得起的。   “你们兄弟搞什么,捞什么鱼?这些排水沟里的鱼跑不掉!云漪丫头早在之前就命人盯好了网,它们跑得掉才怪。”   江大月披着蓑衣过来,见张夕一脸的沮丧,又听张夕为了这些鱼耽误排水,不由有些责怪。   可想想这沟里的鱼都他们几个工人一起养的,在不知道江云漪早做好防备措施的情况下,哪里舍得放手,也就不怪他们了。   “太好了,大月姐,你怎么不早说!兄弟们,快快快,快放闸!”   张夕一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拉着江大月的手,笑得像个孩子,忙让跟他们一样不舍的工人们开闸放水。   “张大哥,张三哥,大月姐,江姑娘让我过来告诉你们,让所有的人全到玉带河那边帮忙。”   张夕等人刚刚开闸放水,就有人得江云漪的令要他们到玉带河边集合。   “怎么回事?”   江大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江云漪是不可能无原无故丢下暖房这边的排水工作让所有的人全去玉带河边的。   “江姑娘说,这么大的雨玉带河很可能会决堤,就算不决堤,水位一旦漫过堤岸,丰泽屯所有的农田都会被淹没,到时村民们就死定了!”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面色大变,他们都知道玉带河一旦决堤,不仅丰泽屯的农田会被淹没,所有绕玉带河而建的村庄都会遭殃。   ------题外话------   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滴5颗钻钻,谢祝福2pm送的1朵花花,爱你们,么么哒!玉带河到底有没有决堤捏?哦呵呵!   皇榜告示第087章:上天都在帮忙   玉带河是当初安云建镇时由朝廷出资特别为安云的百姓开凿的河流,安云一半以上的村庄都仅靠着玉带河,一旦玉带河决堤将会危及整个安云百姓。   “快快快,快把这个缺口堵住了!”   江云漪披着一件蓑衣,喊得嗓子都哑了,看着临近他们村的河口一条堤缝以一个蜿蜒的姿势顺着缝口慢慢裂开,虽然还没把河岸冲垮,但如果不马上补住缺口那就难说了。   几个村中的壮汉,按江云漪所说拿着建材的木板和木桩数人合力冒雨打桩,然后盯木板,试图将这个缺口给补住。   “云漪,这雨太大了,你快回去!”   江大林也在补缺口的行列里,见闺女冒着跟着他们一群大男人在补河口,赶快大声喊道。   “你别管我,赶快堵住它!”   江云漪根本不管自己身上被雨淋得有多湿,她只知道玉带河一旦决堤,整个清漪园都会被淹了,到时她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就没了。   “快!快走!河岸承受不住了!所有的人全部辙!听见没有?快辙!”   河堤即将被堵住的当口,一声轰隆巨响夹着风雨而来,很多人都听见了,此刻听到江云漪已经嘶哑却依旧清析的大吼声,村民们微愣半响后,立马朝上游跑去。   他们的身后洪水如猛兽一般,一步一步朝着他们逼近,洪水所过之处,大量的良田成涝,即将成熟的庄稼转瞬就成了河水吞啜的对象。   “天啊!我的庄稼啊!我前儿个还跟人说我今年一定能大丰收,这下全没了啊!呜呜!这可怎么啊!”   有村民看着瞬间被洪水淹没的庄稼嚎啕大哭起来,他们一家子还指望这些庄稼吃饭啊。   这天杀的老天怎么可以这么不开眼啊!   “没了,没了,啥都没了……”   有村民愣愣地凝着那还在奔腾不息的河水,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轻轻的呢喃声依然清析地传进每个人的耳里。   他的家,他的田,全在这里,这水一淹,啥都没有了!啥都没有了啊!   随着玉带河的决堤,天上的雨却慢慢地小了下来,天边一道微光射出,人们等了十日的阳光从地平线上渐渐从山间升起。   可是望着被淹了近一半的稻田和房子没人笑得出来!   “淹了,全淹了!住下游的房子全被淹了!那些刚成熟的庄稼也全没了!”   江大月披着还没来得及脱的蓑衣坐在清漪园的花厅里唉声叹气,虽然淹的不是她的家,她的农田,但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这种事就这样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她心里也极不好受。   “好在,这玉带河的堤岸没有全部决堤,否则淹得何止是下游,怕整个丰泽屯都不能幸免。尤其要庆幸这雨总算停了,再下下去,我们都不用活了。”   姚芳华的心情也极为沉重,这种天灾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她觉得他们家真的太幸运了,江云漪买的这百亩地离玉带河虽近,但由于清漪园建成时特地筑了高墙,要不然这水定也会一下子淹了整个清漪园。   “可惜我们在下游买的那五亩地,如今全淹了!”   自从村民们知道当初买地的是江家四房,而不是百草堂的东家后,有一些家中周转不灵的村民想卖地都会找江大林。   江大林在堪察过后,也多数都买了下来。下游那边因离河近,灌溉方便,田地都极肥沃,反倒是上游这边要寻到几亩好田会难些。   当初江云漪买地时虽是方掌柜代买,但也是经过实地堪察的,她知道下游的地基本是买不到的,便选中上游这近百亩相连的中等田地。   之所以选中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它离玉带河近,但当时她一时没想到如果发生水灾,水漫良田首先遭殃的也会是他们家。   “人没事就好。家园没了可以重建,这人要是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江大月也知道有不少村民会将自己手中的田卖给江大林,下游那五亩良田她是知道的。   那五亩地其实是杨大妞的陪嫁,因为杨大义(杨大妞长子)赌钱压给了赌坊,江大林偷偷地瞒着江云漪买下来的。   这事是到后来,江大林才跟江云漪坦白,江云漪并没有说什么。   “姐,你在想啥子?”   江小高的心情也不好,虽然他们家没有被淹,但好多叔叔伯伯的家和田都被淹了。   至于爹爹说的那五亩田,他想着,若他那个二婶知道是爹爹偷偷买下那五亩田。   待秋收到时,一定又要来他们家闹一番,那还不如被淹了呢!   “没啥子,大家还是先各自回屋把衣裳换了,有啥子事一会再说。”   江云漪摇了摇头,她原先是担心玉带河决堤把清漪园淹了,那她的一切心血都要重头来过。   可当看到淹的是别人的地,别人的家,看着那些村民悲痛的脸,她其实并不好受。   “对对对,大家先各自回屋,洗漱好再说。”   姚芳华此刻才觉得自己全身粘得紧,方才她虽然没有出去,但在家里指挥下人们注意排水也把她累的够呛。   好在当初建园时,江云漪对清漪园有关排水方面很是重视,否则今儿清漪无需玉带河的水来淹,这单单天上下的雨也够他们吃一壶了。   “姐,我扶你过去!”   江小高站起来,见江云漪有些不对劲就走过来想扶她,语气里有些紧张,因为江云漪的面色开始发白泛青。   “云漪,你,你在流血?血!?怎么会有血!?”   江大月刚刚站起来就看到江云漪所坐的地方一滩红色的血顺着江云漪的手腕往下滴,那血红艳艳的,就好似中苑花园里盛开的海棠花。   “刚才河岸决堤时,不小心被爆出的碎石砸到了。”   江云漪也是刚刚才意识自己居然受了伤,方才她整个心神都在决堤的河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这时经江大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整个手臂疼得厉害!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一家人被江云漪那满臂被染红的血迹给吓坏了,方才大家都从外面冒回来,身上的蓑衣都没有脱,所以自然发现不了江云漪受了伤。   此刻将她身上的蓑衣脱下来,才看清那整条手臂竟然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   “快,快去请李朗中!”   江大林看着江云漪那受伤的手臂,才想起她当时为何会受伤。   那时他正在帮忙修补那个缺口,河口决堤时是闺女拉了他一把,不然他早被突然奔腾的洪水给冲走了。   “怎么,怎么会连自己受了伤都不知道呢!”   姚芳华哆嗦着手,看着那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说话也在打哆嗦。这么恐怖的伤口,怎么会不疼?   “我……”   江云漪刚说了一个字,便晕了过去。她其实是有感到疼的,只是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直到回来时,可能已经疼得麻木了,所以才没有知觉。   现在心神一松,那种疼痛的感觉便透过伤口传遍四肢百骇,但因为失血过多,她一时承受不住才晕了过去。   待江云漪醒过来时,她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   “江姑娘!你醒了没?张虎有事禀报!”   张虎在外头敲开了江云漪的房门,他知道江云漪受了伤,但这事还得跟她马上禀报才成。   “门没带,进来吧。”   江云漪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她的右手臂被碎石砸伤,现在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用左手臂支撑着坐起来。   “什么事?”   江云漪拿枕头靠着背,见张虎进来就问。   “住下游的村民房子被河水冲塌不少,现在村长正带着一群人在清漪园外,说,说是想借住清漪园。待村民们的房子重建后,再搬走……”   张虎思考半晌,才将村长的要求提了出来。他知道这场大雨清漪园的损失应该是最小的。   清漪园是新建的房子,江云漪为求牢固,所用的建材至少也选中等。而暖房那边因为有修排水沟的原故,也没有如村民们那样大半的农田全被水淹了。   现在这个时侯村长带着村民们要求借住清漪园,其实得看江云漪想不想收留。   但都是乡里乡亲的,不收留似乎说不过去。若收留了,这么多人,谁养?   “东苑的厢房和北苑的下人房收拾出来够村民们住么?住得下,够他们吃么?”   江云漪微一沉吟问。她现在受了伤实在没心思想这么多,何况这些事应该由官府的人去操心。   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她就算有心也无力!   “我明白了!”   下游的村民至少也有百号人,把清漪园的下人通铺全收拾出来也不够这么多人住的。   “等等!你告诉村长,我愿意出资帮村民们重建家园。但清漪园目前实在住不了那么多人,你先让人在我们家原来的木屋休息,顺便让外厨房的师傅多煮点粥让村民们垫垫肚子。”   江云漪想了想觉得不能让张虎这个时侯去火上浇油,虽然她确实没有义务要安顿这些村民,但人在绝望的时侯遭到这样的拒绝必会迁怒。   她不能这么做!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出资帮村民们重建家园,并向村民们施粥,这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我马上去办!”   张虎一听就笑了,她知道江云漪并不是一个慈悲之人,但也知道她并不冷血。现在看她还能在这个时侯为村民们做这些,他不由由衷钦佩。   只是有些人知足感恩,有些人却觉得江云漪不让他们住进清漪园就是不对的,就是不应该的。   “她江云漪凭啥不让我们住清漪园而让我们住这破不木屋啊!”   旺财媳妇本想着借住这个机会住进清漪园,以后就可以赖着不出来,谁想到最后却被安排和村民们一起挤在江家四房原先住的五间木屋里。   谁不知道江家四房自清漪园建起来后,这五间木屋便被江云漪收拾出来放杂物,现在居然让他们住,简直是可恶!   “旺财媳妇你脑子锈透了吧,人家凭啥让俺们住进清漪园,能给俺们住这木屋已经是积德了。”   接话头是杨家的三媳妇柳氏,她这话初听是在责怪旺财媳妇,但细品却能品出这分明同旺财媳妇一样在埋怨江云漪不让住清漪园,而安排他们住木屋的不满。   “哎呀,就算不让俺们住进去俺们也认了,毕竟只是乡里乡亲,无亲无故的,可这连老子娘和亲哥亲嫂亲弟亲侄都跟着俺们一起挤木屋,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当初江家一房分家时,江家四房被分到了上游这边的两亩薄田,所以也就跟着在这边建了房子。   然江家其它几房多数都住下游,此次玉带河决堤江家其它几房的房子和农田也全被淹了。   倒是江家三房的李小丫因为有孕,加上江三做牢,带着儿子一直寄住在娘家,李家的房子也多数在上游,虽然离江云漪家有些远,但并没有受到洪水的骚扰。   “嗷呜!俺就知道俺生了一个不孝子啊,昨儿个还把俺直接从清漪园打出来。如今俺房子都没得住了,他江老四也不肯让俺住清漪园哪,俺这是造了啥子孽才生出这么一个杀千刀的儿子啊……”   赵氏的家被淹了,良田成涝,心里本就难受得紧,现在又听这帮媳妇子在这边使劲地笑话她,便可着劲儿地闹了起来。   昨儿个她来清漪园还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她的家都没了,这不是正是时侯嘛。她就不信这一次住不进清漪园!   “婆婆,您别哭坏了身子,我相信四哥不会把俺们扔在外头,一会子准来接您进去住。”   说话的是王氏,今儿她的家也被水淹了,她便先带着孩子陪同婆婆一起来清漪园暂住。   江家旺已于数日前同几名镇里的秀才结伴上京赶考去了,她只好先跟牙行请假回来照顾孩子,哪晓得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她一个妇道人家,家没了当然是要找亲戚借住,而整个丰泽屯她最想住的地方就是清漪园,现在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在眼前,她哪里会错过。   只是先前她因为卖掉小小和高子的事儿一直不敢再来找江老四麻烦,如今是天在助她,她自然要好好把握。   不过,云漪那丫头长本事后,人也变了,连婆婆和杨大妞来找他们逛下园子都被赶了出来,现在他们要住进去只怕不容易啊!   “是啊,赵娘子,大林那么孝顺,哪里舍得让你住外头啊,一会子一定会接你进去住的。”   一名刚回丰泽屯不久不大了解内幕的大娘一见赵氏哭得厉害不由温言劝解。在她印象中江大林是丰泽屯里极为孝顺的一个人,必定不会任由生母流露在外头。   “秦大娘哪,你是有所不知哪,这江老四现在可长本事了,人家啊……”   旺财媳妇一听孙大娘这样的话就知道她是个不知情的,便把江老四如何设计把老江家的人全告上公堂,任青天大老爷将他的老子娘及亲兄亲嫂给打得几个月起不了炕。   然后又添油加醋说自打江家四房分出来后,那是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任由老子娘吃糠编排得江家四房一无是处。   “啊?”   秦大娘瞪大了眼,明显有些质疑旺财媳妇的话。这旺财媳妇她还是知道的,是个极小眼儿的媳妇子,她可不能轻易上她的当。   “杨秋菊,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咋地不说他们老江家干了啥子好事才让官府给抓了打了?若不是云漪丫头念亲情,他们还能呆这?”   许秀英一听杨秋菊逮着机会又乱编排江云漪一家,心头那股火气就忍不住往上冒。   这个杨秋菊咋回事,不咬江家四房一口心里就不舒服还是咋地?怎么一门心思老想让江老四家倒霉哪。   “咋地?难道俺说错了?这江老四现在不是住着大房子?这连给工人吃的饭都顿顿带肉,难不成他自己不吃?我说许秀英,这江老四一家给你啥好处了,你怎么老替他们打掩护哪!”   旺财媳妇一看许秀英又站出来跟她作对,就想起上次她家的鸭蛋没能从江云漪手里坑到八百文钱。   这都得怪许秀英多管闲事,若不是她,那八百文早是她的了!   “我说旺财媳妇你是不是闲得慌,你闲得慌就去帮你家男人收拾房子啊,没得来这里跟人家掺和啥哪!”   虽然家被淹了,但这丰泽屯多数人的家都是用泥巴砌的,这泥巴别看不好看,但还是挺结实。   只不过重糊泥巴不是件易事,村长才命这些媳妇子带着孩子先到清漪园借住,汉子们及不带孩子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是要留在家里帮忙收拾,以便能早日把家园重建起来。   所以此刻聚集在江家大门口的都是一些大媳妇,倒是小孩子成群结队全跑原先被淹的农田里摸鱼去了,只有一些比较小的孩子被母亲紧紧地抱着留下在此处等消息。   “好啊,你们陈家人这是合着伙来欺负我啊!你是不是看我李家没人啊!哼!不过也是啊,现在整个丰泽屯谁不知道你们陈家人就死抱着江老四家这个大腿了,处处为他们说话……”   旺财媳妇看陈三媳妇开口,轻轻冷笑一声,直接将整个陈家人全给数落进去。哼,她就是觉得老陈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每次都跟她作对,实在是可恨至极!   “我说杨秋菊你是不是属狗的啊,逮着谁就咬谁,这狗都没你这么勤快!”   陈家人护短,一见杨秋菊几句话就把他们陈家人所有的人都骂进去,哪里还忍得下去。   “我说你们这些婆娘有没没完?这老江家跟他们四房的事儿干你们这些娘们啥事啊?要你们在人家大门前吵个没完?”   杨大平的家也被淹了,不过他这人天生就懒,反正家里有老子娘在忙和,他听说江云漪放话出来会先管下游村民的饭食,便过来蹲着也想蹭一顿。   哪想这饭还没吃上,先听这群娘们吵上了!   “干你屁事!”   几个女人吵架,突然插进一个男人的声音,又是指责他们的,这时不管是何原因,这个男人都将是被女人齐批的对象。   杨秋菊、许秀英、陈三媳妇齐齐对着杨大平吼,吼完之后又狠狠地怒瞪了他一眼,但也消停了一会,不再吵了。   “娘,听说四伯家有好多好吃,我想吃,娘带我去嘛!”   江子临是王氏最小的儿子,今年不过六岁,长得极为可爱,声音里透着童真,看着极讨人喜欢。   “子临乖,那你求求那位叔叔,让他叫你四伯来接我们进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王氏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暗芒,抱着儿子语气极其温柔,然后用她那双保养得还算不错的手指着守着清漪园大门的张虎。   张虎现在在丰泽屯有一个外号,叫门神,而且是专职丰泽江家清漪园的门神。方才他听从江云漪的吩咐过来跟聚集到清漪园的村民说了江云漪的意思就没离开。   他知道这些村民里有的人必是要闹上一闹的,哪想这才刚开始就闹上了。可江姑娘说了,你闹任他闹,不必理他,所以他也当没听见。   “叔叔,叔叔,我想吃好吃的,你带我和娘进去好不好?”   王子临由王氏抱到张虎面前,小小的手拉着张虎的衣襟,声音还有些奶气,但模样儿却很讨喜。   “子临啊,姑姑刚好有桃干儿,来,给你吃!”   江大月也听到外头的吵闹声了,但云漪丫头让张虎全权处理,可她见王氏抱着小子临过来,就知道这个王氏想利用小儿子进清漪园。   以张虎的粗个性对付大人可以粗鲁,但对付小孩子绝对应付不过,所以她就随手从暖房的休息室那边抓了一把桃干儿哄小子临吃。   “呵,原来是他二姐啊!”   王氏看到江大月出现,心中暗恨,面上却带着最柔和的笑,任江大月喂小儿子吃桃干儿。   这种蜜饯似乎是清漪园新出的东西,前几日她还见村里的媳妇子吃过,说是清漪园请的。   这蜜饯她是知道的,别说在安云是稀罕货,在平县也稀罕着呢。她曾经带过小丫头子到大户人家挑选,主人家也请她吃过。   据那些媳妇子说这是江云漪那死丫头自己研究出来的,准备拿到镇子里卖呢。   如果她能偷到配方,以后她也不必再辛辛苦苦领牙婆那点钱了。所以这一次她说啥子都要住进清漪园!   只有住进清漪园,她才能知道更多老四家发家的秘密!   “您这声二姐我可担不起!”   她被老江家赶出家门的时侯王氏还没有嫁进来,但这么些年王氏对老四家做过些什么,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王氏居然敢卖了小小和高子,这一点更令她怒火中烧!此刻看她对自己笑得温软,谁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在算计着如何害她呢。   “哟,他二姐说的是哪里话。我可是常听我们当家的提起您,说您啊,少时最疼的就是他了。”   王氏知道江大月现在是清漪园的一把手,她现在不能得罪她,因此她拿出了她最职业的微笑,以求能让江大月对她有所改观。   “子临,拿着,这是二姑姑请你吃的。”   江大月已经懒得再理王氏,将手中剩下的桃干儿放到江子临的小手里,便打算离开。   “哎,这人比人哪,得气死人!同样是亲戚,咋地这心偏成这样哟。”   旺财媳妇看着江大月那样,阴阳怪气地哧声道。   她就搞不懂江大月这个骚贱货咋地就跟江家四房这么好!   想到这里,又觉得心中不愤,这个江家四房有啥好,为啥这么多人护着他们哪。   “杨秋菊,你这张嘴若再不收一收,早晚得给人撕烂了!”   江大月收住脚步回一句,看着杨秋菊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杨氏的嘴常常不把风,早晚得出事儿。   “江大月,你以为你是啥好东西,这整个丰泽屯谁不知道你贱啊!未婚先孕,年纪轻轻给人生儿子,还白养了十五年。哼,我要是你啊,老早就跳玉带河死了!”   旺财媳妇一听江大月居然咒她,便不管不顾地翻起了十几年前有关江大月的老帐。   啪!   啪!   啪!   三个极清脆的耳光,打得旺财媳妇的嘴差点就歪了。   “你他妈的谁啊?居然敢来清漪园撒野,还敢骂我们的江大管事!老子告诉你,今儿谁要再敢撒野,这女人就是下场!谁要敢再侮辱我们江大管事,老子要他好看!”   张夕本是指挥着工人们在整理大雨过后的一些事宜,哪想到一出来就听到江大月被人侮辱,心中一怒,直接冲过去抓住那女人啪啪啪就是三个大耳光子。   管她是谁,谁要敢欺负清漪园的人,就是跟他张夕过不去!   “哎哎哎,清漪园欺负人啦,打死人啦……”   旺财媳妇被张夕的三个大耳光打愣了,随即就开始哭天抢地,其它人也被突然冲出来的张夕给吓愣了。   “臭娘们,再闹!再闹!老子把你扔到玉带河喂鱼去!”   张虎见自家兄弟动手,手痒了好久的他也想试试手,可想到江姑娘的吩咐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看旺财媳妇怎么都不顺眼,干脆也吓唬吓唬她。   “我……,我不闹了,不闹了!你别打我,别打我!”   旺财媳妇见张虎那身形比张夕还要凶悍,生怕张虎再如张夕那样动手打她,只敢偷偷地自己擦着泪,只是心里真是恨死张氏兄弟了。   “大月姐,你还好吧,不要理会这种闲杂人等说的话,俺们都知道大月姐是个贤惠人。”   张夕见旺财媳妇被吓成那样也不理她了,走过来问侯江大月。像大月姐这样的好女人,居然被那臭娘们那样侮辱,真是气死他了!   “我没事,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   江大月早已经习惯这些,虽然已经多年不曾听到,但十几年前比这骂的更难听的都有,说不介意不难受是骗人的,但确实已经麻木了。   “好!我听大月姐的。”   其实江大月一直要这些工人们叫她一声姨的,可张夕偏要鼓动工人们叫她姐,她劝说无果就只好由着他们了。   女人嘛,多数还是喜欢人家把她叫得年轻点!   “各位乡亲,清漪园已经为大家准备了稀粥,请各位按队排好,然后过来领饭。”   江大月见旺财媳妇不再乱攀咬,方对着聚集在这里乡亲们说道。她已经闻到外厨房那边飘来的粥香了。   “不是说清漪园天天给工人备的饭菜顿顿带肉嘛,咋地才给俺们备点稀粥啊。”   杨大媳妇不满道。她可是知道江家暖房招的帮工不仅每天有近三十文的工钱,还包吃呢。   可惜她来过几次,江大月和姚芳华都不收她,真是太气人了!   “杨大媳妇儿你要不满意可以不吃,清漪园从来不养闲人。这一次是人家云漪丫头施粥招待咱们,咱们不说声谢谢也罢了,你还嫌东嫌西。要不,你也请大家伙吃顿稀粥?”   陈二媳妇儿见杨大媳妇儿吃个粥还闹这么多意见,便反口问道。   这杨家人咋地这么不让人省心,前儿个还来清漪园,这会子有脸过来喝粥,居然还再闹,真是太要脸了。   农村人家能有碗这么浓又有加料的稀粥喝已经是很不错了,再说这个时侯外头的米粮价格一定会上涨,云漪丫头还肯给大伙施粥喝,已是极有心了,他们哪能再嫌弃?   这些人也太不知足了,如此她哪能不气!   “你!”   杨大媳妇儿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只好狠狠地瞪了陈二媳妇儿一眼。   小姑说得对,陈家人就是江老四家养的狗,要不然咋地陈家人一个个都护着江老四他们一家。   杨大媳妇口中的小姑就是旺财媳妇儿杨秋菊,二人平时总聚在一起唠嗑。   “杨大婶子啊,陈二婶子说得对,你要觉得我们清漪园的饭不好吃。我们可不勉强你吃,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丫的再敢闹事,老子可饶不了你!”   张夕也饿了,自己盛了碗大枣粥吃得正香,没想又一个找死的过来,直接端着碗就骂了过去。   这群娘们真是太欠揍了,咋地还没接受教训呢!   “亲家母啊,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儿子请的都是啥人哟!对着俺们又是打又是杀的啊!”   杨大媳妇儿抹着眼泪跟赵氏哭诉。她虽然也怕被揍,但她不甘心哪。   前儿个他们是没正当理由住不进清漪园,今儿这么好的机会再错过,她真连死的心都有了。   赵氏不说话,这个时侯说话对她没好处。她要是说话得找老四在的时侯说才有用。   对于江大月她早没感情了,江大月对她更是只有恨,所以她若在江大月面前说,只会给自己没脸。   赵氏人虽然强势蛮横,但并非没有头脑,她很会给自己找优势,比如这个时侯,人人都向着老四家,她没有靠山,她当然不会轻易开口。   “你这臭娘们咋回事,难道真想老子像揍她一样也揍你一顿才安静?”   张夕将手中的筷子往碗上一拍,凶巴巴地盯着杨大媳妇儿道。   那天赵氏和杨家人来清漪园闹事,惹江姑娘生了大气,使得张虎在众多小厮面前失了威信,这帐他可还记着呢。   杨大媳妇儿看赵氏不帮她,心里恨得牙痒痒,而其它人也被张夕给吓得乖乖吃饭,便嘀咕了一声不敢再开口。   “老老实实不就好了嘛,非要惹老子生气!”   张夕死劲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将碗口对着自己的嘴,用筷子使劲儿扒饭,不一会一碗稀粥就进了他的肚子。   江大月在一旁看着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咋地不知道这张夕还是一个横的,平时跟她一起处理清漪园的事务可没见他这么凶过哪。   “大月姐,其实我那都是装出来的,你,你可别把俺当成像我大哥那样的凶汉子。”   张夕凑过来将吃完的空碗递给江大月,让她帮他再盛一碗。口中低声解释着他方才的行为,生怕江大月把他当成一个粗俗的汉子,以后不再理他了。   “噗,张夕你不必解释,我觉得这样挺好,有些人啊,就得这样凶他们,他们才会怕。我咋觉得我应该跟云漪丫头建议,这清漪园的外园应该由你来守,你瞧瞧,他们这些人看你的眼神带着几分惧意呢!”   江大月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恶人还需恶人磨,像张夕这样的人兴许来管理外园接待会更好些,至少这些不会跟你讲理的村妇怕的就是你这样的的‘恶人’。   “不不不,大月姐,我真的平时不是这个样子,你可千万别跟江姑娘说让我跟我大哥换哪。”   张夕一听这话就急了,他,他刚才咋地就那么冲动哪。他要不这么冲动,大月姐就不会想着让他跟他大哥换位置了。   “三弟,你干啥子咧?吃饱就赶快去把暖房的积水除一除,别在这里打扰大月姨施粥。”   张虎自己也端了一碗稀粥在一旁喝着,见张夕老缠着江大月,就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让他赶紧吃完赶快走,今儿大家都忙着呢。   “我,我知道了!大月姐,你可得答应我……”   张夕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侯清漪园上下都忙得半死,忙三下五除二把江大月刚盛给他的稀粥咕噜咕噜全喝光了,临走前还有些不死心地叮嘱道。   “行了,赶紧走!”   张虎推他,随即对还在忙的江大月笑,   “大月姐,你别理这死小子,不好好干活,你尽管训他。”   他并没有听到张夕和江大月先前的谈话,以为张夕做错了什么事儿让江大月不高兴,明着是赶张夕走,实则是在为张夕说好话。   “没有,我夸他呢!”   江大月笑着摇摇头让张虎不必担心,随即简单地把方才他俩的对话跟张虎说了一遍,省得张虎瞎担心。   “是这样啊!”   张虎听完应了一声,凝着张夕离开的方向,眸中有几分深思,然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想。   众人才刚刚吃过饭,原本放晴的天又暗了下来,不消一会子瓢泼大雨再次降临。   “天哪,这该死的雨咋地老下不停,还让不让人活啊!”   有媳妇子见这雨又开始没完没了的下,方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爆发,一下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这可咋办哪,这雨越下越大,这哪里能继续修房子哟。”   有人跟着附和,她们本想着这雨停了,大家伙努力努力,今儿之前少说也要把被淹的房子收拾出来睡上一觉。   可如今这雨又下来了,还怎么修房子啊!   “哎,这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哪!”   孙婆婆由儿媳妇扶着暂先坐在木屋里的木床上稍坐着,听着外头的雨声,媳妇子们的抱怨声,轻轻地叹息。   “别管它变不变了,孙婆婆,这里就您最大了,你赶快去跟清漪园的人说说,就算不让俺们进清漪园住,也总得让孩子们进去住吧。”   这雨一下刚才在外头摸鱼的孩子们全回来了,数十口人就挤在江家的小木屋里,除了有孕的媳妇子和一些老人家及比较小的孩子有得坐,其它人连站的地都没有。   “是啊,孙婆婆,这江老四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其它的媳妇子方才都没怎么参与赵氏、杨家人、陈家人同清漪园的冲突,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雨一下,他们都得为自己的家人着想哪。   只有进了清漪园,他们才能有活路!   孙婆婆有些犹豫,毕竟江老四能把他们收留在这里,还提供他们的吃食,照理说已经仁之义尽了。   她若同这些媳妇子一样非要让清漪园收留他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可是眼看关这雨越下越大,他们这些大人受得住,这些小孩子哪里撑里住。   “啊……,疼!好疼啊!”   这时隔壁的木屋猛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这惨叫声惊得孙婆婆连忙推开挡在她床前的媳妇子们,其它人也纷纷露出惊色,往隔壁屋挤出去。   “祖,祖婆,救,救我……”   ------题外话------   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滴5颗钻钻,么么哒!姑娘们着最近不给力呀,票票都揣得这么紧,所以姐姐生气啦,姐姐就让这帮渣亲出来使劲滴蹦跶。哼哼!   皇榜告示第088章:争执,父女决裂   床上的女子满身是汗,下体已经开始出血,她一见孙婆婆进来就好似看到了希望,伸着手对着孙婆婆求救。   “婆婆,不好了!桂花动了胎气,怕是要提前生了,这可咋办哪!”   一直照看儿媳妇的孙大娘眼见着桂花下体出血,脸色也苍白得不成人样,吓得脸也跟白了。   “啥子咋办?赶快去请稳婆哪!”   孙婆婆开口便训,这孙媳妇儿要生孩子不找稳婆,找她有啥子用哪。看着儿媳妇急得连最基本的生育之事都忘了,孙婆婆不由有几分责怪。   “儿媳妇儿也想去找稳婆啊,可是,可是这天气上哪找稳婆啊!”   孙大娘急得都快哭了,她哪里不知道这个时侯要找稳婆才稳当,可这雨都连下十天了,现在玉带河又决堤,到哪里找稳婆啊。   “婆婆,祖婆,我疼,我疼啊!大壮,大壮,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呜呜!”   桂花已经叫得快没有力气,她仅凭唯一的意识在坚持着,下体的血也越流越多,看得人触目惊心。   “快快快,快叫清漪园的人过来帮忙,不然要出人命了!”   有媳妇子想起他们现在就在江家的木屋里,走没几步路就是清漪园,现在只有进了清漪园才能救大壮媳妇。   ……   “江姑娘!江姑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虎一听大壮媳妇可能要在木屋生产,而木屋里现在人那么多,根本无法正常生产。   现在他们只有先把木屋里安顿的村民先移到清漪园,然后留人帮大壮媳妇生产,否则就要出人命了。   “怎么回事?”   江云漪知道外头的天刚刚放晴没多久,雨又开始下了。也知道外头的那些人必定会有人闹不休。   但这些事,张氏兄弟应该能处理的!   “大壮媳妇动了胎气,快生了!”   张虎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地跟江云漪作了汇报,然后静等江云漪的吩咐。   这个时侯就得看江云漪如何抉择了,是看着大壮媳妇难产而死,还是放村民进来,以后清漪园不宁。   “把村民们移到北苑下人房,让懂生产的婆子去帮忙。另外,村民们的家园一天未建起,住北苑的人没我的命令南苑西苑及东苑皆不得擅入!”   江云漪是一个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这一次是老天爷跟她过不去,她没有办法。   然很多事她必须防范于未然,清漪园西苑是库房重地,便是清漪园的人无故也是不能擅入的,何况是这些村民。   至于南苑和东苑,南苑是主院,本来就是没有主人家的命令不得擅闯。   东苑是客院,多数情况下是江云漪给外来的客人准备的高级厢房,她没理由做善人的同时,还要把最好的屋子让人别人住。   东苑可以说是清漪园的门面,她怎么可能让村民们住进去?而且这一住都不知道要住多久。   要是这段时间有外来的客人来访,她要如何跟他们解释?所以村民们最多只能住北苑的下人房。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若是还有人不知足,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我马上去办!”   张虎一听就知道江云漪应下此事有些迫不得已,但也为此提醒他,至今以后加强清漪园的守卫,决不可让人趁这个时侯做出什么对清漪园不利的事情。   由于大壮媳妇已经坚持不住了,有些村民们一听清漪园把他们安排在北苑虽然心有不满,但救人要紧,也只好跟着张虎往后门的北苑走。   北苑那边,江云漪命下人给村民们各备了一套干爽的衣裳,还给他们烧了热水,也算做到了地主之宜。   这让那些被教唆得心有不满的村民们不敢再乱说什么,连连感谢清漪园的收留之恩。   北苑虽是下人房,但也分上中下三等。   上等的屋子专门给管事住的,占了北苑近三分的地,张氏兄弟、管理荷塘的园艺师、关注药苗成长的药农、烘干房的主事、外厨房的田师傅等等全住在这里。   中等的屋子是二人房、四人房,也有六人房,占了四分地,分男女院,主要是给签约清漪园的长工及表现良好的丫头小厮住。   最后一等屋子是通铺,至少可以睡七八人到十几人的大通铺,目前还未有人居住。   江云漪虽然将下人房分了三等,却并没有让那些丫头小厮去睡通铺。   她之所以会这么分,主要是要告诉这些下人,在清漪园做事也是有三六九等,但只要你表现好,她都会一视同仁。   如今这个时侯清漪园是不可能把这些村民同这些丫头小厮婆子住一个院,只能安排在最后一等院。   而且也只有这里才能安顿得了这么多人!   “这里这北苑中的祥福二院,方才江姑娘已经命人打扫好了,每间房至少可以睡十人,屋里各备了十套干爽的衣裳,这边是女院,那边是澡房,热水已经烧好了,各位乡亲也累了就先洗漱一下,然后早些歇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就住春华阁北厢。”   张夕将人领到北苑后,跟村民们做了一些交待,比如上院那边没有人传信是不能擅进的。   上院指的南苑东苑及西苑三苑,而北苑这边则为下院,下院的人除主事外,不能从正门进,只能走下院后偏门。   北苑这边共有三个院子,春华阁,祥福一院,祥福二院,都按性别分成男女双院,澡房,恭房也各自分开。   张夕住的春华阁是北苑中最上等的院子。而跟着张夕一块来祥福二院的多是妇女和小孩,张夕便直接把他们带到了祥福二院的女院。   “啥子?你让我们十人挤一间屋啊!”   有几个媳妇子一听张夕这话不由大叫了起来,他们在家里都没十人挤过一张床,现在来清漪园居然要这么多人挤一张。   “不知道什么叫事急从权么?老子在清漪园累死累活也才自己住一间屋,难不成你们还想自己住一间屋?”   张夕眼睛一瞪,凶巴巴地道。方才江姑娘可告诉他了,这帮人他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只要能让他人安分守己,江姑娘就给他放最大权限。   在这些人的家园没有建起来前,这些村民就全交给他管,出了事就找他,办好了就有赏。   张夕知道这些人并非各个都像杨家人那么惹人厌,可他为了公平起见不可能有所偏颇,否则就是落江云漪的面子。   “你!”   这些人等于来清漪园白吃白住,当然不敢真要求同张夕一样一人住一间屋。虽然他们心中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被人当面这样揭穿,心里哪里会好受。   多数人都心中暗恨,却敢怒不言。现在是寄人篱下,若还挑三捡四,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江姑娘虽然是丰泽人,但她有今天全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我也不跟大家讲啥子大道理,但我想说今儿换做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谁会收留这么多人?谁敢在这个时侯养这么多人?清漪园不是江姑娘一个人的,她不但要养她的父母弟弟和妹妹,还要养清漪园上下近百人。   能做到将你们这些乡里收留在这里,管吃管住还帮忙出资重建你们的家园,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有什么想法,否则别怪我张夕不客气!也别怪江姑娘翻脸不认人!   老江家当初是怎么对待江姑娘的,大家伙心里都清楚,而江姑娘是如何反击回去的,也不用我多说。所以大家伙也不要再拿什么孝不孝顺的词在到处散播,若再让我听到,我直接请他出去!   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自己心里掂量掂量,这几个小子和丫头会和你们同住祥福二院,这几日将会全权负责大家的饮食起居,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先找他们。”   张夕先把一些可能发生的事儿堵死,对这些村民也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说完这些把几个小厮介绍给村民们,人就走了。   而备在祥福二院的几个丫头小厮都是比较机灵的,他们都知道这是江姑娘怕村民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才他们安排这里。   因此这些人名为照顾村民的饮食起居,但也有监看村民们动静的义务。   “我呸!什么东西!不就是江云漪那死丫头养的一条狗嘛,嚣张啥子!”   杨大媳妇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满肚子的怨气。然后才随同杨家人一起寻了一间炕房换衣洗漱。   暗暗想着,只要住进了清漪园,她还怕没机会溜进上院么。   “没想到老四这么狠心,既然让婆婆跟媳妇儿一起住下院。”   王氏声音低低的,却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今儿玉带河决堤,江家几房的房子都被淹了,现在天色又这么晚了,一会子江传一回来,肯定也是要一起住在这里的,王氏这么说不过是想为接下来住进上院布局罢了。   她就不信江老四会忍心让两位老人住下院,还跟这么多人挤一间屋子。   而他却跟姚芳华那贱人住在上院,不但有人伺侯,还吃得比这边好,住得也比这边好!   赵氏心中愤恨,却默然不语,如今她只能先在这里住着,等她有机会见到老四,她就不信老四敢让他老子娘住得比下人还不如。   ……   南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声不断,江大林披着蓑衣匆匆地赶了回来,他一回来就往江云漪的掬水园走。   通透明亮,古色古香的闺房内,江云漪手捧一本医书轻靠着软榻细致地翻看着,一身水红色齐胸襦裙,外披一件淡蓝色的短褂,长发轻挽梳成了坠马髻,一根淡青的簪子斜插其上,简单大方,优雅从容。   砰!   江大林闯进房中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唯美到极致的画面。他一时有些怔忡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心中暗自发问,这是他的闺女?   然很快地他就回过了神。   “难道你不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么?”   江云漪淡淡地抬起眉眼,声音轻若飘羽,柔若春水,但细听就可以听出她声音里隐含的薄怒。   “云漪,他们,他们,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爷爷和奶奶哪。若是让他们住在福祥二院,你让爹的良心何安?”   江大林本是在下游帮村民们清理被淹的家园,希望能尽早让村民们有地住。   谁想还没回到家,就听人说云漪丫头把前来借住的乡亲全安排在福祥二院。这,这让乡亲以后要如何看待他们家哪!   “不住祥福二院,难道爹爹要女儿把南苑让出来给他们住么?”   江云漪轻轻地挑了挑眉眼,语气依旧清清淡淡,与外头淅淅沥沥的大雨声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从江大林进门到现在,她几乎都没动过,甚至连翻书的动作也没变。可就因为如此才更令人觉得不安。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确实有想过要把主院让出来给父母住,然云漪丫头跟本家人本就不对付,又怎么可能把主院让出去。   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他的父母,他的兄弟,要真让他们住祥福二院,这传出去对清漪园的名声也不好啊。   “祥福二院有什么不好?青砖瓦房,炕铺都是全新,连准备的被子衣物也皆是新的,还有专职的丫头小厮随时听侯他们的召唤。如此,爹爹还有什么不满意?”   当初清漪园建起来时,江云漪就备了足够供下人换洗的衣裳及被褥,是一整季的。   现在这一批新衣本是为暖房的工人准备的奖励,若非遇上近日雨下不断,这批衣裳早发出去了。   她自认她对人对事一向公平公正公道,他江大林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指责她分配不均?   “我,我,我……”   江大林支支吾吾,此刻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祥福二院有什么不好?比起本家的土坯房子,祥福二院不过屋子建得大些,是他们这边极常见的通铺,被褥衣裳又是全新的,这能说不好么。   可是,可是他和芳华两人就单独住一个院子,身边还有专门伺侯的婆子丫头小厮,作为人子,他哪里受得起!   “当家的,当家的!当家的,你刚回来不好好洗漱,跑到云漪丫头房里干啥子啊。”   姚芳华一听江大林从外头回来就直奔江云漪的掬水院,就猜到江大林一定是听了外头的流言。   其实也不算流言,然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他们四房跟江氏一族断了关系,他们家还得负责养着他们,不但要养着他们,还要让着他们么?   “我,我,我,云漪,能不能,能不能,我把和你姚姨住的天水居给你爷爷奶奶住,我,我去祥福二院住!”   江大林死命着地搓着自己的手,说了半天才把自己想说的话表达出来。他知道云漪丫头一定不会同意,但他也必须说。   即使爹娘自幼不怎么待见他,但他们毕竟是生他养他的父母,让他看着他们住在下院,他实在做不到!   “大林!”   姚芳华知道江大林说得出这种话,但他明明知道云漪丫头根本不可能同意,那他干啥非要说出口呢。   这,这明摆着就是要跟云漪丫头对着干哪。   “如果爹爹觉得天水居住得太舒服,想到住祥福二院换换环境我不反对!”   江云漪唇角漫开一抹浅笑,好似雨中那一抹微光射出最亮的光芒,却很快地隐了下去。   她的语气比刚才还要轻,还要淡,不细听几乎都快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然它又那么清析地传进了耳朵里。   “云漪!”   姚芳华听得江云漪如此说,心中不由着急。这云漪丫头怕是恼了吧,也是,若是她,她也得恼。   “那,那你爷爷和奶奶他们……”   偏偏江大林信以为真,以为江云漪答应了他的请求,面上竟然带起了笑容,语气满是希翼。   姚芳华抚了抚额,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了江大林一眼,她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哪,云漪丫头怎么可能同意老江家的人住进南苑。   “好啊,如果他们想要住进来帮忙打扫庭院,收拾屋子的话。我就同意!”   江云漪轻轻一笑,依旧一页一页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的医书,语气仍然是那般的不冷不淡,却带着一抹轻嘲。   她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评判江大林,他一心一意地想着让父母过得好,却把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放一边。   理论上讲,孝顺父母,友爱兄弟是值得提倡的,江大林他并没有错!   然若一心把一些豺狼虎豹当成父母,当成兄弟,而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受到伤害,难道他就没错么?   可是若哪一天江大林真的为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不要父母,不要兄弟,怕是所有的人又要遣责他不孝不义。   世间难得两全法,江大林这一辈子注定只能在父母兄弟和妻子儿女之间选择一样。   如果老江家的人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她其实是可以成全江大林的这份孝义的。   可这世间如果二字也只能是如果!   “云漪,这,这,这……”   江大林没想到闺女会这么说,她的意思是让爹和娘来他们家干活,才能住进来么?   可是他怎么可能让父母给他们家干活呢!   “大林哪,哎,芳华你先带大林回房,我跟云漪丫头谈谈吧。”   江大月本想进来劝说一二的,可姚芳华比她先行一步,她便落后几步在外头听着,若姚芳华劝得住她也就不必出现了。   现在她听到这里若再不出现,怕是这对父女真的要闹翻了。哎,这对父女还真是父女,脾气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死捏,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劝才好。   云漪这丫头明明是很聪明的孩子,咋地就没想到把江家人放在祥福二院也是会惹祸端的呢。   “当家的,我们先回去吧。”   姚芳华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她只是江云漪的继母,即使江云漪现在对她还算尊重,但毕竟不是亲生母女,她若来劝说江云漪终究矮了一级,底气也不够。   可江大月不一样,她是江云漪的长辈,且是江云漪很尊重的一个长辈。估计在整个老江家,也只有江大月能让江云漪另眼相待了。   只有江大月去劝,江云漪才能听得进去!   江大林垂着头一语不发,最后又看了闺女一眼,便任由媳妇儿将他拉回了天水居。   “云漪,照理说你现在是一园之主,又掌管着雅斋和百味药粥坊这么大的店。有些道理你应该都是知道的!二姑姑不说太多,就说几点。   我也曾是老江家的人,我非常了解他们的禀性。但同样的,身为老江家的人,我们彼此都很了解对方,性情、软肘在哪里都彼此摸得清清楚楚。   你爹跟我不一样,他太重情义,那种情义早已深入他的骨髓,你想要改变他,得慢慢地把他这种对老江家的情一点一点地拔除。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返!”   江大月慢慢地将自己的看法一一跟江云漪阐述,她知道云漪这孩子很聪明很懂事,但骨子里却很凉薄。   这种凉薄从她的待人接物上就能够看出来。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善良温和的农家小女孩了。   她不知道从何时起,江云漪开始改变,大概从王桂香卖了小小和高子,而她血染丰泽屯不死的时侯吧。   是老江家的人生生把云漪的善良和温和夺走了!或许她还是善良的,但她却不过分的善良,她是有选择性的善良。   这种善良是在不触犯她的底线,不触犯她的原则下,她才会对你表现出善良的一面。   否则敢犯她者,她必不相饶!敢触她底线者,十倍百倍还之!这才是现在的江云漪。   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却无力还击的江四家大妹,而是掌管着整个清漪园,整个百味药粥坊,甚至整个雅斋生死的江云漪。   不知不觉间,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长到很多人无法岂及的高度。可惜做为她亲生父亲的江大林却完全没明白也没看清她闺女的改变!   “二姑姑,我已经给过他很多机会了!”   江云漪也想当个好闺女,也想当个有父亲疼有母亲爱的小女孩儿。可是她的这一生注定不会得到这样的父爱和母爱,她早就不奢求了。   江传一寿宴那天,江大林的做法虽然没有伤害到她,但她却深深地为她身体的本尊感到悲哀。   可看到江大林那么痛苦,她又觉得很多时侯人真的是情非得已,所以到最后她选择放老江家的人一马。   按以往她有几分刚烈的个性,是必不会原谅江大林,可最终她还是原谅了他!   然这份原谅并没有让江大林意识到,他到底伤了他的孩子有多深,反而让他觉得对不起老江家的人。   这让江云漪真的很无语,她实在无法理解江大林的这种感情!   “云漪是不是再也不把大林当成你爹了?”   江大月觉得奇怪,以前江云漪其实也经常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中,也经常被老江家的人拿来被江大林选择。   可那个时侯的云漪虽然也对江大林很失望,可她还是把他当做父亲一般敬爱。   她那时常常找她诉说心中对父亲的那份矛盾的心情。她理解自己的父亲,也明白自己的父亲,可她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任由自己的父亲这样下去。   因为江大林实在把父母及兄弟看得太重了!重到让他的几个孩子都承受不起!   然现在听着江云漪坦诚实在难以理解江大林的这种做法,江大月才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心结已经这般重了。   “我,我,二姑姑,你咋会这么想?”   江云漪听江大月说起以前她身体本尊对江大林的感情,眉心不由一跳。   她差点就忘了,她来自现代,即使她拥有她身体本尊的记忆,却无法拥有她身体本尊的那份感情。   在这个世界,目前能让她在乎的,只有小小和高子,其它人在她眼中其实都是无相关人等。   或许将来她还会遇上其它能让她重视并关注的人,但她想应该不会重过这两孩子吧。   “这个话题我们就不谈了,我们只谈今儿你让老江家的人同村民们一起住进福祥二院的事吧。”   江大月眸光一闪,突然觉得这个话题太敏感,万一她没有处理好,很可能真的造成他们父女二人反目。   若真这样她可就真罪过了!江大月连忙把话题转开。   “二姑姑有什么好建议可以说说。”   江云漪见江大月主动叉开话题,她当然也不会继续深谈下去。她跟江大林的父女关系也只能先这样了。   “你爹的出发点固然是因为重情重孝,但其实也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看,老江家不管有没有跟你们家断绝关系,它永远都是跟你们家血脉相连,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在这个时代,孝道及家族观被列为头等之事。这要是让人知道你把自己亲爷爷亲奶奶亲伯父亲堂兄弟亲堂姐妹扔在下人房里,对你会造成多大影响?别人会说你不尊长辈,不孝父母,不配为人哪!”   江大月将自己的顾虑跟江云漪一一解培,她相信以江云漪的聪明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云漪丫头将来一定会走得比现在更远,她绝不能让老江家的人拖累她,让云漪丫头如此辛苦走到这样的一步,却要因背上这要的罪名而付水流。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二姑姑!”   江云漪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前世是孤女,对于家并没有多少概念,就更别提什么家族观了。   经江大月这么一提醒,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犯一个什么样的错误。   老江家的人她不但不能弄到下人房凉快,还得好好地供关他们。现在这情况看对她影响不大,可将来她若真走出了丰泽,走出了安云,甚至走了浣州呢?   这个时代以孝为先,以家族观为重,若是她以后事业走上巅峰,被有心人拿此事说事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可是她身为清漪园的实际掌权人,也不能任由这些人在她的家放肆。她得想个法子好好治治江家人才可以!   “你明白就好,那二姑姑就不打扰你了!”   江大月微微一笑,便退了出来。出来后,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总算让云漪丫头松口了,若再闹下去必对清漪园的声誉大大有损。   天水居这边,姚芳华也跟江大林聊了许久,江大林才不再捏下去。   晚间时,在下游抢修房子的汉子们都回来了,有近半的人都聚集在江家。因为他们的妻儿如今多安排在清漪园暂住。   也是在这个时侯江云漪让张氏兄弟安排东苑沉荷居和海棠居给江家人和陈家人一起住。   陈家人除陈三妹一家外多在下游,这一次陈家也是损失惨重。   这一晚,江云漪把陈家人和江家人一起请到了清漪园的花厅,被同时请来的还有村长和孙婆婆。   孙婆婆今儿得了一个曾孙,人显得特别高兴,此刻被江云漪请到花厅来,也知道她必有重要的事儿宣布,便抱着曾孙儿静等着。   “其实今儿请各位来,主要是想请各位作个见证!”   江云漪看着老江家的人对着花厅里的摆设露出贪婪的神色,那神色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所以他让张氏兄弟收拾海棠居和沉荷居的时侯基本上把里头的贵重摆设提前收进了库房。   海棠居和沉荷居是是东苑最大的两间客院,除主卧、侧卧、耳房外还配了四五间厢房,刚好够陈家人和江家人暂住。   而且两院之间基本是相邻的,有陈家人帮她看着江家人,加上清漪园的职守,她也可以放心很多。   “贤侄女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村长知道今儿若清漪园不收留那些村民,这些村民有半数以上都要在外头露宿,若没下雨还好,可现在雨一直下,哪里能在外对露宿呢。   他心中是很感激清漪园最后能施予缓手,也知道江云漪能答应这事很不容易,所以这个时侯不论江云漪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二话。   “今晚我把江家人和陈家人一起请进了清漪园东苑最大的两间客院。我想大家心里头也能猜到几分原因,江家人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是陈家人!”   江云漪含笑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见陈家人也一副莫名所以的模样,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决定是正确的。   “云漪丫头,俺也正想知道,你咋地让俺们一家住进海棠居这么漂亮的院子哩。”   陈三抓了抓头,眸中写满了纳闷。这一次玉带河决堤他们家算是倒了大霉了,不但房子没了,连快成熟的庄稼也全没了。   “众所周知,陈家的几位叔伯都是难得的勤快人,自江家暖房建起来后,也一直在江家做帮工,对我们家一直很照顾。现在玉带河决堤淹了他们的家,他们的房,有一句话说得好,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果陈家的各位叔伯婶婶愿意,江家愿意签你们做长工,短则三年,多则十年,任几位叔伯婶婶选择!”   江漪说完这句话,明显就看到老江家的人也蠢蠢欲动起来。   谁都知道江家的长工月钱要比别人家高出很多,而且听江云漪的意思是她愿意签下陈家所有的人。   这可是大手笔啊!有不少人都被惊呆了,尤其是陈家人。   其实一开始的时侯,江云漪就有明言,陈家人想跟他们家签长工,她随时欢迎。   可今时不同往日,江云漪在这个时侯签下陈家所有的人更能让陈家人感激涕零。   “云漪丫头,你实在不必如此费心。我们陈家的儿郎受不起哪!”   陈公微一沉吟,知道江云漪把这么多人叫来,这话就不会有假。   可当初他叫他的孩子们随意愿跟江家签长工,孩子们却多数没签,因为当时家里还有农活要忙。   现在家里的田被淹了,房子也没了,他们才来跟江家签这个约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陈公不必忧虑。我清漪园签长工的要求大家伙都知道。勤劳,肯干,人实在,人品第一,口碑第二,这些陈家的各位叔伯婶婶都是完全具备的,所以跟你们签一为人情,二为需要。”   江云漪这些话一说完,老江家的人多数都垂下了头,他们心中都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也都能听出江云漪这话中有话。   “那,那俺们就跟你签!”   陈家的几位兄弟经过一番商量,纷纷同意跟江家签这份长工合约,但却只愿意先签三年。   他们不想让人以为,他们想占江家的便宜,所以才选择了最短的三年。   “如果我愿意租下陈家所有的土地,你们是不是愿意签十年?”   江云漪早前就有签下陈家人做长工的打算,玉带河决堤刚好给她了顺理成章的机会。   “爹,你来做主吧。”   如果要把地租出去,那当然得由陈公说了算,陈家的子弟直接把决定权交给陈公,只要陈公一点头,那陈家人以后就不必担心生活没有着落,孩子们会吃不饱穿不暖了。   “云漪丫头这么有诚意,如果我还不是同意岂不很不识好歹。一切就按云漪丫头说的做,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陈公看孩子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已经有了意动。当初他们不愿跟清漪园签长工,其实也是怕他担心这家里的地没人种。   现在好了,江云漪直接租下他们家的地,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叔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江云漪见陈家人没一个反对,知道今儿这事已成了一半。而以陈公的为人,他必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既然是签长工的约,那就不能住客院,如海棠居这么好的院子应该留给云大少这样的贵客。我们不能住海棠居,要住就住长工们住的福祥一院。你若应了,这约马上就签!”   清漪园北苑的福祥一院是长工们和仆人们所住,有二人房、四人房,还有六人房的。   这些陈家人在江家暖房做了这么久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他们家想签长工的约,就得按清漪园的规矩来。   “陈家的叔伯和婶婶若真的跟清漪园签长工,自然是按清漪园的规矩来。不过,陈公是一定要住在客院的。因为我想请陈叔公做清漪园的教课夫子!”   江云漪是前些日子到平县正式拿到跟江氏一族断绝关系的判书,才无意间知道原来陈公在年轻时就是丰泽屯有名的书生,还中过举,后来不知为何却没有去做官,而是回了家当起了农民。   而她正好要给负责江家暖房的工人们请教课夫子,专门教他们有关药理的知识。   陈公即有这样的学识,加上他的威望和人品,她不请才是浪费呢!   “……你,哎,也罢。既然我的几个孩子都在你江家当长工了,我这个老头子给清漪园当教课夫子也不错。”   陈公已经从江云漪的话中得知江云漪已知道他曾经是丰泽屯唯一的举人,只是这几十年来,他都没好好教他的孩子们读书。   现在既然被江云漪说破,他也没必要隐瞒了!   “爹,你……”   陈家人都有些奇怪地看向陈公,他们咋地不知道自家老爹还留了一手哪。   “这事啊,回头再慢慢告诉你们,你们还是先跟云漪丫头签约吧。”   陈公摆了摆手,示意陈家的子弟都莫着急,待跟清漪园签了约,他再慢慢把他的一些往事跟大家伙说说。   “那就请村长给陈家的几位叔伯和婶婶做个见证。”   江云漪话落,江武就把早准备的契约书拿了上来,给陈家人一一过目,然后再由江云漪同陈家人双方各自按印。   契约书一式两份,江云漪和陈家人各执一份。   自此陈家人跟清漪园签契十年,无故不得离开清漪园,一切以主人家为主,不得背叛,不得毁约,否则主人家有权向官府起诉追究其责!   江云漪拿着契约书,转眸凝向江家人,唇角不自觉勾出一抹浅笑,接下来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题外话------   谢谢695116928妹纸送滴8颗钻钻,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滴5颗的钻钻。钻钻很闪很亮,偶很喜欢,扑倒!   谢谢姑娘们滴票票,么么哒!继续求票求花求钻求打赏!嗯嗯,明儿会更精彩哟。   皇榜告示第089章:云漪才是当家人!   “云漪啊,连外人你都对他们这么好,我们可是你的亲人,你可不能亏待我们哪。”   江家二房二子一女都可称得上劳力,所以今日玉带河决堤,家中房子被淹还是留在家里收拾,以待日后继续住。   可是这雨一下,水一淹,要等收拾好一日两日是不行的,江大志一家没地住,只能求助清漪园。   杨大妞一见江云漪居然让陈家人全数签了长工的约,心里自然就打起了主意。   这要是他们家也跟清漪园签了长工的约,那她还用那样累死累活么?   “就算要签我也只签我二伯一人,谁都知道我二伯人很能干,所以只要二伯愿意,我也是可以签的。”   江云漪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轻轻一笑。暗想着,这么快就等不及站出来了。   杨大妞啊杨大妞,这么快就忘了昨儿在清漪园干了啥子好事,现在既然有脸来跟她谈签约?   “有爹娘和村长在,你插啥子嘴?云漪,你别理她。”   江大志见媳妇儿开口,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以前他纵着她,宠着她,让着她,可自从媳妇儿害他跟四弟断了兄弟情后,他就不再顺着她了,他怕再顺下去,以后指不定还会发生啥子事呢。   昨儿媳妇儿又没事来清漪园搅事儿,他还没跟她算帐呢!   杨大妞死瞪着江大志,却还是闭了嘴。她知道自从他们家跟四房断了关系,当家的脾气就没有以前那么好,早就学会跟她呛声,跟她过不去。   可她现在又不想惹江大志生气,生怕真把他惹坏了,惹急了休了她。然她又不甘心,所以常常背着她继续教唆赵氏找老四家的麻烦。   “二伯,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想,我清漪园一样欢迎你来做工。但凡事都有规矩,我清漪园向来不养闲人,即使你是我的亲二伯也一样!”   江云漪对江大志没有什么坏印象,她知道在老江家,还唯一能替他们家想上一想的也就只有她这个二伯了。   所以她也愿意帮他一把,但仅限于帮他!而且这也是她今儿招集这么多人来的目的之一。   他们不是怕她因此事而影响清漪园的声名么?那她就给他们机会。   “云漪哪,你二伯这是说客气哪,他哪会不想在清漪园做工呢。他这样,都得怪我,以前啊,都是我不对。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当家的,你就应了吧,你看看,连陈叔公一家都应了,你这个做大哥,难道连亲弟弟亲侄女的忙都不帮么?”   杨大妞自动忽略江云漪那句只签江大志一人的话,反正只要江大志在清漪园留下来,她还怕以为没机会进清漪园么。   “是啊,二哥,清漪园正缺人手,待这雨一停,云漪丫头还要开蜜饯作坊。到时你刚好可以过来帮忙。”   江大林一听江云漪竟然主动提出让江大志来清漪园做工,还愿意让江大志签长工的约,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云漪丫头果然还是想着他,向着他的,他以后不能再那样对云漪丫头了!   一旁的王氏一听江大林说起蜜饯作坊四个字时,眸中的暗光一闪而过,一双精明的眸子开始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这,这……”   江大志有些惊疑不定,他知道云漪这丫头是真的恨透的他媳妇儿,否则也不会死要跟他们家断绝关系了。   可现在云漪丫头竟然想着让他来清漪园做工,他,他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哎呀,大志啊,你还犹豫啥子嘛!你别忘了,俺们家今年的田可全被淹了,这小兵还要读书,巧巧也还没跟人订亲,小义那混小子还欠了人家不少债。你要是不跟清漪园签长工的契约,你是想让我们娘几个全喝西北风哟!”   杨大妞说到此处不由咽咽地哭了起来,想到那个混蛋大儿子居然背着在她在外头赌钱,输了一屁股债就给她跑得不知踪影,她就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里重造,或干脆当他是死的得了。   “四弟,云漪丫头,俺明白你们的好意。也知道你们是真心留俺,不过俺不能这么做。”   在江大志心里始终觉得对不起老四一家,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侯答应来清漪园当长工。   至于媳妇儿说的那些事儿,他便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让媳妇儿和孩子们饿着。但他是不会留在老四家,连累老四的。   “江大志,你咋回事?你真想让我们娘几个饿死啊!老四和云漪不是说了嘛,是让你当长工,是要干活的,你又不是白吃白喝白住,有啥子不能这么做!”   杨大妞狠狠地一掐江大志腰间的肉,随即点着江大志的头,气得胸口起伏,就差扬起脚踢他了。   她再也忍不住下去了,这个江大志是不是故意跟她作对啊,两次三番地拒绝,他是想搞哪样啊。   “杨大妞,你别胡搅蛮缠,老子说不会答应就不会答应,你再闹,再闹老子揍死你!”   杨大志哎哟一声,显是被杨大妞给掐疼了,可他也只是狠狠拍掉杨大妞的手,就是不要松口。   听此,杨大妞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不敢再继续放肆。   江大志现在可没有以前听话,他现在舍得打她,舍得骂她,再也不宠她了,让她了,她再闹下去,只会给自己没脸。   杨大妞心中一口气,抑郁不得出,只能拿着帕子死命卡着从眼角流出的泪,委委屈屈地凝着江大林。   江大志烦燥地撇开眼,心里却是心疼杨大妞,又想着方才语气是不是重些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心软。   这个媳妇儿的性子他知道,所以他不能再纵着她了!   “二伯,要不这样吧,你先跟我家签一年的工期,一年后你若还想走,我绝不拦着你。”   江云漪似乎没有看见杨大妞的泼妇样子,却将江大志的挣扎犹豫与决心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江大志在他们家最困难的时侯曾施过缓手,虽然是背着杨大妞干的,但这份人情她得还。   只有还了这份情,大家才能两不相欠,日后也不必怕那些流言蜚语。   “老二,既然云漪丫头这么说,你就应下了吧。”   一直不开口的江传一很复杂地盯了江云漪一眼,他不知道云漪这丫头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话,居然还替老二求情。   这实在太让他意外了!不过,老二若能呆在清漪园,确实也很得他心意。   老四一家自分出江氏一族后,云漪丫头除了二闺女江大月,其它人几个江家人她是横看不顺眼,竖看也不顺眼,如今肯留下她二伯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江家想入主清漪园决不能靠赵氏及媳妇儿们的胡搅蛮缠,也不能逼得太紧,得慢慢来,慢慢渗透。   到时,他就不信他掌握不了清漪园!江传一眸里幽光闪烁,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爹,我,我,好,儿子就听爹的。云漪丫头,那二伯就跟你签一年的约,不过二伯就不住清漪园了。只要你应下我这一条,我就答应签!”   江大志如何不清楚自家媳妇儿打啥子歪主意,他对老四家有愧,便是白给他们做工来补偿,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但他决不能因此让媳妇儿认为因他进了清漪园而有机可乘。   他不住清漪园,他倒要看看媳妇儿还想怎么利用他!   现在爹都开了口,他岂能不应?他可以不理会媳妇儿的娇蛮,却不能违逆爹爹的意思。   “江大志,我,我快被你气死了!”   杨大妞气得恨不得掐死江大志算了,狠狠捶了他两下,看着这屋子的每个人都好似看到他们家的笑话,跺了跺脚,就哭着跑了出去。   死江大志,臭江大志,你给我去死!老娘咋地嫁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东西!杨大妞怒气冲冲地跑出去,若不是刚才那么多人在,她非得跟江大志拼命不可。   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杨大妞心中委屈得直想大叫,而且她也大叫出来。   听着杨大妞在外头疯,花厅中有不少人都面色难看,这其中以老江家的人为甚。   江传一想给二儿子打眼色,让他出去劝劝,免得杨大妞再给他们老江家丢人现眼。   但想到二儿子还没跟清漪园签约呢,就暂先忍了下来。恨恨地想着,待一切事情结束后,再好好收拾这个没用又丢人的二儿媳妇。   “那我就依二伯的意思,不过清漪园的工作时间都是有规定,二伯如果住家,你确定你能赶得过来?”   江云漪给张夕打了眼色,让他派人好好看着杨大妞,不能让她在清漪园乱走,但她应下江大志的事儿却决不会因杨大妞不在而改变。   她了解江大志的性子,这个二伯和江大林的性子其实很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以前的江大志对她那个二婶子可是千依百顺,无所不依的。   可从方才江大志对杨大妞的态度看,夫妻二人似乎关系不大好?   至少在以前江大志是从来不敢违逆杨大妞一句的,若敢违逆杨大妞必会吵闹不休,可现在杨大妞虽然也吵,但并没有闹到大家都难看的地步。   张夕点了点头,退了下去,他当然会好好看着杨大妞。这女人可是从一开始就对清漪园虎视耽耽,他哪里容得她在清漪园瞎逛。   “你放心,俺一定会遵守清漪园的规矩,定会给其它工人做榜样。不过,我得等把家重新建起来才能来清漪园做事!”   江大志好似没听到外头杨大妞的疯叫,对着江云漪憨憨地笑了起来,拍关胸脯保证着道。   他知道云漪丫头的心里还是有他这个二伯的,不然也不会再发生了那样的事后,还肯让他到清漪园做事。   所以他更不能辜负云漪丫头的苦心,否则他与四弟的兄弟之情真的要因此而断送了。   这是他无法忍受,也无法容忍的!媳妇儿爱闹就让他闹吧,只要不影响他们兄弟的感情,她便是把丰泽屯的地给掀了,他也由着她。   “我也相信二伯一定不会坏了清漪园的规矩。”   江云漪看着这样的江大志脸上露出微笑,挥了挥手,江武便把写好的契约书交给江大志,同样是一式两份,江云漪与江大志各执一份。   江武自清漪园建起后就帮江云漪处理财务及文书方面的所有事宜,这些基本都是江云漪现教,他现学,如今已经有模有样,无须他人再提醒,因为他已经能得心应手。   “云漪哪,五婶我虽然没有他二姐这么能干,但我是牙行的牙婆,这管事五婶我可是一把手,一定不会比他二姐差上半分的!   方才五婶听他四哥说你们要建蜜饯作坊,这样吧,五婶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白吃白住清漪园。不如这蜜饯作坊的管理事宜五婶给你全包了!”   王氏眼珠子直转,笑容如蜜,话说得更是入情入理,让人听着极为舒服。然在座的人哪一个不了解王氏的人,她会那么好心?   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王氏不安好心,但这是到底依还是不依全在江云漪应还是不应。   “爹,五婶想当蜜饯作坊的主事呢。您看哪?”   江云漪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看向同江大志手抓着手,一副极为欣慰模样的江大林。   江大林跟江大志确实兄弟情深,这跟对江三的那份兄弟情不一样。这两兄弟才真正称得上兄弟!   可如果江大林真的同意让王氏还担任蜜饯作坊的主事,那他也就没救了!   姚芳华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听到王氏既然有脸提当蜜饯作坊的主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一听江云漪竟然把这事的主动权交给江大林一半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可她一细想便知道江云漪这是在试探江大林哪。   若是江大林真的同意了,那他们的父女关系估计也到头了!想至此,姚芳华连忙给江大林打眼色。   这个糊涂的江大林要真敢同意,她非得跟他和离不可。   “他四哥哪,你看看,你五弟他一个人上京赶考,我又要照顾三个孩子,根本连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他四哥,你就看在家旺的面上就同意了吧!我发誓我一定好好的管理,若有哪里做得不好,你罚我骂我都成!”   王氏此刻表现得异常地可怜,也异常的乖巧,声音低低弱弱的,说话更是极为诚恳,就差指天立誓了。   其实王氏很清楚她要用什么才能感动江大林。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儿,若不遭人恨才是怪事儿,便是江大林再大度,怕也不会轻易原谅她。   因此她只能拿江家旺和几个年纪尚幼的孩子才能打动江大林这种极为重情义的人。   她相信江大林一定会为了她的几个孩子同意她进江家的蜜饯作坊。到时,那蜜饯的配方她根本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想到此处,王氏唇边露出一抹更为纯善的笑,只有一直盯着她的姚芳华才看得出,这个女人的心计到底有多深。   “老二啊,我看你五弟媳妇既然能做得了牙婆这样的工作,也一定能胜任蜜饯作坊的主事之位。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让你五弟媳妇做这个主事之位,还想给谁哪?”   赵氏其实并不同意王氏来当这个蜜饯作坊的主事,可她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总之给王氏做这个主事,也比把这主事之位让给一个外人强吧。至少王氏当上这个主事之位,她还是能拿捏得她,别人可未必会听她的。   待王氏当上了主事的位置,她就让王氏把蜜饯作坊赚的钱全分给她不就成了?想到这里,赵氏当然是希望老四能应了王氏所求。   刚刚与清漪园签完长工契约的陈家人纷纷骂王氏不要脸,可这事他们不好开口,只能在心中愤愤地为江云漪一家报不平。   私心里,他们当然都不希望王氏的阴谋能够得逞!只是怕就怕江大林耳根子太软,又上了王氏的大当。   姚芳华在一旁揣得手心都出了汗,她是很想开口让江大林千万别答应,可她作为一个刚进门没多久的媳妇儿,实在不适合开口。   “呵呵,五弟媳妇您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精哪。若是不知你为人的,还真的以为你这是在为老四家着想。不过,你说出这样的话心就不虑么?”   江大月低低地笑出声,声音如流水一般湍湍流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那一抹凉意几乎能从骨子里透出来。   她话中的讽意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出来,偏偏王氏却好似听不懂一般,眉间抖然带起了愁色。   “他二姐,我知道我以前是做过很多对不起四哥的事儿,但我已经知道错了。他四哥一向大人有大量,也最疼惜我们家旺,我知道他一定不会任我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的。您说是吧,四哥?”   王氏可惜兮兮地凝着江大林,说得好不可怜。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于其它农村妇人的媚意,让人听着好似有一根羽毛在你的心口挠啊挠啊,非得让你同意了她才会让你舒服。   这也是她能从牙行那么多牙婆中脱颖而出的特色之一,所以她自信如江大林这般的山野村夫,听到她如此娇媚的声音一定会意动的。   江大月还想开口,却发现江云漪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只是轻轻淡淡地望,并没有停留一丁点儿,可她的心蓦然一跳,竟把刚要出口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清漪园是云漪创建的,我这个做父亲没有半点功劳,所以有关清漪园的一切,我都无权过问。蜜饯作坊是即将建立,但那是云漪的事业规划之一,将来是要与雅斋和百味药粥坊接洽的。那我就更没有资格过问了!   今儿趁大家都在,我江大林也请大家作个见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管老江家的事儿,江氏一族再也跟我没关系了!芳华,我累了,你扶我进去歇息吧。”   江大林在沉默惊谔过后,给众人留下这些话,看向一直担忧地凝着他的姚芳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   他不能再让闺女为难,他不能再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跟闺女反目。   他是愚,但他不笨!他的父母,他的兄嫂,一个一个地都在逼他,逼他不要他的闺女,不要他的孩子。   即使到现在他们还想利用他对他们的那份亲情来胁制他的闺女,让他的闺女恨他,怨他,甚至可能再也不要他。   他怎么可以任他们这样作践他的心?他们即使不把他当儿子,也不把他当亲人,他又何必眼巴巴地往上贴?   有些话不是他不会说,而是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们是他的父母,是他的兄弟,纵使有错,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他们伤害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如今也是时侯做一个选择了!   “各位,真是抱歉,我们夫妻累了一天了,想先休息。清漪园,云漪才是当家人,你们有啥子事就跟云漪说吧。她的意思,就是我们夫妻的意思!”   姚芳华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江大林会这么说,这么做,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可这个时侯她却比谁都要高兴。   江大林终于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他的孩子,选择了她!   “还不扶老爷和夫人回房!”   江云漪有几分意外,她本是做好了江大林应了王氏之请的准备,没想到江大林最后竟能说出这般深明大义的话。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必再为难了!   侯在外头添茶送水的丫头听到江云漪的话,连忙推门进来,扶着江大林和姚芳华离开了花厅。   江大林似乎已彻底放下了一些东西,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做出决定后的疲惫与无力,任由姚芳华和丫头扶着他往天水居走去,那背影是挺直的,而且充满了坚定。   花厅中的众人似乎此刻才从江大林的那番话中回过神,他们的眸中都有些不可思议,显然也没料到江大林平时那么木纳老实又极为醇孝的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这些话似带着某种决心,让人再也无法忽视他所表达的意思!江大林这是要彻底跟江氏一族断了!?   “……”   王氏一下子傻了,她自新春回来后还从没找过老四家的麻烦,今儿不过是刚刚发难,而且还是用最温柔的的方式发难。   这个江老四居然这么对她,他说这些话啥子意思?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打她的脸么?   王氏气得将手中的帕子揣成了麻花儿,可她的脸上却还是带着柔柔的笑。她不能这么认输,清漪园的一切她要定了!   “江老四,你给我站住!”   赵氏的肺差点没被江大林给气炸了,这个不孝子,这个不孝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这些话是啥意思?   他这是选择江云漪这个死丫头,不要他的老子娘了么?真是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远去的江大林顿了顿脚步,终是头也没回地走了。他不能忤逆父母,但他可以躲着他们。   他惹不起他们,难道还躲不起他们么?   想到这里,江大林加快了脚步,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花厅众人的眼里,连一片衣角也不得见。   “哎呀,老头子啊,你看看,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啊,直接当我这个娘不存在啊!大家伙,你们评评理哪,我们老江家养他这么大,他竟然当我们不存在啊!”   赵氏见江大林真的不打算再理她了,不由真心地哭了出来。这个四儿子从来不敢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现在居然为了江云漪这个死丫头不要她这个娘了,呜呜!   都是江云漪这死丫头的错,她怎么不跟她那贱人娘一起去死啊!一个个的都来抢她的儿子!呜呜!   “好啦!哭啥子?也不嫌丢人!老四有说错么?这清漪园本来就是云漪丫头自己建起来的,由她做主有啥子不对?这不管谁做主,她不是你孙女儿,难道她还不管你这个亲奶奶不成?再怎么样,她都是我老江家的孩子,自然也会一颗心向着老江家!”   江传一明着指责赵氏,却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江云漪,就是算四房分出江氏一族又如何?   她永远也改变不了她身为江家子女的事实!她身上永远流的都是江家人的血!   即如此,她所拥有的一切,江家人当然也有一份!   江云漪的笑有几分凉薄,想着这老江家的真不是一般的无耻,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   现在江大林是放手再也不管老江家的事,江传一一看瞄头不对,立马就想用这些道德伦理套她。   还真是打了一盘好算盘啊!   “江公怕是忘了,我江家四房早已分出江氏一族,独出门户。我今日收留你们,完全是出自乡里之谊,而无半分亲情之念。这样的话,江公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免得他人误会!”   江云漪将手中一直握着的茶盏轻轻地往桌案上一搁,茶盏底与实木的桌案相碰,发出轻然的撞击声,在这个有些安静的花厅里清析可闻。   少女淡漠的声音透着一抹凉意,与她一身的素底绣琼花的衣裙相衬,让得这个花厅平添了几分冷意。   “你!”   江传一没想到这个孙女儿真的半点情面都不给他,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翻起了旧帐。   是的,按照朝廷律法规定,但凡分出家族的子弟,便永远跟这个家族没有半分关系。   这个子弟日后不论生死荣辱也皆与这个家族无关!同样的,这个家族以后不管兴衰成败,也跟这个子弟没有半分关系。   “那,那你刚才为何还叫大志二伯?”   江传一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不想放弃这样一座可供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孙儿女。   若这丫头真对老江家没有半分感情,为何还让老二进清漪园做长工?   “我江云漪一向公私分明,有恩报恩,江大志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侯帮我们,所以他才有这个机会。但我清漪园从来不养闲人,若他没有能力,不符合我清漪园的招工条件,我也不会收他。   不过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若他不符合我这里的条件,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回报他!我这么解释,不知江公满意不满意?”   江云漪今儿仿佛极有耐性,她的话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却可以让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让江大志进清漪园,除了要感谢江大志曾经对他们家的帮助外,主要是看中他与陈家人有一样的品质,否则他也是进不来的!   这就是江云漪要表达给在场所有人知道的原因。没有别的,只因江大志符合清漪园的招工条件,而她又刚刚好想报答江大志的相助之恩。   就这样!   其实江云漪收留江大志的另一个原因,是江大志对他们家的那份真情。还有便是以江大志的性情必不会任老江家的人再说他们家一句不是。   总得来说,江云漪的做法也有收卖人心的意思!   “江云漪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丫头,你现在有本事了,就忘了老江家的情了是吧?没有老江家,会有你这个贱丫头的存在么?没有老娘我,你那个该死的爹早死了,现在你居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被雷公电母给劈死啊!   像你这种不要脸的贱丫头,就应该被扔到玉带河喂鱼,然后被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刘氏那下贱坯子当初带你回来时,老娘就应该把你给掐死,省得侮辱了我老江家的门楣!   刘氏那骚货,贱人,死蹄子,死的时侯怎么不拉着你一起陪葬?现在留下你这个祸害在这里搅得我老江家四分五裂,不得安宁,你怎么不给我去死!”   赵氏连珠炮弹似的诅骂声犹如一把机关枪在扫射,让在场的听得一阵目瞪口呆。   他们都知道赵氏刻薄寡恩,可他们再怎么也没想到,赵氏会对一个死去那么多年的人还心存怨恨这么久,而且还把这份怨恨全数撒在江云漪身上。   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想呆在清漪园,除非江云漪是傻子,是笨蛋,否则谁受得了这样的辱骂?   “好!很好!非常好!真是好极了!”   江云漪边说边鼓掌,唇边带着笑,眸中却透着冷光,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赵氏走去。   真想把这个死老太婆掐死啊!江云漪小拳头收紧,抑制住这样的冲动,可是心中怒火奔腾,真是快忍不下去了。   “你,你,你干啥子?”   赵氏骂完才意识她此刻是在清漪园,而且江云漪这模样让她怎么看怎么惨得慌。   这个死丫头自从撞死丰泽村头后,整个人就透着一股子的诡异。那时她还没怎么觉得,现在看着这个死丫头的模样,她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害怕。   她,她刚才是晕了头了,怎么在这个时侯骂出这样的话啊!她便是心里一直这么想的,但在没有把清漪园搞到手之前,这些也是不能说的。   赵氏心中懊悔得要死,却是觉得这些话只是骂得不是时侯,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怎么?怕了?刚才不是骂得很带劲儿么?咋地现在不骂了?继续啊,我正等着呢。”   江云漪唇边的弧度很淡很浅,声音也很轻很轻,可却无端端令人听了后背发凉。   这个死老太婆,臭老太婆,姐姐不整死你,我就不是江云漪!   江云漪死死地握着拳头,心中已经把赵氏骂了千百遍,却知道要整也绝不能在清漪园整,她再等等,再等等,等把这死老太婆赶出了清漪园,她非得好好出一口气恶气不可!   江传一气得面色乌黑,差点动手撕了赵氏的嘴,这个死老娘们总是这样不着调。平时骂骂儿子骂骂孙子孙女也罢了,这个时侯还敢这么骂,不是存心嘛。   真是气死他了!气死他了!当初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笨蛋回来?   “你,你,你想干啥子?”   赵氏被江云漪的眼神吓得直往后退,心中更是惊惧万分。这,这,这丫头不是想杀人灭口吧?   “各位都听到了,如果你们是我这么被人侮辱,而且一并侮辱的还是我死去的娘亲,你们还会把这样的人当菩萨供着么?很抱歉,我不能!清漪园的人听着,以后他们谁敢靠近清漪园半步,直接打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马上滚!给我滚出去!滚!”   江云漪唇边勾出一个极致的笑颜,话出几乎让所有的人胆颤心惊。那全身散发出的凛凛之气,更是让人连路都走不动。   老江家几个人是第一次看到江云漪发这么大的火,上一次虽然跟江云漪对簿公堂,但那时他们并没有看到江云漪发火。   他们根本不知道当时江云漪已是怒到极处,反而越变越平和,实则已经暗下杀招。   今日她虽怒,但比起以前,赵氏也不是没骂过这么难听的。   她忍,只是不想让这些人再有机会进入清漪园,也是为了让村民的舆论彻底倒向她,而不会因为老江家的人刻意的煽风点火以致她失去民心。   这才是她今晚安排这出戏的目的!虽然剧本有所改动,但结局不变就好。至于赵氏给予她的侮辱,待他们滚出了清漪园,她再慢慢地,好好地跟她算!   老江家的人怎么可能走?他们的肺都快气炸了,尤其是江传一和赵氏,那就差跳起来把江云漪剁成肉酱了。   可是他们不敢,因为他们已经察觉到江云漪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可以任他们拿捏的江云漪了。   她现在是清漪园的主人,她不仅有权力赶他们走,还有能力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江云漪,你搞清楚状况,我们可是你的血脉至亲!这是你亲爷爷,这是你亲奶奶,我可是你亲婶婶!你敢如此不孝不尊,我可以让官府的人把你抓起来好好反省的,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孝道!”   王氏可不甘心好不容易进了清漪园,却要因为赵氏莽撞和冲动被赶出去。   她眼珠直转,就想出了以孝压人,以尊占势的法子,她必须让江云漪彻底低头,这样她才能呆在清漪园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血脉至亲?你有啥子资格跟我谈血脉至亲?当初你卖掉小小和高子的时侯,有想过他们是你的亲侄子亲侄女?有想过他们是你的血脉至亲么?你现在来跟我讲血脉至亲,你不觉得可笑?   还有亲爷爷亲奶奶,那是我江云漪愿意叫你们一声爷爷和奶奶,你们才是,否则你们什么都不是!懂得什么叫彻底分出江氏一族,永不相干么?需不需要我亲自解释给你们听?或者我不需要解释给你们听,我只需要向整个丰泽屯的解释一下,或请村长发一张通告就成。”   江云漪见王氏既然敢拿这个威胁她,不由微微冷笑。真当她江云漪是泥捏的不成?一个个都敢来威胁她!   不自量力!   “好!好!好!果然是我江传一的好孙女!村长,孙婆婆你们都听见了?那就请你们给我这半进棺材的人说句话。”   江传一被气得脸色涨红,却强忍不去骂江云漪。他知道方才赵氏的话已经让他们理了亏,但江云漪的话更大逆不道。   在大周朝不孝父母,不尊长辈,是为大逆,是可以判刑的!   可是这话却不能由他来说,得由村长或孙婆婆这位村中长辈,只要他们二人为他们老江家说一句话,那么他就不信江云漪这个死丫头不低头!   哼,清漪园这块肥肉,他老江家要定了!江云漪这个无情无义,不尊不孝的死丫头屡次三番地跟他们老江家作对,那就别怪他江传一不念亲情!   ------题外话------   好多人声讨老爹,所以这一章给老爹一个表现的机会。他不管事了,老江家的人就没辙了!虽然他们依旧无耻,姐很快就教训他们哈!顶锅盖爬走。想要报复姐姐滴姑娘们就用鲜花使劲地扔我,用钻石使劲地砸我吧,扔赏钱也行哈。哦呵呵!   再次感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的5颗钻石,也谢谢hgrsy妹纸送的5颗钻石和10朵鲜花!么么哒!还素你们最爱我啊!   皇榜告示第090章:让你从天堂掉到地狱   “那我就说一句!赵大妹子方才说的话大家伙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些话,赵大妹子你承不承认你错了?”   孙婆婆年过七旬,是整个丰泽屯活得最长的一位老人,在丰泽屯如孙婆婆这样的人是极受村人尊敬和爱护的。   所以江传一才会请求她为老江家说话!因为孙婆婆一句话,顶得上大多数人十句百句。   孙家在丰泽屯虽然人丁单薄,但由于孙婆婆的存在,让村民们待孙家的人还都不错。   方才发生的事儿,孙婆婆都看在眼里。原本她是不想管的,可如今闹到这地步,她也得出来劝一劝。   “我,我,我一时情急,这,这是我的错!”   赵氏是一个很少向人低头的人,此刻她之所以肯认错,完全是因为江传一一直给她打眼色。   她知道如果她再死捏下去,这时侯江传一不揍她,回去也得揍死她!   “云漪丫头,我知道你们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但现在天色已经晚,外头还下着雨,难道你真忍心把他们赶出去?”   孙婆婆转向气势凛然不可犯的江云漪,她几年前就被女儿女婿接到县里享清福,已经许久不曾回丰泽屯了。   这一次回来,主要是大孙媳妇桂花即将临产,她想抱曾孙,所以才在前些日子特意从县城赶回来的。   江云漪这个小丫头她离开丰泽屯的时侯还没到她的腰间呢。如今都这么大了,这气质这风姿可一点都不比县里的大家闺秀差多少啊!   “孙婆婆,我敬您是长辈,所以才把您请到这里为我们家说句公道话。今日玉带河决堤,我清漪园管吃管住,这是我应该管的么?不是!   我之所以管,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乡里,我念及这份情义。我不求他们感谢我,但并不代表着我可以任由他们肆意地侮辱我和我的家人!   你们可以说我硬气,可以说我不识大体,但是很抱歉,我实在无法容忍一个侮辱我,侮辱我娘的人继续留在清漪园!   也不能容忍一个曾经差点把我害死,又差点把我弟弟妹妹卖掉的人留在清漪园!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   我相信这种事,发生在在座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容忍的。若有人能容忍,那是他大度,我江云漪没有那样的心胸!”   江云漪显得很激动,但那锵铿有力的声调,愤懑至极的质问,却让得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   她江云漪对老江家的人已经不想再容忍下去,她打算跟老江家的人彻底翻脸,这个决定已经无人能阻。   即便劝说的人是孙婆婆这位丰泽屯人人敬重的长者!   老江家的人现在人人面色涨红,几乎快无地自容了。但他们更多的是愤怒,是生气!   这个江云漪是准备让老江家的人彻底没脸!这个死丫头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要不江公、赵娘子就先到我那住吧。至于其它人,先到其它村民家挤挤!”   村长的思绪急转,想起江云漪说过要帮助村民们重建家园,也曾答应过要帮丰泽出资修建宗祠。   若这个时侯他还帮老江家的人,这个丫头别说出资修建宗祠了,怕是连出资重建村民们的家园都要反口不干。   有谁愿意做这种出钱出力,还要遭人侮辱,任人欺凌的笨事?   江云漪她又不是官家的人,也不是一个大善人,家里也不算特别有钱,她凭啥干这种没有半分利益,却还要被人这么欺负的事?   她说是同村之谊,那就是同村之谊,这老江家的人不要脸不要皮,但他这个村长还是要脸要皮的。   若任此事发展下去,他这个村长也别当了!   “村长啊,我老江家可没对不起你哪,你过年过节的孝敬也不缺你的,你咋地替这个死丫头说这样的话?”   赵氏一听村长竟然要她跟老头子去他家住,立马就火了。   凭啥子啊,这清漪园明明是老四的,没有老四会有江云漪这个死丫头的么?没有她会有他江老四这个不孝子么?   说来说去,这个清漪园本来就是她的,要走也是他江老四和江云漪走!她才不走!   “我说赵娘子,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村长没想到赵氏竟然转头就把火烧到他身上,不由心中郁愤。   这个赵氏还真是不识好歹,住他家咋地了?要不是出现这种情况他还不欢迎她呢。   “难道我说错了么?去年春节俺家给你送了半只鸡还有十个蛋,再往年给你送了五斤猪头肉和一斤老白干,三年前的春节俺家我媳妇儿特别腌了十斤酸菜和八斤萝卜,四年前……”   赵氏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把他们家每年给村长家送的东西,一直数一直数到七八年前给村长家送了的一只小鸡和一碗酱菜。   江云漪心头冷笑,忍不住去看村长的脸色,那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本来春节期间人情往来是很正常的事,偏偏被赵氏如此一说,倒有些村长在收受贿赂的嫌疑。   赵氏这不是自己找死嘛!亏她平时还算精明,没想到今日居然变得这么笨。看来是真被她给气糊涂了。   “你这个死老娘们,我让你别说了!”   江传一快被赵氏给气死了,是谁让她这么没轻没重地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她要翻也找老四家翻,偏偏要找村长翻,她这是存心要让村长一家也跟他们老江家翻脸么?   “我偏说,谁要他替这个死丫头说话,肯定是这个死丫头给他的好处比俺们家多,否则他会那么好心……”   赵氏根本没意识到她所说的这些会给老江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现在就是想吐一时之快。   啪!   “老子,让你别说了,再说你就给你滚,滚出江家!”   江传一一个大耳光过去,他现在实是万分后悔带着赵氏出来,这个死老娘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家得罪清漪园不要紧,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女。可要得罪了村长家,那他们老江家还怎么在丰泽屯混。   这个死老娘们,真是气煞他了!   江传一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以他的性子就算打媳妇也会躲在家里打,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动手。   可今儿不同,今儿他若不打赵氏,可就真的要得罪村长了!反正今儿这脸他是丢尽了,也就不在乎了。   “村长,这个老娘们就是这么个不着调的性子,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待日后我一定好好调教她……”   江传一不得不拉下面子跟村长低声下气。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以前他可是跟村长平起平坐的,却没想到今儿居然要为了赵氏这个老娘们跟村长低头。   这脸,真是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我可担不起江老哥这些话!”   村长平时总是扮演着和事佬的模样,基本上从不插手别人的家事。今儿他是一番好意,却不想弄得一身骚。   这个赵氏平时怎么对她的儿子儿媳妇的,这村里谁不知道。可那是人家的事儿,他管不着。   可今儿赵氏竟然敢对他这么说话,他便是泥菩萨也得给她逼出三分火气。他实在很怀疑赵氏的子女到底是如何忍受这疯婆子这么久的!   很多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不觉得怎么样,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会觉得受不了。   而村长就是属于这种型的。方才赵氏对江云漪说的那些话,他虽然是旁观者,即使知道这些话听了让你很不爽,可毕竟自己不是当事人,无法感同身受。   现在他算是彻底感受了一回,这也越发坚定了,他站在江云漪这边,让老江家的人赶紧滚!   “云漪,人家不仁,我们不能不义!我们让孙婆婆及孙大娘一家先住进清漪园,木屋那边就借给江公一家暂住吧。”   江大月不知如何想的,看着老父亲两鬓斑白,由衷升起一股悲凉,鬼使神差地就替江传一解了围。   好在,她还算理智,并没有说让老江家的人继续留住清漪园。   “那就请二姑姑先把桂花婶接进来好好养着。她刚生了孩子,身体一定很虚,让厨房炖一盅归芪鱼汤给她喝。一会我写个方子,你交给大壮叔,让他以后按方子给桂花婶做吃的。”   归芪鱼汤是用黄氏、当归、老姜与月乃汤同熬的一道专门给产后妇女补身的汤品。   产后妇女多喝鱼汤可以多产奶,也可以提高奶水的质量,不管是对孕后妇女本身,还是对宝宝的身体都能很好的补充营养。   前世里她也没少给产后的妇人开这类的做月子药膳,她知道桂花婶怀这一胎极辛苦,一直苦恼九月大了,奶水却不多。   现在孩子都出世了,若再没奶水,这孩子肯定长不好!   想起桂花婶产后大出血,不由皱了皱,让二姑姑赶紧做一道归芪炖鸡给桂花婶补身。   归芪炖鸡用的是家中老母鸡,用当归,黄芪加适量的水炖烂,以油盐调味,饮汤食肉,最适合调补产后出血。   这道药膳其中有一个比较关键的地方是黄芪必须纳入鸡腹内炖煮。   把做月子药膳的细节跟江大月说明后,江云漪又着手写了一张产后补血的药膳方,交给江大月,让她转交江大壮。   “哦哦哦,好好好!”   江大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江云漪会在这个时侯关心大壮媳妇的吃食问题。   但她还是应声下去办了。想着这不会是云漪丫头故意支开她的吧?   抱着曾孙的孙婆婆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着老脸笑开,想着这丫头倒是个细心体贴的。她倒也听说产后的妇人多吃鱼有益身体健康。   可是鱼这东西在乡村人家也算是极奢侈的吃食了,就他孙子这情况要让媳妇儿天天吃上鱼可负担不起。   不过,她倒是知道清漪园自己有养鱼。   至于老母鸡就更不用说了,开始吃一吃,他们老孙家还是负担得起的,天天吃,月月吃那可比吃鱼还要奢侈的。   他们老孙家便是再富贵也是吃不起的!   “云漪丫头,我也觉得让江公一家暂住木屋还是比较可行的。江公,你觉得呢?”   陈公看了下天色,想着大家伙都累了一天还要在这里断人家的家务事,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方才江大月的提议倒是挺合适的,就看云漪丫头应不应了!至于让江公和赵氏一赶住村长家,便是现在江公和赵氏同意了,村长的心里也不爽快。   “那我就给陈叔公几分面子,就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这个情了!”   江云漪看着老江家的人脸又黑了几分,不由心中畅快非凡。让你们惹我,我就让你们尝尝被羞辱的下场。   从下人房搬到清漪园最高级的客院,再从最高级的客院搬到比下人房还不如的江家小木屋。   这滋味儿一定很好受吧!以前她怎么没发觉把人气到有口难言这么有趣呢?哦呵呵!江云漪不由在心中得意地大笑起来。   随即她微微地眯了眯眼,笑颜微微一敛,然后继续欣赏着老江家人变幻不定的脸色,心中冷哼一声,让你们这些臭鸡蛋没事老惹我,我不整死你们,我就不是江云漪!   “江公哪,你平时也明理之人,这事儿确实是你们老江家做得不厚道。江家木屋的环境确实比不得清漪园,但比起你们原先所住的土坯房子却是不差半分的。您看呢?”   孙婆婆抱着曾孙儿,话出亦是同意了陈公的说法。她虽久不在丰泽屯,但方才江云漪说的话她也听进去了,原本她还想多替老江家说两句话,但想想还是罢了。   云漪这丫头做人做事很有一套,她若再坚持站在老江家这一方,那儿子和媳妇,孙子和孙媳妇,怕也会怪她多事。   她来丰泽屯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曾孙,实不想卷他人的家事里,给自己招惹麻烦。   “就依孙婆婆和陈公所言吧。你们赶快去收拾细软搬到木屋去!”   江传一心中郁愤难言,却也知事已成定局,他若再纠缠下去,这老江家的脸真的就丢得找不着地了。   他只能妥协!可是他不甘哪!但是就不算不甘又如何,云漪这丫头分明是紧紧地把握了人心,并把村长和孙婆婆的性情摸得清清楚楚。   她其实就是想看到老江家丢脸!   “老头子!要住小木屋你去住,我不去!我看你们谁敢赶,你们要敢赶我,我就撞死在这里!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贱丫头啊,就会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啊,连房子都不让我住,就是要赶我走,你们干脆让我死了算了啊……”   赵氏不甘地大叫,她开始撒泼耍闹,耍狠甚至威胁,谁敢靠近她,她就喷谁一脸。   她才不要去住小木屋,她要住清漪园,清漪园是她的,是她的,她凭啥子要搬到木屋去住!   沉荷居那么漂亮,床铺得那么软,她这辈子就没住过这那么漂亮的房子,睡过那么软的床。   现在要她去住小木屋,除非她死了!   所有的人看赵氏一副死乞白赖的模样都纷纷摇头叹息,心中暗想着,这江老四上辈子是不是欠赵氏的,否则这辈子对赵氏那样的百般孝顺,万般依顺,如今都分出江氏一族了,咋地还是斩不断这份缘哪。   真是造孽啊!   江云漪微微瞠目,不得不佩服赵氏的这一手功夫,这会子若江大林还在这里,怕是又要被她这副模样弄得不知所措吧。   可是赵氏若以为用这一招就能留在清漪园,那就错了!   “江公,莫非你也同赵氏一样,也想用这个法了赖在清漪园?成啊,既然你们这么想留在清漪园,我就成全你们。只要江公不怕村民们的流言蜚语,那我江云漪又有啥子好怕的?”   江云漪微微挑了眉,眸光里带着微讽的笑意,定定地凝向江传一,随即转头对侯在一旁的张虎轻斥道:   “张虎啊,马大姑站在帘后那么久了,你咋地连杯茶都没送?这不是要让人说我们清漪园不懂待客之道嘛。”   然她的这声轻斥却让在场除清漪园的人外,脸色都起了很微妙的变化。而这其中以老江家的人为甚。   “江云漪你这个毒心肠的贱丫头,老娘跟你拼了!”   赵氏一听马大姑居然把这场戏从头看到了尾,即不哭也不闹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想朝江云漪冲过来。   这个死丫头让马大姑来这里听墙角分明就是要老江家从此在丰泽屯抬不起头来,这个死丫头,她怎么不去死!   “你给我站住!再给我添乱,我休了你!”   江传一气怒攻心,一把抓住想冲过去的赵氏,心中漫起一抹悲凉。   云漪这个丫头是从开始就算计好的啊,刚才的那一步步不过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好戏在这里。   只要知道马大姑的人心里都清楚马大姑这人碎嘴,喜欢道人是非,说人长短。一般情况下没有的事都能被她说成真的,就更别提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儿了。   江云漪这是打算让全丰泽的人都知道今晚他老江家的人是怎么使尽手段,逼迫江云漪让他们留在清漪园。   而赵氏的一翻大闹,更让马大姑有话可讲,怕是从明儿开始整个丰泽都会知道赵氏这个奶奶平日到底有多坏多刻薄,才致使儿子孙女都不要她。   原本占尽天时和人和的人应该是老江家的,可江云漪却生生扭转了局面,让天和地利人和全站到了她那里。   现在又让马大姑出来,这是要老江家在丰泽再也抬不起头啊!前段时间因为江家四房分出江氏一族早已闹得沸沸扬扬,这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一阵子,又要开始了么?   “老头子,你就这么让这个死丫头给我们没脸啊!”   赵氏一听江传一竟然要休了她,哪里还敢朝江云漪冲过去,她只是万分愤懑地对着江传一哭道。   这个死丫头从一开始就在挖坑给她跳啊,她竟然还傻傻地上了她的大当。这口气若是不出,她非得被憋死不可!   “江云漪,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江传一不得不向江云漪妥协,低头。他不能枉顾老江家的脸面,否则他死了也没脸去见老江家的祖宗。   这是江传一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江云漪的名字,以前他从没正眼看过这个孙女,今儿他才发现,他的这个孙女并不是一般人。   她心思细腻,为人更是谨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上一次四房能从江氏一族分出去,一定是江云漪早就布好的局。   枉他江传一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到现在才看清,那场火的背后不过是江云漪想方设法要脱离江氏一族的局而已。   现在她又用了同样的方法,逼得老江家退无可退,而不得不向她妥协。这个丫头的心机实在太深太可怕了!   “江公玩笑了!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家撒野而已!不仅是不喜欢,而是非常地不喜欢!”   江云漪笑了,笑得很灿烂,然她说出的话却带着凛凛的寒意。谁都知道这一次老江家的人算是把她再次给惹毛了,她是不可能轻易让老江家的人躲过这一劫的。   “好好好,我们走!”   江传一一口气堵在胸口,已经气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这一次是他考虑不周,否则咋会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他认栽!   老江家的人一个个气得面色涨紫,但这次都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跟江传一出了花厅,离开了清漪园。   江大志由于杨大妞跑出去,他在签完一年的长工约后便出去找杨大妞了,并不知道老江家的人为何会怒气冲冲地走了。   “村长,孙婆婆,陈叔公,及各位陈家的叔伯婶婶们,今儿的事让各位看笑话了,时侯也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江云漪待老江家的人全部走了后,才跟陈家人,陈公,村长及孙婆婆等人道,顺便让人送他们回去。   陈家人按他们的要求都安排在祥福一院,陈公说什么也不肯住沉荷居,他按清漪园的规矩住春华阁。   孙婆婆一家也觉得住东苑不合适,但桂花婶刚刚生育过,不宜总是移动,只好任江云漪先安排住在客院的厢房。   孙大壮觉得海棠居太奢华了,说什么也不肯住进去,张夕最后便他们安排在几间相连的客房里,事后江云漪才知道原委。   孙婆婆也算是一个比较通情达理的老人,儿子孙子孙媳妇都在客房,她当然不会要求去住客院,所以张夕便同样给她安排在孙大壮一家住的客房附近。   如此今晚的事也算告一段落!   村长的家在建房时地基打得比较高,盖的又是青砖瓦屋,所以虽然他们家也在下游,但玉带河决堤,洪水奔流那水也只是刚好淹到他们家的门槛儿,并没有任水淹了房屋。   因此村长在这边把一些村民全部安顿好后,江云漪派张虎亲自送村长回去,顺便跟村长打听一下下游房屋和农田被淹的具体情况。   这一忙便忙到了将近午夜,江云漪今日本就受了伤,又要操心这么多事儿,累得都快睁不开眼了。   因为手部受伤,江云漪无法独自沐浴,便让两个小丫头进澡房帮她,一个澡刚洗完,张夕已经在书房里等着她了。   在江云漪跟江家人斗法的时侯,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只是天色还有些沉。小丫头在前面提着一个不死风灯替她引路。   书房的四角都点起了灯,看着还算亮堂,江云漪推门进去进,张夕闻得动静也起身相迎。   “原本天色这么晚了,我不应该再打扰江姑娘休息。但今日发生这事儿可非同小可,我想今晚跟大哥派人轮流值夜,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张夕起身跟江云漪派报一些今日清漪园的情况,因为老江家的人一直找麻烦,他们兄弟都没来得及跟江云漪说明一些必要的事儿。   “做得很好,通知下去,这个月的月钱每人加一倍。代我跟大家伙说一声辛苦!”   江云漪细细听了张氏兄弟对于此事的看法后,点点头,又继续听他们对于这事之后清漪园的人员表示满意。   “方才我在外头巡夜时,听到木屋那里传来极大的争吵声,我们要不要多注意一下?”   张夕想了想把方才听到的事报给了江云漪。原来老江家的人虽然逼不得已搬到了木屋那边,但江传一对赵氏极为不满,一到木屋后就抓起木棍子,就对着赵氏发了大火。   相对于土坯房子,木屋的隔音效果就差多了,赵氏的哭嚎声远远就传开了。细听还能听到江大志和王氏等人的劝解声。   “为免他们再使什么花招,你派两人轮流盯着他们。明天起分一半的人出去帮村民们修房子,另一半的人全数到农田里或河里摸鱼虾,然后全数养起来。   让张虎明天亲自去一趟百味药粥坊,告诉张元抓紧时间抢购粮食,买得越多越好,便是涨价了,只要不超过原售价的一培,能买多少就给我买多少,日需品也要备足!”   自丰泽屯连续数日大雨不停,江云漪就有一种直觉,这个直觉虽然有些离谱,但那时她已经去信给张元,让他开始屯粮。   如果安云没有那么多粮食,就到平县,或者平县附近的城镇,总之能屯多少粮就给她屯多少粮。   不过,事情一定要做得隐密些,切不可让人发现端倪。张元当时觉得奇怪,但还是按江云漪的吩咐命人秘密买粮。   事实证明江云漪的顾虑是没有错的,连续数日的大雨已经使得玉带河承受不住而决了堤。   如今水漫农田,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这个时侯粮食和物资便成了重中之重。   “江姑娘我还是不大明白,几日前你已经让我二哥屯粮,现在这米粮店的粮食估计都没有我们百味药粥坊的多,现在还要继续买粮么?”   张夕读书少,见识也少,根本不懂得水漫农田,百姓家园被毁,不仅对百姓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对国家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江云漪相信过不了多久,官府一定会向朝廷发报请求震灾,因为从丰泽屯一方之地,江云漪已经知道安云附近的村镇必定也受到不小的冲击。   丰泽屯还是在玉带河中下游地区,丰泽屯下去可还有不少村庄呢。那些村庄必然已经全数被淹,指不定还会死人呢。   这个时侯粮食与物资有多重要就可想而知了!   她江云漪并不是想发国难财,她不过是不想到时侯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她得利用这事儿达成某些目的。   “别问那么多了,到时你就知道这时侯备这些东西有多大用了。记得让张元看好那些粮食和物资,另外从明儿开始,让外厨房多煮一些姜糖茶和五神汤,避免有人得风寒。”   江云漪微微一笑,拍了拍张夕的肩,有些时侯有些事情只有当你的下属知道了真相,他们才会更加地信服你。   所以江云漪此时此刻是不会告诉张氏兄弟,她屯粮的目的是为什么!   因为不需三天,安云,甚至平县的粮价都会开始上涨,这个上涨的趋势还极可能沿及整个浣州城。   “姑娘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那我明儿就安排小子们去帮村民们修房子,丫头和媳妇子就由几个小子带着一起去摸鱼虾吧。”   这雨一下,水里的鱼虾就全数冒了出来,早在几日前张夕就常带着清漪园的人提着箩筐到玉带河边摸鱼虾。   近日暖房的排水沟涨水,那几个储水的大缸里其实已经养了不少他们从玉带河里摸到的鱼虾。   今日玉带河一决堤,一些潜在河中的大鱼肯定全冲了出来,正是摸大鱼的好时侯。   这事儿,即使江云漪不说,张夕也会命人去做的。因为今儿他就已经让几个跟他极好的兄弟跟着村里的那般小孩子一起在农田里摸了不少鱼虾回来。   “就按你说的办吧,让他们小心些,可别出什么事儿。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江云漪听张夕想的挺周到,也放心任他去安排。她得尽快帮村民们把家园重建起来,这样她才能做更多的事儿。   让伺侯的丫头将书房的灯熄了后,江云漪便提着不死风灯回了掬水院。   今儿她真的累坏了,换了衣一沾床便睡了,直至第二天醒来发现嗓子有些哑,连忙让丫头给她备洗漱之物,然后到厨房煮了一碗神仙粥趁热喝了。   神仙粥是专治风寒型感冒的药膳之一。它是用生姜同淘干净的糯米煮沸一到两次后,放入切碎洗净的葱白继续煮,待快成粥时再放入一些米醋,趁热服。   服完后静卧半会,待出了汗,这风寒也就好了大半了!   江云漪刚醒来就觉得头发晕,口发干,嗓子还有些哑,就知道昨儿她不小心着了凉。   这个时侯着凉是最易传染的,所以昨儿江云漪才会命张夕让厨房今儿多煮一些姜糖茶和五神汤备用,怕的就是有人不小心得了风寒,会使得其它人也受到传染。   姜糖茶是比较简单的治疗风寒的药膳,倒是五神汤熬起来会相对费时些。   它是用荆芥、苏叶、茶叶、生姜,煎煮,滤汁去渣,再加入红糖搅拌使糖融解,一日内要分数次服用,也是专治风寒感冒的良药。   江云漪熬了不少神仙粥,自己喝完后,让丫头分成数份给江大林、姚芳华和江小高各送去一份,剩下的送到江大月母子那里,然后她便回房卧床歇息,待出汗后再出屋。   辰时初,江云漪起了身,望着外头终于放晴的天露出了微笑,这雨啊要再下去,安云的百姓就真没法活了。   不过这一天也不会平静,丰泽屯这边是没有人员伤亡,可很多村民都染了风寒,现在都集到李郎中家门口要买药吃。   “江姑娘,我们这边受灾的情况算是比较小的,我听闻丰泽屯以下的那些村庄全数被决堤的洪水淹没,死了不少人哪。现在灾民们全数涌进了镇子里,我估计镇子里的铺子已经全部关门不敢营业了。现在我那边能治风寒的药也全部赊给村民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李郎中现在也算是清漪园的一员,不过他并没有住清漪园。面对这么多求药的村民他也有些无计可施,只好一早就匆匆赶来清漪园求助江云漪。   自从跟了江云漪之后,他每日只需到清漪园给工人们教一些必要有草药知识,就可以拿到一个月的月钱,其它时间他依然可以靠郎中这个身份给村民们看诊治病。   江云漪很大方,他的月钱要比普通的长工要高,基本上跟张氏兄弟一样,拿的是管事的月钱。   “你去通知村民们,让所有的人到清漪园排队领姜糖茶喝。”   江云漪听完这些情况后,微微地皱了皱眉,让李郎中赶紧去办,又让人到外厨房通知田师傅让他多煮一些去寒的姜糖茶,至于五神汤能备就多备些,不能的话就先煮姜糖茶。   清漪园的蔬菜和瓜果都是自己种的,除了配给清漪园、雅斋、百味药粥坊自己人用外,很多没种菜的村民知道他们这边有新鲜的瓜果蔬菜都会来这里买,省得还要跑到集子那么远的地。   生姜也是常食用的一种调味品,但它也是一种去寒的常用草药,所以清漪园种了不少。   虽然现在并不是生姜的收获季节,但这种情况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先挖起来用了。   “姚姨,二姑姑,爹爹,我得去一趟安云镇看看,亲自了解一下安云的现状,清漪园就先交给你们了。如果有什么事就让张夕派人到镇子里通知我!这两天所有的人都改喝神仙粥或荆芥粥防寒”   荆芥粥同样也是治疗风寒的药膳之一。它是用荆芥、薄荷、淡豆鼓,一起煎煮后去渣取汁后,加入粳米煮粥,分两次热服,对于风寒型感冒的效果极佳。   江云漪可不希望她人不在这里,待回来后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生病,所以还是提前预防比较好。   “那你自己要小心哪!”   姚芳华、江大月、江大林一听江云漪既然要在这时侯出门去安云集都有些不放心,但他们也知道他们拦不住江云漪,只能如此叮嘱她。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找张夕,他会解决的。”   自从张夕对着闹事的杨家人一顿臭骂之后,无形间倒取得了不小的威信,现在清漪园里的工人和下人们对他倒是挺信服,而那些想打清漪园主意的村民一见他也不敢再有什么坏心思。   江大林看着闺女手臂受了伤还要往镇子跑,有些心疼,却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只能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闺女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进家门。   他走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儿晚上老江家的人被江云漪赶出清漪园的事他一直知道,但他忍着都没有再为老江家的人求过一次情。   他既然选择了支持闺女,就一定要坚持到底。然他的心里其实并不好受,可他得忍着不能让闺女看出来,否则她一定会生气的。   姚芳华看着也不去劝,她知道有些时侯得让江大林自己好好想清楚,这个时侯她若再去劝,只会让江大林刚刚下定的决心又一次付水流。   所以她看着江大林一路沉思都不看路,只是咬着牙跟在他后面,就是不提醒他。   江云漪和张虎一起坐着马车一路往安云集赶,由于近日一直下雨,加上玉带河决堤,前往集子的路极不好走。   马车摇摇晃晃地一路而行,走到半路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江云漪最受不住这种颠簸,此刻马儿一阵嘶鸣,马车猛然停下来,江云漪一时不察差点因为惯性而往前栽倒,然还没等她问怎么回事,外头就传来了张虎的惊疑声。   “江姑娘,前头好像是锦绣坊的杨掌柜!”   杨掌柜就是原先段景之的随从小杨子,因为江云漪的原故张虎也跟小杨子很熟,基本清漪园每一季的衣裳都是直接跟锦绣提前订好的。   如今这个时侯小杨子来到丰泽屯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张虎心中奇怪,驾着车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才停下来。   “小杨子,你怎么来了?”   江云漪一听是小杨子亲自来了,在车厢里稳定好身形就扶着车壁探出身来,一看果然是小杨子,不由惊讶叫了出来,随即眉头一皱,心中的想法与张虎是一样的。   “三东家,三东家,小杨子总算找到你了!”   小杨子见是江云漪激动得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忙从马车里跳了出来,也不顾一路的泥泞,就奔到江云漪身边哭诉起来。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江云漪伸手将小杨子拉上马车,让张虎守着,随即放下帘子问。   小杨子咋会在这个时侯特地跑来丰泽屯找她,见到她还如此表现,让她不由越发惊疑,心中涌起一抹不安。   “雅……,雅斋,雅斋出事了!”   小杨子爬上车,擦了一把眼泪,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看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黑眼圈很深,应该是已经有几夜不曾合眼了。   “怎么回事?”   江云漪心中一紧,想着这几日雨下太大,她其实一直都没收到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消息,所以才想今日去看看情况。   不想才几天,雅斋就出了事?雅斋会出什么事?以雅斋如今在安云的地位会出什么事?   如果雅斋这个时侯出事,那么段景之和方掌柜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题外话------   不知道这种把人气到内伤及让人从天堂落到地狱的特殊惩罚能不能让姑娘消消气?如果能滴话就奖赏个呗。香喷喷的花,闪亮亮的钻,金闪闪滴币币,以及姑娘们手中的票票请任一选择,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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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接下来会迎来本文的一个大高潮哟。请姑娘们期待!明天那章是这个高潮的一个过渡章,为必看章,很重要哦。   皇榜告示第091章:雅斋被查封!!   江云漪实在想不出以雅斋现在的地位和声名还会有什么事能够让小杨子这么紧张,如此夜不能眠,使得段景之等都处理不了,而来丰泽屯找她!   “三天前半夏庄那边有一家大户办酒席,用的茶点皆出自雅斋,事后参加酒宴的人全部中了毒,还,还有人死了!”   因为连日的大雨以致消息不通,三天前的那场酒宴查出中毒的人皆是喝了雅斋的药茶才出的事。   事发后官府的人经过盘查后确认了些事,就把雅斋的一干管理者全数收监,雅斋也被封了起来。   这件事还直接影响到了百草堂,最后连百草堂的方掌柜都被请到了官府问话,至今未归。   “不可能!雅斋的茶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江云漪一听是因为雅斋的茶才使那么多人中毒,甚至还有人因此死了,直接反驳道。   那些药茶配方全出自她之手,再经雅斋那边的专人制茶才配出来出售,每制一批茶,她都会先试验并检查通过才会让他们包装出售。   她可以保证那些茶都是养生保健的药茶饮,根本不可能中毒或致人死命!   “江姑娘,我们雅斋的茶当然不会有问题。可是那些当事人根本不听啊,官府把人抓了之后,根本没时间查出真相,玉带河就决了堤,现在整个安云的百姓都遭了难,官府哪有功夫查案?如今少爷和几位管事,包括方掌柜全被抓进了大牢,雅斋算是全乱了!”   小杨子把事发之后引起的一系列不良后果一一跟江云漪阐述,这些都是小杨子到大牢探监时段景之、孙先生和方掌柜跟他交待的。   “你是说现在雅斋没人管?”   江云漪冷静下来后,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雅斋所有的相关负责人除她外,全部被关进了大牢,那这几天雅斋谁在负责?   “我家老爷,还有少爷的几位叔伯这几日一直要求雅斋及旗下的药茶坊和点心坊的帐房把雅斋所有的进项都交给他们,但雅斋的人从开始就被灌输了雅斋是由云大少爷,江姑娘及我家少爷所有,除了你们三人,及你们三人特别交待的能查帐外,其它人都没资格查,所以几位帐房先生一直都不肯交出雅斋的机密。   他们拿不到帐册,就想把制药茶的师傅及做药饼的师傅全部控制起来,要他们交出所有的密方。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全使出来了,若不是管理密方的师傅都只有半张密方,现在雅斋的各种药茶和药饼的密方怕是全被他们夺去了!”   当初江云漪把各类药茶及药饼的密方交给段景之后,还特别留了个心眼,就是管理密方的师傅只能拿个半张密方,且每一个掌握密方的师傅都必须签一份保密协议,胆敢透露密方者直接送官法办,绝不容情。   “下令抓他们的是平县县衙的官差?主审这件案子的是徐延徐大人?”   江云漪一听小杨子这么说只觉得此事极为蹊跷,照理说雅斋犯案,要抓也只抓雅斋的东家,为何官府的人会把雅斋所有的管事者全数抓起来,甚至他们居然连百草堂的方掌柜也一起抓就更奇怪了。   方掌柜不过是代云子澈分管雅斋的部分事宜,他连查帐的资格都是云子澈给的,县衙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抓他啊。   云子澈是什么人她不信县衙的人不知道,县衙居然连云子澈的人都抓,是不是说明有雅斋的这次事件其实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抓他们的是平县的官差没错,但主审却不是徐县令。”   清漪园落成时,徐县令曾亲自参与揭彩仪式,自那时起雅斋的人都知道江云漪跟徐县令是朋友。   若这一次雅斋中毒案的主审官是徐县令,他怎么可能把雅斋所有的后路全堵死呢。   将雅斋所有能管事的人全部抓起来,不就是希望雅斋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么。   “是谁?”   江云漪听了这些话,脑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光,但没来得及抓住就不见了。   她此刻只是想到,如果这几天安云没有一直下雨,县衙的人是不是也会来丰泽屯把她一起抓起来关进大牢。   让雅斋因中毒一案从此身败名裂,永远消失在安云的土地上,然后有人再利用从雅斋那里掌握的密方重新建一个新的雅斋?   但这个雅斋却是换了主人的!   “小的哪里知道,小的只知道那人肯定不是徐大人。不过我打听过了,徐大人之所以不在县衙是跟京都赶考的学子一起上了京,这次的主审大人好像是从京里来的。”   小杨子自从段景之被抓走后,就到处找人打听消息,除了中毒案没有半点线索外,倒是让他查到了县衙现在的主审官竟然不是跟雅斋有交情的徐大人,而是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京里人。   这一切都让小杨子觉得异常棘手,他知道有必要尽管赶到丰泽屯找江云漪处理此事,可近日的雨实在太大了,根本无法成行。   今儿一见雨停了,他便匆匆赶着马车过来了,不想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她。   江姑娘一定不知道他见她时,心里到底有多激动,而他的这份激动,是因为他知道雅斋只要有江姑娘在,就有救了!   “来自京中?”   江云漪微微地抿了抿唇,她一听来自京中这几个字,就忍不住眉心一跳,心中那股不大妙的预感就也越发地强烈起来。   如果真是京里来的人,那他要对付的可能不是雅斋,而是云家!这事她一定要查清楚些,她决不允许有人拿她的雅斋开刀。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事儿还是沈铺头告诉我的。”   小杨子抓了抓后脑勺,他哪有根那么大本事查出县衙里现在的主审官是京里来的啊。   若不是沈天明偷偷让人给他递了口信,他根本不会知道!   “沈大哥?沈大哥在县衙么?你们为什么不找他帮忙?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江云漪一听这事是沈天明告诉小杨子的,不由眼睛一亮。她怎么给忘了,平县县衙里除了徐县令,跟她最熟的人应该是沈天明哪。   “我根本见不到沈铺头本人,那个给传口信的官差,也只是告诉我徐县令不在县衙,他护送今秋学子上京赶考去了,如今县衙里的主事人是来自京中的一个贵人。让我们赶紧想办法找出证据,否则雅斋就完了!”   当时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方掌柜让他去找沈天明问问情况,他就去找了,可惜根本见不到沈天明本人,只接到沈天明派人传来的口信。   徐大人不在,沈天明似乎被缠住了,根本脱不开身,小杨子这几日急得差点白了头,好在这天总算放晴了,也让他在这里遇见了江姑娘,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张虎,你拿着这个回一趟清漪园帮我拿样东西,越快越好,绝不能耽搁。小杨子,你来驾车,一会到安云集后,我们不往城门口走,直接绕道到财神庙,然后再从财神庙转道去雅斋。”   江云漪沉吟了半晌将一个信物交给张虎让他速回清漪园,随后命小杨子驾车往财神庙走。   方才小杨子也是自己驾了一辆马车来的,遇到江云漪后就上了江云漪的马车跟她汇报有关中毒案的一些始末,他的马车便暂放一旁。   张虎在车外侯着,对于车内的谈话听得不是很清楚,待江云漪拿着开书房暗格的密钥,还把号令清漪园、雅斋及百味药粥坊的信物交给他时,他吓了一跳。   “江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一会我是上雅斋找你,还是药粥坊找你?”   张虎拿着信物和密钥的手都在抖,这东西的贵重程度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难道江姑娘就不怕他拿着东西跑了么。   这雅斋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小杨子也不会这么着急,江姑娘听后更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张虎,这两样东西是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我把它交给你是因为信任你。你若辜负我的信任,我自有办惩治,所以你不必心怀不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应该了解我的个性,对于自己人我从来不吝啬对他们的好,对于敢挑战我底线的人,我也从来不会让他们好过。   去吧,拿到东西后,到药粥坊等着我,要机灵点,如果有人监视的话,就,就到锦绣坊等着我!到清漪园后吩咐张夕,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外头来的人来清漪园找我,不要接待,让人转头到集子这边寻我。   同时让他加强清漪园的防守,任何人进出清漪园的人都要盘查,非丰泽屯百姓者一律不许进,入夜之后加强巡逻,让高子近日跟我爹和姚姨一起睡吧。”   江云漪心绪急转,将一系列的安排又嘱咐下去,她打不定主意那些人会不会来清漪园这边,但如果她回安云镇查出了些什么,就难免他们会来清漪园这里找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其实她本想让小五暗中守护清漪园的,可是几日前小五就被端木阳的暗卫首领紧急召了回去,同时被召回去的还有小四。   好在小四在被召回去之前,她已经收到了云子澈的平安信,说小小已经安全到达浣州,他会代她好好照顾小小,让她勿念。   “江姑娘放心,我张虎若敢背叛姑娘,让张虎不得好死。你交待的事我一定会办好的,那张虎先行一步。”   张虎越听心跳得越厉害,也越发肯定雅斋一定出了大事,但他是了解江云漪的,这个姑娘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   “等等,让江武跟你一起来,我有事交待他办!这件事先不要对其它人吐露半分,待我查清楚之后再说。”   江云漪想了想,若到达安云集她一定会很忙,多一个信任的人在身边她会更安心,江武比张氏兄弟更让她信任,而且江武经这段时间的磨练,这个时侯正好可以检验检验他到底接受了多少。   “我明白,姑娘放心吧!”   张虎点了点头,便驾着小杨子的那辆马车往回赶。这件事这么急,他绝不能耽搁半分。   “姑娘,你有什么计划么?”   小杨子取代了张虎的位置,边驾车边问。他刚才听江姑娘吩咐张虎所做之事料到这件事一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而见江云漪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   “小杨子,事发已经这么多天了,你什么都没查出来么?没有求助百草堂,也没有找张元帮忙?”   江云漪万分奇怪。小杨子平时还算机灵,怎么不懂得用尽一切可以用的力量。百草堂和百味药粥坊都跟雅斋密切相关,他就没去找过他们?   “我们也想找百草堂帮忙,可是百草堂那边自从方掌柜被抓后就闭门谢客,我和张元根本见不到人。张元虽然是你的人,可他毕竟管理百味药粥坊没多久,在人脉和威望上都不及你,很多人也未必卖他的面子。加上雅斋发生了这种事,别人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趟这样的浑水?”   墙倒众人推,雅斋的成名是踩着同业之人的背上来的,他们见雅斋出了这样的事不落井下石他们就应该庆幸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们帮忙。   这几日他们因大雨之故无法来清漪园,也无法跟江云漪通消息,但他和张元几乎跑断了腿在为雅斋之事跟官府周旋,然没人愿意帮他们。   “果然是这样么?”   江云漪抿紧了唇,眸子微微地眯了起来。到底是谁想置雅斋于死地?竟然把一切都算计得这么清楚,让雅斋求助无门,陷入绝境?   雅斋的所有管事除她外,所有的人全部进大狱,百草堂因方掌柜被抓后就开始闭门谢客,张元在安云镇根基薄弱根本起不到什么大作用,段家人在这个时侯想要入主并掌控雅斋……   真真是好算计!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就是想让雅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再加上这场上天来的雨,如果那个人再利用这场天灾做些什么,那谁的获利最大,谁最终会成为受害者?   雅斋的东家是云子澈,段景之和她;百草堂的大掌柜是方掌柜,当家人是云子澈……   那么这场针对雅斋的中毒案其实是冲的并不是雅斋,而是云子澈?或者说是云家?   江云漪紧咬下唇,将脑中那一条一条的线全数整理起来,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然真的是这样么?云家那么大,云子澈能走到今儿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为何要在安云这样的小地方下手?   想要真正打击云家,打击百草堂,难道不是应该选在对云家药堂比较有影响力的地方么?   照理说最好下手的应该是京都的云家总堂,再不济也应该是云家在各地总分堂啊。   江云漪实在想不通,可又直觉这件事跟云家,跟云子澈脱不干系。   雅斋在安云是很有名,可也没那么快传到京都,若真传到了京都那必是云子澈做了些什么,才让人先拿雅斋开刀,然后以雅斋为饵来对付云子澈。   可这些目前也只是她的猜测,也许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因为这件事段家人也插手了。   雅斋的成名受益最大的只能是云子澈、段景之和她,跟段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想要落井下石,或者布一个局把雅斋拉下马,然后把雅斋赚的钱全部吞进自己的腰包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还是比较相信这件事的直接关系人应该是云子澈的可能性比较大!   “什么这样那样?江姑娘,莫非这些事你早就知道了不成?”   小杨子见江云漪静静凝思不敢打扰,可他实在是被这件中毒案弄得一个头两个头,见江云漪这样一句话就想着这姑娘是不是也太聪明了些,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到此事的本质?   等了好半会江云漪还一副蹙眉凝思,似乎有什么事没想通,又似乎想通了又遇到了什么难之事。   这样一副表情让小杨子心痒难耐,忍不住问出了声。   “我怎么可能都知道?你当我能未卜先知哪。”   江云漪正想得头疼,一听小杨子这么说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烦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她静静凝思,想着她要能未卜先知,她又岂会雅斋陷入这样的绝境?现在她身边还有谁能帮雅斋渡过这个难关?   段家人哆哆相逼,段景之和方掌柜都进了大牢;云子澈远在浣州城也不知道能不能赶过来,一切只能先靠她自己。   “江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杨子一定万死不辞。”   看着江云漪比他还要青涩的脸宠,苦思冥想的模样,小杨子心里就觉得好惭愧,她比他还要小很多,却要应付这么大的事,若他再不尽心尽力帮忙,他就不是人。   以前他总担心江云漪炒他鱿鱼,现在雅斋变成这样,江姑娘一定很心痛。都怪他不好,连这点事都查不出来。   “不用你万死不辞,你只要告诉我段家人有什么弱点,或者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性情如何,有什么人跟他们走得最近;事发前,雅斋有没有发生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或有没有比较特别的客人来雅斋吃茶品点,雅斋上上下下的人是否有哪些人不对劲等等全部跟我说清楚就足够了!”   江云漪将思路重新整理一遍了,想着还是先解决段家人来趁火打劫的事儿,及中毒案所涉及的所有人事物,这样她才能抽丝剥茧触摸到真相。   她是不会让雅斋因为这件事而让某些人毁了她辛辛苦苦所创建的根基,谁敢毁了雅斋,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对付这些人,她绝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段家人的事儿我倒是知道不少,可雅斋里的事儿我就知道得不多了。”   小杨子自幼在段家长大,对于段家大大小小的破事除了一些比较久远的事他不知道,但跟段景之有关的事他基本全知道。   段景之的亲戚,不管是近亲还是远亲,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跟谁最要好跟谁有隔阂,平时都干些什么跟什么人来往,甚至是哪个亲戚在外头养了外室他都知道。   他这人在没当管事前,最喜欢打听这些有的没有的事儿,就是想为段景之铺路,让这些人抢不走属于段景之的一切。   小杨子以前是有些狗眼看人低,可他却是真聪明,也最会为段景之打算。   二人看起来明面上是主仆,暗地里小杨子比孙先生还要得段景之的信任,有什么事儿也基本全交给小杨子私下去做,包括一些很机密的事儿他也只交给小杨子办。   这才养成了小杨子比平常人家的随从要刁钻的个性。只是小杨子虽然刁钻,却不过分地暴露自己。   这才让他一路有惊无险地当上锦绣坊掌柜的位置,并且更加受段景之的器重!   可是段景之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让他管理雅斋的事,倒是对孙先生给予了极大的信任。   在雅斋,其实孙先生也有很大的发言权。若非江云漪手段高超,雅斋里的人对孙先生也是言听计从的。   “小杨子,孙先生他到底是段家的什么人,我怎么感觉他在段家的身份很不一般哪。”   江云漪细细地记下小杨子跟她说起的段家里面的人际关系及一切相关的细则,当听到有关孙先生的事时,先前就有些疑惑的地方,现在就更疑惑了。   孙先生这个人她接触的不多,却知道他很不简单。她一直想提醒段景之不要过分相信这个人,可段景之对孙先生的那种信任近乎盲目。   若不是发生听芷跟她吵闹的事儿,孙先生跟段景之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只怕段景之还是不会防备他。   “这,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在少爷身边时,孙先生就已经是段家的帐房总管了。段家的其它人对孙先生也很尊重,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老夫人,都对孙先生全盘信任。   可是少爷虽然信任他,却并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有很多事少爷宁愿秘密的交给我去办,也不会让孙先生插手。但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曾向府里的老人打听孙先生的来历,可是没人知道!”   别看小杨子年纪小,他也是一个很有掌控欲和野心的人,但论对段景之的忠心却没人抵得上他。   他见孙先生那么受段家人重视,心里其实很不服气,所以在查遍段家人所有的私密后,就想好好查查孙先生。   可惜孙先生藏得太深,整个段家知道他来历的人太少,不管他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小杨子的这些小心思做得很隐密,除了段景之基本上没人知道小杨子还有这样的特殊嗜好。   “那就先不管孙先生,你先替我去办件事儿。”   江云漪咬了咬唇,决定还是先把孙先生的事放一边,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处理雅斋的这次危机。   “江姑娘有什么要我办的,您尽管说!只要能救雅斋,能救少爷,你要我小杨子干啥子都成!”   小杨子一听江云漪要派任务给他,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他现在唯一能依靠就是这个比他小,本事却不知比他大多少的江云漪了。   江姑娘人小,可她不仅聪明,而且整个安云的名流没几个不给她几分薄面的。她说话可比他小杨子有效几十倍几百倍呢。   少爷那么金贵的人,在牢房里一呆就是三四天,哪里受得了,他一定要把少爷救出来才成。   “我现在走不开,一会到地方你替我送几封信出去。希望能送出去吧。”   江云漪紧紧地咬着唇,好半晌才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她实在没把握这信能送出去。   她根本不知道安云这次受灾有多严重,或者受灾的不止安云,很可能平县甚至浣州城也没有幸免。   要知道整个浣州城靠近平江流域,如果平江也发大水呢?平江若发大水,浣州城及浣州所辖的所有城镇肯定无法幸免于难。   玉带河不过是平江的一个小小的支流而已,平江一旦发生水患,那将是整个浣州的灾难!   而且六月和七月的天最是变化无常,谁知道它还会不会再下雨?万一再下雨,人们逃难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理会她呢。   “江姑娘,你是想送信给谁啊?”   小杨子见江云漪一副为难至极,又不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心中也开始打鼓。   若连江姑娘都无计可施,那雅斋怎么办,少爷怎么办?难道少爷要被关在大牢一辈子么?   他所有的希望可全在江姑娘身上哪!小杨子想到这里,不由再次哭丧着脸,他这么辛苦才赶到丰泽屯找到江云漪,难不成只是白跑一趟么。   “你放心,雅斋是我的心血,我是不会让它有事的!至于景之他们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似乎能看出小杨子的担忧与焦虑,江云漪忙拍拍他的肩,安抚道。   她不过是考虑得比较全面比较细致,所以才会觉得这件没有十分的把握而已,没想到却让小杨子如此忧心。   这个时侯她决不能乱,她若乱了,雅斋就真的完了!   “江姑娘,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少爷啊!我昨儿还去看过他,他很不好,非常不好。那个人不仅将雅斋查封,还对少爷和孙先生他们动刑,他们被打得好惨!要不是沈铺头,我根本没办法探监,而且我探监时间短,少爷和孙先生他们只来得及交待这些。   他们让我查,可我一个小人物要怎么查哪!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少爷让我去找百草堂,可是百草堂根本不管事。”   小杨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他这几日算是尝够了什么叫求助无门的苦楚,心中的委屈都快把他给逼疯了。   若不是有张元陪他一起想办法,他早就崩溃了!   原本今日来丰泽屯找江云漪的人应该是张元,可是百味药粥坊所因为雅斋出事,人心浮动极大,他根本走不开。   所以来的才会是他!他本想着只要找到江云漪,那她就一定有办法救雅斋,救少爷。   可是江姑娘比他还小,真的能救得了雅斋,救得了少爷他们么?   “小杨子,这个时侯我们不能慌,不能急。我们越慌越急就越不帮了雅斋,就越救不了景之他们。我们要做的就是冷静,冷静,再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我们才能应付接下来更多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让雅斋有事,更不会让景之他们有事!相信我!”   江云漪听到小杨子说抓段景之和方掌柜他们的人既然烂用私刑,眸中不由窜起一团火焰。   好!很好!非常好!我江云漪一定会让你们为你们的不顾法纪,烂用刑罚付出代价!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暂先忍下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心情波动,继续安抚着明显快失去理智的小杨子。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江云漪决不能让小杨子在这个时侯胡思乱想,她必须让他对她完全的相信她,并服从她。   “江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救雅斋,救少爷他们么?”   小杨子使劲地擦掉眼角的泪,定定地看着江云漪,眼睛里散发出信任的希翼的光芒。   他就知道他不会找错人的,他就知道江姑娘一定会有办法!呜呜!小杨子想着想着又不由落下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爱哭,也不怕被人笑话。快擦擦,不准哭了!”   江云漪慎重地点头,从容地微笑,然后将随身的帕子给小杨子擦眼泪,还随口取笑了小杨子两句,那万事底定,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人由心里想去信服她,信任她,服从她。   “谢谢江姑娘,我不哭,不哭了!”   小杨子接过帕子胡乱地擦掉眼泪,吸了好几次鼻子才将眼泪给止住了,哭肿的双眼像核桃似的,有些滑稽,但眸里的真诚让人知道他是真的为了雅斋,为了段景之而伤心而难过,而着急而心忧。   “好啦,有什么事到了安云集我们再慢慢商量。”   江云漪拍拍小杨子的肩笑道,并让小杨子赶紧驾车,越快赶到安云集她方能了解到更多真实的情况。   然没人知道她的内心实则充满了忧虑和不安,但她知道这个时侯她必须以这种微笑的面庞面对所有的人和事,否则她一旦表现出一丝一毫无法解决此事的忧虑,雅斋及百味药粥坊的人心会更加浮动。   到时不用别人出手对付雅斋,雅斋就会成为一盘散沙,便是洗脱了罪名,也会自此一蹶不振,成为安云的历史。   “江姑娘,我知道了!那你坐好,我要加速了!”   小杨子听此情绪平复了不少,想着他们确实应该尽快赶回安云,免得夜长梦多,到时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方才他都在跟江云漪禀报近日雅斋所有的事儿,马车行使得比较慢,加上他情绪波动太大,所以走了半天也没走到安去。   “下雨路滑,还是小心点好。”   江云漪叮嘱了一声,便钻进了车内,静神凝思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首先她必须稳定并安抚人心,其次就是查清半夏庄那户人家的茶点到底是不是出自雅斋。   “姑娘放心,我一定驾得稳稳的。”   小杨子以前经常跟着段景之出外游玩,一般情况下就他和段景之两人,自然的这车得由他驾。   所以小杨子对自己驾车的本事还是很自信的。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中飞快的行驶着,虽然还是有些颠簸,但确实比张虎驾得好。   然江云漪依然被颠得想骂娘,不过由于思虑如何解决雅斋的事儿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马车快速地驶进安云集,小杨子按吩咐绕道财神庙,所以就没在城门口那边停留,驾着直接往财神庙的方向赶。   安云集的财神庙离安云集不是很远,但还是有些距离,一般节日期间人们就会到财神庙拜神。   往来财神庙的路有两条,一条就是从城门口直驶,一条是从安云集内的小巷子走。   江云漪要小杨子走财神庙,就是要绕小巷进安云集,以避人耳目。   她虽然来这个世界不久,但到一个地方先了解它的地理环境及布局是她一向的习惯,何况她还在安云镇做生意,对这些自然也要知道的。   小巷有些窄小,马车再也无法快速前行,小杨子让速度缓下来,慢慢地驾着马车往前走。   在小巷里绕了小半会才绕进了安云集,从小巷出来就是安云有名的书画街,此时书画街门前冷落,非一般冷清。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积水,溅起点点的水渍,小杨子依旧稳稳地驾着,就在马车快驶出书画街的拐弯处,斜刺里一辆马车也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差点就跟江云漪的马车撞到了一起。   “喂,你怎么驾车的,不知道这是拐角么!”   小杨子近日的心情极差,若不是一路上江云漪一直安抚着他,他早就爆发了,现在突然遇上这种情况,脾气本就不是很好的小杨子立马就怒了。   那辆马车的车夫好似没听到似的,直接驾着就走了,而且驾车的速度极快,很快就消失在书画街的深处,拐过小巷便连影子也看不见。   “我靠,这是什么人啊,差点撞到我们不道歉也算了,居然就这么走了!简直可恶!江姑娘,江姑娘,你怎么了?”   小杨子快被气坏了,一阵骂骂咧咧之后,发现江云漪掀着车帘凝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没什么!我们赶快去雅斋,别耽搁了!”   江云漪回过神,还是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下,似是想看看那马车还有没有可能回头。   她紧紧地抿着唇,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可是她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然她那紧紧抓的车厢边缘的手,却泄露了她的不安。   方才那马车急行中,微风吹开了车帘,露出了一张脸,她不知道有没有看错,但如果没有看错,这雅斋的危机想要解怕是有些难了。   不过谁敢动她的雅斋,她都不会饶恕!江云漪眸中砰出一抹极其幽亮的暗芒,随即又隐了下去。   “哼,别让小爷再遇到,否则小爷弄死你。”   小杨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有些恨恨地盯巷口的方向,说了几句狠话之后便驾着车拐过了拐角处。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嚣张过了,但这几日他真的快被逼疯了。如今被人这么耍弄,心中自然极为不爽。   江云漪心中有事,也不以为意,只是脑中一直回放在刚才看到的那张脸,然后反复地问自己会不会看错了?   可越反问就越肯定自己根本不可能看错!可是肯定过后,她眸中的冷芒就越发地冷冽与危险。   如果她没看错,那么雅斋的中毒案一定跟他有关!   ……   小杨子驾着车并没有马上往雅斋的方向使去,而是按江云漪的吩咐把马车停在一个隐避的死角,避开所有能看到这辆马车的人。   “江姑娘,前面就是雅斋了。”   小杨子跳下马车,在车外说道。江姑娘是怕有人在雅斋附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所以才选择在此处下车的。   “我们从后门进!”   江云漪微微扫视了一下雅斋的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但为谨慎起见她还是决定从后门进。   雅斋的前门也不适合进,因为那里用封条写了一个大大的封字,江云漪远远地看着封条,真心觉得刺眼极了。   这一次雅斋便是洗脱了罪名,声誉必定一落千丈,所以那个胆敢害雅斋如此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江云漪手握成拳,一直紧抿着唇,她的忧虑,她的心焦,她的愤懑全在这一抿之中体现。   三天的时间足够有些人把所有的证据全部泯灭,她已经不确定这个时侯回来能不能查出所谓的真相了。   不!她一定能查出来,不是还有那么多中毒的人么?还有那个因为喝了茶而中毒身亡的人一定也还在县衙。   她必须尽快找到证据,证明雅斋的清白。因为拖得越久,对雅斋只会越加不利。   官府的人这么久没有定案,一定是还有什么地方证据不足,否则即使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也不可能拖这么久。   而她也不会到这个时侯还站在这里!   江云漪拿出随身的钥匙打开了后院的门,这还是她第一次拿钥匙开雅斋的门,以前她每次来都是管门的老头给她开门,她从没想过一直随身携带的钥匙会用上。   这钥匙还是雅斋初开业时,段景之特别配了一份交给她,她当时还笑说雅斋除非休息不营业,不然哪用得着她来自己开门。   只是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是以这种方式打开雅斋的门。   因为多日没有人打理,雅斋的各个桌案上都落了一些灰尘,也因为近日一直下雨的原故,雅斋里蒙上了一层雾朦朦的水汽,就好似那一层被人有意隐藏的真相,想要触摸就必须把这些水汽全部给擦掉。   “你在这里等着我!”   江云漪看着毫无人气的雅斋,心头微痛,对着小杨子说了一声便上了二楼的流景涟漪阁。   她希望段景之没有将他们三人间那份重要的约定给泄漏出去,否则雅斋就真的没救了。   进入流景涟漪阁后,江云漪扫视一下流景涟漪阁的布局,最后停留在整面墙的一处写意风景上,那里画了一树盛开的桃花,桃花片片落入湖中,荡起圈圈的涟漪,微风轻拂,桃花再落,涟漪再起,自然写意,婉若流景。   画面唯美得令人惊叹,此刻忽闻湖面上传来笛音袅袅,一叶扁舟漫行湖上,一人立于扁舟之上,唇边青笛奏出绝妙乐音,引人流连,飘飘渺渺却看不清吹笛人的模样,只觉那画面美极,那笛音妙极。   这画是云子澈亲手所绘,而无人知流景涟漪阁在今年初春的一次装修中已经换了模样,而且暗藏玄机。   这是云子澈、段景之和她,他们三人之间的秘密,真正的玄机就在那叶忽现湖中的扁舟和那扁舟上的吹笛人。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叶扁舟前,按住扁舟尾端,与吹笛人手中那把青笛的笛尾,然后两手使力,以两轻一重的方式连按了三下,只听咔嚓三声连响,便从那树桃花之处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装的就是段家人一直想要的东西,以及有关雅斋所有的机密文件。   江云漪刚想把东西收起来,忽听楼下传来了声响,来不及动手,只好咬牙把机关重新关好。   那树桃花严丝合缝地再次化作流景涟漪图时,流景涟漪阁的门就被人猛力地撞开了。   “江云漪,你还敢来雅斋!”   听芷看着悠闲坐在流景涟漪阁翻阅书籍的江云漪,一张娇俏的小脸不由狰狞了起来。   都是江云漪这个小贱人,景之哥哥才对她那么冷淡!现在景之哥哥被关进了大牢,这个小贱人居然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真是气死她了!   为什么被抓进去的不是江云漪这个小贱人,而是景之哥哥呢。   “我是雅斋的三东家,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倒是听芷小姐为何会在这时侯出现在这里?”   她不过前脚到雅斋,听芷和段家的人后脚就跟了过来,难道附近真的有人在监视雅斋的一举一动,而她却没有发现?   “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臭丫头,知道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己闯进来么?官府的人因为天气的原故,一直没到丰泽屯缉拿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段青山眯着他的吊角眼目光极尽猥琐地往江云漪身上瞄,那语气里好似江云漪已是他砧板上的鱼肉。   他早听说江云漪这小丫头才得很不错,没想到还真真是一个小美人儿。呵呵,那一会送官之前,就先他让好好玩玩再说吧。   “哼,就算官府的人不来找我,我江云漪也会亲自走一趟县衙给雅斋讨一个公道。而且我还向朝廷起诉,小小一个县官在证据不足之下,竟然敢封我雅斋,还敢抓我雅斋的人,让我雅名誉受损,损失惨重!本姑娘不让乌纱不保,我就不姓江!”   江云漪的眸光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段青山,对于这个敢用这种眼神看她的猥琐男,她不吓到他屁股尿流,她就不叫江云漪。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大言不惭!”   段青山被江云漪犹如实质的眸光盯住,心脏一抽,不由觉得全身发冷。想着这个臭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眼神,怪不得能当上雅斋的三东家。   不过再怎么招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他就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会怕她。   “那你们就看看,我是大言不惭,还是说话算话。我劝你们不要再打雅斋的主意,否则本姑娘让你们同样吃不兜着走。我现在没功夫跟你们扯这些,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出去!”   江云漪冷冷地看着闯进来的这几个人,想着这些人居然是段景之的亲人。暗道,果然也是一帮人渣啊。   这雅斋才刚刚出事,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来刮分雅斋的财产,真是让她好想动手发泄一下啊。   在丰泽屯虽然把老江家的人气得半死,但都是动口不动手,若这帮人再不识相,她不介意把在老江家那边没出完的那口气,在段景之这帮叔叔们身上好好出一出。   反正这些人只要不打死,也没人会拿孝道和不尊长辈来压她,她不趁此出出心中恶气,实在太不对自己了。   “哟呵,年纪小小,脾气倒不小!江云漪,我劝你还是把雅斋的取款印鉴乖乖地交出来,爷几个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你这小模样若进了大牢。啧啧,这细皮嫩肉的,那帮差爷可是最喜欢了!”   段青云嬉皮笑脸地盯着江云漪,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但他和段青山一样觉得她再怎么不简单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根本就不足为患。   小姑娘嘛,就算见过再多识面,也一定怕官差吧。他就吓唬吓唬她,就不信她不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题外话------   一万二哪,求打赏!求钻钻!求花花!月底快到了,有票滴姑娘们赶紧上交。   PS: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再次滴5颗钻钻,也谢谢214296824妹纸同样送滴5颗钻钻。么么哒!送票及支持正版滴姑娘们群么个。   嗯嗯,明儿更精彩!   皇榜告示第092章:背后搞鬼的人是谁   “我说舅舅,你们咋回事,干嘛对这个小贱人这么客气?要不是她,雅斋会变成这样么?要不是她,景之哥哥会被人关进牢里么?都是这个死贱人害的!”   听芷见段青山和段青云老跟江云漪磨叽个不停,心里不爽极了。她今儿不给江云漪一点厉害瞧瞧,她就不是听芷!   “江,江姑娘,你,你没事吧?我说二老爷,三老爷,表小姐,你们就不能消停点么?现在少爷被关在大牢里,你们不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干嘛老来找雅斋的麻烦,现在居然连江姑娘你们都敢骂!”   小杨子好不容易摆脱段青山、段青云和听芷带过来的小厮,一跑上来就听到表小姐这么骂江云漪,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雅斋出事以来,段家的大亲戚小亲戚一个个都想来雅斋分一杯羹,根本没一个人想把少爷救出来,现在他好不容易把江云漪请出来,他们又来捣乱,真是太气人了。   “我说小杨子你到底是段家人还是江家人啊,你居然替一个外人说话!这雅斋本来就是景之的,我们是景之的亲叔叔,来接管雅斋有什么不对?这个小丫头就应该把雅斋的印鉴交出来,否则我们决饶不了她!”   段青山一听这话就不高兴,这个臭小子刚才还拦着不让上来,若不是他得到确切的消息说这个丫头终于从丰泽那破地方出来了,他还真被臭小子给糊弄过去了。   现在他还敢替江云漪来编排他们,这不是欠打嘛这!   “过来!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饶不了我!”   江云漪伸出手对着段青山和段青云勾了勾手指,神情轻蔑。她正想找人出气呢,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她就不客气了。   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跟人好好地打过一场架呢。这实在太不像她了!   若是让清清知道她来到这里竟然被一群人渣欺负得差点吐血,她一定会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打滚的。   为了不让清清有机会笑她,她还是帮段家人活动活动筋骨吧。想至此江云漪伸了伸手臂,踢了踢腿,一阵骨骼活动的咔嚓声清脆地响在耳边。   “臭丫头,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想跟我们打架不成?”   段青山虽然看不大懂江云漪的动作,但也知道这小丫头是想拿他们练手,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虽然不认识江云漪,但也听过江云漪的名字。他知道这个小丫头气质不凡,很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女什么的,但他绝不相信这个臭丫头还能跟他们打架。   这实在是笑死他了!所以段青山便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   砰!   江云漪手握成拳直接朝着段青山的眼眶处砰地一声狠狠地揍了过去,她的格斗术可一直没有松懈过,这一拳的力道不是一般的猛,也不一般的狠,段青山的眼眶顿时就青紫了起来。   “哎哟!臭,臭丫头,你,你吃了熊心豹子了居然敢打我?”   段青山惨叫一声,笑声戛然而止,一只手捂着被揍的眼睛大叫了起来,一只手伸着指向江云漪,恶狠狠地骂道。   砰!   江云漪眯了眯眼,另一只手再次出拳,直接送了段青山一对熊猫眼。居然还敢骂她,这不是欠揍嘛这!   那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出完拳,一个横踢扫过去,直接踢在段青山的小腹处,踢得他整个人都弓成了虾状,嗷嗷大叫着,捂着腹部在地上打起了滚。   “嗷!死丫头!你们这群笨蛋,还不给我上!”   段青山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他没想到江云漪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出手干净利落,他居然都没有躲过,见带来的小厮竟然在旁边凑起了热闹,不由爆怒。   段青云和听芷都被江云漪的突然出手给吓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江云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竟然敢打人?   “快,快上!”   跟着段青山等人来的几个小厮见段青山被一个小丫头给揍了,不由有几分奇怪。   一个还没到段青山胸口高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也能他们家二老爷给揍成这样,他们都不知道是二老爷太怂了,还是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有两把刷子。   然他们见江云漪如此娇小,怎么看也不像一个高手啊!吆喝一声,三四个小厮全部摞起袖子,抡起拳头直接朝江云漪揍来。   “哼,让你们瞅瞅本姑娘的厉害!”   江云漪见这几个人朝他揍来,轻哼一声,身子一矮,三四个冲过来的小厮失去目标,因惯性往前又冲了几步,江云漪矮身时,小腿一伸。   砰!砰!砰!砰!   四声撞击声响在流景涟漪阁内,其中有两人直接撞到一起滚到了地上,另一个不小心直接撞到了桌案磕到了桌角,正捂着被撞得肠子都快纠到一起的腹部满脸痛苦的模样。   最倒霉的是有一个小厮砰地一声头部竟然直接撞到了流景涟漪阁的圆柱上,一时头晕眼花,团团转间又撞上了墙,翻着白眼儿就晕了过去。   “哎哟喂,疼,疼死我们了……”   几个小厮抱着撞伤的地方嗷嗷大叫起来,他们这算什么啊,还没动手就自己撞得个半死,还摔了个狗吃屎,真是太倒霉了。   “一帮饭桶!一帮饭桶!饭桶!”   听芷看几个人居然连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气得大骂起来,抓起几案上的杯盏就往江云漪砸过去。   砸死你个臭丫头,让你跟我抢景之哥哥!我砸死你!   听芷连砸了数个杯盏,地上咣啷之声直响,却没有一个杯盏砸到江云漪一下,更是气得咬牙。   她想搬起椅子起砸,可是力气太小,搬半天,连椅子都移不动,倒把自己累得香汗淋漓。   江云漪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听芷忙和,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那眸光似在对听芷说,就让你自个动动手,省得说我欺负你!   “啊啊啊!我砸死你!哎哟,疼!”   听芷使着吃奶的力气搬动了那实木的椅子,然后娇气地吼了一声,谁想一个不留神,那椅子直接砸在她身上,将自己地压住了。   这一压,把听芷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怎么也搬不动压在身上的椅子。   “噗!见过笨的,还没见过这么笨的!”   江云漪噗哧一声大笑起来,她本想着给听芷一个机会,然后再好好教训教训她,没想这个笨女人搬个椅子都能把自己砸到,真是太可笑了。   “你们这帮饭桶,还不过来帮我!”   听芷疼得哎哎直叫,一张娇嫩的小脸都快皱成了苦瓜,此刻她再也顾不得江云漪了,大叫着让小厮过来帮她把椅子搬开。   小厮们也摔得不轻,可还是乖乖地起身帮听芷搬椅子,哪想到那椅子会那么重,一个没注意刚抬起的椅子就往下一砸。   “啊……,你们这帮饭桶,呜呜!本小姐回去非打死你们不可!呜呜!还不搬起来!”   听芷尖叫一声,疼得眼泪直流,伸着手就直接给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厮一个大耳光,边哭边骂,模样狼狈至极。   “江姑娘,小心!”   小杨子被这戏剧的一幕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抬起眼看向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江云漪,却发现段青云不知何时已经绕到江云漪身后,此时手上正举着一个大插瓶想从背后偷袭江云漪。   “哼,小人一个!”   江云漪虽然站在那里看着听芷的热闹,却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过,段青云的小动作她早就看在了眼里,只不过是故意留给他机会接近罢了。   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段青云竟然敢拿她雅斋的插瓶对她动手,这个插瓶可是很贵的。   听芷砸杯盏,段青云这个做舅舅的就砸插瓶,还真是不愧是亲戚!   “我砸死你个臭丫头!”   段青云眸中爆起一抹狠光,插瓶高高举起,面上闪过兴味,想着一会把这个小丫头砸个头破血流,再和二哥一起好好玩一玩,一定很爽。   眼见着插瓶即将落下,可段青云却猛然发现江云漪竟然不见了,他一阵怔忡,刚想寻人,冷不防背后一个力道极强的踢力直接朝着他的屁股踢过来。   他举着插瓶蹬蹬往前奔了好远也没能停下来,手里的插瓶一阵失力,砰地一声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而这时背后又有个东西猛地朝他的膝盖一砸。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墨砚,墨砚砸到了他的膝盖,让他的重心开始不稳,随即他看见自己的身体以一个极缓慢的速度朝着满地的插瓶碎瓷倒下去,紧接着全身各处传来碎瓷扎入皮肉的声音。   其实段青云是因为害怕所以才觉得自己倒下去时的速度是很缓慢的,实际上从插瓶落地到段青云摔伤也不过在瞬间而已。   “哎呀妈呀!”   段青云疼得叫得比杀猪还惨,身体四处皆被碎瓷给扎伤,他被扎得太疼,本能的就翻了个身,却不知道他所处的位置全都是被他砸碎的碎瓷,这下连背后也遭了殃。   这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小杨子看得目瞪口呆,即使不是身为当事人,他也知道段青云这会子得有多疼。这全身上下无一不伤哪!   这江姑娘简直神了,他根本没见他她怎么动手,没想就把这一群人全给收拾了,而且还收拾得这么惨。   “还不滚!还想姑奶奶请你们走啊!”   江云漪拍了拍手,轻声喝道。暗想着,果然还是真接动手来得爽快啊!看来以后她要多活动活动筋骨,省得天天被气得差点得内伤。   这里面就几个小厮伤得比较轻,其中以段青云伤得最重,那个昏迷的小厮已经醒了,听到江云漪这么说,顿时一个激灵,随即不敢再停留半分,同另几个小厮各扶着段青山、段青云和听芷往后退。   因为听芷是女子的原故,小厮不敢碰,跟着听芷来的丫头春玉此刻终于吓得回过了魂,忙接过小厮手里的听芷,却被听芷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你这个死丫头,刚才为什么不来帮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听芷脾气爆燥地骂,却还是扯过春玉,搭着她的肩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临走前眸光恶狠狠地盯了江云漪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她的腰被椅子压得快疼死了,这个仇好要是不报,她就不是听芷。江云漪,你给我等着!听芷垂下的眉眼里满满都是恶毒。   段青山本想留下几句场面话,见段青云被整得这么惨,便咽了咽口水由着小厮扶着他出去。   “回去替我转告你们段家的人一声,以后若再敢打雅斋的主意,就不是被姑奶奶整这么简单了!今儿只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见到姑奶奶最好绕道走。否则,我见你们一次,就揍你们一次!哼!”   江云漪眯了眯眼,又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语气轻然地警告道。非要逼姑奶奶动手才肯学乖,分明就是自己找揍!   下次再来,姑奶奶我非揍得你们满找牙。江云漪握着小拳头,骨髂被她活动得咔嚓直响。   “江,江姑娘,您,您今天真太,太厉害了!”   小杨子听到江云漪对着段青山等人放话,嘴角不由抽了抽,然后听着那骨骨额脆响声,不由就想起了方才段青云的惨样,说话就变得有些结巴。   心里暗自怀疑,这个人真的是江姑娘么?他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像啊!这模样是不是太彪悍了点哪?   “别废话了!赶快收拾一下,一会去沁春园。”   沁春园是段景之置下来安置雅斋下人的地方,所有隶属雅斋的丫头小厮,包括帐房管事全都安置在沁春园。   而她之所以先来雅斋就是想拿雅斋的印鉴及密帐,只不过被突然出现的段家人给破坏了。   “哦哦哦,我马上收拾!”   小杨子这才意识到流景涟漪阁被砸得到处都是碎瓷片儿,赶忙到外院拿了扫把细细地打扫并清理干净。   待小杨子全部收拾完之后,江云漪趁着小杨子出去倒垃圾的当口将暗格里东西取出并贴身藏好,然后命小杨子关好雅斋的门,便坐着马车往沁春园的方向走。   沁春园在夜明湖过去一点点,离雅斋极近,小杨子驾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沁春园的后院门外。   这里江云漪只来过几次,因为沁春园中也有专属于她的小楼,所占的位置是整个沁春园最好的地段。   这个地段一共有三间独栋的小楼,云子澈、段景之和她各占一间,所以沁春园各个门房的钥匙她也有一把。   “江姑娘,我们为啥子不从正门进?”   到雅斋走后门小杨子还能理解,毕竟雅斋的前门被贴了封条,若贸然打开,让人看到了,他们可是要吃罪的。   可到了沁春园他们还走后门会不会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不走后门,你如何知道沁春园里谁对你忠心,谁又对你心怀歹意?”   雅斋发生这种事情是多数人都始料未及,虽然沁春园里的人多数都是段景之从牙行买来专门训练过的下人,但那几个帐房先生有一半是段家的人,另一半则是从外头花钱骋来的。   这几个帐房管着雅斋里各种不同的帐目,他们便是没有全部被收卖,但她不信他们没有一个会被利益冲晕头而做出对不起雅斋的事。   暗格中的密帐有一部分是指雅斋的暗帐,但多数是这些下人及帐房先生们签的契约。   她相信敢背叛雅斋的人,他们现在最想得到的一定是这份密帐。只有拿到了密帐,他们的下半辈子才能够安稳。   “江姑娘,你是怀疑?”   小杨子瞪大了眼睛,很快就明白了江云漪的意思。   如果他们明着从正门进,那些对雅斋怀有不良心思的人一定会有所防备,但他们从后门进,就可以给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说不定能查出一些线索来证明雅斋的清白!   “我只是不得不谨慎!”   江云漪笑了笑,提步往正堂走去。沁春园的正堂是议事处,但这个议事处基本从来不用,以前雅斋的会议都是在流景涟漪阁进行。   这一次很多第一次估计都要在沁春园破例了!   “三,三东家!?……奴,奴婢见过三东家!”   一名出来洗衣服的小丫头一见到江云漪不由张大了嘴,很是惊讶地叫出声来,好半晌才想到要给江云漪行礼。   在雅斋里对于礼仪的要求极严,谁要是没有行好礼或者对客人不够尊重,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就更别提不尊上令了。   “嗯,你和小杨子一起去通知沁春园所有的人到正堂见我。半刻钟内谁没有赶到就按雅斋的规矩办!”   江云漪淡淡地瞥了小丫头一眼,在她快要站不住的时侯才开口让她去通知其它人一起来见她。   “奴婢遵命!”   小丫头还是头一次见识江云漪的这份气场,吓得连气也不敢喘。   开始的时侯雅斋的人都以为三东家人好,可渐渐的,雅斋的人都知道三东家待人好是有区别的,只有真心对雅斋,她才会待你好,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让雅斋众人对江云漪印象有所改观,并真正信服的是雅斋的一名管事伙同几个小伙记偷盗雅斋的茶配方被江云漪查出,江云漪直接拿出几人签给雅斋的契约。   而后召集雅斋所有的人,包括沐休在外的也全部召了回来。那个时侯江姑娘笑得可好看了,可当她下令将那几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活活杖毙,而她依旧笑颜如花的模样时,所有人皆心中发悚,顿时背生凉意。   那时江云漪只说了一句话:这就是背叛雅斋的下场!   自那以后没人再敢以身试法,所有见到江云漪的人都会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三东家。   甚至从那时起,一直没怎么来雅斋的江云漪在下人们心中要比常在雅斋行走的段景之还要具有威慑力。   小丫头此刻听到江云漪淡淡的声音就会想起当初她笑着杖毙那几个背叛者的模样。   江姑娘一定是生气了!这一次雅斋出了这么大事,江姑娘不会是怀疑到他们当中有背叛者吧?   想至此,小丫头牙齿打架,被吓得瑟瑟发抖。   “你不必害怕!我江云漪做事一向公私分明,是非对错我都会查清楚,只要不是你们,我不会冤你们半分!但谁若敢趁这个时侯逃脱,你也可以替我转告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他能逃去大周,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他!”   江云漪语气恬淡如枝头初放的花朵有一种静然的味道,然这话出口却分明带着一抹不可轻犯的凛然之气。   当此时刻就要以雷霆手段震之,否则雅斋必亡!   “奴婢明白!奴婢不敢!”   小丫头吓得连连点点,然后便带着小杨子到各院去请人。她知道若是这个时侯她去通知的人胆敢逃跑,那么连她也会受到惩罚。   江姑娘治下的手段可是比二东家还要让人心惊,她哪里敢逃,哪里敢跑,她若敢逃敢跑,那她就活不成了。   看着小丫头战战兢兢的模样,江云漪唇边漫开一抹笑颜,莫怪她心狠手辣,而是这个时侯她若有半分心软,死的就很可能是她了。   这些人若想重得她的信任就得看他们的表现了!   若让她发现他们中真的有内奸而致雅斋陷入生死存亡,而一定会让他们知道背叛雅斋的下场决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江云漪漫步行入正堂,淡淡然地坐于主位之上,有丫头立即给她泡了新茶上来,然后规矩地退了下去。   沁春园很少接待客人,但很多时侯有一些从外地来的外客却会安排在沁春园小住,所以沁春园里也有专门备一些待客的丫头和小厮。   方才送茶的丫头就是沁春园中的专用丫头。   不久一直住在沁春园的雅斋众人陆陆续续赶来了,他们一见江云漪坐在上首,皆上来跟她行礼问侯,然后就立在一旁。   不管是管事级的,还是丫头小厮婆子在没有江云漪点头应坐的时侯,没人敢坐下来。   方才负责去请人的那个小丫头大家都知道,看她那被吓得小脸发白的模样,大家伙心里都清楚,三东家这是要发难了。   这几日来,因为雅斋的中毒案,加上玉带河的决堤,整个安云人心慌慌,就更别提这些跟雅斋生死相存的人会有怎么样的感想了。   江云漪端着茶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茶沫,便是这些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有理会,好似那茶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让她完全忘记了她是让人请他们过来的。   正堂之中有一瞬间的沉寂,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得那样清楚,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偷偷咽口水的声音。   可这些声音如何比得过江云漪拨弄茶沫时,那清脆的瓷与瓷之间的碰撞声。那声音很悦耳,此刻却燎得人心中发慌。   “人都到齐了么?”   就在人们的神经快被绷断的时侯,江云漪开口了,声音云淡风轻,响在安静的正堂内却让人错觉有余音缭绕。   “禀三东家,因为不知道您会来,所以有几名茶点师傅不在,另外帐房的副总管也出去了。”   管理沁春园的大总管列出队来躬身对江云漪禀报,江云漪突然到来,也没从正门进,自个从后门进来本就让人惊疑,如今召集所有的人集合,应该是要事要说才对。   “半个时辰之后,让他们在书房等着我!”   江云漪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声音还是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超过一刻钟都不行。   她的声音如磁,却犹如军令,让人不敢不遵!   “我马上派人出去寻,定会在半个时辰内找他们。”   大总管心里打了个突,微一犹疑,随后沉声应道。心想着自雅斋出事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不安,那么的恐慌,如今江姑娘回来就如此雷厉风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过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再如以前那般绵软,确实会压不住人。虽然江姑娘本身并不是一个绵软之人,但这个时侯人心最是易变,必须当机立断,方才安抚人心!   他想,这事如果是段景之来做,还真未必有江云漪这个小姑娘这般有魄力,敢于在此时此刻以这种方式震慑所有的人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这个小姑娘果然不容小觑哪!林总管垂着眸子,心中千回百转。   “林总管,我听说你是段家的家生子?”   江云漪见林总管派的都是原先沁春园的老人,雅斋的人一个也没叫走,看样子倒还是一个识趣的。   只是是真识趣还是另有所图,她还不是很确定!这个时侯段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信!   “请姑娘放心,老奴只忠于少爷一人!之前少爷就吩咐的老奴,江姑娘也是沁春园的主子,所以如果江姑娘有什么吩咐,老奴决不会说半个不字。”   林总管不愧是当了几十年总管的人,立马就察觉到江云漪话中的意思。   段家自雅斋出事后所做的一切,确实值得这位三东家对所有跟段家有关的人起防备之心。   只是江姑娘永远不会知道,在段家,他只忠于段景之一人!   “有谁能告诉我,雅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江云漪点了点头,轻轻地瞥了林总管一眼,一手拿着茶盖,一手拿着茶碗,茶盖与茶碗轻碰的声音轻轻荡荡,说话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心想着,果然是人老成精,她不过随口一问,这个林总管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她对他的不信任。   只是江云漪这话问出来,底下不少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不知道江云漪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江姑娘会不知道雅斋出了什么事么?   “那我换种问法,雅斋所有的茶点都要经过你们的手才出去。你们中难道有人会把没毒的茶点变成有毒么?”   江云漪见他们神情迷茫,想着兴许她的问法太笼统了,就换了一个直接点的。这下够明白了吧。   “江姑娘,我们怎么可能在茶点中下毒呢?这对我们可一点好处都没有,请江姑娘明察啊!”   众人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有不少人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其它人见有人下跪,也跟着跪。   他们怎么可能给雅斋的茶点下毒,那不是自己找死么。这种事情只有笨蛋会干吧。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雅斋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不过,我相信动手脚的那个人想必也是逼不得已,只要这个时侯他承认了,我江云漪可以从轻发落。但如果是让我自己查出来,那么以前偷盗雅斋茶方的人是什么下场,我想在场的各位想必还记忆犹新吧。”   江云漪的眸光逡巡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中带着一抹轻然若风的笑意,好似在问你今儿吃饭没,而不是在问到底是谁敢在茶点中下毒以致雅斋如今陷入危局,难以解除。   “江姑娘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都是严格按照密方配茶,哪里敢动什么手脚。而且您也知道每制完一批茶,您都会派人重新查检一遍再包装,我们怎么可能动得了手脚啊!”   众人哪里敢接受这样的罪名,如此罪名一旦成立他们就是死路一条。自然会想尽一切有利的办法为自己辩解,以求生路。   “有证据么?”   这个问题江云漪也想过,此时她这么问,不过是想知道雅斋的内鬼到底有几个,又或者她现在最想试探不是谁动的手脚,而是这些人中有几个人能为她所用。   所以她在必要知道这些人对雅斋的忠心到底有几分,又能为雅斋付出多少!   “江姑娘,我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三位东家买来的,我们只听命于你们。我们若敢背叛,只会自寻死路,这样的事我们可以对天起誓!若此事真是我们所为,那姑娘大可以拿出我们的卖身契,以此为凭将我们杖杀!我们决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个时代他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人,基本都身不由己。若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主人家可能直接将他们杖杀,官府是不会追究的。   就凭这一点,加上上次有人偷盗密方,江云漪对那些人的处置,也足够震慑他们,他们哪敢再做出这种事。   何况下毒杀人,他们也是难逃罪责,铁定非死不可。谁会那么笨做出这样的事?   “很好!卖身雅斋的人先起来站到一边。其它人,有什么想说的么?”   江云漪手放在桌案上有一下没有一下敲,那声音一上一下,一下一上极为有节奏感,可就是这样的节奏让还跪在地上的人都忍不住冒冷汗。   林总管在一旁看着都为他们捏一把汗,却不得不佩服江云漪这种审问人的方式。   不需要用刑,更不需要逼供,就这种淡淡然的威逼的姿态就足已让心中有鬼的人自动露出马脚。   而那些没鬼的人也会被这种威压所迫,会在以后越发地信服她,甚至只需江云漪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   这个小姑娘真不是一般厉害啊!   “江姑娘,我们曾经跟雅斋签了契约,若敢背叛,您一样可以如处置他们一样处置我们的。何况我现在拿的月钱比在任何地方拿得都要高,我们为什么要背叛雅斋?还请江姑娘明察!”   剩下的几人在雅斋基本都身居要职,不是雅斋的帐房先生就是专门做药茶和药饼的师傅。   总体来说,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具嫌疑!   “知不知道当事人喝的是哪款茶,哪一日所配,哪一日出货,是从雅斋出货,还是从合作商那里拿货,接手人是谁?”   江云漪眸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跪在下面的几人。她所问的这些问题都是重中之重,只有查出这些细节,她才能查出更多的东西。   “我记得是山楂甘草茶和红豆马蹄糕,这是雅斋新出不久的茶点,那户人家是半夏庄的大户,提前半个月就跟我们雅斋下了单。”   雅斋成名之后,每出一份茶点无需几日就会被安云大户订光。   山楂甘草茶和红豆马蹄糕口感和风味都很不错,有别于先前推出的药茶药饼,所以一经推出不过三日就成了雅斋最受欢迎茶点。   而半夏庄的那户人家来下订单时,雅斋还特别做了几份新出的茶点供他选择,当时他负责跟那户人家的主人推荐各类茶点的不同与风味以便客人能更好地选择。   “还记得这款茶点的是哪一日所配,哪一日出货,出货、验货、经手的人是谁?”   江云漪眉头微蹙,她没想到这货竟然是从雅斋出去的,虽然她早做好了这个准备,可当听到这货是从雅斋出去的,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跳。   如果是从合作商那里出去也许不没那么棘手,现在证实那货是从雅斋出去的,一切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制茶和做糕点的时间应该是在二十号左右,出货是在二十三号,出货、验货是我们几人共同负责。但每日我们雅斋也会出货给自己用,根本没有客人在那一天出事,事后也没听说有客人在那一日吃了茶点后出事啊!   至于这批货的经手人我们也不清楚,毕竟前面的事儿我们都不插手!”   在雅斋后勤制茶成员,做药饼成员与前厅的管理人员,工作人员是完全分开的,两者不能有任何牵扯,这是雅斋员工守则之一。   “那为什么除了半夏庄的那户人家外,还有其它村镇的人也中了毒,而且也是喝了雅斋的茶才中毒?”   江云漪微微咬了咬唇,她可以确定这些人没有说谎,这批茶点真的出自雅斋,可她也从中听出,那一日雅斋也有客人吃了这批茶点,但他们没事,然去半夏庄喝喜酒的那些人却出了事。   如果只是这件事还罢了,可为什么在半夏庄的事情翻出来不过一天,其它村镇也发现了中毒者。   最棘手的是半夏庄那边有人吃了茶之后竟然死了!   江云漪不由一阵头疼,因为现在所有的证据确实都指向了雅斋,几乎没一样对雅斋有利的证据。   “若不是连续发现这样的事,雅斋哪里会被查封?二东家及其它管事们也不可能全被抓起来了。我们也查过了,但那些中毒的人根本不听,硬说茶点就是在我们这买的。”   那日事发之后,段景之及雅斋的几位管理人就召集了大家伙查问了此事。只是还没等事情查清楚官差就来。   官差一来二话不说就把雅斋给直接查封了,段景之及几位主要的管事也全部被抓。   “你是说官差当天就来了?”   江云漪一听官差在出事当天就来到安云抓人,眼睛不由眯成了一条线。这官差来的时间是不是太巧了点?   要知道平县来回安云快马奔行也要四个时辰,然半夏庄一事爆发是在当天的下午,随即其它村镇发现有人中毒相隔不过一个时辰,官差为何当天就能到达?   从时间上看就可以发现诸多的疑点。可也不能说在半夏庄之前就有人中了毒而先到县衙告状。   但这也只是她的推测,一切还得等她到了平县才能了解到具体的情况。到底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只能等她慢慢找证据证明了。   江云漪凝眉沉思,想得头都疼了,却发现越想事情就越发没有头绪,最终她摇了摇头,决定亲自去一趟半夏庄。   她必须亲自去半夏庄看看,查一查那些人真正的中毒原因,尤其是那名死者她定要亲自堪检。   至于其它村镇发现的中毒者她也有必要亲自走访。   “官差是当天晚上来的,一来就抓人,若非当时天色已晚,他们还想连夜回平县。”   几人一起回已当时的情况。因为事发突然,雅斋所有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平县的官差跟二东家似乎有些熟悉,二东家特地问了怎么回事,可官差却避而不答。   不过一个晚上也够他们查出一些东西,至少雅斋内部之事是够查的。然时间实在太短,能查的其它并不多。   次日段景之和雅斋的主要管事就全部被官差押走了,而雅斋也在当天被查封!   “知不知道前来抓人的官差中以谁为首,或者只有奉命拿人的官差而已?”   江云漪又从他们的回忆中抓住了一些重点,官差为何那么着急地想赶回县衙,连多等一刻都不愿?是有人下了死命令,还是另有隐情?   “当时随同官差来的还有一顶轿子,官差要连夜离开也是轿子里那人的主意。后来那官差首领跟那轿中人说了什么,那轿中人才答应耽搁一夜。那人留官差在雅斋看人,他则令轿夫抬着他住进了汇宾楼!之后我们便什么都查不到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那一日事发的全经过慢慢地跟江云漪讲述,因为来得实在太突然,他们都吓坏了,若不是孙先生命他们分散人手,揭尽所能查一些蛛丝马迹,他们根本就忘了当时最应该做什么。   但由于雅斋的主要管理人都被控制住,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来见,所以他们查到的这些不知是有用还是无用的东西就没办传到段景之等人的耳中。   现在众人见到江云漪问起这些,自然就把憋了数日的话全说了出来,以求洗脱自己的嫌疑。   江云漪看了小杨子一眼,她从小杨子口中可没有得到这么多信息,为何这些人能知道这么多有用的消息?   “我,我只是个小人物啊江姑娘,他们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   小杨子一见江云漪的眸光转向他,心中不由一跳,随即马上回该道。江姑娘现在是对谁都抱有怀疑,若他一个答不好,江姑娘就可能不再信任他了。   “我们确实没跟小杨子说过这些。当时小杨子应该是在事发很久之后才知道消息,然那时官差们已经不允许任何人见雅斋的管事们。所以我们所查的这些根本就没办法通过任何人传给二东家他们。”   众人知道这个时侯太敏感,江姑娘自然要小心谨慎,不肯轻信他人。他们若想得江云漪信任,就必须拿出能让她信任的东西来。   “那你们就没有查到当天中毒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因为吃了雅斋的茶点才中的毒的,又或者是吃了其它的东西?官府当时是怎么说的?以什么理由抓人?拿出什么证据抓的人?”   江云漪听到孙先生当时竟然能在第一时间让雅斋的其它人去查这些,眼睛微微闭了闭后,又睁开眼问道。   孙先生考虑的倒是周到,还是他早料到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所以才提前跟这些人说要查什么?   江云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江姑娘!我们又不是当事人,而且当时二东家及管事们全被看管了起来,我们根本见不到人,了解不到情况,去跟官差套近乎,官差也不搭理我们。就更别提让我们去查这些了!”   几个人都露出苦恼的表情,他们能够在那个时间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他们身份不高,就算是查人家也不会搭理你。   “现在是雅斋的生死存亡之际,你们都是雅斋的功臣,我不想怀疑你们,也不希望你们会是那个内鬼。我之所以这么问是想彻底消除大家心中的疑虑,然后我们一起共渡这个难关。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江云漪知道能问的她差不多都问了,剩下的再问下去,他们也答不出什么。而且从他们口中她已经知道了不少信息,接下来她应该走下一步了。   这些人她不想放弃,这个雅斋没了,她可以开下一个雅斋,但这些人没人,她还得重新培养一批,她不想浪费这样的精力。   现在她最主要的是把这些人捏成一股绳,让他们为了雅斋而努力!只要洗脱了雅斋的罪名,这些人将是新雅斋最重要的一群人,她绝不能失去。   “三东家,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你怀疑我们也是应该的,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我们确实逃不了干系。我们都是雅斋的人,雅斋出了事,我们也很难过,但我们愿意跟三东家一起共同渡过这个难关,一起还雅斋一个清白!”   雅斋的管理虽然很严,但他们非常人性化,雅斋的每一个人都把他们当人亲人,当成朋友,这是他们在其它地方感觉不到的。   这样的一个地方,他们怎么可能去背叛?所以他们愿意留下来陪着江云漪一起还雅斋一个公道。   “好!很好!有你们这些话,我相信雅斋一定会没事的!林总管,方才让你记的都记下了吧?让所有的人在上面签字,这些都会成为将来为雅斋洗脱罪名的物证,而你们也是人证。”   从一开始询问时,江云漪就命人将她所问的,及这些人所答的全数记录了下来,除了便于她从这些支言片语中寻到解除雅斋危局的线索外,这些确实会成为以后雅斋洗脱罪名的物证之一,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物证。   “江姑娘,您先过目!”   林总管将写好的供词整理好交给江云漪,这个小姑娘似乎早有准备,竟然知道这些在将来会成为呈堂证供。   “你念一遍给大家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补充或哪里有记录错的,现在就整改。”   江云漪细细看过之后,又转给林总管念给在场的人听,以免在将来有什么错漏。   “好,那我就复述一遍给大家伙听听,有什么没记录到的地方,或在场的各位又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的,一定要当场说明。”   林总管接过证词,一一念给在场的人听,待念完后,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什么不对,也想不了有什么没有说到,便按江云漪的意思签了字,画了押。   “好,该问的我也问得差不多了。现在我给大家布置一下任务。一会子我要你们分批去查半夏庄那些中毒的人,去接近他们的家人,务必要查清楚他们当天吃了些什么。不管是酒宴前,还是酒宴后。查清楚之后回来禀报我,但不能让人发现你们在查他们!明白么?”   她得先从别人的角度去查这件事,然后再自己亲自出马。如此也能检验一下这些到底是不是真心忠于雅斋。   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她都会把他给纠出来,然后再慢慢地弄死他!江云漪紧紧地抿着唇,眸中冷光四射。   这一次若雅斋得过难关,她一定要让一些人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题外话------   嗯嗯,又素一万二,求花求钻求打赏有没啊!这个局会有些长,但揭开后会非常精彩,姑娘们不着急哈。么么哒!   感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滴7颗钻钻,同时也恭喜秋心自在含笑中成为本书的第一个解元。大家鼓掌!不知道下一个解元会在何时诞生捏。   也谢谢漫长等中送滴5朵花花,4颗钻钻和300打赏,以及姑娘们送滴票票。群么个!爱你们永远!   皇榜告示第093章:是狐狸总会露尾巴   “三东家放心,我们都明白了!”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们,最后皆数点头。这几天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做什么,这会子自然是江云漪她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那好,就从这边开始分男女,每两人一组,相互协作,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查清楚你们各自负责的人,但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们的身份。”   这些人的人品其实江云漪心里还是有数的,否则当初她也不会让他们进雅斋。只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她不得不多一份小心。她决不能在这个时侯功亏一篑!   众人听完后就退了下去,各自分配,并独自商量着怎么去完全江云漪交待的任务。   “茶坊和点心坊的主负责人及茶点师傅留下,帐房的人去把雅斋的大小底帐整理起来,一会子拿到书房给我。”   江云漪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让帐房的人先下去,随即看着茶坊和点心坊的主负责人和茶点师傅。   这几个人是经过她筛选后亲自指点他们如何配各种茶点,如何做各种药茶和药饼的人。   她每次到雅斋都会把他们集中起来亲自讲一堂课,她是想把这些人培养成以后雅斋分店的主要人员。   没想到雅斋的分店未开起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又心痛又愤怒,其实没人比她更希望雅斋这次的事件跟雅斋里的人无关。   毕竟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   “江姑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的问!”   被留下的几人互视一眼,开口道。方才江云漪所问的那些问题他们先前也都有思考过,现在江云漪将他们几人留下应该还有其它的事想单独问他们。   “茶坊和点心坊的订单都是有定制的,你们可还记得有没有合作商没拿到订单,表现出不同情绪?又或者除定制和预留的茶点外,有没有人要求过你们再另做?”   江云漪思虑急转,将所有跟雅斋有联系的人都过滤了一遍,最后换了一个思维问。   刚才她一直有个问题没想明白,现在仔细过滤一些思路后,她便想到了她方才忽略的一些事。   雅斋出事兴许不止是内部问题,外部也是有可能出问题的。而且外部的问题可能才是关键!   又或者有人里应外合,想让雅斋永不翻身!   “我们的新品一经推出都会在当天被订完,每一个合作商每天不会超过百份,确实是有一些合作商没订到后情绪会比较不满,但这也是很正常的。”   茶坊及点心坊的主负责人思考了半晌,颇为谨慎的回。这三东家不会是怀疑他们在定制上动手脚吧?   她所问的这个问题早在雅斋茶坊及点心坊开业之初所订下的订完即止的规矩中,就发生过合作商不满的问题。   然江云漪依旧坚持不求多,只求精,而且打的是物以稀为贵的旗号,所以一直以来雅斋旗下的茶坊和点心坊的生意一点都不比雅斋差,月利润也是极其丰厚的。   因此开始那些建议增加定制的人也慢慢地默认这个规定,也就没人再提起。   可这个时侯江云漪这么问,分明是在怀疑有合作商不满雅斋的定制而对雅斋下手,想让雅斋再也翻不了身!   江云漪的这份怀疑不由让他们都捏了一把汗,因为他们这些人中唯一掌握茶点密方的人,一旦外头有人以此陷害雅斋,他们一定逃脱不了干系。   “你们不必紧张,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彻底查个清楚罢了。坐下,先喝口茶,润润喉!”   江云漪见他们吓得直擦汗,微微一笑,请他们几个先上坐,随即看向另外几人。   “我们也是基本按照单子制茶,做点……,对了,帐房副总管曾经说过他有个亲戚要一份茶点,就让我们私下做了。不过这事不是我们几个负责,而是另几个茶点师傅负责的。”   负责做茶点的几位师傅提袖擦了擦冷汗,拿着茶盏先灌了几口茶,然后想了很久,突然就记起帐房副总管私下让他们做了茶点。   如果如江云漪所怀疑的那样,那他们几人同样脱不了干系,因为他们才是最直接的茶点密方掌握人。   “我知道了,这事先这样吧。你们也先下去休息,想到什么可以直接来见。林总管,现在有半个时辰了吧,为何人还没有回来?”   江云漪经他们一说才想起方才的人根本就没到齐,现在这个时侯半个时辰应该早过了吧。   让几人先退下后,江云漪看向一直在做记录的林总管。虽然她现在从雅斋众人口中得知了不少线索,但这些线索对于雅斋来说可以说是很不利的。   如此她就不得不怀疑出门的这几个人是不是跟这件事有直接联系!   “呃,人其实已经在书房侯着了,江姑娘是现在就去?”   林总管想着那几人被找到的地方微微拧了拧眉,然后垂着眉眼,沉声回。反正瞒是瞒不住,这事儿江姑娘一会了肯定会问。   “在哪里找到他们的?”   江云漪见林总管欲言又止,不由挑了挑眉问。这个时侯林总管这个表情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几个人可能去了一些不大好的地方。   “据派去找他们回来的人报,他们一起去了花柳巷!”   林总管没想江云漪如此的敏锐,他不过拧下了眉,她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忙垂着头,低声回禀。   “花柳巷?呵呵,果然是个好地方!先让人备些热水,我要沐浴。你可以先去通知他们,让他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或者找人帮他们串串供,因为我沐浴会有些慢。”   江云漪听到花柳巷三个字时本在闭眸养神的她忽地睁开了眼,随即轻轻一笑,揉了揉泛疼的头部,说完就起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还不去给江姑娘备热水!”   林总管愣了半晌,才想起江云漪这会子让他做什么。此时此刻江云漪竟然想沐浴,而且,而且她还让他去通知那几个人帮他们串供?   守在门外的小丫头连忙匆匆下去为江云漪备热水。他们都知道近日一直无主的沁春园有一位正主回来了,总管大人以后再也不能在沁春园呼风唤雨了。   林总管被江云漪这不按牌里出牌的性子,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他还是迈着他的八字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   “江姑娘,你是在怀疑副总管和那几个没来的茶点师傅么?既然你怀疑他们,又为何不立马审问他们,而是在这个时侯特意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小杨子抓了抓头发,实在搞不错江云漪这么做到底是何意。她不是一心想查出雅斋中毒案背后的真相么?咋地这个时侯却又不急了。   “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你认为我有没有留时间给他们,会有区别么?小杨子,这件案子的背后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现在每走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下一刻被抓进牢里的人就是我!”   江云漪自听到雅斋被查封一事后,就一直在筹谋一直在布局一直在思考,她的思绪就一直绷着,哪里还会有时间沐浴。   但她必须抽出这个时间,因为她相信沁春园里一定会有敌人在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既然这样,她就露点破绽给他们又何妨?若不露点破绽又如何让他们有时间出手呢。   “江姑娘,要真这样,我们的处境不是很坚难?其实我挺纳闷林总管是如何知道他们去了花柳巷?”   小杨子的头脑一向灵活,江云漪在审问雅斋众人时,他就在旁边听着,就是看看能不能帮得着江云漪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方才听林总管说他派出去的人是在花柳巷找到的人,他就觉得奇怪。因为雅斋有明文规矩雅斋的人是不允许上青楼的。   可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些人犯了雅斋的规矩,而是林总管何以知晓这些人会在花柳巷。   “是啊,我也想知道林总管是如何知道他们去了花柳巷!”   这也是江云漪为何要支开林总管的原因,林总管知道这么多是不是证明林总管的心其实是向着段家的,而不是他所说的只忠于段景之一人。   “江姑娘,林总管这人我知道。他几年前就被少爷派来管沁春园,一直都没离开过。他没儿没女也没有其它亲人,是有一次我跟少爷出外游玩救回来的人,我想他是不会背叛少爷的。”   沁春园算是老太爷留给少爷的私产,所以少爷便把林总管安排管理沁春园。在小杨子心中,林总管算得上少爷的心腹之一,应该不可能背叛少爷的。   “那你跟我说说,景之被抓进去这么久?他都做了些什么?”   江云漪不可置否,在她看来这个林总管不仅精明,而且老谋深算。   沁春园在他手上这么久,他也确实管理得井井有条,但那一次段景之陪同她一起带着雅斋买的丫头小厮住进来时,他眸中闪过一丝极暗的幽光,那分明就是找到猎物时的兴奋。   那时她就觉得奇怪,所以她就命林总管把沁春园现有的人员全部齐集起来。她有话要说。   果然,等她把话说完后,林总管的眸光深处就闪过一丝极冷的寒芒,但那寒芒隐得太深,很快就没被他隐藏了起来。   从两次完全不同的变化中,她就察觉到林总管其人对雅斋众人的到来极为不满。因为雅斋的人中不单单只有丫头小厮,也有管事。   而且这些丫头小厮只归这些管事管,林总管没有资格过问他们的一切。   加上自那时侯起,她每隔数次来一趟雅斋都会住进沁春园,虽然住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让她对这个林总管有不同的感观。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她很怀疑,甚至可以说是肯定,这一次雅斋的事情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可惜她没有证据!不过不要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没证据她可以查,甚至证据这东西有时侯也是可以伪造的。   如果此事跟林总管有关,那么她今儿回来时在书画街拐角处遇到的那个马里的人跟此事就会有必然联系。   “这……”   小杨子被问住了,貌似林总管自少爷出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应该有的关心,反倒是比以前还要惬意。   对!就是惬意!江云漪不提,小杨子还真没发现林总管自少爷出事后,那眸子里总时不时地闪过一些光芒,那光芒分明就是万事无忧之后的安心与惬意。   “好啊!亏得少爷还那么信任他,原来是他在搞鬼!”   小杨子想通之后异常愤怒,想起当初少爷救了他之后,还把名下的沁春园交给林总管打理,没想到林总管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背叛少爷,还害得雅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杨子越想越气,就想当场去找林总管算帐。   “这么冲动能干什么事?这一切也不过是我的猜测,你有证据么?没有!没有就不要给我坏事儿,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江云漪拦住冲动的小杨子,疾言厉色道。她只是怀疑林总管跟这事儿有关,但她没有证据,便是有证据,她也不会在这个时侯去揭穿林总管的。   这个人对她还有大用!她不信这件事凭林总管一人就能干得出来,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她要抓就抓大鱼,这些小鱼小虾就让他们多蹦跶几天,等她有时间再陪他们慢慢玩。   “江姑娘,难道我就要看着这个老不死整天在我眼前晃么?”   小杨子自幼跟在段景之身边,被段景之惯得有些无法无天,基本上谁的面子都不给,即使很多时侯他也会逢高踩低,但多数时侯都是他欺负别人。   这时一听江云漪这么说,他哪里能忍得住!何况段景之还是林总管的救命恩人。   “你要是想救景之,想让雅斋洗脱罪名就得听我的!这个时侯你必须要忍,要是忍不住那你就去帮我查查这个林总管在沁春园期间都做了些什么,是什么原因要他铤而走险背叛景之,继而陷害雅斋!”   跟段景之认识到现在,她知道段景之并不是一个刻薄之人,他对手下人都极端照顾,很多时侯还会私下给手下银钱补贴。   虽然多数时侯也是该奖就奖,该罚就罚,但身为一个管理者这也是必备的素质之一。   如果林总管是因为段景之曾经罚过他,就如此报复他显然有些说不过去,因为以林总管的心机,不大可能如此没有肚量。   很可能是有其它原因导致林总管不得不这么做,又或者是有人花了大价钱收买了林总管。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有必要找出林总管背叛段景之的动因,这样她才能查出他是如何陷害雅斋于危境的证据。   “好,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所有的老底全给翻出来!”   小杨子咬咬牙,他以前没去查林总管的底,是因为林总管一直住在沁春园,跟他没有利益牵扯,否则他怎么可能任林总管有机会做坏事。   “除他之外,沁春园所有人的情况若能全数掌握,对我们会更加有利,一会我给你一个名单,你照着名单查。”   江云漪特别挑了空旷处往她所在的小院走,边走边跟小杨子商量接下来要办的事儿。   目前在沁春园中能得她完全信任的只有小杨子,很多事情她只能交给小杨子去办。   至于其它人即便是派他们去查半夏庄的那些人,不论他们是不是内鬼,她相信他们也察觉不了她的主要用意是什么。   背后布署这一切的人现在一定不在安云,所以她不怕被这个人察觉她的用意。   当然,若是察觉,那就更能证明这件事雅斋确实是无辜,她便可以利用这一点为雅斋洗脱罪名。   “刚来的时侯,你不是让我帮你送信么?这会子还要我送么?”   小杨子这时才想起今儿去丰泽屯时,江云漪要让他送几封信来着,到现在也没见江云漪写给他哪。   “送信的事儿,等一会子去百味药粥坊再说吧。”   来沁春园一趟就耽搁到现在了,等会子不知道能不能把此事全部给问出个结果来。   看来去百味药粥坊的事儿还得拖一拖。原本她是想让张元来沁春园见她的,可一想到沁春园中可能会有叛徒,她就不敢冒这个险。   “江姑娘,洗浴用品已经给您备好了。今儿备给您备的是玫瑰花瓣澡!”   到地方后,有个小丫头连忙迎上来行礼问安,恭恭敬敬地请江云漪进澡房,里头还给她备了新的衣裳。   “你下去吧,我洗后会叫你。”   江云漪虽然来沁春园的次数少,但这里的小丫头们还是知道她的这个习惯,所以江云漪一吩咐完,她们便识趣地退下了。   待人一下去,江云漪细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发现没有异常后,才脱下身上的衣裳进澡池中泡起了花瓣澡。   前世里她就有边思考边泡澡的习惯,雅斋的事儿太复杂,容不得她有半分偏差,所以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地思考一番。   虽然在这里泡澡有些不安全,但她不介意以身为饵引那些人出现。因此倒也不怕在这个时侯出事。   “谁!”   江云漪正一遍一遍理顺一些杂乱的思绪,却细心地发现地窗外的一些动静,冷冷地轻喝一声后,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屏风上的换洗衣裳。   “江姑娘,是我,林总管!我是看今儿天色已晚,来问一下江姑娘要不要先休息,审问帐房副总管及几位茶点师傅的事儿,明儿再问?”   窗户传来林总管有些暗哑的声线,那声音依旧恭恭敬敬,没有带半分的不耐烦,反倒处处透着关心。   “不必了,有些事夜长梦多!”   江云漪打开澡房的门时,已经穿戴一新,连头上梳的发髻都变了一个样儿,速度之快,看得林总管这样的人精儿连眸中的惊诧之色都没来得及收敛。   “哦,那江姑娘请!”   林总管连忙垂下头,心中还是止不住的一跳,眸中幽光翻转,惊疑不定。   他才刚刚靠近这里,就被江云漪给发现了,而他不过刚开口,江云漪就把衣裳给换好了,这样的警觉,这样的速度,真是让人惊叹!   若不是江云漪现在穿的衣裳,梳的发髻与刚才完全不同,他都快怀疑江云漪是来澡房玩的。   “林总管倒是挺有闲情,亲自来这里找我了。”   江云漪将林总管的表情看在眼里,半开玩笑地道。如果不是她够警醒,这个林总管是不是会闯进澡房里呢。   看来林总管这只老狐狸的尾巴快藏不住了呢。江云漪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当先往书房的方向走,你越不让我今晚查清楚,我偏要在今儿就把事情查个明白!   林总管微微垂下的眸子微微地一眯,随即紧紧地跟上江云漪的脚步,面庞在夜色的映照下暗沉暗沉的。   江云漪刚到书房,帐房副总管及雅斋的几位茶点师傅连忙起身跟江云漪行礼,打招呼。   “林总管,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江云漪行至主位,缓缓落坐,扫过在场的人一眼后,对着跟进来的林总管微微一笑道。   是想看看她怎么审问这几人好做出应对么?她就偏让他心痒痒,就是不让他呆着。   “江姑娘,不需要我帮忙记录供词了?”   林总管没想江云漪会在这个时侯赶他出书房,眉目微微一敛,轻声问道。然他口中的‘供词’二字让书房的几个人都微微变了色。   “什么供词?林总管是不是搞错了?我只不过是想请苏副总管及几位雅斋的资深茶点师傅谈谈天罢了。”   江云漪很是惊诧地看着林总管,不管是脸上还是语气都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搞得在场的人也觉得莫名其妙。   想让这些人警醒防备,也要看看是跟谁说话!   她江云漪的格斗师父可是现代的特种部队出来的,她学的刑侦反稽查虽然比不上师父,但比起这些古人可强不止一点半点。   “江姑娘……,那我就先下去了,如果江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林总管本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好退了下去。江云漪是铁了心不让他呆在书房里,他若强行呆下去可不好。   江云漪待林总管下去后,拿起方才让帐房给她送进来的帐本看了起来,她边看边用阿拉伯数字将有疑虑的地方记起来。她对帐对得很认真,好似完全忘了书房里还有其它人存在。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时间一点一滴地悄悄溜走,站在书房里的几个人都忍不住擦了擦额间渗出的汗。   可是见江云漪依旧看帐看得极为忘情,加上他们本身就犯了错,自然不敢上前打扰,几个茶点师傅只好把求救的眸光转向苏副总管。   至少他还是一个帐房副总管,总跟江云漪现在做的事搭勾吧。   “江姑娘……”   苏副总管站得双腿发麻,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计算了一下,他们至少在书房里站了近两个时辰。   江云漪这是打算让他们站到天亮么?即使是看帐,对帐难道不能先跟他们把事儿算清了再看?   “哎,天色都这么晚了?苏副总管理你们怎么也不早点提醒我。看我,一看起帐来就啥子都忘了!对了,今儿你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都还不知道呢。现在就跟我汇报汇报吧。”   江云漪不雅地打了个哈欠,放下帐册,细细地整理好,见书房里还有人,很是惊异地看着他们,然后才想起今儿是让他们来做什么的。   然只有江云漪知道她此刻的一切言语和动作不过是为了降低这几人人对她的防备而已。   “……”   几个人面面相觑,想着这三东家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道林总管没告诉她么?   不过一想起这位三东家的手段,几人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犯嘀咕。江云漪这是打算让他们坦白从宽还是怎么地?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还是刚才还没有站够?想多站会才知道怎么答?”   江云漪站起身,她的人虽然没有这几个人高,但她的气势,她的语气却令这几人由衷地觉得低她一截。   两个时辰够磨掉一些人的耐性,也够磨掉一些人的自信。她就不信这几个人还敢在她面前耍滑头!   “江姑娘,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几个人垂下头,不敢直视江云漪的眼睛,雅斋的规矩他们是知道的,去了那种地方都要是被罚的。   可是去都去了,那又能怎么样呢。自雅斋出事后,他们天天呆在沁春园都快呆出病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也够他们受的了。   “可是我很想听听你们自己的回答!”   江云漪勾唇一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好似方才一瞬间的气势是他们几人的错觉。   这几个人敢做难道还不敢担么?这个时侯了,还不老实!   “近日我等心中烦闷,日日为雅斋操心,夜夜为二东家及几位被抓的同僚担心,不得已才去花柳巷寻欢以解心中郁愤,请江姑娘责罚!”   苏副总管当先请罪道。他知道他身为副总管带头当先破坏雅斋的规矩,这个副总管以后他是没资格再当了。   但雅斋目前这种情况能挺得过去才是奇迹!他自然要多为自己想,怎么可能跟着雅斋一起陪葬。   可是江云漪年纪虽小,却有着对雅斋众人的操控大权。这是外界人士所不知道的一面,雅斋可没几人要敢冒犯她的权威!   “哦?这么说我不但不能罚你们,还得嘉奖你们?雅斋被查封,二东家及管理者全数下狱,你们操心,你们担忧,所以你们才去花柳巷眠花宿柳,连青天白日都宿在那里怀抱美娇娘,语诉雅斋如今的狼狈?还是你们自雅斋出事以来就一直住在花柳巷,连沁春园都没回?这就是你们的操心和担忧么?   那我是不是要提倡没去花柳巷的人现在全去花柳巷喝花酒,睡美人,如此方能显出他们才是最关心雅斋的人?回答我!”   既然连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想得出,她当初怎么就发现这几个人睁着眼睛也能说瞎话?   江云漪气得抓起案上的茶碗直接朝着苏副总管就砸了过去。苏副总管是想躲开的,可那茶碗不知怎么的还是砸到了他的头,满头全是被泡得泛黄的茶叶,满脸亦都是青涩泛冷的茶汤,让苏副总管尽显狼狈之态。   “怎么!本姑奶奶还砸你不得了?你还有脸给姑奶奶躲!是不是姑奶奶一天不在,你们就忘了你们姓什么了?以为雅斋现在群龙无首,你苏副总管就是雅斋的老大,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带着下属白日宣淫,还可以无视我这个三东家的存在是么!   又或者你们认为雅斋这一次一定翻不了身,必死无疑了,所以你们就不必再怕你们的契约还在雅斋手里,不用怕雅斋拿契约来处置你们,你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吧?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说!”   江云漪气势凌人,那盯人的眸光犹如淬满了寒冰,冷冷如冰棱一般直直射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令他们晃然觉得自己身处冰天雪地中,却连动也动弹不得,只能任那些冰棱全数攻向他们周身的每一处。   当江云漪口中的那个充满冰锐的‘说’字出口,只见她一拳砸在那实木桌案,只听咯吱一声,那桌案竟然从她的拳头处裂开来。   “三,三东家饶命!三东家饶命哪!”   几个茶点师傅吓得腿一软直接就跪在江云漪面前,眼角再也不敢瞥向那实木坐的桌案上。   他们没有看错,三东家真的一拳就把那把实木桌给砸出了好几条缝!真,真,真是太恐怖了!   苏副总管咽了咽口水,也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这,这,这,三东家一个小姑娘竟然把这实木桌给砸裂了?他,他,他刚才好像听到了咯吱声,这,这,这桌案真裂了?   苏副总管不知为何很想去证实一下,江云漪这一拳到底有没有真把那实木桌给砸裂,还是她不过是故弄玄虚,只是在吓他们而已!   “苏副总管是想试试我这拳头能不能把这桌案给砸裂是吧?其实我不大喜欢砸桌子,太硬了,我不是在找罪受嘛。我这人一向很文明,不大喜欢动粗!不过既然有人尝尝它的味道,我不成全他,岂不是让人说我不近人情?”   江云漪当着几个人的面儿活动了一下拳头,如此模样的江云漪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以前的江云漪优雅,从容,举首投足间风华竞放,让人们的眸光总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暴力的江云漪,以前她责罚下人也是轻风细雨,却足已让人从心底记住那份教训。   可是他们不得不承认江云漪的这一拳头确实震住了他们,让得他们不敢在江云漪面前使什么花招,他们怕如那把实木桌一样被砸出裂缝来。   “三,三东家,您,您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苏副总管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了下来,他本以为江云漪是一个讲理的,现在看来雅斋的事已经让这位平日里淡定从容,优雅无双的小女子也失去了理智,她根本不会再跟你讲道理了。   “我看起来像冲动的人么?”   江云漪斜睨着眼前跪在她面前的几个人,回到首座上从容落坐,随即支着下巴,声音里全是疑问。   “……”   跪着的几个人不敢再说一句。江云漪这是被他们给气糊涂了么?他们怎么越看现在的江云漪和以前越不像?   “我想你们也是不想让我冲动的,那就告诉我,你们今儿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雅斋出事后,你们有没有做一些能让我刮目相看的事儿?”   江云漪半眯着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诱哄,她是多么温柔的人哪,哪里能这么暴力呢。   不过,今儿她已经暴力过一次,再来一次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三东家,我们,我们男人去花柳巷能干啥子嘛!除了那个,我们还能干啥?”   一名茶点师傅看着眼前眸光里泛着柔光的小小少女不由就想起来了自家的闺女,他的闺女不过比江云漪小上两岁而已。   要他对着一个跟他闺女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说出那样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我记得于师傅的女儿只比我小两岁吧,当初我是让二东家把你们一家子全买过来的。如果让陈婶子知道,你居然背着她上花柳巷,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还是说,你在事发前先让人把他们送走,我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江云漪好笑地看着于师傅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话锋一转就转到了于师傅一家卖身雅斋,却在雅斋出事前将家人全数从沁春园接走。   这不是在告诉所有的人,雅斋的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么!   “三,三东家,这,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媳妇孩子他们,他们只是去乡下看看家人,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们不是想要逃啊,不是想要逃!求三东家放过他们吧,我求求三东家了。”   于师傅冷不防江云漪突然这么问,忙对着江云漪死命地磕头。他真的从来没想害雅斋啊!他也从来没有想要逃的。   “王师傅,我听说你女儿说了一门好亲,若不是碰上安云大雨连下,估计这会子已经嫁到县城里享福了吧。”   江云漪不理会于师傅的恳求,转而看向把头埋得极低的王师傅。这个王师傅是原先安云一家点心店的老师傅,后来被雅斋挖进来,雅斋待他可是不薄的。   然有些人贪心不足哪!这钱都还没到手呢,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   “三东家,三东家,请你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媳妇和我闺女啊!求求你了,三东家!”   王师傅抖然抬起头,似有些不敢相信江云漪是如何知道这些,可他还没意识到,江云漪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   “姜师傅,你儿子的赌债欠了不少吧?我听说差一点点就要以手抵债了呢。呵呵,是真的么?”   江云漪唇边挂着笑,突然蹲下来细细端祥着跪在她脚边的姜师傅。这个人也是安云的老牌糕点师,段景之特别花了重金请来的。   若不是看在他们的手艺都不错的份上,她怎么可能把做茶点的技巧交给他们?如今却要为这几人给雅斋埋下如此后患。   她实在是太大意了!   看着江云漪唇边的冷意,被问到的姜师傅不由冷汗直冒。他们本以为没人知道的事,三东家竟是什么知道么?   “我这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喜欢用非常手段的。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想知道什么,我想你们一定很清楚!还这么拐弯抹角的就没什么意思了!你说是吧苏副总管?”   江云漪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骨骼活动的咔嚓声,及少女淡若春风的话语构成一个极其怪异的画面。   “我,我不知道三东家是什么意思。”   苏副总管眸光闪烁,说话也开始不怎么利索。这个江云漪她是如何知道这些底细的?她知道这三人的底细,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也知道他的事了?   “畅心园的花魁,那滋味儿应该不错吧?就不知道苏副总管得花多少银子才能赎回家天天抱着?”   真以为她江云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么。若这些人真以为她手上只有那一张契约可以拿捏住他们,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只是她没想到,有人会比她先一步抓住这些把柄,继而让雅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真是岂有此理!设计此局之人,她若不把他抓出千刀万剐,实在难泄她此刻之恨!   “你,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怕羞么?”   苏副总管瞪大了眼睛,首先的反应居然不是自己的秘密被戳穿,而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江云漪。   其实在雅斋众人心中,江云漪年纪虽小,却是一个集优雅、高贵、雍容于一身的大家小姐。   虽然后来,他们知道江云漪不过是出身丰泽屯一个小小山村的农家女。但在他们心里江云漪是不可侵犯。   如今看着自己心目中女神一样的人物,竟然恬不知耻跟他们谈论青楼里的那些庸脂俗粉,这让苏副总管难以接受。   暗暗在心中气愤地道,三东家她怎么可以亵渎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怎么可以!   “我江云漪敢做敢当,自然敢言!倒是苏副总管是不是关心错了方向?难道你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么?”   江云漪微微一愣,似没料到苏副总管的反应会是这样的。不过也是,以前她到雅斋从未露出这样的一面。   然那是因为没人惹到她,如今雅斋生死存亡,如果她还死扣着身份不放,她还怎么去查出真相。   再说这些话在古人看来是很有违女子的德行,然她又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   她是江云漪,她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个时代就真的隐藏起自己的本性。   她江云漪本身就出身不高,从最底层爬出来的人物,她的优雅,她的高贵,她的雍容全都是后天养成的,虽然这些特质早已深入了她的骨髓。   然她的骨子里所向往的依然是洒脱,自在,敢言敢行,敢做敢当,而她在清清面前就是这个样子的。   现在这个时侯,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本性露出来给这些人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她江云漪并不是好欺负的!   “我,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我可以发誓半夏庄的事真的跟我们无关!我们也是看着雅斋成长起来的,怎么可能让雅斋安上这样的罪名!”   苏副总管见隐瞒不过,便将他们几个所做的勾当一一地说了出来,但他们拒绝承认半夏庄下毒案跟他们有关。   原来这几人从一开始就背着雅斋在外面偷偷开了一家小店,那店里卖的也是药茶和药饼,但由于没有拿到全部的密方,所以做起来的味道没有雅斋的好。   但打上雅斋的牌子,直接贩卖到那些农村里,以低一半的价格卖出去,那利润也是很可观。   他们做这事已经偷偷做了几个月了,若不是突然爆出半夏庄中毒案的事儿,他们的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没人跟你们合作?”   江云漪听到这里,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她随即又想到,这样的事如果没有合作人,他们几个根本办不到。   不说苏副总管,他每天都要到雅斋报道,就单单这三个茶点师傅每日所做的茶点数不知有多少,他们怎么可能有时间有精力在外面开店?   “有!不过我们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只是在雅斋每次出新品时,把知道的半张密方偷偷地寄给他,然后在不久之后,就会在一些农村里看到类似于雅斋的茶点出现。”   苏副总管松了口之后,便把他知道全告诉了江云漪。另外三位茶点师傅见事已败露自也不会再隐瞒,帮着苏副总管一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   “这件事,我会当做不知道。但我希望在我查出这个人是谁后,你们可以站出来做证。如此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你们应该知道我对待背叛者是从来不手软的!”   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冒她雅斋之名去卖假货。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茶点比例,如果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吃死人的。药茶与药饼同别的茶点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些人真是该死!可她现在必须忍,她必须把背后那个人纠出来,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而雅斋这一次真的是栽了一个大大的跟斗!而且还是栽在自己人手里。   看来她真的忽略雅斋太多了,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江云漪心中万分自责的同时,更坚定了要查清此案的决心!   “三,三东家,你,你真的会既往不咎?”   几人没想到说出真相后,江云漪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都目露惊讶。以他们对江云漪的了解,她不应该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们啊!   “只要你们能将功折罪,我不但既往不咎,若雅斋能洗脱罪名,你们还是雅斋的茶点师傅,而苏副总管还可以依然做他的苏副总管。当然,如果你们不接受这个机会,到时侯就莫怪我江云漪不念往日的主仆情分!”   江云漪现在无人可用,这几人若按往常她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可非常时刻她一定要用非常手段,如果这个几人还能为她所用,那么她就更有机会揪出背后那个人。   别人可以在她的雅斋放内线,她为什么不能用反间计?至于到时侯处不处置这几人,就得看他们在雅斋的平反中能起到多大作用了。   “我们,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几个茶点师傅被江云漪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手段给吓怕了,这个时侯他们一样谁都不信。   要是他们现在什么都帮江云漪,那到时江云漪过河拆桥呢。毕竟以江云漪以往的个性哪里容得他们的背叛!   “你们只能相信我!”   江云漪轻轻一笑,一瞬间风华绽放,耀眼得让人怎么也睁不开眼。   安静的书房中,燃烧的蜡烛忽地爆开了个火花,映得少女青涩的容颜于淡淡光影中,显现出一种独特的美。   “我,我相信你!”   苏副总管看着眼前的少女,看见她眼角浮现的青黑,面容上露出的疲惫,突然很惭愧。   其实雅斋真的待他不薄,他当初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干下这样的缺德事啊。   “好!那从今儿你们走出这个门,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跟我作对,怎么跟我唱反调,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们已经跟我翻脸了!至于如何将功折罪,应该不用我教你们吧。”   江云漪要这几个人成为她的暗线,但也要让他们随时记得现在的他们只能信她一人,若再敢有异心就没人能保得了他们。   几个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自是全数应下江云漪所说之事,亦赞同江云漪让他们以敌对的方式迷惑他人视线。   ……   清晨的光透着迷人的晕,暖暖的阳光终于冲破这层迷晕开始照耀大地,花叶上的露珠清清澈澈,闪闪发光。   可是这一天,百味药粥坊的早晨却并没有如阳光这般的和暖。   ------题外话------   一万二,求花求钻求打赏,求票票!   PS: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的5颗钻钻,谢谢姑娘们的票票,么么哒!   皇榜告示第094章:流民围堵,斗法   “江姑娘,江姑娘,又,又出事了!”   小杨子直接撞开了江云漪用膳的花厅,面上的着急之色,夹着一抹恐慌,还带着一丝绝望。   “怎么了,又出什么大事了?”   江云漪盛了一碗荷叶粥正慢慢地喝着,早上起身时,她觉得胸很闷,头部也胀得不行,胃口也不是很好,便让厨房给她熬了荷叶粥喝。   荷叶本身就有解暑热,清明目的功效,煮时加些绿豆还能和中养胃,开胃解烦。   荷叶粥是百味药粥坊夏季新推出的粥品,做法与功用多样,她喝的这一种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细细地品着粥,将碗里最后一口凑近唇边,张口咽下,江云漪起身打算再盛一碗,听小杨子这么说也不过微微抬眸,轻轻地问了句。   雅斋的事儿已经够大了,难不成现在还有比雅斋还大的事?拿起大汤勺盛粥。   “你,你还是先用过我再说吧。”   小杨子见江云漪静心喝粥,不慌不忙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侯打扰她用膳的心情。   如果连他听了这样的事都会忧虑不安,那江姑娘一个小女子又如何受得了?昨儿得知雅斋的事后,江姑娘就忙得一天连坐下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若是让她知道这件事,她真能受得住么?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受得住!”   江云漪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能比雅斋还大的事?除了……。   “江姑娘,百,百味药粥坊出事了!”   小杨子咬了咬牙,突然觉得上天很残忍,谁都是知道雅斋是江云漪的心血,而百味药粥坊是雅斋的延续。   如今雅斋的事还没有解决,百味药粥坊就出了事,只要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接二连三的打击。   咣啷!江云漪只觉脑中哄地一声响,全身一阵无力感袭来,差点就栽倒在地上,盛粥的碗失力之后,落到地上瞬间砸了个粉碎。   满地的碎瓷,闪着光,如一面面镜子倒映着主人听到这件事后的情绪波动到底有多大。   “江姑娘,江姑娘,你,你没事吧?”   小杨子被吓了一跳,赶忙扶住摇摇晃晃的江云漪到椅上坐好,语气里尽是关心。   暗怪自己实不应该在这个时侯把这件事告诉江云漪,看看把江姑娘都吓成什么样了。   “我没事,可能是昨夜没睡好,有些头晕。你先跟我说说,百味药粥坊出了什么事吧。”   江云漪双手扶住椅上的扶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强笑着看向小杨子。   她不能倒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她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她不应该怕失去这些的。   所以,江云漪,你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   “安云的百姓将整个百味药粥坊围住了,也不知道是谁散播的谣言,说雅斋为富不仁,而百味药粥坊就是您的,因此他们围在那里要求讨回公道。其中有不少是受灾村镇的流民!”   小杨子沉吟了半晌才将事发的经过跟江云漪说明,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他的用辞会再次伤害到江云漪。   昨儿审完沁春园的人后,江云漪就派他到百味药粥坊等张虎,跟张虎拿手上的东西,顺便让张虎等人在百味药粥坊等等她,第二日江云漪会去百味药粥坊跟他们汇合。   他拿回东西后,便开始查林总管及江云漪给他的那份名单,为了提高效率,他今儿一大早就出了门。   没想到会看到,并听到这样的情况!百味药粥坊如今齐集了好多百姓,多数是附近村镇流离失所的村民,有少数则是雅斋中毒案的受害者。   这些人将整个百味药粥坊围得水泄不通,齐齐喊着要雅斋的人赔命,要江云漪出去见他们。   本来小杨子是不想不把这事告诉江云漪,可这事如果不说,百味药粥坊若真因此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跟江云漪交待哪。   “小杨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江云漪听到此不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有人将手伸进了百味药粥坊,要让百味药粥坊和雅斋一样百口莫辩呢。   还好,还好只是百姓们的意气用事!现在确认这一点,江云漪身上的力气又渐渐地缓过来,被吓得无什血色的脸,也慢慢地有了元气。   “江姑娘,这,这还不大么?”   小杨子不明白,为何江云漪听到百味药粥坊被百姓围了起来,反而会如此镇定。   难道这样子还不算大事,那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江姑娘听后差点晕倒?   “确实是大事,不过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先出去备马车,我换身衣裳就出来。我去解决给你看!”   江云漪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衣裳实在不适合出现在百姓面前,但比起查出中毒案背后的真相,这件事确实要容易处理得多。   “江姑娘,你真有办法解决哪。”   小杨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这江姑娘不会是被他吓傻了吧。这事怎么可能说解决就能解决了呢。   “只要不是出现如雅斋这样棘手的事儿,我都有办法解决!”   雅斋的事是因为危害到百姓的身体健康,还有人因此丧了命,所以才让她无从下手,查起来也束手束脚,诸多顾虑。   但百姓闹事就简单多了,她有的是办法处理。   “那太好了!江姑娘,你说,要我做什么。”   小杨子一听江云漪不像是在说大话,刚才灰蒙蒙的心总算放睛了,江姑娘一定不知道他初听到这事时,心里有多焦急。   他知道百味药粥坊对江姑娘的重要性,决不下于雅斋。从方才江姑娘听到百味药粥坊出事差点晕倒就可以看出一二。   现在一听江云漪能解决这事,他自然为她高兴!   因为只有江云漪没有后顾之忧,她方能抽出手来查出雅斋之事的背后真相。而在这个时侯他一定要尽我所能地帮她。   “去了再说!”   江云漪换了一身比较素的衣裳,看起来颇有一股清新亮丽的美,但与她的面色相融就透着一股的柔弱感,如那雨后被摧残过的海棠花,楚楚之姿中又透着一股坚毅,让人忍不住为之心怜。   小杨子差点看呆了去了。他一直以为江云漪虽然出身不高,年纪也小,但身上总隐隐有一抹别人难以岂及的贵气,可他从想过原来江云漪也可以有这样的美。   这种美从某种意义上其实更能引起人们的无限怜惜,完全成可以激发一个内心最深处的那份柔情。   “还不快走,把那群百姓解决了,我们还有其它事要办呢。”   江云漪见小杨子居然看她还能看呆了去,不由微微一笑。她要对付那些百姓的法子其实很简单,也是端木阳最喜欢用在她身上的招数。   装弱,扮可怜,博同情!江云漪已经想好要怎么利用这几点,让这些百姓乖乖退走了。   可最终这个招数江云漪并不是用在这些流民身上,而是用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让整个雅斋的事有了新的转机。   “哦哦哦,马上!”   小杨子回过神赶紧驾着车往前走,因为安云各村镇有半数都因为发大水,使得很多村民无房可住,因此全数涌进了安云大街,弄得整个安云都没人敢打开门做生意。   往日里异常热闹的安云大街冷冷清清的,再也听不到那些叫卖声、吆喝声和吵闹声,安静得好似这个世界已经没了人声。   江云漪昨儿从丰泽屯赶过来时,并没有从城门口进主街,而是绕道财神庙,所以她根本不清楚安云大街这边到底涌进了多少百姓。   听不到平日里熟悉的声音,让江云漪有些不习惯,忍不住拉开车窗帘,入眼所见的多是衣不蔽体的百姓或蜷缩在屋檐的下,或半靠在大路旁,有的甚至直接睡在了大街上,身子弓成虾状……。   这样的疏情状让人看着只觉鼻间泛酸,心间发闷,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爷,大爷,大爷,心心好给点吃的吧。”   有流民一见马车从街边驶来就全数围了上来,这些人更早地是从安云以外的村庄涌进来的,比起安云前儿初发洪水,他们这些人至少饿了三五天了。   此刻见到马车,就好像是蜜蜂见了花一样,不需别人说什么,就自然而然地想靠近。   “姑娘,怎么办?”   小杨子没想今儿会被人围住,看着从周围慢慢站起来,朝他们走过来的流民,小杨子有些慌了。   “全速冲过去!快!”   江云漪现在可没时间理会这些流民,她得赶快赶到百味药粥坊,否则一旦张夕等人没处理好,百味药粥坊就保不住了。   “好!那姑娘坐稳了!让开,快让开!”   小杨子吆喝一声,全力加速冲过流民的包围也不敢减速半分,因为这一路走来都是流民,他们一见有马车驶来都会本能的全部站起来往马车的方向走过来。   他们走得很慢,步履蹒跚,但小杨子知道只要他的车速一减下来,他们一定会冲过来的。   昨儿他去丰泽屯时根本没见到这么多流民啊,这些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小杨子从后门走!”   江云漪已经看到百味药粥坊正门前里三层外三层齐集无数的流民,赶忙提醒小杨子绕道。   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齐集在这里,但现在她必须先进百味药粥坊了解情况。   好在,她看出百味药粥坊今儿根本没营业,否则这些人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闯进去,到时就遭了。   “明白!”   小杨子也吓了一跳,他方才还没看到这么多人在哪,怎么才这么一会功夫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赶紧按江云漪的吩咐绕过主街往百味药粥坊的后门驶去。这个时侯要是被这些流民缠上,他们就死定了。   马车的轱辘声引来了外围流民的注意,小杨见他们麻木的眸光望过来,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赶紧一甩鞭子继续加速。   “吁!江姑娘,可以下来了,刚才实在是太险了,要不是你警醒,而我也够机灵,那些人还真可能跑过来呢。”   小杨子停下马车,才发觉自己背后湿淋淋的全是汗。今儿这条路走得实在太险了。   “别说这些了,我们赶紧进去。”   江云漪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异样后,才将马车里的包袱拿给小杨子,当先跳下了马车,走到百味药粥坊的后门处,轻轻地敲了敲,连敲边注意周身的动静。   “谁啊!”   里头传来问话声,带着几分小心,可见百味药粥坊的人也被外头的流民给吓得不行。   “是我,江云漪!”   江云漪报上姓名,她手上是有百味药粥坊的钥匙,但这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她根本无法打开。   而这个时侯是敏感时期,她若不报姓名,里面的人出于谨慎可能不会给她开门。   在外头耽搁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所以江云漪自然希望早日进去处理此事,以免让事情越闹越大。   “是东家?是东家!快!快开门!”   里头传来惊喜的叫声,随即一声门栓落下声,后院的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管院门的两个小伙记。   “东家,您总算来了!”   两小伙记一见真是江云漪,欢喜得差点流出眼泪,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带着一抹恐慌。   这两日总有流民在他们这边窜,弄得他们都不敢营业,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那么多流民全往他们这里齐集,实在是太可怕了。   “有什么话一会子再说,先关门!”   江云漪让他们把门打开,让马车进来后,立即关门。此时此刻门开得越久越容易让人发现,她不得不让他们小心。   “江姑娘!”   张氏兄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此刻一见到江云漪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江云漪再不来,他们就撑不住了!那些流民太疯狂!   “姐姐!”   江小高从小楼那边飞奔下来,一下就扑进江云漪的怀里,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咋地了,谁欺负我们高子了?”   江云漪对着张氏兄弟点点阔大,见高子还一副小孩子模样,不由笑着捏了捏高子的脸蛋,轻声问。   “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为啥子不告诉我!你咋地不告诉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呜呜!”   江小高见江云漪居然还这么问,心中就极为难过,忍不住就哭了起来。姐姐为啥子要瞒着他,她难道不知道他会很担心她么。   “姐姐就是因为怕你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你的。现在你既然来了,就跟武表哥一起帮大姐把这些帐本重新整理一下吧。”   江云漪指了指小杨子手中的大包袱,里头全是有关雅斋的密帐,以及昨儿她让各帐房给她送的大小底帐。   昨儿时间不多,她看得也少,只能今儿带过来让江武和药粥坊的帐房一起帮她整理。   药粥坊的帐房是她从牙行里挖来的,经过培训之后,和江武一样也能得她的信任。   她虽然一直很繁忙,但她知道人才对一个企业的重要性,所以在发展事业的同时,她也从不忘挖掘人才。   在做生意方面,管理人才和帐房人员都是至关重要的。她早早就拖了牙行的马掌事,若牙行那边有这方面的人才,只要符合她的招收条件,她都愿意重金相请。   同时她也特别留意买来的仆人中有没有这一方面比较拔尖的,若有的话,她也会花精力培养。   “把包袱交给我吧。”   江武落后几步跟在江小高身后,听江云漪这么说,忙从小杨子手中接过包袱。他知道雅斋出了这么大的事,江云漪能信任的人肯定不多,否则也不会将他从清漪园调出来。   小杨子自然没意见,这里头的东西可是很多人都盯着呢。好在,主帐本及密帐只有三个东家能看,不然的话现在雅斋岂不是乱上加乱。   “好啦,我们先进去,你们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云漪抱抱江小高,看他情绪平复了,才带着他一起进了书房。百味药粥坊的小楼也幸好与前厅是分开的,否则此刻也铁定被流民给围住了。   这事儿也只有熟悉百味药粥坊前身的人才知道,江云漪当初重新装修此处时,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然这一次,她方意识前厅与后院分开的好处。   张氏兄弟原本是在前厅的二楼窗户跟流民们交涉的,听到江云漪过来,才匆匆绕过百味药粥坊内部人员才知道的通道往后院小楼而来。   “江姑娘,你还是先想想外面这些人要怎么解决吧。”   张氏兄弟快要急死了,那些人从半个时辰前就一直蹲在百味药粥坊门前,说什么都不肯走,而且人还越聚越多。   跟他们交涉时,非要让他们请江姑娘跟他们说话,江姑娘不出现他们就不走。后来才知道这些人中有数十人竟然是半夏庄中毒案的当事人。   他们是来百味药粥坊讨公道的!如此他们就更不可能打开门让他们胡来了,可这事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好在,江云漪总算出现了,不然他们兄弟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让厨房熬粥,多熬一些,然后直接去跟他们说,让他们静心等待不要闹事,我会让他们吃饱饭,等他们安静下来,把随园整理出来,先安置好他们。如此,他们便不会再闹了!   对于老人小孩要特别照顾,小楼那边如果有旧衣就先发给他们。不过这些功夫不能白做,你得让他们以为你是在施恩,做善事,当好人,得让他们感激你。明白么?”   随园是江云漪从一个乔迁的大户那里特别置下的一座废弃的老宅子,当时买来就觉得它还算便宜,地段也好,便先置了下来,本想着以后整理出来留作它用的。   如今倒是可以用来收留这些流民,她要用百姓的舆论来挽回雅斋的名誉和声望。   “可是您让我秘密购买的米粮及日需可全在随园哪。”   张元有些犹豫,随园中的粮食可是够整个安云的百姓吃上一年半载呢。若是让这些流民知道了还了得。   “这些流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现在出手相助就等于救了他们的命。他们会感激你一辈子,何况你们给他们提供临时住所?只要你注意一些,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江云漪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安抚这些流民,然后让他们为她所用。她要利用他们来跟陷害雅斋的幕后之人好好地斗斗法,她倒要看看谁输谁赢!   “我明白了!”   张元点点头,似有所悟,立即按江云漪的吩咐先让厨房的开始熬粥,然后他上楼去跟流民的首领交涉。   江云漪随他从内部的楼梯躲过楼下流民的视线,观察流民的情况,流民可能是闹得久了,此刻看起来倒是挺安静,但就是不肯散去。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我知道你们都是安云人,你们的家园受到洪水的侵害,你们现在没有了家,只能在镇中流连。我,我也跟你们一样,我是安云流花村的,我的家也一样被水淹了。   虽然我现在住在这里,但那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曾经救了我,也救了我兄弟,所以我才能幸运地躲过这场天灾。我说这个并不是在向你们炫耀我得到了一份好工作,遇到了好人,而是要告诉你们,这家主人她也跟大家一样也是安云人,她的家也跟大家一样,被水淹了。   所以她特别理解大家有心情,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们她有害你们之嫌。我只想告诉大家,因为大家都是安云人,虽然不在同一个村,但毕竟在同一个镇。因此江姑娘让我告诉大家,只要大家愿意配合,一会子大家都会有饭吃,有粥喝,谁也不会饿着!”   原本还不怎么愿听张元废话的流民们一听一会子会有饭吃,有粥喝眼睛就亮了,人群也开始出现了骚动。   江云漪隐在暗中注意着下头的情况,流民虽多,但有几个人明显跟其它流民的狼狈不同,他们的衣裳虽然也很破旧,但他们的眼神却没有流民们的那种麻木。   这些人一定有问题!果然江云漪不过将这个猜测在脑中过了一遍而已,那几个人就开始鼓动流民。   “我们不能相信他,他一定是骗人的。让江云漪出来见我们,否则我们就开始砸店。”   这些人分布在流民中的集中角落,一人开始煽动后,其它几人也分别在不同的位置煽动着流民们不要相信张元的话。   “没错,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就砸店!砸店!”   下面的流民大军被如此煽动,渐渐有爆动的现象。张元看向江云漪,心里有些着急。   “我们百味药粥坊开业至今,接待的不仅仅是名流,也接待百姓。我们打的是与民同乐,与民同享的旗号!没有你们就没有百味药粥坊,即如此,我们又为何要骗你们?这样做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张元扫了江云漪写出来的字条,义正严辞地念,一副为民着想的英雄模样。说得底下的流民们又开始有了一些理智,再也没有朝前涌进。   可是被安排在流民中煽动的人岂肯如此罢休,他们又开始用各种煽动性的语言鼓动流民砸店。   “我们不相信!让江云漪出来说话,否则我们谁也不信!雅斋是杀人凶手,百味药粥坊的江云漪也是雅斋的东家之一,我们不相信她!让她出来!出来!不然我们就砸店!砸店!”   众多流民,其中以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开始在下面大喊大叫着要江云漪出去说话,要江云漪给他们一个公道。   若不是流民首领拦着,这些流民早就爆动起来,开始砸店。   但那个流民首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拦着流民不让他们靠近百味药粥坊三丈以内,却不阻止流民们对百味药粥坊的各种质问。   “我们百味药粥坊诚信为本,从来不枉言,我们既然能说我能给你们衣就能给你们衣穿,我们说能给你们饭吃就能给你们饭吃!你们要是不相信!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砸这里又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何不信我们一次,我们若不能做出饭来,你们再砸不迟!   难道你们不想吃饭?难道你们不饿?就算你们不饿,难道你们的孩子不会饿么?你们父母不会饿?请相信我们的诚意!因为我们同是安云人,我们才愿意帮助你们,否则我们凭啥子要给你们饭吃?   你们要真不信,你们就砸好了!到时侯害得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孩子饿死街头,我看你们如何对得起你们自己!”   张元快速地扫了一遍江云漪写的纸条,对着下面的流民继续道。话虽然是照本宣科地念,但说得倒是有模有样。   下面的流民渐渐地安静下来,被安排在其中挑拨的人见无法再鼓动流民闹事,不由着急起来,他们在人群之中迅速地以眼神和手势交流,想在一会子施粥时伺机动手。   “看到那几个人了么,一会施粥的时侯想办法给我逮住他们。”   江云漪指着人群之中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让张氏兄弟一会子命人盯紧他们,随后又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交给张氏兄弟,吩咐他们一会应该怎么做。   “江姑娘,你且放心,一会我们一定逮住这几个坏家伙。待他们落到我们手里,看我们怎么收拾他们!”   张元刚才在与流民交涉时也看出一直鼓动流民的就是江云漪指给他们的这几个人,但那时他还没猜到这个几个人有鬼,此刻听江云漪这么说,他立马就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他就说这些流民怎么就偏偏找上了百味药粥坊,原来是有人指使啊!真是太可恶了!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但也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在人群下手。你一会子让丫头们帮忙施粥,然后小厮们两人盯一个,伺机把这药丸放进他们的粥里。一定要让他们给我喝了!”   江云漪眯了眯眼,仔细给张元指点如何逮住这几个人的方法。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人家送上门来的线索,如果她都抓不住,那就是她的无能!   “我会好好叮嘱他们的。那我去办了!”   张元认真听着江云漪的计划,沉吟了半会才点点头,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在江姑娘面前好好表现,决不能辜负江姑娘对他的一片信任。   自百味药粥坊开业以来,他就一直呆在这里当主管,这里的小厮都还算服他,所以指挥他们办事他还是有信心的。   “嗯,去吧!”   江云漪点点头,眸光却不离楼下的那帮流民。这些人说好对付也很对付,但说难对付其实也是很难对付,关键是如何抓住他们的所需。   如果没把握好这个度就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待抓住这几个人之后,她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敢在她江云漪的头上动土,她若不让他们长长记性怎么成!   “姐,你是怎么看出那几个人有问题的?”   江小高方才也一直跟着江云漪注意着楼下的动静,但人太多,他实在无法在茫茫人海里确认这几个人是有问题的。   “神情!他们的神情跟其它人不一样,做为一个流离失所的人,所期待的,所期盼的,所渴望的,就是吃饱穿暖。可这几个人在听张元说我们愿意施粥让他们吃饱时,这几个人的表现不是期待,不是期盼,也不是渴望,而是愤恨,还有阴狠。   他们为什么愤恨?因为这些流民被我们所提出的物质心动了。他们为什么阴狠?因为我们彻底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另一个是煽动性的语言,还有动作,以及一些细节,比如他们的衣服,面色,以及跟周围人互动。这些都能成为他们的破绽!明白了么?”   江云漪边指着那几个嫌疑人边教江小高如何去甄别流民与嫌疑人的区别,也算是给他上一堂生动的识人课堂。   “我知道了!那姐姐,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江小高点点头,昨儿张虎调头回来,还拿了大姐的印信他就看出一定出了事,可问张虎却一问三不知,一听大姐还要武表哥一起过来,他便央着要一起出来。   谁想刚到安云集就听说了雅斋的事,他当时急坏了,若不是杨子哥哥过来说大姐人没事,他差点就冲去找大姐了。   现在知道大姐没事儿,他当然也要为大姐出一份力!雅斋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姐一定是最伤心最难过的人。   这个时侯他一定要站大姐这边帮着她,即使他帮不了大忙,但只要能在大姐身边时刻看着她也是好的。   “你去帮忙施粥。”   江云漪知道她现在还不宜露面,她得等流民们的情绪完全被安抚之后再行露面才能起到她想要的结果。   背后的那个人可是巴不得她出面,那她倒要看看,若她一直不出面,他还能使出什么招。   “好,我听姐姐的!”   江小高微微咬了咬唇,如星的眸子凝向楼下的那些流民。方才有人说大姐是坏人,他一定要为大姐正名,绝不能让这些人坏了大姐的名声。   “小心点,不要摔着了!”   江云漪见江小高应声后就蹦蹦跳跳地下去帮忙,忙叮嘱他,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她本来不打算让高子知道这些事,但他人既然来了,她哪里舍得赶他走。何况她也一直担心背后之人会对她的家人下手。   现在高子就在她的身边,这层顾虑她也可以打消了!没了顾虑,跟人交起手来才不会束手束脚。   百味药粥坊已经在外面搭起了粥棚,一桶又一桶刚刚熬好的稀粥抬了出去,流民的情况看起来倒还是稳定。   但江云漪却不敢在这个时侯掉以轻心,因为她看见隐在人群中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有了异动。   “大家排好队,排好队,每个人都有份,每个人都能吃饱,不要急,不要急!”   张元和张虎在下面维持着秩序,而江云漪让张元派人盯住那几个有异动的人也在伺机下手。   原本江云漪是打算让张元在这几个人领粥的时侯,在他们的粥里下药,然后再一举将他们拿下。   但想到这几个人既然不是真正的流民就不会去领粥,而可能在领粥的时侯引发流民爆动哄抢,如此一来她的苦心可就全白费了。   经过再三考虑,江云漪决定让张元命人装扮成流民的样子刻意接近这几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将他们拿下。   “有粥喝了,有粥喝了,大家快抢啊,再不抢就没得喝了!”   人群中那几个人一闻到粥香,相互对视一眼,由一人开头大喊道。然这个人刚喊出声,就被旁边的两人给一棍子敲晕了。   “抢什么抢,抢了我们大家都没得喝,全给老子排队!这个死王八糕子,长得不怎么居然敢在我兄弟面前大喊大叫,存心找死!你,给我把他拉到一边去,你们还不排队,想饿死啊!”   教唆之人没有注意到有人敢敲闷棍,又被人这么一喊倒一时忘了他们要协作破坏施粥现场。   流民们见有人如此做,本因这个人大喊抢粥,也想跟抢,可见叫喊的人被打晕了,又给吓回去乖乖地排起队。   “大家排好队,排好队!我保证每个人都有粥喝!”   张元命厨房的婆子们和丫头子一起帮忙施粥,他与张虎带着几个人在粥棚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对人群中安排人打眼色交流。   人群中准备伺机而动,鼓动流民动手的人见同伙刚一开口就被人给敲了闷棍,不知拖到哪里去了,心里有些着急,见流民们不过刚刚有动静就乖乖地排队领粥,不由暗暗咬牙。   “快点!快点!我快饿死了,前面发粥怎么这么慢,想饿死我们啊!”   有人将前面的流民往前一推,就想插队,口中中气十足的喊着快饿死了,人就是不想排队,想要直接涌到前面去。   然流民们都是饿了几天的,哪里容得别人插队到他们的前面,情况又将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失控。   江云漪在楼上看着都有些紧张。流民的情绪在这个时侯最易挑动,张元派下去的人能不能在第一时间把这样的情况压下去,其实极其考验人的应变能力。   “叫什么叫!你丫的想是死吧,敢插队,老子敲死你!你们再动,再动,老子连你们一起敲,还不给老子乖乖排队。”   负责盯人的百味药粥坊伙记一见又有人出幺蛾子,二话不说,拿来当拐杖的木棍直接将教唆之人敲晕。   也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别人派来破坏施粥的,总之谁敢不遵守规矩,就让他先睡一觉。   江云漪在楼下看着不由微微地勾起唇角,这个张元还是很有两下子的。虽然这个方法有些粗鲁,但不得不说实效最快,震慑力也够强。   这下,不管是流民中想闹事的,还是那些被安排在流民中想伺机闹事的,都会思量一二再动手。   被人连续敲了两记闷棍,被安排在人群里伺机而动的那几人终于有了几分警醒,可这个时侯百味药粥坊的伙记们不干了。   与其让这几人老想着怎么鼓动流民,还不如他们直接把他们的这些想法扼杀在萌芽中。   他们再也不等他们动手,扬起手中的棍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数被他们一个闷棍敲晕。   这样的频繁动作,自然会引起流民们的注意。然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自然有办法解释。   “这丫的,以前偷过我家的鸡,现在被我给逮着了,我能不报仇么?你们别多管闲事,乖乖地领你们的粥去。否则老子连你们一块揍!”   这样的理由只是其一,有的小厮找不到理由,干脆说这个家伙踩到他的脚,或说这个家伙用眼神鄙视他。   就这样被安在人群里的几个小厮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些想危害百味药粥坊的人全逮到了江云漪的面前。   如此江云漪便掌握了这件事的主动权,逮住了这几个人还怕审问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么?   ------题外话------   姑娘们偶苦逼的素移动用户,这两天网络维护上不了网。这素借人家联通的网传的章节。所以这两天的回复只能推迟,等偶后天上来,就一一回复哈。么么哒。你们一定要想偶啊。姐姐努力把这个局写好。让偶看看偶没上来的这段时间有多少姑娘会冒泡来看偶哈。   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的5颗钻钻,秋心妹纸天天送钻,偶都不好意思了说。不过么么哒,很爱你。其它的姑娘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啊!花,钻,赏,票来者不拒哈,爱你们!   皇榜告示第095章:双管齐下,破局   楼下的施粥情况总算可以安全进行,只是江云漪还是有些不放心,让那几个有功的小厮继续盯着。   这一次是让他们在人群中安抚那些情绪浮动较大的流民,免得出现其它措手不及的状况。   被敲晕的几个人慢慢地转醒,刚醒过来就发现自身的情况很不乐观。   “醒了?醒了就乖乖交待你们背后的人是谁?否则我可以让你们生不如死!”   将外头的事全部交给张元和张虎处理,江云漪让人将百味药粥坊的仓库整理出来,要专门来审问这几个人。   在后院小楼和前厅的营业处都不是个最佳场所,百味药粥坊最隐密的地方也就只有仓库了。   “我们,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几个人醒来突然发现被人绑在这个有些黑暗的地方,神经立刻就警醒起来,不管江云漪问什么都直接说不知道。   “你们不说没关系,我想一会你们一定会乖乖说的。把这个给他们吃!”   江云漪将先前交给张夕的那个瓶子交给张元给她派的一个助手,让他将里头的药丸给这几个人喂下去。   “呸呸呸,你,你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   几个人躲着不让那药丸吃进口中,可双手双脚被绑,哪里敌得过人家,那药丸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入口即融,他们想吐也吐不出来,眼睛里不由露出恐慌。   “这药呢,叫三日断魂散,如果三日内你们没有拿到解药。就会,用说的一点都不真实。要不我做个实验给你们看看?”   江云漪拍了拍手,就有人给她抓了一只猫过来,然后她将一颗药丸喂进猫儿的口中。   那猫吃了药丸之后,开始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可慢慢的它就喵喵地叫个不停,变得异常爆燥,眼睛里全是凶光。   可渐渐地它就不叫了,它伸着四肢开始在地上打滚,那七窍之中慢慢地流出浓黑的血液,可它就是不死,它一直滚啊滚啊,足足滚了半个时辰它还活着。   那几个被喂了药丸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眸子已经不是恐慌而是恐惧和惊悚,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那猫,额头上止不住地冒冷汗。   “别急哦,这还只是开始。”   江云漪让人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倒了一杯茶,声音温柔地对着那几个已经吓得够呛的人道。   她笑容闲适,举止优雅,素衣淡颜,整个人隐隐有一种绝艳的光芒在闪耀,然她的话却生生让这几个大男人忍不住背脊生凉。   她的话音刚落,那猫身上的毛发开始脱落,一点一点地脱落,然后几人突然听见扑地一声,猫的肚子突然就破了,乌黑的血,烂掉的肚子,眼睛还在转动的猫成了这几个人眼中唯一的风景。   “啊……”   其中一个人实在受不了这种心理刺激,大叫一声就吓晕了过去。   另几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拼命地吐,拼命地吐,却发现他们什么也吐不出来。   “给你们吃的药丸是有潜伏期的,第一天和第二天你们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从第三天开始你们就会像这只猫一样。开始变得爆燥,开始变得不安,然后你们就会感觉全身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想要出来,你们会像猫儿一样大吼大叫,可是你们会发现你们什么也叫不出来……”   江云漪浅浅一笑,凑近这几人慢慢地为他们形容这种毒发作之后的一些现状,她描述得很清楚,好似她已经看到他们如何和这只猫一样穿肠肚烂而死。   “别,别,别再说了!求求你,求求你别再说了!你,你想知道什么,我们,我们都告诉你。你,你把解药给我们,给我们!”   几个没有晕倒的人越听江云漪说越觉得那毒药已经在他们的身体里发作,不由被吓得面色苍白,不需江云漪再说什么,就全招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   江云漪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久,才闭了闭眼问。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她应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她不敢相信这个是事实,但她不得不信!因为她自信这种审案方式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没有人不怕死,有些人说自己不怕死,那是因为他们没遇到一种能让他们怕的死法。   现在让这几个人亲身见识了那只猫的死亡过程,他们便不可能不说实话。谁想如那只猫那样死呢。   没有一个人想!   “江姑娘,江姑娘,我们发誓,我们说的全是实话。那人早料到这天一放晴,就一定会有人到丰泽屯找你。所以他早早地就备了后招,让我们拖住你,最好能让你无暇顾及查雅斋的事。”   几个人怕江云漪不说话,对视一眼后,将那人交给他们的后续计划也一并说了,还告诉江云漪半夏庄中毒案后,其它村镇有人谎报中毒的事也是他们安排人做的。   “那半夏庄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江云漪闭了闭眼,她现在可以肯定昨儿她跟小杨子在书画街见的那个人一定是他,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些!江姑娘,我们,我们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我们不想死啊。求求你,求求把解药给我们吧。”   几个人真的被江云漪给吓坏了,一想自己有可能如那只猫那样先七窍流血,却怎么都不死,还得等全身毛发脱落,最后从身体里头腐烂而死,他们根本不敢想象这种死法得多恐怖。   “我需要人证,而你们就是我的人证。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会让你们死得比这只猫还惨。我要你们帮我潜伏在他身边,接下来他再安排什么任务给你们,你们必须全部告诉我。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怪我江云漪心狠手辣!这里面的药丸可以保你们一个月不毒发,如果雅斋罪名得洗,我会把余下的解药给你们。”   江云漪命人解了他们的绳子,然后把手中的一个白瓶子给他们,告诉他们服用的方法,也跟他们说明换得真解药的条件。   “江姑娘,这,这,如果我们他给我们的任务全告诉你,那他要是有所察觉怎么办。”   几个人接过瓶子却苦了一张脸,那个人布局那么周密,若他们几个有二心,被他知道了,他们也一样会死得很惨。   如果真这样,他们还不如自我了结算了!虽然没解药会死得比猫惨,可若被那个人发现,他们的死法也不会比猫好到哪里去哪。   “只要你们的消息可靠,我会配合你们,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江云漪面色不变,却已经开始布下属于她的暗棋,她一定要把这个人的布置全部掌控在手中,然后她要让他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这件事的参与者决不止一个,她若不连根拔起怎么对得起他们给她送的厚礼!陷害雅斋还不够,还想把她的百味药粥坊拉下水,真当她江云漪是死的么?   “那,那,那我们要怎么联系你?”   小命捏在人家手里的感觉真是差极了,几个人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只能听从江云漪的吩咐。   “如果我想见你们。我会把百味药粥坊门口的今日推荐挂上莲子排骨粥,到时你们去找张元,他会带你们来见我;你们要是有消息,就让人送封信到百味药粥坊,说好地点,我自然会去见你们。”   江云漪将联系的方式留给他们后,就让人带他们从后门出去了。待他们出去后,江云漪隐忍的怒火才爆发出来。   她直接将手中握得死紧茶碗狠狠地往地上一砸。仓库中原本整理在一旁的一些废纸被她抓起来撕个粉碎,飘扬的纸片犹如冬日里的雪花飞扬落下。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江小高一直等在外头,看见那几个人被放走有些奇怪,便想进来问问情况,不想却看到江云漪面色沉沉,地上不是碎纸就是碎瓷,赶忙跑到她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腰,语气极为担心。   “我没事!”   江云漪深吸了口气,反抱住高子,高子身上的暖意让她有些失控的理智渐渐地恢复。   这个世上能让她在乎的只有小小和高子,其它人不论做了些什么,都不值得她愤怒。   所以她实在没有理由去愤怒,她只需把局布好,然后看着他入网,紧接着将他绞死网中就够了。   “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所以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承担!你说过的,我们三姐弟是一体!”   江小高抬起头,如星的眸子定定地凝着江云漪,里头全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担心。   “对!姐姐还有高子,所以姐姐什么都不怕!”   江云漪鼻子一酸,抱着高子的手更紧了。是啊,她还有高子在她的身边,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抵信,如果她都倒了,那谁来照顾她的高子和小小呢。   为了这两个孩子,她也决不允许自己被他人打倒!谁敢来欺负他们姐弟,她决不会轻饶!   ……   百味药粥坊,后院小楼,一楼书房。   “江姑娘!流民实在太多了,厨房那边的炕就没停过熬粥。如今都半天了,再这样下去,厨房的人都得累死!”   江云漪处理那几个人的事后,就一直在书房中整理雅斋之事的所有脉络。张元知道她在这里,便赶过来跟她禀报施粥的进展。   “你跟流民们说,我们的人都累了半天了,需要休息。问一下他们中有没有会做饭的人,让他们来顶替一下。也可以招集一些壮劳力帮你们一起施粥,我相信他们会愿意帮忙的!”   江云漪头也不抬继续埋首桌案,连手上的笔都没停下来。这样的事张元还没遇到过,自然不知道如此处理才能增加效率。   “哎呀,看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江姑娘聪明,我马上让人去办!最好可以让他们分几批,总不能我们累得半死,他们这些吃饭的却什么都不干吧。”   张元一拍脑袋直骂自己猪脑子,这样的法子他应该早就想到了才是,如今却要江姑娘来提醒他,真是该死。   “姐,书上不是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觉得我们一直施粥给他们也不是办法,你不是让张夕叔叔下河捞鱼摸虾么?我们也可以组织他们去做啊,然后我们再帮他们不是更好。”   江小高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帮人是好事,可这样无条件的帮得何时才是个头啊,只有让他人自食其力才能真正帮他们!   “你的想法很好,但现在还不是时侯,他们这些人经历了多日的苦难,早已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你想要帮他们,得一步一步来,你想让他们重新振作,也得先把他们的信心拾起来。   开始施粥给他们,管他们的温饱,现在让张元下去让他们代替我们的人其实就是授人以渔。要想再进一步,得让他们明白了,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不劳而获的才成。明白么?”   江云漪放下笔,含着笑看向江小高,眸中极是欣慰。高子上私塾也不过几月,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弟弟竟然如此说了,她自然要帮他把这个想法落实到极处,让他彻底明白什么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什么鱼不鱼的,俺咋地听不懂哪!”   张元抓了抓头,一脸茫然的模样。自从跟了江云漪后,他也跟着念了一点书,但由于太忙的原故学没多久就弃了。   现在听着比他小好几岁的江云漪姐弟在讲鱼,他知道这事跟外头的流民有关,可他愣是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听不懂就算了吧,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江云漪缓缓一笑,这个张元自当了百味药粥坊的主事后,就把读书的事放一边了,这句话自然就听不大懂。   “云漪,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些你是从哪来学来的。真的是梦中的那个神仙教你的么?”   江武一边帮江云漪整理帐本,一边抬起头,眸带疑问。他知道他的这表妹不是一般人,然就因为这样的不一般令他不免有些忧心。   人人都说天妒英才,云漪丫头如此聪慧会不会……。   “武表哥,我这里看不懂,你跟我说说吧。”   江小高听到江武如此问,随意指着一个地方就要江武替他答疑。大姐其实不喜欢别人问起这些往事,武表哥在这个时侯问起,不是要给大姐增加烦恼嘛。   “哦,这个是这样算的。”   被江小高这么一打岔,江武自不会再提起这事儿,二人埋头又一起做起了帐。   他们都希望早日把这些帐整理出来,也好再做其它事儿,毕竟雅斋之事迫在眉睫,现在基本上是在跟时间赛跑,能快些,他们当然想快些。   江云漪笑了笑,知道江小高是故意,也就领了他的情,继续埋头做事。此刻她必须争分夺秒,如此才能在最短的时间洗脱雅斋的罪名。   约摸又整理了大半个时辰,张元过来叫他们过去吃饭。江云漪等人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饭点。   “一会吃过饭我得亲自跑一趟半夏庄,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江云漪边喝粥边交待事情。她已经因流民的事在百味药粥坊耽搁了半天,是时侯前往半夏庄了。   先前她虽然有让雅斋的人去查当天参加喜宴的客人的情况,但主人家得由她亲自去。   “姐姐,我跟你一块去!”   江小高放下碗筷定定地凝着江云漪,这一次大姐说什么,他都要跟在大姐身边,跟大姐在一起。   “好,那就让你跟我一起去。”   江云漪笑着摸了摸了江小高的头,点头答应。高子年纪虽小,心却很细,指不定真能帮上她的忙。   “江姑娘,那,那我们呢?就照顾那些流民么?”   张氏兄弟见江云漪似乎没打算带上他们,赶紧趁着这个时间问。   自江云漪来此之后他们一直为流民之事烦心,现在流民的事解决了,他们也没跟江云漪好好说说话,此刻江云漪又要去半夏庄办事,他们当然得问问清楚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听说雅斋出事没多久,就有其它村镇的人也报说吃了雅斋的中了毒,你找几个细心机灵的人去帮我查查是怎么回事。”   为雅斋洗脱罪名已经不能再有所耽搁,她必须要把所有的疑点全部集中查,否则县衙一旦定案,那她想翻案就会难上加难。   “这事我会派人好好查一查的,我一定会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江姑娘你想要的消息。”   张元也知道雅斋的案子要查得彻底地查,哪怕一个细节都不能漏,因为有时侯一个细节就会影响全局。   这道理还是江云漪把百味药粥坊他管理时,亲口中对他说的,他到现在可是当座右铭记着呢。   只是先前他被百味药粥坊的事拌住了手脚,根本抽不出太多人手查这事。现在好了,有江姑娘在,百味药粥坊的人心也稳定了下来,他也可以放开手脚彻查此事。   “张虎,你替我送两封信到平县,顺便帮我到牢里看看景之他们。可以的话帮我查查目前平县谁说了算!给我查清他的身份!等我这边有了结果,我会去平县跟你汇合。”   江云漪将早就写的两封信交给张虎,若不是被流民一事拖住了脚步,这信早就应该送到平县了。   小杨子被她派去查林总管及另外几个人的底细,是不能到平县走一趟了,这事她也只有交给张虎才能放心几分。   “姑娘放心,我一定快马加鞭赶到平县把信送出去。你交待的事,我也一定尽我所能去办的。”   张虎接过信细细放入怀中,三两下吃过饭就跟江云漪告辞前往平县而去。去之前张元还叫了几个信得的伙记一起去给他打下手。   平县那边的情况可能比这里还要复杂还需要人手,江云漪对张元安排很满意。   看来她还真是捡到了宝,这三兄弟现在已经算得上她的左膀右臂了。若没有他们,她此次要耗费的精力必定更多。   “云漪,帐本的事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还有什么是我能替你做的么?”   江武知道江云漪特意把他调到身边来,应该不仅仅是要他帮忙整理这些帐本,看这情况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办。   “我要你拿着我的拜贴,替我去拜访几个人,请他们在关键的时侯为雅斋说几句话。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说服他们为雅斋做保!如此我们的胜算也会多上几分!”   江云漪将写好的几封拜贴交给江武,给他交待了一些需要的细节后,就让他立马去办。   雅斋能不能洗脱罪名,又或者说雅斋能不能在未立案前有一个公平的裁决,这几人的做保就犹为重要。   江武虽然不懂这些,可他在某一些方面很有潜质,又是她的亲表哥,她想这几个人很可能会被说动。   若不能的话,她再亲自拜访!此时此刻很多事她只能交给别人去做,不大可能事事亲理亲为。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一切的努力说服他们帮我们的。”   江武接过拜贴后,就起身先看了看他所要拜访的人,然后选订了一个带上了礼特就暂先离开了。   “张元,其实这些流民也是能为我们所用的。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卖他们的心为我们雅斋造势。别忘了施粥这件事,雅斋从开业到现在就一直没断过。   至于应该怎么利用这一条舆论,只要是对雅斋有利的,你想怎么说都随你!下次走在街上时,我不想听到全是雅斋的负面流言!”   江云漪从一开始就让雅斋每天早上施半个时辰的茶点给安云的百姓。当时她只是想快速打开雅斋的名声,如今却成为可以为雅斋正名的途径之一。   雅斋行善积德,又有什么理由在茶点里做手脚,而自毁名誉?这一条完全可以成为为雅斋翻案的重要证据。   而这个证据最有力的证明人就是曾经受过雅斋恩惠的那些安云百姓!   现在她就要利用这一条唤醒雅斋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从而让他们站出来为雅斋做证!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张元觉得自己真的有够笨的,他怎么就没想过雅斋以前在安云的声有望有多高呢。   这个时侯这个法子至少能为雅斋挽回一些名声。否则将来雅斋便是洗脱了罪名,也被毁得差不多了。   “如此,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江云漪布置完后就命人备了车,带着江小高出了百味药粥坊的门,她先扶着高子上了车,自己刚要爬上去,高子却止住了她。   “姐,半夏庄那边我替你跑一趟就好了。你应该还记得三姑姑吧,三姑姑就是嫁去了半夏庄,我可以去找她,让他帮我们。你不是还要去百草堂让他们帮忙打听云大少爷的事么?你赶紧去!”   江小高在刚才江云漪布置这些事的时侯就想起了他的三姑姑就是嫁到了半夏庄,三姑姑待他们一家也一向不错,这事由他去办就可以了。   大姐这么辛苦,雅斋的事又这么急,现在必须节约人力。百草堂那边铁定得大姐亲自出面才管用,至于半夏庄那边,如果有三姑姑帮忙由他一个人去,就足够了。   “好!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路上小心点,知道么!”   江云漪沉吟半晌,她知道自己不是三头六臂,所以很多事得让其它人跟她一起倾力协作,也许她确实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培养高子的处事能力。   半夏庄的事确实很重要,但跟百草堂那边取得合作更加重要!只有得到云子澈有全力相助,这件事情才能更快地解决。   江云漪到了百草堂直接亮出云子澈交给她的黑木令,先前让张虎回清漪园拿的就是这块黑木令。   当她得知雅斋出事,百草堂又不肯出手时,就想到这块与云子澈初见时交给她的云家黑木令。   云子澈跟她说过,只要拿着黑木令到云家旗下的任何药房,云家药堂的人会竭尽全力帮她。   “云大少虽然很少出现在雅斋,但整个安云的人都知道云大少是雅斋的大东家。雅斋出事最直接影响的其实是云大少和百草堂的声誉,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在方掌柜出事后,就对他对雅斋的一切不闻不问。但从现在起,我要你们以雅斋和百草堂双重名义开始为安云的百姓义诊,我要以此重塑雅斋的声望!   只要雅斋渡过了这个难关,云大少若要追究此事,我会全权负责。现在就按我的话做,如果药材不够就列个单子给我,我会想办法去调。”   最后一句话只是给百草堂的安个心,其实这个时侯百草堂对这个选择冷处理,她也能理解。   但如果没有百草堂的帮忙,单单凭百味药粥坊以施粥的名义重塑声望太慢了,而且效果远远没有百草堂出面来得快。   “既然江姑娘有黑木令,我们百草堂上下自是全凭姑娘调遣,药材一事如果真的不够我们会从其它分堂调取。有什么事,我们也会提前通知姑娘!”   百草堂的人看到黑木令后自然全权听江云漪的指派。这时江云漪还不知道云家黑木令等同于云子澈本人或云家家主亲临,他们自然不会也不敢拒绝江云漪的要求的。   其实雅斋出事,方掌柜被抓,百草堂群龙无首,因为连续大雨,加上玉带河决堤,他们传不出消息怕插手雅斋的事会给百草堂带来祸端,才选择冷处理。   百草堂在安云创建几十年了,经历很多风雨,对于危机的感应还是很敏锐的。   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雅斋之事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如果这个时侯他们出面保雅斋,或去救方掌柜,很可能会让百草堂同雅斋一样陷入绝境。   若不是考虑到这个因素,百草堂的人怎么可能不管雅斋之事。这几日他们何尝没想过去彻查雅斋之事,可经过多番考虑和决议,他们都放弃了。   然这个时侯江云漪手持黑木令出现,他们当然不可能再拒绝。而听江云漪如此说话,显然她已经找到了如何替雅斋洗脱罪名的方法。   如此他们的良心也得到了救赎,自然也会尽全力按江云漪说的去做。至于药材的事哪里还要江云漪操心,他们自会想办法解决。   “那安云的事就先交给你们,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百味药粥坊找张元一起商量,他会跟你们精诚合作,一起为雅斋洗脱罪名。”   江云漪得到百草堂的承诺,一颗心就放下了一半。安云这边的事至此也算告一段落,该安排的她已全部安排好,现在她只要等着收效就成。   接下来,她也是时侯前往平县会会那个京里来的对手。   “姑娘们放心,我们百草堂建堂这么多年,也曾为百姓义诊过,我们都明白义诊的最终受益者是谁。您有什么事尽管去做,我们都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百草堂的人都知道事以至此他们只有全力配合江云漪才能帮得了雅斋,也才能救得了方掌柜。   只有雅斋的危机解除了,百草堂的隐患才能解除!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也静待各位给我的好消息。我在想既然安云都开始为百姓义诊,那么平县那边及平县周边隶属百草堂的分堂也可以同时进行义诊,我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破这个僵局!毕竟雅斋的事已经过了很多天了,我们不能再等了!”   江云漪思虑良久,为免有人以百草堂只是为雅斋才有义诊的举动,决定让平县境内所有百草堂的分堂全数启动。   在这个时侯,她决不允许再有任何不利的流言在百姓之中散播。既然是做好事,那就做全套。   “这……”   百草堂的人这下有些犹豫了,毕竟现在他们还不清楚除安云外,其它地方的受灾情况如何,如果所有的地方都进行义诊,那成本可不是一般的高哪。   即使江云漪有黑木令,这么一个做法也让百草堂有些吃不消!   “你们都是我的长辈,经验比我丰富,难道你们一点都察觉不出雅斋之事真正针对的并不是雅斋,而是百草堂么?   一个真正的对手,他是不会等你解决了他给你制造的麻烦后,再布下一局的。他必定是一计不成另生一计,不把对手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绝不罢手!   与其等着别人出手,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先出手?义诊是造福于民,尤其是在这个时侯义诊,更能取得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为对百草堂只有百利而一害的!”   江云漪自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只有往长远的方向看,才会看明白这一局里百草堂绝不会有任何损失。   “那好,我们几人会联名发书信给平县各百草堂的分堂让他们照姑娘的意思去办。”   黑木令出不可能让持令人每个地方都跑一遍,只有各百草堂的人联名发书证明,然后将命令层层传达下去即可。   “辛苦各位了!如果雅斋能渡过这个难关,我定然设宴谢各位的鼎力相助!”   江云漪执礼相谢,她知道若没有云家黑木令,这些人根本不会帮她,但这个谢她也是要说的。   “那我们大家就等江姑娘的答谢宴!”   百草堂的人又与江云漪商量了一番便命人即日起开设义诊堂,专为受灾的百姓义诊。   看着百草堂不过半个时辰就搭好了义诊堂,江云漪才知道什么是效率。如此的效率绝对称得上高效!   这边的事情已经无需她担心,江云漪留了封信让他们转交给张元,就命车夫直接驾车前往平县。   从早上赶过来处理流民事件,到安排任务让众人去办,及来到百草堂以黑木令让百草堂全力配合江云漪,待车夫驾着车赶到平县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江姑娘,我们是去客栈投宿么?”   车夫是百味药粥坊的人,本来他是想提醒江云漪等第二天再赶往平县的,因为江云漪吩咐他将车驾往平县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若那时驱车来平县必是深夜。   可后来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因为身为百味药粥坊的一员,他很清楚江云漪现在面临着什么境况。   现在他们已到平县,自是如他所料已经夜深。   “去念园跟张虎他们汇合!”   中午布置任务时江云漪就让张虎带着她给的信先走一步来到平县,这个时侯他人应该早到了。   因为清漪园落成之后,她常常安云和平县两头跑,也不好次次住客栈,最后就让刘原刘老爷给她置这个宅子。   每次她来平县也一直住这里,中午时让张虎他们先前一步,除了让他过来帮她办事外,也是让他先过来把念园整理出来,如此她过来后就可以直接入住。   “我差点给忘了,东家是有一个宅子在平县这边。”   车夫拍了拍头,上次他还陪同张主事一起来平县购粮呢。那时天晚了,他便与张主事一起住进了念园,当时张主事还告诉他这是东家置的宅子。   “嗯,听你这么说你应该知道念园在哪。先去那里吧。”   江云漪点点头,让车夫赶紧走,这个时侯赶到念园,洗漱一下说不定能听到一想她想要的信息。   现在她的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所有事情,她才有休息的资格。   否则还有谁能为雅斋平反?景之他们现在还在牢里受苦,她哪里还能在耽搁。   “东家放心,雅斋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的。”   车夫听令立即就驾车往念园的方向走。东家实在太苦了,年纪这么小就要经历这么多,也没人能帮她,他这个做下人的看着都为她心疼。   “对,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江云漪微笑,如果她布了那么多的局,都无法渡过这个难关,就只能说明她的对手太厉害,不是她目前的能力所能抗横的。   如此她也只能先认栽,待到她变得更强,再找这个人好好算算这笔帐!   ……   念园是一个三进的院子,格局同大周朝的所有房屋布局差不多,到达念园后,车夫先下车让门房开门,门房在确认了江云漪的身份后,就让车夫把马车驾了进来。   “江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从安云赶过来了?”   张虎听门房报说江云漪过来还以为听错了呢。他也刚赶到平县没多久,亦不过刚帮江云漪把那封信寄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打听江云漪交待给他的任务呢。   “事情紧急,那里的事布置完后,我自然要来平县会一会那个敢封我们雅斋的人了。怎么样?沈大哥收到信了么?他怎么说?”   江云漪写了两封信,其中一封就是交给沈天明,让沈天明帮帮查一查下令抓捕雅斋的那个人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题外话------   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滴5颗钻钻,还有舞妞的2朵花花,牛牛的1朵花花。么么哒,爱你们!29号了有没?还有票滴姑娘再不上缴,是要让票票全烂在手心里么。   皇榜告示第096章:一见倾心,情深   “收是收到了,他让我在念园等他的消息,还告诉我让我没事别去县衙找他,说是那个人不喜欢县衙的人跟雅斋的相关人员有任何接触。”   张虎知道江云漪着急,就先把沈天明透露给他的事情跟她先汇报。他本来想到大牢看看段景之他们怎么样了,可是根本进不去。   “他有说何时会来见你么?”   江云漪眉头微皱,没想到得到的信息会是这样的,不准县衙的人跟雅斋的人接触,就是禁止雅斋的人翻案么。   “江姑娘,外面有位姓沈有公子说有事找您。”   不过多久门房就来报说沈天明来找,江云漪与张虎对视一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是沈大哥?一定是沈大哥!快,快有请!”   江云漪一听不由心中一喜,马上让门房请人进来。沈天明这个时侯过来一定有消息给她。   初来平县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但她相信沈天明一定会把他知道全告诉她!这一次她也不会如在安云那边什么都要自己布置自己查。   “江姑娘,那你们先谈,我先回避,一会子有事您再叫我。”   张虎知道沈天明能来全是因为江云漪的面子,今儿若不是他送的是江姑娘的信,沈天明根本不会见他。   这会子沈天明过来铁定也是想跟江姑娘单独谈,他自然要识趣一些。   “你让人先备一些茶和点心过来,我有事会叫你的。”   江云漪也知道一直以来沈天明对雅斋去的人也都是避而不见,这一次肯见她,也是因为以前他跟她身体本尊的交情。   但不管是跟谁的交情,只要这一次能帮上她就成!   “云漪,你还好么?”   沈天明见到江云漪整双眸子都亮了起来,自上次江家小院纵火案之后,江云漪虽然也常来平县,可他们在一块的时间却不多。   这一次雅斋出了这么大的事,江云漪一定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可他却帮不上她什么忙。   “你看我的样子是好还是不好?”   江云漪看着沈天明关心的眼神心微微地一软,自雅斋的事之后,只有高子问过她好不好,她本以为其它人问这句话时,她不会有什么特别感觉。   然听沈天明这么问,她的心口还是有些发堵。其实她也是渴望被人关心,渴望被人呵护的。   不管这个人跟她关系如何,至少她跟沈天明是朋友,听到朋友的关心,让她心还是很感动的。   “对不起,我太忙了。都没时间去看你。这一次的事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但这是我的现职所在,我希望你能明白!”   沈天明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瘦了一圈的女孩,心一揪一揪地疼着。他曾说过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最终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雅斋是她的心血,他看得出她很在乎,现在雅斋发生这样的事,她一定非常心痛,非常着急。   “沈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我都明白的!但是我相信雅斋的茶点不可能有毒,我请你过来并不是要你假公济私,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具体的情况。我请你告诉我,好吗?”   江云漪微微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很沉静,很柔和,带着一种依靠和信任,那清灵灵的眸子望过来,好似最美的月光撒进了揉进了你的心里,让人的心都忍不住柔软起来。   “云漪,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以后让我来照顾你,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你受到这些伤害。但这事,你还是不要再管了!你不管了的!”   沈天明被这样的眸光看着,心里有些发酸,这个女孩子从什么时侯起变成了这个模样,让他只看一眼,一颗心都会跟着疼。   他其实一直想帮她解决这件事的,可他发现这件事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凭他一个小小的捕快根本管不了,就更别提江云漪还是当事人。   他今儿来,其实是想劝她放手,让她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他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伤害!   “雅斋对我很重要,我不可能放弃的!如果你肯帮我,我会很感激;如果不能,就算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江云漪知道这件事棘手,而沈天明做为一个执法人员,他不能有任何偏私。如今他所说这些话,不过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上,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可她也知道这件事她若真的放手不管,那她对不起的不单单是雅斋,还有她自己。   “你还这么小,你应该像其它女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开开心心。而不是要为这些连大人都解决不了事情而操心,你明白么?”   沈天明还是希望江云漪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她应该是被人保护在怀里,细心呵护才是。   都怪他,怪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没办法为她挡风遮雨,才让她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   “沈大哥,你说笑了。你说的像其它女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开开心心,那些只能存在我的梦里。而现实是我只能做一个为了生活而奔波的女孩子。这样的话,以后你还是收起来吧!”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人生在这个年纪时都没有沈天明所说的这种无忧无虑。   上一世她和清清在十岁以前还会为了一块面包跟孤儿院的孩子们争来抢去,也会为了一个发夹拼命地攒钱。   这一世就更不用说了,她身体的本尊连饭都吃不饱,穿都穿不暖,哪有资格享受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们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时刻,即使是有,也不过是短短一瞬。就比如她跟小小和高子一起上山采药摘野果,那个时侯,她想她应该能够用开开心心和快快乐乐来形容吧。   但她知道,沈天明口中的开心与快乐指的并不单单是这一种开心和快乐。然人有时侯就是这样,有些生活只能向往,想拥有却很难!   “云漪,我,对不起!我确实不应该说这种话。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沈天明突然发现他现在说这样的话确实很不负责,他一直把江云漪当孩子,所以才会对她说这种话。   其实他应该明白江云漪已经不是孩子了,即使她现在不过才十二岁!但自从她担起了整个家的重任,成了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东家后,她便不再是孩子,也当不了孩子了。   她已经长大了,长大到要必须为一些事情负责。雅斋之事她必须管,而且此事一旦定案,她身为东家之一,也必定会受到严惩。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所以他一定要帮她!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其实我就想知道雅斋的事平反的机率有多高。”   江云漪明白沈天明的为难,所以她不直接问他们掌握了多少证据可以让雅斋所有的人都下狱,而是问雅斋能不能平反。   “如果,如果我说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呢?”   沈天明知道江云漪是不会放弃雅斋的,但这件事确实非常棘手,何况此事的审理人不是徐大人,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重重布局就是要拿下雅斋。   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让江云漪轻易找到证据翻案呢!   “如果,如果我有证据洗脱雅斋的罪名呢?”   江云漪心里一沉,她无法确定沈天明这句的意思是官府已经彻底定了雅斋的罪,还是不管这件事跟雅斋有没有关系,这个黑锅雅斋是脱不掉的。   然不管是哪一种,都证明她若想替雅斋平反,也许单单找到洗脱罪名的证据是不够的。   那她应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雅斋从手里消失么?不!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必须替雅斋脱罪。   “云漪,如果这件事情这么简单,你认为我会不帮你么?”   沈天明叹了一口气,以江云漪的聪明,他不信她察觉不到这件事的不正常。若此事真那么容易查清,他何必对雅斋的人一直避而不见。   那个人分明就是要雅斋认了这个罪名,而且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他之所以布下这样的局,不过就是想让官府有一个更合理的理由给雅斋定罪罢了。   然他更知道,那个人精心布局,不过是为了引雅斋背后的靠山出手,好让这场局有一个完美的结果。   如此一来,那个人又怎么可能让江云漪坏了他整个计划!   “沈大哥,是不是,是不是京里来的那个人不让雅斋定罪不罢休?能告诉我,他是谁么?”   如果这个时侯江云漪还听不出沈天明话中有话,那她就太笨了。可她认为这件一定不止这么简单。   但不管这个人想拿雅斋完成什么目的,她都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云漪,你听我的话好不好?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那个人的目不在于雅斋,只要你不管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动你的。”   沈天明听江云漪这么问不由再次劝道。这一次劝和刚才不同,刚才他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觉得这些不适合她。   现在他则是站在同辈的立场告诉她,这件事情她若插手,那个人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到时他想保她,也很难做到!   “沈大哥,我想你是了解我的,这件事情我不可能不管。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为雅斋洗脱罪名。如果我可以证明雅斋是清白的,我不管那个人是什么人,若他敢知法犯法,我也不介意用用其它办法对付他!”   江云漪听出沈天明的话中之意,他是担心她若插手,这个人就会将雅斋的人一网打尽。   可若她怕这些,她又何必布那么多局来为雅斋开脱?   “我只能告诉你,他来自京中,身份很不一般。从他可以取代徐大人号令官府的人替他办事,你就应该明白这个人并不是你能对付的。这几天他没少对段景之他们动刑,我想他若达不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沈天明没想到江云漪会这么倔,虽然知道劝不了她,然此事非同小可,他在帮她的同时,也必须提醒她,她想对付的这个人并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我如果洗脱不了雅斋的罪名,我也一样不会罢休!沈大哥,没有什么计划可以真正做到天衣无缝。我只要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会还雅斋一个清白!这三天里,我希望你帮我照顾好他们,让他们少受些苦。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安排我见见他们?”   有些布局至少也要三天才能见成效,她现在根本没法上公堂为雅斋讨回公道。   但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一定能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她是不会放弃雅斋,也不会让段景之他们蒙受不白之冤,更不能让他们在牢中继续受苦!   “我明白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等我安排。等安排好后,我就让你去见见他们。”   沈天明劝说不住,只能答应帮忙。但他知道那个人防守严密,不会轻易让人见段景之他们,所以此事他也得好好安排一下才行。   “谢谢你,沈大哥!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江云漪知道沈天明做为一名执法人员,能为她做到这些已经有些违备了他的原则。   但这件事若无沈天明帮忙,单靠她一个人肯定会出现很多纰漏。为了保险起见,她不得不请沈天明出手。   “你不要这么说,当年若不是你们姐弟救了我,我沈天明早就死了。我曾说过,我一定会报答你们一家的。况且我答应过你娘,会好好照顾你,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以后我不准你这么辛苦,这么不顾身体,你应该知道你这么不顾惜自己,我会很心疼!而且以后我也不准你对我说谢谢,更不准说对不起,我们没有那么生分。”   沈天明看着江云漪,看着这个他曾答应过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少女,忽然觉得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哪里及得上她的一抹笑颜?   别说是安排她去见段景之他们,便是要他以命相还,他也在所不惜。因为有些情是他这辈子想还也还不清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这个少女为了救他,差点失了性命,也不会忘记他们一家为了省下口粮,让他身体早点康复,自己躲在屋檐下偷偷吃糠的模样。   “呵,沈大哥,我娘都过世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啊!”   江云漪听沈天明这么说就觉得有些不对。她怎么不知道她娘亲曾对沈天明说过些什么?   然沈天明的这语气似乎她这个身体的本尊跟沈天明的关系有些不一般哪。但印象里,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难道娘亲过世前跟沈天明有过什么她不知道约定?   “我当然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   沈天明微微一笑,不是很常笑的面容,笑起来虽然不是那么自然,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他语气里的真诚。   “这样啊!哦,对了,你准备怎么帮我见到景之他们。”   江云漪都有些不敢看沈天明的眼睛,那眼睛里的光芒令她有些心慌,使得她不得不转开话题。   然她心里想着的却是,待雅斋的事解决后,她一定得找个机会问问爹爹,当年娘亲离逝时,是不是跟沈天明有过什么她不知道的约定。   “这件事情你就等我消息吧。时侯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若得空会来这里看你的。那我先回去了!”   沈天明知道江云漪赶了半天的路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接待他,一定很累了,而且这个时侯天色已晚,他确实不宜再多留。   “那我送送你吧。”   江云漪也方察觉此时的天色真的很晚了,便也不再多留沈天明,就起身相送。一会子她也得好好休息,才能养足精神继续追查此事。   “不用了,你赶了那么久的路,一定很累,还是早点休息得好。你让其它人送送我就成。”   沈天明摇摇头,开始时他就见江云漪满面的风霜,本想让她好好休息会再谈的。   可他知道当时她一定很着急,便没有开口说话。现在他哪里能让她送他出门,她现在最主要的是休息。   “那好,我就让张虎代我送你一程。你路上小心!”   江云漪也确实乏了,便不再坚持送沈天明,而且她有些怕沈天明再说起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儿让她无从回答。   先前她也常来平县,那时沈天明根本没跟她提过娘样与他有过什么约定,这一次突然提起确实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江姑娘,澡房的水我已经让丫头放好了,你洗漱一下就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张虎送完沈天明,看江云漪累得一坐在椅上都差点睡着,心中有些不忍,但他知道江姑娘一直有睡前洗浴的习惯,便叫醒了她。   何况靠着椅子睡即不舒服又容易着凉,这个时侯江姑娘哪里能生病。既然没人在她身边提醒她要注意身体,他这做属下也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哪。   “你看看我,都差点睡着了。那我去洗漱一下,你也先休息吧。”   江云漪摇了摇头有些沉的脑袋,起身稍微活动了下筋骨,便往澡房的方向走。她确实是累了,否则怎么连坐着都能睡着呢。   “你们跟着江姑娘过去,注意点,如果她不小心在澡房睡着了,一定要提醒她。知道不?”   张虎对江云漪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些不放心,便吩咐小丫头赶紧跟去留意着,免得真在澡房睡着可不好了。   上次在清漪园江姑娘也是在澡房睡着了,当时若不是姚姨和大林叔去找江姑娘,怕那一晚江姑娘就直接睡澡房了。   这个习惯可不好,他必须让人多盯着点才成!   两小丫头连忙应声跟了下去。   江云漪知道自己在清漪园时有累到在澡房睡过去的经历,所以这一次她不敢再多泡澡,快速地洗浴完,换了衣裳就回房了歇息了。   “谁!”   不过江云漪刚刚和衣躺下,就发觉她的房中进了人,不由警醒起来,原本疲软的神经又精神起来。   这个时侯闯进她的房中一定不安什么好心!   “是我!”   低哑的声音透着疲惫和心疼,在有些漆黑的房中涓涓地响起,犹如流水一般慢慢地浸入了人心,然后漫向四肢百骇。   这是一个久违的声音,即使听起来与平日有些不同,但江云漪还是很快就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端木!”   江云漪捂住嘴方能抑制住自己声音透露出的惊和喜,以及连她都不知道的委屈和羞恼。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于一瞬间转为沉默的对视。即使在黑暗中,他们似乎也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烛光亮起,烛影摇曳间,床上的少女一张青涩的面容里透着一抹他从未见过的风霜,面色是耗心竭力的那种透明的白,那小小的好看的下巴瘦得都尖了起来。   羸弱的身姿便是用薄被盖着,那身形也可以看得出极瘦极瘦。   “你,你瘦了!”   端木阳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大大的手掌握着瘦得见骨的小手,满心满眼全是心疼和自责。   是谁,是谁,是谁把他的小丫头变成这个模样?他的小丫头,她的手明明是软软的,香香的,握起来很暖,哪里会如现在这个样子。   由他的大掌握着都捂不热,小手瘦可见骨,指尖冰凉,触之,那凉意都能从他的掌心传到他的心底。   “你,你怎么来了?”   江云漪的脑子有些怔忡,呈现了短暂的空白,眸子里全是眼前这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却偏偏那样意外出现的男子。   他说,她瘦了!可她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印象中的端木阳不管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他都应该是风华潋滟,容颜无双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除了满脸的风霜,消瘦的面庞,眼中的青黑,下巴来不及刮的胡茬,都在告诉她,这个人的情况比她还要遭。   “小东西,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看看你,你看看,怎么可以变得这么瘦?怎么可以瘦成这个样子?”   端木阳根本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何模样,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江云漪消瘦的小脸,那小脸再也没有平时他偶尔逗她时的肉感,触之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时端木阳才发现江云漪的脖颈细而修长,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这样的她很美,很得他的心。   可是他现在看着,只觉得这个丫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把他珍爱的小脖子养成这个又瘦又长的模样。   还有她的肩骨,原本她的肩骨就很瘦弱,现在他看着就觉得是这个丫头没有好好地养着它,才让它变得这么瘦。   再看看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以前明明还很丰满的。端木阳见着这样的江云漪就觉得很愤怒。   是谁把他的小丫头养成了这副怪模样?可随之下来却是满心满眼的自责和心疼。   是他,是他没有把他的小丫头养好,才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我……”   看着这样的端木阳,江云漪口中那句‘也不是很瘦’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方才端木阳眼中的愤怒,她竟然感到很心虚,心虚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让它变瘦了。   然再见他眸子里的心疼和自责,江云漪只觉心底的有一股暖意漫涌至四肢百胲,突然有一种被人捧在手心的错觉。   她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褐去风华,褐去美艳,褐去尊贵,褐去她初见时的那副自傲与自负,满心满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男人。   那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子显露出的最真实的一面!这个人,他是把她当成一个女人在看么?   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细心体贴,如此的温柔满溢!说着指责她的话,却已经用行动,用眼神告诉她,他有多心疼她。   “怎么了?怎么哭了!”   原本还在絮絮叨叨的男人,看着抖然落在手背上的泪,吓得差点跳起来,又怕伤到眼前的人儿,只能紧张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他居然把他的小丫头弄哭了,这,这,这可怎么办?端木阳看着江云漪的泪,比见到她变瘦的模样还要心疼,还要难受。   他这一生就没尝过这种一颗心只为一个人而跳动,全身心的只因她的一颦一笑而挂怀,为其喜,为其忧,为其怒的感觉。   “端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江云漪看着这个为她的眼泪而心急紧张,不知所措的模样,在心里问。   人说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侯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那现在这个为她喜而喜,为她忧而忧的男人是不是正在以一颗真心待她?   “我,我不骂你了,也不怪你了!这样,这样瘦瘦的,我也喜欢。只是你还是我的小丫头就成了!我们不哭了,不哭了。”   端木阳笨手笨脚地给江云漪擦着眼泪,暗骂自己是混蛋,是坏蛋,也是个笨蛋。   他怎么可以一来就骂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呢,他明明是那么想她,那么想见她,怎么一来看到她的模样就失了控呢。   他真是太该死了!他怎么可以把他的小丫头给惹哭了呢。   “谁,谁说我哭了!我没哭!”   江云漪吸了吸鼻子,如果让清清知道她居然为一个男人的几句话哭鼻子,她一定会笑话死她。   所以她没有哭,她不过是被风迷了眼睛,她才没有哭呢。   “好好好,我们没哭,没哭……”   端木阳见江云漪的眼泪终于止住了,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从来没因为任何事而紧张过的他,此刻额间竟然满满全是汗。   然他却毫无所觉,只轻声细语的哄着刚刚平息情绪的人儿,看着她的眼睛里全是松了一口气的疼惜与爱怜。   “可是你的样子分明是在说我哭了!”   江云漪不依地推开他,都是他,都是他,说的什么话,才害她流眼泪。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都没有流过眼流,凭什么这个家伙才说了几句话就害她流泪啊,都是他的错!   “丫头!”   端木阳深深地看着她,声音低低沉沉的,很有磁性,与他平时悦耳的声线有些不同,却更盅惑人心,诱人沉沦。   他握着她的手,紧紧地将它包裹在他的大掌里,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双小手,却让他想要握着,一直握着,不想再放手。   他修长的指勾起她尖细的下巴,双眸里映着少女哭红的可爱小俏鼻,如玫瑰花瓣般诱人的棱唇,以及那双哭过之后越发清灵的水眸。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这个小女子是他的,是他端木阳的!所以她的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他的。   可惜,可惜她还这么小,都没有及笄,要不然他一定早早地把她带回家好好珍藏!   哪里容得她这么不顾惜自己,她以后若是再敢这么不顾惜自己,他一定,他一定看着她,不准她再这样。   “你,你看看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哝,你自己照照看嘛。”   江云漪避开他腾着火焰的眼睛,从他的大掌里抽出自己的纤手,指向房中的梳妆镜。   这个人就会怪她没照顾好自己,却没想他自己比她还要狼狈,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以前的浊世佳公子模样。   这分明就是一个怪大叔!   “没良心的小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连续几天几夜不吃不睡,只为赶过来见你么?现在还敢说我!”   若不是听闻平江发大水,累及大半个浣州,他哪里会从京都日夜不停的赶来,只为她在这里,不知生死。   这小丫头哪里知道这几日来他为了她跑死了多少匹马,几日几夜的奔腾,进入浣州境内后看见浮尸遍野,哀鸿处处时,他差一点崩溃掉。   她根本不知道当时他有多怕,多怕赶到安云时,再也看不到她!所以他不顾暗卫的劝阻,登船上马又花了三天三夜赶到了安云,才知她人在平县。   打听清楚她住在平县的念园里,他没顾得上打理自己就是想快点见到她,即便已经从他人口中得知她很平安,可他就是想见到她,才能安心。   “端木,你,你说你是怎么过来的?”   江云漪彻底愣住,这个人,这个人他是听到了什么,所以才日夜不停地赶过来,才会变成这个模样么?   不复以往的俊美,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甚至连他平时最关注的形体仪态,他都不再关心,只是为了赶回来确定她是否平安,所以他把自己整成了这副让她差点认不出的模样。   “傻丫头,我又说错话了。”   端木阳突然就住了嘴,因为他赶回安云时,已经知道了他的丫头虽然很平安,却吃了很多苦。   她的雅斋出事了,她所有的合作伙伴都被抓进了大牢,她几乎不眠不休地在寻找证据要证明雅斋的清白。   她之所以这么瘦也完全是为了雅斋操心才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她这个模样,他怎么能再提他是如何赶过来的。   不管他是如何赶过来的,都抵不过他的小丫头安然无恙地站在他的面前。即便是瘦了,他的小丫头至少是平安的!   这样子就足够了!但谁让他的小丫头变成这个模样,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他一定要为他的小丫头好好地出这口恶气。   “我让人给你放水,你先好好梳洗一下。好不好?”   江云漪蓦然觉得心疼,这个人一直长在金尊玉贵里,可他何以没有发觉他身上的这身衣裳已经有了味道,像他这样的人必是日日梳洗,从不含糊,怎么会允许自己身上有味道。   他明明都这样了,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以前她问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一定会很臭美地炫耀他为她做了什么什么,然后会很无赖地跟她索要奖赏。   可现在他为了不让她担心,竟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身上,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让她不得不心疼,心疼他为她而不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变成了这副不讨喜的模样!   “不好!你现在一定很累了,还是好好休息。我自己去放水就成,不用你叫了。”   端木阳很想说好,因为他的小丫头也知道心疼他了。可看江云漪眉宇间的疲色,他哪里还舍得让她起身。   反正他都这么多天没有梳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还是丫头的身体最重要!   “……端木,你,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江云漪的心里沉旬旬的,好似被什么给堵住了,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了这样一句话。   以前她一直以为端木阳很霸道,喜欢掌控她的一切,又总在她面前装弱,扮可怜,博同情,吃她豆腐,并且屡教不改。   那个时侯的她对端木阳只有无奈,又舍不得对他那张漂亮得人神共愤的脸蛋动手,只能在暗地里诅咒他。   “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真是个傻丫头!来,乖乖躺下睡觉。我去洗干净了再来陪你!”   端木阳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抚着她消瘦的面颊,眼底的那份心疼越发深浓。   他的小丫头还是瘦了,瘦了,怎么可以瘦了呢。谁把他的小丫头变成了这个模样,他定要让他吃不过兜着走!   “你去吧,我不起来就是了。”   江云漪知道她若不说点什么,这个家伙一定不肯走,只好告诉他,她一定不起来。   她还是喜欢看他绝艳冠天下,风华无人及的无上风姿,那才是真正的端木阳。那样的他才是她见到的端木阳。   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里只有她这个小女子的男人让她觉得很陌生,有一种不真实的,仿如在做梦的感觉。   “好!那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端木阳喜欢江云漪这样对他,看着她关心他,心疼他的感觉让他觉得妙不可言。   这样看着她,他觉得整颗心都是满的,整个人都是暖的,奔波了几日的疲惫也全都消融了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江云漪唇边慢慢地漾起一抹笑意,如水面上荡开的涟漪,层层叠叠,溢满柔和的味道。   ……   漆黑的夜,几条黑影利落地翻过高高的院墙,如一片轻羽消无声息地躲过巡逻的值夜人,直奔江云漪所在小院而来。   ……   端木阳缓步来到澡房,快速除下这一身几日几夜都不曾换洗的衣裳,伸手试了试池里的水温,感觉还算满意,才走进池中清洗起来。   这满池新换的水自然全是他的暗卫准备的,如果在他跟他的小丫头叙旧的时间里,暗卫们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那他们就没必要在呆在他的身边了。   快速地洗浴好后,端木阳就换上了一身洁净的衣裳,欢喜着走出了澡房。想他的小丫头还在房里等着他,端木阳的唇边不由露出温柔的笑颜。   ------题外话------   最后一天,偶把端美人牵出来供姑娘们调戏。姑娘们哟,想不想端美人哪,想的话就把剩下的票子全交出来!对端美人的表现满意不?满意的话就给个赏呗!   PS:知道姑娘们急着看雅斋的平反,所以近日偶已经加快了情节,再写个几章就结束哈。么么哒!感谢大家的支持!   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的5颗钻钻,谢漫长等待中送的3朵花花,3颗钻钻及300打赏。也谢谢姑娘们送的票票,爱你们!   皇榜告示第097章:伤他丫头者,死!   这一趟果然是没有白来,至少他的小丫头现在对他改观了很多。不但知道心疼他,还肯等他了,真好!   “漪漪,漪漪,我洗好了哟。”   端木阳摆出最完美的笑推开了房门,他知道他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找江云漪让这丫头很感动。   但他更明白他的小丫头其实爱美人,他今儿太难看了,可不能让这个形象留在他丫头的脑中,得及时地更正过来才行。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端木阳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方才的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可是外头这么热闹,他的丫头怎么没有半点反应,难不成是太累了?不行,不能让这群人扰了丫头的好眠。   快速地打了个手势,让暗卫们给他速战速决,否则全到刑堂给他领罚去!   “漪漪呢?漪漪!阿大!漪漪呢,漪漪哪去了!”   端木阳让暗卫们速战速决是不想让这些闯进来的人扰了江云漪的安眠,可若打开门,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那他就不得不爆怒了。   这群笨蛋,居然把他的丫头给看丢了!   “主子,江,江姑娘在厨房!”   阿大见端木阳黑沉下来的脸,赶忙跪下请罪。小四和小五私自离开江云漪的身边,让得江云漪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还在京都的刑堂吃鞭子呢。   主子为了江姑娘真的是疯了!自听到浣州发生水患,就不顾一切地往这边赶,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他们这些暗卫看着都心疼。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江姑娘,都没来得及好好地叙叙旧,就有人不知死活夜闯念园,那不是存心找死嘛。   他们找死不要紧,也不要拉上他们这群暗卫一起啊。所以不必端木阳下令,阿大直接下令让兄弟好好地照顾照顾这群夜来者。   “给我捉活的,好好审!”   端木阳听着就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走。这小东西怎么就不听他的话好好休息,居然给他跑厨房来了,不是故意让他不省心么。   他非得好好打一顿她的小屁屁,让她长长记性!   “你怎么过来了,粥很快就熬好了,你先等等!”   江云漪见端木阳过来不由微微一笑,方才趁着端木阳去洗浴时,她特地叫了他的暗卫询问他这一路的情况,才知道他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   其实早在听他自己说几天几夜没吃没喝时,她就想起身为他做点东西吃,可当时他那么担心她,她便没有开口。   对于端木阳这个人她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做做这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他开心一下。   至于其它的,她相信以他的身份应该是不需要她的吧。   “我不是让你歇着么,你怎么不听话?”   端木阳这才知道他的丫头是想为他熬粥喝,紧蹙的眉头才微微展开,然知道她近日定然累坏了,还想着给他熬粥,心里又感动又心疼。   至于刚才心里想着看到她后要打她一顿的事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江云漪为他熬的爱心粥。   以及江云漪为他熬粥时,被那热热的蒸气浸出的细汗,这个模样的江云漪让端木阳觉得美极。   “今儿有客到访,我就算想睡也睡不着啊!”   江云漪边注意看火,她给端木阳熬的是薏米红豆粥,可以补气血,养容颜。   端木阳多日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喝粥可以养他的脾胃,刚好厨房里有泡好的红豆,她就给他熬薏米红豆粥。   如端木阳这样的贵公子就应该被养得精神气十足才能衬得上他的无双之容,倾世之颜。   “不理他们,阿大会替你好好教训的。粥好了么,我饿了!”   端木阳一听江云漪是被那群夜来者给打扰的睡眠,自然把给他们恨上了。敢让他的丫头因此没睡好,一会子不好好收拾他们,他就不是端木阳。   嗯,不过他现在最想的还是他的小漪漪给他熬的粥。他都多久没吃到漪漪给他做的饭了,真是无比怀念哪。   “好啦,小心点喝,有些烫!”   江云漪盛了一碗,小心地吹凉,然后才递给端木阳,端木阳却不肯接,江云漪挑了挑眉,想着这家伙不是想让她喂他吧。   “啊?反正你也睡不着,那就喂我吧。”   端木阳张开嘴,潋滟红唇不点而朱,洗浴过后的容颜虽然带着疲色,但绝美的五官让他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楚楚之姿。   细细观之,便见他一身月牙色绣紫罗兰镶边长袍,腰扣同色紫罗兰湘绣扣花腰带,窄腰细身,往上看,精致的下巴上抬,就能看见他令人垂涎的红唇,张开的嘴就如一颗诱惑人去品尝红色草莓,晶亮的眸了闪闪发着光,带着最纯粹的澈。   眸光转到他如缎的长发由同款的紫金冠冠起,如果忽略他眨巴着眼如小狗讨食的模样,你只会觉得他尊贵无比,无人可及!   这个死妖孽!又来诱惑她!江云漪端着碗,看着这张美到极致的脸,脑中就会不自觉地闪现出当初端木阳死皮赖脸地央着她给他做吃的可怜模样。   这个人啊!   “你啊!”   江云漪无奈极了,但还是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就当是这个家伙千里迢迢来看她的报酬吧。   一边将粥吹凉,一边一口一口地喂进端木阳张开的口中。可当江云漪喂到第三勺时,就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笑,也不要这么看着我啊。”   江云漪抚额,微微皱了皱鼻子。这个家伙用这么好看的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地凝着她,如何能不让她心跳加速?   这么美的一张脸时时刻刻对着她,还笑得那么销魂,好似一朵迷迭香在你面前静静绽放,无时不刻都在引诱着你陪他一起沉沦。   如此,她怎么还有心情喂粥啊!   “那,那我不笑了,你继续喂我。”   端木阳没吃到粥,就嘟起嘴,精致的唇线抿起,如一朵绽放的花忽地收起了美丽的花瓣儿,清可见底的私桃花眸可怜巴巴地凝着她。   丫头亲自喂他吃饭,他一高兴就笑了,有什么不对么?这个也能成为她不喂她吃饭的理由,真是太让他难过,太让他伤心!   “可是,可是我累了,不想动了。”   江云漪避开他勾人的双眸,诱人的俊颜,眸光一转,想着这家伙就会用这一招,他会用,难道她不会么?   装弱扮可怜,明明是女人的强项才是!   “那,那我喂你吧。来,张口!啊?”   端木阳抢过江云漪端着的碗,学着江云漪方才喂粥的样子,先舀了一小勺,然后放在唇边吹凉再送到江云漪唇边,潋滟的双眸带着几抹新奇地等着江云漪吃下他亲口吹的粥。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他做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然那小心翼翼,仔细认真的模样突然让江云漪有一种被人宠在心坎里的暖意。   那暖意一直暖进了心坎里,烫得她的心好似能着起火来。这个人是想用他的一切来感化她的心么?   “行了!别闹了,看看你哪有一个做主子的样子哪。”   江云漪心神微微恍惚,见他就那样举着勺子不动,忍不住嗔了端木阳一眼,这家伙越玩越来劲了,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他们俩在厨房这是干啥子哪。   “你吹的我都吃了,我吹的你居然不吃!”   端木阳不管这些,开始闹脾气,他就端着碗,舀着那一勺子粥,抿着唇凝着江云漪,一动也不动,还微微地侧了侧好看的侧脸,表示他在生气。   丫头啊,我要你在以后的生命里,永远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他愿意为你放下所有的架子,亲自喂你吃饭,只为在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我怕了你了!”   江云漪抚额,张口将那一勺子粥给吃了,越看端木阳觉得他越像一个孩子,她是真被他打败了。   “再吃一口!”   端木阳笑了,如春光一般灿烂,让得这个普通的厨房都因他这一笑而奕奕生辉,刹那明媚。   他似乎喂上了瘾,觉得这样喂着江云漪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所以江云漪吃一口,他就喂一口,还不准江云漪自己吃。   直至江云漪把本来是要给他吃的小半碗粥全部吃完,端木阳才心满意足收了碗,然后自己动手又盛了一碗,交给江云漪。   “干嘛?”   江云漪见端木阳盛粥,以为他还想继续玩,就打算奉陪他到底,却没想到端木阳会把粥端给她。   “我都把你喂饱了,可我还饿着呢。你得喂我!”   端木阳张开嘴,等着江云漪喂给他吃。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小丫头给他熬的粥了,可今儿这粥的味道让他觉得异常的甜。   “端木阳!”   江云漪咬了咬唇,被端木阳这样子搞得有些内伤,这家伙多大了啊,居然还想着别人给他喂粥,有没有搞错。   “好了,逗你的。不过这是看在你太累的份上哟,以后是要还的。”   端木阳刮了江云漪皱起来的小鼻子,眸子里全是眼前这小女子可爱的小模样。   自己端起碗自己吃,可却再也没有方才被人喂时那种极致的甜,但他知道这粥是江云漪亲自给他熬的,所以他要不浪费的吃完它。   “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息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江云漪听着外面没有方才那般热闹,知道阿大他们已经结束战斗,而端木阳吃了小半碗的粥,显然已经半饱了,就帮他收了碗筷,打算出去看看。   “嗯,走吧。”   端木阳让江云漪先行,他后退两步跟在她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着她的周身。   然还未等端木阳和江云漪过来,阿大和阿二就匆匆来报,说前来探路的夜来者已经全部服毒自杀了,什么都没查出来。   “死了?”   江云漪有些意外,这些人难不成是有什么特别任务,否则怎么可能一被抓住就自杀了呢。   “你们跟他们交手这么久,难道看不出他们的武功路数,猜不出他们是什么人?”   端木阳微微眯了眯眼,能让阿大阿二他们都看不出门道的杀手,是不是证明他们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呢。   “属下无能!不过主子说到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属下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阿大想了很久,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这些人只是武功路数跟那个人极像,却不能证明这些人是他派来的。   “丫头,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们明儿再谈。好么?”   端木阳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愣,但他并不准备把这事告诉江云漪,因为这些人可能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为他而来,又或者兼而有之。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江云漪没听过阿大口中说的那个人,但见端木阳的表情,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而这些黑衣人兴许是冲着端木阳而来,她不好在这里打扰他们。   “你让三子把人派出去,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雅斋之事到底是有人设计陷害,还是真的是雅斋本身的问题。”   待江云漪进去休息后,端木阳才把任务派下去。江云漪的事就是他的事,这个时侯他的丫头只需好好地休息,其它的事情都不必管。   “属下明白。那这些人的身份主子是打算亲自找那人核实,还是交给属下去办?”   端木阳的命令暗卫们自当听从,只有今儿的夜袭如果真跟那人有关,由他们去,那人肯定不会给面子。   “你们把这些人的尸体送到他面前,以他的个性一定很不喜欢被人这么利用,我们刚好可以借用他的力量查查到底是谁敢在我的头上动土。”   如果浣州没有发生水患,他倒可以利用他的身份调动不少力量来帮江云漪,可这样的天灾一碰上,官府的人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定然很难帮到他。   但那个人就不一样了,这大周朝的整条水路可全是他的人,若能让他出手,那这一切就会简单很多。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大阿二等人听得端木阳如此说,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端木阳的意思。主子这是想借刀杀人哪。   ……   第二天一早端木阳由于数日未眠,昨晚一沾枕头就睡下了,到现在还没有醒。   江云漪端了亲自熬的莲子粥过来,想着端木阳肯定是累坏了,便没有叫醒他,只是吩咐丫头,待他醒来后,把粥热一热再给他送来,就先出门了。   江云漪让张虎给她备了车,她先去刘府拜访了刘老爷。昨儿让张虎送的两封信中,其中有一封是给刘老爷的。   平县这边有设码头,是最靠近平江流域的一个县,平江发大水,平县自然成了重灾区。   刘老爷的数十亩荷塘全数被淹了,荷塘被淹意味着,刘老爷多年的心血皆数被毁。   江云漪到刘府的时侯,刘老爷正在遣散府中的下人。没了荷塘,加上平江水患,刘府已经无力承担这么多人的生活。   “江姑娘,我很抱歉。如今刘府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帮不上你什么忙。”   刘原在接待江云漪的时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沮丧,兴许他也觉得自己这么些年太累了,所以现在没了荷塘反倒感觉轻松了不少。   “刘老爷,你不必自责,我知道这次的水患让你损失惨重。但是你应该只是损失了今年的收成,那些荷苗还在啊!难道你不准备重新把荷塘搞起来么?”   江云漪给刘原发信时确实没有料到刘家的荷塘会发生这种事,其实她应该是有预料的,只是当时雅斋的事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让她忽视了其它事。   跟刘原的合作时间虽然不长,但几次来刘府行走,江云漪自是知道刘家的荷塘土壤肥沃度很强,是因为刘家的荷塘靠近平江,可以直接引平江的淤泥为荷塘的土壤加强肥沃。   然也正因为这样,平江发生水患后,刘家的荷塘首当其冲成了牺牲品,救都救不回来。   如今平江的水位是降下来了,可刘家数十亩荷塘被淹,今年的收成是绝对指望不上了。   “江姑娘是有所不知哪。我刘家的莲子跟京都那边是有合约的,如今荷塘全数被淹,我今年可是一颗莲子也交不上哪。这就是违约!我连违约金都要付不起了,哪里还有余钱东山再起。”   刘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计算过,如果他把种荷塘的那些地全卖了,或者拿来作抵压,加上这座老宅应该是能还上这笔违约金的。   然这些人他是养不起了,只能全数解散。而他也要带着家人离开平县,另谋出路。   “这样吧,刘老爷,你的地和那些管理荷塘的师傅,包括那些还埋在淤泥底下的荷苗我全要了。不过你也知道雅斋现在的情况,我拿不出太多的资金给你!你结合一下如今的情况给一个价码,我看看能不能凑出钱。”   江云漪思虑了良久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买下刘家所有被淹的荷塘,并收留在刘家付出管理荷塘的所有工人。   “江姑娘,这不行!刘家荷塘如今是一个烂摊子,作为朋友我怎么能让你吃这样的亏。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朋友,才愿意这么帮我,但我真不能接受!”   刘原急急拒绝。雅斋的情况,他在接到江云漪的来信就已经很清楚了,如今江云漪都自身难保,他怎么可以雪上加霜。   “刘老爷,你错了!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雅斋的事情是要解决,但我本身就对荷塘的利润很感兴趣,虽然现在是非常时刻。在这个时侯我若接手你的荷塘确实要冒很大的风险。   但做生意哪里会没有风险呢,我也不过是在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罢了。万一雅斋真的翻不了身,也许我还能靠从这你里买来的荷塘从头开始也说不定啊!”   原本江云漪给刘原写信是因为刘原在平县的威望很高,她是想请他为雅斋作保,替雅斋说几句话。   如今刘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她先前没有料到的。但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把握住了,待平江水患一过,她在平县将会拥有这数十亩的荷塘。   到时只要她打理得当,很快便能把赔进去的本钱全数赚回来!   “既然你如此坚持,这事也是在帮我的忙。如果可以的话,你直接帮我付了违约金,我刘家那数十亩的荷塘,包括这座宅子以后就全是姑娘的。至于那些签约的工人,及卖身的下人,姑娘如果愿意收留他们,那以后这些人就全凭姑娘差遣。”   刚才他遣散的基本是府中没有签契或契约即将到期的下人,那些签契及卖身的下人,他还没来得及做安排。   刘老爷说完就命人去拿了跟京都那边签的莲子收购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某年某月某日签契,若甲方交不出乙方的货,必须赔偿乙方损失,以两倍算起。   契约书上有说明刘家一年至少要交付对方多少莲子才不算违约,多出的莲子对方也会全部收购,但若交不出全额的莲子数,甲方得按金赔偿其损失。   江云漪看着这份契约书,不由暗暗摇头,这样的合约她实在搞不懂刘原为何会签。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侯,而是按合约书上所讲,赔偿两倍以上的违约金,合计起来至少也要五千两。   江云漪仔细计算了一下百味药粥坊目前可以取出的流动资金,因为雅斋被查封,所以雅斋那里的资金她是取不出来的。   现在只有百味药粥坊那边的进项可以供她付这笔违约金。但她先前让张元抽调资金购粮,如今要她一下拿出五千两确实有些困难。   这可怎么办哪,现在人人自危,还有谁能帮得了她?江云漪咬牙苦思,不知为何就想到了端木阳。   “刘老爷,五千两不是小数目,我想回去筹集看看,等筹到钱我立马通知你。”   江云漪不确定能不能从端木阳那里借到钱,毕竟端木阳这一次是匆匆赶到平县,她并不清楚他的身上有没有带这么多的现金。   “好,那你先回去好好合计一下。我也把刘家目前所有的帐目都整理一遍,不管你会不会接手荷塘和刘府,这些帐目我也是要整理的。希望能早些等到你的好消息!”   刘原自然也希望接手荷塘及刘府的人是江云漪,因为由江云漪来接手的话,刘家荷塘就有救了。   如此一来,也不算枉费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而他之所以愿意以违约金的价格让江云漪接手,也是看中江云漪要接管荷塘的心思。   否则刘家便是再不济,加上荷塘的地及这座老宅是怎么也不止五千两的。   “刘老爷,你放心,如果我能凑到多余的钱,我定会在五千两的基础上多付一些的。”   江云漪自然也知道刘原出价五千两是一个低得不能再低的价格,整体来说这笔生意她是稳赚不赔的。   “那刘某就静侯姑娘佳音!”   刘原亲自送江云漪出府,对于江云漪最后说的这句话他心存感激,也知道江云漪定也看出了他的苦心。   “告辞!”   江云漪跟刘原告别后,就命马夫赶紧回念园。她要尽快敲定跟刘原的这笔交易,要不然若再出现变故,她上哪去找这么美的事哪。   回到念园后,江云漪直奔端木阳的院子。昨儿端木阳一行人来的时侯,把念园的下人们全迷晕了,第二天江云漪才跟张虎做了解释。   而端木阳本来是想跟江云漪住一个院子的,后来还是找了与江云漪相邻的另一个院子歇息了。   “端木,端木,我有事找你帮忙!”   找到端木阳后,江云漪把她的打算跟端木阳说了,现在能帮她的只有端木阳了,如果端木阳不帮她,这件事她只能作罢。   “这里面有一万两,就当是我入股。如果这事成了,你每月给我分红;如果不成了,就当我投资失败。”   端木阳听后表示出对江云漪这个决定的支持,然这事儿的风险也是很大的,到最后很可能血本无归。   不过只要是他的丫头想做的事情,他都会全力的支持她!在这个时侯,这丫头还有心做如此大胆的决定,说明她并没有被雅斋之事给打倒。   这样的江云漪才是他端木阳喜欢的江云漪!他的小丫头自然是最棒的!   “不行!这钱就当我借你的。”   江云漪哪里听不出端木阳的意思,他是打算把钱送给她,让她有资金去周转。可她怎么能收呢。   “你可以跟云子澈、段景之合作开了一个雅斋,为什么不能跟我合作种植荷花?难不成我在你心里还不比上他们!”   端木阳有些生气,可也知道这丫头是不想让他吃亏,可他就愿意吃这个亏怎么招。   他喜欢把钱花在她的身上,可这丫头有个性的很,决不会轻易接受他的好意。   比如上一次她找铺子开药粥坊,他还得费尽心思地去帮她找好,租好,甚至把铺子买下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帮她。   这一次是她自个想到找他帮忙,他当然不会错过表现的机会,而这一次他要把他和丫头的关系紧紧的绑在起,那他的丫头以后做什么事就不会再把他排除在外了!   “我,你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万一这事不成,你这一万两可就全打水漂了!”   江云漪知道端木阳这是拿话堵她,可她还是不想让端木阳这样无条件的帮她,毕竟他们无亲无故,她不能总是受端木阳这样的恩惠。   “我都说了是投资,投资总是会有风险的。要不这样我们也签一份协议,如此一来就有凭有据,赚了的话,利润我们一人一半;赔了的话,那就大家一起赔,谁也不占谁便宜。这样总成吧?”   端木阳知道以江云漪的骄傲,定然不会轻易收下这笔钱,那他就给她一个光明正大收下钱的理由。   “我不会让你白投这笔钱的。”   刘家的违约金是五千两,但买下荷塘之后如何把被淹的荷塘变成能赚钱的荷塘还需要很多资金来调配,所以江云漪才会跟端木阳借这么多钱。   如今她这么说自然是同意了端木阳的建议。所以这一次对刘家荷塘的投资,她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否则她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拿不出一万两赔给端木阳的。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端木阳点头,二人直接拟定了一式两份的协议,当场签署。此刻江云漪还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份协议让她与端木阳永远地绑在了一起,想剪也剪不断。   “那我现在去找刘原把这事给敲定。”   江云漪收起协议,贴身藏好,就带着张虎一起去找刘原。她要在今儿之内把这事搞定,然后一边打理收购的荷塘,一边寻找为雅斋翻案的证据。   到达刘府之后,刘原已经把荷塘的转让书及工人们的转契协议,包括刘家的地契和房契都整理好了。   “这些契书你先过目,一会我带你去核实过后,我们就把约给签了。”   刘原将所有的契书推到江云漪面前,他是没想到江云漪这么书就筹到了这么多银两,但不管如何刘家的一切交到江云漪手上他还是很放心的。   “除了人员我要考核一下决定留与不留,荷塘及房地契我们丈量一下,随后找官府写一份过契书就成。现在我们先去实地看看吧。”   江云漪接过所有的契书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决定先做一下评估,然后便同刘原一起做了实地考查。   实地考查的结果江云漪还算满意,就直接与刘原当场签署了转让协议书。对于刘府人员的去留她打算待雅斋的事过后再慢慢考查,现在她实在没有精力理会这个。   “这是七千两,刘老爷收好!之所以多出两千两是我想请刘老爷跟张虎一起帮我暂时打理原先刘家的荷塘,这是我给刘老爷的佣金。”   江云漪知道刘府落魄之后,刘原一家肯定无处可去,所以便出了两千两想把刘原留下。   跟刘原合作过几次,江云漪对刘原是很敬佩的,加之刘原在平县的威望和人脉,这样的人才她若不留住岂不是很对不起自己。   “这,江姑娘你能接手刘家的一切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我怎么能再收你的钱。现在雅斋这种情况正是处处要钱的时侯,我能怎么收!你若是想收留我们一家帮你打理荷塘我可以接受,但这两千两你还是收回去吧。”   刘原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那多出来的两千两,先前江云漪是说过会多凑一部分钱加进来,但他根本没多想。   如今这个情况钱庄那边是根本取不出钱的,江云漪的这些钱定然是旗下产业的流动资金,他哪里能在这时收下这些钱呢。   “刘老爷!我不是说了么,这些是我请我帮我打理荷塘的佣金。你也知道我现在非常需要人才,如刘老爷这样的人才我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刘老爷肯给我这样的机会,花多少钱我都觉得值!   这些钱你还是收下,以后你和你的家人还住这里,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我把张虎留下,他是我的心腹,以后你们二人就帮我打理平县的荷塘。你看成么?”   江云漪当然不可能完全放手把刘家的一切全交给刘原,毕竟他们之间已经签署了协议,现在整个刘家都是她的,它不再姓刘,而是姓江。   她留下刘原是因为这个时侯她需要他,也因为他对刘家的一切最熟悉。然也源于这些原因,她得留张虎下来跟刘原一起打理,如此方才万无一失。   “好,那这些钱我收下,但只能收一半,剩下的我打算拿来把荷塘给整出来,待天灾过后,我想它一定还会长得和以前一样好。”   刘原收下钱后做了一个决定,他知道江云漪现在正为雅斋之事忧心烦心,那他就尽他所能帮她一把,也算是报了她费心接手他所有的家业,不至于让刘家的荷塘至此消失在平县。   “那这里的一切就拜托刘叔了!我得去一趟县衙,剩下的事你和张虎商量就好。”   敲定在刘家的事后,江云漪就把张虎留下来跟刘原讨论接下来如何处理余下的问题。   在来这里之前江云漪就把一些处理方案跟张虎讨论过,张虎以前管清漪园时,江云漪就有意培养他,所以这一次接手刘家荷塘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沈天明那边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探监的时间,她不能耽搁,以免又发生其它意外之事。   ……   每个地方的监牢都是一样的,潮湿,阴暗,还长年带着一种除不掉腐臭的味道,这样的地方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人们最敬而远之的地方。   这是江云漪随同沈天明来探监时,对平县监牢的第一印象!   “今儿值守的衙差都是我的人,但你也要抓紧时间。若不是因为平江水患,他们根本没法等到与你相见的机会。”   沈天明自雅斋出事后,就一直跟在那人身边,那人似乎是想利用雅斋之事来达到一些目的,但由于平江的这次水患极为严重,彻底破坏了那人的计划。   所以雅斋的人才会被整得这么惨。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人提审雅斋的人时不喜欢县衙的人在场,他没法为雅斋的人说话。   但每次审完雅斋的人后,他再来探望时,雅斋的人基本都只剩下半条命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这是烂用私刑!”   江云漪抓着牢房的木栏杆,看着段景之等人全身是血,一动不动躺在牢房中的枯草上,竟然还有老鼠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可他们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此时此刻江云漪哪里还有心思听沈天明说什么,她看着段景之他们变成这个模样,内心里的自责早已淹没了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受这样的苦,即使小杨子有跟她说过县衙的人有给他们用刑。   可她从来不知道段景之等人会被打成这样!衙门的人怎么可以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明明还没有定案,他们有什么资格把人犯打成这个样子!?   “云漪,你冷静一点!”   沈天明见江云漪失控有些担心,今儿他是打点了不少人才把看守牢房的官差全换成他的心腹。   可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他们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牵连。他不怕被江云漪连累,然他不能让跟着他的兄弟受到牵连。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   江云漪嘶吼出声,看着段景之他们伤这样让她怎么去冷静。看他们的样子必定被抓进来就被人用刑,而且从没有间断过,否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必须冷静,你若不冷静,他们就真的没救了!”   沈天明完全能够理解江云漪此刻的心情。雅斋的人都是跟着江云漪一路走过来的,都是她的伙伴,她的朋友。   看着伙伴和朋友受到这样的苦难,她若无动于衷必会让人更加心寒。   他也曾多次想帮他们一把,可是没用,那个人铁了心地要从雅斋这些人口中得到一些他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让县衙的人参与他们的提审。   “开门!帮我把门打开!我要给他们治伤!”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好在她听小杨子说过景之他们被用过刑,所以来的时侯特别带了治伤的药过来。   否则她真的不知道景之他们这样下去能不能等到她拿到证据救他们出来。如果她为雅斋洗脱了罪名,他们却都不在了,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好好好,你别着急,我给你开门就是了。”   沈天明点点头,让管钥匙的衙差给江云漪开了门,又吩咐那衙差到外头守着,只要有人过来就通知他。   那衙差应了一声,就退下去,沈天明站在牢房外等着江云漪。   ------题外话------   夏季燥热,不知道姑娘们有没有自己做绿豆冰沙吃啊。姐姐最喜欢吃绿豆沙啦。做法很简单哦,跟姑娘们分享一下,如果姑娘们有时间可以自己做哟。   绿豆是我自己家,我做之前一般会先把绿豆泡上的两三个小时,然后加水在锅里炖,炖到绿豆开口笑,然后放糖,等它凉了之后,再放入冰箱里冰镇。   冰镇到汤水成沙状拿出来喝,超美味的,比偶们在外面买什么冰沙好吃多了,而且更健康更干净。   嗯嗯,冰绿豆沙清凉解暑,夏季必备饮品哈!欢迎姑娘们自己试做,么么哒!   皇榜告示第098章:宣告主权,情陷   “景之!景之!你快醒醒,我是云漪啊!你醒醒啊!”   江云漪进入牢房后,那些爬在段景之等身上喝血吃肉的老鼠受到惊吓就叽叽喳喳地全跑走了。   咬着唇,皱着眉,江云漪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段景之都不知道要从哪里给他治伤才不会让他感到疼。   她用剪刀剪掉了他身上与血肉混在一起的衣裳碎布,然后开始给他上药,边上药边试图让他苏醒。   可是当她把段景之身上的伤全处理完后,段景之依然昏迷不醒。江云漪异常的着急,只好先给雅斋的其它人上药治伤。   她在牢房里至少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将所有人的伤全部包扎好。让她庆幸的是这些人受的多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这时前头盯梢的衙差过来报沈天明说是有人过来了,让他们赶紧走,再不走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云漪,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天明看了看时辰,心里有些着急。他知道段景之他们伤得很重,江云漪定然很担心他们,可这个时侯他们若再不走,被那人发现,帮他的兄弟们一定会受到牵连。   江云漪也明白再呆下去会连累沈天明,可她今儿来除了给段景之他们治伤外,主要还是要问问他们对雅斋这一次的事情知道多少。   “景之,你们等着我,我很快会救你们出去的。”   江云漪快速地收拾好治伤的物品,就跟着沈天明出了牢房,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帮他们盯梢的衙差就被人给打了进来。   一名身着华衣的少年公子由几名护卫护着一步一步地朝着关押段景之等人的牢房而来。   远远的江云漪只看到一双极为阴鸷的眸子啜着一抹令人意味不明的笑朝她望了过来。   那阴冷的笑容,阴鸷的眼神,就好似丛林里最冰冷的毒蛇一般,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雅斋三东家,江云漪江姑娘?闻名不如见面哪。”   少年公子啜着笑缓步走进来,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顿时有一抹阴寒跟着走了进来,使得牢房越加有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这个人似乎天生就带着这种阴寒的冷意,让人无端端的觉得周身都是阴冷与潮湿并存,令人不自觉陷入他这种诡异的气场里抽不出身来。   “这位是京都三大世家的公子柳成柳少爷,奉皇命监察各州府,对于各个州府都有管辖之权。”   沈天明见柳成过来便低声地江云漪提醒道。他是怕江云漪不知柳成的身份冲撞了他,到时会很不讨好。   “原来是柳监察,幸会!”   江云漪不知道柳成为何会突然到来,但她从第一眼见柳成就很不喜欢他。这个人即使是穿着最金贵的服饰,也给人一种极为阴鸷的感觉。   而且他的眉目很尖锐,也很阴沉,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蔑视一切的轻狂,然从他对雅斋出手的情况看却是一个心思极为细密之人。   这样的人是很难对付的,因为他除了有智慧外,还有权力!   “哦,莫非江姑娘也听说过我?”   柳成几步就走到江云漪面前,他的后面一路洁净的白色铺就,那是平县最贵的一款素锦,如今只是柳成脚下踩出的路。   “以前没听过,现在自然是听过了。”   昨儿沈天明来时,她有问过柳成是何方神圣,当时沈天明并没有说,她也不过是刚刚知道柳成的身份而已。   这个人应该是有对县衙的表明身份,可却严令县衙为他保密。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现在二人既然碰面,她自然会寻机会好好查一查柳成的底细。   “果然是一个妙人!难怪能得我们的云大少欢心。”   柳成似乎对江云漪很感兴趣,看着他的眸光里满满都是兴味,说出的话也与平时极不同。   这让沈天明不由皱紧了眉头。他记得柳成把雅斋所有的人抓起来时有问过江云漪的事,但一听江云漪不过十二岁就没有打算再去一趟丰泽屯抓人。   现在他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才会匆匆赶到牢房来?   “柳监察说话请注意用词,我与云大少不过是合作伙伴,相互协作而已。”   江云漪皱了皱眉,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越听越让她有冲过去抽他两巴掌的冲动。   “合作?你可知整个大周朝想跟云子澈合作的人有多少么?那是一个你无法想象的数字。而且我很好奇,自雅斋出事后,百草堂一直按兵不动,害我想下手都没有机会。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完全听命于你?”   柳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样,整个牢房里全是他阴鸷至极的笑声,待他的笑声停下来时,几乎是附在江云漪的耳边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不明白柳监察在说什么。难道百草堂就不能为安云,为平县的百姓做做善事?不过这个理由显然柳监察一定很不满意,而且你现在一定很苦恼。因为百草堂如你所愿地动了,可你却找不出任何破绽来破这个局是吧。”   江云漪微微一笑,总算明白柳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牢房。定然是因为百草堂那边的义诊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他又顺藤摸瓜查到她去了百草堂,所以就认定这事一定跟她有关。   这个人确实很敏锐,就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她已经开始撒网彻查雅斋之事的幕后真相。   “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柳成会相信百草堂是在做善事才怪呢。若没发生雅斋的事他也许会相信云子澈会为了收卖人心做这种义诊,可现在百草堂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后招。   只是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百草堂这么做的后招是什么。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定知道!   “只有四个字,唇亡齿寒!”   江云漪吐出唇亡齿寒四个字时,眸中有一抹寒一闪而过。从柳成的这几句话中,她已经知道雅斋之所以会出事全是因为柳成布下的局,目的就是要引百草堂出手。   可惜百草堂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凭着敏锐的直觉和丰富的经验,知道雅斋出事的背后很可能就是要引出百草堂,所以他们才对雅斋之事视而不见。   若不是她有黑木令,百草堂便是知道雅斋一旦出事,他们也会受到牵连,怕也是不会听从她的命令行事。   “没想到我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子会坏了我所有的布局。不错!真不错!不过可惜,便是你查出了什么,也救不了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全招了!”   柳成在知道百草堂在江云漪去过之后就开始对受灾的百姓进行义诊,便猜想他肯定漏过了些什么。   想着这个小丫头在面前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她一定会不坐以待毙,必定一出丰泽屯就全力追查雅斋之事的幕后真相。   这丫头出丰泽屯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如果她真那么聪明的话,现在一定掌握了不少证据。   他虽然自信这个局布得天衣无缝,可连百草堂都能被这丫头拿出来做文章,那她就必定不止这一招。   “柳监察出身京都的豪门世家想必对大周刑狱也是有所了解的。屈打成招是无法定案的,你不知道么?”   江云漪听到柳成说雅斋的人全部招了的时侯,眸里的寒芒更甚,让人看着也不由全身发寒。   她知道很多时侯刑法在贵族的眼前不过是一场游戏,但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柳成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徐延不在,整个平县县衙我最大,我说他们的罪名成立就成立。谁敢说一句这是屈打成招呢!”   柳成轻笑出声,这个小丫头怕是还是不懂什么叫以权压人能够压死人吧。跟他柳成讲律法,那完全是找死,别说徐延人不在,就算是他在,他要置雅斋的人于死地,谁敢说一个不字?   江云漪,你想跟我玩,还太嫩!柳成笑得很开心,好似已经看到了江云漪因为被他的权力所制而愤怒的表情。   他最喜欢看人被他气得半死,却又无力还手毫无反击能力的样子了。那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柳监察不觉得自己笑得太早了么!”   江云漪没想到柳成竟然毫不掩饰他要以权压人的意图,也不打算跟她讲什么律法。   因为在柳成心中如今的平县他就法,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要不我们等着瞧,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两天之内你有本事解开我给雅斋下的局,那我就给你一个救他们的机会。”   柳成突然想跟江云漪玩一个游戏,虽然他这一次来这里其实是想让云子澈的百草堂栽一个大跟斗。   既然陷害不了云子澈,那他就跟江云漪这个小丫头好好玩一玩,然后在最后一刻再告诉她一些他们圈子里的潜规则。   不知道这丫头知道他在耍了她之后,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镇定?又或是会被他气到吐血?   柳成很期待江云漪被他气死的样子,那一定很好玩!   “好啊,那我就跟柳监察打这个堵,到时还望柳监察并不是在耍我玩。”   贵族间的游戏规则当她江云漪会不知道?虽然时代不同,但那些所谓的贵族其内里的本质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同。   江云漪会让柳成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我等着!”   柳成不置可否,转身很快消失在牢房之中。这个地方这么脏,若不是昨儿他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他怎么可能来这里见一个小小的民女。   只是到现在他还是没搞明白他派去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这小丫头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啊。   “云漪,你……”   沈天明对于这样的结果颇感意外,据这几日他对柳成的观察,这个人心机很深,喜怒无常。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给江云漪这样一个机会。   “沈大哥,今儿谢谢你了。柳成既然这么说,应该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他一定会等到最终结果。所以接下来他一定不会再阻止你帮我!”   江云漪看着柳成远去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她一定要抓紧时间,这一次她定要打一个漂亮仗。   “你说,只要我能帮上你的,我一定帮!”   沈天明也看出柳成这是打算放手让江云漪去查个够,既然如此他当然愿意助江云漪一臂之力。   “那就请你让人帮我照顾好他们,然后到安云帮我带回几个人证。”   江云漪也不想让雅斋的事再闹下去了,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为雅斋平反,否则任由雅斋的声望再掉下去,到时便是雅斋的罪名洗脱了,也很难再有以前的声望了。   “没问题,那这事就交给我吧。你还有什么事要办就尽管去!”   沈天明一听去安云传唤人证,这本就是他的本职哪里会不同意,当即点头立马吩咐手下去组织人手。   他一定会把人证安全的带回来,所以这一次他会带心腹过去。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江云漪听此也跟沈天明道了别,然后直接回了念园去找端木阳。同为京都人士,端木阳一定知道柳成。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一次跟柳成的较量,她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不仅雅斋要吃罪,连百草堂也会受到牵连。   ……   念园中,端木阳起身不见江云漪有些不快,这丫头又不听话,居然那么早出门到现在不没回来。   不过阿大他们传来消息说,他的丫头居然把雅斋的案子查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就等着升堂问案为雅斋洗脱罪名。   他就知道他的丫头果然是最聪慧的,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把这样一个布局严密的案子给破了。   但是柳成这家伙不在京都好好的当他的大家公子,却跑来安云给他的小丫头下套,让他的丫头受了这么多苦。   若是他不好好地招呼招呼,那他还是端木阳么?   “端木,端木,你在么?我是云漪!”   江云漪回来后就敲开了端木阳的房门,她想早点查清柳成的一些底细,好在上公堂的时侯能够多一些筹码。   她在房门外等了半天都没听到端木阳应声,不由微微皱了下眉,方才她问过下人,说端木阳根本没出门啊。   “你在啊,怎么不应声?”   推开门后,见端木阳背着她,明明知道她进来了,也不理她,想着她不知哪里又得罪这位爷,让他不高兴了。   有些时侯她真的觉得端木阳就是一个需要人哄的孩子,明明比她大了那么多岁,行为咋地比小孩子还要幼稚!   “咋了?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江云漪见端木阳还是不理她,不由走到她面前坐下来,面对面地看着他,看着好看的面容里满满写着我很不高兴的表情。   “你说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叫上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饿了!快饿死了!”   端木阳知道这个时侯跟江云漪讲什么道理都没用,只有耍无赖这一招能制住她,所以他不介意在她面前撒娇装幼稚。   “好啦,我下次要出去就跟你说一声。那我先去给你做吃的赔罪?”   江云漪明知道端木阳这是在向她撒娇却毫无办法,以前在丰泽屯时这种事端木阳就没少干。   现在他是越来越得心应手,这个时侯不知道心疼她,居然还想着怎么压榨她!真是可恶!   然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面色虽比昨儿好了很多,但眼底的青黑并没有完全消除,她就不忍心看他真的饿肚子。   她对美色得啥时侯才能有免疫力啊!江云漪在心中轻叹。   “丫头,你可不准骗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饿,你先告诉我,找我干嘛吧。嗯,我猜猜?你是想向我打听柳成的事?”   端木阳一把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他的身边。她刚刚回来,一定很辛苦,他哪里舍得让她去给他做吃的。   这一些还是等雅斋的事过后再让她慢慢补回来吧!   “我跟柳成打堵,他给我两天时间查案。我就想你也是从京都来的,一定知道柳成的底细。”   江云漪便把她去刘府找刘原签完约后,又转去牢房探监遇上柳成的事跟端木阳说了。   “丫头,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不亲自查个水落石出,你一定不会甘心,那你就放手去查。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至于柳成的事你不必担心,你只要把雅斋之事查个清楚,能证明雅斋是清白的就成。我可以跟你担保,有我在,柳成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也耍不了任何花招!”   端木阳确实会在江云漪面前表现出在外人面前完全不同的一面,可他自认他是了解她的。   江云漪她很骄傲,她会接受他的帮助,却不会接受他所有的帮助。不过他的小丫头就应该有她的小骄傲,而他也愿意给她这份骄傲!   所以他虽然很想干涉她,不想让她这么辛苦,可他知道如果他干涉她太多,一定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他要学着对她放手,让她去高飞,而他只要在她累的时侯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就好。   “你,你不生气?”   江云漪本来已经做好哄这个家伙的准备了,谁想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不会是在想其它整她的法子吧。   “谁说我不生气,我很生气的!刚才你说的话我可是记清楚了,以后出门得提前跟我说一声。不可以让我担心!知道么?”   端木阳一听立马又板起一张脸表示他真的很生气。暗想着,不可以让这个丫头觉得他纵着她,否则以后她肯定又不顾惜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去了。   “那,那你不可以耍小孩子脾气!”   江云漪微微一笑,知道端木阳这不过是在逗她,也是在告诉她,他对她的担心。如此她又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他的呢。   “……我饿了,你还是给我做吃的吧。”   这小丫头又想套他的话,他若不在她面前闹点脾气,这丫头还会记得他的存在么?而且这丫头咋地可以这么没良心,他在她面前闹脾气,那是只有她才有的专属,她咋地不懂他的苦心呢。   江云漪摇了摇头,就知道这个家伙没这么好说话,正想着起身去厨房给他做吃的,又被他拉住了。   “傻丫头!乖乖上床休息,等你睡醒了再给我做吃的。”   端木阳最终还是舍不得在这个时侯让她下厨房,硬拉着她上床休息,然后他就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入睡。   江云漪微微一笑,想着雅斋的事基本已经解决,就等着张元他们给她带来好消息,然后她整理布置一下就可以为雅斋翻案了。   如此,她就好好睡一觉吧!紧接她就闭上眼睛,只是长长的如扇的眉睫一直微微地颤动着。   端木阳修长的指一一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停在她的唇久久不愿离去。   丫头,你要快快长大,只要你长大了,我就可以真正地把你变成我的人。到那时我定要把你时刻地带在身边,触之可及!   端木阳想到此处,指间微微一动,盯着那红若点漆的棱唇,忍不住低下头,想尝尝它的味道。   这时熟睡的江云漪突然睁开了眼睛,愣愣地望着面前放大的俊颜,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眨啊眨啊。   “你,你干嘛?”   这家伙不会是趁她睡着想亲她吧?江云漪想到此处,赶忙一伸手将端木阳推开。   这个色狼,平时吃她豆腐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偷亲她!   “我,我也累了,想睡觉!”   端木阳的俊颜微微一红,心中气恼,忽地直接掀开被子,然后躺下去,在江云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扣进怀中,紧紧地抱住。   小丫头,居然敢装睡,害他出糗,这一次她非得抱着她睡觉不可。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他面前装睡。   “喂喂喂,你别闹了,快放开我!”   江云漪被端木阳这无赖举动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推开他下床。   虽然她是现代人穿来的,如今也不过十二岁,可是这在古代啊,若是让人知道她一个女子跟端木阳睡一张床,会很惊悚的好不好。   “别动,乖乖地躺着别动,再动我真亲你了!”   端木阳被怀中软软的,香香的小身子给撩拨得全身发热,热血上涌,暗骂自己混蛋的同时,就开始威胁怀中的人儿。   这丫头知不知道她在玩火,居然在这个时侯给他乱动,这不是存心捣乱嘛。   “你,你不会……”   江云漪似想起了什么,耳根子忽得燥热了起来,染上了微微的粉色,恼得直瞪端木阳,然看着他好看的俊颜,不由咬着唇被子一掀直接埋进了被里子,再也不愿出来。   这个死端木阳,臭端木阳,混蛋端木阳,她才十二岁啊,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端木阳看着这样的江云漪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的丫头害羞了呢,他的丫头在为他害羞,真是太好了!   “你,你还笑!”   江云漪掀开被子狠狠地捶了端木阳一下,随即捂住眼睛,很是无地自容地直接抓过被子将脸捂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没脸没皮啊!真是被他气死了!   “好啦,你这丫头都想些什么呢。就算我想,也得等你长大啊!我其实就是想抱抱你。”   端木阳这一次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伸手将江云漪死捂着被子的手给掰开。   这个笨丫头,怎么可以用被把自己捂起来,万一把自己闷坏了,他找谁给他陪一个丫头回来。   “你快下去,再不下去,我生气了!”   江云漪见端木阳得瑟的样子就不爽,这个家伙她是不是对他太宽容了,否则他咋地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呢。   “我不!我就是要抱着你!”   端木阳不听就是死抱着她不放,潋滟的双眸闪着亮眼的光芒瞅着她,那光芒里柔光四溢,好似有碧波万顷,叠叠荡荡间可以把你整个人都卷进去。   江云漪不动了,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凝着那一双柔得可以溺死人的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心中直骂,这个死妖孽,死妖孽,又诱惑她!可是她还是被他给诱惑了!   “不准看我,睡觉!”   这一次端木阳当先转开了眸子,怕这丫头不听他的,又用他的大掌直接挡住了她直勾勾的视线。   这小丫头可一点都不掩饰对他的垂涎。可惜她还太小,只是喜欢他的美色,如果哪一天她不再是被他的美色所诱惑,他定然会将拆吃入腹的。   现在还不行!但若这丫头再用这样的眸光看他,他一定会忍不住的。   江云漪学乖了,她不敢再眼开眼睛,其实她对端木阳是真的一点免疫力都没有。   刚才若不是端木阳转开视线,又挡住她的眼睛,她在想她会不会冲动地把这个妖孽扑倒。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江云漪忙了一天,又跟端木阳闹了一会,实在是累了,就任端木阳抱着她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的人儿如前一次在马车里乖巧地睡在他的怀中,寻找着最舒服的姿势入眠,端木阳唇边漫开一抹宠溺的笑颜。   难怪他觉得这个小身子让他如此流连,原来那一次这个丫头就在他的身上下了盅,才会让他如此情动。   夜色深浓,端木阳拥着少女软香的小身子亦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这是他这一生睡得最香甜的一次觉。   第二日江云漪迷迷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端木阳无双的容颜,唇角勾起的弧度完美的让人难以勾勒其曲线,那双紧闭的桃花眸似也带着笑意,隐隐还能看见那笑纹。   他是做了什么美梦么?要不然怎么连睡觉都比别人好看。   “丫头,你一大清早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莫非是想把我当成早点吃?”   端木阳早就醒了,只是他的丫头还睡着,他不想打扰到她,所以才一直装睡。哪想到这丫头一醒就这么凝着他,凝得他都装不下去了。   “古语有云,秀色可餐!谁要你没事长得这么漂亮!”   江云漪对着端木阳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就从床上爬了下来,伸了半个懒腰后,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此时她才意识到,她昨儿一晚都跟端木阳睡一起,而且是睡在一个房间。天哪,这里是念园,那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跟端木阳睡一起了?   “怎么,丫头?突然发现我们不应该睡在一张床上?”   端木阳从背后抱住她,深深地嗅着她身上才有的少女香,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   丫头,丫头,我的丫头,你何时才能长大啊。我都快等不及了,怎么办?   “端木,你,你别这样!”   突然靠近的男子气息,那熟悉又陌生的竹叶清香,以及那声音里犹如迷迭香充满诱惑的声线,让江云漪的大脑有些短路。   她急急地想逃离这种被掌控在手里,无路可逃的恐慌。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得她都不愿去追究为什么。   “丫头,我喜欢这样一醒来就能看见你,一伸手就能抱到你,一开口就你听到你声音。这样真好!”   端木阳根本不理江云漪的挣扎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声音低沉,镶着最美妙动人的韵律,低低诉说着他的满足,他的欢喜。   江云漪不动了,她只是很静很静靠在端木阳的怀中,细细地听着离她最近的心跳,任端木阳抱着她,以一种全身心占有的姿态宣告着他对她的主动权。   这个人正在用他的情话攻陷着她的心房,试图以这种方式占有她,并告诉所有的人,她是他的!   如果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还是那样的理智,即使这是她前世今生里听过的最美的情话,她的理智还是告诉她,这个人你即使心动,也不能情动。   否则总有一天,她会万劫不复!   “端木,你饿么?我饿了!”   声音如水温润,她小巧纤细的手握住他扣在她腰的大手,那手很暖很暖,带着灼人的热意,让她的心忍不住一跳。   这个时侯她才发现男人的胸膛就像一个暖炉,带着最熨帖的暖意将她紧紧地贴在他的怀中,免她受清晨的凉意侵袭。   “那我们一起去用早膳。”   暗卫无声息地递了一件披风给端木阳,然后无声息的消失。端木阳接过披风,细细地为江云漪系好,然后拥着她的手到花厅用膳。   到花厅后,端木阳亲自帮江云漪洗漱,江云漪就像木头人似的,端木阳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端木阳为她亲手盛了一碗红豆粥,见这丫头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眉眼间带着一抹解也解不开的困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不准她再走神。   这丫头咋地可以这样呢,他对她这么温柔体贴,这么无微不至,她没半点表示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走神呢。   “没什么,我们吃饭吧!”   江云漪回过神,想着既然逃不掉那就接受,就当是一场特殊体验吧。   反正这个人不会一直呆在她的身边,他早晚都会离开,那就在他离开前,努力地对他好,以此来回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吧。   端木阳总觉得江云漪这一回过神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他又看不出哪里不一样。   “我们在一起的事不会有其它人知道,所以你不必有困扰。”   在没有把他的丫头带回家前,他怎么可能让他的丫头受到流言蜚语的困扰呢。   这是他唯一想要珍视的人,即使他多想让她一直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也不愿她为他承受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委屈。   “我相信你!那我们可以吃饭了么?”   江云漪微微一笑,如海棠初绽,美不胜收,眸中的光芒如若晨曦一般耀眼明媚。   这个人既然可以在昨儿无声无息地进入念园,而不让念园的其它人发现,她就应该相信,昨儿他们单独相处了一夜,他也不会让人知道他们是在一起的。   端木阳凝着她的笑,微微有些愣,但很快的便回过了神。难得能与他的丫头用早膳,他哪里能在怔忡中渡过。   二人一起用了早膳,端木阳有事先出了门,张虎一大早就从刘府搬了一堆的帐本来给她看。   她边看边询问张虎刘府的一些情况,张虎都一一答了,有时还会给江云漪提一些建议,江云漪都会细心听取,酌情接纳,并跟张虎分析可行性有多高。   如此又忙到了中饭时间,用过饭后,江云漪不免有些奇怪,心里也不由染上了一点不安。   昨儿沈天明就带人到安云给她带人证过来,可现在都午时了,人还没有回来,正想让张虎去接应一下,门房那边来报说,县衙的人来请她去过堂。   “张虎,你去城门口那边看看沈大哥他们回来了没有,我先去过堂。”   江云漪沉吟了半晌,跟张虎交待了一番便往前头而去,现在她还不清楚状况,自然得去看看县衙的人这个时侯来找她所谓何事。   张虎忙声,匆匆带着人就出门了。县衙的人来找江姑娘一定是要问雅斋的事,他得赶紧去接应沈天明,看看是不是把江姑娘的人证给带来了。   “是江云漪么?我们是平县县衙的,这是县衙的传唤单,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带头的衙差知道江云漪是沈天明的朋友,沈天明临出去办事前有交待他们,若衙中传唤江云漪,让他们照顾着点。   冲着沈天明的面子,他们几人自然对江云漪格外客气。   “民女是!请问差大哥,这次县衙传唤是雅斋的事有新进展了么?”   江云漪沉声应是之后,从香荷里取出几锭银子塞给带头衙差,面容沉静地走在前头,唇角微动,打听此事。   “徐大人回来了,正式接手此案,卷宗看了过半,半夏庄那户死了人的亲属就敲响了鸣冤鼓。”   那衙差也不客气,收了银子后,就跟江云漪讲起了方才有人敲鸣冤鼓鸣冤,他们才会奉命带她去上公堂。   “徐大人回来了?”   江云漪能猜到定是半夏庄那边的当事人被人授了意才在这个时侯击鼓鸣冤,可她没料到此刻应该在上京途中的徐县令竟然回来了。   “徐大人是昨儿半夜赶回来的,回来后就被柳监察叫去书房谈了很久才出来,今儿一早他就在看雅斋之事的卷宗,只是没来得及理出头绪,告状的人就来了。”   昨儿的是他们几个人值守,所以几人对徐县令归来后做了些什么自然一清二楚。   既然是沈天明打过了招呼,而江云漪又这么大方,他们想当然的就把江云漪想知道的信息跟她全说了。   “多谢几位差大哥了,等雅斋的事一过,我一定让沈大哥约大家一起好好搓一顿。”   江云漪心绪直转,仔细将整件事在脑中过了一遍,方谢过几位差爷的相告。几人说话离县衙公堂还有一小段路,当即不在说话,以免惹人话柄。   ------题外话------   明儿就升堂问案,给雅斋要平反,让亲爱的们久等了。么么哒!   皇榜告示第099章:平反昭雪,笑归   平县的县衙自然与上次徐县令为求方便在丰泽屯祠堂所设的临时公堂有很大的区别。   它非常明亮,也很宽广,当然也更正式,两旁所站的衙差人数也极多。他们穿着县衙特有的差服,手里拿着漆红木棍,分列两旁,各个面容严肃,端凝,给人一种沉寂的威严感。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江云漪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喜欢站在公堂上,她当然也不会例外。   可人有很多时侯都是身不由己的,她此刻站到了这里,是以一个被告者的身份被人押解到这里的。   如此她自然就更不喜欢立在此处等待被人判决。但她江云漪一向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她喜欢主动出击,即使是在县衙也一样!   “民女江云漪,见过徐大人,柳监察!”   不待徐县令问话,江云漪当先行礼跪拜,气度从容,不亢不卑,她面色沉缓,唇边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好似她来的地方不是县衙的公堂,而是某户人家的花园。   她就跪在堂下,以一种匍匐的姿势对着徐县令及柳成行一个平民的跪拜之礼,然她的风韵,她的镇定,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即使她是跪着的,也丝毫不减她的气度半分,反而更让人觉得她可敬可佩。   坐在公堂次位旁审的柳成微微眯了眯他那一双阴鸷冰寒的眼,他不明白江云漪哪来的底气,竟然在这个时侯表现如此的淡定从容。   “江云漪,本官今日就雅斋茶点中毒案进行首次公开审理,六日前半夏庄吕员外家举行婚宴,当天参加婚宴之人半数以上都中了毒,更有人为此丧了命。当事人数张状纸投递县衙状告雅斋为牟取暴利,刻意投毒,才发生这样的惨剧。   据柳监察详查此事,这些人皆是吃了雅斋的茶点才中了毒,不知江姑娘你身为雅斋的三东家还有何话说?”   徐县令是看了卷宗上所写的证词,才有此一问。但他留了个心眼儿,这事是是柳监察查的,暂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知道京中那人对江云漪是什么心思的,何况这事还牵扯到百草堂现任当家人云子澈。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没有柳监察这么能耐,一下子就把京中的两名风云人物一起得罪。   虽然柳监察可能不知道那人对江云漪的关注度,但他敢动云家这块铁板也是让人不敢小看的。   不过也难怪,在京都谁不知道云家和柳家是死对头,属于不死不休的那种。可这关他屁事,他可不想掺和这两家的恩怨。   “禀大人,在回答之前,民女先请大人收回四个字,那就是——刻意投毒!这四个字的罪名实在太重,雅斋可担不起。   而且我想试问大人,雅斋为什么要投毒?如果如大人所说的是要牟取暴利,那我试问大人,我雅斋到底是因此事是牟了暴利,还是倒霉的声望直降最低点,还让你们把雅斋的主事人全数下了牢狱?以至于如今名誉受损,损失惨重!   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讲求动机,讲求证据。我雅斋名震安云,不管是口碑还是声望都是安云第一,无人能及。我有必要做这种自毁长城,甚至可能要因此吃一辈子牢饭的蠢事么?   我江云漪做生意最讲求的是信誉,大人觉得我会为了区区一批茶点,利润亦不过百两的事而让整个雅斋陷入如此绝境么?为了区区百两,我有必要毁了雅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无上声望么?   人们常说商人重利,这句话其实是没错的!但人们不知道一名真正的商人他虽然也重利,但他们更看重信誉。若在信誉和利益之间让他们做选择,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信誉。   因为只有信誉保住了,他们才能东山再起,再创辉煌,否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江云漪扬眉浅笑,气韵从容,跪于堂下侃侃而谈,字字句句皆直击人的心间,让人也跟着自问如果他们是雅斋的掌事者,会不会这么蠢地干出这种事。   堂外听审的百姓们听到此处也忍不住跟着江云漪一起质问审案的徐县令。   平江发大水以来,他们饱受灾后之痛,若不是百草堂设义诊堂免费为他们义诊,他们早病死了。   而江云漪自来平县之后,就开仓放粮,还开设了粥棚,让流离失所的百姓都不会饿到肚子。   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百两纹银下毒害人呢!一定是官府的人搞错了,他们一定不能让官府的人冤枉了他们的恩人。   “肃静!肃静!”   徐大人一敲惊堂木,两旁衙差连喊无数声的威武才让堂外燥动的百姓停下了质问声和讨伐声。   百姓们毕竟只是平民,自古以来民就怕官,所以县衙的差爷们那一声又一声端严肃穆的威武声还是起到了威慑他们的作用。   但这是平县县衙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差点引发民愤的一次问案。   柳成眯着一双阴鸷至极的眸,紧紧盯着堂下浅笑盈盈,气度从容,风华无双的少女。   这个丫头凭什么这么镇定?就凭堂外这些百姓敢站在她身后给她撑腰,所以她才有恃无恐么?   他本以为突然召她过堂问案,她必定会惊慌失措,哪晓得这丫头竟是有备而来。   不过那又怎么样,一会子他定要这个黄毛丫头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雅斋,放过她!   “江云漪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你不是要证据么?那本监察就给你证据!徐大人,还不把本案最关键的人证及物证传上堂来,让江姑娘好好看清楚。免得人家说我们官府处事不公!”   柳成啜着他特有的阴沉笑颜,声音亦如最阴暗冰冷的黑洞般,让人听着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就不信他精心布局了这么久,会被一个区区的黄毛丫头如此轻易地破了。一会子他定会让这黄毛丫头尝尝什么是被背叛的滋味,看她还如何镇定!   不撕了这丫头镇定的外皮,真是让他非常不爽,等此案一过,他非得让手下把这丫头送到他房里,如此他便能听到她在他身下苦苦哀求讨饶的模样。   那模样一定美极了!柳成想至此,看着江云漪此刻的样子倒是顺眼了几分,只是他的眸光太过露骨,使得堂下的江云漪的一种被剥光了的感觉。   这感觉让江云漪感到屈辱,清灵灵的双眸放出冰寒的光直射堂上的柳成,眸子里全是警告。   然柳成对上这样一双如水美眸,唇边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小美人儿,那他就更要好好将她调教一番,让她知道什么才是女人!   只是接下来江云漪的表现却让柳成气怒不已,差点当堂扭断她细嫩的脖子。   “江云漪,这些是雅斋二东家段景之,雅斋帐房总管孙先生,雅斋人事主管金大娘,包括雅斋里主要掌事的供词。他们皆对雅斋为牟取暴利,刻意投毒之事供认不讳。你自己看看吧!”   徐县令先将以段景之为首的数份供词让一旁的衙役呈到江云漪面前,好让她看个清楚明白。   其实这份证词他已经看过多遍,根本找不到任何作伪的痕迹。也就是说,雅斋的人,除了江云漪,其它人皆已认罪。   “徐大人,柳监察,我不明白既然今日是县衙首次公开审理此案,为何本案的被告只有我一人到场,其它人呢?”   江云漪接过证词却连看也不看,依旧浅浅宴宴地跪在堂下凝着坐于高堂之上的徐县令和柳监察。   只是看向柳成时,她眸中寒意冷洌,丝毫不掩饰对柳成的厌恶和鄙夷。   “江云漪,这犯人都已认罪,有必要再让他们再过一次堂么?”   柳成见江云漪竟然连看都不看那些供词一眼,不由再起眯起眼,眸光阴鸷地盯着她不放。   这黄毛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他就陪她好好玩玩,再让她知道什么是背叛的滋味有多么美妙。   还有她刚才那是什么眸光,竟然敢厌恶他,鄙视他,真是岂有此理!   “柳监察既然已经彻查了此案,想必知道雅斋并不是段景之一个人的,他认了,并不代表着我也必须认!至于其它人的这些供词,他们不过是雅斋请来的管理人员,这些人便是要做证人,要指证雅斋什么,是不是也得我这个东家旁听旁听?”   江云漪笑容不变,眸光淡淡地瞥向柳成,她非常讨厌柳成看盯着她的眼神,那眼神让她想到丛林的毒蛇,阴冷,冰寒,躲在一旁等待时机给猎物致命一击。   而这一次雅斋不过是他捕猎的诱饵,他想让雅斋死,雅斋就得如他的意去死,才能符合他的趣味。   只有雅斋倒了,他才有机会拿着这个饵来诱捕他真正的猎物!   “呵呵,照你这么说证人的证词都不足为凭,那我大周朝还制定这些律法做什么?还让证人录口供做什么?”   柳成听此,摇头着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和他的人一样也是阴冷的,让人听着总会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   这样的人一般都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气场。   “柳监察想必忘了,昨儿我们是在牢房相遇的。如果这些证词是可靠的,我想问问昨儿我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我记得大周朝有一条律令是严禁官府对人犯用刑,否则一切的证词全作不得数是也不是?”   江云漪不说看到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就不好了。不过她内心里也有些担忧,因为柳成这个人看起来绝非一个普通的对手。   他这么说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他凭的又是什么?   “那我们就请他们上来好好问一问不就清楚了么?徐大人,传雅斋人犯上来给江姑娘好好瞧瞧,看他们是认,还是不认吧。”   柳成唇边的笑越发的阴沉,盯着江云漪的面容似想在认真地看清她此刻的模样,好在一会真相揭开之后认真比对,以满足他病态的癖好。   “传人犯,段景之、孙先生、金大娘、方掌柜等人上堂!”   一声接一声的传喝声响彻整个公堂,堂外听审的百姓们听到此处都不由指指点点起来。   而雅斋因为声名在外,加上近日有意造势要挽回声望,所以外头的百越聚越多,几乎将整个县衙围了起来。   段景之、金大娘、方掌柜及其余的几位雅斋的重要管事都是被衙差搀扶着上来的,虽然他们身上换了新的囚衣,但人们还是清楚地看见了那新囚衣外渗出的斑斑血迹。   而且这些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包括一向见人就要露出三分笑的方掌柜也是目无表情地任衙差扶着走,扶着跪,对于周遭的一切好似没了感知。   就别提段景之、金大娘,及其它几位雅斋的主事们了,他们半数都眼神呆滞,神情涣散。   这让维护雅斋的众百姓都坚定的认为雅斋的人一定是被官府的人屈打成招,有百姓领头要求官府重审,否则他们绝不肯依。   外堂那边再次引发民愤,大家伙一个接一个地喊着重审重审,不重审就不走了。   “肃静!肃静!”   徐县令在高堂之上猛敲惊堂木,敲得手都麻了,可外堂百姓声浪如潮很快就把惊堂之声给淹没在浪潮里。   两旁的衙差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威武,喊得声嘶力竭,可惜根本没用,外堂百姓的声潮太大,直接将他们的声音给淹没了。   柳成的脸越来越阴沉,握着扶椅的手青筋直露,他怎么也没想到雅斋的声望会这么高。   这个小女子真是厉害啊,从丰泽屯出来不过短短三天不到,就把雅斋降至谷底的声望给救了回来,如今还引来这么多百姓为雅斋请愿。   “江姑娘,江姑娘,你快让百姓们静一静吧,否则这可怎么审啊!”   徐县令不得已从高堂之上下来,对着江云漪作了一个揖,希望她能说几句话,让百姓们安静下来。   “云漪代雅斋谢谢各位乡亲的深情厚意,我相信官府一定会给雅斋的一个公道。请大家静心听审吧!”   江云漪站起身,对着外堂的百姓们行了一个大礼,那些闹哄哄的百姓看着内堂里身姿纤弱,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女不自觉地就静了下来。   那少女立在里头,静静如幽兰绽放,一身烟柳色绣百合的撒金长裙,梳了一个圆月髻,一朵初绽的玉色绢花并在发间,衬得她身姿若柳,更加的弱质纤纤。   百姓们的心被震撼住了,此时他们才发现那少女不过十一二岁,那完全就是一个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那般刚强,那般自立,还那般的有爱心。   百草堂的那些义诊大夫说他们之所以会为百姓们免费义诊,全是江姑娘不忍见他们受苦,发信与百草堂的东家,二人合议才有了现在的义诊堂。   粥棚的伙记说,江姑娘不忍见他们挨饿受冻,所以将百味药粥坊存粮于平县的粮食全数拿出,愿他们能少挨点饿。   而那些存粮,本是江姑娘要在平县开百味药粥坊分店的所有存粮。听说,不止平县这边江姑娘发粮赈灾,安云及平县周边的村庄也是。   这样想着,百姓们心中越发酸涩,看着那平日里最会吃人的公堂也没觉得那般恐怖了,相反有那少女在,倒让得那公堂多了几分人味儿。   百姓们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们不再吵闹,而是静静地在外堂,认真地听起审来。   徐县令微微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群百姓平日看着还好,可自平江发生水患以来,他们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煎熬,若方才一个没处理就很可能发生爆动,那可就遭了。   还好,还好江云漪肯出来说话,否则他这个小县令也就不用当了!   “既然已经安静下来,徐大人你还等什么,审吧。也让百姓们好好看看他们如此维护的雅斋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   柳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颜,但声音却越加的阴沉狂肆,阴鸷的眸子闪着幽暗的光芒,让人只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堂下之人可是雅斋二东家段景之?”   徐县令被这么一打断一时还没转过神,听到柳监察的催促忙将惊堂木一敲,沉声喝道。   经外堂的百姓一闹,徐县令知道雅斋之事必须谨慎处理,否则很可能引发民变,到时本就因水患而心神浮动的百姓们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呢。   “是!”   段景之脸色非常差,他唇角干裂,眸光有一些呆滞,行动也极为不便,声音很沙哑,细细一听还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绝望。   方才外堂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好似没有半点察觉,直至徐县令问话,他才很机械地应了一声,然后便闭口不言。   江云漪料想段景之的情况很不好,可她没想到会这么不好。这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段景之。   不过短短数日牢狱之灾就将段景之的意识给彻底打垮了,他再也不复从前的镇定,因为属于段景之的灵魂已经被剥夺了。   眼前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段景之么?江云漪心痛地看着他,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那好,本官现在问你,对于半夏庄参加吕员外喜宴的村民指认你雅斋茶点有毒,以致他们中毒,甚至有人身亡一事,你有何话要说么?”   徐县令虽然也看出段景之的不对劲,可这个时侯他却没法停下来不审。   他自接手此案后,就一直在看相关的卷宗,根本还没来得及去看人犯就被赶鸭子上架亲审此案了,哪想得到段景之会变成这个样子。   印象中的段景之算得上是一名儒商,在安云那边迅速掘起成为商界的新秀,一直备受好评。   有谁能想到不过短短数月,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我,我,我认罪!我认罪!大人,我认罪!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大人,你定我的罪吧,你定我的罪吧……”   段景之一听这话直接对着徐县令死命地磕头,一直磕,一直磕,磕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来。   “景之!景之!景之,你冷静一点!你们还不快拦住他!”   开始江云漪还没有完全察觉到段景之的不对,她只以为段景之应该是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所以有些恍惚,很快就能回过神来。   可当他一直不停地磕头请罪,江云漪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昨儿她去牢看他时,他不过是受了皮外伤,加上牢中条件不好,所以暂时昏迷了过去。   然那时他的精神是正常的,可现在段景之明显有些神经失常,要不然他怎么会变得这么疯狂。   “景之!景之!我是云漪,我是云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江云漪抱住即使被衙差制住却还想着磕头的段景之,内心已不止心痛,而是后悔,后悔昨儿她为什么不救他,以致于他变了现在这个样子。   段景之死命地挣扎了半会,就彻底地晕了过去,任江云漪怎么叫也叫不醒。她一把抓住他的腕,细细地把起了脉,才发现他是被人下了药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给他下药?”   江云漪怒而起身,一手指向高高坐在上首的柳成,她怎么也没想到柳成会这么卑鄙,他给段景之他们用刑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他下药,而且还是下这种可以迷乱人心神的药。   他知不知道这种药一个用不好,是会把人变成神经病的!   “江云漪,是你说的,凡是都要讲证据,指不定他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他受不住牢房中的苦,才会如此。与我何干?”   柳成看着江云漪怒起的样子,心情不由大好。虽然没有达到先期让江云漪感受背叛的痛苦,但这样也不错。   至少江云漪已经失去了理智,不再如方才那般镇定自若了。   “你!”   江云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柳成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要她彻底地失去冷静,那他就会从她的身上找到破绽,所以她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鉴于段景之精神有问题,本官需得详查一番,此案先押后再审。来人,将段景之连同其它人犯一起押下去,退堂!”   徐县令眼见情况不大妙,连忙下令退堂。主要人犯在公堂出了这种事是极为影响县衙声誉的,若再审下去,外堂的那些百姓定然会再闹起来。   所以徐县令不经柳成同意直接就下令退堂。柳成虽然是奉皇命监察,但此事关系到县衙的声誉,他哪里容得他因个人私怨,把他的县衙搞得一团遭?   柳成看了一场戏,见到了江云漪气怒至极的模样,阴郁的心情好了很多,便也不计较徐县令未经他同意而退堂的事。   最后看了江云漪一眼,柳成便笑着离开了公堂。   外堂的百姓们原本也是很愤怒的,可看到退堂也不得不慢慢地散了,公堂之上只余江云漪伸着手对着柳成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江姑娘,你还是先走吧,这件事我们会帮你查清楚的。稍后我就去百草堂请个坐堂大夫好好给段景之看看。”   一名衙差见所有的人都下去了,江云漪还在公堂上不肯走,忙悄悄地过劝道。   沈天明有吩咐让他们兄弟几个好好照看江云漪,现在发生这种事江云漪气怒攻心也很正常。   “昨儿我离开之后,还有谁去看过段景之他们?”   江云漪紧紧地揣着拳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问起了此事的经过。段景之会变成这样一定有人搞鬼,她一定要查清楚。   “没有!自你离开后,沈大哥就吩咐我们要好好看着段景之他们,根本没人去看过他们。我也不知道段景之怎么会变成这样,也许真如柳监察所说是受不了牢中的苦也不一定啊。”   那衙差便把昨夜到今儿他们轮守的情况跟江云漪说了一遍,并再三跟她保证昨夜到今天确实没人提审过段景之他们。   “我明白了,谢谢你!”   江云漪谢过之后便回了念园,这件事她得再从长计议一番。柳成那个人实在太卑鄙了,她不能让景之在牢中再呆下去。   ……   第二天升堂前,江云漪拿着安云众乡绅名流的的联名保书,兼平县数位威望极高的乡绅一起写的保书将段景之、金大娘、方掌柜等人从牢中保了出来,并请了数名百草堂的坐堂大夫给诊治。   原本江云漪让江武替她去拜访安云的几位名流,是担心雅斋的案子已经定案,若想翻案得去上一级的府衙上诉才能发回重审。   但有另一个方法就是由当地的乡绅联名作保,一样可以当堂翻案重审。作保的人越多,翻案的机率就越大。   现在雅斋尚未定案,这些保单则可以将雅斋被关押进去的人保释出来,待案子了结之后,若他们真的有罪才会再将人抓起来。   经昨日段景之等人在堂上的精神失常,已经让江云漪不得不趁早将这个案子了结,否则她很难想象,这案子再审下去,雅斋的其它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今日本官将再次审理雅斋茶点中毒一案,现在传相关的人员上堂。”   徐县令的惊堂木一敲,衙差便将本案因为吃了茶点而中毒的家属亲眷,包括当初吃了雅斋的茶点而中毒的相关人员带了上来。   “徐大人,柳监察,请恕我直言。我很想知道他们为何一口认定他们是吃了雅斋的茶点才中的毒?为何不是其它的什么东西?比如是当天有人在其它菜里动了手脚之类的。”   江云漪听着那些指证他们雅斋茶点有毒的证词之后提出这个疑问。其实她已经知道那一天这些人为何会中毒,也知道当天那名死者真正的死因。   只是她很想听听官府是如何解释一切的!   “仵作曾经对所有中毒者,包括那名死者做过检查,据悉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吃了雅斋的茶点才中毒的,而没吃过茶点的人都没事。”   徐县令将仵作的检验报告,包括那名死者的尸检报告拿给江云漪过目。这些报告可以说是证据,但这份证据却是一份极为奇怪的证据。   “徐大人!山楂甘草茶和红豆马蹄糕是雅斋的新品茶点,既然它是有毒的,想必当初差爷们一定有把半夏庄那里宴客的茶点带回来当物证吧?可否请大人将那些物证拿上来。”   江云漪仔细地看了这几份报告,便要求徐县令让人将那些物证全呈上来。她要当场证明雅斋是被陷害的!   徐县令点点头,让人把那一天从半夏庄那里取回来的所有糕点全部呈上来。那些糕点有很多都已经拆包,可能因为拆放时间久的原故,早没了当初的新鲜模样。   “现在我就证明一下雅斋的茶点到底有毒还是没毒。”   江云漪当场拆了一包未泡开的山楂甘草茶,及一盒未拆封的糕,然后让人牵一只猫,一头小猪当堂做了试验。   那猫和猪吃了茶点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活蹦乱跳的。   “请问大人,如果这些茶点真的有毒的话,为什么它们吃了会没事?”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尤其是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这些茶点就是他们吃的那些茶点。   徐县令对这样的结果也很诧异,然事实证明雅斋的茶点确实是无毒的,所以这件案子雅斋根本就是被无辜牵连。   “不!你们包庇,我儿子明明就是吃了这些茶点才死的。”   那个死了儿子的妇人一听根本不管什么事实,就认定是雅斋给了官府好处,所以判定雅斋是无罪的。   “错!你儿子之所以会是死,是因为他去吃酒前吃了很多柿饼,而到喜宴之后偏偏又喝了酒。他是吃了白酒和柿饼才导致死亡!大家如果不信,我可以当堂再做一次试验。”   江云漪知道这件事最棘手就是有人在喜宴上中毒死了,所以她必须证明这个死了的人跟雅斋半点关系都没有。   为了证明这个死者真正的死亡的原因,江云漪让人又牵了一头小猪上来,先喂猪吃了柿饼,这个时侯猪是没事的。   待了数十刻钟后,江云漪让人给猪灌了白酒,那猪开始还是活着的,然没过多久就蹬着腿死在了公堂上。   这时江云漪又请徐县令传了仵作上来,让仵作验一验这猪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或者是不是和当初在喜宴上死的那名死者的死因相同。   “禀大人,这只猪的死因跟当初那名死者的死因是一样的!”   雅斋的茶点中毒一案经江云漪这一点拔,仵作又重新验尸,证明了死者是一起吃了柿饼与白酒才致死。   证据在前,事实皆在,那个死了儿子的妇人含着泪收敛了儿子的尸体就离开了县衙。   而那些以为是吃了雅斋的茶点才中毒的人得知这一切完全跟雅斋无关后,自然也不敢再闹。   但在他们走之前,江云漪做出了为何他们会中毒的解释。原来那天喜宴上主人家的菜单里有两道菜刚好与甘草和红豆相克,所以他们才会中毒。   道理和那名吃了柿饼与白酒而死的人一样,这些人会中毒完全是因为不懂得食物相克的道理才会这样。   而雅斋的那些茶点礼盒上有写明茶点成分中有与其相克的食物种类,还特别写了一份保证在外包装上,若不听提醒,出了事雅斋概不负责。   这是江云漪解中茶点中毒案后,提上的另一份证据。若不是不想雅斋的信誉有任何一点污点,江云漪完全不必在结案之后,还把真相道出。   甘草与鲤鱼相克,红豆与羊肚相克,柿子与白酒相克,这几类相克的食物一旦同食就是致人中毒或死亡。   雅斋在客人买茶点没有再次提醒一遍,这是雅斋的疏忽之处,所以江云漪在解释完之后当堂表示愿意赔偿那些中毒者的医药费。   自此雅斋因茶点卷入中毒一案总算告破,然事情并没有因为雅斋证明了茶点是无毒的而结束。   此案告破的第二天,江云漪一纸诉状就把孙先生告上了公堂。原因便是孙先生泄漏雅斋的机密,致使雅斋蒙受了重大的损失。   “你是如何知道的?”   孙先生想不通江云漪是如何认定半夏庄中毒一案,及雅斋出事之后那些村民们之所以会中毒跟他有关。   “我从丰泽屯回安云那天,你的马车跟我的马车在书画街相遇,孙先生应该没有忘记吧。可惜当时小杨子一直骂,你那个车夫却当没听见,当时两车相撞,风吹起了车帘,我看见了马车里的你。”   那个时侯江云漪看见马车里的是孙先生时,之所会那么惊讶、疑惑、愤怒便是因为那个人就是段景之一直信任的孙先生。   她虽然一直知道孙先生不简单,可以她对他同样抱以了无条件的信任。雅斋所有的机密之事,除了那份密约外,孙先生全部知道。   这件事中,她查到苏副总管同王师傅、于师傅和姜师傅四人一起在外头以雅斋的名义低价倒卖茶点牟取暴利,却又不知道跟他们合作的人是谁,她顺藤摸瓜查到了沁春园的林总管。   牵出林总管后,又经历了几番周折,方引出陷害雅斋的真正主使。   当然,让她真正确认这事跟孙先生有直接关系还是那天孙先生命人煽动流民对付百味药粥坊,她从那几人口中知道那是孙先生有意要把她留在安云,好阻止她继续查下去。   若不是她将计就计,利用流民,再拿出黑木令同百草堂合作赢得了民心,雅斋想要躲过这场劫难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很聪明,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   这个局并不是他布的,但江云漪能在短短的几天内查到这么多,已经足已让他惊叹了。   “为什么?”   江云漪理顺一切头绪之后,却一直想不通孙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以段景之对他的信任,基本上他想要什么,段景之都会满足他。他根本没必要跟林总管和苏副总管他们一起盗密方,倒卖雅斋的茶点。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孙先生冷笑一声,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后,就任由衙差将他带了下去。相关参与此事的人员也全落了罪。   苏副总管和三位茶点师傅也没能幸免,他们几人本是得了江云漪授意会没事才肯出堂作证的。   不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律法的制裁,然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的林总管,若不是林总管教唆他们,他们也不会被钱财迷了心。   然江云漪却知道这件事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林总管,也不是孙先生,而是奉皇监察各州府的柳成!   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从一开始就精心布局,他算准了每一步,却独独漏算了她,才会一败涂地。   “没想到我千算万算,却唯独算错了你。”   柳成怎么也没想到他层层布局,每一步都精心演算过无数遍,以为万无一失的精妙之局,就这么被江云漪轻易给破了。   他从知道雅斋是云子澈在外面的私产时,就开始布局,便是为了引出云子澈,可惜千算万算,却没算出江云漪才是他这个局能否成功的最大障碍!   其实当初他谋算此局时,就听闻云子澈对江云漪的感情很不一般,可那时他并没有去关注。   只因江云漪年纪太小,而他私心里以为江云漪之所以小小年纪会那么成功,定然是云子澈有意相助,甚至他认为这不过是云子澈在外办私产的一种手段。   否则谁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农家少女,会有这样惊人的本事?可是柳成现在知道江云漪不仅有本事,还很有手段!   他是真的输给这个牙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柳成阴鸷的眸紧紧地盯着江云漪,这时他真的好想把她给掐死!   “百密终有一疏,何况连上天都不帮你。”   这一次能解开这个局,其实平江水患帮了她一个大忙。   若没有这次的水患,柳成的这个局可谓天衣无缝,因为他连徐县令要送今秋考生赶考的事都算到了。   只是他终究是小瞧了她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子,所以他才会输。   “能够想到食物相克,再利用这个引发倒卖茶点之事,你确实很高明。而且段景之安排进雅斋的所有管事,基本都有把柄落在你手上,我想如果不是我运气,雅斋就真的不在了。”   其实雅斋已经毁了,因为经历这一次的重创,雅斋的主事人员已多数离心。   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经历过这一次,雅斋在民间的声望已无人可及,所以建立一个新的雅斋就不必再花那么多的心力了。   “江云漪,你敢坏我的事!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们等着瞧!”   柳成若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被人耍了一通,那他就是真正的笨蛋。   其实江云漪让人传了林总管,苏副总管,包括那三个茶点师傅上堂时,柳成就意识到他的局已经被江云漪破了。   只是他本以为凭着这些证据,江云漪也是告不倒孙先生的,他哪里想到江云漪的后招竟是孙先生一直培养的心腹。   当那几个被孙先生派去阻止江云漪来平县的人出现在堂上时,柳成就意识到孙先生这颗他好不容易挖到的棋子真的保不住了。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无害的小女子干的好事!   “多行不义,必自弊!我奉劝柳监察以后做事还是多想想后果,否则一个不小心要是毁了你柳家的百年声望就不好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定然会让柳成后悔他为雅斋所做的一切。   只可惜她便是把所有的人全数牵了出来,也不能指证这件事跟柳成有关。这是江云漪在雅斋一案中最遗憾的一件事!   “江云漪,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么?”   柳成眯着他那双阴鸷至极的眸,上下打量的江云漪一遍,唇边突地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   江云漪啊江云漪,你害我在平县如此丢丑,我若不把你整到死,我还是柳成么?你给我等着,今晚爷我就让你尝尝一个女人最应该做的事是什么!   想至此,柳成最后打量江云漪一眼,便大笑着转身离去。   “好啊!我拭目以待!”   江云漪浅浅一笑,看着柳成越走越远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柳成啊柳在,你真以为你能逍遥法外么?哼!   ------题外话------   推荐沫迷糊《田园地主婆》:   穿越了?!   莫筱筱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白领,居然也赶上了穿越大军?!穿越也就算了,可是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因为病死的六岁小女孩身上!   好吧,从一个二十五岁的现代小白领变成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这个她可以忍。   可是为什么这个家会这么穷?   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且这住的是什么地方啊?   看着这破烂不堪一下雨就漏水的茅草屋,她忍不下去了!于是她用现代学到的本领,改变家里现在的困境,带领爹娘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   看现代小白领在古代如何利用自己的资源,在这落后的古代发家致富最后成为一代地主婆   皇榜告示第100章:马车迷情,分离   雅斋结案这一天,端木阳亲自平县衙门口接她,远远的她就看见县衙门口一辆宽大的马车旁,男人一身名贵的紫袍,腰扣绣金镶玉的蓝宝石腰带,一块价值连城的蟠龙玉佩轻轻坠着,缎发用金冠扣着,两条明黄的丝穗垂在两旁,倾国倾城的面容令人见之忘俗。   道路两旁不论男女老少皆被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给煞住了,连走都走不动。   这个死妖孽,没事又出来祸害人了!江云漪含笑看向他,不由在心中暗咒,却不得不向他走去。   想着,这个人是特意来接她,若她不乖乖过去,谁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怪招来收拾她。   “来了?上车吧。”   端木阳自江云漪出来后眸光就追随着她走,此刻见乖乖地走到他身边,眸子中自然而然地漾起柔光,伸手将她扶进车内,自己再钻进来。   外头的人们直至那马车走出了好远,也没有回过神来。他们皆在心中暗赞,这样一个集万千尊贵于一身的男子不知何人有福气入得他的眼。   “是你派人将人证安全送到平县的吧?”   进入车内之后,江云漪才想起问他有关雅斋一案的一些人证差点于半路被灭口之事。   当时沈天明说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助,那些人证估计一个都活不成。   “是我派的人。我想柳成现在一定快气疯了,不过这人不必我们动手,自会有人收拾他。”   他本来也想亲自收拾柳成的,可想到柳成的背景觉得由他出手实在不合适,然这事本就是冲着云子澈来的,哪里能让他闲着,由他出手再好不过。   不过由云子澈出手还有些不够,因此他就又找了一个人,相信柳成这一次想安全回京怕是有些难了。   “我想去看看景之!”   江云漪轻靠着车厢,她知道端木阳既然说会让柳成吃不了兜着走,那柳成就一定逃不过。   她也想亲手对付柳成,可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和身份还不够格对上柳成这样的对手。   既然有人代她出手,那她何必再去纠结?现在她只想去看看景之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丫头,在我面前,我不准你想别人!”   端木阳伸手将江云漪捞到他的怀中,这丫头他亲自过来接她也没点表示,竟然还敢想其它男人。   “我必须去看看他才安心。”   江云漪任端木阳抱着,并在他身上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想着,这个人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管我有没有在你身边,你的这里只能装着我一个人。”   端木阳把玩着江云漪的发,点了点她的心口声音里充满了魅惑的味道。他要提前把他的丫头定下来,这样就没人抢得走了。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这个人在这里可以无条件的宠着她,纵着她,可离开了这里,他是不是也可以对其它女人这样?   她不想去想这个问题,毕竟这个时侯的她只有十二岁,她的一辈子还有好长好长,而这个人在这个时侯可以给她想要的温暖,所以她也愿意给他相同的回报。   但这只限于他在她的身边,如果哪一天他的身边站了别的女人,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她江云漪的所爱,也只能爱她一个人,而且一生一世只能爱她一个!端木阳是对她很好,可还没到让她倾心相许的地步。   “没良心的小东西!”   端木阳轻刮了一下江云漪的小鼻头,眸光里宠溺里皆是志在必得的信心。他的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唇边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只熟悉他一个人的怀抱,只贪恋他一个人的温度,只识得他身上的竹叶香。   他的丫头只能是他端木阳一个人的,其它人想都不要想!   那个柳成,竟然敢肖想他的丫头,不行,他得让云子澈和那个家伙留一口气给他,不然实在太便宜他了。   端木阳蓦然觉得他若不亲手收拾柳成,实难消他心头恶气。他丫头受的委屈,他哪里能让别人替她还,应该由他来才是!   云子澈不行!那个家伙更不行!谁知道那个家伙知道他丫头的存在后,会不会跟别人一样不要脸地凑过来抢他心爱的丫头呢。   “怎么了?眉头蹙成这个样子?”   江云漪察觉到端木阳的气息不对,微微侧头便看到他秀逸的眉皱成一个川字,迷人的桃花眸危险地眯起,性感的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虽然这样的他依旧好看得人神共愤,可江云漪不喜欢他皱眉的样子。微微侧身半躺在他身上,纤纤细手点着他的两道剑眉直至它完全平直,清灵灵的双眸对上他的,直至他的眸再次漾起柔光细细,手指划到他精致至极的唇边。   “丫头!”   端木阳喉结滚动,一时情难自禁,忍不住张开唇含住了那停驻在他唇边作弄的小手儿,深深地吮,轻轻地咬,好似那手指儿就是最美味的糖,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暗哑,情意绵长。   江云漪全身一个激灵,手指尖传来如触电一般的感觉,电得她整只手臂都麻麻的,连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即她很快意识到端木阳在干什么,她很想抽回被正被端木阳啃咬的手,却发现连她的身体都是软的。   这让江云漪一阵恐慌,她开始挣扎,即便只是很小的弧度,也让一时精迷的端木阳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他的丫头太美好了,好在,好在,只是吮了她的指,端木阳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放开深吮的手指儿,然后拿在手心里细细地揉着。   “端木!我,我自己来。”   江云漪终于有了力气,抽回被他捧在手心的手,使劲地甩了甩手上不及散去的酥麻。   这个人的唇分明就有魔力,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吻一下就能抽光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呢。   这实在太可怕了!以后坚决不能碰他的脸,也不让再让他碰她的手!   “别甩了!甩坏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端木阳也是沉静了好一会才把那突起的情欲给压了下去,见他的丫头居然将他吮过的小手一直甩一直甩,好似要甩掉什么一样,这让他很心疼。   想着他方才无意识的举动一定吓坏了他的丫头,一时后悔不已!他还没把他的丫头诱拐回家呢,要是这个时侯把她给吓跑了可怎么好。   江云漪咬着唇,很想推开他,可力气还没完全回来,只能嘟着嘴不满睨着他。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好啦,是我不好,一时没克制住。”   端木阳拥着她还有些发软的身子,心里其实是很得意的。至少他的丫头并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她也是有感觉的。   “我们这是去哪?”   江云漪不理他,直至走了大半会,才发觉有些不对,这根本不是前往念园和平县百草堂的方向。   使力推开端木阳,清灵灵的眸子瞪着他,这个家伙不会又跟她耍什么花样儿吧?   “码头!平江水患危及浣州全境,我必须亲自去视察一番,到时也好向朝延发报,让朝延早日拨款赈灾,也好让百姓们少受一天苦楚。”   端木阳再次把江云漪捞进怀中,大手抓住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下巴轻轻地靠着她的细肩,着迷地深嗅她发间的味道,他真想把他的丫头永远绑在身边。   可这一次他们不得不分开,因为他不能再留下,他有他的职责。   而她也不会在这个时侯跟他离开,所以他想在这最后一刻让他们彼此都深记对方的味道,至少午夜梦回时分,他会永远记得他的丫头在怀中乖顺的模样。   若不是她还太小,他一定会狠狠地要了她!   “你……”   江云漪差点脱口问出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可话到嘴边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一刻他怀中的人是她就够了。   有些时侯人要学会装傻,太聪明的人只会给自己带来苦恼。端木阳的身份不用问,就知道是非富即贵,她又何必问出来自寻烦恼?   “等着我,等我把平江水患一事上报,并处理好后,我一定会去安云看你的。”   端木阳贪恋地吻了吻她的发,声音里全是不舍。他匆匆来安云,仅是因为他的丫头在这里,却不想他们相聚不过短短几日,上天又要将他们分开。   初听安云发生水患,那时正值暗卫首领密召小四和小五回京,他当时气得直接辙了暗卫首领的职,并把小四和小五罚进刑堂,就不管不顾地策马出京,一路奔腾,就怕他来晚一步。   此时京中定然因他突然离开而风云变幻,他必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圆过这件事,否则一定会给他的丫头带来无尽的麻烦。   而圆这件事的最好法子就是此次的平江水患,他若能处理好平江水患,那这件事就没人敢再提一字。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其实早在安云连续数日大雨不断时,我就让张元秘密购粮,抢购物资。此次平江水患,朝廷必是要派钦差亲自运粮,以解百姓之苦。如果你想在最短的时间平息此次水患,我可以帮你!”   江云漪将水患之前命张元到各地抢购粮食的事原原本本跟端木阳说了,并将亲自写了一封,然后盖上她本人的私印交给他。   当时她在那种情况下买下这么多的粮食,其实还是很冒险的,如今她一点都不觉得冒险。   这个时侯朝廷若要赈灾,粮食和物资是最重要的一环,而她正好有!   “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端木阳原本还在纠结着怎么把这事趁早解决,那他就可以早点回来看他的丫头。   不想江云漪竟然未雨绸缪,让他听得差点傻掉,若事情真的如此,那他根本不必要费太多的心思,只需写张折子上报,然后近日便可以发粮赈灾。   他的丫头真是太让他意外了!   “我的粮可不是白白给的!”   当初购粮时,她可是跟雅斋预支不少银两,但也因为如此,雅斋出事之后,那些有心之人才没能从雅斋挖走半分钱。   这也算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你想白给,我还不想呢。放心吧,到时我一定让朝延记你一功!”   端木阳捏捏江云漪的脸蛋儿,真的很想亲上一口,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方才他只是品尝了一下她的指尖儿,就差点擦枪走火。若此刻吻下去,他可不敢保证他能不能忍住。   到达码头后,已经有了备好的船等着端木阳。端木阳拉着江云漪的手就是不想放开,他是真的真的很想把她拴在身边。   “快走吧,再不走天都快黑了。”   江云漪任他拉着,知道这个人在这个时侯又耍起了孩子脾气,如果她一直不说话,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这样不走。   “那你要等着我回来,要记得想我,还要每天给我写信。不然,不然我就不走了。”   端木阳细细地端详着江云漪,越看越不想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不想离开她,只要想到他们又要好久不得见,他就满心满眼不乐意。   自从遇上他的丫头后,他只要一闭眸就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每一点每一滴,只要一静心就会看到她亭亭玉立在他眼前的模样,那种无时不刻都会想起她的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每次想起她,他都会傻傻地笑,这种情况已经不止身边的人发现不对劲,连祖母都在怀疑,并且开始打听近日有哪家姑娘跟他走得最近。   他觉得他已经中了这丫头的毒,而解药就是他的丫头能在他最触手可及的地方,让他只要想起她,她就会出现在眼前。   “好!我会天天给你写信,告诉你,我在做什么。这下总成了吧?”   江云漪还记得上一次她送端木阳到码头时,是希望他们永不再见,可这一次不知为何也有了一点点地思念,一丝丝地怀念。   也许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受不住这样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示好吧。那就让她跟着自己的心走吧。   “一言为定!如果我哪一天没收到你的信,那我一定会如此次一样千里而行,只为见你。我想你一定不希望下次再见到我时,一副丑丑的模样,对不?”   端木阳绽开笑颜,蓝蓝的天空下那容颜倾世无双,风华万千,那唇边扬起的弧度可以醉了所有人的心,那眸子中绽放的华彩眩目得令人再也想不起其它。   江云漪只是静静点头,她发现她已经能对这张脸免疫了,现在再看他,已经不会被它无端端在夺走全部心神。   或许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个人总会在她面前展现最完美的一面来诱惑她,盅惑她,让她一直流连,一直沉醉,然后不自觉向他缴械投降。   “丫头,你现在看到我笑,都不恍神了。是不是我变丑了?”   某人露出自认风华绝代的笑,却没得到某女的认可,开始不满,快上船了,又攸地跑了回来。   那可怜兮兮地,好似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表情,令江云漪很有撞墙的冲动。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啊!   “你要是再这样,不要说想了,连信我都不给写!”   江云漪快被他气死了,这家伙怎么比小小和高子还要粘她,都上船了又以这种幼稚的理由跑下来懒着不走。   端木阳露出伤心的表情,悻悻地上了船,心里却想着,难道他的美人计快失效了么?否则他的丫头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   目送着端木阳的船驶离码头,江云漪才爬上了马车,让车夫往平县百草堂的方向走。   “江姑娘,您来了,快里面请!”   平县百草堂的伙记见是江云漪忙把人请了进去。现在平县内各个百草堂谁人不知江云漪的大名,何况雅斋一案闹得人尽皆知,他一个小伙记就算想不知道也难。   “方掌柜和段公子的伤好多了么?”   将方掌柜和段景之等人从牢房中保出来,江云漪就命人直接送到了平县百草堂给他们救治,而她直到今儿才有空过来看看。   “方掌柜已经醒了,就是段公子至今昏迷不醒,不过大夫说已经没有大碍,请姑娘不必担心。”   伙记边引着江云漪进后院的客房,边回答江云漪的问话。   平县的百草堂要比安云的百草堂大很多,所以后院那边就备了几间供客人休憩的小客房,方掌柜和段景之等人被保释出来后,为方便治疗就安排暂时住后院客房里。   江云漪听闻方掌柜已经醒了,便决定先去看看方掌柜的情况。进入了后院的西次间,江云漪看到了正半躺在床上,由人伺侯着喂药的方掌柜。   方掌柜经这一次的劫难消瘦了不少,但由于他本身也懂一点点的医术,加上又很配合治疗,现在看起来色气要比之刚从牢房里救出来时要好上很多。   “江姑娘,您来了!”   方掌柜正喝着药,就发现了掀帘进来的江云漪,一见她来,就急着下地迎接。这一次雅斋之劫,若没有江云漪他就回不来了。   “方掌柜你快躺着,大夫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不能下床。”   江云漪见方掌柜想下地,连忙三步并作一步跑过来拦住他,随即接过伙记手中的药碗,让他先下去,这里有她照顾即可。   那伙记也是知道江云漪的,就没有推辞,将药碗交给她,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我,我怎么能让姑娘亲自喂我喝药呢。”   方掌柜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避了开去。他自醒来后就听平县百草堂的伙记讲了江云漪的事,这小女子凭借一己之力救了整个雅斋,也救了百草堂,他哪里有资格让她喂药。   “方掌柜,你不会忘了,你还是我舅呢。做侄女的给您喂药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江云漪用勺子舀了一汤勺半开玩笑地道。雅斋之事方掌柜也是受害者之一,她知道方掌柜身兼雅斋及百草堂的管事,以柳成的个性,对他下手绝不可能手软。   不过方掌柜可能长年浸淫在药草堆里,对某些药物有一定的抵抗能力,所以这一次他才比其它人醒来得早,也恢复得好。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让他受了不少苦。她身为雅斋的东家之一,给他喂喂药又有什么不妥?   “江姑娘,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这药啊,还是我自己来吧。”   在方掌柜的观念中东家就是东家,他岂能逾越半分,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江云漪喂他药的。   何况江云漪现在是他的恩人,又出示了云家的黑木令,那她就是云家正经的主子。他可不敢再占她的便宜,让她叫他一声舅!   江云漪见此也不好再勉强,最后还是叫了外头的伙记过来给方掌柜喂药,待方掌柜喝过药后,又问了一下他身体的一些情况,才去了东次间看望段景之。   方掌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露出深思的表情。想着江云漪即已动用了云家黑木令,那她便是云家未来的少夫人,就不知公子爷何时会跟家主摊牌。   “江姑娘,您过来了!快,快请坐。我刚才正给段公子看诊,恢复得还不错,兴许一会就醒了。”   因为段景之自被保释出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平县百草堂这边就派了专门的大夫守着他,以便随时关注他的情况。   那大夫见江云漪过来连忙起身相迎,现在他们平县这边所属的百草堂都知道江姑娘手上持有云家的黑木令,那黑木令他虽然没见过,但却知道这是只有云家正经的主子才能拥有。   而他身为云家百草堂正式的坐堂大夫,哪敢对江云漪失礼?   “我来看看他,你辛苦了,先去休息会吧。”   江云漪自然明白百草堂的人为何对她这么客气,她想云子澈交给她的黑木令对云家来说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否则百草堂的人不可能一见到黑木令就把她奉若上宾,且言听计从。   那大夫笑着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想着这小姑娘也不知是云家的什么人,竟然能得公子爷青睐送了云家最重要的东西给她。   “景之,景之,我是云漪!你还好么?”   江云漪刚刚坐下,便看到段景之有转醒的迹象,握着他的腕替他把了把脉,发现他脉搏渐渐有力,确实是转醒之象,心中不由欣喜。   “云漪?我,我这是在哪?”   段景之慢慢转醒,头脑中还停留在被柳成抓走严刑烤打的印象里,现在突然看见这陌生的环境,及出现在他面前的江云漪就有些不习惯。   “这里是平县百草堂的后院厢房,你的伤我已经让人给你包扎好了,没有大碍。雅斋的事情已经过了,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就一起回去,再把雅斋开起来!”   江云漪简单地给段景之讲了雅斋平反昭雪的经过,先刻意略过孙先生、林总管等人的背叛,只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以段景之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受太大的刺激,江云漪打算等他伤愈之后,再跟他细说。   “云漪,这事多亏了你。我真没用,我受不住酷刑,如果没有你,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段景之紧握着江云漪的手,神情有些激动,他初被抓进去时,都咬着牙怎么也不肯招供,可实在受不住县衙一而再,再而三的烤打,最终还是招了供。   那时他的心里全是绝望,他对雅斋付出太多太多,可一个雅斋又如何及得上一个江云漪。   他是为了江云漪才那么拼命的,可他却把江云漪最看重的雅斋给毁了。他当时就在想,柳成为什么不干脆打死他,打死他,他就不会看到云漪对他失望的眼神。   现在一听雅斋没事,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雅斋没事,就代表着云漪不会再怪罪他,那他就可以一直这样呆在云漪的身边。   “景之,你不要这样,我不会怪你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我和雅斋都会等着你归来的。”   江云漪鼻子微微一酸,都这个时侯了,段景之不想着自己,却还想着雅斋,想着她,她真不知道等段景之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后可否受得了。   “好,我一定养好身体,一定会回去把雅斋经营好。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它发生这种事了。可是,可是,可是云漪,我把这个给弄坏了,都怪他们,他们打我,可是却把这个香包打坏了……”   段景之摊开掌心,手心里的一个小小的药香包,那香包有些旧了,但还是能清析地看清香包上绣的绣样。   香包上绣着三个Q版的人物追着一只猪在跑,画面又可爱又温馨,只是其中一角的人物被勾坏了数条丝线,完全将整个画面给破坏了。   那是一个拿着筐筐扣住猪的少女,少女的脸上带着夸张的笑,那是她与弟弟妹妹们一起抓住猪时露出的得意表情。   “你,你还留着它?”   江云漪看着那个香包,微微愣了愣,她怎么也没想到段景之竟然会一直留着当初她送给他的香包。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当然会留着它。可是它现在坏了,云漪,你愿意为我再绣一个么?”   段景之握住江云漪的手,将一直珍藏的香包放到她的手心里,再也不掩饰眸中的深情。   经历了这件事,段景之才知道他有多在乎江云漪,他不要,也不想再苦苦地隐藏对她的感情,他要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多想跟她在一起。   他知道云漪还小,但他可以等,等到她长大!   “景之,你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江云漪一下从段景之手中把手给抽了出来,就算她再笨,情商再低,她也看得出段景之对她的感情已经不是合作伙伴这么简单了。   可是刚刚她才和端木阳在马车里那样,现在又怎么可能接受另一个人的感情。   “云漪,你别走!”   段景之反手抓住江云漪的手腕,这一次他一定要跟她说清楚,他不能放走她,不然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景之,你别这样!我,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哥哥,而且我还小,我不想想这些事。我,我希望你明白!”   江云漪微微咬了唇,将段景之抓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她当初送他香包是想谢他对她的帮助,不想竟让他如此误会。   而且不都说古代人保守么?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端木阳就不用说了,死皮赖脸的本事估计没人及得上他。   然段景之明明是那么一个文质彬彬,知礼守礼之人,他怎么也跟着犯混,一个香包而已,他怎么会把它当成定情信物一样看待呢。   “那,那是不是等你长大了,你就愿意给我机会?我可以等,我可以等你长大,等你及笄。”   段景之的眸子里全是希翼,他的语气很轻很轻,但却很清晰,他的语气很慢很慢,生怕她没有听清。   “景之,这些事以后再说好么?难道你不觉得现在跟我说这些太早了么?离我及笄还有四年呢。”   江云漪见段景之情绪有些激动,生怕话说得太满会让段景之失去理智。她觉得柳成给身景之下的药兴许并没有解除,不然段景之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是我太着急了。对,对不起,云漪,我,我吓到你了!那,那这个香包,你帮我把它补好行么?”   段景之收回了手,精神上似乎有一点恍惚,手里拿着那个坏了的香包,充满希翼的凝着江云漪。   “好,那你得等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完了才能给你补好它。现在你先休息好么?”   江云漪将香包收进怀中,贴身藏好,含着最柔和的笑扶着段景之躺下休息。   她必须答应段景之的请求,因为他的精神经这一次确实受到了相当的冲击,想好起来就不能再受刺激。   看着段景之再次入睡,江云漪才退出东次间,又去看了看雅斋其它人的一些状况,方跟平县百草堂的人道别。   道别前,江云漪将段景之现在的情况跟看顾他的坐堂大夫说了,跟他讨论了一些方案,并让他小心看护,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通知她,才放心离去。   坐着马车回到念园,众人见江云漪精神不是特别好,就没敢再打扰。江云漪现在也没心思再管其它事,她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临睡前,江云漪让江武给她写了几份请贴,打算在离开平县前好好宴请一下此次助雅斋渡过大劫平县众友。   “徐大人和沈大哥是肯定要请,刘叔帮忙请平县的乡绅写了那么多的保书,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漏。县衙的众衙差你让沈大哥打声招呼,百草堂的众伙记也一并通知吧。一会你让张虎先到汇宾楼订宴……”   江云漪微微思索了半晌,将一长串的名单念出,并跟江武讨论了一些细节,江武一一应下,二人在书房约摸谈了近半个时辰。   由于水患期间,物资紧缺,所以汇宾楼那边每桌酒席都要平时贵上三倍不止,因此被邀参加酒宴的人都不得不叹江云漪的大方。   宴席过后自是宾主尽欢,江云漪亲自送所有的客人出门,今日酒案一共办了五桌,每桌百两起价,加上酒水和茶点,一下子就花去了江云漪近七百两。   江武现在是专门管帐房的,看着这酒宴花了这么多银两,心里很是肉疼。他有些不明白江云漪为何会在这个时侯花这个冤枉钱。   “姐,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请上这么一桌。七百多两哪,以前我们家连一两银子都要计算着能不能过一个好年呢。”   江小高比江武还要心疼这些钱,因为她知道江云漪赚钱有多么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时侯,江云漪手中的资金一定更有限。   “如果七百多两能够让我迅速融入平县的众乡绅名流之中,博得一个好名声,那它花的就不冤。”   江云漪自决定接下刘府的烂摊子后,就已经在想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跟平县的名流们打好关系。   如今雅斋在平县的声望如日中天,而刚好平县名流中有不少人帮雅斋写了保书。她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将自己宣传出去,到时侯她来平县发展就不必费太多的心力了。   江小高和江武对视了一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的这场酒宴,并单单是一场酒宴。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酒!这是他们二人近日学到的一个成语,听了江云漪的话,很自然地就套了进来。   这边的酒宴一结束,江云漪就命人直接驾车回了安云。雅斋的案子一结,安云那边还有诸多事情等着她处理,她自然不能再耽搁下去。   一回安云,江云漪先将林总管与苏副总管等人一起开的那个茶点坊给封了,并把里头的茶点当着从安云百姓的面全数销毁。   自此安云的一些百姓才知道有人冒用雅斋的名号卖了不少非雅斋的茶点给他们。   虽然那些茶点也不是特别难吃,可他们之所以会买,完全是冲着雅斋的名号,这让他们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而且还因此让他们喜爱的雅斋蒙受了这样的冤屈,自然而然的安云百姓对敢于骗他们感情的行为极为不齿,还异常愤怒把从这里买的那些茶点全扔了。   此事告一段落后,江云漪又重新整顿了一遍雅斋现有的人员,有直接参与此事的或发卖或直接移交官府,对于此次事件有功的或升职或奖赏,总之绝对做到公平公正。   待人员之事处理完后,江云漪还请了装修师傅将雅斋上上下下重新装修了一遍,连同旗下的点心坊和茶坊一并装修,还让人重新写了一块牌匾,打算让雅斋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再度站在安云的舞台上。   从处理倒卖茶点,到雅斋人员重整,再到雅斋重新装修,直至最后给雅斋注入了新血液,来来去去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的今天,段景之走进了雅斋,自得知雅斋之所以会蒙受不白之冤完全是因为孙先生、林总管,包括苏副总管等人一起策划的之后,段景之就失踪了。   江云漪为此担心了好久,还特别去平县找沈天明让他派人帮忙找找,也去了一趟段家问明一些情况,可惜段景之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踪影。   “景之,你回来了?”   江云漪本来是在处理过几日雅斋重新开业的一些事宜,一听段景之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跑了出来。   “云漪,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段景之看到江云漪的时侯眸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思念,然很快就被他生生掩了下去。   他已经没有资格在呆在她的身边了,他曾经是那么那么地想和她一起把雅斋打理好,与她一起见证雅斋的辉煌。   可到最后却是他用人不察,生生地毁了他与她一手创建的雅斋。没人能知道他当时知道真相时的那种痛。   ------题外话------   不知不觉已经100章,60多万了,感觉好神奇哪。姐姐第一次写这么长滴文,现在它还在写,幸好有各位姑娘一直陪着我,不然我一定无法坚持到现在。   嗯嗯,为感谢姑娘们滴支持,姐姐今儿再跟姑娘们分享一道美容养颜丰胸的密方——木瓜牛奶。   成熟的木瓜去皮去籽切块,新鲜牛奶两杯(喜欢喝可以多加点),白糖适量,碎冰适量(介个看个人爱好,夏天放冰吃起来会比较爽),备好这些直接放入豆浆机(果汁机也成)打碎成浓汁,即可饮用,非常简单哦。   我是自己家有种木瓜,邻居家就有牛产奶,偶尔得闲就自己弄,非常简单现弄现吃,亲爱的们家里方便的话,也可以做做看哦。   PS:明儿就转战农村啦,女主回家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捏,姑娘们期待吧!   皇榜告示第101章:放下心中大石   “好,那我们到流景涟漪阁谈!”   江云漪笑着让人赶紧奉茶,然后就拉着段景之进了流景涟漪阁。她想段景之既然想通了,那以后的雅斋就一定会更好!   “云漪,这是我们当初签的合作协议,这份是我的雅斋股份转让书。这个盒子里是雅斋及旗下茶坊和点心坊的房契和地契。这些全给你!”   段景之将盒子及两张协议书推到江云漪面前,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雅斋彻底的交还给江云漪。   雅斋从开业至今,他早早就把属于雅斋及旗下茶坊和点心坊的房契和地契搞到了手,为的就是让雅斋更加的完整。   他本以为他会陪着雅斋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个无人可及的高度。可他发现他已经没能力再陪着它走了。   所以它要把它彻底的还给江云漪,其实从一开始雅斋就只是她一个人的雅斋,他不过是代她管理而已。   可是他连管理都管不好,还差点葬送了它,如今他终于可以把它完整地交到她手上了。   “景之,你这是干什么?”   江云漪愣住了,她根本搞不明白段景之这是什么意思。她本以为段景之是想通了,想回来继续管理雅斋,可是他拿着这些东西给她是什么意思。   “雅斋出事以后,我就很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然雅斋平反之后,我却发现我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云漪,我为雅斋之事向你说一声抱歉。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这些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段景之深深地凝望着江云漪,似想将她此刻的模样永远地铭记在心里。他的话语很平静,然他的心却痛得不能自抑。   他知道他若没了雅斋的股份,他跟江云漪就再没有任何牵扯了。   然他却不得不将雅斋交出去,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原谅那个差点毁了雅斋的段景之!   “这不是理由!”   江云漪不接受这样的理由。雅斋是段景之同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他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啊。   她不信段景之能放下雅斋,因为在雅斋的建立过程中,段景之对雅斋的付出并不比她少。   她不信段景之会因为此事彻底地跟雅斋断绝关系,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她不能同意,也无法接受!   “云漪,我要离开这里了,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是我能送给你最好的礼物,如果你不收,那你就是不想让我安心地离开。我很高兴我段景之这一生能遇上你,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原谅我自己,你就成全我吧。”   段景之看着她,就像看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充满的迷恋与不舍。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女子会在他的生命中留下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其实他应该知足的,因为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有他的幸运。   “景之,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明明知道雅斋现在很需要你,我也希望你回来帮我。可是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去远行,你不要雅斋了!你让我怎么接受?”   江云漪咬着唇,眸子里有晶莹闪现。自雅斋出事到现在,她就没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她真的很想哭。   “能看到你为我流泪,一切都值了!但是我心意已决,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我相信那个时侯的雅斋,一定比现在还要大,还要辉煌。”   段景之抽出贴身的帕子轻轻地,一点一点地为江云漪拭掉眼泪,手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揉搓着,似想永远记住这份触感。   江云漪接过他手中的帕子,不落痕迹地躲过了他继续揉搓她脸颊的手。她知道段景之是害怕再面对她,才选择离开的。   他不能原谅是他的疏忽以致差点毁了雅斋,可江云漪知道他之所以不能原谅,是因为他太在乎她,所以他不允许他自己有一点点对不起她的地方。   “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就成全你!”   江云漪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用力地卡掉眼角边的泪,提笔研墨在雅斋股份转让协议上签了字,连同雅斋及旗下的茶坊和点心坊的房地契转让协议一并签了。   从今往后,整个雅斋她便是最大的股东!   段景之唇边露出笑容,完成了他离开安云的最后一个心愿,他已不愿再多留。   他离开雅斋时,身上什么都没带,只有腰间那个绣着Q版人物绣样的香包成了江云漪眼中唯一的风景。   而雅斋门外,江云漪看见小杨子穿着当初他们在锦绣坊初见时的那身随从衣裳,正帮着段景之掀开车帘,随即他也跳上马车当起了车夫。   当江云漪追出去的时侯,那马车已经渐渐地驶离了她的视线,她的脑中恍然就记起了她跟段景之的初见。   初见时,段景之为小杨子的无礼跟她致歉,她觉得段景之人好玩得紧,人又实在,心想着此人可交。   再见时,她临时起意,跟他谈起了合作,然后他们就有了雅斋。   紧接着雅斋扬帆起航,段景之成为安云商界新秀,风头一时无两,而也在这个时侯他们之间发生了第一次分歧。   后来他们之间的默契渐渐有了裂痕,再后来就是雅斋出事到如今雅斋有了新的篇章。   可是在这个新篇章里将再也没有段景之的影子!这个人将从未来的雅斋里彻底地消失。   江云漪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雅斋,她从门口一直走,走过雅斋的每一处,走到哪里她都能看见段景之曾经忙碌的身影在那里出现,可当她走过去想跟他打声招呼时,他却不见了。   “姐姐,你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江小高从前面抱住江云漪的腰身,眸光里全是坚定。景之哥哥不要雅斋了,他要离开大姐,他害姐姐这么难过,以后他也不要理景之哥哥了。   “姐姐不是难过,姐姐只是遗憾。遗憾这世上能陪你到最后的人总是那么少,不过姐姐有你们就够了。走,陪姐姐写请柬去!”   江云漪抱了抱江小高,然后牵着他的手往流景涟漪阁而去。   不管段景之在与不在,雅斋是一定要继续走下去的,雅斋从开业那天起,就注定了它会有波折,但也注定了它一定会成功!   扣!   扣!   扣!   “请进!”   江云漪正在整理一份适合秋季食用的药茶方及药饼,包括本季度的茶点配备。   雅斋重新营业,她想让它以最全新的姿态进入人们的眼中,所以她把以前的所有茶方全数换掉,她不想让雅斋的客人喝到以前的茶方就想起那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这些茶方便是要重新站在世人面前也必须等到下一季的今天才成。   “云漪,好久不见!”   流景涟漪阁门外,一身雨过天晴色长袍的少年公子,手执一把青玉笛,声音一如即往的带着一丝丝凉意,狭长的眸子里恍若冰泉之水,映着最澄澈的光芒。   “子澈!你,你怎么来了?小小呢,小小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江云漪手中的笔吧嗒一声掉到了洁白的宣纸上,沾了满纸的笔墨,把她刚刚写好的茶方直接作废了。   然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些,眸光直瞅着云子澈的背后,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小小,内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她还是很热情地请云子澈进来。   “如果我再不来,岂不是又要错过雅斋的再次开张?至于小小,你可以放心,她很平安。本来这一次是要带她一起过来的,但学院里正值开课高峰期,就没把她带来!”   云子澈知道江云漪会担心江小小,所以便把江小小的一些情况先跟江云漪说了。   小小在医术方面还算有天赋,加上他的照顾,学院里的夫子自然也会照看她三分。   云子澈的笑容一如即往地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即不热情也不疏离,那样的恰到好处。   他的笑容很清明,不似端木阳的笑那般眩目,却给人很舒服很清凉的感觉,就好像他的人他的名字一般。   “我每次见到你,你的手上都会执着一把玉笛,可是我又从来没见你吹奏过。莫非这笛子不是用来吹的?”   江云漪听闻小小一切安好,一颗心自然就放了下来。此刻她也才有心情关心其它的事儿。   将被弄脏的宣纸扔了,把狼毫放到一边,同云子澈一起走到窗棱边遥望着远处的夜明湖水。   此刻已是夜晚时分,外面月光正明,粼粼波光倒映着天上的明月,有一种极为静溢的美。   “如果你想听,那我现在就吹给你听。”   云子澈将手中的玉笛转了个圈儿,放到唇边,修长的手指微动,薄唇轻贴着笛身,一阵轻缓的笛音轻妙飞扬而出,细细如母亲的低语,涓涓如细流轻淌,静静若午夜花开。   可是笛音再妙,若不是由云子澈吹奏,那再妙的笛音也是枉然。这个人好似天生就应该与笛子结合才不辜负他的完美!   “真好听!”   江云漪闭眸聆听,好似亲眼见识了一场花开,一阵雨落,连她这个不大懂音律的人都不得不为之惊叹。   他的笛音和端木阳的琴音很不一样,云子澈的笛音和他的人一样有一种清冷的味道,不像端木阳的琴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奢靡诱惑和骨子里的清傲尊贵。   难怪世人常说听音犹若看人,这两个人都是音律高手,所表现的笛音和琴音都和他们的人一样满满都是他们自己的味道。   “不过是一场风月一场梦罢了!大周朝比我懂音律的人比比皆是,这并不算什么!”   云子澈收回笛子,执在手中,他已经很久不曾吹奏,都有些生疏了。只是今天突然就想吹给她听!   “你一定好久不曾吹奏了吧。开始听的时侯带着一点试探,不过最后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所以越吹越好听。”   江云漪虽然不懂音乐,但她五感很敏锐,加上听得认真,所以还是听出了云子澈前后吹奏的细微差别。   “这笛子叫凤鸣,本来是我准备送给我妹妹的生辰之礼,可惜它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我妹妹就不见了。所以这笛子便成了我的贴身爱物!”   云子澈细细地抚摸手中的青玉笛,清冷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细雾,朦朦胧胧如雾笼纱,声音里有一丝来不及掩藏的伤痛。   “对,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   江云漪没想到会因为一曲笛音而勾起云子澈的心伤。她想这笛子对他一定有很特殊的意义,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来及得送出去,这意思不用说也知道。云子澈一定很伤痛吧,难怪有时侯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模样。   “没什么,都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差不多有你这么大了!”   云子澈唇边的弧度很浅,眸子中有一抹哀思挥之不去,可他掩藏得太深,以至于没人知道他清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我,我想,说不定她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很好呢。”   江云漪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云子澈,但她想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幽魂都能在古代重生,说不定云子澈的妹妹也会如她这般幸运。   “你不必安慰我,其实我和我的家人早就放弃了。毕竟我们费尽心力找了她十几年,可惜一点音讯都没有。呵,不提这个了,其实我今儿来找你,是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云子澈也不知为何会突然跟江云漪提起这件事,当他意识到时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忙把话题转开。   他的小妹是他们云家人一生的痛,他实在不想再想起!   “哦哦哦,你说啊!”   江云漪本想问一些什么的,可又觉得这样揭人伤疤不好,见云子澈转移话题,那分明就不想再多谈,她若再问就太不厚道了。   “这是我让人拟定的让利书,你把它签了吧。”   云子澈将一份雅斋红利转让书递到江云漪面前,他不想再因为他的事让雅斋再承受任何的风雨。   当时他答应跟雅斋合作有一半看重的是雅斋的前景,但更多的还是他对江云漪的欣赏和来自心底里想要帮她做点什么的奇异心思。   若不是这次柳成想利用雅斋来打击百草堂,他都没有意识到雅斋由于他的介入虽然得到多方关注,声名远播。   可也正因为有了他的介入也让他的对手和敌人瞒准了它,想以它来攻克百草堂和云家。   不管那些人什么目的,什么心思,他都不允许有人动江云漪,也不允许有人动雅斋。   “你怎么和景之一样,难道雅斋在你们的心里就这么不值钱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想要它!”   江云漪有些生气,段景之要退出雅斋是情有可原,但云子澈又是为什么。   虽然自雅斋创建以来,云子澈基本就没露过面,可若没有云子澈,雅斋也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快。   雅斋原本就是由她,由云子澈,由段景之他们三人一起组建的,为什么他们要在这个时侯退出?   他们好不容易渡过这个难关,难道不是应该更珍惜么?   “云漪,其实当初我同意入股雅斋,是因为你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是不会跟雅斋合作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我非常繁忙,根本没有时间来处理雅斋的任何事务。   我本想利用我的身份,我的地位让雅斋的路好走一些。事实证明雅斋的掘起我功不可没,但更多的却来自于你和段景之共同的努力。   况且我的功,无法与我的过相比,这一次若不是因为我,雅斋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来安云的路上,我就在想,我没有在雅斋最需要我的时侯出现,那我就不配再拥有它!   所以我才打算把它完整地交到你手上,我想相信以你的能力,你的毅力和你的本事,雅斋的将来一定会很辉煌。”   云子澈在来安云的路上想了很多,可他想得最多的却是这个小女子到底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打赢了这场官司,还让柳成吃了那么大的亏。   想过这些之后,他又在想,她这么小,当初遇到这样的情况,没有人在她的身边给她支持,给她鼓励,她一个人是如何挺过来的?   她的肩膀还这么细弱,可她却比常人提早地担负起了这么多的责任。比他当时担起百草堂的时侯还要小上一岁,这样的她,跟他是多么的相似。   所以他想,现在的雅斋有他没他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江云漪已经有了足够撑起它的能力。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属于江云漪的雅斋还给她,让雅斋可在永久归一,他相信只有这样的雅斋才能创建永久的盛世。   “好,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一个人也能把雅斋经营得很好,我会让它开出安云,开出平县,开出浣州,甚至开到京都!”   江云漪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自信的笑容,这一瞬间她是那样的光华逼人,风华耀眼。   这才是江云漪,她本来就是要独傲苍穹才能尽显她独特风姿。如今她终于有了足够展现她才华的机会!   “其实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云子澈看着眼前独自风华的少女唇角微弯,觉得将雅斋让出去是他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这个女孩总有那么多的意外给他,他相信这一次把雅斋完全交给她自己打理,她一定会还有惊喜带给他。   他的前半生一直有一个梦,就是找到他失踪多年的亲小妹。可他找得太久,找得太累,现在他不想找了。   不过他又找到了另一个梦,那就是去见证眼前这个女孩的成长历程,他想,那一定是一段非常精彩的人生之旅。   “开业时间定在三天后,虽然因为平江水患,玉带河决堤让得现在的生意非常不景气。但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生息,百姓的生活也渐渐地安稳下来,我想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江云漪将雅斋所有的契约全数收归一处,她知道以后雅斋就和百味药粥坊一样,仅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那我就等三天,待雅斋重新开张过后再走。”   此次平江水患对百草堂也是有影响,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能在安云呆上三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块黑木令还是还给你吧。它太贵重了,但这一次若没有它,雅斋也不会那么容易渡过危机。”   此次雅斋危机,是百姓们为雅斋提供了翻案的机会。若不是雅斋名望太高,官府承受不了压力,柳成又岂会善罢干休。   但单凭百味药粥坊施粥给百姓还是达不到那种效果,只有与百草堂联手,才能真正取得民心,如此才让雅斋重获新生!   “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从来不会收回。你还是好好收着它吧,只要你平时不拿出来,百草堂的人是不会对外说的。我保证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   云子澈在来安云前就下了令,江云漪拥有云家黑木令的事,谁都不准对外传,否则后果自负。   “那百草堂跟清漪园的合作还算数吧。”   江云漪知道云子澈并没有在说笑,黑木令到了她的手上,她想再还回去,云子澈一定不会轻易同意,她得再找个合适机会才成。   不过云子澈退出雅斋,不过连跟清漪园的合作也想取消吧。他们当初签约时,可只试签了一年而已。   “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伙人,我怎么舍得不跟你合作?何况平江发生水患,其它的药农手上的药草一定是收不上来了。如果这个时侯我取消跟你的合作,我不是自找倒霉么?”   云子澈见江云漪竟然会有这方面的担心,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傻丫头,他之所以退出雅斋是为了保护她,但并不代表着以后他会不管雅斋,又怎么可能因此跟她解除合约呢。   “那就一言为定。”   江云漪可不想少了云子澈这样的大靠山,她现在实力还太弱小,在安云,在平县也许还能说得上话,可出了这里可就难说了。   以后她还想把她的店开出安云,开出平县,开遍浣州,甚至开遍整个大周。可她若想完成这么远大的理想,如云子澈这样的人就必须多结识,不然的话她的路一定会很难走。   人脉是成就事业的最大基石,她在成长的同时,自然要不断地结识各种各样的人,结交各种各样的朋友,这样在她有危难之时,才能找到人帮她。   比如这一次的雅斋之劫,若不是雅斋平时里与人为善,结识了不少安云名流,又如何在最后请他们给雅斋作保。   这就是人脉的重要性!   二人就雅斋重新开张一事做了一些讨论,云子澈也提出了一些意见。三天之后,雅斋重新开业,不但宴请了安云众名流,也发贴到平县,请平县众友一并前来观礼。   这一日鞭炮声响彻整个安云,来观礼的不仅有安云及平县的众名流,连安云及平县的不少百姓听说雅斋重新开业皆纷纷前来祝贺。   这一日雅斋所有的人都忙到手软脚也软,但他们都很开心,因为雅斋又回来,而且比以前还要辉煌,还要受欢迎。   而这一天江云漪也把雅斋的新提上来的主事人员重新介绍给安云的众名流认识。   值得一得的是江云漪力排众议升任一个帐房里的送水丫头汪晴为雅斋的帐房主事,所有的帐册都必须经他过目才可以通过,否则一律无效。   江云漪选汪晴做帐房主管,是因为她无依无靠,无父无母,而且做人原则性极强,也不会贪功。   当然主要一点是这个丫头自幼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对于数字极为敏感,学习能力极强。   所以江云漪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并叮嘱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否则她能让她当主管,也能让她继续当送水丫头。   至于人员主管是江云漪特别从牙行挖来的,他便是原安云牙行的主事人马掌事。   马掌事因为受牙行中的小人陷害差点被关入狱,是江云漪托关系将他救了出来,还替他洗清了冤屈。   所以这一次马掌事就直接投靠了江云漪,没想到江云漪会给予这么大的信任。   至于原先的雅斋主事人员皆为段景之的原故而来,自然也因为段景之脱离雅斋而全部请辞。   这也让原先对雅斋忠心耿耿,且本身能力又很不错的一批下人得到了升职的机会。   现在的雅斋就是一个全新的雅斋,里头的人员多数跟雅斋重签了契约,又请来了专门调教人的马掌事做主管,相信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于这次事件了。   雅斋重新恢复了运营,江云漪的心中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待人员及营业稳定下来后,江云漪就准备回丰泽屯了。   自雅斋出事以后,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江云漪还没回过一次丰泽屯。现在已经是八月秋天了,也就是说秋收时节已至。   虽然因为玉带河决堤一事,很多村民的田地都被淹了,但由于那些河水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些农田待水位一降,虽然被淹得惨不忍睹,可还是能收一些稻谷上来的。   江云漪乘坐马车回到丰泽屯时,随处可见下田收稻的村民正在农田里挥汗如雨,一些没有被淹的家田此刻稻谷长势极好,金灿灿的一片,就好似遍地的黄金一般,在阳光下闪着极为耀眼的光芒。   “咦,那不是云漪丫头么?听说雅斋出了大事,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解决了没有?”   有村民一见掀帘而出,似在欣赏着田园风光的江云漪,忍不住停下收稻的活,问旁边的人。   “一看就知道你好久没上集了,前几天雅斋又重新开张,那个热闹啊,就甭提了。”   那村民割了一把稻子,抬眼看着马车里的江云漪将他前些日子上集听到的一些情况跟同伴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个云漪丫头当初那一撞还真把这头脑给撞聪明了。否则不过短短半年多,咋地房子建起来不说,本事也越来越见长。”   有人极为羡慕地在一旁插嘴道。现在整个丰泽屯谁不知道江家四房的大丫头江云漪就是一个宝,谁捡到谁就有福了。   “哎,你还真别说。我听说这老江家今儿又到清漪园去了,也不知道又要闹出啥子事。”   有人神秘兮兮地将他今儿看到的事跟大家伙说了。原来是他早上过来割稻时看见老江家穿得人五人六的又往清漪园走。   如果说江家四房的富贵谁最眼红,那非老江家的人不可。谁不知道老江家的人现在各个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原因只为当初那张江家四房彻底分出江氏一族的断绝书。   说起这事啊,干活的村民们又开始说道,多数人认为老江家就是活该,谁要他们那么不是人哪。   “好啦好啦,别说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我看啊,这老江家的人又跑清漪园去铁定没啥子好事。我们要不要上去跟云漪丫头说一声哪。”   有人赶紧打断其它人再翻旧事,想着清漪园在此次的水患中帮了他们不少忙,这一次他们怎么说也要上去报个信儿。   可这些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不好明着管,所以只能在暗地里出出力,帮帮小忙。   “我看哪,是应该上去说一声。这老江家的人都在清漪园半天了还没回来,江老四又是个软脾气的,谁知道会不会再被老江家的人忽悠了去。”   有人连忙附和,多数人都记挂着清漪园对他们的好,想帮衬一把,就算不能帮到啥子忙,可心里也踏实些。   “那俺们一起过去跟云漪丫头说一声,顺便打声招呼?”   见众人都没啥子意见,便有人建议道。这都在田间边遇上了,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   “等等,说啥子说哝。她坐着马车,一溜烟儿就到清漪园了,需要我们这些马后炮?再说了,你去说了,老江家的人就不会做那门子混帐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事,别人的家事儿少管。”   有人拦住他们,指着自江云漪放车帘后,那马车明显加了速,很快就脱离他们的视线,待他们追上去报信,车都没影了,指不定等他们把人追到后,人家已经到了家,知道了事。   “那,那我们总得去劝着点吧。不能让老江家的老欺负云漪丫头一家哪。”   有人一听有理,想着清漪园对他们的恩情让他们坐视不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是!是!是!我们便是帮不了啥子忙,劝说两句也是应该哪。谁不知道老江家的人各个都是狗皮膏药,现在云漪丫头家富贵了,我想他们一定又打起什么歪主意了。”   有人跟着应声,就是觉得老江家这一次去清漪园一定没好事,很想去看看,也好帮衬帮衬。   “老李说得没错,这清漪园对我们大家伙可都是有恩的。我们咋能看着老江家的人欺负云漪丫头呢。”   这些人中大多数人都吃过老江家人的亏,一致认为老江家没一个好东西,生怕清漪园又着了他们的道。   “那俺们把稻子跟农具收一收,就去看看。”   众人一听连忙把手上的活收一收,打算去清漪园看看老江家的人又搞出了啥幺蛾子。   “你们这些人哪,就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清漪园能走到今天哪里需要我们去说道?再说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老江家的人都是一群什么个性,也不怕去了忙不上,反而跟着添乱。”   先前拦住他们的人摇摇头,想着老江家的人是爱闹腾,可哪一次让他们闹腾成功了?还不是被江云漪那小丫头片子整得灰头土脸。   现在清漪园在丰泽屯村民中的威望可是极高的,老江家的人还敢去闹,那纯粹是找死。   可老江家的人脸皮够厚,心够黑,在丰泽屯倒也没几人敢招惹。他们这些人不去还好,一去还指不定要闹出啥子呢。   “老刘啊,你这话俺们可不爱听。别说这清漪园对俺们有恩,就算是没恩。这大家伙都是乡里乡亲,遇上这事不管管也甭不地道。”   众人把手里边的活放下,留一个人看着,其它人就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全往清漪园的方向走,临走前对于老刘的说法颇为不赞同。   老刘取出他的悍烟,坐在稻草堆上,吧嗒吧嗒地猛抽了几口子,不理踩他们。人家爱闹就闹去,他才不管咧。   ……   事情回到江云漪还在回丰泽屯的路上,老江家的人来到清漪园找江大林和姚芳华商量事儿。   “哟,这不是江公和赵娘子嘛。你们还有脸子来清漪园哪,不知道清漪园没人欢迎你们么?”   张夕刚刚用过早饭,正在布置今日值守的人员,大老远的就看见江传一和赵氏带着一个年轻的后生朝他们这里走来。   人还没到,张夕就想着这老江家的人还真是没完没了,这才消停了多久,又跑来清漪园,不知道又想搞出啥子事。   人家天天想着找事儿,张夕的口气自然不会好,见他们真是往清漪园来,这话一出就是一通的嘲讽。   “少说废话,让江大林那个不孝子,还有姚芳华那个自进我江家门就没做过一件好事的不孝媳一起出来见我!”   江传一哪里不知道清漪园没一个待见他们老江家的人,可今儿他必须见江大林那个不孝子。   这个不孝子以前多乖的一孩子,全让姚芳华那个不孝媳给带坏,否则他怎么敢对他这个父亲那么不敬不尊。   “我说江公啊,俺是不是听错了?你来清漪园找儿子?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大志叔是在清漪园做活,不过他今儿不是请假回去收稻了么?你要找就去江家二房的地里找去。”   张夕伸手掏了掏耳朵,全当听不懂江传一在说啥子。江姑娘临走前可是说了,老江家的人不管谁来了,谁敢再闯清漪园半步直接打出去。   这些人若真识相就赶紧给他滚得远远的,否则清漪园兄弟们的棍子可是不会留情的。   “张夕你是聋子还是傻子,俺们要找江老四,你赶紧让给俺出来,不然俺让这不孝子吃不了兜着走!”   赵氏见张夕给他们装傻,哪里忍得住,可她还是把那语气压低了不少,就是想让张夕赶紧让江老四出来。   只有江老四出来,这事儿才能成,否则一切就全是空谈!   江大林自上次老江家的人入主清漪园不成后,就天天躲着他们,避着他们,没事也不出来串门子了,天天躲清漪园里眼不见心不烦。   老江家的人这是没法了,老又出一个新招!不过这个新招不是他们想的,而是别人自动找上门的。   ------题外话------   姑娘们觉得老江家滴银这一次又想出啥坏主意捏。哦呵呵!谢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没5颗钻钻,秋心妹纸天天送钻。么么哒,很爱你哝。也谢谢渺渺花蚂蚁送滴6颗钻钻,素新姑娘哦,么么哒。   其它姑娘们啊,你们捏,你们咋滴都没啥表示?票子都被甩到了十万八千里了,你们也送朵花送颗钻安慰安慰偶受伤滴心灵呗。   皇榜告示第102章:云漪的未来相公?   “赵娘子,我张夕即不聋也不傻,但如果你们再敢来清漪园闹事,俺就会让你们变成又聋又傻,你们信不?”   张夕见赵氏居然还敢跟她来横的,不由眯了眯眼,这个死老太婆跟她客气,她还当福气,在清漪园门口就敢如此嚣张,出了清漪园还指不定咋地编排他们呢。   他张夕是多想做一个儒士哪,可惜有人偏偏想逼他动用暴力,那他干啥子要跟他客气!   “你!你个龟儿子,我来见我儿子你凭啥子拦着?你不过是我儿子家的一条看门狗,你凭啥子拦门不让老娘进?老娘可告诉你,老娘才是清漪园的主人,你得叫我一声老夫人!你敢反了天,老娘让我儿子开了你,让你喝西北风去。”   赵氏气得一个倒抑差点栽倒在地,一直隐忍的脾气儿就上来了,若不是想让张夕这龟儿子报一下门,她哪里会受这样的闲气。   真是气死她了,气死她了,都怪江老四那个不孝子,居然敢让一个下人给她气受,一会子她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赵娘子,俺劝你还是留点口德。我张夕不动你,是因为你是大林叔的娘,你若不是大林叔的娘,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么?”   张夕危险地眯了眯眼,语气不由沉了几分。他奶奶的,这个死老太婆真吃定了他张夕不敢动她么?竟然敢这么辱骂他,简直就是想作死!   若不是为了挽回他曾经打过人的形象,他真的好想揍人啊!张夕真的被赵氏给气坏了。   “老娘咋地不留口德了,难道你不是我儿子养的一条狗,你会这么积极地在这里看门么?我劝你识相点赶紧给老娘滚开!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赵氏见张夕没有以前那么凶,以为他被她的话给吓住了,不由又横了起来。   哼,她就知道张夕是个软蛋,以前做出来的那些不过是给江云漪那死丫头看的,现在那死丫头不在,这整个清漪园就是江老四说了算,她是江老四的亲娘,这张夕敢不让她三分?   “你个死老娘们真当老子不敢揍你是吧?敢给老子这么得瑟!来人,给我把他们轰走,以后这几个人再敢靠近清漪园十丈以内,别给老子客气,全他妈的打出去。”   张夕见赵氏竟然跟他叫板,内心里那个气啊,也不管什么保持风度,维持形象,先让人揍了再说。   可是他的拳头刚刚抬起就被人给捉住了。   “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冲动!”   一直跟在江传一和赵氏身边的年轻后生一把抓住张夕的手腕,似笑非笑地凝着张夕。   想着这清漪园果然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也许他真来对了呢。   “你他妈谁啊?”   张夕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拦他,气得直接就挣脱了那人的手,凶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瘦不拉吉却臂力极强的后生。   “我是来拜见我未来岳父的,麻烦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清风县温逸求见!”   年轻的后生报上名后,便将手中拿着的拜礼交到张夕手上,这时张夕才看清这个后生的长相。   这个人脸型细且长,皮肤很白净,宽袍长袖,倒是一副人模狗样,确实不大像他们这些村里的粗人。   只是他口中的岳父大人让张夕的嘴角不住的抽,他没听错吧?   “等等!你说通传就通传啊,你算老几啊!”   张夕越看这个什么温逸就越不顺眼,还拜见未来岳父,简直是胡扯。他怎么不知道他们清漪园有他娘的什么人是他岳父?   “他就是云漪未来的相公,你还不让江老四出来,否则一会子有你好看!”   赵氏被吓得一声尖叫,捂住眼睛连忙躲到江传一的身后,嘴上依旧漫骂不止,各种难听的话全数蹦了出来,此刻听到温逸报上姓名,又从背后蹦了出来,指着张夕的鼻子大声地嚷。   “噗!你,你,你说啥?”   张夕听到此处,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没有搞错,竟然有人敢冒充江姑娘的未来相公哪,这人的胆还真不是一般肥啊!   这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真特别多,这江姑娘一家不过刚富贵没多久,竟然就有人上门说跟江姑娘订了亲,简直太可笑了!   “你笑啥子笑,还不让江老四出来,你就说温员外家的公子来跟他提亲了。他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江传一见张夕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轻喝道。他可不能让张夕这个混小子把温逸给吓跑了,温逸可是说了,只要能让老四应了这门亲,那他就给他们三百两做为谢礼。   如今他们可是已经收了一半的订金,只要这事一成,剩下的一半他们就能拿到手了。   “我呸!你别笑死人了,我们家姑娘何时跟人订过亲?江传一我警告你,赶紧带着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白脸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否则别怪清漪园的兄弟对你们不客气!”   张夕这下可管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了,人家都把这种事拿到清漪园门口说了,这事要传出来,那江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可是有信物为证,婚书为凭。不信你就请岳父大人好好看看!”   温逸不急不忙地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交给张夕,唇边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对于张夕的无礼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   反正他信物有,婚书也有,不怕清漪园抵赖!   “看啥子看,你忽悠谁啊,不知道我们大林叔根本不识字啊!”   张夕将温逸交到他手中的拜礼给全数塞了回去,这个小白脸一看就是不好东西,还想让他去通传,门儿都没有。   “岳父大人不识字?没关系,我可以念给他听。”   温逸微微地挑了挑眉,不识字能教出那么一个与众不同的闺女,那他不认识认识不就白来了么。   “喂,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们清漪园压根不欢迎你!赶紧走,赶紧走。”   张夕越听温逸叫岳父大人四个字就牙疼,这事要让江姑娘知道了,她不得怪他办事不力才怪。   这个人果然是温疫,专门来害他的!   “如果你不让我未来的岳父大人出来,那我一会子就全村走访,告诉他们我将在数日之后登门求亲,遍请丰泽屯各位乡亲,请大家一起赏脸。”   温逸摸了摸鼻子,他来这里其实就是想看看那个江云漪是何方神圣,而他之所以选择来丰泽屯看,就是想看看这个丰泽屯的风水有多好,方能养出那样的女子。   “你!你给我等着!”   张夕这下急了,如果是其它人还好说,可这小白脸这模样若真去跟全村的人说,那可就玩大了。   温疫,温疫,这个人真不愧是温疫!张夕被气得牙痒痒,边走连在心里咒骂着。   “呵呵,还是贤孙女婿有办法,这个张夕就是个不懂事的,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江传一讪着笑,没想到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温逸,说起话来还挺有伤杀力,不过一句话就把这个张夕给唬住了。   看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能成的!江传一抚了抚他的八字胡,浑浊的老眼开始发光,似乎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进了他的口袋。   ……   “你说什么?你说外头有人以云漪丫头未婚夫的身份要求见俺?”   江大林正同清漪园的工人们在暖房里采草药,一听张夕这话就愣了,随即又若有所思起来。   心想着,云漪丫头是订过亲,可他们明明约好,等云漪丫头及笄之后再说些事的。   难不成男方家已经等不及了?   “那个人简直就是一无赖,他说你若不出去见他,他就去告诉全村的人。你看,这可咋办哪!”   张夕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棘手的事儿,一时就没了招儿。主要是那人功夫比他好,他想打也打不过,无奈之下只好过来禀报。   “当家的,云漪丫头有订亲么?”   姚芳华也正纳闷呢,这好端端的云漪丫头咋地就突然冒出了一个未婚夫,而这人还是江家本家的人带过来的。   其实她一听是江家本家的人带来的,就想着铁定是老江家的人没法了,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想以这种方式霸占他们四房的财产。   因为只有云漪丫头嫁出去了,他们才更有理由入主清漪园。到时以江大林这性子还不被压得死死的啊。   “难不成是男方家等不及了,想提前把云漪丫头迎回去?也不对啊,张夕你说那人姓温?”   江大月喃喃自语,突地想起这姓氏就不对,咋地可能变成温姓。不是搞错了,就是这个压根是来找茬的!   “听他二姐这么说,这云漪丫头还真订过亲哪。”   姚芳华恍然地看向江大月,她嫁给江大林的时间并不长,可有啥子事,江大林可从不瞒她,可是她咋地没听江大林说过云漪丫头原来是订了亲的。   “张夕,你把人请到花厅吧。”   江大林近日一直躲着老江家的人,就是不想见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给云漪丫头弄出一个未婚夫来败坏云漪丫头的名声,这事他哪里能不管不顾。   张夕无奈,只能点头应下。想着,这可不是守护不力,而是老江家的人太无耻,竟然想出这种坏招。   “当家的,到底咋回事啊?”   姚芳华有些担忧,以她对江云漪的了解,若是突然得知自己跟人订了亲,那还不闹翻天啊。   江大林眉峰纠结,根本没听见姚芳华在问他什么,他只想着一会子应该怎么应付父母,以及那个莫名奇妙来求亲的温姓公子。   “这事哪,说来话长。可如果那人姓温,那就绝对不可能!”   江大月见江大林的样子就知道他内心里一定也在想着这事,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想着当初应下这门亲可是四弟媳妇生前唯一的心愿,然现在她也不怎么能肯定这是好事还坏事了。   “不管那人姓啥子,我就是想知道这是咋回事,这事,云漪丫头知道不?”   姚芳华担心的哪里是那人姓啥,她只担心这事儿如果云漪丫头不知道,而是江大林自作主张,那他们这刚刚缓和的父女关系只怕又要告吹了。   这都啥子事啊,他们家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子,哪里又冒出个啥子未婚夫啊。她就知道老江家的人不是省油的灯,这才过多久啊,又给他们家搞出这么莫名奇妙的一出。   “这事云漪丫头好像还不知道吧。不过我想她应该会同意的!”   江大月想了想了,这事是前四弟妹跟人家早就协定好的,那云漪丫头兴许还不知道此事。   “先不要管这个了,先把前头那个人解决了再说。”   江大林本不想在这个时侯把这事公开,可现在都有人当先提出了此事,他哪里容得别人败坏他闺女的名声。   “这事哪里能不说清楚,我可是收到云漪丫头的口信了,她说今儿就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就在路上了。当家的,你还是想想咋跟云漪丫头说这事吧。反正人已经请进来了,就让他们在花厅多坐会!”   姚芳华所担忧的是江云漪知道这事之后跟江大林再闹开,这父女俩都是一个脾气,上次老江家的人死要入住清漪园,若不是江大林后面表示不再管清漪园,那事还知要闹成啥样呢。   现在一事刚平,一事又起,她这心啊,都快被这对父女给弄出病来了!   “这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早就定好了,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大林现在是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温姓少年给难住,听到姚芳华这么说,脾气就上来了。   他可以不管家里的事,可云漪丫头的婚事那是早早就订下的,可不能反悔。这事没得商量!   “哎,芳华,这事可以缓一缓再说。我们还是先到花厅听听是咋一回事吧。”   江大月明白江大林的意思,云漪丫头跟那家人的婚事那是刘氏在世前就订好的,他咋可能悔婚。   姚芳华暗叹了口气,在她看来老江家带来的这个啥子温姓公子铁定不是啥好东西,否则咋地连那种话都说得出口。   ……   话说张夕跟江大林回禀这件事就重新来到清漪园门口,此刻他看着温逸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总之就是特别的不顺眼。   想着如果这人日后真成了江姑娘的未来夫婿,那他是不是就要考虑离开清漪园另谋出路,省得被这个阴险小人整。   “大林叔让我带你们到花厅等侯,请吧!”   如果不是因为温逸的威胁,张夕是说啥子也不可能让老江家的人再进清漪园半步的。   这个小白脸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哪里能配得上江姑娘啊。而他也决不信江姑娘会喜欢这种人!   “姓张的,从这是什么态度!”   赵氏见张夕那不情不愿的样儿就来气,这个张夕就是一个天杀的坏坯子,当初若不是这个死小子死拦着,他们家早早就住进了清漪园,哪里会沦落到还住现在那破房子。   不行,她得趁着这个机会住进清漪园,这一次住进来,她就不走了。   “我一直这态度,你要看不惯可以不必跟进来。”   若不是为了搞清楚这小白脸儿的来路,他才不会放老江家的人进来呢,谁知道他们进来后舍不舍走啊。   看死这老太婆的样子这种事她八成干得出来!   “你!”   赵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清漪园受挫,心里早早就憋了一团火,可她不得不忍下来。   哼,等老娘彻底占有了清漪园,非要你这个龟儿子好看不可。   “好啦,别闹了。等一会子见到老四再跟他说说,让他以后好好管教管教下人。”   江传一此刻只想将云漪丫头跟温逸的婚事订下来,到时他老江家就能攀上温家这样的财主,那该是多美好的事啊。   主要是这个温逸够得他的心,对他又尊重,比较好拿捏。到时有这个孙女婿撑腰,这个清漪园还不是早晚都是他的?   现在暂且忍忍张夕,待日后他拿下清漪园,再好好收拾他!   张夕抽了抽嘴,这老江家的人可真是自以为是,他的去留除了江姑娘,可没人能管得了。   倒是温逸表现得很从容,他边走边慢慢欣赏整个清漪园的景致,眸中不时会闪过赞叹及欣赏。   因为在一个小小的农村里面,能有如何雅致的园子实在很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这样的园子便是在京中的富贵人家也未必比得上它的精致漂亮。   “这个园子不错,很精致!”   温逸暗自点头,如果不是时侯不对,他真想好好参观一番。不过没关系,一会子他自有办法住进来,到时他想怎么参观都可以。   “当然不错,这是我们姑娘同那些建房师傅一起设计的。”   张夕冷哼一声,小白脸儿就是小白脸儿,这才进门没多久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吧。   “哦……,我未来媳妇儿还有这本事?”   温逸把哦字的声线拉得很长,表示他真的很惊讶,即使从进门之后他就发觉这园子的设计很与众不同,却怎么也没想过这其中还有江云漪的手笔。   张夕瞥了他一眼就不再说话了,哼,想从他口中套话,门都没有。这个小白脸儿真是可恶,都还没有证实他是不是江姑娘的夫婚夫呢,竟敢如此称呼江姑娘,简直是太过分了!   倒是江传一和赵氏一路走过来,眼睛都在不停地转动,看哪里不顺眼还会在一边讨论以后如何改造它,好似清漪园已经是他们的一样。   这算是他们第二次进清漪园,上一次来的时侯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参观就被赶出去了,现在他们可是被请进来的,当然要好好看一看,并讨论一下以后住进来应该弄成啥了模样的才满意。   如果说张夕这辈子最讨厌什么,那绝对是带老江家的人进清漪园。这两个老货真是无耻至极!   张夕拳头紧握,很有一种想要把这两老货扔出去的冲动。   “小哥哪,要学会忍耐,万不可莽撞,否则后果很难说的!”   温逸走在前面就好似背后有长眼睛似的,语气轻轻然然,带着一抹戏谐。   清漪园是不错,就是请的人素质不够,气场不够,就不知道那个还未蒙面的小丫头是个啥模样。   他真是万分期待哪!温逸眸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要你这小白脸儿说。”   张夕拳头握得咔嚓响,一见温逸如此闲情逸致,忍不住就把心里的话给骂了出来。   温逸轻轻一笑,却并不怪罪。   不消一会几人就到了清漪园的南苑花厅,张夕命上奉了茶,就气冲冲地出去了,在半路遇上了同江大林、姚芳华一起前往花厅的江大月。   “咋地了这是?他们给你气受了?”   江大月见张夕一张脸黑成了锅底,关心道。这张夕同她一起管理清漪园这么久,她还没见过有谁能把他气成这样呢。   “我没事,我人就在这儿,一会子里头那小白脸儿若敢对你们咋样,你就大叫一声,我一定会冲进去保护你的。”   张夕见江大月这么问脸色好了几分,原本被温逸气得差点失去理智的他,这时方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放心吧,这里可是清漪园,他们不敢乱来的。”   江大月笑,嘱咐张夕别气坏了身子,然后便追上了江大林和姚芳华的步伐。   她可不能任江大林和姚芳华二人独自去面对江传一和赵氏,以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温公子。   ……   “爹,娘……”   江大林进入花厅还是很敬老地给两位老人行了礼,叫了爹和娘。不管他们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他们永远都是他的父母。   “知道出来见我了?我还以为你当我死了呢。要我千求万求才肯放我进来,你是不是怕老娘赖着你啊?就算老娘赖着你了咋了?你是我生的,难道就不应该孝敬我?”   赵氏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对她恭敬行礼的江大林,若不是看他现在对她如此恭敬,她都要以为那个次次叫人把她赶离清漪园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不孝子呢。   江大林抿着嘴不说话。从小到大他都不敢反驳母亲,所以只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即使一直躲着她,但如今见到人,他还是习惯性不敢反驳什么。   “咋地了?哑巴了?你不是很能耐么?现在咋地不说话了?还是一直以来都是有人窜掇你对你这个母亲不敬不孝?   那感情好,现在我人就这里。你马上给我赶走那个敢教你学坏的人,然后把我跟你爹接进来,否则以后你就别再叫我娘!”   赵氏见江大林不说话冷冷一笑,她就知道江老四没这个狗胆,竟然敢忤逆她,敢不让她住清漪园。   若不是有人教唆,他一定不敢这么做。这不,她说两句,他一句都不敢应,定然是姚芳华这个死贱人教他这么做的!   今儿她非得让江大林把姚芳华给休了,然后把江云漪那个死丫头趁早给嫁了。   那以后这个清漪就是她的了!赵氏想到这里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赵白菜你别欺人太甚,今儿老四放你们进来,是因为你们竟然敢败坏云漪丫头的名声,这才不得已放你们进来的。若是你再撒野,我会马上叫你请你出去!别忘了,云漪丫头可是下过死令,不准你们再踏进清漪园半步!”   江大月没想到赵氏这么不要脸,都这个时侯了还想使坏,还想让老四难做。她刚才就应该让张夕将这俩老货拦在门外才是。   “江大月,你别忘了,你也是老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现在你跟着老四享清福了,就看我这个当娘的越加不顺眼了是吧?居然敢连名带姓的叫老娘,老娘当初咋地没在娘胎里就把你闷死,生出来时就把你给掐死啊!”   赵氏见江大月居然有脸站出来替老四说话,那憋了多年的火气也爆发了。   这个死丫头从出生至今就没让她过过一天的舒坦日子,天天跟她作对,日日跟她甩脸子,她使出那样的毒计都没能让老头子赶她出家门。   后来好不容易赶她出了家门,这死丫头竟然没有在外头饿死,还把那个野种给养大了。   现在在老四家吃香的,喝辣的,就把她给忘了一干二净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敢在一旁说风凉话儿,让老四不要理会她。   这个死贱丫头的命咋地那么硬,怎么都弄不死她!   “从你害我身败名裂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配再当我的母亲。我江大月的母亲早就死了,所以你不配在我面前提生我养我这句话!就像现在,你也没有资格叫老四让你们搬进清漪园一样。   你们老江家跟我们姐弟二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让老四再听你的话,再受你的摆布!”   江大月一向知道赵氏人有多无耻,所以她不屑再跟她讲什么大道理,因为在赵氏的眼中她就是理。   别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只有她做的才是对的!别人若不依着她,她就会疯了一样报复所有的人。   这个人就是她江大月曾经的母亲!她庆幸她们早已脱离了母女关系,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儿。   就像大姐,就像三妹,她根本就不配当一个母亲!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自己不孝也罢了,凭啥子叫我的儿子陪着你一起不孝敬我。你这个毒心肠的死丫头,老娘当初咋地就生了你啊!”   赵氏一听这些整个人如疯了一般大吼大叫,她当初虽然设计陷害了江大月,可是她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事,尤其是提起这事的还是江大月本人。   这个死丫头从来就不给她省心,当初那男人要了她之后就跑了,留下这死丫头也算了,偏偏还让这死丫头怀上了野种。   可是老头子就是不让她打掉那孩子,还要让这死丫头生下来,虽然到最后这死丫头如她所愿地被赶出了老江家,然她在那些姐妹们面前却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她都恨死这个死丫头了,她偏偏还提!真是气死她了!   “好啦,吵啥子吵!以前吵了十几年了还没吵够,现在在外人面前你还吵,烦不烦啊!”   江传一眼神复杂地凝着江大月一眼,这个他曾经最疼爱的闺女,如今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他都不知道他当初咋地就狠下心把她赶出了家门,让她在外头自生自灭十几年。   赵氏狠狠瞪了江大月一眼,才悻悻地闭了嘴。她知道老头子这十几年来最后悔的就是把江大月这个死丫头赶出了门,如果她再闹下去不讨好的只会是她。   江大月紧咬着唇,转过身,不再看江传一和赵氏一眼。若不是怕老四吃亏,她才不会出现在这里受赵氏的闲气。   “岳父大人,小婿来得匆忙,只是备了区区薄礼,还请岳父大人笑纳。”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温逸见戏曲落幕,想着也是他出场的时侯,指着自己带来的礼物,起身对着江大林行了一个大礼。   “这些礼我们可受不起,你这声岳父我更受不起。这位公子,这种玩笑以后还请你不要再开了,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江大林可以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可以忍气吞声,可对这个人敢无故败坏他闺女的少年,他可不会跟他客气。   “岳父大人何必生气,我可是有婚书为凭的!”   温逸笑着将一张婚书递给江大林,看那婚书的纸样应该有些年头,绝对不是新写的。   “这,这,这婚书你从哪来的?”   江大林皱着眉接过婚书,一见吓得差点跳起来,因为那婚书便是当初他跟男方家一起约定时,写的婚书。   温逸笑而不语,见江大林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婚书是真的。   “你,你不是姓温么?”   江大月见江大林这样也知道这张婚书十有八九就是当初江大林跟男方家协定的那张婚书。   “不管我姓什么,现在婚书在我手上,那我跟江姑娘的婚事就是作数的。”   温逸避重就轻,这婚书他可不会告诉他们怎么来的,总之他能达到目的就成。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把江云漪这个人先定下来!   “哦,什么婚书?为啥我啥都不知道?”   就在江大林沉默着不知道要说啥子的时侯,江云漪从外对走了进来,她走得很慢,带着点点的笑意,走到江大林面前抽走了那所谓的婚书。   温逸就在这个时侯抬起了头,那小女子一身嫩绿色的薄衫,一条同款浅绿绣枝腰带轻轻地扣在腰间,腰间没有任何的配饰,可看起来却极为的大方简洁。   少女梳着流云髻,几朵细碎的碧绿绢花点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转动间灵力十足,就好似世上最美丽的宝石。   她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然那笑却不达眼底,纤纤细手抽过婚书,她看起来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是自她进门到现在就被她吸引住眸光的温逸却知道她很愤怒,非常愤怒。   “这婚书你可不能撕,撕了,我上哪去找我未来的媳妇儿去?”   察觉到江云漪意图的温逸猛然间站起,两只大手扣着江云漪准备撕掉婚书的细嫩手腕,似笑非笑的凝着她。   这婚书机缘巧合到他手上,而他又机缘巧合地知道了一些事,所以这婚书可不能任这丫头这么撕了。   “想不让我撕,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江云漪一抬膝直接就向温逸某个极重要的部位踢去,逼得温逸不得不被逼松掉江云漪一只手,而就在温逸松开江云漪的一只手时,江云漪已经一个转身拿住了温逸的肩,刚要使力一摔,温逸一个矮身躲过去,然他矮下身就不得不松开江云漪的另一只手。   待得温逸意识到这一点时,江云漪已经逃脱了他的掌控,盈盈站在了一丈之外。   “功夫很特别哪,再来!”   温逸被江云漪露出的这一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二话不说就朝江云漪攻了过去,可不论他如何攻击江云漪都能躲过去,偶尔出几招还差点将他拿住。   这让温逸惊讶极了,而且他还发现江云漪的每一招都是即干净又利落,并且还招招致命,若不是他功夫好,而这丫头的力道还差些,指不定他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够狠!够味!够辣!他喜欢!   二人就在花厅内你来我往,过了无数招,好在二人出手都还有点分寸,并没有把花厅当成战场。   待二人再次交手,温逸一时没留神被江云漪找到了个空档,踢到了腰眼,疼得眉头直皱。   “婚书没了!你可以走了!张夕送客!”   江云漪微微一笑,轻轻一哼,当着温逸的面见那张所谓的婚书撕了个粉碎,表情冷淡至极。   她不过一个多月没回来,一回来就送给她一个未婚夫,开什么笑!   “你,你便是撕了婚书又咋样,咱们的婚事可是双方父母所订,这辈子你嫁小爷我嫁定了!”   温逸瞪着眼看着那纷纷扬扬的纸片儿如雪花般撒落,捂着腰眼儿,伸手指着江云漪愤愤地道。   这小丫头下手也太狠了些,真不知道那家伙咋地就看上她了!不过不要紧,没了婚书,他还有信物在手呢。   “张夕,还不送客!”   江云漪活动了一下筋骨,对这个人有几分疑虑,这家伙功夫还真不赖。若不是他试探了半天,硬是没摸清她的武功路数,她今儿一定会输给他。   只是她对老江家的人没一个有好感,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来得到了这婚书,就来这里找她麻烦,她哪里会跟他客气。   “好啊,江老四,你就让这个死丫头这么对未来的相公啊!你就不怕名声传出去,让我们老江家跟着蒙羞哪。还有你,你这个败家的,坏心肠的女人到底是咋地教我孙女的,把她教成这模样!”   赵氏看到那飞扬的纸片儿就好像看到了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从她手里飞了,指着江大林和姚芳华的鼻子边哭边骂。   她的银子啊,她的贤孙女婿啊,这就被撕没了啊!她不要活了,她不要活了啊!   江云漪这死丫头就是上天派来克她的啊,她怎么就没跟她贱人娘一起去死啊,上天啊你不长眼哪!你就这么让这死丫头来欺负她一个老人家哪。   “老婆子,你别哭,俺这就找村长和陈公李公他们去,让他们好好的评评理。温逸啊,你放心,这个婚事我一定让村里人给你做主了!绝不会让这个不孝的孙女儿坏我了老江家的名声。”   江传一眸光幽转,想着这事儿就他和赵氏两人一定没法让云漪这死丫头认了此事。   那他只有找村里人把这事给定了,到时侯他就不信云漪丫头还敢悔婚!   “等等!”   江云漪微微地眯了眯,她不知道这个婚书是咋回事,但她是不可能莫名奇妙跟一个素不相识的订婚,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婚姻交给别人来做主。   然若让老江家的人这么走,谁知道他们会给她搞出啥子事来。这事若不搞清楚,她以后在丰泽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题外话------   今年的作者年会开始报名了哦,药膳师也参加年会投票。姑娘们支持个呗,每人每天可以免费投十票,姑娘们怎么招也让药膳师进入前百吧。   如果连前百都进不了,姐姐这心不被伤透了?拜托各位亲爱的,有票就投给药膳师吧。么么哒!爱你们!   皇榜告示第103章:急着把云漪嫁出去   “咋地了?后悔了?”   赵氏见江云漪竟然会叫住他们,心中就得瑟了起来,看着江云漪的样子轻哧一声。   这死丫头总算是要向她服软了吧,这次总应该乖乖地把她接进清漪园好好地孝敬吧。   “婚书是打哪来的?说清楚再走!否则我让能保你不进大牢,这一次可绝不会手软。”   江云漪是不管婚书真假先毁了再说。然江传一和赵氏找出这么一个高手过来,却不得不让她慎重几分。   她也不问温逸,因为这个人绝对是那种打蛇随棍上的主儿,谁知道他会提出啥子不合理要求。   江传一和赵氏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温逸这婚书是打哪来的。   但管它打哪来,只要有婚书为凭,那江云漪就不得不让他们住进清漪园来封他们的嘴。   “其实你就算把婚书撕了也用,这婚书不过是一张纸,咱们的婚事可是早早就订下的。你这辈子可是嫁定我了!而且我告诉你,我不但有婚书,我还有信物呢。”   温逸见江云漪无视他,再次强调道。这个小丫头片子气场倒是强大的,不过这个性子太合他的口胃了。   “没错!温公子他不但有婚书还有信物,你这一次就算不嫁也得嫁!你以为撕了婚书就算了么?哼,现在就给我乖乖留家里绣你的嫁衣去。你那个什么斋,什么坊我会让你几个伯伯替你接手。这些事儿你以后就不用管了!”   赵氏一听温逸不仅有婚书竟然还有信物,一双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下子可好了,他们家不但能拿到温逸给的三百两,以后还能接手这死丫头开的雅斋和百味药粥坊。   他老江家要发大财了!她就说他们家就是个有福气,老四家的东西早晚都是她的,跑也跑不掉。   没想到,上天这么快就派人来把江云漪这死丫头给收了。果然是老天有眼哪!   “想做我江云漪的夫婿,单凭一张婚书和一件信物可是不够的。”   江云漪直接无视赵氏的话,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温逸才是这整件的事罪魁祸首,想平息此事还得这个家伙出手才成。   至于江传一和赵氏,只要温逸闭嘴,她自有办法让这两人无功而返,独个回家后悔去。   “有意思!那你说说要咋样子才算数?婚书不算,信物不算,你总得划出道儿来吧。”   温逸摸了摸鼻子,发觉这个江云漪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小小年纪不但会赚钱,功夫还很好,比起那些只会吟诗作对,悲秋伤春的女人强多了。   这样的娘子娶回家那可是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就不知道这小身板儿能不能上得了床?   “很简单哪,只要你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江云漪一见温逸的样子就知道他跟江传一和赵氏并不是一路的,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就跟江传一和赵氏勾搭到一块儿。   但不管他们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她现在就是要温逸这家伙知难而退!   这个人跟端木阳和云子澈的性子和气质都不同,然那全身上下透露出洒脱劲儿却极为难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老江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显然是误打误撞才被老江家的人撞上,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傻,也不可能被老江家的人利用,那唯一能解释的就这个人好玩,所以不介意被人利用。   这样的人你必须摸准了他的脉,才能找到对付他的办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爷就陪你玩玩。说吧,你想怎么个考法?”   温逸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状,似在想江云漪话中是否有什么陷井,可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江云漪。   他会让这个丫头知道他温逸是天底下少有的十全男人,定让她乖乖地答应这门亲事。   “我不管你这婚书是打哪来的,在没通过考验前,谁也不准再提起。包括你手里所谓的信物!”   江云漪当先把今日之事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扼杀在萌芽中,若是没有这个鬼婚书,老江家的人可是进不来的,自然的,也只会在外头小打小闹,掀不起啥风浪来!   “期限呢?”   温逸可不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丫头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按牌里出牌的人,要是到最后不承认,那他不是亏大了。   “期限为明年的今天,如果你能打动我,不管有没有婚书为凭,信物为证,我都愿意嫁给你!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你做不到,现在你就可以走了。”   端木阳对她够死缠烂打了,可现在都半年多了也才让她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她才不信这个温逸会比端木阳对她更有办法!   而且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不犯法的,她才不信有人愿意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呢。   “一言为定!不过我有个条件!”   温逸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今儿来丰泽屯他变了一下妆,与平时不大一样,但他相信这大周朝只要是女人都不可能不会爱上他。   他就不信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他温逸会搞不定!如果真搞不定,那他就得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魅力了。   虽然他被这个小丫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给吓了一吓,可那又有什么,人这一生能找一个心爱的人不容易。   他温逸喜欢的人,不需要太多,一个足已!不过他是一阵风,他还担心这个丫头能不能揣得住他呢。   “洗耳恭听!”   江云漪相信这个人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所以她不介意跟他好好地玩一玩这个游戏。   否则他相信以这个人的个性一定会搅得她的生活鸡犬不宁。   只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请求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规矩已下,能不能遵守就看他了!   应得爽快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你得让我住这,得让我跟着你,在期限未满前,你不能赶我走。”   温逸也趁机提出要求,要打动一个人,你若没机会接触她,要怎么打动?所以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又随时随地能见到她,他就不信这小女子的心肠是石头做的。   “你可以住这里,也可以跟着我,但是我让你做啥子,你就得做啥子,而且不能问为什么。”   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经得住考验了。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跟她玩这个,她可以保证这个家伙一定坚持不了三天。   “总要有底限吧?”   温逸狐疑地凝着江云漪,这丫头的要求一个比一个苛刻,不会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他,又或者想出了啥子鬼主意让他知难而退吧。   “放心,我即不会让你杀人,也不会让你放火,更不会让你自杀!”   可是会让你生不如死,自动放弃,然后乖乖滚蛋。江云漪扬眉浅笑,在心里补充道。   “这三点属于违反德道底线,你本就不应该算在考验里。除此外,你这个范围也太广泛了点。”   开什么玩笑,除这三点,让他干啥子他就得干啥子,那他岂不是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这样的亏本买卖他温逸可不干!这丫头也太奸诈了,连这样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那就再加一点,我让你做的事不会人人都能做到,但一定有人能做到。这样你还有意见么?”   这个家伙还挺精明,知道为自己争取。不过这个人看着也不是普通出身,她就不信她让他做的事,他能办到!   “好!既然是有人能做到的事情,那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温逸想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最起码她要求让他做的事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如此一来他若做不到,那就只能是他技不如人,也没啥好抱怨的。   只是到后来温逸才知道江云漪让他做的事到底有多么让他咬牙切齿,可他却偏偏不肯认输,非要让江云漪对他心服口服,然后心甘情愿答应嫁他!   “那就一言为定!”   江云漪忍住唇边即将溢出的笑意,跟温逸三击掌为誓。她会让这个家伙知道敢来清漪园捣乱的人日子一定不会很好过。   “不行!我说贤孙女婿啊,你咋地可以任这死丫头胡来呢。这事我可不同意!就算同意,除非这死丫头也让我这个老婆子住进清漪园才成。”   赵氏听得一愣一愣地,听到最后才发现这两人竟然无意中就达成了协议,那还要她来这里干啥子,这简直太胡闹了。   如果真让温逸在这丫头身上花个一年半载的时间,那她岂不也得等上个一年半载才能把这丫头的财产全收归囊中?   这个清漪园本来就应该是她的,那个什么斋什么坊也应该是她的,她凭啥子还要等那么久哪。   “是哪,贤孙女婿,这丫头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她。”   江传一也觉得任江云漪和温逸就这么把事给定下来极为不妥,他咋地能让他未来的贤孙女婿就这么听云漪这丫头的话,那以后他哪会把他这个爷爷放在眼里?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那你们说咋办?”   温逸似乎这个时侯才想起江传一和赵氏。话说当初他特别找到这对老夫妇是啥子原因来着,貌似就是看中江云漪跟老江家的矛盾吧。   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来玩的,现在他找到了更有趣更好玩的事儿,自然的就把先前的打算给忘了。   不过,能多一份好玩又有趣的事儿,他当然也很乐意。   “自然是让这丫头马上嫁到你们温家去,然后你把骋礼直接送到江家本家。这事不就成了!”   赵氏在带温逸来清漪园时就打算好了,她不仅要让这丫头嫁出去,还要让温家先把骋礼送到本家。   这样她不仅可以得到温家丰厚的骋礼,还可以用这些骋礼把清漪园重新整修,到时她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住进来。   “我说婆婆,我现在还叫您一声婆婆,那是因为大林还愿意叫您一声娘。可是你凭啥子来决定云漪丫头的婚姻?不要说这个温公子跟我们家云漪没有啥子婚约,便是有婚约,这云漪丫头可还没有过门。你咋可以一口一个贤孙女婿的就叫上了?你这不是故意败坏云漪丫头的名声么!”   姚芳华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方才见云漪丫头跟这个温公子如此协议就有些不赞同,毕竟这温公子跟他们没亲没故的,哪里能一直住清漪园,还想时刻跟在云漪丫头身边。   可是这些话她还没来得及反对,这个赵氏就当先表示了不满。然她的不满却是云漪丫头没有当即答应退给温逸。   这,这都算啥子事啊!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赵氏这样的婆婆,这样的奶奶!先前她夫家的婆婆虽然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可也没赵氏这般的不讲理啊。   “咋地不行?咋地不行?你懂啥子?人家温公子不但人品好,家世好,长得也好,你不现在让云漪嫁过去,还等着别人把温公子抢了去啊!   老娘可告诉你,这事你和大林别给老娘掺和,现在就让云漪去准备嫁衣,一会子我就去问吉日,把这事直接办了!”   赵氏听姚芳华这么说就急了,她可是巴不是赶紧把江云漪这个死丫头嫁出去,这个姚氏竟然敢阻拦,还说她没资格为江云漪这死丫头做主。   她咋地就没资格,她可是江云漪的亲奶奶!她没资格还有谁有资格?   “我现在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把这两个外人请出去,谢谢!”   江云漪冷冷一笑,对于赵氏这种无耻性情她基本已经免疫,不过她可不喜欢人家在她的地盘如此撒野。   竟然人是温逸引来的,那他自然就得负责帮把人给弄出去。否则他们之间的约定就取消!   “你个作死的贱丫头三番四次赶老娘走。老娘告诉你,我从现在起就不走,你有本事让人把老娘打死得了!江老四你哑巴了,你就让你这作死的闺女欺负你亲娘啊!”   赵氏气得直拍桌子,骂完江云漪就指责江大林,总这就是认为这一切全是他们的不是,他们不依着她的话做就是不尊不孝不敬,就应该下地狱。   “我,我,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清漪园是云漪的,清漪园的一切全是云漪说了算。这,这门亲事我们家自有主张,母亲,你,你就不必操心了!”   江大林鼓起勇气,结巴着对着赵氏讲明这一切。他不能让母亲干涉这件事,否则这云漪丫头的一生可真要毁了。   “好你个你江大林,你这是想逼死老娘是吧?那你,那你干脆现在就弄死老娘算了!”   赵氏开始坐在地上哭,哭得极为大声。这个死老四啊,真的不再把她当娘了啊,这就这样欺负她,也不管她了,让她死了算啊。   江大林被赵氏哭得一颗心纠成了团,可他还是背过身去,不理。然赵氏越哭越大声,让他本就不算特别坚定的心越加的难受。   “老四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你娘都哭成这样了,你都不理她,不劝她,难道你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江大林有多不孝?那我,那我干脆打死你算了!”   江传一见江大林对赵氏的哭泣无动于衷,心里也是气极的。以前只要赵氏一哭,老四可是啥子事都肯依她的,现在竟然连一句话的都不说。   看来他不用非常手段,今儿这事就别想成了!所以他直接拿起拐杖就朝江大林打去。   江大林不敢躲,生生受了一杖。当他已经准备好承受第二杖,第三杖时,发现江传一只打了一杖就停了手。   “江传一,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清漪园,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张夕,你这个总管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么?谁让你放他们进来的!”   拦住江传一继续再打下去的人是温逸,可开口训斥江传一的却是江云漪。温逸知道他若再不动手,今儿这第一关他就别想过。   “你!贤孙女婿你拦着我干啥?我今儿不打死这个不孝子,我哪里还能当个父亲。”   江传一本想要开骂的,见拦住他的是温逸赶忙改了口。这可是他以后的财主,他可不能得罪。   “我未来媳妇儿都说了,要考验我呢,你们今儿也没帮我啥子忙。那也别给我捣乱了。那一百五十两就当我送给二老的,但是如果你们不肯走,还想闹,害偶被我未来媳妇儿嫌弃,那你们就先把钱还我吧!”   温逸的笑容温和无害,说话和先前也没什么不同,可他这话却字字句句都在要点上。   要想留下就把钱先还了,要不就赶紧走,省得害他连经一关都过不了!   “来人哪,还不把这两个人给我架出去。”   温逸的话音刚落,张夕也带了几名护院过来,二话不说就命人先把江传和赵氏赶紧架走。   江传一气得差点晕过去,赵氏则是哭闹不休,被一路拖着走,拖出清漪园门口时她还大骂不止。   清漪园门口因为先前江云漪回来就有不少村民过来打招呼,加上方才在田里收稻的几个村民听说老江家的人又来闹事,就全过来了。   这些人听着江传一和赵氏被清漪园的人架出来,纷纷在一边小声议论着。可听着赵氏口里说的话不由目露惊疑。   “江云漪,你个作死的贱丫头,有了男人就忘了我这个奶奶。留下个男人在家也要把亲爷亲奶赶出门。你我老江咋地就出了你这么不要脸的啊!”   赵氏眼见着自己离清漪园的门越来越远话骂得越来越难听,也不管这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反正在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江云漪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她就不信她这话一放出去,江云漪那死丫头的名声会不受影响。   江传一也在一旁唉声叹气地帮衬着。反正只有让江云漪跟温逸的事儿成了,他们老江家才能翻身。   “江传一,赵娘子,俺警告你们,要是再敢乱说话儿,就别怪俺们不客气!大家伙别他们俩人乱说,他们就是太闲了没事干来找江姑娘晦气。”   张夕看赵氏还吵闹不休,赶紧呼喝道,也顺便向村民们解释。他可不能任赵氏这老娘们这么编排江姑娘。   村民们自然是多数站在清漪园这边的,可是也有些人把这事当了真,但没人敢在这个时侯上去打听个一二三来。   ……   花厅之中自江传一和赵氏被架出去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说吧,咋回事?”   江云漪今日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就碰上这事,心中没气那是不可能的。   她微靠着椅背,脸上有些乏,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温公子,你可不可以先说说你那婚书到底是打哪来的?”   江大林心疼闺女,可这件他必须问清楚了才能跟闺女道明一些情况。他真是没用,闺女才刚刚回来,都没能让她好好休息,就让她遇上这事儿。   “呃,我叫你大林叔吧。大林叔,这婚书打哪来有那么重要么?我想不重要,因为你闺女都答应给我机会了。而且云漪方才也说了,这婚书的事儿以后谁也不准提!”   温逸本想在厚着脸皮叫江大林一声岳父大人的,可江云漪似笑非笑看他的眼神让他生生把那个四个字给吞了回去。   不过江大林这问题他是不地告诉他的,反正那婚书都被江云漪给撕了,现在说也没用。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看我爹和我姑姑的表情,很明显这婚书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江云漪看温逸的样子就知道他手上的婚书来历有问题,可那婚书应该不是假的,只是不知咋地落到了温逸手中,被他拿来做文章。   这事她若不问清楚,以后若再来一个找她问亲的,那她不得烦死?   “捡的!”   温逸也不否认,这婚书,包括他身上的信物不过是机缘巧合被他拾到了。只是婚书上只写明了女方的名字,却没有男方的姓名,所以他就拿来冒名顶替,玩玩了。   呃,其实主要是婚书上的名字很眼熟,他才想借此机会过来拜访拜访。   “捡的?”   江大月在一边一听温逸说那婚书是捡,嘴角一抽,瞪着温逸,显然对他这说法很不满意。   “我,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姚芳华也有些傻眼,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人长得也不错啊,咋地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啊。   “既然这样,那就先请温公子回避一下!来人,先带温公子到北苑客房歇息。”   江云漪倒没有多大意外,温逸这个人一看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拾张婚书来玩这种事做出来也没啥好稀奇的。   不过他的身份她得找人好好查查,因为这人看起来就算是要玩应该也是有选择性的,绝不可能没目的的来这里给她找事。   “我可以让他们带我参观一下不?”   温逸很配合的起身,反正江云漪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所以他也不担心她不跟他履行约定。   “那你就带温公子好好走走。”   江云漪明白让温逸住进来,她是不可能绑着他不让他在清漪园走动,那还不如大方点让人带他好好逛逛。   下人应下,就领着温逸出了花厅。   “云漪啊,你刚回来,一定很累了,要不你先洗漱一下,然后好好歇息歇息。这事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江大月见江云漪这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便在一旁劝道。看云漪丫头这样子,必是十分不喜婚事被订下来的事儿。   “是啊,云漪,你还是先休息下,这事不急。”   姚芳华对这事也是完全不知情,但她知道这个时侯决不能再让云漪丫头为此事操心。   她得先把这事了解清楚,然后再找个机会跟云漪丫头谈谈。   “这事是不是跟沈天明有关?”   江云漪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问得极为自然也极为笃定。   她这一次回来本就是想问问有关娘亲过世前的一些事儿,今儿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就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了沈天明。   “是!是跟你沈大哥有关。那婚书是你娘亲在世时,我跟你娘,还是天明他娘一起约定的。当初你们姐弟把天明救回来,我就知道这是你们的缘分,而你娘临终前也说,一定要让天明好好的照顾你!   这婚书不是你跟温公子的,而是你跟天明的。这门亲事是你娘亲临终前的心愿,她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能够快乐!   不过你娘从开始就坚持,这事必须等你及笄后再告诉你。若不是温公子突然出现,爹是不会这么早把这事跟你说的!”   江大林见这事实在瞒不住也就不准备瞒了。当时沈天明被人追杀,怀中还死死地拿着当初孩子他娘交给沈家的信物和婚书,他就知道云漪跟天明的婚事就是上天注定的。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村里那么多人,沈天明偏偏就让云漪给救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   如果跟她有婚约的是其它人,她还可以像对付温逸一样,可这个人是沈天明意义就不同了。   沈天明是她的朋友,又非常照顾她,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他解除婚约。何况她看得出,沈天明对她并不仅仅只是朋友之情,这让江云漪觉得很棘手。   所以她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沈天明摊牌!   江大林知道自家闺女极有主见,这事儿八成有自己的主意。他很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闺女刚刚回来,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吧。   “当家的,那我们就让云漪好好休息。走吧。”   姚芳华看这事还不是捅破的时侯,便先放下一颗心,拉着江大林就往外走,她得好好问问江大林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让丫头给你放水,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江大月也说了两句就出去了,心里也是极为疼惜云漪的,她觉得云漪丫头太苦了。可这也是没法的事儿,谁要清漪园没有云漪不行呢!   ……   已经许久不曾回清漪园,江云漪在休息片刻之后就先到暖房那边巡视。   正值秋季,很多草药都已经到了采收的季节,暖房里工人们极为忙碌地收着草药,见到江云漪过来都停下来打招呼,江云漪笑着点头,一一巡视过去。   “云漪,云漪,你可回来了,我们大家可想你了。”   一群比江云漪大不了多少小媳妇本是认真地忙碌着,看见江云漪自然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她们虽然许久没有上过集,但也知道雅斋发生了大事。不过见江云漪回来,也料想着那事必已经解决了,都替她高兴。   “大家辛苦了,我也很想念大家呢。”   江云漪点点头,笑着回。好在清漪园没那么多破事让她操心,否则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跟这边打过招呼后,江云漪在暖房的第一个排水沟那边停了下来。里头有很多鱼虾,有大有小,基本一个网下去就可以网住很多。   微微地皱了皱眉,这排水沟里鱼虾多,水却少,这些鱼虾哪里长得大,而且这样成活率也相对降低了。   “一会子让张夕组织人把这些鱼虾捉一些起来做成鱼干和虾干,这样子下去这些鱼虾都活不成。”   江云漪料想着这些鱼虾应该是玉带河决堤时,张夕等人捉到这里养着的。可鱼虾太多,排水沟只有几条,养不了这么多,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这鱼干要咋弄?”   有人开始问,他们家这一次也捉了不少鱼回去,但却没法养,听到江云漪这么问,自然就问起了做法。   “鱼干的做法其实很简单。”   江云漪待张夕过来后就告诉他做鱼干的方法,家里的鱼实在太多,若做成鱼倒是可以转换成一种菜,到时推荐到酒楼,又是一笔生意。   做鱼干的第一步是剖割,按鱼的大小可采用背剖、腹剖和腹边剖三种形式。   背剖,一般用于鱼大肉厚的。剖割时从鱼背鳍下第二鳞片进刀,刀至鱼头骨时,微斜在头骨正中切开。除去内脏及牙墩,把脊骨的血污及腹内黑衣粘膜,用刀片轻轻刮去。   若鱼身较大,应在脊背骨下及另一边的肉厚处,分别开吞刀、夹刀及片刀,使盐水易于渗透。鱼小肉薄的,可采用腹剖。即在鱼腹正中进刀,两片对称剖开。腹边剖割的,可在鱼身中线下边切入,上至鱼眼外围,下到尾部肛门上为止。剖割后,去掉内脏。   第二步是洗涤。剖割后在血液凝固前,用刷子逐条地在清水中洗刷去血污、粘液,放进筐内,滴干水分,即可进行腌制。   第三步是盐腌。根据鱼体大小确定用盐数量,腌制时,将盐均匀地擦敷在鱼体、鱼鳃、吞刀、眼球及钓孔内。然后置于腌池内,肉面向上,鱼鳞向下,鱼头稍放低,鱼尾斜向上,层层排叠。   叠至池口时,可继续排叠,直至超出池口10~15厘。经两个多时辰后,鱼体收缩至与池口平齐时,再加撒一层封口盐,并用竹片盖面,石头加压。使鱼体浸入卤水,充分吸收盐分,脱出水分。   最后一步是晒干。鱼出卤时,利用卤水将鱼体洗刷一次,除去沾染的污物,滴干卤水后,排放于晒鱼帘上。鱼鳞向上,晒半个时辰后翻成肉面向上,晒至中午时,将鱼收进室内或将竹帘两头掀起盖上鱼体,让其凉至下午约摸近一个半时辰,利用弱阳光再晒。   经过2~3天晒至鱼肚鱼鳃挤不出水分时,就干燥了。   江云漪边说边示范给大家看,她也希望这些鱼虾能有效地利用起来。待过了秋季,鱼虾干就可以成为一道很主流的特色菜。   因为北方的冬天很多青菜都无法成活,酒楼里在这个季节也是最缺乏菜色的,她倒可以在卖鱼干的时侯,卖几道以鱼干为主的菜品给他们。   如此一来,她又多了一种进项。虽然不多,但银子都是慢慢赚的,一口吃不起来一个大胖子,她自然要慢慢地把银子省起来。   “姑娘,按你这么说,我们也可以把鱼弄到烘干房里烘干,那不是更快。”   张夕听完之后,眼睛顿时一亮,他可是快被这些鱼虾给愁死了,而近一个多月来,清漪园的人基本天天吃鱼吃得想吐。   现在好了,有了江云漪这法子,他们以后就不用再天天吃鱼了。因为鱼干是可以保存的,根本不用担心浪费掉。   “听你说起做鱼干,我倒想起了我们的果酒貌似快出窖了吧。”   江大月巡视时,刚好听到江云漪要教大家做鱼干,便也跟过来听一听。听完后,才想起前些日子江云漪让大家伙做的果酒估计能喝了。   “我正想跟二姑姑说这事呢。果酒应该是能喝了,不过我想让二姑姑带几个熟识的人一起出门询问一下水患过后,哪里有果园保存了下来,我想收购那些水果回来酿果酒。”   江云漪虽然被雅斋的锁事缠身,但清漪园这边的事她可没忘。安云经此一劫,她想要收一些水果上来怕是有些难了。   不过卖果酒的提案在她酿果酒时就已经写了出来,这个时侯自然不能因为这些事耽搁,还是要试试看的。   “那好,姑姑就带几个人到受灾较小的村庄帮你问问,顺便再跟他们议议价,到时再拿回来给你做参考。”   江大月想了想觉得这事可行,而且现在正值秋季,很多水果都熟了。便是在外面收不到水果,她也可以带领大家到山里去找,那样还更节约成本。   “那这事就辛苦二姑姑了。”   江云漪点头,先让大家伙先把鱼捉出来,先做鱼干,待鱼干做好后,可以做虾干。   接下来张夕和江大月就分出一批人专门采草药,另一批人则开始捉鱼,准备做鱼干。   至于卤水池则是立马叫人去请村里的建房师傅现挖现弄,待鱼杀完之后,卤水池基本上也建起来了。   清漪园风风火火的杀鱼做鱼干,村里人也纷纷效仿,跟着一起做。江云漪这一次倒没有严令不准将做法外传。   因为她本就没有想过要靠卖鱼干赚钱,只不过是看排水沟里鱼虾太多,怕它们养不活才想出这个法子。   说起做鱼干的法子,也是她前世学做药膳时,捣鼓出这做鱼干的法子,不过当时她做的是小鱼干,但不管是大鱼还是小鱼,这种做法都是可行的。   如此忙和了几天,清漪园的第一批鱼干就出来了。江云漪请大家伙一起品尝,大家伙还没吃过鱼干。   以前是玉带河的流水急,想钓鱼钓不到,想捉鱼又怕掉河里。所以丰泽屯人虽然生活在玉带河边,能吃到鱼的机会却不多。   这一次若不是玉带河决堤,大家伙哪有机会天天吃鱼吃到烦。现在这鱼做成了鱼干,私心里都觉得比他们家做的干野菜干酱菜的味道要好得多,纷纷夸赞江云漪人聪明。   江云漪也觉得这味道还不错,便想着把虾干也做起来,可她算了一下时间再过两天便是中秋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姑娘,江姑娘,州府来人了!由平县的官差带着往我们这边来了。”   张夕急匆匆地奔过来,还来不及喘气就先把事情报给了江云漪。   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平县的县老爷徐大人,然后又因江云漪的关系跟平县县衙的人混得极熟。   他本以为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可今儿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清漪园竟然把州府的差爷给引来了。   “州府?你是说浣州府城的官爷由平县的官差领着到我们这来了?”   江云漪有些惊疑不定,她跟州府的人可一点交情都没有,这会子州府突然来人,也不知道所谓何事。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江云漪还是立马同张夕一起出去准备迎客。   ------题外话------   推荐:   蓝梦情《农家小地主》   一朝穿越农家女,家长里短是非多。   亲娘好赌成性,败光家产,欠了巨债,和有钱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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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哪,官爷,我们老江家就我男人最有出息,他人现在正在京都参加今年的秋试,这事儿由他来受可是最合理不过了。”   王氏一直是个有眼力劲的,看看几位差爷的脸色,再听见江传一这么讲自然而然就把江家旺给推了出来。   想着,在老江家也就她男人够格领这个封赏,其它人哪里跟她家男人比。只要她男人领了这个封赏,那她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再也不用受那些夫人小姐的气了。   她王桂香也要尝尝被人叫夫人,叫被人前呼后拥,被人捧得天花乱坠的滋味儿!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小兵也是很出息的,今年的春试他的名次可是前几的。自然得由我们家小兵来受这个封!”   杨大妞看王氏那得瑟劲儿就来气,早前她大儿子混蛋老出去赌,所有的好事儿全让五房给占了,现在她的小儿子也出息了,凭啥子有好事儿还得让五房占大头,占头份。   这事她决不能依,说啥子也要让小兵得这个封赏,那以后她就可以跟着儿子做一回官夫人了。   “他二嫂,小兵他才几岁哪,这事当然得由家旺来受。公公,婆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王氏瞥了杨大妞一眼,就江小兵那样还想得这封赏,开啥子玩笑。   谁不知道江小兵和他哥一样是个败家子,如果这赏由他来受,他们老江家不得被败光了。   这杨大妞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命,竟然敢跟她王桂香抢这个夫人的位置,真是不自量力!   “哼!王桂香,照你这么说,这老江家一有啥子好事就得全往五弟头上堆才算对是不?哼,我可告诉你,我儿子也是江家的子孙,这事得由我儿子来受才是正理。你们谁都不准跟我儿子抢!”   李小丫本是不打算争这个风头,可是一听到杨大妞和王氏争着抢着不是把自己的儿子往上推,就是把自己的男人往上推,那她凭啥子要闷不吭声啊。   她男人现在还在牢里吃罪,她肚子可还有一个是江家的种,照她说这个封赏就应该给她的儿子小胖。   若她儿子得了这个封赏,指不定还能早点把江三那个杀千刀的救出来,否则她这颗心怎么也不踏实。   “没错,小胖也是江家的子孙,这事儿他也有份。我们李氏一族全支持小胖受了这事儿。否则我们可不会罢休!”   李公将这事儿从头听到尾,想着,这么好的事凭啥子只让老江家的人出风头,他们李家也得沾沾光才成。   所以自然是让自己的宝贝外孙来受封才是最合理的,其它人想都不要想。   “就江小胖那没用的吃货他受得起么?李小丫,你也不看看,人家差爷可是说了,老江家最有出息的男丁来受封最合理。你那胖儿子有啥子出息,他除了吃就是睡,还能干啥啊!”   杨大妞见李小丫没事儿又来插一脚,自然就急了,这事儿谁都不能跟她儿子抢,否则她跟谁没完。   这个李小丫咋回事,她不是自江三那倒霉鬼进了狱就不大理事了么,咋地这个时侯又蹦出来跟她儿子抢功劳。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也是不省心的,平日闷不吭声,现在一有好事就跳出来,真是太可恶了!   “好啦,别吵了!真是烦死人了!我看你们江家每一房都把自家男丁的姓名全报上来,然后有村人证其人品,到时我们会筛选之后再报上去。”   那府城来的衙差听到他们从开始就一直吵,吵到现在还在吵,这耳朵听得都快长茧子了,他们还吵个不停。   若不是因为这封赏一下来,这家人至少也会得个官儿做,不然他们才没这闲心过来听他们如此吵闹不休。   “差爷莫气,差爷莫气,他们都是妇道人家不懂事儿。这名单我一会子就给你拟好,决不会让几位差爷久等的。”   江传一连忙喝斥几个儿媳妇,这可是好事,决不能让这几个不懂事儿的妇人给搅黄了。   “这样啊!可我们兄弟从府城一路赶来,这车马费,住宿费,最主要的是这事成了之后,我们大人可得走不少关节。这可都是这个,你们不会是让我们大人替你们出吧?”   府城领头的官差从怀里拿了一锭白银出来,用牙咬了咬,在老江家众人面前吹了吹。   开啥子玩笑,没有银子赚,他们几个屁颠屁颠从浣州城跑到丰泽屯这破地方吃苦受罪?   老江家的人哪里不懂这差爷的意思,当即表示,只要事成,这银子决不会少他们。   至于车马费,住宿费,走关节等等一切费用当然是由他们出,哪里敢让知府大人代他们出哪。   府城的几位差爷这才喜笑颜开起来,让江传一赶紧写,写完了他们还要回去复命呢。   “大姐,他们这是说什么,我咋地一个字都没听懂?”   江小高一脸莫名地凝着江云漪,他们一家都来半天了,他也站在这里听半天了,愣是没听懂老江家的人到底在争啥子。   而看这几位差爷的模样似乎已经跟老江家的人达成了协议,没他们家什么事了。   “这几位差爷,我可否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什么?”   江云漪安抚了一下江小高,皱着眉头问。她自己也听得一头雾水,但能让老江家的人如此不顾形象地争来抢去,相信这事应该不是坏事儿。   而看这几个府城的差爷明显是想从这事上捞点油水。若不是这事把他们一家也牵扯上了,她才不想掺和进来。   老江家的人跟府城的几位差爷达成协议期间,平县来那帮差爷倒是很想过来跟她说明一下情况,只是老江家的人吵得太凶,他们就算想说也没机会。   但见他们几人一直给她使眼色,她也知道这件事八成跟她是有关的。既然跟她有关,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这位是江云漪江姑娘!也是这件事最大的功臣!”   有一名平县的衙差见府城的人根本不认识江云漪,连忙给他们介绍道。省得他们忙和了半天,竟然连本应该得到封赏的人都见过,那才叫玩大了。   这名平县的差爷也只在这个时侯才找到说话的机会。说实话他们对府城来的这几个人很是不满,但谁要人家在府城当差,而他们却只在县衙当差呢。   这可不仅仅是低一级,而是矮了一大截!   “原来这位就是江姑娘啊,哎呀,你看看我们,竟然把主角给忘了,江姑娘,请!请上坐!”   那为首的的差爷此刻才想起他们搞了半天,竟把原本跟此事有最直接关系的人给搞忘了。   若不是县衙的人提醒,他们竟然都不知道方才进来的这一家中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女子。   “不敢!这位差大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江云漪虽然口中说着不敢,但还是施施然地坐了上去,而这时村长也连忙让人给江大林和姚芳华加了椅子。   姚芳华坐上去之后,本想抱着江小高一起坐的,可江小高却自动自发地粘着江云漪,乖乖地站到了她旁边,她便没再说什么。   江大林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坐下后显得很拘束,可见自己的闺女和媳妇儿都那么镇定也不敢太给他们丢丑。   姚芳华看出他的拘束,便将椅子拉得近些,双手包住他的大手,给他力量和勇气。   “是这样的,江姑娘您赈灾有功,所以朝延发下文书要给你封赏。可是由于您是女子,因此这封赏便直接由你们江家的男丁来接。我们是奉知府大人的命来了解情况的。”   那官差还算有几分眼色,他一见江云漪这气度就不敢怠慢半分。暗想着,这哪像是山沟沟出来的女子哪,这小女子这气势这风姿跟知府千金可一点也不差啊。   “赈灾?你是说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的事儿?”   江云漪微微皱了皱眉,她倒是知道在古代女人家想要领封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只是这样的事儿落自己头上心中难免会有落差。   “对对对,就是这事。江姑娘,我们兄弟几个跑一趟也不容易,您看是不是早些把这事订下来,我们也好回去交差啊。”   那带头的官差见江云漪皱眉,心里不由犯嘀咕,这么好的事儿,咋地这姑娘听了没有半分高兴,反而很不爽的样子?   “我跟他们江氏一族没有关系,如果这封赏只有男丁能接,我家的男丁就我爹和我弟,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她的封赏她自己拿不到,也绝不可能让给老江家的人来拿。不过这事她一定得问问端木阳才成,问问她到底怎么一回事,咋地这封赏就直接落在江氏一族头上了。   “江云漪,你个死丫头,这事咋地就跟我们老江家没关系,人家差爷可是说了,这事由我们老江家说了算。跟你没啥关系才对!”   赵氏听此这心里别说有多不爽了,心中暗恨村长多管闲事,怎么就把江云漪这个煞星给请来了,若是村长没去请人,这几位差大哥早就听他们的说法把名单拿走了。   “哎呀,差大哥,这云漪年纪还小,就爱闹些小孩子脾气。我们这名单早选好了,就写我男人江家旺,他可是秀才,自然是最有资格接受这封赏的。”   王氏眸子一转,就想着老江家确实跟江家四房断了关系,这个时侯可不能惹火江云漪,否则这么好的事可就要吹了。   所以她的话语直接就把江云漪定位为小孩子闹脾气,如此一来这些官差自然就会听信她几分。   “这……”   带头的官差见江云漪的年纪确实不大,可他怎么也看不出这小女子有闹脾气的样子。   然这些人应该都是这小女子的长辈,不至于对他们说谎吧。   “是啊,这位差大哥,我们云漪啊就爱闹闹孩子脾气。不过这说到老江家最有出息应该是我们家小兵。我们小兵不过十二岁,已经考过了童生试,这封赏自然得给我们家小兵才对。”   杨大妞不甘示弱,她虽然讨厌王氏,不过也不能任江云漪把他们家的功劳给抹去了,但也不能让五房独占这份封赏。   所以她的话里话外帮着王氏编排江云漪的同时,当然得为自家儿子说话。她可是还等着当她官夫人呢,绝不能让人把这事给搅了。   “不行!我这肚子里可还怀着老江家的种呢。这个封赏得给我家小胖,否则我就流了它!”   李小丫也不乐意了,凭什么这两贱货就要把她儿子给忘一边,这封赏她说什么也要为她儿子求来。   “好啦,别吵了!差大哥,这名单就写江家旺、江小兵和江小胖就成。你们稍等等,我写完名单就让村长、李公、陈公作保,我这儿子和孙子都是读书的好料,这封赏给他们三人不会错的!”   江传一眼见这几个娘们儿又吵了起来,生怕惹这些差爷不高兴,连忙拍板定案订了这三人,直接就把四房的人忘到了脑后。   “我说公爹,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功劳可是云漪丫头的,凭什么要给你们哪。”   姚芳华这次总算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可弄明白之后她却被老江家的人给气得胃疼。   这群人到底还要不要脸哪,这事都关他们屁事,他们凭什么把云漪丫头的功劳抢了去?   “凭什么不行!这江老四不是我生的,这江云漪不是我江家的人,她的功劳自然就是江家的功劳。没有江家,能有她么?姚氏我警告你,你再挑拨是非,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   赵氏听着几个媳妇子争来抢去,正思量着这名额给谁,她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哪里想到姚芳华竟然还敢站出来说话,板起脸来就是一顿训。   “你!”   姚芳华听此捂着胸口,更是气得不行。暗想着,她若再跟老江家的人如此争辩下去,一定会被气死。   她努力地舒缓着气,可仍然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老江家的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云漪呢。   “媳妇儿,媳妇儿,你,你没事吧?”   江大林此刻自然也听懂了这些官差来丰泽屯所谓何事,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闺女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能得到朝延的封赏。   他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哪里懂得什么封赏。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嫂为了这封赏如此相争,却把自己的闺女忘了个一干二净,他虽然很失望,可也无能为力。   不过看到姚芳华为此事被自己的母亲气成这样,这心里不知有多心疼!   “够了!”   江云漪手掌一拍桌案,整个桌案砰地一声直接从中间裂开,然后吧啦一声四分五裂。   还在争吵不休的江家人,及被眼前这情况再次弄得很无语的官差都吓了好大一跳。   知道江家四房跟老江家一族关系的众人再次对老江家人的无耻程度有了新一层的认知,做为外人的他们听了老江家人的话都气愤难平,何况做为当事人的江云漪一家。   现在江云漪突然发火,自然也把他们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我再强调一遍,我江云漪跟你们江氏一族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你们若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村长,麻烦你帮我把这几个人请出去,我想跟几位差大哥详谈。”   江云漪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忽地就想起了在孤儿院时她和清清一起被一群大孩子欺负的情形。   那些人也和这些人一样尽情地欺负着他们,甚至以欺负他们为乐。   她和清清那个时侯真的气坏了,可她们不是那些大孩子的对手,所以经常被他们欺负得很惨。   那个时侯的清清和她,是力量跟那些大孩子悬殊太大,才会被他们欺负。如今她根本不必受老江家的这份闲气!   这些人真把她江云漪当成了泥团子,想捏圆就捏圆,想搓扁就搓雇?   “哦哦哦,你们还愣着干啥子,把老江家的人全赶出去啊!”   村长被江云漪的气势一吓,对着宗祠的护院大声吼。他还没见过江云漪发火呢,如今这一见识可真是不得了!简直太恐怖了!   老江家的人也被江云漪这气势给吓得不敢再说话,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江云漪发火,但总觉得今儿的江云漪这火有些不同。   不过赵氏等人听到江云漪竟然敢叫村长让人把他们赶出去哪里肯依,自然又想哭闹一番。   倒是江传一似想通了什么,不待人将他请出去,就直接叫赵氏及几个儿媳妇不准再闹,全一起回本家。   老江家的人一走,宗祠里就安静多了,江云漪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后先跟在场的人致了歉,然后才跟几个官差谈起这次封赏的一些事宜。   因为天色有些晚,江云漪直接让几位差爷到清漪园休息,等明日再走。几位差爷倒没有推辞,跟着江云漪住进了清漪园。   到清漪园后,江云漪让人备了晚饭亲自招待几位差爷,给他们备的客房虽不是清漪园最好的,但也不会比住客栈或驿馆差。   几位府城来的差爷对清漪园的招待倒还算满意,江云漪也是个懂事的,给了他们不少辛苦钱。   待哄好了这几位府城的差爷,江云漪又特别招待了县衙来的几人,主要是有些事想问问他们。   “徐大人和沈大哥还好么?”   江云漪让人备上了茶点在花厅这边招待这几人。这几人都是沈天明的心腹,这一次给府城来的差爷领路估计是有事要跟她说。   “徐大人很好,而且据我们所知因为这一次平息水患有功,可能还会升迁呢。沈大哥有事回了老家,让我们稍了一封信给你。”   几个差大哥你一言我一语,就把江云漪想知道的事儿说了个大概。可说到这次封赏的事,几个人倒沉默了好一会。   “那就替我先给徐大人说一声恭喜。”   江云漪把他们递过来的信收了起来,并替徐大人有望升迁一事表示欣喜和恭贺,然对于他们避口不谈府城来的几人也没有多勉强。   却示意张夕塞了不少赏钱。她还没有去过浣州城,对于浣州城的一切并不熟悉,然以后她总要去的,倒不如现在先了解一下。   “江姑娘,徐大人让我们叮嘱你,不管这一次你们家能得什么封赏,定要抽时间到府城亲自拜谢一下知府大人。”   几个差爷说到这里就不愿再多说。江云漪也不好再多问,让张夕送他们回房后再到书房见她。   张夕应下后,就先送了几位差爷回了北苑客房,然后就匆匆回南苑书院见江云漪。   “今儿是怎么回事?”   江云漪在写一份药饼配果酒的新方,以药饼配药茶已为安云百姓所熟知并接受。   但药饼配果酒可是更为新鲜的事物,她相信这新方一出一定能让雅斋更上一层楼。   不过目前她只是先在清漪园试用,还不打算在雅斋那边推出。   “前前后后都是老江家的人在搞鬼。他们先让人把差爷们全请到村长家,然后又派人拦了村长来请你们的人,紧接着我去打听情况,也同样被老江家的人拌住了。”   张夕一听江云漪这么问,就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他也没想到老江家的人这么阴险,竟然连这样的坏招都得想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江云漪的眸中有冷光一闪而过,看来她对老江家的人真是太宽容了,否则他们怎么敢背着她阳奉阴违?   对于敢再三挑衅她的人,她应该怎么让他们悔不当初呢。   这边江云漪正为如何给老江家的人一个教训,那边老江家的人回本家后也开始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江传一等人回到江家本家后,江传一先不客气把几个没眼见的媳妇儿全训了一顿。   “你们刚才在宗祠吵什么吵?我们不是说好这一次的封赏全给老五么?二媳妇儿,三媳妇儿,你们说你们怎么回事?先前说好的事说反悔就反悔!现在好了,云漪丫头连封赏的边儿都不让咱们沾。”   江传一气得直敲拐杖,他们可是好不容易得知那群官差是来给云漪丫头封赏,就差那么一点点那群官差就拿着他所希望的名单上报了。   现在可好,全被这几败家的娘们给搅了!   “公公,你不能老想着老五哪,你说自老五读书以来,咱家什么好吃什么好喝全供给他了。这一次小兵的成绩也不错,这封赏本就应该给小兵嘛。”   杨大妞特不服气,凭什么老五自出生就是个读书的命,他们家大志得赚钱做活供他读书啊。   以前她是有意见没法吐,现在她儿子也出息了,她才不会把这机会再让给五房呢。   “没错!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江大树进了监牢,我要照顾这小的,还要照顾肚子里一个。如果这次封赏不给我们三房,我跟你们老江家没玩!”   李小丫也豁出去了,自江大树那杀千刀入了狱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自己有了身孕老江家从来不照顾她,全是娘家人在照看。   这一次的封赏她本以为是四房的,看在江云漪的面上不想去抢什么。可老江家的人都想分一杯羹,如此她哪里能什么都不想。   她不为江小胖这大的着想,也得为她肚子这个小的着想哪。   “老三媳妇你嚷什么嚷?就小胖这样子能受得起封赏么?老五可是我们老江家唯一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人,这封赏不给他,难道给江云漪死丫头么?”   赵氏现在对李小丫是极为不满的,当初若不是她可着劲儿闹,老三会被人弄进去么。   “好啦,这事我们一定得让老五上,只有老五上了,我们老江家才有希望。不过你们也别急,只要老五能得了这封赏,定然不会忘了你们。毕竟我们是一家人!老五媳妇,你表个态吧。”   江传一并不是偏心江家旺,而是这一次如果真的要封赏,这个老五才是最有希望的那一个。   但这事儿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一定不服气,所以得先让老五媳妇表个态,这事才好继续商量。   “二嫂,三嫂,你们放心,要是真是我们家老五得了这个封。我保证以后我们家有的,你们两家也不会少。”   王氏知道这个时侯得先稳住杨大妞和李小丫,否则这个封赏她家男人就别想得到了。   “你的保证有个屁用!老娘不稀罕,老娘就是想让我家小胖得了这个封。到时我也可以保证你家老五的前程,这样你应不?”   李小丫冷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当她李小丫真那么笨!这个王氏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看清了。   “没错,这话谁都会说,我也可以说,等我家小兵得了封,你们的好我也不会忘。这样你肯放弃么?”   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事儿她凭什么要让给别人,然后再让别人来给她好哪。这个王桂香真当所有的人是傻子啊。   “全给我闭嘴!老五媳妇你写个字据,把你刚才的话写一遍,然后交给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让他们吃颗定心丸。接下来我们就讨论怎么把这个封赏讨回来!”   江传一这一次是铁了心地要把封赏给抢回来给江家旺,所以对杨大妞和李小丫的不满直接无视。   听到江传一这么说杨大妞和李小丫当然很不服,但她们知道江传一决定的事儿没法改变,便只能愤愤地呆在一边不说话。   王氏心里乐开了花,想着,只要能让他家男人得了封,写个字据算什么。待到事成之后,其实很多事是可以重新翻过来讲的。   “好了,既然要把封赏抢过来,银子肯定不能少。那几个府城的官差我们一定要把他们给收卖,然后让他们把名单换成老五的名字!”   江传一敲定此事后,就开始讲述他的收卖计划,几个人中只有王氏听得最认真,毕竟这事跟江家旺有最直接的联系。   杨大妞和李小丫虽然不情愿,但也听了一些去。   “那我先声明,这名额可以让给老五。这贿赂的银子可得五弟妹自己想办法,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杨大妞听到最后就知道这一次肯定要花不少银子,当即先说明她是不会出银子的,怕江传一筹不到银子会找她要,说完这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但她心底里其实非常不甘心,想着公公竟然可以花钱让官差把名字换成江家旺的,那她一样可以筹钱让官差把名字给换成她家小兵的。   杨大妞说干就干,人也不回家了,直接就找娘家人商量这个事儿!   “既然你们想扶五房上位,那我们三房当然也不可能出这份银子。”   李小丫说完后,拿着那份字据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事儿她得回去跟她爹和她的几个哥哥好好商量商量,决不能只让三房得了这份好去!   “老五媳妇!这事儿既然是老五要上,那这银子你得尽快想办法。我和你婆婆出一百五十两,你至少得从你娘家那里筹一些出来。我猜想着那几位差爷不到三四百两肯定不会出手。”   江传一也知道这两个媳妇儿心里头怕还是不爽快就也没拦着他们。可这事王氏竟然得到好,这银子是必然要出的。   不过这一次要花不少银子,他也不能不出点,便决定把今儿温逸给的那一百五十两先垫上。   “公公,可是还要那么多银子俺上哪找去啊。我娘家也筹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王氏一听竟然一下要拿出三四百两银子就愣了。她哪里来那么多银子,江家旺是个只读书不干事的,三个儿子也要读书和吃饭,单凭当牙婆的钱根本不够开销,她上哪筹这么多钱去?   “难不成你还想我们两个老人给你筹三四百两,要是你不要,老娘就把这机会让给小兵!”   赵氏对江传一没经她同意就把一百五十两拿出来给王氏疏通很是不满。可又想着若不疏通以后她到哪去享清福,也就闭了嘴。   哪想这个五媳妇儿竟然还想着不出银子,单拿好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的事啊。   “你不要多说了,若是想让老五得了这好处,你就得想办法。卖地卖宅子都成,一定要在府城的那几个官差走之前筹到银子,否则一切就免谈!”   江传一催促王氏赶紧去办,不然等人走了,一切都是白想。   王氏咬咬牙想着以后的好,便应声打算去娘家筹钱。只要过了这个坎她王桂香可就是官夫人了,到时侯就换成别人来巴结她,讨好她,那时她想要银子还不容易么。   王氏借完东家,借西家,忙和了一个晚上也没借到多少,后来实在不得已,只好把先前分家时分到的那租给人家的几亩地,及她自己当牙婆时偷偷攒钱置的宅子,买的地以最快的速度脱手。   如此东拼西凑还真让她筹到不少钱,她这一次算是把所有的老本都算上了,若她家男人没得了这个封赏,她就什么都没了。   江传一在王氏走后,为了有备无患,也让赵氏把压箱底的银子全拿出来备着。府城来的官差胃口都大得很,不多备一点钱,万一到时不够用不是全白搭了。   赵氏很是不情愿,可为了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也咬咬牙拿了出来,但她私自留下大半以防万一。   王氏筹到了钱就来本家找江传一商量着怎么用这些钱去收卖那几个府城的官差,还不能被那几个县衙的官差知道。   二人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找人去把府城的官差给拦下来。他们却不知杨家与李家的人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题外话------   偶对标题越来越无能,姑娘们将就着吧。   皇榜告示第105章:连哭都找不着地儿   第二日快离开丰泽屯时,府城的几个官差都想暗示江云漪给他们一些好处让他们带回浣州给知府大人,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是他们以前从没遇到过的事儿,只因这个江云漪和他们以前遇到的人实在太不一样了。   江云漪很会做人,应该给他们的好处一分钱也不少,可她似乎并不懂得给他们好处没用,要给上头好处才有用哪。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他们不去找钱,已经有钱找上了他们。老江家的人用信封送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只要把上报的名字改成江家旺,日后会再给一百两做谢礼。   “兄弟们你们看哪?”   领头的官差看着手里的一百两银子问。江云漪出手是大方,可也没有一出手就给一百两这么多。   “我看成,反正上头只是让咱们过来问这江家谁最有资格拿这封赏。这江家旺不是秀才,又在赶考么?那这资格不就有了么。”   有银子好办事,他们几个来此不就是为了银子么。江云漪那里他们若想再拿,除非朝延的封赏下来。   可老江家的人不一样哪,只要换个名字就能拿一百两银,封赏下来他们还可以要更多。   “这老江家的人一下就拿出一百两,又许诺事成之后再拿一百两。那说明他们有钱哪,即如此我们就讹他一次,让他先给我们兄弟两百两,事成之后再要两百两,否则免谈!”   这世上谁会嫌银子烫手,既然老江家能拿出两百两,那再拿两百两也一定没问题。   “好,就这么办。可这事谁去说啊?”   几人觉得有理,要赚当然要一次性赚个够本,能多拿谁会少要,老江家的人这么大方他们不多要些才傻。   “可这事若让江云漪知道了,会不会给我们兄弟出什么难题啊?”   毕竟拿人家的手短,江云漪也是给够了他们好处,若他们拿双份却不办事,而且江云漪才是这件事功臣,到时事情下来,她若追究可不好办。   “怕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到时我们随便找个理由都能唬住她!”   这样的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反正谁出的钱多就为谁办事,谁让江云漪大方,可有人比她还大方呢。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上报的名字改成江家旺。若大人问起,就说这是江家人自己选出来的封赏人!”   几人敲定之后,就开始在细节方面做文章。然后又分出人去跟老江家的人谈判,待出去的人回来后,手里沉旬旬的白银说明此事成了。   “看你小子这得瑟样儿,莫非还有其它好事不成?”   这几人都是做惯这种事的人,彼此又非常熟悉,见派出去办事的人那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就知道一定有意外收获。   “嘿嘿,兄弟们,这次我们真要发了,没想到这丰泽屯穷乡僻壤的,这银子来得却如此容易。来,让你们瞧瞧!”   那人将手上的白银往桌上一推,又从袖子里取了数张五十两左右的银票,笑得眉不见眼。   “这老江家的人为这封赏估计连老本都赌上了吧。不过你是怎么跟他们磨的,他们怎么舍得一下就给你这么多?”   有人点了点银票和银两,对这事还是有几分惊奇的。他们几人来这边时,压根就没想从这些人身上得到这么多钱。   若不是知道此次平江水患大半以上的粮食和物资全是江云漪一个人出的,他们才不会跑这么远来丰泽屯。   说白了,他们最想讹的人其实是江云漪。哪里想这小丫头比他们还要精明,应该给的好处她照给,可事情没办下来其它的好处就别想了。   若对比起来,这江云漪绝对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哟,你们可别以为人家出身不好,脑子就是浆糊做的。这些银子老江家的人可不会全出!除了这一百两,剩下的这一百二十两是杨家人出的,这一百两是李家人出的,全都是让咱们把名单换成他们想要的人。”   那人指着桌上的银子和银票心里可是笑开了花,他们兄弟这一趟果然是没白走哪。   他不过出去转个圈儿,竟然能得到这么多,若是他们再使点花招,指不定还能得到更多。   “要不这样,我们兄弟在丰泽屯多呆两天,你们想哪,他们这些人不过一个晚上就筹到这么多银子。若是我们多呆两天,他们一定能筹到更多。到时侯就告诉他们价高者得!”   这几个人都是一个想法,就是银子,他们最大的目的也是银子,只要能赚到银子,什么鬼主意他们都会使。   “没错,总不能让我们爷几个跑这么远,却只得了这么点甜头吧。可是我们要以什么理由在这里多呆两天呢?”   几人开始苦思冥想如何在丰泽屯这边赚个盆满钵满,却又不能让江云漪有所察觉。   “可是我们拿了这么多份银子,这上报的名单只有一个。到时事情下一来,这些人要是往府城告我们在状可怎么好?”   几人之中思虑最为慎密的一人还是有些担忧,有些后患他们还是要当先想好了才能办。   “就你爱瞎操心,我们只要用老办法,就这些小老百姓,即无权又无势,若敢来府城找我们兄弟麻烦,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自古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若这些人不知死活敢来找他们晦气,他们一定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他们惹不起的。   总之这钱他们几个是赚定了,谁也不能挡他们的财路!   “好啦,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再多呆两天,反正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其它人也都觉得不能白来一趟,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腰包给装满了才算。因此这几人就在丰泽屯多呆了两天。   三天后。   “总算把这几个瘟神给送走了!”   张夕看着府城来的几名官差终于走了,心下松了一口大气。这几人简直就是瘟神中的瘟神,好在人总算走了。   “张夕,你还要多跟张元学着点。这些人我们暂时得罪不起,就只能供着,以后若到府城,我们还得靠他们疏通一些关系呢。”   经过这几日的相陪,江云漪知道这个时侯的官场要比现代的官场更为黑暗,徐县令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官了。   难怪沈天明会让几个心腹过来提醒她,让她对府城的人小心伺侯。   “我说他们几人会不会单拿钱不办事吧?”   张夕觉得这府城的差爷比县衙的差爷难伺侯不说,还有点不靠谱,心中有些担心。   “这封赏是朝延要颁发的,他们不敢做手脚。若他们敢做手脚,那我们也有机会还回去。”   前世里江云漪也接触了不少官场中人,但她所接触的多数是一些身份比较高的,如这类只负责跑腿的人她倒不是非常知道他们的心理。   张夕撇了撇嘴,并没有江云漪想得这般乐观。江云漪也不过摇了摇头,就让他去忙别的事了,她自己也有其它事要忙。   今儿她还没给端木阳写信,谁知道这个家伙晚一点收到信会不会使性子跑来丰泽屯找她。   ……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中秋。这一天江云漪给清漪园的人放假,带着家人在家中做月饼,外头张夕来报说江小小回来了。   “姐姐,高子,爹,姚姨,我回来了!”   江小小人未到,声先到,话音刚落没多久,人已经扑到刚刚净了手的江云漪怀里。   “姐姐,我好想你!”   江小小扑到江云漪怀中就一直蹭啊蹭,小女儿娇态十足。自从去了浣州她天天都在想姐姐和高子,加上平江水患,她心里真是担心极了。   可是她在浣州什么消息都听不到,子澈哥哥也只是告诉她大姐他们都很平安,让她安心学习。   这一次中秋佳节,她是央了夫子们好久,他们才答应把她送回来跟家人团聚的。   “真是一个孩子!”   江云漪笑着点了点江小小的额,她还想着这孩子去了浣州城后,再回来至少会稳重很多,没想到比以前还要孩子气。   “人家想你了嘛,姐姐难道一点都不想小小么?”   江小小不依地嘟起嘴,去了浣州她才知道没有姐姐在身边的日子她真的好孤单,刚去的那会她其实就想回来,但她一直坚持,坚持到现在才回来。   “姐姐当然想小小了,姐姐怎么会不想小小呢。”   江云漪微微弯下身,仔细地打量江小小,发现她瘦了不少,有些心疼,当即就想着这几日一定要好好给她补补。   “二姐,你就只会想大姐,就不会想我么?”   江小高一听江小小回来,马上就放下手中的活儿奔了出来,可是二姐直接越过他就奔大姐怀里,这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嘛。   “我,我哪里不想你哪,我,我只是想比较想大姐而已。”   江小小抬了抬了下巴,大大的黑溜溜的如葡萄一般的眼睛闪着灵慧的光芒,原本还想哄哄江小高的,可话到最后就变成了这一句。   没有大姐在身边的日子,她真的真的万分想念,以前在红枫书院她还能天天吃到大姐给她和高子做的点心,可在念漪书院,所有的人都那么陌生,即使他们对她都很好,可她还是好想念大姐。   日思夜想里,她就只能告诉自己一定要认真的学习,认真的读书这样她就可以早些回来见大姐他们,可快到中秋的时侯她还是忍不住地想回来。   “还是想大姐想得比我多,亏我刚才还跟大姐说要多做些月饼给寄过去呢。真是让人伤心!”   江小高翻了翻白眼儿,这个二姐怎么比他还要粘大姐,真是的,大姐的怀抱只能是他的一个人的好不好。   不过看在二姐离开他们这么久的份上,他就大人大量让二姐多抱一会吧。但以后他可不答应!   “真的么?大姐你又有新发明了么?月饼,什么叫月饼啊?”   江小小一听眼睛一亮,她还没吃过月饼呢。大姐做的饼子最好吃,只是这月饼她怎么没听出是什么做的?   “因为中秋节的月亮又大又圆,所以它就叫月饼,也叫团圆饼。代表着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   江云漪直到过中秋才知道大周的民间在中秋这一天都没有做月饼的习俗,然这一日大家伙都会围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只记得你大姐和你弟弟,怎么把我跟你爹给忘一边了呢。”   姚芳华笑走过来替江小小整了整跑乱的发,理了理有些折纹的衣,将她身上不小心掉落的灰尘打掉,语气满满的笑意。   这孩子走了几个月,她其实怪想她的,当初小小走时,她心里就很不舍,可江云漪决定的事一向很难改变,所以她就没有说什么。   现在小小回来,她其实这心里是万分高兴的!   “姚姨,抱抱!”   江小小扬起笑容,大张着手臂,分开这么久,她才知道这世上什么人值得她珍惜。   姚芳华自嫁进他们家,就对他们三姐弟照顾有加,她不能再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如今正是拉近他们关系的时侯,所以她愿意放开心扉来接受她的关爱!   “乖孩子!”   姚芳华微微一愣,随即蹲下身,将江小小抱了起来。江小小已经十岁了,身子有些沉,但姚芳华一点都不觉得,仍然坚持抱了她好一会才放下来。   “真是越来越孩子了,这么大人了,还要向人家索抱!”   江云漪绽开笑容,笑意深深,直达眼底。看江小小在这个时侯彻底接受了姚芳华,内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   暗想着,一家人能这样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方是人间最大的幸福!   “小小,你在浣州那边还习惯不?”   江大林看着这难得的一幕,一张憨实的脸也笑出了皱纹,看着小闺女比先前消瘦的小脸儿有些心疼的问。   当时云漪丫头要把小小送走,他比任何都要不舍。虽然以前他常常离家在外,可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惦记着他的孩子,从来就没让他的孩子离他这么远过。   “爹爹!”   江小小的声音有些咽哽,其实她是很想念老爹的,现在听到江大林猛然这么问她,眼眶立马就红了,直接扑到江大林怀里就哭了起来。   “哎哎哎,爹爹的乖女儿,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好,爹爹没照顾好你。乖啊!”   江大林激动地抱住江小小,粗粝的大掌揉搓着小闺女稚嫩的小脸儿,满脸的爱怜之色。   那滚烫的泪划落他的大掌烫进了他的心,让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自他回来到现在,这孩子已经许久不曾对他如此亲近了。   “好啦,看你们父女俩真是的,这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哭,你们这样弄得我也想哭了。”   姚芳华背过身用帕子在脸上卡了好几下,才回转身来嗔怪地看着江大林和江小小。   这样的父女亲情,一直是她想看到,现在她终于看到了!这种感觉真好啊!   江云漪在一旁看着,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她其实一直向往着这样的亲情,如今这样的生活她觉得很美好。   如果他们一家人能一直这样,她愿意倾尽所有去换取!   “二姐,走!我教你怎么做月饼去。”   江小高拉过江小小的手,他才不要看着爹爹和二姐一直哭呢,否则他也会跟着哭的。   他哭不要紧,可万一大姐也跟着一起凑热闹呢。大姐若是哭了,他可是会很心疼的。   所以为了大家都不哭,他还是把惹哭的祸首带走比较妥当!   就这样一家人过了一个无比温馨的中秋佳节。这也是江云漪最难忘的一次相聚。   中秋之后,荷塘那边的莲子刚好可以开采,江云漪带着弟弟妹妹同工人们一起划着小舟进河塘割取莲房。   清漪园从刘原那边进的荷苗是以产莲子为主的子莲,这类品种花开繁密,每季的莲子产量自然也就多。   看着满荷塘的碧绿莲蓬变成了乌黑的莲蓬房子,江云漪便想到了刘家荷塘因这一次水患而损失了数十亩的荷花。   好在她防范措施做得好,否则现在她也看不到这满荷塘的莲蓬,自然也收不到今年的莲子。   划着小舟,姐弟三人一人一把小镰刀,荡着小舟卧于荷塘中的某处,远远地将莲蓬钩下来,大大的的黑莲蓬,露出一个个黑圆洞,里面都有一个小黑点,宛如一个小家伙在用黑溜溜的眼睛朝外张望。   三姐弟割到莲蓬,忍不住对着莲蓬上的数双小黑眼睛相互瞪眼,然后一齐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开始研究怎么从莲蓬里把这些小黑眼睛挖出来。   “姐,这乌不溜秋的莲蓬里面真的有我们常吃的莲子么?”   江小小拿着手里割下来的莲蓬房子用手使劲地掰,可掰半天也没能把莲蓬房子掰开。   她可喜欢吃莲子做的汤和粥了,但新鲜的莲子她还没见过呢。   “笨,你不会用镰刀先割开啊,这样哪里掰得开。你看我的!”   江小高敲了一下江小小的脑门,拿着自己割的莲蓬房子用镰刀费地割开,便看到一个个圆溜溜的莲蓬籽已经变得坚硬起来,放下镰刀掰啊掰啊,吃力地掰半天还是没能掰开。   大姐最喜欢用粥子做汤和粥给他们姐弟吃,而他知道大姐本人也喜欢吃莲子,所以他要把他割到第一个莲蓬里的莲子亲手挖出来给大姐吃。   “噗,哈哈!哼,还不是和我一样,一个都没掰开。装聪明!”   江小小噗哧一声大笑了起来,随即一声冷哼,对着江小高吐了吐丁香小舌,一副我们半斤八两,谁也不要说谁的可爱模样。   不过她好想看看莲蓬里的莲子到底是何模样哪,管荷塘的师傅说了,新鲜莲子的味道极为鲜美,她一定要把她割到的第一个莲蓬里的莲子送给大姐吃。   “姐,你看,二姐她就会欺负我!”   江小高很不服气地继续掰莲蓬房子,他明明看见师傅们是这么把莲蓬房子掰开的,怎么到了他手上就不成了呢。   此时见江小小取笑他,就向江云漪求救。大姐最疼他了,一定会站在他这边为他讨回公道。   “到底谁欺负谁啊!大姐,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怎么从莲蓬房子里取出莲子吧。”   江小小抬高了下巴,对着江小高做了个鬼脸,拿着莲蓬房子跟江云漪求助。   这么多的莲蓬房子,他们家又要忙和好久了,她可不能闲着,可这莲蓬房子这么难掰,可真愁坏她了。   “你们啊!看着哪,要从莲蓬里取出莲子得这个样子。”   江云漪借住手里的镰刀将手中的莲蓬房子割开后,依旧利用手中的镰刀小心地将莲蓬里一枚枚乌黑的莲蓬籽挖了出来。   莲蓬籽乌黑如大个的豌豆,很坚硬、也很圆滑,还颇有分量,江云漪将莲蓬籽的外壳打开,把两瓣莲蓬籽中间的一支碧绿的嫩芽撕掉,放在掌心。   那嫩芽很好看,可惜却极为苦涩,这便是莲子的莲心。   “哇!姐,你好厉害,这个就是我们吃的莲子么?这个是莲心?”   两孩子开心得直拍手,指着江云漪手心里掰开的两瓣莲蓬籽和嫩芽大叫,想着还是大姐最有办法,一下就将莲子给挖出来了。   “哝,张嘴,这个是可以生吃的。”   江云漪将手中剥好的莲蓬籽给两个孩子吃,自己也边剥边吃,直到吃爽快了才继续荡着小舟继续割莲蓬。   “嗯,好苦啊!”   江小小嘴馋没把莲蓬里的嫩芽撕掉就开吃,苦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连忙把口中的莲子给吐掉。   “哈哈,二姐,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江小高见此再次大笑起来,手里却快速地剥了一个又一个莲蓬籽往嘴里塞。   他已经找到快速剥莲蓬的方法,自然很不客气地边割莲蓬边剥莲蓬,也边吃起来,见江小小这模样当然不忘取笑一番。   “高子,你太坏了,我都苦成这样了,你还笑我。”   江小小皱着小脸气呼呼地瞪着江小高,她不过是觉得生莲子吃起来带着一股子的清甜,所以才多吃了几颗而已,哪里知道没撕嫩芽的莲子会苦成这样哪。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闹了,再闹下去人家割一船的莲蓬,我们连半船都没有。”   江云漪笑着摇头,然后荡着小舟继续往前走,一条水纹随着小舟的划荡慢慢荡漾开来,许久才会恢复平静。   子莲类的荷苗就是花多,莲蓬自然也就多,所以他们划不了多远再停下来就可以割到不少莲蓬房子。   江小小和江小高不再闹了,认真地跟着江云漪边划舟边割莲蓬,直至整个小舟的都装不下了,才划舟回返。   而荷塘已经有不少一起割莲蓬的工人也坐舟回返,此刻正把小舟里的莲蓬房子往岸上搬,见江云漪姐弟回返连忙打招呼,然后就过来帮他们一起把小舟里的莲蓬弄上岸。   岸上有块空地搭了棚子,有不少媳妇子正在剥莲蓬,一颗颗又圆又硬的莲蓬籽就被剥到了箩筐里。   “这些莲蓬壳一会子全收起来交给烘干房的人让他们烘干收到库房里。”   江云漪见工人把剥好的莲蓬壳随意放在一边,有的还被踩烂了,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姐,这些莲蓬还有用么?”   两孩子不明所以,方才大姐可还是很开心,可她看到那些被乱扔乱放的莲蓬壳脸色就变了,虽然只是很小的变化,但两孩子还是看出来了。   “荷花全身上下全是宝贝,既然夏季时让大家采荷叶制茶做粥,自然的这些莲蓬壳也是一种草药,大家以后要注意了。莲蓬壳要收起来,待把荷塘里的莲蓬全收了以后,十月的莲藕收上来,就要收荷叶及荷梗,不能让它们烂在荷塘里里。明白么?”   江云漪这才想起她忘了跟大家普及有关荷花的用药原理,便趁着此时跟大家伙做了说明。   而工人们这才明白江云漪何以突然沉下了脸色,原来是他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这些莲蓬壳给糟蹋了。   意识这一点,工人们连忙跟江云漪道歉,表示以后一定会注定,有机灵的连忙将地上乱扔的莲蓬壳捡起来用空箩筐装好,其它人自然也照做。   “不知者不罪,大家继续忙吧。”   江云漪对他们知错能改的行为还是比较满意的,说完这些话后便同两孩子再次划着小舟进入荷塘,他们得在近期内把莲蓬全收割完毕,因为下个月就正式进入农忙,家家户户都会忙得不行,暖房的人手将会少掉近半。   荷塘这边割莲蓬,剥莲蓬;烘干房那边晒莲蓬壳,烘干莲子分工合作也用了七八天才忙完这些。   可暖房中的各类草药也都到了采收的时节,这几日工人们基本上都没怎么休息,都是用过饭就钻进暖房干活,一直干到太阳落山才收工。   江云漪一家也不会闲着,都是同工人们一起干活干到收工才跟着一起休息,这倒让工人们觉得江云漪一家不摆谱,和他们也亲近,所以干活自然也卖力许多。   如此就忙到了九月,有不少工人都来跟江云漪请假回去收稻子,江云漪知道这个时侯正值农忙准了他们半个月的假,半个月后他们必须回来,因为暖房里还有很多草药来不及收呢。   而江云漪家的稻田除了原先保留下来专门种水稻的十亩良田,还有半数是江大林从其它村民手上置回来的。   这一次江云漪让清漪园所有的人全放下手上的活,近日就开始全力收稻子,决不能过了时节。   今年由于夏季里的几场大雨,加上玉带河决堤,所以多数的稻子都晚收,只有少数的稻子在中秋前后就收了起来。   江云漪家的稻子却多在九月里泛黄,远远望去黄灿灿的一片如撒了遍地的金子,金黄的稻穗,稻粒饱满,模样喜人。   这一日一大早,清漪园的人就分了人手,开始下田割稻,江云漪姐弟也一人一把镰刀跟着大人们一起下田。   “你们三孩子凑什么热闹,到旁边玩去吧。”   江大林见三孩子也跟着一起下田收稻,开口阻止。以前是他们家没人,他不得不让三孩子在秋收时帮忙收稻子,现在家里有人他怎么舍得让三孩子再跟着这么辛苦。   这收稻可是辛苦活,要弯着腰,拿着镰刀一路走一路割,基本上等停下来时就会累得腰酸背痛。   这三孩子先前也是干惯粗活的,可自他们家富起来后,就很少在做活。也就近日帮忙到荷塘里割莲蓬,剥莲蓬,或到暖房里采草药。   然那些活跟收稻可不一样,江大林怕把三孩子累着!   “爹,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收过稻。你赶快收你的吧,都九月了,再不收起来可要过时节了说。”   江小小扬了扬手里的镰刀笑着对江大林道。她这一次跟书院的夫子直接请假到秋收之后,就是要回来帮忙收稻,参与家忙的,现在哪里可能不干活哪。   “是哪,爹,你就忙你的去吧,我和大姐、二姐以前不是经常帮忙收稻。没事的!”   江小高弯下身就割下了一把稻子放在一边。他们家的田是干的,所以不怕脏了腿脖子,也不怕稻谷掉进水田里扣不出来。   “放心吧爹,我和弟弟妹妹就帮忙收一会子,如果累了,我们自己会休息的。”   江云漪可是从来没有收过稻子,不过她身体的本尊以前就是个劳禄命,倒是每到秋收就会下田帮忙收稻,再不然也要帮忙打场,晒场什么的。   但她人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感受了一下这秋收的氛围。   “当家的,既然三孩子自有分寸你就别拦着他们了。”   姚芳华见三孩子都下了田,自己当然不可能在上头干等着打场,所以也拿着镰刀下田收稻。   另一边清漪园的工人们早早就下了田,无需人说弯身收稻,刷刷一下就割了一堆的稻子下来。   这个时侯收稻,比较下籽(稻谷容易打落),所以得抢着收,抢着割,是件十分辛苦的活儿。   而且收割时需要一些辅助措施,否则这一路收割下来,籽都掉光了岂不是白忙和。   因此就有人负责用草包垫在下面,让收稻的人将收割下来的稻棵放在草包上,然后捆成捆,这样即使有稻粒掉下来,也不会遗落到田里,造成损失。   如此一路走一路割,割到大半的时侯就分出一批人将捆好的稻棵连草包一起装上车,运到打谷场去。   秋收前首先要平整打谷场,打谷场是一块很大的田,平时种上庄稼,抢收时平为坝子,一般能晒几千上万斤稻谷。平整打谷场的活儿由村里经验丰富的老庄稼把式干。   先将田里的泥土挖开,浇上水,等泥土半干不湿的时候,牵来村里几头大牯牛,套上石磙来回碾压,直到平顺不积水为止。晒几个太阳后,坝子龟裂,再用牛粪兑水浇注缝隙,这样,打谷场才算大功告成。   江云漪家的稻子收得晚,但打谷场早先村长就让人事先整平好了,家家户户只要交了银子都可以用。   这一次清漪园收稻,自是早早就跟村长说好要借用打谷场一半以上的地由清漪园专用。   将稻子运到打谷场后,女人们就留下打场,挞谷子,男人们就继续回田里或收稻或挑草头(谷把子)。   江云漪三姐弟收了半天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便跟着回了打谷场帮忙挞谷子。   打谷场上三人学着别人将三五把谷穗绑成小捆,挥舞双臂使劲往板凳上击打,使谷粒脱落,边打边时不时跟着工人们开开玩笑,干活时时间过得快,一转眼就到了傍晚。   这时田里的男人们当先收了工,将草头挑完,帮女人们将谷子挞完,谷粒收进了麻袋里搬进了仓,草垛也码了起来。   难得休息片刻,累了一天的人们在打谷场席地而坐,由本次收稻老庄稼把式分配明儿的工作任务。   这是江云漪的意思,她本身对农忙懂得不多,所以就把这些工作的分配全交给懂得这些事务的老庄稼把式去做。   而她基本上负责监督及下达任务,当然这一天里她也是跟着又是下田,又是挞谷子的,倒没有什么都不干只会瞎指挥。   工人们接下任务后,又休息大半会,清漪园外厨房的师傅已经备好了晚饭,大家伙三三两两回去吃了饭,等待第二天继续忙。   第二日依旧收稻,挑草头,挞谷子,如此反复数日才多了另一个任务——碾场。   碾场的目的是为了谷粒颗粒归仓。经过几天堆码的草垛热气腾腾,女人们扒开草垛,把谷把子均匀铺撒在打谷场四周。   接下来,碾场的老庄稼把式上场了,给七八头水牛套上石磙后,一声吆喝,牛便在老庄稼把式的指挥下在打谷场上有规律地转起了圆圈。女人们等着翻场的空闲,坐下拉家常,说一些闲话儿,也顺便喘口气儿。   谷把子上的少许谷粒在“嘎吱嘎吱”的石磙声中纷纷掉到打谷场上,碾场人时不时扒开稻草观看收成。   不稍一会子该翻场了,女人们用木叉将下面的稻草翻上来再碾压。碾场完毕,还要起场。   起场,就是将稻谷和稻草分离开来。刚碾压过的稻草很实,里面难免不夹着一些稻谷,所以要把稻草一一抖活,将稻谷抖落下来。稻草起尽了,打成小垛儿,用草杠抬到场地的空白处,稻谷留则在原处晾晒。   紧接着就是晒场,晒场是收稻的最后一个环节。忙活完前头的事宜,吃了饭,趁着阳光正好,晒场的人就开始行动起来,弄稻草的,抬的抬,放的放;弄稻谷的,翻的翻,扫的扫。   稻谷也好,稻草也好,都要赶着太阳晒,所以怠慢不得。稻谷匀匀地铺摊下来了,稻草松松的放下来了,晒场人才松口气,干点其它事。但每隔半个小时,晒场人就翻一次稻,翻一次草。在晒场人的翻动下,谷子变得金黄了,草变得松软了,到处散发着浓郁的稻谷香,沁人肺腑。   如此忙和大半个月江家终于把属于他们的稻子全收进了仓,见大家伙都累了大半个月了,江云漪决定放大家一天假,让大家好好松松筋骨,到时侯才能继续忙和。   宣布给在大家伙放假后,江云漪就回了书房,她准备将这几天农忙的事写下来,算是做一个总结。   其实她这大半个月来也真的累坏了,可她答应过端木阳会每天给他写一封信,今儿她总算把大半个月一直重复写一件事给做了个了结,心里自然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她来说,农忙并没有完全结束,因为荷塘的莲藕也到了收获的季节,而暖房里还有不少药草没有收上来呢。   “端木,见字如面!……呵呵,我说你还挺有闲情给人家写信,难道你不知道朝延要颁赏给你的事儿已经落到你那些亲戚身上了么?我估计啊,过几日圣旨就要下来了,到时你怕连哭都找不着地儿呢!”   温逸边说边细细地看着江云漪信里都写了些什么,边看边赞叹江云漪写了一手好字,只是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题外话------   ……其实这一章主要写农忙,那啥不知道有没有勾起姑娘们的某些回忆哈。好吧,偶知道姑娘们又想批偶了。   皇榜告示第106章:银子打水漂   这都写了些什么莫名奇妙的东西啊!难不成这丫头天天给那家伙写信,就写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温逸不死心地上下翻动着手中的信纸,甚至还想拿着信纸去沾水,好看看其中是否有其它玄机。   翻了半天,使尽各种手段,这信中的内容还是没有变,温逸有些恼了。暗想着,那奸诈无耻的家伙到底教了这丫头什么密法,才瞒过他的法眼?   “温逸!?”   江云漪写信写得认真,却不防温逸功夫好,无声无息地潜入她的书房,直接抢了她刚写好的信,还当着她的面念出来。   这个人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还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江云漪满肚子的疑问,一时忘了追究温逸抢她信的事儿。   “你快告诉我,这信中到底有什么秘密,你是不是背着我勾搭别人去了?做人要厚道哪,我们的约定可是还在呢!你怎么可以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还跟其它男人你情我侬,亲亲我我,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温逸有些抓狂地继续翻着手里的信纸,好看的眉峰纠成一团,心里不知道有多郁闷了。   这一次他可是好不容易把江云漪身边的那两只跟屁虫引开,才找到机会从江云漪手里抢到信,哪想到信上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温逸!”   江云漪抚了抚额,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地吞出这两个字。这个男人是不是搞错方向了,他们现在谈的是这个问题么?   “呵呵,媳妇儿,你别生气嘛,大不了我不追究你给别的男人写信还不成么?可是你的心里至少也得装着我啊。你不能只想他,不想我啊!你说我走了这么久,你也没给我写过一封信,可你天天给他写。我妒忌,我妒忌你知道不?”   温逸拿着手中的信纸指控道。他哪一点比端木阳那家伙差啊,凭什么江云漪单单想着他,却不想他呢?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不行!他得为自己多争取一点福利才成,不然他岂不是要被端木阳那家伙给比下去了。   “姓温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家伙明明知道她现在没功夫跟他扯这些,他还偏扯,分明就是想气死她!江云漪咬着唇,死死地盯着温逸。   “要不我们打个商量吧,以后你给他写信,也得给我写信。”   温逸好似完全没看出江云漪已经在爆动边缘,依旧想着怎么才能跟端木阳先打成平手,然后再彻底打败他!   那个家伙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么,他温逸长得也不差啊。所以他就不信他会输给他!   “温逸,你再这样,我们的约定立刻取消!现在,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江云漪觉得自己没法跟这个家伙交流,因为这个人绝对能有把死人给气活的本事。   她怕再跟他磨蹭下去,她不被他气死,也会被他给逼疯!   “这么容易生气可不好!”   温逸看着真被他惹毛的江云漪总算收起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微笑着不慌不忙地坐到椅子上,眸子里全是笑意。   让一个人记住你的方法有很多种,但能让江云漪记住他的方法他也只想到了这一种。   虽然他还可以用很多方法来慢慢打动她,可那些方法太慢了。他怕他还没有打动她,她已经当先被端木阳给拐跑了。   那他白忙活一场不说,偏偏还要再输给端木阳一杖,如此岂不是要把自己气到内伤?   “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   江云漪知道这个人已经玩够了,深吸一口气暂时忘记这个人差点把她气死的事儿。   近日她写的信都是通过端木阳特别留给她的鹰儿传送,可如温逸先前说的事儿她却半点消息都收不到。   这个温逸应该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让阿大和阿二帮她查查,查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查到,现在叫他们,他们也不出现,否则她哪用得着受温逸的闲气。   “什么话?”   温逸眨了眨眼,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他很想看看江云漪会忍他忍到什么时侯。   在心中轻叹一声,果然花费点时间把那两跟屁虫弄走是明智的,否则他哪有机会看到江云漪被他气得差点吐血的模样呢。   这丫头一定不知道她生气的模样比她小小年纪却故作老成的样子有味道多了。   小孩子么,装什么老气横秋!应该多一些小孩子应有的表现才正常,否则多不好玩哝。   “我数一、二、三,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一……”   江云漪突然有一种初见端木阳的爆燥感,只不过这二人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端木阳是莫名奇妙对她死缠烂打,而这个人是上天专门派来想气死她的。   “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温逸这下知道他玩过火,这小女子真生他气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若这个时侯这小女子真心不理他,他不得后悔死啊。   “不要再耍花样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原本江云漪是想着让这个家伙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她想的那些招数还没用上,这家伙在约定的第一天人就不见了。   她还想着指不定这家伙找到更好玩的事儿,不想跟她再浪费时间,谁想她刚把这家伙忘到九霄云外,他人又出现了。   今儿他敢把她气个半死,明儿他若还想呆在清漪园,她不把他整个半死她就不是江云漪!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温逸展开笑容,向江云漪告饶。他相信若不是他还知道一些江云漪想知道的事儿,这丫头一定会让人把他赶出去,不!也许还会动手揍一顿。   “你要是再不说,小心姑奶奶揍你!”   江云漪现在看温逸是百般不顺眼,这家伙是不是太闲,没看到她刚忙完,想要偷儿闲,这家伙就来招惹她,招惹完了还想她给好脸色,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我只知道你爷爷、奶奶、婶婶卖地卖宅子凑了不少钱收卖了府城来的那几个官差,接下来不用我再说了吧。”   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处事经验太浅,对府城来的人也不够熟悉,所以才着了他们的道。   可如果不是他把阿大阿二引开,凭阿大和阿二的能力一定能看出那几个官差的不对,从而提醒江云漪做好防范。   不过现在一切都晚了,浣州知府给江家写好的折子现在定然已经到了京都,他很想阻止,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先报给江云漪知晓,免得到时圣旨下来,江云漪没被他气死,也一定会被那道圣旨给气病。   “你是说老江家的人并没有死心,而是背着我贿赂了府城的官差,让他们把我家的请封名单给换了?”   江云漪要极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能压住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愤怒,她紧紧地咬着唇,秀致的眉峰紧紧地纠结在一起,一张小脸儿阴云密布,随时都可以下起大爆雨。   “换了!在那几个官差回到府城之后就直接换了,你若是不信可以找人去打听打听,或者你根本不需要打听,也许你的那几房亲戚很快就会在你面前把这事儿给捅出来。”   温逸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府城的人来过,而且是来跟江家人要请封名单的。   江云漪在平江水患之时,把手上所有的粮食和物资全交给端木阳赈灾的事儿,他也知道。   就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想来丰泽屯会会江云漪,看看她有没有三头六臂。没想到倒让他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儿。   比如江云漪跟江家本家不和,早已经彻底分出江氏一族,却总是斩不断,理还乱。   比如江云漪原先的性情并没有现在这么刚烈,而是柔中带刚,大多数时侯还特能忍,一般情况下都是禀行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少有跟老江家的人发生剧烈冲突。   至于剩下的,他和其它人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江云漪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这种地位的?   她的风姿,她的气质,她的远见卓识,还有她的超凡脱俗,等等都让温逸抱以万分的好奇心。   江云漪的这些特质连京都的名媛贵女都比不上,可她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到底是如何拥有这些的。   温逸来此,本是刻意要给端木阳不爽快,要翘端木阳墙角的,可当他越查这些,他越觉得江云漪全身上下就是一个谜。   而这个谜已经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所以他让人拖住阿大和阿二,又吩咐手下人管理好一切事务,便再次跑来丰泽屯,为的就是一探究竟!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他们不来向我炫耀才是一件怪事。这件事,我真是太大意了!”   江云漪被气得胸口疼,可渐渐地她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事已至此,她若生再大的气也不过是伤自己的身,那老江家的人岂不是更如意。   但她决不能忍下这口气,否则这些人一定会得寸进尺的!可是她要如何才能出这口恶气呢?   “其实折子到京要经过好几道程序,然后确定封赏,要封什么赏也是有讲究的。说不定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只是给奖赏而已!如此你也不必纠结了。”   从发折子上报到京都来来回回顺利的话也要一个多月,如果过几日这圣旨没下来,那就是京都那边卡在了要如何赏的问题上。   也许他发回去拦截这封折子的消息还有用也不一定。温逸暗自思量,见江云漪被气得不轻,心里微微有些愧疚。   若不是他横插一脚,这封赏就算落不到江云漪头上,至少也会落到她的至亲身上,绝无可能让老江家的人占了便宜。   “把我的信留下,我想静一静!”   江云漪已经将情绪完全平复,现在她得好好思量一下接下来她应该如何做才能尽量挽回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影响。   如果圣旨下来,真的把封赏给了老江家的人,她要安抚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家人,还有雅斋、百草堂及百味药粥坊的那些人。   粮草和物资虽然是她让张元准备的,可发放这些粮草和物资的却不是她,而是为了能给雅斋平反而付出一切的雅斋人员、百味药粥坊人员及百草堂的大夫和伙记们。   虽然百草堂那边的奖赏和封赏定然是直接给云家,可若放粮的封赏一下来,她也得请这些人一块庆祝啊。   “那我先回海棠居,如果有什么事你尽管叫我!”   温逸放下那些信纸,虽然他很想把这些信纸全撕了,但他知道这个时侯他敢这么做的话,江云漪一定会把他当成活靶子往死里揍。   为了自个的小命着想,他还不要在这个时侯继续找江云漪晦气的好!   江云漪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她现在哪还有心情陪温逸玩,她现在只想着要如何应付这件事儿。   先前老江家的人把那些官差拦在宗祠不让他们四房参与时,那时她已经很恼火了。   可是农忙在即,老江家的人之后也没有来找她麻烦,她也就没那么闲的老想着咬老江家的人一口。   现在她才知道,很多时侯你不去找人家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的。她原本已经不想再追究了,谁能想到老江家的人会在背后玩这么一手?   或许她不是没想到,而是她对这个时代还不够了解,所以才会被人联合着摆了这么一道。   将被温逸弄皱的信纸重新整理好后,江云漪思虑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端木阳。   如果这个家伙知道他为她好不容易讨来的封赏,不但没有落到她头上,反而还被老江家的人得了去,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想了想江云漪还是决定暂先作罢,毕竟圣旨未下,封赏亦未到,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变故也不一定。   这事还是等事情确定下来后,再告诉他吧!在信纸的最后写上:一切安好,勿念!这几个字后,江云漪独自闭眸养神,想着要怎么给老江家的人一个教训才能消了她这口恶气。   ……   温逸刚把老江家的人贿赂府城官差换名单的事爆露给江云漪,这边老江家的人也收到了府城那几位差爷的回信说折子已经到了京都,过两日圣旨就会下来。   “老头子,咋样了,这我们老五能封个什么官哪?”   赵氏见江传一看着信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就知道这府城那边一定是有好消息传来,忍不住就问了起来。   她这一次可是把老本都抵上了,如果没能让老五当上官,她不得气死啊。   “还不清楚,不过人家说了,如果封赏,这封官是一定跑不掉的。据说还会有奖赏呢!”   江传一抖开信纸,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生怕错过什么消息,然不管他看多少遍都证明这消息是没错的。   太好了,这下子他们老江家总算要出头了!也不知道云漪丫头做了什么好事儿,竟然能得到这么多的赏赐,不但能让老五封官,还能拿到奖赏。   真不愧是他们老江家的孙女,既然这丫头给他们家带来了这么大的荣耀,那她和她爹以前干的那些不尊不孝之事,他们老江家就原谅他们了。   等老五回来,如果云漪丫头和老四能给他认个错,他定然会让他们四房再回归江氏一族,共享这份荣耀!   “哎哟,老天保佑,阿弥陀佛,这上天总算开眼了!我们老江家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所以这辈子才让老五降生在我们家。否则哪里来这好的事哟!”   赵氏听此又是烧香又是拜佛,模样不知有多诚挚,嘴里更是念念有辞,细听还能听到她夸自己能生,生了一个好儿子,又祈愿江家旺能坐上京官,把他们一家全接到京里去过富贵日子。   最后她想着儿子当上官儿还不够,怎么说她也是功臣的生身母亲,这皇帝老儿少说也封她一个诰命夫人当当才够吧。   “好啦,你就别念了,赶紧去通知老五媳妇,让她也高兴高兴。”   江传一还在一遍又遍地瞧着手中的信纸,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见赵氏还在念念有词,赶紧让她起来去通知王氏知晓。   这事儿成了,他们可还得备不少银子给那几位差大哥及知府大人做谢礼呢。但不管多少银子他们都愿意花得,反正这一次是要封赏有封赏,要奖赏也有奖赏。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赵氏心里一乐,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有这么美的事落到他们家身上,所以一应下江传一的话后,就乐呵呵地往江家五房那边跑,边跑还边向偶遇的村民们炫耀她儿子要当大官了,而她也将会被封为诰命夫人。   弄得被他宣告这事的人都有些莫名奇妙,可见赵氏欣喜的样子又不像在作假,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跟老江家交好的人连忙过来打听情况,跟老江家有嫌隙的自然更想知道到底有什么好事落进了老江家,让他们得瑟成这个样子。   “江公啊,听说你儿子要当官了,而你媳妇儿也要被封什么夫人,是不是真的哪?”   有人当先就跑到了江家本家问起了情况,赵氏那人平时爱吹,有什么屁大的事儿都能被她吹得天花乱坠,他们还是过来问问江传一本人比较好。   如果这老江家真的要发了,那他们也可以跟着沾沾光啊!   “我那娘们能不能当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儿子能当官这事可一点都不假。而且我告诉你们,我儿子这官儿可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封的哟。”   江传一轻咳了两声,那眉眼间也是止不住的得瑟,他摸着他的八字须,一副以后我也要当老爷了,你们以后可得巴结着我点的模样。   想着,他们老江家这一辈总算有机会爬出这山沟沟,到县城,到省城,甚至到京城这样繁华富贵的过生活。   这些可全是他得意的本钱,他自然要跟所有的人一起分享才能体现这本钱的最大价值哪。   嘿嘿,他江传一这一回也要高调一次,让丰泽屯所有的人都来仰望他们老江家,巴结他们老江家,让老江家成为丰泽第一大家!   “圣旨亲封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圣旨呢。可这皇帝怎么会给你们家这个恩赐啊?”   来打听情况的村民们有羡慕的,有妒忌的,自然也就有疑问的。都想着,这老江家也没干什么大好事,这皇帝凭什么封赏他们家啊。   “这个还用说,自然是我儿子人品好,读书好,被皇帝陛下给相中了。不然你们以为是什么啊!?”   赵氏是坚决不会承认这事儿跟江云漪有关的,在她看来这个封赏本来就是他们老江家应得的,江云漪算个什么东西也想拿封赏。   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让你这个小贱蹄子不把她放在眼里,等她儿子封了官,她一定让老五把雅斋,把百味药粥坊,把清漪园全赐给她,然后让老四一家全喝西北风去。   到时侯她不但能住进清漪园,还能拥有无数的仆人伺侯她。格格!她赵白菜也终于能当回人上人!   “呵呵,没错!没错!大家伙都知道我这儿子聪明好学,这当今圣上自然会对我儿子青睐有加,给封赏也没什么。”   江传一听赵氏一说眸光不由一闪,想着这事儿本来就是因云漪丫头的原故才有了这个封赏,但云漪丫头从头至尾就不承认这事跟他们老江家有关。   这要是让村民们知道他们是疏通了关系才把本应该属于老四家的封赏给抢过来,那可不好,还不如按赵氏的说法呢。   想至此,江传一也跟大家伙打起了哈哈,即不说是,但也不说不是!然私心里已经否认了江云漪的这份功劳。   “那就先恭喜江公了!江公哪,你这儿子当了官儿,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乡里啊。”   这些人口上说着恭喜,心中却还有些犯嘀咕,可想着老江家的人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儿开玩笑,暗道,甭管人家儿子怎么就得了皇帝的器重,只要人家儿子是真的要当官就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多数人开始奉承江公,各种各样的恭维话如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听得江公和赵氏眉开眼笑。   “赵娘子啊,这你儿子要是当了官,就让我儿子去给他当师爷吧。这衙门的官老爷不是个个都要带个师爷在身边么。我们姐妹一场,你儿子当官了,总不能把我们给忘了吧。”   有人开始套交情,想着丰泽屯里出个当官的不容易,如果能借住老江家的人走出这丰泽屯不知有多好。   “没问题!等我儿子回来,我一定让你儿子给我儿子当师爷,到时俺们姐俩就可以常在一块儿了。”   赵氏拍着胸脯,一张脸笑得比菊花还菊花,拉着这姐妹儿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然赵氏的心里却想着,就你儿子那样儿也好意思说给我儿子当师爷,想都不要想。   “那这衙门里不是要很多差爷么,你们就让我们全给家旺叔当差吧。”   有年轻的小伙子就想着当官差威风,也想趁着这个时侯巴上老江家,到时侯也跟着去做做当官差的瘾儿。   “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到时都去,都去!”   江传一抚着胡须,对村民们的要求那是来者不拒,全数应承。他在丰泽屯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万众包围,人人以他为首的感觉呢。   这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所以他也不管他们提的这些要求到底合不合理,反正到时侯若不合理再说。   江传一已经有些飘飘欲仙,好似这个时侯他已经坐卧高堂,人人都来朝拜他一样。   “哎呀,恭喜你啊家旺媳妇,我想你男人要是当了官儿,那你不就是官夫人了么?到时可不可以给我儿子也介绍一个官小姐啊。或者给我们闺女找个官少爷也成哪!”   年轻些的媳妇子都围住了王氏,想着这江家旺一当上官儿,这王氏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到时认识的人一定不样,若她肯帮忙,那她们家指不定也能跟着飞上枝头呢。   王氏笑得矜持,面对着这些媳妇子的巴结讨好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对于他们的请求虽不像赵氏和江传一那般有求必应,但也多数点了头。   然心里却想着,就算她认识了那些官小姐官少爷,那也是先给自家人找,哪里轮得到他们哪。   再说了,那些官小姐官少爷能看上这破落村子里的泥腿子才是怪事,不过现在事情还未完全定下来,她可不能太得瑟,否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   这边应付了村民们的围攻,隶属老江家一脉的亲戚也全过来恭贺,自然也免不了待江家旺当了官后给他们的子侄一些机会等等。   老江家这边确定封赏的事儿落到江家旺头上,则说明老李家和老杨家的那些银子全打了水漂。   老杨家此刻各房的人齐聚一堂,多数是来问情况的,因为当时知道江小兵有望得了江家四房的封赏,他们可是人人都出了力。   如今听到封赏竟然落到江家旺头上,那他们出的钱,出的力不全白搭了么。   “大妞儿,你不是说那银子府城的差爷已经收了么?怎么收了,这得封赏不是小兵那孩子啊。”   杨大娘刚刚坐下就开始质问杨大妞。这当初大妞儿可是说只要收卖了那官差,这小兵能封官,那他们老杨家就要享福了,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我也想知道咋回事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为了筹那银子我可是把家里的地全部贱卖了,现在发生这种情况,我比你们还急呢。”   杨大妞一见方才的情形就知道肯定是那帮官差太混帐,收了他们的钱不办事儿,尽忽悠他们呢。   可这话她哪里敢当着娘家人的面儿这么说呢。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脱身,不然那些给出去的银子,娘家人一定会让她全给吐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投出去的银子收不回来了?”   杨柳氏一听就不依了,她可是把她的嫁妆全给了杨大妞,就是希望将来小兵当了官能拉他们家一把。   现在好了,江家五房得了封,小兵是没有指望了,那不是说她的那些嫁妆收不回本不说,还得全赔么。   “那,那你让我贱卖的几十亩地不也全没了?哎哟,这,这地没了,小兵的事儿又黄了,你让我们一家子以后怎么活啊!”   杨大媳妇听到这里脑子轰地一声,人差点就栽倒在地。她可是把所有的老本全放在这里,现在什么都没了。   “这,这一定是王氏那个贱货干的好事。我当时给那几个差爷送银子时碰上她了,这个贱女人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后面她肯定又找那几个差爷,要不然那几个差爷怎么可能光收钱不办事!”   杨大妞眼珠子转了半天,干脆把所有的事全往王氏身上推,反正这次这好事落到了五房的头上,那他们的损失当然得由五房来承担。   “大妞儿说得没错!一定是王氏这个骚狐狸勾搭了那几个差爷,才把这事给搅黄了,我们找她算帐去。怎么招也要让她把我们被抠去的银子给要回来!”   杨柳氏平日里跟杨大妞交好,自然是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而且她也不认为杨大妞会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把这么好的事让给王氏。   “对!一定是那个骚娘们把我的银子给骗没了,老娘非找她算帐不可。她若不把我那些银子吐出来,老娘一定跟她没玩!”   杨大媳妇一听心里的火气总算找到宣泄口,站起来就要去找王氏拼命。她若不把银子找回来,她就是死也要拉着王氏垫背。   “没错,我们找老江家的人算帐去!他们要不把钱给咱们吐出来,咱们决不罢休。”   杨家的其它人也纷纷附和,紧接着一群人就开始往江家本家而去。   封赏落到江家五房身上,杨家人憋屈,李家人也正憋屈呢。这个时侯,李家人也齐聚一堂各个长吁短叹。   “你们说这可咋办哪,为这事儿,我把大娃子他们娶媳妇的银子都填进去了。这江老五得了封,我们这银子还要得回来么?”   李老三的眉头皱得死紧,当初听到么妹为了小胖需要银子贿赂官差,他想着如果这小胖真得了封,那他也不怕他们没银子还给他,便把儿子们娶新媳妇的钱全抠出来了。   哪想到人家老江家比他们家还舍得出银子,不然那差爷咋会拿了钱儿还不办事呢。   “我可是把家里的水牛都给卖了,才得了那么多银子。么妹啊,老哥为了你,可把吃饭的家伙都送出去了。这事你说咋办吧!”   李老二吧嗒吧嗒狠抽了几口悍烟,凝着自家妹子,意思很明显,他把牛卖了,现在好处没捞着,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咋办?能咋办?老江家不仁,我们老李家不义!我们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凭什么到最后是江家五房得好?这事不能怪么妹,要怪就怪老江家人太不是东西!”   李老四心疼妹子,见几个哥哥逼着李小丫自然就站出来为她说话。而且这事儿肯定是老江家的人搞的鬼,要算帐也得找老江家的人算才对。   “老四说得对,这事我们不能怪么妹。这帐我们得算在老江家人头上,我们所有的损失得由老江家人来赔。否则我就他们家没玩!”   李老大的闺女出生的时侯,李小丫也不过几岁的屁孩子,他可是看着李小丫长大的,哪里舍得责怪她,自然是把所有的罪责全往江家身上推。   “大哥和四哥说得对,我们决不能放过老江家,一定要为么妹出这口气,否则我们老李家以后还怎么在丰泽屯混!”   李老五也站起来为李小丫说话,这兄妹二人以前江家三姐弟的事儿闹了一些矛盾,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爹,哥哥们都这么说,您也说句话吧。”   李小丫在知道这封赏的事落不到她儿子头上,似想通了些什么,倒没有几个哥哥这么愤怒,她的面色极为平静,恭顺着请示着李公的意见。   “我决不能让我的闺女,我的孙子这么被欺负。我倒想听听他江传一怎么给我一个解释。走,我们也到老江家给他们恭贺一下!”   李公本身就不是一个宽厚的主,如今自家闺女被欺负成这样,他哪里还坐得住,这事他自然要找老江家说个清楚明白。   如果说封赏的事直接落到老江家人的头上,李家人,杨家人憋屈地全蹦哒出来要找老江家的人算总帐。   那清漪园的人一听这事都连讨论免了,直接操家伙就想往老江家那边去。不管这事怎么落到老江家人的手里,先把这群无耻之尤揍一顿解气再说。   “张夕,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让大家全部回去!”   江大月见张夕带着清漪园的人一副气势汹汹,想找人拼命的模样,赶紧地阻止他们。   封赏的事儿落到老江家人那边也很出乎她的意料,可打架能把这事儿给解决么。   这事得从长计议,她决不能让张夕等人冲动行事,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呢。   “大月姐,我们不能让江姑娘受这么大的委屈啊!那封赏本来就应该是江姑娘的,就算不能给江姑娘那也不能落到老江家那帮渣渣的手上。这事没得说,反正我第一个不依!”   张夕一听封赏的事儿真到老江家那边,心里那个气就别说了。当时他就觉得府城的那几个官差不靠谱,没想到他们会不靠谱到这种地步。   真是气死他了!这事儿他若不能出口气,他一定会憋死的!他都差点憋死了,就别提身为当事人的江姑娘了。   “大月姐,张夕哥说得对,我们不能看江姑娘受委屈。这事儿我们非要为江姑娘讨回公道不可!这老江家的人实在太不要脸了,我们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清漪园的人一个个都揣紧了拳头,全在为江云漪抱不平。江姑娘人那么好,这老江家的人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呢。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为江姑娘讨回她应得的东西,定然要让老江家的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这么冲动。你们这么多人还带着棍子,这要是闹出人命怎么办?你们这样根本不是在帮云漪丫头,而是在害云漪丫头!”   江大月坚决不同意让清漪园的人出门,她是真怕他们一个没分寸闹出大事,到时侯不但帮不了江云漪,只怕还会让清漪园吃官司。   老江家的人她太了解了,本来这事他们是占着理的,可如果她任由清漪园的人去找老江家的人麻烦,要真闹出些什么,老江家的人一定会死咬着清漪园不放,到时就遭了。   ------题外话------   桂林山水甲天下,姐姐也好想去玩哪。姑娘们今儿作者年会投票正式启动,点击作品阅读页面可以看到一个年会投票按扭,动动你们的小手点击按扭就可以为本书投票啦。   嗯嗯,想看姐姐怎么收拾老江家这帮渣渣就把票票扔过来,每个V2级的读者每天有十票,全是免费滴哝。来吧,把这些票票全扔姐姐碗里来,姐姐保证这一次一定把老江家滴银拍拍得死死的。不然,哦呵呵,你们知道的哈!   皇榜告示第107章:把丫头拐到京城来   “可是我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出这口气,我们一定会憋死的。大月姐,你就不要管了,一个做事一人当。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决不会连累清漪园!”   清漪园的人听此情绪虽然平复了不少,可那口憋在心中的气根本舒缓不出去,每个人的面上依旧一副我快被气死的模样。   与其这样子被气死,还不如拉着老江家陪葬呢!   “这个根本不是连不连累的问题,而是你们如果这样做了,是说什么也会被怪罪到清漪园头上的。这件事啊,你们先冷静一下,我想云漪丫头会有分寸的,她定然不会让老江家的人这么欺了去!你们不要再添乱了!”   江大月一颗心也纠成了一团,她何尝不想给江云漪讨个公道呢。那可是她的亲侄女儿,她一向最心疼她,可这个时侯他们若出面,一定会给云漪丫头惹大麻烦的。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江大月觉得老四一家真的是上辈子欠老江家的,否则老江家的人怎么就跟老四一家杠上了呢。   以前老四一家人老实,所以任由老江家的人欺负个透也不坑声,如今老四一家硬气了一点点,老江家的人开始改变策略,死皮赖脸不说,连偷梁换柱的招儿都使上了。   “我这心啊,憋得慌!”   张夕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窝火过,而且还是为别人的事儿窝火,偏偏还不能出气,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扔掉手中的棍子,张夕一屁股坐在门口堆的草垛上,抓了一把稻草使劲地折,使劲地折,来发泄满心口的火气。   清漪园其它人也多数窝着火,但张夕都坐下来冷静了,他们也不好真冲过去找老江家的晦气,只好也丢下手中的棍子,坐下来各自找发泄口。   “我看哪,你们还是都去做活吧。有什么气就全使到活儿上,这样也节省力气是不?”   江大月知道他们若不找件事儿把心口的火给灭了,一定会不善罢干休。可她也没办法啊,总不能真放他们去找老江家麻烦吧。   “暖房的桔梗要采种了,大家伙全采种去。采种过后还要做好冬播的准备,还愣着干啥,赶紧走!一会你们可别把气撒在采种上,不然就小心你们的皮!”   原本张夕是只负责内园的管理,然张虎被江云漪派到平县管理从刘家买来的数十亩荷塘,这清漪园的内外园自然就全由他来接手。   现在张夕在清漪园的威信极高,他一声令下,这些工人们自然全听他的,将丢在地上的木棍捡起来,码到一边,就三五成群地回暖房干活去了。   “张夕你现在是清漪园的大总管,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切不可如此莽撞。我知道你们心疼云漪丫头,难道我做为她的姑姑我会不心疼她?我们心疼她得用对方法,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而不是给她添乱子,你明白么?”   江大月知道张夕这口气并没有消,便坐下来苦口婆心地劝。现在她必须稳住张夕,决不能让他胡来,否则这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我会忍住的。”   张夕见江大月如此,也知道她考虑得比他周全,不过老江家的人最好不要在这个时侯来清漪园找揍,否则他一定不会客气!   “那你也去忙吧,我去看看云漪丫头。记得看好工人们,千万别让他们出去闹事儿。”   江大月安抚好张夕,怕工人们中有人冷静不下来,忙又叮嘱了两句,才去打算去看看江云漪。   这个事儿最应该生气的人应该是老四一家,她一会子还不知道如何归劝他们呢。   再次叹了一口气,江大月自知道此事后,这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想着这事儿想要过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   清漪园,南苑,花厅。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江云漪齐聚在此,一家人先是沉默,沉默了许久,江小高当先说了话。   “姐,老江家的人他们是在为五叔能领到封赏的事开心么?”   江小高现在都不愿再叫江传一、赵氏、王氏他们一声爷爷、奶奶和婶婶,跟着其它人统称为老江家的人。   他们这些人实在太讨厌了,老想着怎么欺负他们家也罢了,连这种无耻的事儿都干得出来,简直不是人!   江小高自雅斋出事起就一直跟着江云漪,有关封赏的事儿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当时开仓放粮他都亲自参与,他还给那些流民施过粥呢。而大姐在那段时间也收留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在随园那边,他还跟那些孩子一块玩儿呢。   那个时侯他觉得那些流民和那些孩子都好可怜,所以他当然同意姐姐放粮给他们,那时他也没想过要朝延给他们家什么封赏。   可自然封赏下来了,他们也不可能不收啊!但现在什么情况,是本应该属于他们家的封赏莫名奇妙成了老江家的了。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没封赏的话,他不求,可有了封赏凭什么要落到老江家的头上!?   “云漪丫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姚芳华听到此事也气得差点吐血,当初那帮官差来村子里给问封赏名单的事儿她也是全程参与。   那个时侯老江家的人就不要脸地想把他们一家踢开,后来没能得逞,她本以为他们已经死心了,哪想到他们竟然会来这么一招。   再者那帮官差是怎么回事?呆在清漪园的那几天他们家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该给的赏钱也没少给。   可他们,这种混帐事儿都做得出来,名单说换就换,这不是无法无天,专欺负他们老百姓无权无势么。   以前她做活的那户大户人家也是因为没有跟官府疏通好,才被官府以莫须有的罪名抄了家。   难道这一次云漪丫头在接待这帮官差时,也无意间开罪了他们还是怎么招。又或者老江家的人真的背着他们贿赂了官差,而那帮官差背地里拿了双份?   姚芳华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八成是老江家的人在背后搞了鬼,而那帮见钱眼开的官差,为了银子就把他们一家给卖了。   这个世道真是太让人心寒了!这样的事若多遇上几次,那日子可怎么过哟。姚芳华忧心忡忡。   “姐姐,你别生气,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   江小小在雅斋出事的那段时间人刚好在浣州,回来后才听江小高讲起近日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有关封赏这事儿她也只是耳闻,但详情她并不清楚。不过她知道之所会有封赏这事儿,全是姐姐做了好事,所以才会得到朝延的关注,否则哪里来的封赏。   她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在浣州那会子她除了跟着夫子和同窗们一起学习医药外,就一直跟在子澈哥哥身边,子澈哥哥经常会跟她说起一些她以前从没听过的人和事。   而回来之后她听说朝延要给他们家封赏之后就跑去问姐姐个中原由,姐姐也告诉她,因为他们所属的地方是由大周朝管辖,而他们也是大周的百姓。   所以他们家做了好事,朝延为鼓励民间这种做法,自然要给一些封赏以励后人。   她也曾经问了,为何这封赏不能直接姐姐,而必须要给家里的男丁。姐姐当时没有回答,但她知道姐姐对这种自己做好事,却要把封赏给它人的做法,心里其实是很不爽快的。   若是这封赏最终落到他们家任何一个人手上,大姐也许还不会这样郁闷。现在竟然落到老江家人的头上,大家不气死才怪呢!   老江家跟他们家早就撕破脸了,现在竟然把属于他们家的功劳给抢了,不要说大姐生气,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生气好吧。   “我很好,大家不必担心!”   从温逸那边事先知道了这件事,江云漪的心情早就平复了,只是她的家人现在估计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却要反过来安慰她,也难为他们了。   不过这件事她得从长计议,找老江家的人拼命只能是下下策,而且还是最不入流的。   可让她忍下这口气,是万万不可能的!   “云漪,如果你心里难受,就说出来,爹,爹一定站在你这一边!”   江大林见江云漪如此平静,反倒有些担心。这孩子自他回来后就变了很多,以她现在的性情决无可能听到这事儿会这么平静。   这孩子该不会被气坏了,才刻意表现得这么镇静吧?   “那如果真是他们拿钱贿赂了官差,爹爹可知在大周朝行贿受贿都是有罪的?”   江云漪方才已经仔细地思量过了,这件事除了老江家人的一手策划外,可若那帮官差没有收授贿赂,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真正的根源在于官员收授贿赂成风,否则其它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她若想要动手,就得从根源入手。   只是她是民,人家是官,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法跟官斗!所以她现在只能忍。   “这,这,你是说你爷爷奶奶和婶婶他们这么做是犯法的?”   江大林不过一介庄稼汉,书读得也少,虽然知道行贿是不对的,可他根本不知道行贿也是要判刑的。   元宵的那场火,江大林至今记忆犹新,当时爹、娘、三哥、二嫂、三嫂、大姐夫,他们都受到惩罚,三哥到现在还在狱中没有出来。   现在他们又为了抢一个封赏而贿赂官差,江大林简直不能想象,如果这件事被捅了出去,他的父母,他的兄嫂将要受到什么样的制裁!   “当家的,你现在还有闲心关心他们,也不看看云漪丫头都委屈成什么样儿了。”   姚芳华赶紧扯了扯江大林的衣袖,生怕他这个时侯犯糊涂,又替老江家的人说话。   “我,我不是想替他们求情,我,我只是,只是,云漪……”   江大林知道姚芳华的意思,她是不想他再管老江家的任何事,可是他们毕竟是他的血缘至亲,他已经亲手把他的三哥送进了大牢,莫不成这一次还想把他的父母和兄嫂也送进去?   “爹,如果你再替他们说话,我和二姐就不理你了!”   江小高嘟起嘴,凝着江大林。爹老是这样子,难道他就不怕他和姐姐三人伤心么?   这件事情明明就是老江家的人对不起他们在前,不尊律法在后,如若他们不能受到惩罚,那天理何在!   “没错!爹,你以后要是在这样子,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江小小牵住江小高的手站到江云漪身边,表示她只会跟江云漪站在同一站线,谁若跟老江家的人站到一起,那就是跟他们过不去!   “当家的,小小和高子说得对,你若再这样,我也不理你了。”   姚芳华也站到了江云漪身边,她决不能再让江大林犯糊涂,不然这个家就要乱了。   “你不用担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跟官差对上的。至于老江家的人你得保佑他们不要落到我手上,否则我不会再留情了!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江云漪不想把江大林逼得太紧,其实比起先前江大林一心向着老江家的人,现在的江大林已经好很多了。   若是她把他逼得太紧,可能会适得其返,所以她宁愿慢慢来!也许有人会说她太仁慈,可人活在世上总要有自己所在乎的东西,那样才能活得有盼头。   小小和高子虽然选择站在她身边,但江大林如果因为老江家的事而再次选择放弃他的孩子。   她相信这两孩子嘴上即使不说,心里也一定会很难过。她不想让这两孩子难过,所以她想改变江大林,让他站在她这一边!   人都是有逆鳞的,这两孩子就是她的逆鳞。她不允许别人伤害他们的同时,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在无意中伤害到他们。   “姐姐,让我们陪着你吧。”   两孩子不肯走,他们知道大姐这个时侯其实很需要有人陪在她的身边,即使什么话都不说,她也会觉得安心。   “姐姐真的没事,姐姐很好!”   江云漪将两个孩子拉到身边,紧紧地抱住。其实有这两孩子在身边,她并不觉得有多委屈。   为不相干的人委屈和生气实在太不值得了,看来她的修养还有待提升。如果哪一天她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那她就成功了。   “我们只是想陪着姐姐,我们不会打扰姐姐的。”   两孩子各自伸出手反抱江云漪,轻轻拍着她的背,那瘦弱的背部让他们忍不住心中泛酸。口中说着懂事的话语,心里亦想着这个时侯他们万万不能离开大姐身边。   他们要给大姐力量,要给大姐勇气,他们要一直一直陪着大姐共渡一切风雨,陪着大姐一起看到雨后的彩虹。   “好孩子!”   江云漪微微一笑,内心里极是安慰。有他们在,封赏不封赏,其实也不那么有所谓。   “姐,要不我们上山去打猎或摘野果吧。”   两孩子记起以前他们上山时,大姐都会笑得很开心,就想着带大姐到山上去散散心。   这一次只要能哄大姐开心,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愿意!   “姐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上山的事下次再说吧。”   江云漪知道两孩子其实就是想让她上山去散散心,可这个时侯她哪里有闲情散心。   有些事情她必须马上处理,否则很容易留下隐患。   “如果姐姐不想上山的话,那我们陪姐姐练字也成。”   两孩子对视一眼,知道近日大姐在书房呆的时间比较长,有些时侯他们来找她时,书案满满全是写好的字。   “你们啊,不要瞎操心了。我真的没事!”   江云漪摸摸这两孩子的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两孩子这么懂事,这么贴心,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下两孩子没招了,直接看向姚芳华。以前他们找大姐做这些事时,大姐不论有多忙都会答应他们的。   “小小,高子,既然你们大姐还有事忙,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姚芳华看两孩子使着法儿想让江云漪高兴,几次想插嘴说上几句话都没插上,直至此刻两孩子向她求助,她才找到机会说话。   然她看得出这事儿江云漪一定自有主意,他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掺和了,省得打扰到她做事。   “姐,那你不要太辛苦了,累了要记得休息,有什么事儿也不可以瞒着我们。你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们三姐弟是一体!”   两孩子无奈,只能听从姚芳华的意思,可他们心里还是不放心,边走边回头叮嘱道。   江大林沉默了很久,他很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全数咽了回去。他实在说不出让云漪丫头放过他的父母和兄嫂一马。   这些话他已经说得太多,若再说下去,孩子们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当家的,我们先出去吧,让云漪丫头好好静一静。”   姚芳华把两孩子送回他们的院子后,见江大林还是一动不动在花厅呆着,而江云漪正靠着背椅闭眸养神,走过来拉着江大林出去。   “如果累了就回屋歇着吧。”   江大林临走前,想了想还是对江云漪劝道。这丫头一定很为这件事烦心,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什么都帮不了她。   “我还好,一会让人通知张夕,让他书房见我!”   江云漪点点头,笑了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待感觉精神好多了,才对着刚走到厅外的二人道。   这个时侯清漪园的人估计也闹得很凶,但愿张夕没有太冲动给她惹下什么祸事吧。   封赏的事儿他们是有理没处说,老江家的人现在得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即使清漪园的人去闹也是没有用的。   江大林和姚芳华应了一声,刚出花厅就遇上了来找他们的江大月。   “怎么出来了?云漪丫头还好吧?”   江大月见江大林和姚芳华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透过窗棱见江云漪一个人坐在花厅的主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恍惚,担心地问道。   “看起来是还好,就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两孩子跟着安慰了半天也不见起效。”   姚芳华比江大月还要担心,可江云漪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一些事情她自己若想不明白,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我真希望现在有个人能帮帮她,这丫头好不容易安生了,怎么又遇上这事儿了。”   江大月听此不由唉声叹气起来,她是太心疼云漪这孩子了,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到她。   “谁说不是啊,她这样子我看着都心疼,真想替她受这个罪。”   江云漪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可偏偏上天还在这个时侯跟她开这个玩笑,姚芳华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别说了,近日我们多帮她分担点吧。”   江大月摇摇头,打算进去看看她,姚芳华叫住了她说,江云漪找张夕有事,要张夕到书房见她,问江大月可知张夕人在哪里。   “我看还是我去找张夕吧。”   江大月停住了脚步,想着云漪丫头这个时侯找张夕,应该是要事要吩咐张夕去办,她还不要把打扰她的好,就应了这个差事。   姚芳华和江大林看着江大月远去,也回了自己的小院商量事儿。花厅里江云漪独自坐在那里好半会才提步出来,向着书房而去。   ……   事情回到杨家人和李家人去找老江家的人讨说法。   今儿江家本家可谓是热闹非凡,来道贺的乡亲是走了一拔又来拔,大家伙纷纷建议江传一摆宴庆贺,便是连村长都亲自过来说愿意把他家的院子腾出来给江家宴客。   江传一和赵氏笑得合不笼嘴,心想着这一次他们总算把村长给比了下去,等他们的儿子当了官,这丰泽屯就是他们老江家最大!   哼,到时侯看还有谁敢瞧不起他们家,敢编排他们家。   “哟呵,这么快就准备宴客了啊!真恭喜,恭喜啊。只不过这宴客之前有些帐我们是不是要先算算哪。”   杨家人当先到了江家本家,见到江传一、赵氏、王氏三人那得瑟的样子就恨不能上去撕了他们的笑脸,然后狠狠地踩在脚子,使劲地踩扁它。   这荣耀,这风光,本来是他们家来受的,若不是老江家使手段,他们会这么憋屈么。   这人心里不爽快,说话自然是处处带着刺的,可惜江传一今儿太高兴了,压根没听出人家话里有话。   “哎呀,这不是亲家么,快里边请,里边请!”   江传一笑容一顿见是杨家众人连忙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来,他们家除了老五媳妇及几个孩子,二房、三房的人都没一个在。   所以这半天下来都是他和赵氏、老五媳妇三人在招待前来道贺的乡亲,他这把老骨头累得都快散架了,然这心里高兴也就不管这许多了。   此刻见到杨家来人,还想让他们一道过来帮衬他一把呢,所以说话儿自然是很空气的。   “请就不必了,我们今儿来就说一件事儿!你们家老五得了封,我们也很高兴。不过有句话我们得说在前头,当初那府城的官差来我们这儿,我们杨家可也是出了银子的。现在封赏直接落到你们老五身上,那我们花出去的银子你们得给我们家补回来!”   老杨家的人也不多废话,反正他们就是来要银子的,只要江传一等人把他们损失掉的银子还回来,那一切都好谈。   如若不然就别怪他们老杨家翻脸不认人,跟老江家鱼死网破!   “银子?什么银子?”   江传一不明所以,他本以为老杨家的人也是来给他们家贺喜的,可看这架势不像是来贺喜,倒是像来找茬的。   可他们家什么时侯欠他们老杨家银子了?他怎么不知道?   “自然是出钱贿赂府城官差换名单的银子了。”   杨大媳妇儿插着腰,直接就把一些事情的内幕当场给揭开了。她就是看不惯老江家的人这么得瑟,若这封赏能落到她外甥头上,现在风风光光受到村人巴结讨好就是她了。   瞅着王氏笑得那个假,她真想把那张脸给踩扁踩烂,然后拿出去喂猪喂狗,省得在这里隔应她,让她越看心里堵得越慌。   “杨大媳妇,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哪。我儿子回来可就要当官了,你若敢乱说话,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传一一听这话眉心不由一跳,随即就摆起了脸。这老杨家的人真是太没眼力劲了,竟然在这个时侯找他们家晦气。   “哟呵,这么快就摆起官家老爷的架子了?我可告诉你江传一,今儿你们若不是把俺们家赔进去银子给老娘吐出来,老娘跟你们没完!”   杨娘子听得江传一此话心里一怒,冷笑不止。这个老不死的,这儿子还没正式当官就敢给她摆谱,这要真当了官儿,那尾巴还翘到天上啊。   哼,今儿这事必须说清楚,讲明白,要不然他们家以后一定会被老江家的人给压得死死的。这她可不依!   “亲家母,你今儿是来给江家找晦气的是吧?什么银子,我们老江家何时向你们老杨家借银子了?”   江传一一脸的莫名奇妙,他还以为他们家贿赂官差的事儿被老杨家的人知道了呢。   虽然这件事儿早晚会被人知道,可现在他正是开怀的时侯,哪能让人因为这事儿破坏了心情。   “我说亲家公啊,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这江家旺为什么能得封赏,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告诉你,你们江家本家和江家五房筹银子给你们家老五疏通,难道我们老杨家就不能出钱给小兵疏通?既然这到最后是江老五得了好,那我们疏通给官差的银子你们家当然得给我们家补回来!”   杨娘子这才意识到他们家给小兵疏通的事儿可是瞒着人进行的,如今却不得不把事儿说清楚,否则他们家怕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你是说你们也给府城的官差疏通了?”   江传一微微瞪了瞪眼,这老杨家能耐了啊,竟然也敢在背后给他们家搞鬼。好在这府城的差爷最终选了他们家老五,否则他不得被气死啊。   “没错!谁要你的心里就只有你们家老五,你不为我外孙着想,我们当然得为他着想。反正事情就这样。我们家损失的这笔钱你们得给我补了。”   杨娘子才不管江传一现在怎么想他们一家,总之他们家今儿就是想要回银子,他们家给了,那是万事好说,要是不给,那就别怪他们了。   “呵,开什么玩笑!你们家背着俺们给小兵疏通没疏通成功,凭什么要俺们家给你们补损失。”   赵氏眼瞅着老杨家带了一群人过来,刚好被几个姐妹儿拌住了,等了大半会也没见江传一回来,外头却传来吵闹声,就出来看看究竟,不想就听到杨娘子在跟江传一讨要银子。   细细一听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可也正因为这样才更惹怒了赵氏。这个老杨家还真不是东西,竟然敢背着他们家给小兵疏通,这不是存心让老五没希望么。   现在没疏通成功还有脸子到他们家要银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这么说你们家是想赖帐了?”   杨娘子一听赵氏这口气就知道她铁定不想承认这事儿,忍不住冷冷一笑。想着今儿若拿不到钱,那等江老五回来,他们还能拿得到么。   “本来就没有的事儿,凭什么要我们给你们银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赵氏大声地反驳。他们家为了给老五疏通可是连老本都拿出来,现在哪有钱。不过就算有钱她也不可能给老杨子。   “怎么就不是你们老江家的来赔,俺告诉你们,我们老李家也为小胖给官差不少银子。你们也得给我们家补了,否则这事没完!”   赵氏的话音刚落,老李家的人来了,一句话就把赵氏的话给盯住了。这老江家的人想推卸责任,门都没有。   “说得对,这事你们老江家要不给我们一个交待,就别怪我们老李家不讲亲家情面。”   李家的几个兄弟一个个摩拳擦掌,定要老江家给他们一个说法。要不然,他们的拳头可不答应!   “咱们这有话好好说,老五媳妇你先把其它的乡亲请出去,咱们要跟亲家他们好好谈谈。”   江传一没想到这老杨家和老李家也干了同样的事儿,一时就有些急了。老杨家来的全是娘们儿,他不怕,可老李家来的可全是爷们,就他这把老骨头哪里是对手。   所以他只好当先服了软,先让王氏将其它道贺的乡亲请出去,想先跟这两家人好好说一说。   赵氏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眼见着这两家人全逼上门来,也不敢再撒泼,只能同江传一一样先按下一口气。   三家人在江家本家争执了老半天,最终江传一和赵氏逼于无奈答应两家,若朝延真有赏赐下来,一定跟他们两家平分,这才让这两家人消了一点火。   可有人就想到,万一这朝延只给了封赏,却没给奖赏,那他们不是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们这是想怎么招?”   老江家的人不乐意了,都答应跟他们两家平分赏赐了还不够,难不成还想让他们把所有的赏赐都给他们不成。   “你们先立个字据给俺们。这不管有没有奖赏下来,这银子你们都得给。现在你们家有多少就先给多少吧。”   李老大想先把给儿子们的媳妇本要回来,他总觉得老江家的人不靠谱,他们还是把银子拿回来比较妥当。   老李家的其它人也这个这意思。因为他们看得出,李小丫跟老江家的情分已经越来越淡,以后怕是指望不上江家人了。   这会子干脆亲兄弟明算帐,把所有的帐都算清楚,到时他们跟江家人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字据不行,我要现银!”   李小丫现在对老江家的人可谓是失望透顶,她再也不想等江老五回来再要银子,她现在就想把那些银子要回来。   赵氏听到李小丫这么说正想发火,被江传一给拦住了。   “既然你们要现银,那我就给你们现银。不过老三媳妇,这事儿你今儿做绝了,以后老五回来还肯不肯睬你,我就不管了。”   江传一知道李小丫在他们家受了很多委屈,现在闹到这个份上他也无话可讲。可该讲的,他也必须说清楚!   “俺是一时糊涂才想要给小胖要这个封赏,现在我想通了。可这些银子都是我的哥哥们给俺凑的,俺不能让他们花这冤枉钱。以后不管他五弟有没有当官,都跟我们三房没有关系!”   李小丫算是看透了,也不指望着以后她在老江家能过什么好日子,她现在就想守着小胖和肚子里的这个,然后再把哥哥们为小胖花的钱给还了,如此也就足够了。   “我现在没有现银,用地契跟你们换吧。你们拿着地契看是要自己种田还是卖出去都随你们。”   江传一实话实说,李家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出就同意了,请人写了土地转让证明,便带着江传一给他们的地契和李小丫一起离开了老江家。   至于杨家人却是想着待朝延的赏赐下来,再过来分一杯羹,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让江传一写了一个字据作证明,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李家人和杨家人到老江家闹的事自然也在村里传开了,这里村民们才知道老江家的人为何会得瑟成那个样子。   但知道后,他们就纷纷鄙夷起来,暗地里骂,老江家的人真是越来越混,越来越不是东西,这江老四一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江家有这一层血缘。   ……   京都某府邸,端木阳正在书房一封封地拆着江云漪给他写的信,虽然他的丫头从来没写过一句甜言蜜语,可单单开头的‘端木,见字如面’这几个字就足够端木阳美上好久。   嗯嗯,见字如面,是不是代表着他的丫头其实也很想见他,很想到他身边来与他日日相对呢。   他一定要想着法子把丫头弄到京城来,天天看信,哪有天天看人来得实在呢。他想他的丫头一定也很想见他的。   端木阳摸着下巴苦思,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折子,他记得浣州府城那边给丫头请封的折子应该已经到了。   想着,他要不要去使个小花招,让陛下把丫头召到京里来。这样他不就可以见到他的丫头,说不定还能让丫头留在京城陪着他,如此他们就不用天天通信这么麻烦了。   可他要如何跟陛下提起此事比较妥当呢。   ------题外话------   谢谢祝福妹纸的100打赏,秋心妹纸照样天天5颗钻的送,么么哒,爱你们哝。那啥,票子,票子,年会选票,月票,评价票,有的全交上来,不然全送到老江家当受气小媳妇。   有不服气滴,就用你们手里的花啊钻啊金币啊来发泄不满吧,全部使劲地砸过来。╭(╯3╰)╮   皇榜告示第108章:召云漪进京晋见   上书房专门替皇帝整理折子的某官员,同时收到三个人的指令让他帮忙查一张来自浣州的请封折子。   他找啊找啊,查啊查啊,终于在一堆的折子里找到了那三位爷想要的那一张。心想着到底是什么折子竟然引起那三人的集体注意,忍不住就翻开看了看。   看完之后这个官员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叫来助手誉抄了三份折子的原文让他赶紧让人秘密送到这三位爷的府上,然后他将折子压到了一旁。   这个官员在书案前踌蹰了良久后,又放下手中整理了一半的折子,想着需不需让人到诚王府报个信儿。   在屋中背着手烦燥地走来走去大半时辰,这个官员决定将此事压一压,不然他得罪的可不止诚王府一家,兴许连这三位爷也不会放过他!   ……   京都某别苑,云子澈正在处理各地百草堂送过来的帐目,及相关的紧急之事。这时贴身护卫给他送来了一封密件,密件中是他托人查的来自浣州的一张折子。   “替我邀约临渊公子到上庭苑赏花!”   云子澈阅过密件后,快速地对一些紧急之事做了处理,却把帐目全数放到一边,打算等回来后再看。   这一切的事情如何比得过江云漪这件事重要。如若这封折子上达天听,圣上就依折子中所请地给了封赏,那江云漪接到这份上意,一定会被气疯的。   那丫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哪里能让别人这么欺负她!?这个岳知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给他玩这一招!   云子澈眯了眯眼,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动了真怒。   ……   端木阳正想着以什么理由说服皇帝召江云漪来京受封,宫里就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只是当他看到消息的内容后,魅世倾城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自遇到江云漪后就极少发火的他,这一次怒了。   “岳知年,看来你这个知府是当得太舒服了,竟然敢在背后给爷耍这样的花招。宴峰!”   手中揣着宫中传来的密信,端木阳沉着脸,就差没跑到浣州城把浣州知府岳知年给掐死了。   “属下在!”   宴峰匆匆赶过来,见端木阳的脸色极为难看,想着不会是江姑娘信中写了什么事儿惹公子爷不快了吧。   要不然,公子自回京之后,那笑容就没断过,看得府中的小丫头一个个都跟他请假,说怕她们再看着爷这么笑,以后谁都看不上就死定了。   能进府的丫头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一般情况不敢打端木阳主意。因为谁都知道整个京都里,打端木阳主意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给我查!把整个浣州的官员都查一遍,尤其是那个浣州知府岳知年。哼,敢给我的丫头下拌子,爷整死他。”   端木阳只要一想到他若没有提前拦下这个折子,让圣上按折子上的名单给封赏,那他的丫头在听到封赏的那一刻一定会气疯的。   他的丫头他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揣在腰间还怕她跑了。这个岳知年竟然敢背着他换名单,这不是存心要让他的丫头难受!?   谁敢让他的丫头难受,他就让他全家都不好过!   “额,公子!岳知年是诚王的人。”   宴峰脑子一转就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前些日子公子就圣上报了此次平江水患的最大功臣是丰泽屯江家四房的大闺女江云漪,开仓放粮者算得上大功一件,照例朝延都会给奖赏或者直接加封。   不过大周朝有明文规定女子除非有重大功勋者,否则一律不给封赏,但可由其家中男丁代领。   公子怕是早早把这个规定给忘了,就不知道江姑娘是报了谁的名字上来,才让公子如此生气。   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如今把气撒在浣州官员头上,是不是太过了?要知道他们跟诚王府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若这个时侯办了岳知年一定会给公子带来很多麻烦!   “那又怎么样?”   端木阳扬了扬秀逸的眉,狭长的桃花眸里有火光在闪动,灼灼逼人,极为耀眸,这其实是他准备发火的征兆。   “公子,宴峰请您三思!或者现在最重要不是查这事有没有猫腻,而是公子希望谁受到这份封赏,又应该赏些什么才能合公子的意。”   在京都确实没几人敢惹公子,可那是因为公子没有触犯到他们的集体利益,如果公子这一次执意要给岳知年难堪,那就等于间接跟诚王府杠上了,到时要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有办法?”   端木阳生气就因为岳知年把封赏名单给换了,若是宴峰有办法让他的气顺了,那自然一切好商量。   但是若岳知年真让他的丫头不痛快,那他才不管诚王不诚王,也是要给江云漪出气的。   “若真要论功行赏,这件事最有话语权的是公子您。如此,您想为江姑娘说话,那还不容易么?只不过,这事儿一定不能当着满朝文武说,您得私底下找圣上谈谈。”   以圣上对公子的看重,不管公子说什么,圣上一定会听进三分。而不公开此事的原因也简单,他不能让人知道公子已经有了软肘。   公子对江云漪的在乎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既然劝不了公子,那他只能从旁协助公子,并将一切的隐患扼杀在萌芽之中。   “那这笔帐就先记着。”   端木阳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这个时侯实不宜跟诚王府对上,但如果他连岳知年这么个小虾米都不敢动,那他还是端木阳么?   “公子放心,岳知年的底细属下一定帮您查个一清二楚,查完之后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属下一定让您满意!”   宴峰微微一笑,方才他不过是想让公子冷静冷静才这么说的,既然这个岳知年惹公子不高兴,他怎么可能让他在知府的位置上坐得太舒服。   有时侯对付一个人的方法是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岳知年啊岳知年,你可千万不要怪我,谁让你没事惹我们公子不快呢。   “那这事你就好好办!再者,发信给阿大和阿二问问他们怎么搞的,竟然让人把名单换了都不知道!?”   端木阳的火当然不止这么一点点,他派阿大阿二到江云漪身边可不单单只是保护她这么简单,很多时侯也是要他们预知一些潜在的危险,然后让他们在第一时间转危为安。   这次的事若不是他多了个心眼,时刻关注着有关丫头的所有信息,若是丫头得知这事在他手里还办成这样,不把他恨死才怪呢。   这个阿大阿二竟然给他犯这么严重的错误,看他不剥了他们的皮!   “属下知道,那属下先下去了!”   宴峰只能在心里替阿大阿二祈祷,祈祷他们回京后不会被公子整得太惨。不过这确实是他们二人的疏忽。   照理说这样的折子他们二人应该早有察觉,现在这折子到京中也幸亏是公子拦了下来,否则阿大阿二可就惨了。   “等等!你让青杏和银杏快马赶去安云,以后就让她们二人跟在云漪身边,从今往后,她们就是云漪的贴身丫头,让她们给我照顾好她。知道么?”   端木阳思来想去觉得阿大阿二他们毕竟是男子,不如女子来得方便,那还不如把青杏和银杏派去给江云漪使唤,这样他也放心点。   “属下马上去办!”   宴峰这一次已经不是为阿大阿二祈祷了,而是为他们默哀了。   如果呆在江云漪身边,指不定这事一过,他们的刑罚还会少些,若是让青杏和银杏去替换他们,就说明他们回来之后就得去刑堂陪小四和小五了。   宴峰刚刚下去没多久,管家就送来了一封请贴。   “公子,云大少请您上庭苑一会!”   管家将一封烫金请柬呈给端木阳,想着这怪事年年有,云大少爷竟然也有这个闲情请他们公子赏花了。   “让人备车!”   端木阳接过请柬一看还真是云子澈写的,只是云子澈这个时侯请他赏花,莫非也是为江云漪此次没得到封赏的事儿?   一人计短,两长计长,他和云子澈脑子都不差,也许他们应该合作看看这一次应该给丫头讨个什么封赏比较好。   此时的上庭苑正值秋海棠盛放,端木阳到的时侯,只见海棠花树下一人一笛独立花间,悠然、淡静、隽永、飘逸。   这样的情景不由就让人想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样的美妙佳句来。   端木阳同云子澈虽然早就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他们却是在认识了江云漪之后才有了交集。   他们彼此关注江云漪的一举一动,在知道对方都不会伤害到江云漪之后也就默认了对方默默地为江云漪付出。   若真正意义上来讲,其实他们也在彼此较着劲儿。端木阳是很不喜欢除他之外的任何男人接近江云漪的,可他不得不承认云子澈能给江云漪的帮助要比他多得多。   而且端木阳看得出江云漪很信任云子澈,甚至对他有一种很特别的依赖,这一点让端木阳极为妒忌。   不过端木阳隐约觉得云子澈和江云漪的那种感情更像是心心相惜,却无关男女之情。   可是他并不是特别放心,因为他的丫头也太把云子澈当回事,而且她现在还那么小,万一云子澈到最后也对他的丫头有了心思呢。   不行!他的丫头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绝不能让任何人把她抢走!   “早闻临渊公子风华无双,艳冠京都,今日一见才知那些传言哪里及得上亲见的万分之一。”   满园花树之下,一身绯衣的少年公子唇边缀着点点笑意,无双容颜让得满园的花儿尽数失色,这个人就是端木阳。   云子澈并不是第一次见端木阳,可每见一次他总会想,一个男子生得比女人还好看到底是福还是祸。   可是这一次再见,云子澈觉得无双靡丽的端木阳兴许只是他的外表,真正的端木阳绝非世人所传的脾气爆虐,极易生怒。   “云大少什么时侯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端木阳一扬衣摆就坐到了亭中石墩上,微凝着眼前气质清冷,容颜清绝的云子澈。   世人皆传云大少爷生性清冷,气质绝佳,是三公子中性情最好也是最为淡泊的一人。   但他们为什么不想想,云子澈是什么身份,他可是一个商人,而且还是大周第一皇商。   这样的人若淡泊,那这世上还有淡泊的人么?   “如果你需要的话!”   云子澈笑,亦如以往的带着一点点的凉意,却多了几分不同以往的凌利和探究,使得他清冷的气质也在这个时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硬要说变在哪里,那便是这一刻云子澈的气质有了一点温度,再也不如先前那般清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真不愧是我大周的第一皇商,这张嘴我自愧不如!”   端木阳被云子澈将了一军,心中暗暗一恼,面上的笑容却越发深了。云子澈就是云子澈,连说话都吃不得半句亏。   “临渊公子妙赞,只是据我所知大周连锁的汇宾楼其实是临渊公子的产业。若这样算来,我一个小小的药材商如何比得呢!”   云子澈继续笑,这一次他的笑意融进了眼底,显得不再清冷,而是带着几分戏谐。   当他无意间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便知端木阳果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是他不明白以端木阳的身份和地位,为何还要去经营这样一家酒楼?   “一个小小的药材商,能查到汇宾楼是我的产业,真不容易!”   端木阳快笑不出来了,这个云子澈还真不是一般难缠,这么隐密的事都能被他查到。   这件事他一定要让宴峰好好查查是谁泄漏了出去。   “确实挺不容易的。”   端木阳藏得实在太深,他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又加一点点运气才查到汇宾楼的幕后东家竟然是端木阳。   这太出乎他的意料,然这件事跟他关系不大,他是不会说出去的。只是端木阳的背景这么复杂,他其实不希望江云漪和他走太近。   “我想我们两个没必要再打机锋了吧。我希望我们今儿碰到一起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端木阳缓缓一笑,已经不打算在同云子澈磨蹭下去了。暗叹一声,碰上云子澈这样的对手,真是让人头疼。   “云漪一定很不希望得到封赏的人是除她家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我想设法让圣上把封赏给云漪的弟弟小高。这孩子年纪虽然小些,但很聪明,红枫书院的夫子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若封赏给他,以后他的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云子澈思量许久,觉得江家四房若论领封赏,也就只有江小高有资格。因为他算起来算是江家四房最有出息的一个男丁。   当然,这是因为江云漪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江家四房里他也只能找出这么一个人来。   但江小高有江云漪本人的亲自教导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想为她讨个封!”   将封赏落到江小高头上,端木阳也想过,但他觉得这个完全没有必要。以江小高的聪明伶俐,加上有江云漪这样的姐姐,这孩子长大后出人投地是肯定的,这个封赏给他纯属浪费。   再说,以江小高的性格,他一定不喜欢本应该给江云漪的封赏,却落到他头上。   这孩子可护着他姐了,到时他若不肯接封赏那才叫遭!   “我倒是忘了,有你在,小高根本不必担心他今后的前程。只是你有把握让圣上给云漪封赏么?”   大周朝对于给女子的封赏有极为严格的把控,即使端木阳再受圣上的重用,圣上真会为此破例么。   又或者,端木阳会为了江云漪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么?这可不像端木阳的性格。   “所以我才找你来了。如果你我联手都不能给云漪搏一个封赏,那只能说我们两个太无能了!”   端木阳微微一笑,眸光好似撒进了万千星辉,衬得四周的花海更加的黯然失色。   他其实可以单独去找圣上求得这个封赏,但他怕他一个人去目标太大,会给有心人留下机会。   但如果他与云子澈两人一起配合的话,那便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这样也不会让他的丫头被太多人视为眼中盯。   “好,那我们就一起为云漪讨一个封赏。至于讨什么封赏不用我说吧?”   云子澈想知道端木阳对江云漪到底了解多少,其实他也有想为云漪讨个封赏的,然他说话的份量及不上端木阳,便是他有法子压下折子,可也没有端木阳可以随时面见圣上。   “不如我们一起写在桌上?”   端木阳转过身,当先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然后又回过身看向云子澈。见云子澈亦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与他一模一样的两个字。   “我们分头行事!”   云子澈凝着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比起他跟江云漪类似于同行的敏锐,端木阳一个外行人能猜到江云漪心中的想法,就基本可以证明端木阳对江云漪真的很上心。   “我想让圣上召云漪进京。”   临走前端木阳说出了他来此的最大目的。费这么多功夫自然就是要把他的丫头拐到京都来,这一点他得让云子澈跟他达成共识。   “让她来京历练一下也好!”   云子澈沉吟了半晌,想着以江云漪的能力和实力,在京都发展定然比在小小的安云发展更快。   而且京都有他和端木阳在,这丫头也不用担心人脉问题。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端木阳就知道云子澈其实也是想他的丫头来京都的,那他们就合作一下也无妨。   反正丫头来了京都他就有办法跟她更进一步!   “一言为定!”   其实云子澈早就想建议江云漪把雅斋的分店开到京都来,到时侯雅斋一定会名震京都。   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找到好的契机,那就趁这个时侯让云漪进京也是好的。   二人谈过之后,云家有人来找云子澈,说圣上要召见云子澈,让他赶紧准备一下进宫面圣。   “你是大周第一药商,如果由你先提,相信圣上一定会信几分。紧接着再由我私下找圣上,我就不信帮不了云漪。”   端木阳没想云子澈这么快就得到面圣的机会,赶紧先跟他通好气。他知道平江水患,云子澈一样功不可没,这一次估计也是让云子澈去领赏的。   “那你等我消息!”   云子澈跟端木阳道别,回府换了一身衣裳就进了宫。跟端木阳所猜测的一样,圣上此次召见云子澈确实是要给他有关平江水患百草堂设义诊堂,为百姓免费诊病赠药一事。   “云卿,这一次平江水患你百草堂功劳不小,跟朕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吧。”   皇帝正在批阅今次刚呈报上来的折子,见云子澈过来连头也没抬,手上不停地批着折子。   云家世代书香,又兼几代都是药商,却是因云子澈的原故才一越成为京都望族,而云子澈也一直颇受皇帝青睐。   只要云子澈人在京中,总时不时叫他进宫陪他下下棋,说说话儿。为了方便云子澈进宫,皇帝还给云子澈封了一个御前行走的闲差。   有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待遇,云子澈在京中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加上云子澈为人谦和礼让,豪爽大方,颇有君子之风,倒极投京中贵人的脾气。   从皇帝的语气里就可以看出他跟云子澈是极为熟稔的,不然也不会有此一问。   “回禀圣上,这些都是微臣该做的。微臣不敢讨赏!”   云子澈躬身回道,礼数极佳,便是在皇帝面前他的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带着一丝沁凉的舒爽。   “云卿也学那些官员跟朕打起官腔了,这可不好。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朕有的,朕一定赏你!”   皇帝将批好的折子放到一边,暂先把朱笔搁到一旁,立刻有内侍端了参茶过来给皇帝润喉,见皇帝下了御案,忙命人给云子澈也上了一杯茶。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间完成,待上了茶后,又替皇帝和云子澈备好了棋盘,然后才退了下去。   一般情况下皇帝召云子澈进宫都会跟他杀上两盘棋才会放云子澈回去,这几乎都成了皇帝召云子澈进宫的一个特殊习惯。   “其实若真要赏,陛下赏的人不应该是我。因为开义诊堂为百姓们义诊其实并非是子澈的主意,而是子澈一位小友的意思。”   云子澈便把开义诊堂的来龙去脉跟皇帝讲明,自然是略去了云家黑木令的作用。   他并不打算有关云家黑木令在江云漪手上的事泄漏出去。有些东西只有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它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   “江云漪?这名字有些耳熟,朕好像在哪听过。听你这么一说,朕若是要赏,得连这丫头一块赏,才不算有失公允?”   皇帝沉思了半会,却没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对这个小女子在那种情况下心系百姓的行为倒极为感念。   “陛下,其实这个小姑娘还为百姓开过仓,放过粮呢。难道六部那边没人提过此事?”   云子澈并不打扰皇帝,只是在最后给皇帝提了个醒。他想皇帝之所以对江云漪这个名字有印象,应该是端木阳的原故。   开仓放粮一事,端木阳的功劳也极大,可他在请功折子上写的第一功臣却是江云漪。   皇帝定然是因为端木阳的折子才对江云漪有所关注,否则也不会派人到州府,再由州府命人去了解情况。   “哦,朕想起来了!临渊给朕上了一个折子,说平江水患之所以能那么快解民之危厄就是因为有个叫江云漪的小丫头将存粮捐给了他,她本人又搭粥棚为百姓施粥,是个有善心的好姑娘。朕还准备给她的家人封赏呢!”   皇帝经云子澈这么一提醒就想起了江云漪,脸上绽开笑容,对江云漪的印象显然极好。   “微臣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与她结识。”   云子澈为了给江云漪加分,便把江云漪在安云的所作所为当故事一样讲给皇帝听,听得皇帝一愣一愣的。   “你上次给朕带的那个什么荷叶茶,甘草茶都是这丫头研制的?”   皇帝蓦然想起云子澈这半年来只要进宫都会给他带一些很特别的点心和茶方,但由于他的饮食都有严格的规定,所以云子澈带得都极少,即使带进来了,能吃到他口中的也不多。   那个荷叶茶和甘草茶也是经过太医院几番检验,才能让他喝上。   “这丫头对于这些确实很有天赋,不然她的雅斋和百味药粥坊也不会那么成功。”   云子澈并不特别强调江云漪有多聪慧,但他说话很有技巧,总能说到点子上,也总能让皇帝听到心坎里。   “这么说朕不赏她,还真有些说不过去。咦,不对哪,朕明明让六部的人下达州府,让州府的人把这丫头家中最有望的男丁报上来,朕定然重重有赏。这个时侯折子应该上来了才对,怎么朕到现在还没看到?”   皇帝边跟云子澈下棋,下着下着就想起了这事,然后就想传内侍进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其实皇帝日理万机还能在这个时侯记得这件事,说明他本身对这件事就极为关注。   “陛下要赏何必要等到州府的名单过来。臣倒认为这小女子可谓我大周的奇女子,陛下何不破格给她一个封赏,这样才更显得陛下您对民间百姓的关爱啊。”   云子澈走了两步棋,以家常的语气跟皇帝闲聊着。他看得出皇帝对江云漪的事颇为关注,便想着他跟端木阳走的这步棋应该能成。   他话到此,就不再多说,接下来就看端木阳怎么跟皇帝磨了!   “让朕想想!不过你的赏赐也不能少。”   皇帝应了一声,又下了一子,还是想给云子澈一些赏赐。云子澈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可却极得他的心意,所以这赏绝不能少他的。   “嗯,要不圣上把上次洋人送给您的怀表送臣吧。”   云子澈半开笑地回。皇帝给的赏他哪能不受,关键是怎么受罢了。他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皇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这皇帝要给你赏,你若是不受,那就是抗旨,他云子澈可不做抗旨之人。   “朕就知道你早打那怀表的主意了,罢了!既然你那么喜欢,那朕就将它赐给你吧。另外再赏白银千两,绝不能让你的百草堂受损失!”   皇帝哈哈一笑,就让内侍把那块洋人送的怀表取过来直接给了云子澈,又下了旨赏千两白银到云家。   “臣谢主隆恩!”   云子澈连忙起身谢恩,又同皇帝下了两盘棋才出了宫。出宫后没多久就派人写了信送到端木阳手上,告知他这边的进展。   端木阳看了信后,暗赞云子澈高明,思虑着一会要跟皇帝怎么说才能起到与云子澈所铺下的棋相和,让得皇帝下旨将江云漪召进京。   差不多在两个时辰左右的时侯端木阳才进了宫。和云子澈一样,端木阳也有随时进宫面圣的权力。   不过端木阳的权力要比云子澈特殊一些,他有皇帝的免召令,可随意进出宫门。   端木阳进宫的时辰刚好掐在皇帝即将用膳的当口,皇帝对端木阳比对云子澈更为亲近,直接就让端木阳陪他一直用膳。   “命御膳房多做几道临渊爱吃的上来。今儿怎么有空进宫看朕哪!”   皇帝见端木阳过来忙让内侍去通知御膳房加菜,随后又让端木阳陪他坐会,语气里尽显亲近。   “临渊想到这会子正好是用膳时间,臣府上的厨子哪能跟宫里的相比,就过来向皇上蹭饭了。”   端木阳唇角微微一勾,扬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跟皇帝相处亦没有其它臣子那般拘束。   “你要真喜欢宫里的厨子,那朕就赏你几个,呆会尝尝口味,若合意,一会出宫朕就让人直接送到你府上。”   皇帝对端木阳的话没有半分质疑,真以为端木阳是不习惯府中厨子的手艺才跑宫里来蹭饭,便想着送几个宫中御厨给他使。   由此可见皇帝对端木阳有多么的纵容,甚至可以说是溺爱!   “其实臣此次去浣州倒真遇上了一个厨艺极佳之人,臣可以跟皇上保证,她的厨艺便是宫中御厨也是比不得的。”   端木阳眸光一转,随即顺着皇帝的话头转到了他想要的话题上,江云漪的厨艺绝对能跟宫中御厨一较高下,而且花样繁多那些御厨定然比不上。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皇帝对江云漪感兴趣,那就是好方法。现在这个时侯他只能慢慢引导皇帝,让他答应给江云漪封赏,然后再召她进京晋见。   “哦,这民间的厨师还能比宫中的好?”   皇帝微微有些惊讶,端木阳的挑嘴是京都出了名的,若是能让端木阳开口说厨艺比宫中御厨还好的人,那这个人的厨艺就绝对不会差。   “微臣岂敢欺君?”   端木阳微微一笑,笑容如海棠初绽,差点耀花了皇帝的眼。只是他这笑很快就敛了下去。   “既然你说好,那就一定是个好的。赶明儿个你让他进宫,也给朕做几道民间的菜肴尝尝。”   皇帝有些遗憾端木阳一闪即逝的笑容,但端木阳口中的那个厨师明显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吃惯人间美食的他,自然也想尝尝能让端木阳如此夸赞的厨师到底有多大本事。   “这人现在可不在我的府上。若皇上想见她,其实可以直接召她进京,正好上一次臣也递了折子请皇上嘉奖她呢。如今都快两三个月了也不见皇上的嘉奖下达呢。”   平江水患到现在近三个月了,他给江云漪请封的折子耽搁了这么久,若不是今儿云子澈当先提起,怕是皇帝早忘了。   “你是说那个叫江云漪的小姑娘?”   皇帝微一沉思,加上先前跟云子澈的那一番闲聊,很快就想起端木阳所说何人,只是让他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厨艺比宫中御厨还要好,着实有些困难。   “对啊,她做的东西是菜也不菜,而是一种药材与食材相配为伍的美食,她跟我说那叫药膳。是以传统的医学知识与烹调经验相结合的产物!   药膳的原理是”寓医于食“,既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既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又可防病治病、保健强身、延年益寿!   她曾经用药膳为安云不少患者治好多年顽疾,这些都是有证可查的。臣当时也是心血来潮,让她给臣调理了一下身子,没想到她不仅厨艺好,而且对医理极为了解。做的这个药膳与我们平常吃的菜完全不同,却可以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端木阳趁此机会将江云漪在安云以药膳救人之事例举数例,刚好同云子澈跟皇帝讲的江云漪开雅斋卖的是药饼和药茶,开粥坊卖的是药粥相吻合。   “这么说这丫头还是民间难得的奇女子!”   皇帝沉吟了半晌,对端木阳和云子澈口中的这个小女子起了极大的兴趣。一个小女子竟然能懂得这么多,确实是很难得。   “皇上,臣上次带给你吃的饼子味道不错吧。那就是这丫头亲手做的!”   端木阳知道皇帝已经对江云漪有了浓厚的兴趣,不由加了一把火,只要皇上想见江云漪,那这事就成功了一半。   “你上次给朕吃的松黄饼就是这丫头做的?”   皇帝忽地就想起了上次端木阳带了一些饼子过来,那味道确实很特别,当时端木阳还跟他说那饼子有健脾养血,保健增寿之效,他还笑他呢。   “是啊,臣带过来的不少点心都是那丫头亲手做的。”   端木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其实当时他把江云漪做的点心给皇帝吃,就打着把江云漪拐进京的准备。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江云漪无条件进京,那自然是就是皇帝亲自下旨召见。可是皇帝天天吃他带过来的点心,就没想过要召见做点心的人。   现在他只好用这个方法将皇帝的记忆唤醒,让他答应下旨召他的丫头进京,到时他就可以跟他的丫头天天在一起了。   “如果这丫头真有这本事,朕倒是想见见。一会子就让内侍拟旨召江云漪进京晋见,顺便把她该得的那份赏赐也一并给她了吧。”   皇帝想了想,这大周朝已许久不曾对女子进行封赏,既然这个小女子这般有本事,他倒可以为她破破例。   “那臣先代这小女子谢主隆恩!”   端木阳止住心中涌出的狂喜之情,表面上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代江云漪谢恩,可他的唇角还是忍不住向上扬起。   丫头,我的丫头,我们终于可以在京都相见了!端木阳现在恨不得奔回家跟所有的人分享这份喜悦,然后写信告诉他的丫头,他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题外话------   小剧场   端木阳:玫瑰香不?   作者:香!   端木阳:钻石亮不?   作者:亮!   端木阳:金币闪不?   作者:闪!   端木阳:那你啥时侯让云漪上京?   作者:我没看见花,没看见钻,就不要说打赏了!   端木阳:……   皇榜告示第109章:老江家要倒霉了!   端木阳陪同皇帝用完膳,回到府中时整个张脸都在带着春意,看得府中的丫头们各个都眼冒红心,却只能偷偷躲在被子里意想着他们家公子这是怎么了,想的是不会是她呢。   然后她们在灰心地发现,他们家公子是不可能想她们的,为此宴峰那里收到告假的条子摞了一堆。   “宴峰先恭喜公子马上就能同江姑娘相聚了!”   宴峰看着自己屋中的一堆告假条子,再看看公子几乎快飘起来的模样,想着能让公子露出这副表情也就只有这个了。   其实宴峰到现在还搞不懂公子到底看上江云漪哪一点,江云漪怎么看都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难不成真如阿大阿二他们所说,公子喜欢老牛吃嫩草?   这太夫人急着抱曾孙都快急出病了,若知道公子竟然看上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皇上应了我那么多事儿,就这事最合我心了。你快让人把惊鸿园收拾同出来,命人多移种一些名品的梅花,丫头最喜欢看时令鲜花了。从安云到浣州再到京都坐马车都要一个多月呢,到时刚好可以看到最新开的梅花!”   端木阳掰着指头数,突然就觉得安云离京都怎么就这么远,要是离得近些该多好啊。   嗯嗯,也许他应该想个法子去宣这道圣旨,然后他就可以陪着他的丫头一路畅游回京都,这样不管路程有多远他都会觉得是美好的!   “公子请放心,属下一定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将惊鸿打扫出来,到时公子想怎么摆设就怎么摆设,想种什么花就种什么花。”   宴峰暗叹江云漪的魅力实在太大了,竟然让公子一听说她能来京都,便开始筹备把府中最好的园子整理出来供她居住。   不过只要公子高兴,那自然是公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不然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可怎么活。   “还有命霓裳阁、宝玉斋从现在就开始设计丫头的衣裳和头面,在丫头来京都前一定要全都准备好!对了,让他们先把设计的图纸拿来给我过目,衣裳的面料要用最好的,绣花样的必须是最好的绣娘,衣裳的款式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头面也一样,设计出来的样式一定要够别致也要够大方,不准重样,除我的丫头外,整个京都若让我看到一模一样的,你就让他们给我趁早关门!”   端木阳突然想起若江云漪在冬日里来到京都,那她一定没有适合的衣裳穿,而且京都这边冬日里冷得慌,他的丫头身体那么瘦弱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最主要的是万一丫头住不惯京都,没住多久就想回去怎么办?他得为他的丫头把一切都设想周全才成。   但不管怎么样,他得让他的丫头来京之后有宾至如归之感,如此说不定她就愿意多住几天呢。   “属下马上就让霓裳阁和宝玉斋推了所有人的活专赶江姑娘的衣裳和头面,请公子放心!”   宴峰嘴角抽得厉害,却不得不正经地应下公子的所有请求。暗想着,现在都将近九月了,整个京都的贵人也差不多要向霓裳阁和宝玉斋下单做冬日的新衣和新手饰,被公子这么一搅和,这两家店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哪。   这下京城要热闹了,因为这个冬日整个霓裳阁和宝玉斋只能专属为即将进京的江云漪准备最新的冬衣和手饰,而且以公子这人来疯的样儿怕是会逼着这两家店在最短的时间做出他满意的冬衣和手饰。   要不然这两家店以后就别想在京都混下去了!至于京中的那些贵人能不能从这两家店时订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还有马上给我找京都最好的店面,丫头来京后我就送一个店面给她,看她是要开雅斋的分店还是开百味药粥坊分店,或者想开药膳馆子都成。如此她就会想着京都里有她的店,也许就不会那么想离开了!”   端木阳思前想后能把江云漪留下京都的最好法子就是让她在京都扎根,而让扎根的最好法子就是让她在京开个店,只有这样他的丫头才会时刻想着京都里有她的店,还有他的人在这儿。   嗯嗯,或许他可以多介绍一些给京中贵人调理身体的活儿给他的丫头,让她在她所擅长的地方极尽发挥,那丫头一忙和起来就不会想着走啦。   “……,属下明白!”   宴峰沉默了半晌,心中各种无力,但回答依旧锵铿有力。他想公子真的疯了,如阿大阿二他们所说遇上江云漪之后就疯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人没来就给她准备最好的园子,做最好的衣裳,最好的手饰,现在连最好的店面都要找。   要是人来了呢?公子啊,要是人来了,你是不是要天天跟在江姑娘身边鞍前马后哪!   “我再想想是不是还缺了什么?”   端木阳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做法已经让他的手下很有撞墙的冲动,他依旧在想着如何让江云漪来京都后,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京都的一切,然后陪着他在京都过小日子。   “……”   宴峰抚额,此刻他万分理解当初阿大阿二等人跟在公子身边时,看着公子对江云漪做出种种不合常理的举动有多么地惊奇。   那个时侯阿大和阿二一样和现在的他一样,很有想把公子剖开看清这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公子!   要是让京都的名媛们知道他们家公子被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迷得神魂颠倒,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知会怎么样。   “要不我写信问问丫头吧,看她喜欢什么样布局的园子,衣裳喜欢什么款式,头面是喜欢玉石、翡翠或玛瑙,又或者比较喜欢金的,银的,木制的,我看她平日都只戴普通玉簪子就很好看了。不如这样,你让宝玉斋的人每一种都设计两款不同样式的,到时让丫头自己挑。”   端木阳此刻想起来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特别知道他的丫头最喜欢什么,在他看来,他的丫头不管怎么打扮都是最好看的。   自然的戴什么手饰就不必特别讲究,可现在他要送礼物给她,自然得送最合心意才成啊。   嗯嗯,他相信他的丫头若穿上他专门为她准备的衣裳和头面,一定会风靡全京都!   他的丫头值得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东西!   “属下一定让宝玉斋不管是玉石还是玛瑙,不管是金的还是银的,每一种至少让他们设计两款不同的头面出来。如果他们做的不好,那公子想怎么罚他们都随公子!”   宴峰低垂着头,忍住唇角无力的抽搐,一本正经地回答。想着宝玉斋这一次若不能让公子满意,那他们就准备关门吧。   可怜宝玉斋这一次真的只能接公子一个人的生意,否则绝无可能设计出公子想要的东西。   “可衣裳呢,丫头平时喜欢穿素淡一些的,可我发现丫头穿艳丽华美的衣裳更显高贵和典雅。”   端木阳对宴峰的建议颇为满意,随即又想到了江云漪的穿衣问题。丫头平时的衣裳即使是最普通的也能穿出最华高的感觉来,可他想给他的丫头最好的,所以这一次霓裳阁定然得备最华美的衣裳。   不过他的意愿并不代表着江云漪的意愿,然若两种类型的衣裳都有,他不就不用纠结了?   嗯嗯,就让霓裳阁的绣娘按他所的说办,让他满意的同时,也一定要让他的丫头满意才成!   “属下一定让霓裳阁各款式的衣裳都备出两样,从花样到配饰到整体,定让他们与宝玉斋做出的头面相配,确保万无一失!”   宴峰的语气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此刻已经无力得只知道应下端木阳的一切所求,才不管霓裳阁和宝玉斋能不能在端木阳规定的时间做出端木阳想要的衣裳和手饰。   同时他也在为这两家店默哀,但愿他们所做出的东西不要太难看,否则公子发起彪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挡得住的。   “这还差不多!还有什么呢?我再想想!”   当端木阳说出最后一句时,宴峰真的想去撞墙了,他在心里各种吐槽。公子啊,您到底有完没完?   以前那个英神武,智慧超群的临渊公子都被江云漪那个小丫头片子给勾走神魂了么?   端木阳想了想确定已经没什么要吩咐了,才让宴峰赶紧去办。然后回书房继续想着他是不是有哪里遗漏,得赶紧让人补上。   想了大半天才想到这些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要通知江云漪赶紧打理行装来京都才是大事。   然他提笔之后,又想也许应该给江云漪一点惊喜,不然他若什么都告诉她了,那还有什么盼头呢。   此刻的端木阳就像是一个初次谈情的小伙子般,满心满眼都想给江云漪世上最好的一切。   却不知道很多时侯上天最喜欢玩捉弄人的把戏!   ……   这边端木阳在纠结着要不要先写信通知江云漪,云子澈这边却收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少爷,临渊公子派人送来消息,说圣上已经决定给江姑娘封赏,还会召江姑娘进京面圣。不过诚王刚才进宫了!”   云子澈的贴身护卫正南报了端木阳让人送来的口信,并告诉他宫中的一些消息。   自云子澈成为大周第一皇商受皇帝看中,被赐御前走之后,云子澈就在宫中安排了人以免万一。   端木阳前脚刚出皇宫,诚王后脚就进了上书房见驾,据探子报,诚王在上书房跟皇帝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知道诚王找圣上谈什么么?”   云子澈正在书房看帐,闻言微微抬了头,想着,岳知年折子上写的名字是极耐人寻味的,诚王这个时侯进宫不会跟这有关吧。   “听说与这次平江水患有关,皇上请求给岳知年封赏。”   岳知年是诚王的心腹,此次的平江水患跟岳知年有莫大关系,然公子爷和临渊公子联手,加上江姑娘未雨绸缪备下的几万石粮食及物资,让得这次水患的隐患降到最低。   诚王此次进宫为岳知年求封,定然是想借用平江水患一事让岳知年调任,以此来扩大他的关系网。   “临渊公子正想给岳知年难堪,诚王就为他请封,这下倒有好戏看了。只是云漪的事决不能跟诚王扯上关系!”   在诚王眼中江云漪开仓放粮解了平江水患之厄,又无意间助端木阳得了这么一件大功,想必诚王心中一定很不痛快。   只是岳知年胆大包天到换了一个跟江家毫无关系的人来领这个封赏,却被他和端木阳给破坏了。   据他所知岳知年报的这个名字跟诚王侧妃是至亲,若是让诚王知道皇帝把封赏的人给换回了正主。   那诚王一定会恨死端木阳,随即也会牵怒江云漪!   “那少爷您的意思?”   诚王跟端木阳不和的事在京都人人都知道,只是云家一向跟这些皇亲国戚保持着不近不疏的关系,听少爷话中的意思似乎不打算让岳知年好过哪。   “查!把岳知年拉下水,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云漪。这事你去办,办得隐密些,莫让人知道是我动的手。”   云子澈放下帐册,声音清冷里有一丝杀伐的味道。百草堂在浣州的总分堂可没少受岳知年的剥削,就当是给他的这些手下报个小仇吧。   “那诚王的事?”   正南点点头,他知道大少爷对江云漪有一种极特殊的感情,若不是这样大少爷也不会把云家的黑木令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外人了。   只是正南搞不明白,大少爷如此在乎江姑娘,为何不阻止端木阳接近江姑娘呢。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端木阳对江姑娘没安好心。难不成大少爷是想借此机会跟临渊公子一较高下?   “端木阳自己惹的麻烦当然是他自己解决,但若牵涉到云漪,你们就看着办吧。”   云子澈只在乎云漪,其它人怎么样跟他无关。不过诚王若敢迁怒江云漪,那就莫怪他云子澈跟他翻脸无情。   这世上少有人能得他云子澈倾心相护,偏偏江云漪就是其中一个,或许当他把云家黑木令交给她时,他就把江云漪当成他们云家的一份子。   既然是他云家的人,那他又怎么会允许别人伤她一丝一毫?即使这个人是皇亲,也不行!   “请少爷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南细细想了想就知道大少爷为什么不待见端木阳了,谁让端木阳没事老缠着江姑娘呢。   听云子澈如此回答,就更加坚定了正南先前的猜测。嗯嗯,公子爷必定是想着招儿要跟临渊公子较量一二呢。   “没事你就先下去吧。”   云子澈点了点头,就继续看帐册,看了半会之后写了一封信让正北快马送给江云漪,让她不必担心封赏之事。   不过因为皇帝没有正式下旨,云子澈并没有告诉江云漪皇帝会直接把封赏给她,还可能召她进京面圣的事。   任何事情都可能出现变故,而诚王的进宫就是这件事最大的变数。他不想让江云漪空欢喜。   ……   宫中皇帝与诚王密谈之后就来到了太后寝宫,太后的老毛病又犯了,太医院的人正在给太后诊治,皇帝做为人子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臣请皇上安!”   太医见皇帝过来忙起身见礼,随即不待皇帝询问便将太后的情况跟皇帝作了汇报。   皇帝对太后娘娘的仁孝是举朝皆知的,太医院的人也习惯了皇帝每次来都要问一问太后的病情。   因此每一位来给太后诊病的太医都知道,在太后宫中,一切的礼数都不重要,只有太后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然太后的病一直时好时坏,这不仅是皇帝的一块心病,也是太医院每个人的心病。   皇帝自然是一片仁孝之心,处处为太后着想。太医院则担心太后的这病在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到时太医院人人都得小心自己的脑袋。   “皇帝不必担忧,哀家经太医这么一诊治,又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这里没你们事了,全退下吧。哀家想跟皇帝聊聊!”   太后知道皇帝是担心她的身体,然她的身体这些年也就这样,太医院的人都尽力了,她哪能让皇帝怪罪他们。   若想让皇帝不怪罪的最好法子,就是把这些全数支开,让皇帝留下来陪她说说话儿。   “既然是太后的意思你们都下去吧。”   皇帝见太后不意怪罪太医院自也不好在追究,其实他心里清楚,太后这病难治,可他一直不愿放弃。   没有太后就没有今日的他,皇帝永远不会忘记太后为助他登上皇位,为替他稳住帝位付出了多少。   “皇帝,哀家这病一直如此,能治好是上天给哀家的福泽。若不能,哀家也认了。你以后就不要总怪罪太医院无能,哀家知道他们都尽力了!”   太后拉着皇帝的手,目光慈爱地看着皇帝。她活了大半生,能让自己的儿子登上这九五之位已经极为满足,所以这点病她根本不在乎。   若说在乎,那也是希望能多活几年,多看看皇帝,看着他再创大周的辉煌,那她便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们不能治好母后的病就是无能,母后你实不必为他等求情。”   皇帝根本不听太后劝说,在他看来太医院贵为大周朝的医之典范,自然要有治天下百病之能,如若不然又哪里配得太医二字!   “好好好,都是皇帝有礼。”   太后本意是要劝皇帝不要太较真她的病,顺其自然就好,不想皇帝性子还是如此,她便不好再多说。   “母后,你乃天下之母,得活千岁。太医院这帮废物若治不好你,那朕要他们何用?还不如让临渊带那小丫头回来给你瞧瞧呢。”   皇帝反握住太后的手,语气中倒多了一些孩子气,不管是皇家还是平民,他们都有自己渴望的东西。   在皇帝心中,太后是他的母亲,他和天下所有的子女一样,都希望自己的母亲长命百岁。   “皇帝又说傻话了吧,这人要真能活千岁,还不成千年老妖怪了。不过你说的什么小丫头哀家怎么没听懂?莫非是临渊这孩子终于开了窍,要给自己找个媳妇了不成?那你快给哀家说说是哪家的千金,哀家一定给他做主!”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能活千岁,但听到皇帝这么说心里还是极为欢悦的。   在说起端木阳时,笑容便越发慈爱,也就问起了他近日的一些情况。但对皇帝口中的小丫头也有几分好奇。   不过她好奇的是端木阳竟知道提起女子了,以前端木阳可是最不喜欢女子的,如今听皇帝说起哪会不好奇。   “母后想多了,临渊说的这个小女子才十二岁,离及笄还要好些年呢。朕是今儿听临渊和云卿提到这小丫头,二人都赞这丫头本事超群,医术不凡,而且自己发明什么药膳养生。   朕想着,母后这身体由太医调养多年也不见好转,何不让这丫头进宫给您治治,兴许就能调养好呢。”   身为一国之君自是走一步,想三步,他最倚重的云子澈和端木阳一同跟他推举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那便说明这个小女子绝对有过人之处。   可这不足已让皇帝重视,毕竟皇帝一天里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他之所以会重视,是因为云子澈和端木阳都跟他提起了一个极其陌生的词汇——药膳!   当端木阳跟他说起药膳的作用时,皇帝当即就想到了太后的病。做为一个皇帝,他要操心的除了国家大事,自然便是自己生母的身体健康。   “皇帝啊,哀家知道你是心疼哀家,想极早治好哀家的病,可你说的这个什么药膳,哀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听过这药材能和食材一起能当饭吃么?这万一吃出个什么好歹哪里行。这事皇帝就不要再提了,哀家有些累了,皇帝就自便吧。”   太后想着这皇帝是太操心她身体才会想着让一个小丫头来给她看病,这虽然让她很感动,可也让她知道皇帝为她身体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她决不能让皇帝如此胡来。   “既然母后累了,那就好生歇息,儿臣明儿再来看您。”   皇帝暗叹一声,知道太后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命人好生照顾好太后,就退了下去。他独自走在夜色之中,想着太后方才说的话。   药膳养生对于大周朝实在太陌生了,他现在让江云漪进京面圣确实有些草率。但若如云子澈和端木阳所说,这丫头真有这样本事,那他若不给予鼓励岂不是浪费这样一个人才?   倒不如他给这丫头一个发展的机会,让她把药膳发扬光大,那日后便是他大周之福!   至于面圣一事,就等这丫头给他做出点成绩再说吧。   ……   第二日端木阳早早就起来了,他正在指挥工匠重新整修惊鸿园,满心欢喜地等着皇帝下旨召江云漪进京面圣。   然他看宴峰几次想进来又缩了回去,心想着这个宴峰是存心要给他找不痛快么,在外头磨叽那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宴峰,你在外头干什么?还不进来!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端木阳在第N次看到宴峰在外头走来走去,探头探脑后,终于被他给惹毛了,直接让他滚进来。   “公子,您让办的事,属下有哪一次没办好的。”   宴峰低垂着头,苦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回答,眼角瞥见端木阳即使生气,眉梢眼角也是带着春意,心中就更加的没底。   他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这个时侯其实他更想请假躲起来。   “你在外头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到底想干什么?”   端木阳不说对每个属下都很了解,可宴峰这个样子实在太反常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发生了什么极不好的事。   可在京都里有谁吃饱了撑着敢找他端木阳晦气?   “公子,属下,属下刚得到一个消息。您听了之后一定要冷静!”   宴峰躇蹰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安抚住端木阳,只好先打预防针,不然他真怕端木阳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发疯。   以公子昨儿听到江云漪可能会来京的消息所表现出的一切非正常行为,宴峰有理由怀疑端木阳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先拿他们这些下属出气。   “宴峰,你什么时侯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还不说!”   端木阳再好的性子也被宴峰给磨光了,若不是看在丫头即将来京的份上他一定也让宴峰到刑堂去长长记性。   “陛下封赏江姑娘的圣旨今儿早朝过后就已经下达,此刻正由内侍带领正要出宫门。”   宴峰沉吟着将这事说了,却不敢说这圣旨的内容,他是真怕端木阳当场发彪,到时倒霉的一定是他。   “这么快就下了?那你快告诉我,陛下是不是让云漪即日来京。哎呀,不行!不行!这丫头要是来早了,这惊鸿园还没整修好怎么办?而且霓裳阁和宝玉斋做的衣裳和手饰也没那么快!   要不这样,你给我命人从今儿起多收罗了些奇珍异宝或珍品手饰赶紧让宝玉斋先做出来。可这样霓裳阁的衣裳也不能那么快做好,你赶快去,让他们给我日夜赶工,在云漪来京之前少说也得给我赶制几套出来。   还有,还有什么呢?对!梅花,我让你找的梅花你可得快去找到,不然你就死定了!”   端木阳将命宴峰办的事儿复述了一遍,见宴峰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才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暗想着莫非真出了什么极不好的事儿,才让宴峰急匆匆来见他,却不敢把实情告诉他?   “公子,江姑娘她来不了京了!陛下特封江云漪为食医,命她发扬药膳养生,造福于民,并准许她以药膳师的身份诊病救人。还赏了百两黄金,就是没有提进京面圣的事儿。”   宴峰一口气将想要说的话如倒豆子一般全倒了,然后闭着眼睛等待端木阳的狂风暴雨来袭。   他觉得公子昨儿定然是高兴得太早,所以上天才跟他开了这样大的玩笑。这皇帝也是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呢。   “宴峰,你说皇上是不是忘了下让丫头进京的旨?不行!我得去跟皇帝提个醒儿。”   端木阳一听这话脑袋轰地一声响,脸色随之就变了。想着一定是宴峰听错了,要不然就是皇帝把这事给忘了,否则君无戏言,皇上怎么就把答应他的事给忘了呢。   “公子,属下觉得这个时侯江姑娘还不宜进京。你想想哪,这个药膳在京都谁听过?帝都居,大不易!公子,您在京都经营多年,这话应该深有体会。江姑娘年纪还小,若这个时侯来京,便是有您护着也会举步维艰。倒不如让她在安云慢慢发展……”   宴峰破着头皮劝解,这个时侯圣旨都出宫门了,不管江云漪是因何不能进京,他都不能就公子做出进宫质问皇帝的傻事。   不过这一次的事对公子打击实在太大了,否则方才他也不会欲言又止,担惊受怕了。   “我不管!你去给我查清楚,查清楚是谁搞的鬼!然后本公子要让他知道破坏丫头来京都与本公子相聚,本公子一定饶不了他!”   端木阳闭了闭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衣袖下的拳头青筋暴起,恨不能去把那个搞破坏的人大卸八块。   “属下马上去查!”   宴峰躬身领命,给整修惊鸿园的工人们使眼色让他们赶紧下去,免得遭受鱼池之殃。   端木阳有多期盼江云漪来京估计没人比他更清楚了,现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受不了。   但这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宫里一点关于皇帝改变主意的消息都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端倪,那就是诚王进宫,可探子明明说当时皇帝跟诚王并没有提起江云漪哪。   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他初听到圣旨的那会子就知道这一次死定了。他这个做手下的消息不准,让公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摆了这么一道就是失职。   如果他早一点得到这个消息,公子就不会气成这样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在宴峰看来,江云漪若能来京城对公子就等于是天堂,若不能来他们这些属下就准备承受端木阳的狂风暴雨。   看来府里的人近日都要提着裤腰带过日子了!   “还不快去办,等着本公子亲自出手么?”   端木阳告诉自己这一次丫头来不了京还有下一次,而且皇帝不是封丫头为食医,那丫头以后就可以发挥她的所长,他应该替她高兴,他不应该这么自私地只想着让她来京里陪他。   可是他这么满心满眼地期盼着她过来,现在突然说她来不了,这心里的落差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他现在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了那个破坏这件事的大坏蛋!敢让他端木阳如此气闷,不杀了他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不!他不杀他,那样实在太便家他了。他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死他,让他知道敢得罪他端木阳,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他要让他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端木阳眼底喷发出的杀气,让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属下马上去!”   宴峰眼皮跳了跳,跟在端木阳身边多年,他知道公子这一次真的生气了。忙给暗卫打手势,让他们赶紧去查,一定要查个一清二楚,否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随即宴峰也趁此机会退下,他可不想在这个时侯承受公子的怒火,那实在太可怕了。   端木阳发誓,他这辈子从没有像今儿这么郁闷过,到练功房狠狠地发泄一通之后,端木阳回到了书房,取出江云漪给他写的信,然后心情慢慢地慢慢地平复下来。   丫头,我想见你,疯狂地想见你。我可以想象你听到圣旨之后的那份欢喜,可是你能否想象我听到这份圣旨时的那份心情?   端木阳闭眸深嗅着信纸中的墨香,想象着江云漪当初写这些信时的表情,可越想越抑制不住想见江云漪的那份欲望。   提笔研墨,将满心的思念尽诸笔间,不过一会就写了满满数十张纸,可他仍然觉得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可是再多的思念如此及得上亲眼相见?落笔之后的端木阳唇边勾起一抹笑颜,既然皇帝不想让丫头来京都,那他就去安云去找他的丫头好了。   下定决心后,端木阳赶紧将手头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这一次他一定要在安云多呆一段时间。   他要陪着他的丫头过完这个冬天,然后现再设法让她进京,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在九月底,十月初的时侯,端木阳同奉旨来安云宣旨的内侍已经进入了浣州境内,只要再过个几日就能到达平县。   这还是端木阳一路催赶的结果,否则凭着内侍在宫中养尊处优多年,至少也要赶个一个半月才能到达浣州。   这名可怜的内侍被逼着连夜赶路,还不准休息,露宿荒山野岭更是家常便饭。连同那些跟来的皇宫近卫也是一路被端木阳压榨,待他们一个个赶到浣州之后,那面色比当初平江水患时的流民还不如。   “爷,我的大爷,我的公子啊,您就行行好,让咱家休息休息,睡个够,养足了精神再赶路吧。要不然我们这样到安云人家也不信我们是宫里出来的啊!”   在到达浣州驿馆时,内侍求爷爷告奶奶,他实在受不了,连赶一个月的路,他的腰都快散架了,再这样下去他这条老命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是真不知道这位爷怎么就这么心血来潮要来浣州这破地方,皇上也是,怎么就答应这位爷来浣州当钦差呢。   这爷当钦差不要紧,干什么要让他一个太监陪着,还要跟他们同路。他是去安云宣旨的又不是去玩的,更不去去拼命的啊。   “公子,福公公说得对,这宣旨可是大事,定然要风风光光地才能显出朝延的威仪。您已经赶了一个月的路,也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符合临渊公子风华无双的气韵啊!”   青杏知道公子是急着想见江姑娘,但这都到浣州境内了,他们应该好好休整一番,否则这哪里像是宣旨的,根本就是去逃难的。   “那就先休整一番,待休整过后再赶路。”   端木阳在收到雪鹰给他送的信后,拆开信封,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本是火急火燎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了几分。   青杏说得对,他一定要对最好的面目去见他的丫头。丫头,我来了,你在安云一切可好?   此刻丰泽屯的老江家正在村中大摆宴席,大肆吹棒老江家定是上辈子做了大功德,否则也不会得到皇帝的封赏。   却忘了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早晚都要还的。   ------题外话------   端木阳:我掐死你!掐死你!   作者:咳咳!你掐死我就别想再见到云漪。   端木阳:你为什么不让云漪进京?为什么!?为什么!   作者:谁要你丫的有钱给云漪买衣裳、买头面、修园子,就是不贿赂我!姐姐要白花花的银子,要金闪闪的金币!   端木阳:尼玛,昨儿不是有人送花送钻了么?你这素借口!借口!你就素不想让我家漪漪来京都,你丫的就是一后妈!   作者:姐是亲妈,你丫敢说姐是后妈,姐就把云漪许给别人了!   端木阳怨念:你啥时侯让漪漪来京城……   作者:乖孩子,你贿赂我吧,姐满意的就让你和漪漪终成眷属哈。   皇榜告示第110章:情敌全都靠边站!   清漪园的人看着老江家的人那么闹腾,各个气得牙痒痒,但是大总管交待了,不准闹事,他们也只好忍着气干活。   “俺实在搞不懂,以江姑娘的本事怎么就能忍下这口气,让老江家的这么闹腾!”   干活的时侯有人开始犯嘀咕。连他们这些下人看着老江家那么得瑟都为江姑娘不平,何以江姑娘忍性这么强,竟然一点都没打算找老江家的麻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姑娘也不容易!”   有人暗自感叹,虽然他也觉得这老江家的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是不会知道什么是脸的。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这些做下人也不好过问啊。   “这事不是俺们应该管的,俺们就别在这里瞎掺和了。”   有人摇摇头,觉得他们最应该管就是手中的这些活,至于别人的闲事还是要能避则避,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好啦,不好好干活瞎聊啥?要等着被扣工钱么?”   桂花听着这些闲聊,轻喝一声阻止工人继续聊天,只是也确如大家所说,有些事儿他们听听就好。   现在她是清漪园的人员副主事,跟他男人孙大壮平起平坐。只是她负责管这些媳妇子,代姚芳华和江大月分担工作。   而孙大壮人老实肯干,被江云漪提升为清漪园副主事,代张夕一同管理小厮的一些事宜。   夫妻二人合作无间,把这些下人管得服服贴贴。   “桂花嫂子,我们也就说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张总管。”   众人赶紧住了嘴,跟桂花讨饶。自玉带河决堤之后,孙大壮就跟清漪园签了长工契约,而他媳妇儿桂花是在一个月前才跟清漪园签约。   由于她平时在村里就是个有人缘的,所以江云漪破格提升她为暖房的副主事,与孙大壮一起夫唱妇随。   “你们也知道东家现在忙得很,哪有功夫去管老江家的事儿。老江家做事不地道,那是早晚都要遭报应的,哪里还需要东家亲自动手。俺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对东家最大的帮衬!”   大壮媳妇进清漪园的时间虽然有些短,但她做月子的这几个月就住在清漪园里,那个时侯江云漪见她很有几分大姐头的样子便让江大月和姚芳华有意无意地教她一些管理上的东西。   自接手这个位置后也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现在清漪园大半的媳妇子也会听她的。   “俺们明白,俺们一定好好干活。”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然后认真干活,连小声嘀咕都不敢。这个桂花自成了他们的副主事后,就成了他们这些人的克星,自然的不管再乱说什么。   近晌午的时侯,桂花给孩子喂完奶,去寻姚芳华和江大月报今日暖房里的一些情况。   江大月前些日子被江云漪派出去找寻有种果树的人家,要跟他们订今年的水果回来做蜜饯或果酒,所以暖房那边的活就由刚升上副管事的桂花及陈三媳妇许氏代管。   姚芳华则是因为老江家的事儿抽不开身去管理清漪园的事务,因此近日来清漪园的大小事务,外园暖房这有桂花和许氏,内园这里江云漪提了春花管理内园的丫头和小厮。   春花是陈三妹的表姐,先前救了江小小的一次,江云漪感念在心就留在身边调教,现在做了小管事倒也有模有样。   “大月姐!”   桂花跟江大月打招呼,把今儿早上到晌午收上来的草药交接给她。清漪园的草药自夏季就开始采收到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因为数量多,所以他们基本上过了饭点就交上一批,待太阳落山后再交剩下的,一天要交两次。   “桂花,你辛苦了。刚好我还念叨着去看看小群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江大月点过草药的数目就命人赶紧送去烘干房交给烘干房的人晾晒烘干,再收入库房。   这个时侯许氏也过来交草药,江大月也照样清点完,入了帐,又跟许氏对过帐目才让人送去库房。   暖房那边的草药从采收时就开始记帐,采收完交到烘干房烘干移交库房也会做一笔帐。   而江云漪会在月初时听他们这些管事给她报帐,并自己理出一份帐册,平时则以不定时查帐的方式跟管事要帐册查看。   办完这些事后,暖房那边基本又要开工了,江大月吩咐桂花和许氏留意几个有兴趣做蜜饯的媳妇子,过几日清漪园的蜜饯作坊和果酒作坊就要开了,需要从这些人里挑几个信得过的媳妇子进来。   这些日常的管理锁事在清漪园每一天都在进行,江云漪从暖房转到供工人们吃饭的大厅,再转到供管事交接的管事堂就看到江大月正跟桂花和许氏在商量有关蜜饯作坊和果酒作坊的一些事宜。   三人见到江云漪过来,忙跟她打招呼,因为暖房那边还要忙,桂花和许氏打过招呼后就先去忙和了。   “云漪,你这个时侯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大月将帐册整理好,就跟着江云漪边走边聊。云漪平日里很少理会这些锁事,偶尔会问上一问,走上一走,今儿在这个时侯来定然是有要事找她。   “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顺道问一下让张夕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前几日传言封赏之事落到老江家的头上,清漪园上下都极为恼火,近日来整个清漪园都处在低气压中。   那一日江云漪召张夕去书房见她,其实就是让他把老江家贱卖给牙行的地全部收购,准备在冬日来临之前把暖房搭起来。   今儿老江家无耻地请村人庆贺江家旺获得封赏会当官儿,江云漪说不糟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从早上开始就在清漪园里转悠,想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云漪哪,姑姑知道老江家的人这个时侯办宴席一定让你异常烦燥。这半个月来,你忍耐着,也让清漪园的人忍耐着。这心里不好受吧?”   江大月握住江云漪的手,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这孩子提着一颗心,也不知道在等什么,难道真的在等圣旨下来么?   “姑姑……”   江云漪依着江大月,在她怀中寻找最舒适的姿势,语气软软的,好似在寻求一个可靠的拥抱。   她确实是在等,等圣旨下来后再给老江家致命一击!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官场,也不是你家有人当了官,你的家人就能跟着一起得享富贵。   福兮祸之所倚,但愿老江家能承受得这份打击的好!   “不必担忧,一切都会过去的。”   江大月轻拍着江云漪的背,她明白这个时侯江云漪最需要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带着亲人关怀的拥抱。   “姑姑,谢谢你!”   江云漪闭着眼,原本有些浮燥的心绪渐渐地回归平静,有些时侯亲人的安抚对一个人的情绪能起很大的作用。   ……   晚间江云漪用过饭后,就在书房里练字,练字的时侯她的心情总会特别的平静,一些糟心事儿就烦扰不到她。   其实她已经收到了云子澈的来信,知道浣州那道封赏的折子已经被他和端木阳给拦了下来。   这让她特别期待明儿圣旨下来,江家人会是什么表情,想着想着唇边不自觉地就扬起欢喜的弧度,带着几分兴灾乐祸的味道。   哼,谁要老江家的人这么不要脸,老想着找她这晦气,这一次就让他们自作自受好了。   江云漪练字练得认真,丝毫没察觉到书房中多了一个人。那人的目光紧紧锁着眼前日思夜想的身影。   今儿她穿着一件齐胸的挑线裙子,裙子边缘绣了折枝海棠,腰间是一条襦白色绣金线的缠花腰带,腰间这样一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之感。   她似乎刚刚洗过头发,发间还在滴水,却透着一股子清新的韵味,白析的侧脸映地烛光里,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丫头!”   低沉魅惑的声线压得极低,犹如琴弦慢捻勾起的回音,低低转转,回回沉沉间从细处沉进人的心里,在从心里回响开,绕耳边不绝。   淡到极致,雅到心坎的竹叶清香,靡丽魅惑,浓郁至极的男子气息与她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雅气息相融相合,就好像缠枝的藤蔓,任你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那个范围,只能跟着一起沉沦,沉沦,再沉沦。   “端木!?”   江云漪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亲密的碰触,背脊微微一僵,就想挣脱这个怀抱。   “丫头,我好想你!”   端木阳从背后拥住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发间,声音沉沉,全是思念的味道,若不是她还太小,他一定会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见她竟然想要挣脱他,手臂不由收紧,思念的吻从发间一路往下,他多想含住她可爱的耳垂,被他生生抑制住了。   日赶,夜赶,好不容易赶到浣州,他又怎么可能在浣州等到整休完毕再过来,让青杏给他备好热水,洗浴过后,换上清爽的衣裳,他就直接坐船顺流而下,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平县,又乘快马直往安云,然后刚赶到丰泽屯也不让人通报,就潜进了她所在的书房。   “你就不能正常点来寻我么?”   江云漪原本紧绷的身子在确认对方是端木阳之后就放松了下来,这个人总是这样,难道就不怕吓到她么。   只是她还不习惯端木阳一见到就跟她索吻,虽然吻的是她的发,但这也是极亲密的人才能做的。   “丫头,我说我想你!很想!很想!”   端木阳不依地转过江云漪的身子,狭长的桃眸里眼波如水溢满浓浓的情意,似想把江云漪溺毙在里面。   他的丫头何时能够长大啊,难道他要一直等一直等,这样等会不会出事啊。他忍很久了好不?   “然后呢?”   江云漪看着这张过分美丽的脸,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安宁,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她只知道方才被端木阳拥住的那一瞬间她竟然会想到永恒。   这让她感到恐慌,所以她才会想去挣扎,然那样细密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刻骨思念的吻让她不忍再挣扎。   这个人刚才想吻的其实不是她的发吧?可是他终究没有越过这一步,即使在多数人看来,搂搂抱抱已极不合礼数。   但她想,在端木阳心里如果可以更进一步,他绝不会只限于搂抱这么简单。这不,他已经不满足他们二人只限这一步了。   “难道你就不想我?一点都不想么!?”   端木阳委屈,为什么每次他满心欢喜来找他的丫头,她总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他是这样的欢喜她,她为什么不能表现出一点其实她也很想他的样子呢?即使是稍微回应一下他也好啊。   “你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女人?”   江云漪看出端木阳今儿有些反常,他似乎迫不急待地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想证明什么。   她都不顾礼数地任他抱,任他摸,任他亲了,他还想怎样?这还是因为她本身来自现代,若是古代的女子被他这么折腾只怕不是央着要嫁给他,就去跳河以示清白了。   “我希望你是一个女人,那样我就可以不必再有所顾忌。丫头,你这么聪明,我不信你察觉不出来!”   端木阳的大掌微抚着江云漪的脸颊,凤眸中只倒映着江云漪一个人的影子,语气几分认真几分肯定,还带着一点威胁。   等一个人长大的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他真的怀疑他能不能等到她长大的那一刻。   “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我才十二岁,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我十六才及笄,可按照我自己的观念我十六是不可能嫁人的!这样你可明白?”   江云漪本不想这么快捅破这一层窗户纸的,但端木阳今儿的样子分明就是希望她给一个答案。   她一直不愿承认她对端木阳很有好感,可事实证明她其实是喜欢他的!   “丫头,平江水患有关你的封赏已经下来了,最多明后天圣旨就会直接来丰泽屯。”   端木阳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他怎么就没忍住呢。丫头的心跟别人不一样,不然他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他今儿差一点点就让他的丫头将他远远地推开!他可以等的,等她长大,等她及笄,然后对她表白心迹,再带她回家。   “坏消息?”   既然端木阳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江云漪自然也刻意带了过去。   她不管端木阳对她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现在的她觉得这个人对她真的很好很好,这就够了!   人不可以太贪心,太贪心容易失去原本想要的一切,所以她想要顺其自然,即便端木阳对她一直步步紧逼。   “对我来说,曾经是坏消息!”   端木阳毫不隐讳整件事的经过跟江云漪一一讲明,他甚至将他为她在京中准备的一切也告诉了她。   他就是要她的丫头感念他的好,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省得她怀疑他动机不纯,那就让她明白他不仅动机不纯,还时刻想着要拐带她回家妥善珍藏。   他不仅要从身体上让她只熟悉他的存在,也要在心灵彻底占有她的心神!什么清清,什么云子澈,什么未婚夫,全给他靠边站去。   “你……”   江云漪凝着眼前这个在听了她刚才那番后就霸着她,怎么也不让她离开他身边的男人,这个人在京中为她奔波为她操心,时刻念着想着她能够去京里,除了无奈外,莫名的有些心疼。   因为心疼她差点忘了她最应该高兴的事儿,那份放粮所得的封赏没有被谁抢了去,而是彻彻底底地落到她的身上。   只是这个人啊!他怎么就那么傻呢。他不是应该和云子澈一样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做任何事情都要再三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才会确认做与不做么?   怎么会如一个初初谈情的小伙子般时时刻刻只想着她,只念着她,而疏忽一些本就应该察觉的东西。   这个人在听到她无法进京是不是如同她听到本应该是他们家的封赏却莫名奇妙落到自己最不喜欢的人头上一样的难受,一样的连杀了那人的心都有了。   “民间药膳师,食医,你不是应该很开心么?”   端木阳咬着唇万分委屈的模样,丫头,丫头,来心疼我吧,来心疼我吧。早知道你只吃一套,我干嘛跟你装正经,真是太失策了!   你看看,你看看他的丫头一看到他装可怜,连自己得到这么好的封赏都没感觉,这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的丫头,心里有他,这样的事只要想着,端木阳的心里就会开始泛甜,那甜直达心间,让他的整颗心都在叫嚣着,我好欢喜,我好欢喜!   “替我谢谢云大少爷!”   江云漪点了点眼前这个跟她装模作样的小男人,明明是一个大人了,还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这样的孩子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她就是吃定她拿他没有办法么?想到此处,江云漪浅浅一笑,笑容温软,细细如流水一般。   她不想决定江小高的人生,若云子澈没跟端木阳联手报了高子的名字上去,她会很感激他,但也仅仅是感激。   可端木阳却看穿了她的想法,所以为她争取到这份荣誉,让她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以药膳师的身份行走世间。   比起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内心的激动与欢悦,她却更感念端木阳对她的这份用心!   “干嘛感谢他,不感谢!”   端木阳置气,这丫头就只会想着别人,为什么不想想他,这件事他也出了好多力好不好。   “那我想请你帮个忙。”   江云漪看着孩子气的端木阳摇了摇头,这个人就会专找她的软肘下手,现在是准备不管不顾地赖着她了。   不过他怎么就听不出她让他代她感谢云子澈,其实是因为信任,也因为不想让他误会么?   既然他自己没想明白就算了!江云漪不想违备自己的心,但她也不愿让端木阳察觉到她其实已动心,甚至一直在给他机会表现。   有些感情如若蚕食,只有一点一滴地渗入,待到察觉时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那时想脱身就难了。   她希望她跟端木阳的感情会如那句老话讲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即使他们双方都在彼此试探,彼此用心。   “有没有奖励?”   端木阳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修长的指,洁净的大掌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里,一指一指与她十指相扣,指指纠缠。   真想这样牵着她的手一辈子,单是想想,就让端木阳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好的事儿。   “别闹了!这一次封赏的事我是被官府的人和我那些亲戚摆了一道,你可知我当时有多气恼?这口恶不除,我会连觉都睡不好的。大周朝对受贿和行贿都有相应的惩罚措施,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江云漪摆正他作弄的脸,气嘟嘟地看着他,把她近日受的委屈跟倒豆子似的倒给她听。   这个家伙这个时侯跟她讨赏不觉得无耻么。也不想想那时她有多委屈,多无助,多想他在她的身边!   当这个想法蹦出江云漪脑中的时侯,江云漪有些发愣,她一直隐忍不发,是觉得有端木阳在,就一定不会让封赏落到别人身上,让她受委屈么?   “乖!我们不生气,不生气!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办吧?”   端木阳已经很久没看到江云漪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了,再次见到才想起当初他之所以会被她吸引住目光,全是因为江云漪发飙时眸子会亮得惊人,整个人会在那一瞬间焕发出最迷人的光彩。   他的丫头其实就应该有自己的情绪,而不是把自己弄个像个小大人似的,一点没有身为小孩子的自觉。   “他们不仁,我就不义,自封赏之事传达下来,我的爷爷奶奶和婶婶就跟府城的人联系上了。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贿赂他们多少,但应该不少于五百两。”   江云漪微微咬唇,在端木阳怀中找了一个相对比较舒服的姿势,眸光里闪着逼人的光芒。   她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隐患,所以她才会向端木阳开口,由端木阳代她出面整治这般人,要比她出面好很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端木阳听此方知原来这名单一事还有这么多波折,便把先前岳知年上折的原文念给了江云漪听,见江云漪惊讶过后又闪过一丝了然,便知道他的丫头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其实在得知岳知年将名单换掉的时侯,端木阳就没有放过岳知年的打算!现在竟然知道岳知年竟然还知法犯法,收授百姓贿赂。   这是岳知年自己找死,如此就怨不得他了!端木阳眸子一冷,这一次是岳知年自己把把柄送到他手上,他若不好好利用才怪呢。   “你在想什么?”   江云漪见端木阳气息有所变化,微微抬头就看到了他眸中的冷光。那样冷到极致的光芒她还是第一次从他眸里见到。   这个人在她面前不是装小白兔,就是装大灰狼,她还从没见过他杀伐果断的样子。   “在想着怎么替你出气!送监是必须的。但在此之前我们还可以做做别的。难道你不想看看你那些所谓的亲戚明儿听到圣旨后的表情,我想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一定会很美妙!”   端木阳见他的丫头这个模样,觉得给她出这口气的最好方法就是看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表情会更爽。   之后再告诉他们,你们将被送去法办,这样才更有趣!   “其实我也很想想看看他们知道这事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我去给你准备房间,有事我们明儿再说好不?”   江云漪也觉得这个主意好,谁要江家人没事老来招惹她,这一次就让他们尝尝这种被人摆一道却有口无处诉的感觉。   “我不住客院,我要住主院。南苑不是还有一个空置的院子么?”   端木阳对清漪园的布局早就一清二楚,有好几次他都想来亲自逛逛,却直到今儿才有时间。   “那我就把倚水居给你打扫出来。”   江云漪微微一笑,南苑倚水居自建起来后就一直空置着刚好可以给他住,只是她要怎么跟家人解释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中的男人,可以和他们一起住南苑的理由呢。   “房间让下人收拾就好,你就在这里陪着我。”   端木阳不想放人,他好不容易赶过来,自然是希望他的丫头能一直陪着他,他喜欢抱着她,即使是什么话都不说,他也会觉得很美好,很幸福。   “嗯,那你等着我。”   江云漪点头,起身吩咐人去收拾倚水居,刚把书房的门关上,端木阳就已经贴身过来,从背后紧紧地拥住她,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惑人的气息,一瞬间就将她给淹没了,让她无处可逃。   端木阳拥着她也不说话,书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咚咚咚,韵律奇妙中却又那么的和谐,仿佛他们的心是相连的。   “丫头,为什么你会把这个园子取名清漪园?”   端木阳忍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命所有的暗卫彻查跟丫头有关的一切,发现她的生命中根本没有人叫清清,甚至连名字带清字,或者小名有清字的都没有。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端木阳都没问过她这个问题,这个家伙不会又打什么主意了吧。   “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名字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要不然你怎么别的名字不取偏偏取清漪二字?”   端木阳其实最想问的是那个叫清清的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他能在她的心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曾经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不过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我就取我们二人名字中的一字命名清漪园。”   不知为什么,江云漪不愿欺瞒端木阳,但她也没有细说有关清清的一切,因为现在还不是时侯。   “丫头,圣上这一次御封你为民间药膳师,首创食医一道,那你的第一间药膳馆子就用我们的名字好不好?”   端木阳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可即使丫头再也见不到这个清清,但这个清清却活在她的心里。   他不能把清清从她的心里赶走,那他就要在将来有关丫头的一切都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绝不能让这个清清老占着他丫头的心不放!他的丫头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她给抢走。   “呃!”   江云漪蓦然无语,心想着端木阳应该不会是在吃清清的醋吧,不然怎么会突然想到用他们的名字取店名。   “怎么,不行么?”   端木阳嘟着嘴,像是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配上他无双的容颜,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江云漪把他怎么样了呢。   丫头,丫头,我就答应我吧,我要让全大周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端木阳一个人的丫头!   “清清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个女的!”   江云漪抚额不得不解释清清的性别,其实并不是她不愿用端木阳和她的名字为药膳馆命名,而是药膳馆的名字她早就想好了,根本没想要要换掉。   “那好吧。”   端木阳摸了摸耳朵,绽开一抹笑容,总算松了一口气。想着原来那个清清是个女的啊,害他白白操心那么久!   既然是个女的,那他就暂时不计较她占着他丫头的心,不过以后他丫头的心只能想着他一个人。   “好啦,很晚了,我去看看院子收拾得怎么样了,你先在这里坐会。对了,你饿不饿,我一会子给你做点吃的?”   江云漪摇了摇头,没想到端木阳是真的在吃清清的醋,心里有些无语,但还是做了解释。   如果可以她会告诉清清,有这么一个男人正莫名的因为她吃着飞醋。   “我想吃莲子粥,你亲手做给我吃。”   端木阳拉着她的手,笑意融融,他喜欢看到江云漪关心他的样子,喜欢她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是让他觉得最幸福的方式!   “好!我给你做,那边有凉席,你要是累了,就先躺会休息,等粥熬好了,我就叫你。”   江云漪抿唇一笑,再次摇了摇头,若不是那么确定他平时一定不是这个样子,她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否则哪有人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拉着她的手,说着最软的话,只为让她亲手给他熬粥喝呢。   “嗯,那我在这里等着你。”   端木阳将她送出书房,听话地到凉席那边躺着休息,闭着眸幻想着他丫头给他熬粥时的俏模样。   约摸过了小半时辰,江云漪就做好了粥让他起来吃。   “小心点,有些烫。你是不是又好几天没吃东西?”   江云漪看他狼吞虎咽,好似许久不曾吃过一顿似的,有些嗔怪开口。看他明显又瘦了一圈的模样,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些心疼。   这个男人已经是第二次为她千里从京都而来了,她原本坚硬的心早就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慢慢发软,然后裂一个口子把他装了进去。   她想只要是个人都经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端木啊端木,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没有啊,只是他们做的东西都没有你做的好吃而已。”   端木阳边吹凉边吃,很快就把一碗莲子粥给吃完了,江云漪又给她盛了一碗,端木阳连吃了三碗才感到半饱。   天色已经不早了,江云漪命人给端木阳放了水,让他洗浴好后就自己到倚水居休息。   夜色深浓,转眼又是一天,这一日阳光微熏,清漪园的下人们早早起来准备一天的工作。   将近午时时分,有村民跑过来说村头那边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由徐县令和一帮官差带领着正往清漪园的方向而来。   清漪园的人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从暖房里头偷偷探头往外观看,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封赏可能不是给他们东家的,但皇家仪仗那应该有多威风啊。   他们可都没有见过,这会子当然也要见识见识了。   老江家的人听说有皇宫里的人由徐县令带着往清漪园的方向,料想着这圣旨会在清漪园这边下,赶忙往清漪园而来。   这圣旨可是给他们老江家的,绝不能让清漪园的人抢了风头。他们就在这里等着圣旨来,到时气死清漪园这帮狗眼看人低的混帐。   清漪园的人看到老江家的人心里那个气愤啊,若不是那仪仗队是真的往清漪园这边走,他们铁定把这帮无耻之尤往打出去。   真他妈的太不要脸了,打了一次还不走,还想再来第二次!   “你们来这里干嘛?走走走,赶紧走,不然老子的棍子可就不客气了!”   张夕一看到他们就来气,偏偏江姑娘不让动手,否则他铁定带着这帮兄弟揍他们个连爹娘都认不出来。   这会子这宣旨的仪仗队伍都来,他们还来清漪园,这是想扇他们清漪园的耳光么。   “没错!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清漪园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自他们知道老江家把本应该属于东家的赏赐给夺了去之后,清漪园跟老江家就已经水火不容。   现在看到他们没有当场动手,还是江云漪事先下的命令,不然老江家的人哪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清漪园的人目前还不知道这圣旨是说什么也不会落到老江家人头上的,自然的就以为老江家人往这里来就是要看清漪园笑话的。   “滚啥滚,应该滚的是你们!等这圣旨一下,这整个丰泽屯就是我们老江家说了算,老娘让你往西你就给我西,老娘让你们全滚清漪园,你们就得全滚出去!”   赵氏见清漪园的人都这个时侯了还敢赶他们走,不由就大声嚷嚷道。等会子老五封了官,她非得让老五把清漪园的这帮混帐全换了,她要找人牙子重新换一批人来伺侯。   清漪园从今儿开始就是她赵氏的,到时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对她不敬!   “我说赵娘子,这就算你儿子当了官又怎么样,他当了官就不是丰泽人了?他当了官你们老江家就想骑在俺们所有人头上拉屎拉尿了是不?”   有人就看不惯赵氏嚣张样,这八字的最后一撇都还没撇下来呢,得瑟什么啊,就算撇下来那又怎么样,难道就不用过日子了。   “你吼啥吼,再吼一会子老娘让那些官差全把你们下大狱,哼!”   赵氏自认为这一次江家旺一定能当官儿,所以也不再顾及什么颜面,就是要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老江家是不能惹,敢惹她就让他们吃不兜着走。   围观的村民们都敢怒不敢言,在他们眼底若江家旺真当了官儿,那和他们就不一样了,若是这个时侯他们去触老江家的霉头,以江家人的个性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赵氏极为得意地看着被她说了两句话就连屁都不敢放的村人,想着老五就是给她争气,以后啊,她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到时看还有谁敢跟她呛声。   江云漪冷冷地看着赵氏,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让江大林、姚芳华、江大月、江武、江小小、江小高及一众清漪园管事,包括那些探头探脑的,让他们要么出来光明正大的看,要么就赶紧回去工作。   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让清漪园的人失了礼数,这圣旨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可是极为神圣的东西,她绝不能因为某些人而让清漪园背上不好的名声。   ------题外话------   吊了姑娘们几日的胃口啦,明儿就收拾老江家,哦呵呵!记得给姐撒花扔钻给赏钱庆祝啊!   皇榜告示第111章:赵渣渣没气了!   江大林、姚芳华等人不明白江云漪为什么要他们在这里等着传旨的仗仪队伍过来,但还是乖乖的等着。   见江大林等人如此,清漪园的人自然也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出来等着传旨的队伍过来。   江云漪告诉他们一会不要慌,圣旨过来时,跪下听旨就是。   村民们还没见圣旨,更没看过人家宣旨,最多就在戏台里戏文上看过听过,此刻听江云漪这么说,都暗自记在了心里。   老江家的人也竖起耳朵听,他们虽然不知道江云漪为什么懂这些,但也知道一会子绝不能冲撞了传旨的人。   等了小半会才见到远远两辆马车驶了过来,马车两旁有穿着明黄衣裳的皇家侍卫也有穿着差服的县衙官差,沈天明也在其中。   马车在清漪园门口停了下来,徐县令同福公公一同从马车上下来,徐县令下来后,就赶到前面引着福公公往清漪园这边走,他们二人的左右侍卫官差林立,甚是威严。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被这气势一吓,顿时没了声息,只愣愣直瞅着过来的徐县令、福公公等人。   “咱家是奉旨而来,哪位是江云漪江姑娘?还不快出来领旨!”   福公公捏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扭着腰儿,翘着兰花指在徐县令的陪同下来到江云漪等人的面前。   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全是土坯草房,骤然见到清漪园这么大的园子,福公公颇感意外。   但他是见惯大世面的人,什么样的精致园子没见过,这惊诧也不过是一小会,很快的他就端起了传旨太监特有的架子睨着这一圈人。   看着那一个个穿着粗布衣裳,面色黝黑,神情慌慌的村民,眼神里流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民女江云漪见过福公公。”   江云漪从人群当中走出,微笑着给福公公见礼,这是宫里的人,是千里而来的贵客,绝不得罪。   福公公面皮白净,无须,说话声音尖细,带着几分娘娘腔,全身上下流露一股子皇宫才能养得出的富贵气。   原来这就是太监啊!江云漪打量完毕在心中暗自嘀咕。   “哟,没想到这山沟沟里还能有这么标致的姑娘。”   福公公对这趟差其实是很不满的,尤其这一路还被端木阳催赶,这心中难免有些怨气。   此刻骤然见到江云漪,不免被她的风姿所慑,他福公公在宫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然这小女子言笑宴宴,大方得体,举止优雅,雍容华贵,一身风华竟一点不比那些大家世族养出来的小姐差上半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福公公却记得江云漪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少女,所以即便被她的风姿慑住,言语间虽有可惜,却没有半分客气。   “多谢公公妙赞。公公一路劳累想必很是辛苦,民女已经命下人备好了茶水,不如请公公先进去小坐一会?”   江云漪微笑而立,大大方方地受了福公公的‘夸赞’,见福公公等人一路风尘,就想起端木阳说这些人都被他逼着紧赶慢赶,才在一个月内赶到了浣州。   这福公公一看就是个娇气的,想必对这次的差事不会很满意,再加上端木阳横插一脚,指不定还会心生怨恨。   所以她得把福公公的这口气给抹平了,免得日后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是要休憩,也得先把圣旨宣读完再休憩。江云漪,还不跪迎接旨!”   福公公对江云漪的这番说辞颇为满意,但就算是休憩,自然也得先把正事办完才能休憩。   看来这小女子还是颇有眼力劲的,那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暂先放她一马吧。   “江云漪,跪迎接旨!”   江云漪下跪,清声道。不管是清漪园的人,还是丰泽屯的人见江云漪下跪也多数跟着跪,没反应过来也在傻了半晌后,乖乖跪了下去。   一时间清漪园门口跪了一大片人,场面肃静端凝,人人屏息凝神,静待福公公宣达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尔浣州府城江氏云漪,德惠广济,慈爱布施,能捐金谷,赈济充荒助皇恩于沾足之外,裕饥民于转散之中。又闻尔擅药理,精烹饪,独创药膳,以解病患之危厄。   据尔地方官属布政使司奏。朕实嘉之。今特封为食医,御笔亲提民间药膳师,赐黄金百两,钦此。”   福公公念了一大串的圣旨内容,可惜能听懂这些的却没几个,丰泽屯的村民们虽然听得很认真,但一个个表情茫然。   但圣旨中的江氏云漪,及最后一句赐黄金百两大家伙还是听懂了。   “民女江云漪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云漪磕头谢恩,双手接过圣旨。想着这圣旨有够麻烦的,写了这么大一个篇幅就最后一句最得她的耳。   嗯嗯,食医、民间药膳师、黄金百两,这几个词在江云漪看来那全是银子的代言人哪。   其它人见江云漪谢恩,也连忙跟着谢恩,在场的人听得懂这份圣旨的没几个,但却知道这圣旨是下给江云漪的,这赏赐自然也是给江云漪的。   “这是陛下御笔亲提民间药膳师牌匾,这是百两黄金,这可是天大的赏赐,江姑娘您可要收好。”   福公公拍了拍手,就有四名皇家护卫共同抬着一个由大红绸布盖住的匾额,另有一名护卫端着红绸盖着的托盘,隐隐可见码成一排排的金元宝。   “小小意思,不诚敬意,请公公笑纳。张夕,还不命人接过这些赏赐,并请各位护卫大哥到前厅用茶。”   江云漪笑着称谢,将早准备好的银票交给福公公,并命张夕好好接待这些皇家护卫,她亲自引领福公公和徐大人进清漪园。   张夕傻了好久才反应过,赶忙叫清漪园的人接过匾额,又接了赏赐,笑着请这些随同福公公来的护卫进园。   直至福公公等人消失在清漪园门口,村民们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县衙的官差并没有进去,而是分列在清漪园的门口,不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园。   这是徐县令的交待,福公公是宫里来的人,万一村民们不懂事冲撞了可怎么办,自然是要派人守着比较妥当。   有跟沈天明熟的忙偷偷过来询问那圣旨是啥意思,沈天明见江云漪已经领着福公公、徐县令等人进了清漪园,就落后几步为大家伙解释圣旨中的意思。   “你是说这赏赐是给云漪那个死丫头的,而不是给我家老五的?”   赵氏刚才听得晕乎乎的,她虽然也听不大懂,但几个关键字,敏感词她还是听懂了,只是她还不相信。   此刻听到沈天明给大家伙这么一解释,整颗心就纠了起来。这赏赐难道不是给他们家的?   “尔浣州府城江氏云漪,特封食医,御笔亲提民间药膳师,赐黄金百两。这样连起来你应该听得懂吧?”   沈天明对赵氏也没有什么好感,听到她如此称呼江云漪口气又怎么会好,不过他想对敌人最大的打击也莫过于此了。   江家人处心积虑地夺云漪的赏赐,现在圣旨一下,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不是我家老五!怎么可能不是我家老五呢?”   赵氏有些失魂落魄,整个人好似都傻了,只知道重复地问这一句,任别人怎么叫也没有反应。   江传一在听到圣旨的那一刻,脑袋轰地一声就蒙掉了。这封赏转回了老四家,就说明老五没有希望了!   “公爹,公爹,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交了银子的么?为什么这赏赐还会落到江云漪手上啊!”   王氏摇着头,急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完了!全完了!”   为了能讨得这个封赏江家又是卖宅子又是卖地,还大宴全村,这下子不仅面子里子没了,还赔了所有。   江传一浑浊的双眸越发地浑浊,根本就不理会王氏的叫闹。他只想着以后要怎么在丰泽屯抬起头来。   村民们见老江家的人这个表情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兴灾乐祸的,也有摇头叹息的,总之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而这些表情都让江家人心如刀绞,无地自容,恨不能一切事情重新来过,他们就不会这么悲惨。   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清漪园的人。   “沈捕头,沈捕头,你说的是真的么?这赏赐真是给我们东家的啊。”   清漪园的人有些不敢置信,因为这些日子他们听得最多就是老江家的人不要脸地抢了东家的封赏。   昨儿老江家的人还大宴全村来气他们呢。可今儿这封赏一下来却说是给东家一个人的。   这实在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清漪园的人各个笑得合不笼嘴,都在想着要怎么庆祝呢。   “当然是给我们东家的,你没看到张总管都把封赏迎进去了么?还有百两黄金呢,这得多少银子啊。”   清醒一些的就直接代沈天明回了话,这事实不都摆在眼前了么。这封赏谁也夺不去,圣旨上可是指明了是给东家的!   “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东家人这么好,这好人都是有好报的。”   听了这话,清漪园的人每个人都露出的笑容,有好多人都忍不住欢呼。   近日他们实在憋得太辛苦了,如今根本不必他们动手,这圣旨一下就等于当着老江家的面儿给了一个狠狠地耳光。   而且这耳光他们还不敢说什么,得恭恭敬敬地磕头谢恩呢!哎呀,这全都是报应啊!   “这戏文唱得好,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有些人哪偏要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知这人在做,天在看。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任你怎么抢也是抢不走的!”   有人看着江家人那副样子忍不住哧笑,拿着从戏台上看到的戏文作比,暗讽江家人这是活该。   清漪园的人当着江家人的面狠狠地呸了一口,眼神里全是鄙夷,一些看不惯江家人行为的村民也在一旁兴灾乐祸。   暗道,这下老江家的人算是彻底完玩了!   “你们胡说!你们胡说!那赏赐是给我儿子的,那黄金是我的!清漪园也是我的!你们再胡说,我就跟你们拼了!”   一直魂游天外的赵氏突然疯了一样朝着村民扑过来,村民们惊呼一声反射性地闪了开去。   赵氏面色狰狞地扑过来,不防脚下一滑,她挥舞着双手叫个不停,却没人愿意扶她一把。   滑了三两步没能稳住身形,股屁重重当先着地,身形因惯性向后抑倒,脑袋砰地一声也不知磕哪了,紧接着就直挺挺躺在那不动了。   “啊?”   人们一声惊呼,却没人敢过去查看情况。低声在一旁议论纷纷起来,皆想着这赵氏是个嚣张跋扈惯的,哪里受过这么大的打击,现在这么一摔不会摔死了吧?   “老婆子!老婆子!你咋了?咋了?”江传一这个时侯才回过神,见赵氏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慌了,   “老五媳妇,你还愣着干啥,快去找李郎中过来!”   江传一这个时侯哪还有心情去理会村民们的讨论,他现在的心情是各种烦乱,赵氏又变成这样,他一下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的耳边全是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扰得他头昏脑胀,但他依旧强撑着。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就是自作自受哪。   “哦哦哦,我,我马上去!”   王氏本来还在为封赏之事心伤,此刻见赵氏竟然直挺挺地躺地上不动也不由慌了,连忙三步并两步往李郎中家跑。   可是因为受刺激太大,加上心太急,太慌,跑两步就会摔上一跤,原本梳理得极漂亮的发髻乱了,簇新的衣裳也脏了,鞋子还掉了一只,模样狼狈到了极点。   “该不会摔死了吧?”   清漪园的人停止了欢呼,见赵氏是真不动了,不由低着声音嘀咕。心想着这老货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死了也活该!   “郎中!郎中呢?”   江传一听到这里心就更慌了,原本乱糟糟的脑袋闪过一丝清明,颤巍巍地伸手去探赵氏的鼻息,也不知道是他心太慌还是咋地,竟然没有探到任何气息。   “老婆子!老婆子!你不要丢下我啊!你要走了,我可怎么办哪!”   心慌意乱的江传一,探不到赵氏的鼻息就以为她真的摔死了,整个人身子一软就扑在了赵氏身上哭嚎了起来。   人群之中一静,多数村民赶忙跳离赵氏几仗几远,生怕被诬赖是杀害赵氏的凶手。   “啊?不会真死了吧!这死老太婆要死也不死远点,怎么连死也要赖在清漪园门口啊!”   众多清漪园的人都极其讨厌老江家的人,见江传一的样子以为赵氏真没得救,口没遮拦起来。   “胡说些什么,还不干活去!”   桂花见此赶紧让清漪园的人全散了,这老江家跟清漪园再怎么有过结,那也不能这么说话。   被桂花这么一喝,多数人都闭了嘴,只敢在私下议论这赵氏是不是真被小鬼勾走了魂。   “江公,赵婶子没死,她还有气息哪。”   桂花跟江大林隶属同辈,叫赵氏一声赵婶子刚刚好。她也知道江家四房跟江氏一族已经没有情面可讲了,可她身为清漪园的副主事之一,也不希望赵氏死在清漪园门口。   想着江公方才那么急,兴许没看准,就大着胆子又探了一次赵氏的鼻息,发觉那鼻息虽然很弱,但至少人还活着。   心里松了一口气,忙欣喜地告知江传一,让他赶紧找郎中过来,说不定还有救。   “郎中,郎中呢?郎中怎么还不来?”   江传一听此精神一震,重新给赵氏探了鼻,发觉赵氏真的还活着,心里欢喜,然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又开始心慌意乱。   他跟赵氏是老夫老妻了,虽然二人时有吵闹,但至少相伴走过大半辈子,这会子见赵氏醒不来心情自然是灰暗的。   加上封赏的事落了空,江传一整个人看来一下就似老了几十岁,哪里还有平日里身为村中族老的样子。   “郎中,郎中来了!”   村里还是有极心善的,虽然平日也很看不惯江家人的作风,但这会子还是表现出了关心。   “快,快,快先把抬回去。”   李郎中先探了探赵氏的鼻息,又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她人虽然还活着,但气息极其微弱,估计活不长了。   “血,血,好多血!”   有好心的村民听李郎中说人还活着才敢过来帮忙,可当他们帮忙把赵氏扶起来的时侯,才发现赵氏的后脑勺磕到了地面上的一块尖起的石头,把头给磕破了,那口子并不大,但血却流了很多。   “不要说了,快帮忙把人扶上车。”   有人推了一辆牛车过来,众人帮忙把赵氏抱上车,李郎中就跟在后面往江家本家赶。   李郎中之所以不在清漪园给赵氏治,一是因为江氏一族跟清漪园的过结太深,二是怕赵氏真的死在清漪园门口,到时清漪园又要巴不清了。   他人虽不住清漪园,但江云漪可是月月都会发工钱给他,再怎么说他也得为清漪园着想几分哪。   赵氏虽然被抬走了,但看情况似乎很不好,有好事的村民就跟着一块去看热闹,也顺便了解这第一手资料。   这边赵氏出了事儿,很快就传遍整个清漪园,江云漪在招待福公公和徐县令暂时不知道这事儿。   江大林听到这事急得就想去看赵氏的情况,被姚芳华给拦住,夫妻二人差点吵起来。   ……   江云漪是很想看看沈天明把圣旨解释给村民们听后,江家人会是什么表情,可惜她还要招待福公公和徐县令等人,实在走不开。   “福公公千里而来,一定非常辛苦,我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汤,福公公先行洗浴,待洗浴过后我们再慢谈!”   将福公公一路引进了清漪园,江云漪边为福公公介绍清漪园的一些景致,一面跟他谈笑几句。   “江姑娘客气了。”   福公公点点头,对江云漪安排表示满意。即便是见惯世面的福公公,也不得不赞叹江云漪虽出身农家,但这通身的气派可一点也不像农家女子。   “福公公是我的贵客,清漪园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江云漪笑着引福公公到澡房,让丫头好生伺侯,同时吩咐厨房做些好菜招待来宣旨的众人。   福公公和徐县令自然是首要招待的对象,他们的菜她另写了菜单在内厨房做。   “徐县令,刚才怠慢您了。”   方才只顾着招待福公公,江云漪只跟徐县令打了招呼,虽然二人已经极熟,但这个度依旧要把握才成。   “江姑娘还跟我客气哪。”   徐县令抚须一笑,这江云漪现在可是圣上亲封的食医,指不定以后还要进宫伺侯宫里的那些贵人,他可不会在这个时侯责怪于她。   “我看徐大人的气色似乎不大好,是因为赶路的原因,还是身体有什么有不适?”   江云漪记得几次见徐县令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今儿见他精神有些萎顿也不知是什么原故。   “近日总感觉咽喉中有什么东西,如梅核塞于咽喉,咯之不出,咽之不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去找大夫开方,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我又天天忙于公务,自然这精神就差了。”   徐县令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他的情况告诉了江云漪,他知道江云漪现在是圣上亲封的食医,这医术是有认证的,就想让她看看。   “你是不是经常觉得口很干,很燥热,咽部有很明显的痛感,有时还会觉得头痛,胸胀?”   江云漪细观徐县令的面色,得出了一些结论,又示意徐县令张口,发现他舌质红,苔薄黄,给他诊脉,其脉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同时一息五至以上,便确定了他的病况。   “咦,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江姑娘可有办法帮我治好?”   徐县令使劲地点头,发觉江云漪说的症状比其它大夫更为详尽,也更符合他的身体状况。   就想着兴许江姑娘有法子免于他近日所受之苦。其实今儿他会来,也是有让江云漪替他诊病的意思。   先前与江云漪虽然相识,但他并不确定江云漪的医术如何,现在江云漪这个食医可是圣上亲封的,那就一定错不了!   “一会我让下人给你做一份萝卜青果代茶饮可以先缓缓你的症状。回去后你让厨房用白萝卜煮青果,每日一剂,连服五六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雅斋新推出的青果泡经茶和罗汉果茶对你的病也有用处,你不妨让人带一些回去。”   江云漪边说边提笔给徐县令写了一张药膳方,写完后,又加了一道解表利咽粥,此粥是用荆芥、枯梗、甘草三味中药用药包包煎,去渣取汁,加梗米煮粥吃,也是每日一剂,连服数日即可。   这是附方,也是备用方,以防徐县这病加重才加了药膳粥食。   江云漪给徐县令开的药膳方全是治疗梅核气的。用现代的俗话讲就是慢性咽炎,这些方子对治疗慢性咽炎都有极好的疗效。   “……这就成了?”   徐县令听完后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江云漪开的这些方子竟然没有一味中药在里头,他听到的除了水果就是蔬菜。   当然那附方中的解表利咽粥虽有中药在里头,可徐县令依旧觉得这方子未免过于简单。   “食医讲究药食同源,很多水果和蔬菜其实都含有中药成份,都是可以治病的。徐县令忙于公务,但也要注意饮食,不然再好的身体也会得病的!”   江云漪回过味来,就知道徐县令对她开的方子有疑议。其实这半年多来,她也常走访安云的一些大户,也有不少人提问这样的疑问,但慢慢在安云来跟他求诊的人这样的疑问就越来越少。   徐县令虽然跟她很熟,但对她的医术并没有了解过,有所疑问也是应当的。她想,徐县令之所以肯来找她瞧病,应该源于圣上封了她一个食医的原故。   “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后会多多注意的。”   徐县令这才恍然大悟,他没想这其中还有这许多道理,想着这圣上都下旨封江云漪为食医了,就算他不信江云漪,也得信圣上哪。   “这里呢除了治病的药膳方外,还有一张秋季的营养膳食单,徐县令回去后不妨按食方调养调养,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江云漪将两张方子一同交给徐县令,现在张虎和徐原都在平县替她打理荷塘,徐县令是平县的父母官,这层关系她得抓好。   总之官府的人脉对她来说,是只会嫌少不会嫌多,尤其是像徐县令这种不会很贪的官儿她更需要结交。   “那本官就多谢江姑娘了。”   徐县令接过方子,笑着跟江云漪道谢。这个小女子做人做事果然有一套,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就把一切给他想好了。   暗叹,如此聪慧的女子,难怪那位爷会如此念念不忘!   “徐县令还跟我客气什么。现在厨房的饭菜应该准备好了,徐县令不如先随下人去饭厅吧,我去请福公公。”   江云漪笑着起身,吩咐下人带徐县令去饭厅,想着福公公这会子应该也梳洗完毕,亲自去请人。   她能不能去京都把药膳发扬光大还得看这个福公公回宫后怎么跟皇帝禀报,所以她得把这个福公公给伺侯好了。   刚出花厅的门就看到江大林、姚芳华、江大月及江武和两孩子都在外头等着她。   “怎么了?”   江云漪看他们几个神色都不怎么好,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先吩咐丫头去请福公公到饭厅用膳,让江大林等人进花厅谈话。   因为知道今儿圣旨会到丰泽屯,昨儿江云漪就命人到镇子请了最好的厨师过来,原本她是要亲自下厨招待,可她还得招待客人,只好作罢。   内厨房那边的菜单是她昨儿就写好,食材也是早早备下的,所以这个时侯饭菜应该已经做好的。   江大林他们应该知道她今儿定是一整天都要陪客,现在来找她,必有要事。   “你,你奶奶出事了!”   江大林在听了姚芳华和江大月的劝后过来找江云漪商量,面上急切之色不改。   他本来急着去探望母亲的,然经二姐一分析母亲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今日的封赏没落到老五家。   如果这个时侯他们去探病,他们不会觉得他们是去尽孝道,而是会觉得他们是去看笑话的。   “姐姐,方才奶奶在清漪园滑倒磕伤了,流了好多血,李郎中让人送她回去的时侯人都没醒。爹是担心,奶奶可能会出事,所以有急着想去看看,被姚姨拦了,说得听了你的意思才成!”   江小小见江云漪皱眉就知道她现在根本就没功夫理会赵氏,就把他们的打算跟她说了,由大姐决定要不能去看望。   在她看来,爹爹是一定会去探望的,而他们几个就得看各自的意愿了。   “云漪……”   江大林看到闺女皱眉就心慌,他刚才一听母亲出事就火急火燎地想去看情况,被媳妇儿给拦了。   媳妇儿劝了他许久,说就算去,也得经闺女同意了才能去,因为他这一去代表不是他江大林,而是整个清漪园。   因封赏这事,清漪园的人受了老江家多少闲气,这个时侯他们没出来踩一脚已经很客气了,哪里还能去探望。   如果去了,以后闺女在下人面前就会失去威信,到时他就会两边不讨好。   江大林听了这些话非常气恼,差点就打了姚芳华,被江大月和几个孩子拦了下来,数人一起跟他说事实讲道理,才让他答应来跟云漪商量。   “姚姨,你就陪爹一起去看看吧。”   江云漪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她若不让江大林去,万一赵氏有好歹,她与江大林的父女关系就走到尽头了。   不管如何这一次江家五房没得到这份封赏,于他们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她没必要在这个时侯还要狠踩一脚。   另一个原因是她实在没有理由阻止一个儿子去看望生病的母亲,不管这个母亲有多不好,她还是江大林的生母。   “……云漪,你,你不反对我去看你奶奶么?”   几个跟着来劝说的人愣了好一会明白过来,江云漪虽然不喜赵氏,但却没有阻止江大林去探望。   “去吧,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我会让厨房给你们留饭。”   此刻正是饭点时间,江云漪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等吃过饭再去的,只能让他们早去早回。   然她又明白如果赵氏的情况真很严重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早回来的。   “好好好,我和你姚姨一定早点回来。”   江大林说完就拉着姚芳华的手快步跑走,很快消失在江云漪的视线中。江大月带着江武也跟在后面。   他们母子虽然脱离老江家十几年了,可毕竟还是血缘至亲,若赵氏真有个好歹,他们心中也会不好受。   这就是有善心的人和没良心的人之间的区别!   “姐,你不生爹的气么?”   两孩子觉得奇怪,以前只要爹爹替江家人说话,姐姐都会很生气啊,怎么这一次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爹爹呢。   “古语总说世间是非对错自有公论,可其实这些是非对错一直存在我们心中,怎么去区分我们也自有衡量的标准。   以前我不让爹站在他们那边是因为爹没有理,但今儿不同,今儿姐姐若不让爹去,那爹爹以后就更难跟我们一条心了。   有些时侯,我们也得为爹爹想几分,这叫设身处地!如果你们是爹,看到自己的母亲病得快死了,难道你们会不去看望么?”   江云漪牵着两孩子的手,边走边跟他们分析原由。她江云漪的弟弟妹妹除了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外,也要懂得如何明辨是非对错。   然是非对错很多时侯是没有标准的,这就需要他们自己去衡量,至于如何去衡量她得慢慢教。   “姐姐,我还是不大明白。”   两孩子有些茫然,他们当然知道如果换他们处在爹爹的位置,他们是不可能不顾奶奶死活的。   可他们毕竟不是爹爹,也不可能是爹爹啊!他们虽然没有想过让奶奶死,可奶奶曾经那么欺负他们,他们没去踩一脚已经很仁慈,难道还要去看望她给她出钱治病么?   两孩子将自己的疑问告诉江云漪,一副求解的表情。   “让爹爹和姚姨去看望赵氏是一回事,让我们出钱给赵氏看病是另一回事。至于其它的,等你们以后长大就会明白的!”   江云漪希望两孩子心存善念,是因为只有心存善念的人才会有快乐。但这都是有前提的,她可不希望把两孩子教育成圣母。   赵氏是死是活她可不管,她让江大林去看望赵氏,不过是因为赵氏跟江大林是母子,完全是出于道义的原则,不得不让江大林去。   “原来是因为道义啊!”   两孩子这才一副我总算明白了的表情,原本纠结的眉头也解了,脸上露出明了的笑容。   “好啦,既然明白了,我们快去饭厅,这会子客人一定等急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带着两孩子往饭厅的方向走,好在一开始她就让端木阳在那边等着,不然她这个做主人的这么晚去实在不合礼数。   待江云漪三姐弟到饭厅的时侯才发现只有端木阳一个人坐在饭桌上,福公公和徐县令都立在两旁。   “丫头,你这速度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半天了。”   端木阳看到江云漪过来连忙站起来,笑容如若春风,恍得江小小和江小高都忘了走。   “福公公,徐县令,你们怎么都站着?端木,你还不让客人坐下。”   江云漪原本是要让姚芳华接待他们的,可惜姚芳华接待徐县令还能应付,福公公就未必了,所以才想到端木阳。   可她却忘了,端木阳本身是跟仪仗队伍一起来的,又有权让福公公一路听他的指挥,这身份必在福公公之上。   如此一来,福公公哪敢跟他同桌而席?真是太失策了!   “我让他们坐了,他们不肯坐,不信你自己问他们。”   其实他就是不想他们在这里碍眼,这可是他跟丫头及她的家人同桌吃饭,怎么可以让外人插足呢。   “小小,高子你们在这里替姐姐招待一下贵客。你,给我出来!”   江云漪留两孩子应付一下福公公和徐县令,凝了端木阳一眼,就当先出来。这个家伙就会给她捣乱,真是气死她了。   端木阳只好笑着跟了出去,两孩子这个时侯才回过神,倒是福公公和徐县令有些傻了。   刚才他们看见了什么?他们看见临渊公子在对江云漪笑哪,而且貌似二人还极为熟稔的样子。   徐县令是知道端木阳对江云漪有些动机不存,可他怎么也没想二人会这么熟,并且二人之间的互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哪。   福公公此时方明白为什么端木阳这一路上会让他们没命的赶路,可要他如何相信堂堂的临渊公子竟然会为一个江云漪做到如此地步。   暗自想着,这事儿,他要不要告诉皇上和太后呢?   江云漪跟端木阳在外头扯皮了很久,没人知道他们二人在外头说了些什么,总之江云漪回饭厅时,端木阳并没有跟过来。   ------题外话------   赵渣啊赵渣你到底死了没?死了没?姑娘们觉得她死了么?哦呵呵。看在赵渣渣不知死活的份上,姑娘们是不是要给个赏啊!   皇榜告示第112章:自动送上门来找死!   “让二位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江云漪笑着请福公公和徐县令坐下,几人开始做下来用餐。   原本福公公在江云漪面前还会摆摆架子的,可经端木阳刚才的表现,福公公对江云漪就明显客气了不少,还时不时打听一些江云漪跟端木阳的关系,只可惜全被江云漪给挡了回去。   江云漪本意是要拉笼福公公的,见他如此只好借用端木阳的影响力,让福公公对她礼让三分。   这样虽然和她的本意有些出入,可最起码福公公回去后,看在端木阳的面上不会给她下什么拌子。   至于徐县公她根本不需要再多做拉笼,他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人,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就更明白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官运亨通。   吃过饭后,江云漪命下人带福公公和徐县令去准备好的客院休憩,又让人带两孩子自己回房习字。   这两孩子自夏秋以来就没回学院,只能在家里认真学习,不然等回到学院就会跟不上进度。   红枫学院本是因为秋试在即,特别放学生三个月的假,待秋试过后才正式开学。但因平江水患之故,秋试往后推了近两个月,现在才开始考第一场,估计得等到过年才算玩。   念漪学院是私人办学,不受朝廷管制,江小小跟学院请假到秋收过后,再过几日就应该回浣州了,现在她得加紧学习,不然铁定跟不上进度。   “丫头,我还没吃饭!”   端木阳从背后拥住刚忙和完的江云漪,语气里全是委屈。他的分量下降了,他的丫头嫌弃他了。   “我不是跟你说厨房里有刚熬好的莲藕粥,让人给你送过去了么?”   荷塘里的莲藕刚到收获的季节,近日江云漪教了几道莲藕做的菜品,而莲藕熬粥益气养阴、健脾开胃,她看得出端木阳近日胃口不是很好,所以才特别熬了这款粥品给他喝的。   “哼,你为了别人,不让我吃饭。我不吃!”   端木阳使性子,他的丫头竟然为了两个外人把他赶走了,真是太伤他的心了。他绝不能让他的丫头养成这种习惯。   他得让他的丫头知道她的心里,眼里,脑子里装的只能是他,就算不能只装他一个,但也必须把他放在第一位才成。   “你啊!”   她哪里有不让他吃饭哪,她不过是不想让福公公和徐县令因为端木阳的存在连与他们同席都不敢,才让他独自出来用餐。   这怎么就成了不让他吃饭哪!这个家伙能不能不要小气成这个样子哟。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给我饭吃,你心里没我。”   端木阳嘟着嘴,不理会江云漪无奈的样子。这一次他要狠下心,不然他的丫头就不在乎他了。   “那你说,怎么才肯原谅我?”   江云漪无奈极了,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没正形了,不过就是让他自己吃饭,竟然用这一招来威胁她!   可是谁要这个家伙胃不好,不吃饭就会胃疼呢。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么?”   端木阳知道这丫头是担心他的胃,其实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只是本身很挑嘴,除了丫头做的饭他从不挑外,其它人做的饭只要一不合他的胃口,他宁愿饿着也不吃。   这样一来二去的就得了这个病,整个府里的人经常为他的饮食问题而纠心,在京都,他府上的厨子换得最快。   “我们先吃饭,我喂你吃。好不?”   江云漪没有马上答应,只好先用缓兵之计,亲自盛了饭,吹凉,然后亲自喂到他的嘴边。   如果不是为了他的胃着想,她才不这么向着他呢。男人不能宠,一宠就上天!她就是太向着他了,才让他这么得寸进尺。   “那你一口,我也一口!”   端木阳想起那一日在念园的厨房,眸子瞬间亮如辰星,唇角上扬,笑容犹如三月里盛放的桃花,靡丽妖娆到了极致。   “……好!来,张口。”   江云漪很想说不,可是看着他欢喜的样子又有几分不忍,只好任他所求,谁要他现在是病人呢。   “漪漪,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端木阳凝着江云漪给他喂饭的模样傻笑,他觉得这个时侯的江云漪最美,因为这个时侯的她眼里只有他一个。   “你胃不好,以后不可以再耍性子了。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下次。成不?”   江云漪拿出贴身的帕子替端木阳擦了擦唇边的粥迹。细嫩的小手抚着这张妖孽般的容颜,语气带着认真。   这个人哪,她是真的拿他没法子了!   “好!”   端木阳一把将江云漪拥进怀中,沉沉地应了一个好字。谁要她是他的毒,怎么也戒不掉呢。   外头帮忙守门的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小脸色瞬间就红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的公子居然会对一个小女子用这种招数。   阿大和阿二他们说得对,公子一遇上江姑娘那智商一定是零,不然怎么连这样不入流的招儿都愿使了呢。   在青杏和银杏眼中,用不吃饭威胁人是最低级的,可惜他们家公子貌似用得很顺手哪。   江云漪陪端木阳吃过饭后,二人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江云漪走在前面,端木阳走在后面,以一个守护的姿势护着她的周身。   未时初,江大林和姚芳华回清漪园,他们二人一回来就直奔江云漪所在的书房。   江云漪的书房分外书房和内书房,外书房是她和管事们看帐和议事的地方,内书房则是江云漪放重要文件和帐册的地方。   此刻江云漪正在外书房看上个月张元和江晴给她送过来的帐目。   张元是百味药粥坊的主管,很多事都由他亲理亲为,他虽不管帐目,但每个月的月初都会和帐房一起给她报帐。   汪晴人年纪虽小,但人很精细,被江云漪提升为雅斋的帐房主管后更表现出超出常人的管理才能,当即被江云漪再次破格提升成为雅斋的副总管,兼任帐房主管。   每个月的月初江晴和马管事都会一同给她报帐,但由于雅斋的生意红火,有多次二人会相互交接好,只来一人。   江云漪看帐对帐的时侯一般不喜欢人来打扰,这是一直以来清漪园每个人都知道的规矩。   “江姑娘正在对帐,吩咐不准人打扰!”   青杏和银杏奉端木阳的命贴身跟在江云漪身边,此时自然是由她们二人看守在书房外头。   连公子都被江云漪赶回倚水居休息了,她们怎么可能放其它人进去哪。即使这两人一个是江姑娘的亲爹,一个是江姑娘的继母也不行。   “我们找云漪有事,麻烦你们能报一声。”   姚芳华知道这两个丫头是那个长得极漂亮的男人送给江云漪当贴身丫环的,她们只听云漪的话。   “那你们等会。”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其实今儿发生的事儿她们也有耳闻,最后青杏进去通报。江姑娘说过除了公子外,其它人在来找她都允许通报。   “你让云漪一定要见我们一见。”   江大林本以为云漪丫头这个时侯应该在陪客,不想却在书房看帐,这可不好办,但他必须见到云漪丫头。   “当家的,你别急,云漪丫头会见我们的。”   姚芳华拉住江大林不让他冲动,云漪丫头看帐时最忌他人打扰,即使他们是亲人也一样。   这个时侯这两丫头肯进去禀报已经不容易了,他们得有耐性。   “姑娘让你们去花厅等她,她稍后就过去。”   青杏从书房出来后,将门带上,把话带到。江姑娘好似猜出了什么,并没有拒绝相见。   江大林和姚芳华听此只好去花厅等着,江大月、江武及同他们一起进园的江大志也在花厅。   “怎么,云漪丫头不肯见我们么?”   江大志见江大林夫妇进来,江云漪却没跟过来,模样有些着急。江大志近日都在外县办事,今儿回来才知道发生那么多事儿,母亲现在更是命悬一线,等着救命。   江家的田地全被淹了,今年没有收成,江大志趁秋收时分到外县去,是想多赚点银子回来好过年。   “云漪丫头很快就过来,只是我们还是想相怎么劝她出手吧。”   姚芳华见江大林沉默就接了口,她也不想掺和老江家的事儿,但江大林却不可能不管赵氏的死活。   李郎中让江家人准备后事,一家人心如死灰,江传一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晕了过去。   江大志百般哀求,李郎中看了江大林夫妇一眼,江大志瞬间就明白过来,能救赵氏的只有江云漪。   江云漪的医术虽然没有完全传扬开来,但在安云的名流圈子却没有人不知道江云漪有一手好医术,而且医人的法子与众不同,无需吃药就能把人的病治好。   然这事江大志是不知道的,可有几次村里人生了大病,李郎中治不好,江云漪出手却总能药到病除。   “二舅,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镇里请大夫,不应该让云漪这么为难。”   江武不同意江大志等人的主意,难道他们就没想过万一云漪治不好赵氏,人家会认为云漪见死不救,甚至故意把赵氏治死么。   “二弟,武儿说得对,不如我们先去请镇里的大夫再说吧。”   江大月对赵氏仅存的一点亲情就是生养之恩,可是她与江武有同样的忧虑。一是怕江云漪不肯出手,二是怕江云漪出手却治不好赵氏,反而惹了一身骚。   “当家的,你也要为云漪想想哪!”   姚芳华不懂得李郎中最后怎么就把目光转向了他们这边,让得江大志以为能救赵氏的只有云漪。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做最后的劝说。江家四房与江氏一族早就水火不容,经此事更是两看相厌,云漪丫头没有落井下石已经非常客气了,怎么可能会出手救赵氏呢。   “如果现在还去镇里找大夫,娘就没救了!”   江大志痛苦地蹲下身,不愿去想云漪不愿去救母亲,但他不得不想。谁让母亲先前待老四家那么刻薄,但他们毕竟是血脉至亲哪。   江大林一直沉默,非常沉默,其实早在他将二哥带进门时,就有求云漪丫头救人的意思。   但是他没有任何把握,因为他看得出闺女若不是因为他,近日就不会那么隐忍。   现在封赏落到他们家,母亲因此而病倒,闺女没有出手以受贿的罪名抓他们去见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书房里江云漪将帐册先整理到一边,这些帐册都是月初时张元和汪晴交上来的,二人在清漪园住了几日,跟她具体汇报了百味药粥坊和雅斋的情况才回去的。   今儿她主要是在对帐,现在已经十月了,再过一个多月就到年终了,到时所有的帐目都要重新整一遍。   那时她不仅要整这两家店的帐目,连清漪园这边的帐目也要整理,会非常忙碌,所以平日里她对帐都会对得很认真,这样到年终时就可以不必那么辛苦。   其实现在清漪园、雅斋、百味药粥坊、加上平县的念园和从刘家那边盘过来的荷塘和人手,从这个月开始就要给他们准备年终的年钱、年货及衣物,这些又是一笔帐。   而且这笔帐的花销从这个月就要开始算了,尤其是衣物,现在做的话直接订的就是冬衣,这上上下下加起来有几百号人哪。   这些还只是内部人员的花销,给客户送年礼也要开始准备。这也是为何这个月张元和江晴过来一住就是几天的原故。   江云漪将这些一一吩咐给他们二人去办,还特别列了极详细的单子给他们,就是不希望在年终时出什么岔子。   汪晴不知道这个月初江云漪会吩咐这么多事,所以有些忙乱,说回去会跟马掌事做商量,待商量好后,再一起过来跟她汇报。   这就是雅斋人员重组之后的后遗症,若是段景之还在的话,这些事根本不需要江云漪出面。   张元不清楚雅斋的情况,所以帮不上忙。药粥坊接触的客人都相对比较简单,不似雅斋接触的多为名流,及往来安云的贵客。   这些人都是雅斋极重要的人脉,都必须小心处理,不然容易给雅斋带来负面影响。   稍稍整理了一会后,江云漪才出了书房的门,这些帐册及年终的一些准备事宜还有得她忙呢。   “江姑娘!”   李郎中匆匆赶到清漪园正要求见江云漪,就见到江云漪从书房里出来,忙打招呼。   他今儿干了件蠢事儿,可他又想知道江云漪到底有没有办法救赵氏。   “李郎中?”   江云漪在这个时侯看到李郎中颇有些意外,因为这个时侯李郎中应该在江家本家给赵氏诊病才是。   “江姑娘,对不起!”   李郎中想了想还是先过来给江云漪请罪,反正赵氏他是救不活了,可若江大志找到江云漪让她去治,这不管救没救活,江云漪都落不到半点好。   他是糊涂了才暗示江大志说江云漪救得了赵氏,他真是太混帐了,江云漪对他那么照顾,他怎么可以这么算计她呢。   “我爹来找我,是因为你告诉他我能救赵氏?”   江云漪稍微一想就想通了,李郎中算是她请来教工人们一些基本的药理知识,但却一直没住进清漪园,依旧以郎中的身份在村里行医。   这个人虽然有些不靠谱,还有些贪财,却是真心喜欢医术,只不过一直拜不到好师傅,所以医术不精,只能给人治治小病。   看来赵氏的情况有些棘手,让李郎中生了别的心思,甚至枉顾她的意愿,想让她的家人来逼她出手哪。   “江姑娘,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一直在栽培我,我不应该这么做的。请你原谅我一次!”   李郎中听江云漪这么说面上越发羞愧。他当时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跟江大志那样暗示哪。   但是他太想知道江云漪到底有没有办法救赵氏,他很想看看江云漪的医术到底高到哪个地步。   可他却忘了,如果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江云漪都会爽快地去救,偏偏江家人要她救,就得看情况。   “也许你应该庆幸你现在来找我,但你给我惹来的麻烦,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把它解决掉?”   她生平最不喜欢被人算计,偏偏总有人想算计她。若这一次她轻易放过李郎中,那么就会有人认为她江云漪好欺,就会时不时地来欺负她一下。   “我知道怎么做,请江姑娘放心!”   李郎中心里一紧,顿时就明白了即使江云漪能救赵氏,这一次她也不会出手。她本就不喜赵氏,加上他的设计,她就更不会救。   这个少女的心可真狠哪!   “我爹和我二伯他们来了,怎么跟他们说,不必我教你吧?”   江云漪远远地就看到江大林、江大志兄弟二人朝这边走过来,面色有些急切,姚芳华、江大月、江武匆匆跟他们后头。   她答应江大林让他去看赵氏是出于道义,但并不代表着她还要出面去救一个天天恨不得她早点死的人。   让她当圣母,除非她这个身体的本尊活过来!   “我知道,请姑娘放心!”   李郎中的心紧紧地纠了起来,他不知道赵氏还有没有救,但他知道江云漪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去看赵氏的。   江云漪微微一笑,有意避开江大林等人,说完就转过身重新回了书房。她还有很多帐没理,才没闲功夫去看赵氏如何呢。   靠着书房的门,隐隐约约听见李郎中直接跟江大志等人报丧,说即使是江云漪现在过去人也救不活了,让他们赶紧准备后事。   然后江云漪就听见一声压抑的哭嚎声从江大志的喉咙中发出,那种失去亲人的悲恸与痛苦直接压垮了他的心志。   双手抱头,哭嚎之声低低发出,如一只受伤的兽在独个舔着伤口。   推开窗棱,江云漪看到江大林毫无焦距的眼中深藏着痛,嘴巴一张一合似想喊些什么,最终一句也没喊出来,只砰地一声跪在地上,仰望苍穹,神色苍茫。   江大月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江武忙从背后扶住了她,江云漪看到她的脸色在听到噩耗的那一瞬间苍白如纸。   姚芳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江大林,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失去亲人之痛并不是一句节哀顺变就能让当事人好受些的。   李郎中立在那里,瞳孔微缩,眼睛微微地眯起,江云漪看到他的手隐在大袖下面握成了拳。   “跟我说一下她的具体情况!”   江云漪打开书房的门,从书房里走出来,面色淡定从容,话音平平淡淡,云淡风轻。   李郎中微缩地瞳孔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紧握地双拳也放缓成正常的模样,眸子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没有把握,但我会尽力!”   江云漪最后摒弃的一切私人情感,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去看待这件事。她承认她不是一个好人,但她不想看着自己在乎的亲人因为失去至亲而痛苦难当。   撇去江大林不说,江大月嘴上虽一直不承认赵氏是她的母亲,但刚才那一刻她的痛苦,江云漪全看在眼里。   失去至亲的痛她也尝试过,当初清清死的时侯,她是那么那么地痛,痛到为了给她报仇,到最后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李郎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赵氏的情况跟江云漪全数说了一遍,一点细节都不敢漏,生怕错过一点就会失去救赵氏的机会。   “她死不了,但能不能醒过来得靠她自己。”   江云漪听后迅速做出了判断,赵氏这是刺激过重,加上重击才引起的晕迷,但由撞击的部位是在脑部而影响到她的神经中枢,导致她无法立刻醒来。   赵氏的这种状态跟现代医学所说的植物人有些类似,却又不完全相同,但原理上应该是一样的。   “这,这么说她还有救?”   李郎中听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赵氏的情况很奇怪,她头部受到撞击流了不少血,气息很微弱,但人已经晕迷了几个时辰却依旧不醒。   他从来没遇上这样的病人,所以才想让江云漪出手,没想这小女子真知道病况,还能诊断出人不会死,但能不能醒来就两说。   “那得看她的造化,如果她一直不醒,只能喝水吃流食,营养很难得到补充,没有充分的营养人的身体机能就会下降,那能活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江云漪说完将一些治疗的方法及注意事项一一点了出来,至于赵氏能不能撑过来她就管不着了。   她肯说出这些,完全是看在江大月的面上,不想这个女子太过痛苦。在这些人里,也就江大月能让她心软,其它人还没到这个地步。   “雅斋很多药茶都可以补充这些营养,你们回去后喂她喝水就用药茶,至于流食就买百味药粥坊的药粥。”   李郎中知道江云漪肯这样提点他已经殊为不易,知道她不可能给赵氏开方子,就自作主张结合江云漪说的一些治疗方法给赵氏开了方。   “多谢李郎中,也谢谢你云漪。我这就回去,我一定会唤醒娘的!”   原本痛苦至极的江大志忙跪下来给李郎中使劲地磕头,临走前看向江云漪的眼神极为复杂,诚挚地说了一声谢谢就匆匆出了清漪园。   江大志知道云漪对母亲是有怨气的,可她在最后肯出手说出这番话指点李郎中为母亲治疗,说明这孩子的心还是极善的。   若不然她一定不会这么做,可是如果母亲这一次逃过一劫还和以前一样,一门心思总想打老四家的主意,那么云漪决不会再手软。   “武表哥,你扶二姑姑去休息吧。”江云漪先让江武扶着江大月回房休息,看着眼神重新有了焦距的江大林语气平静地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们!”   她不想给江大林任何一个觉得她是在心软的错觉,因为江大林这样的人若让他察觉她会受妥协,就会开始犯错。   可江大月不同,江大月若知道她是因为她才愿意帮赵氏一把,她会铭感在心,然后会在日后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她的感激。   “我,我知道!”   江大林嚅嚅地答。他知道云漪今日本不想出手,到最后之所以会出手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在里面。   他能猜出的原因之一就是云漪不想看着她所爱的亲人痛苦!这个亲人,包括他,也包括二姐和二哥。   云漪的心还是极善的,她不过把这份善良给隐藏了起来。   “这样最好!你们也累了,都去休息吧。”   江云漪微微抿了抿唇,神情淡漠,语气冷漠,与以往的亲近大相径庭,令得江大林不敢再多说,就随姚芳华先行一步。   “江姑娘,今日是我对不起您,但日后您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尽心尽力。您才是一个真正的医者,我敬佩您!”   江云漪今日的做法,让原本因江云漪的冷血而心生怨恨的李郎中彻底的诚服,这个小女子并不是没有仁心,而是她的这份仁心并不会像某些大夫一样时刻都有。   比如这一次,她完全可以视而不见,可到最后她还是愿意出手。他知道刚才江云漪愿意听他说赵氏的诊断结果,完全是以一个大夫的仁心仁术出发。   那个时侯江云漪的身份不是赵氏的亲孙女,也不是清漪园的东家,而是一名大夫,一名医者!   “你的话我记住了,但我的话你也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就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江云漪的语气比之刚才还要冷漠,她想或许她对她的手下还是太宽容,不然他们怎么有那个胆子敢算计她呢。   也许从今儿开始,她也得端出一个主子应有的架子来,否则人人都会以为她江云漪太好欺!   “属下明白,不知明日属下可否搬进春华阁?”   春华阁是清漪园北苑的主事小院,李郎中先前一直没住清漪园是他自己要求的,现在主动要求自是想真正成为清漪园的一份子。   “住进清漪园,以后你就得与清漪园共进退,就是清漪园的一份子,就得守清漪园的规矩,就算做郎中也只能给清漪园的人看病。这些都要写在契约上,这样你还想住进来么?”   李郎中在清漪园负责教暖房的工人识记草药的药理和药用,并同药农一起教工人们采收的要点和注意事项。   当时李郎中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就没跟清漪园签契约,最后只签了一份草拟的工作协议,那份协议里李郎中并不受清漪园的规矩拘束。   若现在李郎中想住进清漪园,那从今儿起他就只能是清漪园的人,她可以在清漪园开设一间医馆,但医馆的进项只属于清漪园所有。   “以后但凭姑娘吩咐!”   李郎中恭恭敬敬地江云漪行了一个大礼,从今往后,他愿意为清漪园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明儿就请村长和陈公他们来做个见证吧。”   江云漪点点头,返回书房打算继续看帐,村里唯一的郎中如果成了清漪园的人,对清漪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郎中应声,就离开了清漪园,他得回去收拾一下他的药铺子。先前是他自己糊涂了,也许他早应该搬进清漪园的。   “丫头,看了那么久的帐,是不是应该陪陪我了?”   端木阳犹如牛皮糖一样贴进江云漪,深嗅她的发香,语气低沉带着委屈。这丫头不厚道,才刚哄完他,就把他从书房赶出来,不让他陪着。   刚处理完家事,也不知道给自己松口气,又要开始忙,这身体哪里受住?她不心疼自己的身体,他可心疼着呢。   “这都快年终了,我都快忙死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啊!”   江云漪转过身捏着这张老给她装无辜扮可怜的脸,但还是任端木阳扣着她的手回房休息。   “怎么会哪,我要是不体谅就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了。我是有事儿要跟你说,刚才我去找徐县令小聊了一下。明儿福公公一走,他会把县衙的人留下来查受贿一事。到时你会心软么?”   端木阳来到丰泽屯并不是没事可干,在江云漪不能陪他的情况下,他自个去查了江云漪的近况。   阿大和阿二不知道死哪去了,发出消息也不回。他估摸是有人搞鬼把他们给拌住了,只能让其它人去查这些事儿。   查后才发现,他的丫头近两个月来受了不少委屈,而这些委屈全是她的那些亲戚带给她的。   尤其是府城的官差知法犯法收贿百姓贿赂私下将封赏名单换下来的事儿,把他的丫头给气坏了。   这口恶气,他若不替他的丫头出了,他还是端木阳么。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我只在乎我认定的亲人,其它人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江云漪在端木阳怀中寻了一个较舒适的位置,声音轻轻然然,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睡意,然她的话却透着丝丝的凉薄。   “你是觉得这些人虽然能把你气到内伤,但还没有触及到你的底线,所以你才不想出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不彻底给他们一个震慑,他们还会死灰复燃?”   端木阳微一寻思就明白江云漪的意思。其实说白了,江云漪的心还不够狠,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的那些亲戚老在她面前蹦跶。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江云漪轻叹一声,她对这些亲戚已经反感到了极点,元宵纵火案之后,她本以为这些人已经得到了教训,不会再来惹她了。   谁想他们还是三番五次地来找麻烦,她也很想把他们一巴掌全拍死,省得老来碍她的眼。   但是不管古代还是现代你都不可能随随便便想把谁弄死就能把谁弄死,这些人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   她不可能用对付杨大虎的法子让这些人也跟杨大虎一样让他开不口,说不了话,连行动都成困难。   当初对付杨大虎时,她会用出那样的手段是因为杨大虎侵害到了小小,触及了她的底线,所以她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可同样的,她也没有让杨大虎死,除了内心对生命的敬重外,她觉得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并不是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   “那就让律法去惩治他们吧。”   端木阳知道在江云漪心里非常渴望亲情,即使这些人总来烦她,总来惹她,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们死。   可在端木阳的世界里,敢招惹他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也许这就是他跟江云漪的不同。   他的丫头有一颗善心,还有一颗仁心。然她的善,她的仁都是有前提的,一旦有人触及到她的底线,那这些人的下场就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知道律法对有些人未必管用,但对他们却最管用!”   其实元宵纵火一案还是让江家人有些发悚的,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不过这一次她不打算让他们再有翻身的机会,她已经有了一个对付他们更好的法子。   除了用律法让他们进牢房,让他们没机会在蹦跶,她得先让清漪园的人先把这几日在江家人那边受的气给出才成。   “你似乎还有其它主意?”   端木阳见江云漪水灵灵的眸子中闪着一抹寒凉,心想以她丫头的性子怎么可能任欺压那么久而毫无动静,想来她早就有了主意,只是契机没到才没有动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惹了我,至少得先付出点代价。”   江云漪眨了眨眼,她从来都不是慈悲心肠,何况江家人时常找机会把她气得胃疼,若不给他们吃点苦头,那她先前受的气不就白受了?   ……   次日一早,江云漪送福公公和徐县令出丰泽屯,沈天明和几名官差被留下查有关封赏受贿一案。   要是想将他们法办还要收集一些相关证据,只是未等沈天明等人收集到相关的证据,江家与杨家的人就闹了起来,还直接闹到了清漪园。   “大林闺女哪,俺们家当初为了给小兵弄这个封赏,可交了不少银子。现在封赏又落回到你家,老江家交不出钱,你得替他们把这钱给付了!”   杨三媳妇柳氏见江云漪出来连忙抢上前去,就要江云漪赔银子,想着江家人懒帐不要紧,这江云漪前儿可是赏了百两黄金,那把银子还给他们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我见过蠢的,可还没见过像杨三婶子你这么蠢的。”   江云漪本是不想出来应付这事儿,可惜沈天明他们查了几天都查不到有力的证据,这不,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可是正愁找不到办江家的人证物呢。刚好她吩咐张夕办的事儿也办得差不多了,那就一起吧。   ------题外话------   竹篮打水一场空,花尽所有却什么都得不到。这样都不算虐,姑娘们你们是打算闹哪样啊?要不你们来吧,把你们认为最整人的法子全跟偶说说,姐姐看看能不能整出你们要的效果哈!   PS:请看到最新章的姑娘立刻出主意,然后留言,姐姐都是白天码字,晚上修文,第二天发文,所以你们还有机会,想怎么虐渣渣们尽管虐,姐姐尽量满足你们所求哈。~\(≧▽≦)/~   皇榜告示第113章:杀人有什么了不起!   “你,你啥意思?你咋地骂人哪!”   杨三媳妇微微一愣,江家人为了得这个封赏又是卖宅子又是卖地,上次这事出来后,他们家跟老李家一起去老江家要帐,老李家不愿再掺和,就跟江传一要了地契,他们家想多分一杯羹,所以没要。   本想等封赏下来,跟老江家一人一半,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会知道这事儿他们三家没有一家讨得了好呢。   现在封赏被江家四房得了,她当然不甘心!所以今儿她借此跟江家人吵了起来,闹到清漪园就是想让江云漪赔偿她的损失。   “杨三婶子难道不知道行贿受贿是犯法的么?”   江云漪笑得异常温柔,这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个时侯还想讹她一笔,真当她是泥捏的啊。   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来找死,她若不接岂不是太对不起这份深情厚意了。   “你,你啥意思?”   杨柳氏还有些不明所以,她今儿可是来找江云漪要钱的,咋地变成犯法啦?她咋地不知道她何时犯了法哪。   “啥意思?意思就是当初你们几个伙同江传一等人一起给府城官差行贿一事已经败露,现在你若老实交待,还可以得一个坦白从宽。若不然,你就等着做牢吃牢饭吧!”   一名同沈天明一起留下来查这个案子的官差哧笑一声,凝着这个自动送上门的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村妇就村妇,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来找事主要钱,简直愚蠢至极!他们兄弟几个可是正愁找不到可以结案的证据呢。   “这,这跟俺没关系,俺,俺只是出了一点嫁妆。江家本家和江家五房出的才多,俺们家拼拼凑凑才凑齐了一百多两,还不是照样没把这个封赏讨过来!这哪里算犯法?你们可别吓唬俺,俺才不怕你们哪!”   杨柳氏心慌之下把当初行贿官差的底全露了,还把江家人一并扯了进来却毫不自知。   她只想早点脱罪,然后早点离开这里,可惜这些官差好不容易有了这么点线索,哪里会轻易放她走。   “只要你据实以告,将你们如何受贿府城官差的事告诉我们,我们就替你求个情儿,否则你就别怪我们不给你机会。”   几名官差对视一眼,便知道这个杨柳氏一定知道很多内幕,开始诱供。这个案子早一点结,他们就可以早一点拿到赏钱回去交差。   而且他们看府城来的那几个龟孙子早就不顺眼了,这一次若能在丰泽屯找到他们收授贿赂的证据,就可以为他县衙的几个兄弟出口气了。   哼,让他们狗眼看人低,爷们几个也让你们尝尝吃牢饭的滋味儿!这是留在丰泽屯查封赏一案的几名官差共同的心思。   “俺啥也没干,你们不能抓俺,俺啥都不知道!”   杨柳氏这下真慌了,就想找机会逃跑,这要真被抓住了,她就真的完玩了。   方才婆婆还带着他们杨家的人去找江家人讨债,她是趁着这个时侯想从江云漪这里捞点好处,哪里想到会被官差逮个正着哪。   可惜官差们早早就看住了她,哪里容她逃掉,便是逃掉了,她也是逃得了一时,难不成还想逃一世么。   “你们别抓俺,你们别抓俺,俺什么都说,俺什么都说……”   杨柳氏被抓住吓得呱呱叫,一开始还挣扎一二,紧接着见挣脱不开,也就不敢再动了,连忙开口求饶。   “杨三婶子,当初你们把银子交给官差时,应该有写凭证吧?”   江云漪眸光一转,想着杨家人也挺愿意下血本哪,竟然为了一个封赏一下就拿出一百多两银子贿赂官差。   要知道庄户稼人大多自给自足,不要说一百多两银子,就是一两银子也够普通的庄稼人家用上一年还有剩余。   她就不信这么大一批数目的银子,杨家人拿出去会不让官差弄个凭证来证明。   “有有有,不过凭证在俺公公那。”   杨柳氏点头如捣蒜,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她就觉得自己是倒霉催的,怎么就撞到官差的枪口上。   “云漪丫头,云漪丫头,咦?几位差爷,你们在这里更好。那边,那边打起来了,打得可凶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有几个村民边跑边喊,本来是来找江云漪过去劝架的,一见有官差在清漪园这边,就想有官差更好,这架就肯定能劝住。   “你给我老实点,说吧,咋回事,咋就打起来了!”   官差见杨柳氏眸子直转悠,喝斥了一声,问跑过来报信的村民。想着这丰泽屯的破事儿还真多,这一桩还没完呢,又来一桩,不过他们人既然在这边,就不能坐视不理。   “我,我知道!是,是我婆家跟老江家的人打起来了。”   杨柳氏本想趁这个时侯逃跑的,可官差看她看得紧,她只能放弃,听官差这么问就知道村民说的是哪一回事。   “走!去看看。”   几个官差刚从杨柳氏口中得和这行贿府城官差一事不止江家人参与,杨家人与李家人都参与了。   看几个村民这样子,那边估计打得挺热闹,若他们晚些过去可能还会出人命,忙让几个村民带路。   “云漪,你是跟过去一起看看,还是留在这里听消息?”   沈天明从杨柳氏来找茬就没开口,全次给手下去问,但这会子那边打起来了,他得过去看看才成。   “沈大哥你忙,我还有一些帐要看,就不去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让沈天明赶紧去处理,其实她是想去看看的,但为了避闲她还是选择在清漪园等消息。   不过江杨两家这么快就打起来,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架打得越凶她就越开心。   不能亲自出手是有一点点遗憾,但能借别人的手出气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   “江传一,你他妈的不给老子交出银子,老子就拆了你家的房子!”   杨家几兄弟一人拿着一根棍棒,先将江家本家翻了个底朝天,模样凶恶地举着棍棒大声地吼。   “赵白菜,你别在里面给老娘装死,你们今儿要是不把银子给老娘交出来,就别老娘不客气。儿子们,给我砸,砸到他们有银子交为止!”   杨娘子自知道封赏一事落到江家四房,就知道不妙。可她不敢到清漪园闹,只能来找老江家晦气,谁要当初老江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若不是这样,他们家也不会鬼迷心窍地去贿赂官差,如今他们家为了这事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这帐不找老江家的算找谁算哪。   “你们,你们,你们住手!住手!”   江传一气得直喘气,只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的精神气完全焕散,他只能抖着双手喊住手,然杨家兄弟哪里会听他的。   在江家本家一分银子都没有翻到,气得抓着江传一就一顿胖揍,江传一一个老人哪里受得住杨家兄弟几个身强力壮的这么打。   他双手护住头,身子弓成虾状,任由着杨家几兄弟拳打脚踢,却无力还手,很快就被打得奄奄一息,鲜血横流。   “你们住手!住手!不准打我爹!不准打我爹!”   江大志在家听到村民们说杨家兄弟一群人气势汹汹到江家本家找他父母麻烦,匆匆就赶了过来,看到自己的老父亲被几个人一直拳打脚踢,老父亲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他们却丝毫没有住手的打算。   “大志!你给我滚开,你要不滚开,我们连你一块打!”   杨家兄弟见江大志疯一样地冲过来,一下就将江传一护在身下,越发地气恼,脚拳依旧不停,吼江大志让他快点闪开。   自知道封赏之事他们再也捞不得半点好处,杨家兄弟就疯了。要知道那些贿赂官差的银子全是他们今年一年的血汗钱,再过一个多月又要过年了,没有银子让他们喝西北风哪。   “不不不!我爹他老了,不经打,你们要打就打我,就打我吧。不要打我爹!”   双拳难敌四掌,江大志也想还击,可惜杨家兄弟人多势众,又是他媳妇的亲兄弟,他就是想动手,一是打不过,二是打不下手,所以只能他来代他爹挨这份打。   “娘,大哥,二哥,三哥,这死老太婆怎么处置?”   杨老四是杨家几个兄弟身材最高大魁梧的,见在江家本家什么都搜不到,不由也恼了,直接就将躺在坑上半死不活的赵氏给扔了出来,像扔一块没用的破布,又如扫一堆垃圾一样没有半分情绪就这么给扔了。   扔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撞了好几下才砰地一声落到地上,依旧没有半分醒过来迹象的赵氏,微微皱了皱眉。   他本以为赵氏是装死,所以才这么扔的!原来这死老太婆是真的不行了哪!呸,活该!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娘!娘啊!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娘,娘,娘你醒醒,娘你没事吧,娘?”   江大志原本死死地护着江传一,方抬头就看到老母亲被杨老四给掷了出来,砰地一声撞到了屋里的墙角,弹回来又撞翻了一排的椅子,最后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却没有半分反应,连动也没动一下,吭也没吭一声。   看到这一幕,江大志瞳孔紧缩,放开江传一就朝赵氏奔了过去,他失声地叫着母亲,控诉着杨家人,泪水糊涂了他的双眼。   “你们这群混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爹娘!?”   江大志将赵氏从地上扶起来,抑头怒视着杨家人,他们好歹是亲家一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哪。   “娘,现在怎么办,难道这两老货真把所有的银子全拿出去贿赂官差了?”   杨家人根本不理会江大志的哭嚎,在他们看来如此对付江传一和赵氏根本不算什么,谁要他们害他们没了银子,没有银子他们的年就没法过,那他们找谁哭去。   “赵氏这个死老娘们,老娘才不信她不会留一手,给我搜,便是把这房子给老娘拆了,也得给我搜出来!”   然后杨家兄弟就真的开始拆房子,举起大锤子使着劲地往墙上砸,拿着砍柴刀就往坑上翻砍,将整个江家本家弄得千疮百孔,处处都是砍砸的痕迹。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强盗,强盗啊!”   江大志想拦着他们,可是拦得了这个,拦不了那个,最后跪下来对着他们直磕头,求他们放过他的父母,求他们不要再砸了。   然杨家人似乎已经砸上了瘾,大有找不银子不罢体的势态。   “爹,爹啊,你快告诉他们,娘藏钱的地方在哪,让他们不要再砸了。”   江大志求助无果,就想让江传一妥协,他怕再耽搁下去,房子被砸了不要紧,最关键的是二老一个本就病着,一个刚被打得重伤,若再不治疗他真怕他们就这样去了。   可他不敢走开,他怕他一走开,杨家人就会对二老再下死手,到时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没钱,没钱了!所有的钱全给官差了,剩下的也全给了老三媳妇,我们家真的没钱了。”   江传一被打得鼻青脸肿,全身都犯疼,连爬都爬不起来,声音里全是灰心和绝望,浑浊的老眼泪水横流。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哪,老天要这么惩罚他啊!江传一哭得极为伤心,却依然没意识到他有今日全是他自作自受。   “你没银子,你没银子怎么去贿赂官差?我就不信你把所有的银子全给了官差。不把银子交不出,咱们就鱼死网破!”   杨娘子根本不信江传一的鬼话,可他们都快把江家本家翻个底朝天了,为何为一分银子都没找到?一定是赵氏这个死老太婆太会藏了。   可惜这死老太婆就是不醒,也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她死了也要把银子死扣着,真是气死人了。   “娘,您别急,二叔和大妞儿不是带人到江家五房去了么?王氏这臭婆娘一定有存银在家里,不然她怎么养活江老五。我们不如去她那里看看,一定会有收获的。”   杨家几兄弟看着被他们毁得差不多的江家本家冷冷地哼了一声,想着这里找不到银子,王氏那里就一定找得到。   “说得对,如果王氏那里找不到银子,就把她那三儿子卖了,老娘就不相信换不回本!”   杨娘子这一次是豁出去了,反正没有银子今年这年他们就没法过了,那还不如赌一把,兴许就能从江家这边扣出钱来。   杨家兄弟纷纷附和,拥着杨娘子就往江家五房那边赶。外头看热闹的村民这个时侯才敢进来看情况,见到江家本家的惨样皆唏嘘不已。   “娘,娘,你怎么样了?乡亲们,乡亲们,麻烦你们,麻烦你们去帮我把李郎中叫过来吧。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   江大志见杨家兄弟走了,慌忙爬到赵氏身边探她的鼻息,李郎中说过老母亲不可以再受到任何影响,否则真就不行了。   母亲刚才被杨老四那么扔,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去。江大志在确定赵氏还有呼吸之后,求着来看热闹的村民帮把手。   他现在即要照顾母亲,还要照看父亲,实在走不开,只能求乡亲们帮忙。   “大志兄弟,你别着急,我这就帮你们去李郎中过来。”   有村民见江大志如此模样心头一软就应了声,劝了两句后,就去找李郎中。方才江传一那惨模样他也看见了,那杨家人可真狠哪。   “爹,爹,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哪位乡亲过来帮我一把,帮我把我娘和我爹扶上坑,这地上凉,他们的身体受不住哪。”   江大志看完赵氏,又爬过来查看江传一的伤势,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他真是太没用了,竟然连自己的父母都保护不了,让他们这么大年纪还要受这样的苦,吃这样的罪!   “大志兄弟,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你看看,这里都被砸成什么样了,还能躺不?”   有人看着被江家本家那被砸烂的房门,坑头,及墙壁心里叹息着,想着杨家人这么一砸,这两家的情分算是给砸没了。   真是造孽哪,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封赏,毁了跟清漪园的情分不说,又害得两家闹到这种地步。   “要不先把二老抬回你家吧?”   有人看着不落忍就建议道。方才他们亲眼见到杨家兄弟将江传一往死里揍,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劝的,那个时侯谁上去劝谁倒霉。   现在这会子若不帮把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好好好,那就谢谢各位,麻烦各位了!”   江大志对着众乡亲死命地磕头,众乡亲都避开了,这个头他们可受不起。   刚才那种情况他们本可以几人合力劝下杨家兄弟,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这么做,这会子若受了江大志的大礼,他们于心不安。   就这样几人动手将依旧昏迷的赵氏,及满身是伤、眼神焕散的江传一合力给抬回了江家二房。   人群中有几个清漪园的人见此后分出一个人回去,将这情况报给江云漪知晓,其余人跟着村民随同抬江传一和赵氏的村民一起往江家二房走。   他们要将所有的详尽情况跟江云漪做汇报,也不枉江姑娘设了这个局,让江杨两家彻底决裂。   不过江姑娘这一招够狠哪,那杨家人刚才可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将整个江家本家搜刮一遍还不够,竟然连房子都敢拆!   现在赵氏生死不明,江传一的样子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不知道这种情况江姑娘满不满意,反正他们几个看着挺解气的,刚才杨家兄弟揍江传一的时侯,他们几个差点没忍住要补上几脚呢。   这边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江家五房那边却正当热闹。   “王氏,俺劝你乖乖地把准备贿赂府城那帮官差的另一半银子拿出来,不然的话你别怪杨二叔我对你不客气。”   杨二狗带着杨家几个孙辈同杨大妞一起闯进了江家五房,王氏刚刚洗完衣服,在给么子做衣裳。   王氏的精神不是很好,但冬日在即,她也得强撑着给孩子们做几件衣裳才成。不然孩子们该怪她不是个好母亲了。   “他二嫂,你带着你娘家人这么气势汹汹地闯进俺家,是准备抢劫还是咋地?”   王氏撑起精神,不慌不忙地将缝补了一半的冬衣收进衣篓里,起身凝着陪同杨二狗一起来的杨大妞。   看来杨家真是被逼急了,连带人强闯这种事儿都干得出。现在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如何才能躲得过呢。   “五弟妹啊,俺们明人不说暗话,俺劝你还是把银子拿出来,省得一会我二叔动手,伤了你和孩子就不好了。”   杨大妞捏着她特有的尖嗓子,笑和格外的甜美,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兴灾乐祸。   王氏的娘家在隔壁村,即使这个时侯有人去通风报信也要近半个时辰才能赶过来,到时他们该要的东西早要到手了。   “当初公公婆婆要给你们地契让你们和李家去分,是你们自己不要,如果那个时侯我们有银子,公公婆婆还会把地契给李家么?他二嫂,如果你们现在走,俺还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强闯家宅,威逼房主也是要吃牢饭的。”   牙行选牙婆时,都会给牙婆普及一些基本的大周律法,王氏在牙行那边是高级牙婆,对于大周的律法比其它牙婆更为了解。   她直接给杨家人扣上这条罪名就是希望他们知难而退,只是她不知道杨家人这一次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而来,根本就不会这么轻易被她几句给吓唬住。   “二舅爷,你跟她废话啥,俺们自己进去搜就知道了!”   杨家孙辈见王氏不识好歹,心里极是不爽,在旁边叫嚣道。江家人坑了外婆和爹爹准备给他娶媳妇的银子,他若不抢回来,今年他就别想娶到媳妇了。   几个杨家孙辈也纷纷附和,他们今儿就是来要钱,外婆说了要到钱就买肉给他们吃,要不到钱就谁都别吃饭,全吃糠去。   “王氏,你到底交是不交,你要再不交,别怪我这个当长辈不给你机会。”   杨二狗眯了眯眼,凝着王氏想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这一次是替杨娘子来要债的,若要不到债,他回去没法跟杨娘子交待。   “哼,你们杨家人真是长本事了,看俺家男人不在,就带着一群人来欺负我们母子。老娘告诉你们,要钱没有!”   王氏看杨家人准备来硬的,知道说再多也没用,直接就跟他们杠上了。想着,杨家人真是太不要脸了,竟然带这么多人来欺负他们娘几个。   “孩子们,听见没有,人家说要钱没有,那你们就给我搜到有!还不动手!?”   杨二狗见王氏如此不识抬举,也不想跟她多说,直接叫孙辈们动手,他就不信他们会搜不到一分钱。   “杨二狗你若敢动手,赶明儿老娘让你们杨家人全去吃牢饭!”   王氏看杨家人不管不顾就绕过她闯进屋里翻箱倒柜,一下就急了,可她一个人又不敢动手,只能虚张声势,希望能唬住杨家人。   “他二嫂哪,我看还是乖乖把银子交了吧,省得我这几个外甥下手没轻没重地把你们的好东西全砸了就不好了。”   杨大妞说着,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当着王氏的面儿松了手,见到王氏瞬间变色的脸后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一时手软!”   见王氏即使变脸依旧隐忍不发,杨大妞笑得越发开心,双手捧起桌上的大茶壶,然后故意松开双手,只听咣啷一声茶壶在地上摔得个粉碎。   “杨大妞,你不要太过分!”   王氏见杨大妞瞄上了屋里摆设的一个花瓶,那花瓶是她给一个大户人家说丫头时,一位夫人送给她的,至少值十几两银子呢。   原本还打算忍一时之气的王氏再也忍不下去了,恨恨地盯着杨大妞,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一个大窟窿来。   “我过分?十几年前你差点把俺骗到青楼卖掉的事儿,你早忘了吧?你忘了,老娘可没忘!给我砸,就算找不到银子,也要把这里全给老娘砸了!”   这才是今儿杨大妞要跟王氏死磕,跟江家人翻脸的主要原因。   杨大妞是杨家的掌上明珠,年轻的时侯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儿,刚及笄那年被人骗进了青楼,差点糟蹋了身子,从此患上一种奇怪的病——一听到跟青楼有关的一切就会尖叫个不停。   要不然以杨大妞的条件是不可能嫁给江大志,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意外,可就是昨儿她才知道那根本就是赵氏和王氏合伙害了她。   今儿她若不能剥下王氏一层皮,实难消多年来的心头之恨!   “杨大妞你再给我砸试试!”   王氏根本不知道杨大妞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杨大妞这是把她给恨上了,不把她的家全砸了是不会罢休的。   “老娘就砸给你看!”   杨大妞直接将手中拿着的花瓶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就好似她砸的不是花瓶,而是王氏这个贱人一样。   “杨大妞你个死贱货,老娘跟你拼了!”   王氏怒了,不管不顾就朝着杨大妞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死着劲的揪着,在杨大妞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细嫩的巴掌就朝着杨大妞白细的脸左右开弓,发泄着隐忍的怒气。   杨大妞尖叫一声,同样抓着王氏的头发拼命地扯,因为用劲了全力直接就扯下王氏的一块头皮,但她觉得还不够,又重新抓了一把死命地扯,一直扯。   如此还不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一手掐起王氏腰间的一块肉狠狠地一扭,边扭边叫,声音响彻整个小院。   王氏头皮被扯,腰间又被这么一扭,恨得双手直接就朝杨大妞白细的脸蛋抓去。她因为当牙婆的原故,并不像庄稼人家的其它妇人把指甲剪得齐整,而是留下长长指甲儿。   那指甲儿毫不留情地抓破了杨大妞的脸,抓得血迹斑斑,同她被扯破的正流着血的头皮相互呼应,然她却顾不得这些,只想着如何打赢这场架。   二人相不相让,扭打成一团,相互之间都下了狠手,正在翻找东西的杨家人见此想帮忙也靠不近身,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疯女人撕打个不停。   “不准你们欺负我娘!”   王氏有三子,大子随同江家旺带足了盘缠一起上京去见世面,二子前两天被王氏送到娘家去,只有么子跟在身边。   么子今年才六岁,还不到大人的腰高,看到生身母亲被人欺负,又见到杨家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扬起小手就想给母亲出气。   “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开!”   小孩子打人是没有半分力道的,可是却很烦人,尤其是在杨家人心存火气的情况,对待小孩子并不会比大人客气多少。   杨家一个孙辈被这孩子抓着裤角,小拳头不断地落在身上,手一扬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哪想这孩子被打了却不哭,一把抓住打过来刚要收去的大手,张开小嘴就狠狠咬了下去。   “啊!你这个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   那杨家孙辈被咬到手大叫一声,另一只就朝孩子的脑袋瓜拍过去,抽出手又是狠狠地一个耳光,然后脚一抬,直接就朝着孩子的腹部踢了过去。   六岁的娃儿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受得住一大人这么打这么踢,小身子一下就被踢飞,小脑袋瓜子撞到了门板,鲜血顺着门板往下流,孩子小小的身子也软了下去。   “啊啊啊……,么儿,我的么儿啊!”   原本还在跟杨大妞撕打的王氏见到小儿子全身是血地从门板上滑落下来,再也顾不得跟杨大妞再撕缠,任杨大妞狠狠地又扯下她几块头皮。   王氏看着小儿子从门板滑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就瞪着他,然后一动也不动,即不哭也不叫,当场就疯了一般地大叫起来,然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本跟她撕打在一起的杨大妞推开,跑到小儿子身边。   “臭小子,谁让你打小孩的!”   杨二狗看着那孩子瞪得大大的眼睛朝着他们看,刚才这孙辈打那孩子时他是看到的,可他当作没瞧见。   那样打,不要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都会觉得疼。可那孩子不哭不叫,就瞪着眼睛朝他们看,这,这,这是死不瞑目哪。   “我,我,我不是故意,他,他咬我!他咬我,我才打他的!”   那杨家孙辈见到那孩子的模样也慌了,他不是故意,他真的不是故意,他没想要杀人哪。   “么儿,么儿,我的么儿啊,你醒醒,你醒来看看娘亲,你不要吓唬娘亲……”   王氏爬到小儿子身边看着他满身是血,双手抱起他,她能感觉到小儿子的身子在渐渐地变冷,她的么儿,她的么儿快死了。   想至此,王氏疯了一般大叫着,哭嚎着,好似这样就能把儿子给救活。   “二舅,怎么样?搜到钱了么?”   杨家兄弟匆匆赶过来根本没注意到王氏因为哭泣,直接就问有没有在江家五房搜到银子。   “钱,钱什么钱,三愣子杀人了!他把江么儿给杀了!”   杨二狗这个时侯哪还有心情去搜屋,三愣子当着他们的面误杀了江么儿,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即使江么儿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但那也是命。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想杀他。”   三愣子被吓坏了,他不想杀人,他不想的,他真没想要杀他,他只是打了他两耳光,又踢了他一脚,他是撞到门板了自个死的,不关他的事儿。   “杀人就杀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江家交不出钱,这小子也得给俺们家抵债,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好惊慌的。你们赶快搜搜看,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搜到钱,动作快点!”   杨二是一个杀猪的,在他看来杀人和杀猪没什么区别,若硬要区别的话,就是猪肉是可以卖钱的,但人肉却不知道有没有人敢吃。   杨家的几个兄弟平日里很少呆村里,在外头也经常干些欺负人的事儿,这一次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儿,当即就要为家里人出头。   现在看到三愣子一脚把江么儿给踢死了,多数面无表情,听了杨二的吩咐如法炮制将江家五房搜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钱。   外头的村民被杨家这群凶神恶煞一吓,见到江么儿一动不动的样子胆小的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这些村民中一样有清漪园的人混在里头,此刻看到江么儿出了事,忙派出一个人去找李郎中过来,看能不能救回来。   江么儿不过六岁,还是一个无辜的孩子,这事儿他们不能怪到他头上。但刚才杨大妞与赵氏扭打成一团,互掐的时侯他们可是看得津津有味。   此刻见到杨家人砸了江家五房心中憋了许久的一口气总算出了!   “你们,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的么儿,老娘跟你们拼了!”   王氏见杨家兄弟从她的屋里搜到她仅剩的私房,再看看怀里身子渐渐冰凉的小儿子,眼睛如充血,爬起来就朝着那个害死她的孩子的三愣子扑过去,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那三愣子本来就在惊慌中,一时不防就着了王氏的道儿,他相挣扎,可是王氏的力气不知道为何极大,他竟然挣不开。   “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给他偿命!”   王氏认定三愣杀了她的小儿子,就要三愣子给她的小儿子偿命,一个人在失去理智和判断力的时侯,往往会发挥极大的潜力,比如这个时侯的王氏,她的力气是平时的几倍,所以三愣子才会挣不开她。   她死死地掐着三愣子的脖子,直至把三愣子掐得脸色充血,杨家人才反应过来将王氏死命地拉开,三愣子才免于一死。   王氏被杨家人抓住,就开始拼命地挣扎撕打,反正她儿子死了,她也不要活了。   杨家几个大男人在这个时侯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女人,总之这个时侯的王氏力气大得惊人。   “偿你妈偿,你要老子偿命,老子不如先要了你的命!”   那名杨家的孙辈摸着自己被掐得差点窒息的脖子,看着王氏疯狂的模样也发了狠,抓起门边的棍子就朝被杨家人制住的王氏敲了下去,鲜血顺着王氏的头部往下流。   王氏只觉得头部一阵晕眩,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昏倒了过去。   “三愣子,你疯了!”   杨家人看着王氏软下来的身子,再看看手举凶器,还傻愣着的杨愣子,哪里还敢再抓着王氏。   外头看热闹的村民,见到这样的一幕都全傻了。   “还不去找郎中过来,如果他们母子全死了,我们杨家一个也别想活!”   杨二狗在这个时侯表现了超乎寻常的冷静,指派着这些晚辈赶紧去找郎中,要不然他们就完蛋了。   杨家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分出一个人出去,才刚走到门口,李郎中就背着药箱过来了。   ------题外话------   这一次真虐啦,求打赏!姐姐喜欢金闪闪的币币,姑娘们不可以小气哝。哦呵呵!姐姐以后滴口号,爱喷香的玫瑰,更爱闪亮的钻石,最爱金光闪闪的币币。~\(≧▽≦)/~   PS:那啥,姐姐的桂林之行要在姑娘们紧揣的票票中泡汤了有没?   皇榜告示第114章:这些全是报应!   “李郎中,先看看孩子!”   那名去寻李郎中的清漪园下人,看到王氏也满身是血的躺地上微微皱了皱眉,忙让李郎中先看孩子。   想着这杨家人至于么,为了那么点银子打伤了孩子,居然还想要王氏的命,这也太过了。   可是王氏是死是活跟他没有关系,他找李郎中是因为王氏的孩子是无辜的,要救自然得先救孩子。   “已经没气了!”   李郎中摇了摇头,为那可怜的孩子合上了双眼,将孩子的身子放平,双眸扫过屋中众人,最终将眸光落在软在地上的王氏。   杨家人全数低下了头,不敢正视李郎中的眼睛,只有杨大妞看着昏死的王氏眸中闪过一丝报复后的快感。   “各位乡亲过来帮把手吧,将这孩子抬到宗祠,然后请村长定夺。王氏还活着,也过来个人帮忙把她抱到大志兄弟家歇着。”   李郎中给王氏的头部止了血,又为她处理了其它伤口,想着江传一和赵氏也伤着,他不可能一个人往两边跑,只能让人把王氏一起背到江家二房去,三个人一起治疗。   村民们都不愿碰死人,即便那只是一个刚死不久的孩子。倒是有村民过来一把抱起王氏往江家二房走。   “干什么送到我家去,俺才不要这个贱女人住我家!”   杨大妞不同意,直接拦了抱王氏的人,她才不要这个害了她半辈的坏女人住进她的家,死也不同意。   “大妞儿,你给我到一边去。”   杨娘子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们今儿来虽然报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态,可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杀人。   现在三愣子失手杀了江么儿,又重伤了王氏,这些个罪名可不小哪!这个时侯她哪里容得杨大妞使性子。   “我不管,反正这个贱女人不准进我家!她死了才好,死了才能消了我胸中这口恶气。”   杨大妞才不管那许多,她现在看王氏是百般的不顺眼,想着三愣子刚才咋不再狠些,将这女人给弄死才好呢。   “如果她不能得到妥善的休养,那你们就和这孩子一样一起给她准备一副棺材吧。”   李郎中不冷不淡地瞥了杨大妞一眼,这个大志媳妇咋回事,这王氏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妯娌,现在人都这样了,她咋还能如此地不讲情面哪。   杨大妞刚想反驳,外头数名官差在几个村民的带领下就闯了进来,见到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小院,及横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毫无声息的孩子,不由对视一眼。   没想到,他们还是来晚了,竟然真闹出了人命,而且还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留几个给村民做笔录,其它人将所有闹事的人全部带走!”   沈天明视察并了解了一些情况,命官差们将闹事的杨家人全数抓了起来。   民最怕的就是官,杨家人一见官差来了,哪里还敢如方才那么横,那么多人看着哪,他们想跑也跑不掉,只能任官差将他们全数抓起来。   “沈捕头,江么儿失血过多,我已经尽力了。”   李郎中跟沈天明交待了一些他所知道的情况,比如江么儿的死,比如江传一、赵氏及王氏三人的伤。   “这孩子……”   沈天明蹲下身查看了下,暗叹了一口气,只好命手下先将孩子的尸体一并带走,待王氏醒了再交给她。   “沈大哥,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们先回去了。”   清漪园那几个来看热闹的下人在沈天明等人来后,本想立刻走开的,后来还是留下做了笔录。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沈天明在清漪园呆了几日,对清漪园的下人还算熟悉,这几人都是清漪园签了死契的下人。   清漪园规定有些严,这些人这个时侯不是应该在清漪园做事么,怎么会跑来这里看热闹。   “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江姑娘知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很镇定地回答。反正他们什么也没干,就是来看江家人怎么倒霉的。   “这事儿我会找你们东家核实,你们可以走了。”   沈天明略一沉思还是将几个人放走了,刚才云漪听到江杨两家打起来,似乎没有一点意外,莫非她早就知道这两家人一定会打起来?   虽然明显的是江家人吃了大亏,人被打了,房子被拆了,还被误杀了一个孩子!   “沈捕头,如果没什么事,我要照看病人。”   李郎中看着这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小院叹了口气,跟沈天明道别。江家这次算是彻底地走出丰泽屯的舞台了。   “哎呀,真惨哪,么儿这么可爱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那三愣子太不是东西了,竟然连孩子都下得去手。”   在接受官差笔录地村民们你一方我一语地将整个事发的经过说了一遍,多数人认为江么儿死得冤,而三愣子应该给江么儿偿命。   “他们这还是亲家哪,你们是没看见杨家人动手的那个狠劲,好像江杨两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有村民连笔带划地将杨家人拆房砸屋,打人伤人的恶行绘声绘色地讲给官差听。   在百姓心中这些差爷虽然未必能给他们做主,但如果遇上什么大事儿,他们也会上衙门去说,绝不敢隐瞒。   ……   清漪园。   “三愣子失手杀了幺儿?”   江云漪听到此处微微愣了一下,她对江幺儿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印象里那是一个很乖巧很可爱的孩子。   “对,当时我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清漪园派去探听这事儿的几人回来就到书房跟江云漪汇报此事,在整件事情中他们最始料未及的就是那个杨家的孙辈会失手杀了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孩子。   “那个孩子的丧葬费我会出,这件事情以后你们就当没发生过,心理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因为这事本来就跟你们没关系。”   杨家人之所以会去找江家人算帐,不过是江云漪一手主导的狗咬狗的戏码而已。   从江家人行贿官差,到封赏之事有瞄头之后,江家人就在村中充大头,不将任何放在眼中,还处处给清漪园难堪,她就暗中让人彻查这件事的始末。   虽然查不到最直接相关的证据,但在府城官差来丰泽屯那一日,江杨李三家人开始贱卖土地和田产,她就知道这三家人都有参与行贿官差一案。   从江家人肆意宣扬江家旺能封官那日,江云漪就派人暗中取证,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他们贿赂官差的证明。   倒是无意中让她查到了杨大妞当年嫁给江大志的一桩秘事。   事情是这样的,杨大妞及笄那年是有很多家人家去给她说亲的,后来听说杨大妞被人拐进了青楼,拐了一天才被救了回来。   这年代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孤男寡女呆一间屋子都要被人说三道四,更何况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女子被拐进青楼呆了一天。   总之这事在当年虽被杨家人给瞒了下来,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被有心人给传了出去。   而这个有心人就是赵氏和王氏,赵氏当年瞧上了杨大妞,想让杨大妞给她当儿媳妇,可惜杨家不同意。   不过这事最大的内幕是当年杨大妞之所以会被拐是王氏给赵氏出的主意,目的就是要设计杨大妞给江家当儿媳妇。   事情具体怎么样江云漪并不清楚,但有这个就足够让杨大妞跟江家翻脸,坐收渔之利的人当然就是她咯。   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没法用律法的手段将他们严惩,那她只好用自己的方法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谁让江杨两家吃饱了撑着来招惹她?谁让她不痛快,她也不会让那人好过!这事儿他们打得越热闹越凶,她这口气才能消下去。   现在赵氏昏迷,江传一被胖揍,王氏被打至重伤未醒,杨大妞跟王氏互殴也伤得不清。   杨家人强闯民宅,损坏他人财物,还打人伤人甚至杀人,数罪并罚,够他们吃上一壶了。   这些全是江杨两家的报应!江云漪唯一漏算的就是那个无辜被三愣子失手害死的孩子。   层层布局,甚至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为以防万一,她还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下人盯梢。   “云漪,不要难过,你不是有意的,这跟你没有关系。”   端木阳没有亲身参与此事,他知道他的丫头自有她的主意,她一定能为自己出口气。   但那个孩子的死纯属意外,谁也不想这样!   “我虽然怜惜那孩子,但我并不后悔这么做。让他们进大牢吃牢饭虽然也能惩罚他们,可清漪园的人他们咽不下这口气,我也是!”   江云漪是做了双重准备的,律法惩治过他们一次,可他们并没有悔改,那再治第二次,他们就会悔悟么?   她只有给他们重重一击,才能让他们长长记性。反正即使她不出手,江杨两家早晚也会打起来的,她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打得更热闹而已。   这件事她本来就是有意的,那孩子算是她简接害死的,不过若重来一次她依然会这么做。   她已经宽容江家人太多次,这一次她决不宽恕,要怪就怪那孩子命薄,还偏偏要托生在王氏的肚子里,又好巧不巧地没和他的几个哥哥一起出去。   “你不纠结这事就好,我还以为……”   端木阳发现他还不够了解江云漪,一般情况出现这种失误,她少说也要表现出难过或自责的样子吧。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那么简单的承认这事就是她一手策划,一手安排,虽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然事情还是朝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   她很满意!他的丫头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度之。端木阳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他发现这样的江云漪其实更适合站在他的身边。   做他端木阳的女人绝不能妇人之仁,虽然他有能力保证她不受伤害,但这世上往往会有意外这东西出现。   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要面对这种意外,所以他的丫头这心还是狠一些的好!   “我怎么可能为这种事纠结,如果纠结能让那孩子活过来,也许我会去做。可惜不会!”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归根结底那孩子之所以会早亡,跟王氏也不无关系。如果王氏不参与受贿一案,她也不会把矛头指向她,如此也不会连累到那个孩子。   任何事,有因就会有果,王氏种下了这样的因,就要有做好承受这样的果!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端木阳紧紧地抱住她,他不知道是什么养成江云漪这样的性格,但他相信他的丫头本性是善良的,她其实并不想让那孩子有事,可惜天不从人愿。   “封赏下来后,我还没宴请相关人等呢。这个可不能免,村子里就过几天再请,但镇子里那边我早先就吩咐张元、汪晴和马掌事下了贴,过两天就是吉日。就在汇宾楼请客,我这个食医的名自然要早些打出去的!”   至于这件事儿自有官府的人去处理,她不会再出面。江云漪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端木阳一定知道她的意思。   “除了这个呢?”   端木阳在江云漪的肩窝噌了噌,那天他看见他的丫头用玫瑰花洗浴,身上有很好闻的玫瑰花香。   “端木,你要注意影响!”   江云漪见这家伙的脸都快凑到她衣襟里,那温软的唇透过有些轻薄的里衣几乎渗进了她的肌肤,轻淡的竹叶香就在她的鼻间萦绕着。   “你还没回答我呢。”   在清漪园就是不能随心所欲,他都已经很隐忍了好不好。最主要的是他的丫头为什么还不长大,她要是再长大些,他就不必只做这种事来解渴了。   端木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听话地转移了阵地,只是靠着江云漪的细肩轻嗅着她的发香。   “上京的事儿,也得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哪。而且若在京都开药膳馆,我也必须先在安云打出名气,我有自信在一年内让整个浣州都认识我这个民间药膳师。到时我开药膳馆子,就不怕没人捧场了!”   江云漪知道端木阳一直希望她去京都,可惜京都太复杂,这个时侯去她一定会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即使京都里有端木阳,有云子澈,但她还是想要靠自己先闯出一番名堂。她就不信她江云漪在大周朝谋不到一席之地!   “一年名震浣州,然后利用浣州的人脉再发展,可那得多久才能发展到京都啊!”   端木阳有些有泄气,他本想着让他的丫头早些到京都的,他都为她安排好一切了,可这丫头只想靠自己,就是不想按他的安排走。   过完年丫头十三,再过一年就是十四,对外发展人脉再一年就是十五,然后就是丫头的及笄之年。   那个时侯他肯定要把丫头娶回家的,可如果丫头在那个时侯到京都发展,那肯定不可能跟他成亲,那他得等到什么时侯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至少三年吧,三年之内我一定到京都看你!”   江云漪自己掰着手算了一下,三年之后她刚好成年,她会利用这三年时间发展出自己的人脉网。   那时她要人脉有人脉,要威望有威望,即使去了京都有人想给她下拌子,也得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   因为那个时侯江云漪决不会是现在无权无势,无所依凭的江云漪。她会用自己的双手创建属于她的人脉网和事业王国!   “丫头,你是希望我一年内从京都来回安云几次?你就不怕我的胃病犯了,到时你可别心疼哪!”   这个丫头果真就是这么打算的,端木阳很想撞墙。所以他只能用江云漪目前最关心的一件事儿让她心软,然后答应早些去京都。   “你以后只要按照我的方子去饮食,这病就不会犯了。而且我也不允许你再这样没日没夜地两头跑。你不能再给我耍性子,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江云漪近日正要给端木阳调理身体,还特地给他开了一个季度的调理方,希望能早日将他的胃调养回来。   “可是我会想你,我会很想你!我会想你想到茶不思,饭不想,到时就会不想吃饭,不想吃饭就会胃疼。你给我再多的调理方也没用!”   端木阳趴在桌子上,用一双可怜兮兮的白兔眼神凝着江云漪,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如果下次让我再到你,你再给我犯胃疼,我就把你踹出去。别用那眼神看着我,没用!”   江云漪气得想掐死他,这个家伙能不能不要这样啊。她给他的是实际时间好吧,难道要她一个未成年去京都跟一帮黑心肝斗智斗勇么?那她还做什么生意,赚什么钱哪。   “两年,两年之内你得去京都,不然我就一年之内来回安云三五次,心疼死你!”   端木阳一把捞过敢跟他瞪的江云漪威胁,他最多给她两年,不然真等三年,那他至少要四年后才能抱得美人归。   他既然认定了江云漪就不会再碰别的女人,那这四年他应该怎么办?为他的丫头守身如玉到洞房花烛再吃干抹净?   他可以等,可他怕等得太久,哪一天失控先吃了再说,丫头会不会把他踢出局啊!   “好!两年就两年!两年后,我一定上京都找你!”   江云漪想了想,两年的时间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大充裕,但只要她认真计算,应该是没问题的。   京都里多的是有钱人,如果两年内去京都的话,年后她就得开始筹划在京都开店的一切事宜。   毕竟在京都混饭吃,要考虑的因素会比在其它地区更多。   “你答应的,不可以反悔!”   端木阳拉住江云漪的小手,孩子气地跟她拉起了勾。动作有些幼稚,但那双狭长的眼眸却盛满了笑意。   “我决不反悔!”   江云漪微微一笑,任端木阳跟她拉起勾勾,她记得她跟清清第一次认识的时侯也拉过勾,那个时侯,她和清清说会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不离不弃。   可惜最终她们还是阴阳两隔,死了也无法在地狱相见!如今她人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里,她的清清会不会有她这样的幸运,可以再重生一次?   “丫头,你怎么可以在跟我拉勾的时侯想别人?”   端木阳的五感很强,江云漪不过稍微走了下神就被她察觉了。到底是谁总能在不经意之间把丫头注意力从他身上拉走呢。   “小气鬼,我想的是清清。”   江云漪狠狠地捏了下端木阳高挺的鼻子,然后起身,她不能有事没事总跟端木阳腻在一起。   “别走,今晚就陪着我,明儿我得去浣州办件事儿。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端木阳这一次是以钦差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若是他什么都不干就腻在此处,那一定会留人话柄,所以他决定把应该办的事办完,争取能陪江云漪过第一个新年。   “我去备饭,你先去洗个澡。嗯?”   江云漪本想着跟端木阳保持距离,然一听他明儿就要走,一颗心又软成了一摊水。   这个人啊是因为又要离开,所以才特别粘人的吧。难怪今儿又开始反常。   “那我等着你!”   即使江云漪不答应他,他也会在晚上爬到她的床上去的。他已经习惯拥着她入眠,只是这丫头一直不知道罢了。   第二日,当江云漪醒来的时侯,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任青杏和银杏伺侯她洗漱。   “姑娘,你也是喜欢我家公子的吧?”   银杏将干净的帕子浸进温水里,然后用手捏干,摊开,交给江云漪,很自然地问了起来。   她本以为是公子每晚到江姑娘房中偷香窃玉得太辛苦,这最后一晚定会缠着江姑娘到天明。   却不想在最后一天,江姑娘会同意跟公子同榻而眠。这是不是代表着,江姑娘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不是那么不在乎公子呢。   “至少不讨厌!”   如果不喜欢怎么可能任他随意牵自己的手,抱自己的腰,还时不时地吃一下豆腐,甚至会贪恋他怀中的味道,舍不得他离开呢。   江云漪浅浅一笑,她知道她早已动心,却不知道何时会陷进去。起码她现在还保持着理智。   “姑娘,银杏就是心直口快,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青杏瞪了银杏一眼,哪有人当着当事人的面儿问这种问题,这鬼丫头也不害燥。   银杏吐了吐舌头,同青杏一眼给江云漪化妆梳头。想着这公子也够可怜的,每晚都想吃,可每晚都得忍着,她都看见公子好几次半夜冲冷水澡了。   这江姑娘再不长大,公子禁欲久了,等到跟江姑娘成亲那天,不知还行不行!银杏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   刚刚用过早饭沈天明来找江云漪辞行,今儿他要带相关犯人回县衙一趟,顺道跟江云漪问一些事。   “云漪,江杨两家会闹到这个地步,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沈天明昨儿想了一夜也没想通杨家人为什么会突然跟江家人发生那样剧烈的冲突。   他们几个自把杨家人看守起来后,就连续问了大半天,杨家人只说因封赏一事他们贿赂了府城的官差,后来银子交了封赏却没落到他们想要的人头上,江家人答应会赔银子给他们。   但封赏落到江家四房后,江家人却迟迟不肯赔银子,他们一怒之下才这么做的。   不过他从杨大妞那里录到了不同的口供,那就是有人跟她提供了一桩秘密,是这个秘密让她挑唆了家人去找江家人算总帐,才酿成了江么儿惨死的悲剧。   如果只是江家人被打一事,沈天明也许还不会这么追究,可那个孩子何其无辜,他却不得不查清楚。   “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在问我,还是以一个捕头的身份在问我?”   江云漪没想沈天明会在这个时侯突然问起这个话题。这件事确实是她一手策划的,但若没有先前的一干事情在推波助澜,这事根本不会成功。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若非杨家人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心思,又怎么能让她有机可乘呢。   “当我没问!”   沈天明一听这话就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江云漪口中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相反会让江云漪对他有了戒备。   他不希望云漪戒备他,甚至疏远他,他只是想问清楚,也好帮忙她。可她似乎并不需要!   “沈大哥,我只能说,这件事确实跟我有关,但我不会告诉你,我做了什么。如果你想抓我的话,我不会反抗!”   沈天明私下来找她谈这件事,说明他不想把事闹大,但他毕竟是官差,她是不可能把详情告诉他的。   然做为朋友,她不想欺瞒于他,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婚约未解。婚书的事儿她早晚得跟沈天明摊牌,所以平日里有些事能瞒,有些事却瞒不得!   前世里做不成夫妻,反目成仇的多是,她可不想让沈天明因为这件事跟她有嫌隙不说,还要记恨她。   “你明知道我不会抓你,也不可能抓你。云漪,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你这么不信任我,还总是躲着我?”   沈天明有些烦燥地抿了抿唇,话问出口就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这几日他们住同一个屋檐下,可他每次想见她,她却次次避而不见。   “我,我躲着你!?沈大哥,你怎会这么想?”   江云漪有些奇怪,她虽然知道她跟沈天明有婚约在身,可她从来没有想要躲她,因为她比谁都明白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而她相信沈天明的为人,他决不会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为什么,她就是相信沈天明不会逼她!   即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躲他呢。   “可是你的两个丫环每次都把我拦在门外,说你在忙,有事让她们转告就好哪。”   沈天明见江云漪的表情不像作假,倒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江云漪故意躲着他,不愿见他呢。   若非这样,他也不会胡思乱想,最后却要以这种方式才能见到她。   “我这两天都在看帐,我看帐时都不喜人打扰。我的家人都知道,这两丫头也不过奉命行事。”   江云漪转念一想就知道是谁在搞鬼,可她并没有想在沈天明面前把这个原因说破,只能把这个事给圆过去。   不过青杏和银杏那边,她有必要跟她们谈谈!   “原来是这样!云漪,那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你一定要来找我,千万别跟我客气。”   沈天明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承认只要想到云漪有可能是故意躲着不见他,他才会着急,才会坐不住。   “你是我的沈大哥,我怎么会跟你客气。”   江云漪微笑,官府有人好说话,她不想在立足未稳的时侯跟沈天明有嫌隙。方才沈天明那么问,估计是因为这两天被她冷落狠了,有些着急才会这样。   “那就好!我原本还有事找伯父谈的,看来得下次找机会了。”   江家发生这样的事,以江大林的性子,即使江家四房与江氏一族已经断了关系,他也不可能不管。   他跟云漪的事还是等到过年的时侯再说吧。   “那我送送你们!”   江云漪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没有接话。她知道沈天明想找江大林谈什么,怕是跟温逸手中拾到的婚书和信物有关。   只是温逸那个家伙虽说不会再拿婚书和信物摆布她,却怎么也不肯把那信物交出来。   江大林说那信物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待她及笄那一日沈家会拿着信物来提亲,然后再将信物换回来。   “不用了,我知道你也很忙。不过忙归忙,你可一定要注意的自己的身体,这一次这件事我会替你摆平,不会让你有任何麻烦的。”   沈天明想了想劝道。他知道这件事云漪脱不了干系,虽然他没有证据,可他不希望有任何事能困扰到她。   “我觉得沈大哥你直接忘掉这件事,就不会有人再提起的。”   有些事越纠结就越有事,倒不如不去追究,任其自然也许还不会出什么状况。她做事一向求稳求妥,即使有人拿这事说事她也有办法脱身。   她怎么可能留下线索和把柄让人抓哪,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那你保重!”   沈天明点点头,由江云漪送他出了清漪园,留两个手下看住江家人,就同其它人押着杨家人一起上了马车。   从丰泽屯到安云镇,再从安云镇到平县要近半天时间,他们不可能走回去。   ……   昨儿收到念漪书院的来信,要江小小赶紧回书院读书。江大林心疼孩子,和姚芳华就一直送江小小去平县做船。   “哎呀,大林兄弟你们可回来了,快去江家二房看看吧,你爹,你娘,你嫂子被杨家人打得可惨了。”   有村民见到江大林和姚芳华坐着马车从他身边路过,忙拦住他将昨儿发生的事儿跟他说一说。   昨儿发生那么大的事儿,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他们都没见到江大林去看一看他老子娘,原来是去镇子里没回来哪。   “还有你那个侄儿,死得可惨了!小脸被打得肿得跟猪头不说,头破了一个大洞,那血啊,流了一地,李郎中他是血流而亡。真是太可怜了!”   有村民看到马车停了下来,也跑过来凑了回热闹,江么儿死不瞑目的模样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哪。   “你们,你们说啥?我爹娘和嫂子被打了,幺儿被打死了?”   江大林听得有些傻,完全不明白他才离开一天咋地就发生这么多事,此刻他只觉得脑袋晕乎乎地,根本不知作何反应。   “你爹好像被打断胳膊,你五弟媳妇头也被打破了,你娘被杨老四从坑上扔下来还折了腰,李郎中说这命能不能留住有些悬哪。”   有村民以为江大林没听懂,就将李郎中的诊断跟他讲了,虽然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他可是亲眼看见杨家几个兄弟围着江传一狠揍,赵氏被杨老四从坑上掷出来撞了几次才落到地上的。   照这种打法,这种扔法,断条胳膊,少条腿不是很正常嘛!   “还不止哪,这江家本家和江家五房的房子都被拆了一半咯,里面的东西全被砸了!现在只能住在江家二房。”   有人在旁边补充,可这些村民虽然亲眼见证这场风波,却不知道江杨两家到底是因何闹到这样的地步。   江大林姑越听越糊涂,也越听越着急,听到赵氏被扔下坑折了腰,江传一被打断了胳膊,江王氏被打破头,江幺儿还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江大林的脑子乱成一团。   “当家的,你别急,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兴许没有他们所的这么严重哪。”   姚芳华听了大半倒是听明白了大概,应该是杨家人找江家人要钱不成,大打出手,一不小心弄出了人命。   可是至于因何会闹到这种地步,只有去问问才知道。而江家人的伤势究竟如何,也必须亲眼去看看方能确认。   “你说得对,快快快,把车驾到我二哥家去,快啊!”   江大林被姚芳华这么一提醒才微微地恍过神,他得去看看,要不然他不会安心。   车夫听令,自然就把马车往江家二房的路带。他是清漪园的专属车夫,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其实很开心,觉得这是江家人的报应。   可惜江大林身为人子,又一向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听到这样的消息哪里受得了,这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不过他只是一个下人,主人家要他怎么做他也无权反驳。马车已经驶进了丰泽屯,离江家二房已经不是很远,转个弯儿,再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   这人还没进门,就到一声嘶声裂肺的哭嚎声,夹杂着痛不可抑地闷哭声,听得让人的心忍不住酸起来。   “爹,爹,您怎么样,哪里痛?手有没有伤着?”   江大林初进门就看到王氏扑在一具小尸体上哭得眼睛通红,声音嘶哑,江传一坐在一旁的靠椅上抹着眼泪,然那眼泪却越抹越多。   “大林?大林你回来了?冤孽,冤孽哪!大林,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害死了幺儿,是爹害死了幺儿。他那么小,那么可爱,老天爷怎么就把他给收走了哪。我活了大把年纪,它为什么不收我?为什么不收我啊!”   江传一毫无焦距的老眼在看到江大林的那一刻终于有一点焦距,然后他开始趴在江大林身上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也不停。   皇榜告示第115章:   “爹,爹,爹,您别这样!您别这样!”   江大林见江传一这个样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见父亲这么无助过,父亲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有威严。   自小到大,江大林只在二姐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看到父亲偷偷地躲在屋子里哭,可这一次父亲不顾形象地趴在他身上哭泣,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这对江大林来说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父亲的哭声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孝至极。   姚芳华默默地站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照理说这事儿他们家最不应该掺和,可惜江大林根本不会听。   “四弟,你甭劝了,俺已经劝半日了。咱爹自知道幺儿被杨家人给打死了后,就一直哭一直哭,和老五媳妇一样都哭了大半日了。怎么劝都没用!”   江大志扛着一个锄头回来,他从昨儿就一个人照顾江传一、赵氏和王氏,连眯个眼儿都没有,刚才他去菜园子挖了几个地瓜回来,打算煮地瓜吃。   江传一自昨儿的事后就一直睁着眼到天明,他劝了很久也不肯睡,直至早上官差将幺儿的尸体送过来,他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心力交瘁。   他都已经无力再去劝说,只知道怎么在这个时侯把他们照顾好!江大志的精神看起来并不好,整个眼眶都深陷了进去,眼角一团青黑,面色跟江传一和王氏比起来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二哥,你怎么这么说哪,爹都哭成这样了!”   江大林擦了一把眼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大志,印象中二哥和他一样最是孝顺父母,怎么爹现在这个样子二哥要这么说。   难道只是一夜之间就可以把一个人一直以来的信念全数压垮么?江大林的心中怎么也不肯接受江大志现在的行为。   “四弟哪,那是因为你有云漪,你生了个好闺女!不像我,家里都闹成这样子了,媳妇儿不帮我还拆我的台;大儿子是个烂赌鬼,只有缺钱的时侯才会回来;闺女是个娇气的,什么都不会做;小儿子已经回了书院,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江大志一声苦笑,家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杨大妞那娘们儿搞的事儿,他以前就不应该那么宠着她,纵着她,弄得现在家无宁日。   现在儿女都不在身边,在身边又什么忙都帮不上,他怎么可能还有心去安慰老父亲,让他不要难过?   他没安慰么?他不想安慰么?可是没人愿意体谅他,哪怕只体谅一下下!   “二哥……”   江大林不想江大志会这么说,其实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他本想问问的,可见江大志一夜之间几乎愁白了头发就再也问不出口了。   他知道二哥他不容易,分了家也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可身为子女不都这样么?   “四弟,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这个家,老江家的事儿你就不要再管了。等把幺儿的丧事办了,官府就要把爹娘带走了。这都是报应哪!报应!”   江大志摇摇头,昨儿县衙的官差特地过来打了招呼,让他尽早把幺儿的丧礼办了,等办到完后就会将人犯带走。   现在家里的钱全让杨大妞给败光了,本家的钱也因为那个不着边的封赏全赔了进去,他哪里还有银子给幺儿办丧事。   “二哥,二哥,官府,官府为啥要把爹娘带走?官府的人知道咋爹娘行贿了?”   江大林脑中灵光一闪,忽地就想起了云漪给他说过行贿是犯法的,是要做牢的事儿。   难不成是云漪丫头报了案,要把他的爹娘和嫂嫂一起抓进牢里么?   “杨家人来闹事的时侯,杨三嫂子偷偷跑去跟云漪要钱,被官差逮个正着。刚好那些官差奉命追查封赏受贿一案,愁着找不到物证和人证,结果因为这事儿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有参与这事的杨家人已经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接下来就应该轮到我们老江家了!”   江大林现在说话满满都带着涩意,语气的失望和痛苦任谁都能察觉出来。他已经被昨儿的事压垮了所有的心志,再没有以前那种乐观,凡是往好处想的心境。   他现在只望官府不会给他们判太重的惩罚,他是真怕父母和弟媳妇他们会受不住这份罪。   “这么说这事跟云漪没关系?”   江大林看着江大志现在这个样子也极为心痛,可是当听到江大志这么说时,他的心不由就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若这事真跟云漪有关,他回去后应该怎样去面对这个闺女!   “当家的,你怎么说!?这事别说跟云漪无关,就算跟云漪有关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犯了法,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云漪便是做了,那也是大义灭亲!你身为他的父亲,难道要是非不分么?”   姚芳华听到江大林这么说不由皱紧了眉头。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咋地老帮着外人说话哪。   江大林沉默,当初云漪丫头跟他提起这事时,他就想劝云漪不要这么做,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四弟啊,这事你真的不要再管了。如果你真是为我们大家好,又或者你真想帮江家的话,就替这孩子买个小棺材吧,俺不能让幺儿做孤魂野鬼!”   因为江幺么不过六岁,在农村里这样的孩子属于非正常死亡,而是夭折,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裹张草席,挖个地埋了就是。   家境好点的人家会给小孩子买小棺材,找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埋了,这已算是极好的一种待遇。   而且按照农村礼俗,夭折的孩子是为不详,都得选择在晚上或半夜掩埋,掩埋地所走的路还得提前去烧过路钱,为鬼魂引路。   江家旺人不在,王氏现在人又这样,这事只能由江大志来办,江大志知道这孩子死得冤,所以想让他一路走得好些。   “他二哥,幺儿的事算我们一份,就当是俺跟大林给这孩子一点心意,让他一路走好。”   姚芳华虽然对江家人没什么好感,但她初进门认亲的时侯还抱过幺儿,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这事儿就算她不开口,江大林也一定会这么做,那倒不如她先代江大林开这个口。   “晚上我和二哥一起送幺儿一程吧。”   江大林看了姚芳华一眼,回道。他听得江大志说了一些前因后果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再追究也没用。不过他得去求求云漪,让她不要让官差把他的父母兄嫂送进大牢。   他们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应该受了惩罚也够了,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牢中受苦。   “五弟媳妇,你节哀随便吧。”   姚芳华见王氏声音都哭哑了,还是没命地哭,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劝道。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这都是自己当初作下的孽,不想却报应到孩子身上!   “我答应过家旺会好好照顾幺儿,却不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幺儿他才六岁啊,再过一个多月他就七岁了,我答应过他会给他做一件新衣裳,我都做一半了,过年的时侯就可以穿了啊。”   王氏边说边哭,哪里还有以前当牙婆的精明和光鲜,这完全就是一个失去稚子的母亲。   “我这里有一些银子,你拿着吧。给幺儿买套好衣裳,再订个好棺材,让他早点走,也许下辈子他就能投胎在一个富贵人家。以后啊,就不必再受这些苦了!”   姚芳华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她一直都特别喜欢孩子,看到王氏这个样子除了叹息,她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了。   王氏收了银子却什么也没说,要她说什么,说谢谢么?她说不出!如果不是封赏最后落到江家四房,他们家会这么惨么?如果那个封赏给她男人家旺,幺儿了不会死了!   这一切都是江老四的错,都是江云漪的错,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她的幺儿,是他们!   “大林,我们先回去吧。”   姚芳华瞧见了王氏眸中的怨气,也没当回事儿,她对王氏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她一心想着让江家旺当官,现在封赏落到他们家,江家旺官儿当不成了,儿子又因为这事死了。   若说王氏不怨,那才是怪是一桩呢!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其它的她也做不了,也不会去做。   这些恶果都是王氏自己种下的,她就得自己去承担!   “芳华,马车里不是有张元要咱家交给云漪的银钱么,你去拿过来先给二哥。爹、娘、嫂子不能一直住二哥家,不然二嫂和几个孩子回来了住哪!”   江大林听村民说江家本家和五房那边的房子都被砸了,现在爹娘和嫂子都住二哥家哪成。   马车里的钱是张元特意从钱庄取出来,要他转交给云漪的,说是云漪吩咐他取的。   他知道动用这些钱不对,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啊!   “不行!那些钱是云漪特地交待张元取出来的,是清漪园下人上个月的月银,及给厨房采买的银钱,咱们怎么可以擅自做主哪。”   姚芳华不同意,她跟在云漪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在云漪不知道情况乱动银钱,就是怕云漪疑心她嫁给江大林不安好心。   这会子她若听江大林的话把这些钱拿出来,那云漪应该怎么看她哪!   清漪园下人的月银都是由她来发,而采买的银钱都是交给江大月负责,姚芳华从张元给她的单子就知道这些银钱的用处。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同意江大林把这笔钱交给江大志!   “你不去拿,我去!”   江大林推开姚芳华跳上马车,从马车里取了一个包袱出来,里面是清漪园下人上个月的月银及这个月清漪园采买所需的银钱。   这些钱先给二哥用,明儿他再到镇子的钱庄取些回来补上即可。   “当家的,你是不是晕了头了?这银子你要用,也得跟闺女说一声啊!”   姚芳华差点被江大林给气出病来,江大林今儿是怎么回事,咋就一点都不听劝哪。   他难道不知道这些银钱是不能动的么?   “这事俺会跟云漪说的,你就不要管了!”   江大林不理会姚芳华的劝告,就想把手里的银子给江大林,让他多照顾一下父母,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   “江大林,你敢给试试?这钱是你的么?你有资格用么?这可是给下人的月钱,明儿就是发银的日子,难道你要云漪失信于下人么!?”   姚芳华就搞不懂了,江大林他难道没有脑子么?清漪园跟江氏一族因封赏一事早就水火不容,他这个当爹不帮着自己的闺女也罢了,还胳膊肘往外拐。   他这分明就是想气死她,也让云漪不好过哪!   “四弟,这钱你收回去吧。俺不能收!”   江大志虽然被这两天的事儿搞焦头烂额,但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存,他绝不能再麻烦老四一家,他不能再破坏老四一家的生活。   老四愿意帮忙那是他顾念亲情,可他不能让老四为此跟云漪闹矛盾,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二哥,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的,可这些银子并不是我们的,而是那些为清漪园辛苦了一个月的下人的。俺不能让大林犯糊涂,更不能让云漪失信于人!”   姚芳华见江大志一如即往的明事理,站出来解释。她现在是清漪园的主母,虽然她的权力不足已让清漪园所有的人听她的。   但她至少要做到不能让清漪园的人认为她苛扣他们的月银,更不能因此给江云漪抹黑。   江大林不能理解江云漪的做法,她得替江大林去理解,不然她怎么配当江大林的妻子?   “四弟媳妇,你别怪四弟,他也是急糊涂了,这些钱你还是收好吧。四弟,刚才我就跟你说了,要珍惜,千万别犯混,咋地俺刚说完,你就犯了呢?”   江家已经给老四家带去太多的麻烦,他怎么能让老四因为这点事就跟自己的媳妇闹不愉快呢。   江大志确实为一些事情感绝望,感到失望,可他并没有忘记,他跟江大林说过,他们要当一辈子兄弟。   既然是兄弟,他又怎么能让老四为难呢!   江大林默然不语,只是愣愣地凝着还在哭泣的老父亲,及躺在坑上一动不动的老母亲。   “当家的,我们回去吧。”   姚芳华看着一言不发的江大林有些担忧,但这件事儿她真不能由着他,否则她没法跟云漪交待。   “你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照顾爹娘。”   江大林的内心非常沮丧,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他帮不了父母,帮不了兄弟,连支使个银钱都要被自己的媳妇嫌弃。   是啊,那些钱不是他的,所以他没有权力支使!多么伤人,却又多么现实的话哪。   “当家的,我承认我刚才的话有些伤人,但是我这是为你好!算了,你既然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我回去跟云漪打个招呼再过来!”   姚芳华发现今儿江大林有些反常,知道说得越多只会让他越反感,只能闭了嘴,坐马车先回家。   “四弟哪,既然你留下来,就先去帮俺订副棺材吧。俺们今晚就寻个时间先把幺儿埋了。”   江家出了这样的事算是在丰泽屯丢尽了脸面,又因先前江家做事不是很厚道,所以现在根本没人愿意过来帮把手。   江大志原本是没打算留下江大林,但他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既然人留下来了,就赶紧把事给办了才是正形。   江大林点了点头,兄弟二人分头去办事。   姚芳华回清漪园后并没有把江大林准备把刚取回来的银子送给江家人的事跟江云漪说明,她只是跟江云漪说江大林要留下来帮江大志做一些活。   江云漪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让江大月过来取这个月的采买银钱,原本这事应该是她亲自过去取,但近日她走不开,刚好江大林和姚芳华要送江小小去平县做船,就直接让他们帮她把银子取回来了。   “二姑姑,再过不久就要进入腊月了,这些银子除了买这个月的日需,剩下的你先到炭火铺子把今年的炭先订了,到时让他们直接送过来。”   江云漪取出包袱里采买的银钱交给江大月,叮嘱她要订哪些炭。其实这么早开始订炭火,主要是为暖房那边准备的。   安云的冬天很冷,还会下大雪,一到冬季很多草木都会开始枯萎冻死,而清漪园的药草虽种在暖房中,但也不可能完全抵得了冬寒。   先前暖房的设计就是以暖炕为主,为的就是在冬季的时侯能为草药防寒防冻,这一防就是整个冬季,若不提前订炭,到时侯肯定会不够用。   现在除了先前购卖的近百亩开辟出来的数十亩暖房用炭量是不可估计的,何况近日她又买了不少土地,现在已经在加盖,待加盖完毕就要开始浸种,为来年的春播做准备。   这样算起来今年冬天的用炭量就是一个极大的数目,而且这还不算清漪园人员的日用。   雅斋和百味药粥坊那也要算进去,如此算来,这冬日里的开销单单炭火就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云漪,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放好。”   江大月收过银钱,很多年末的事情基本上都要这个月安排好,蜜饯作坊和果酒作坊也在开建中,这未来的一个多月,清漪园又忙得脚不沾地了。   “姚姨,这是清漪园上个月的月钱,你一会招集大家发下去,顺便通知他们中旬左右清漪园会大宴全村,让他们做好相关的准备工作,到时别出什么岔子。”   江云漪思虑良久,终于把宴请村人的时间定在了这个月的中旬。那个时侯江家的事基本不会再影响到清漪园,开宴也比较合适。   “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姚芳华接过上月准备给下人们的月钱点头应是。清漪园的月钱都是在每月的接近中旬时发放,是早先就订好的规矩。   “如果宴客的食材不够,二姑姑就趁这两天好好的让厨房师傅准备一下,马上就添加,到时侯让人直接送过来。”   江云漪细细思索了一番,发现没什么纰漏,方又提醒了一次。宴客的事早先就有商量过,需要什么食材也是提前几天就列了出来,到时直接让人送过来即可。   给江大月的采买钱其实几天前就给了,只是那些根本不够,所以昨儿才让江大林和姚芳华带着她的信让张元将本月的月钱及余下需要采买的钱一并让江大林和姚芳华在今儿给她带回来。   “荷塘的莲藕已经签给了汇宾楼,吩咐工人们尽快采收送到汇宾楼去,别误了时间。”   清漪园的莲藕早先她就跟汇宾楼的连掌柜打了招呼,连掌柜来看过之后表示很满意,就直接跟她签了约。   因为今年水患的原故,很多菜农都交不上菜,所以这一批莲藕江云漪自然卖了一个好价。   连掌柜还看中了清漪园自己栽种的蔬菜,也想从她这里购菜,可惜那些菜是清漪园种来自己吃的,有部分是送到雅斋和百味药粥坊,还有部分是村民们懒得跑那么远的集市直接跟清漪园按市价买。   为此,江大月还专门在菜园子那边安排了一个人管理来买菜的村民,卖菜的银两用另外的帐本记帐。   因为村民们来这边买的菜都是现栽的,所以价格上清漪园就没有比外面优惠,直接按市价卖其实就是最优惠价。   江云漪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所以就任江大月去捣鼓。倒是连掌柜的话提醒了她。   冬日里是最缺少新鲜蔬菜的,若是她的暖房能种出新鲜蔬菜来,那一定是一笔挺不错的收入。   所以江云漪才急着把近日买来的地全建成暖房,为是就是想在冬日来临前种出新鲜蔬菜来。   “我们这边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就是平县那边不知道人手够不够。”   荷塘挖藕在十月初就已经开挖,挖藕可没有采莲那般轻松诗意,想把莲藕从荷塘里挖出来得整个人迈进荷塘,伸手摸进淤泥里摸藕,摸着厚厚的地方就有藕。   这时挖藕人探下身,佝偻着腰,脸几乎贴到水面上。十指伸入淤泥,一节莲藕被拽出,挖出后交由其它人用清水清洗,清洗干净了就可以装车,想吃藕的人清洗干净了切片或炒或凉拌或熬汤,做法有很多样。   清漪园这边从九月底就开始吃莲藕,村民们也会来买些回去尝鲜。   江大月没事的时侯也会和工人们一起挖一些,但她基本不下荷塘,挖藕是力气活也技术活,她做不来。   “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那里都是老师傅了,不过你可以派人去看看有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要不这样,你拿我的书信派个人送去,让他们有事可以找沈大哥,实在不行再传信给我!”   江云漪想了想,她已经许久不曾去平县,得找个时间走一趟,也是时侯在平县开辟一下属天她的新天地,要不然她得何时才有机会去京都。   端木阳要她两年内到京都,如果她还不加紧她的步伐,这个梦想要实现就没那么容易了。   “成,那你写封信,明儿我去采买时就把信给张元,让他派人送过去给张虎,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江大月看江云漪考虑得周详,就依了她的意思。想着云漪丫头处理事情的时侯总是如此细密,让人看着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我今儿回安云时到锦绣坊去问过了,今年的冬衣花样已经出来了,他们的掌柜让我把花样子给你。如果你觉得满意就让他们按花样子给下人们准备今年的冬衣。”   姚芳华将从锦绣坊带来的花样子呈给江云漪让她过目。清漪园的四季衣裳都提前一两个月跟锦绣坊预定,这样才能赶得上换季。   段景之离开安云时,将锦绣坊盘给了旁人,不过现任的老板跟雅斋极熟,江云漪又是每一季都会给下人备新衣,所以在价格方面自然是极公道的。   那老板人也聪明,盘下锦绣坊后连店名都不换,直接就按先前的牌子重新做起了生意,这样一来原先的一些老顾客在不知道情况下还以为只是换了掌柜,根本不知道锦绣坊早就换了东家。   如果不是江云漪知道小杨子是跟段景之一块离开的,她也差点以为锦绣坊只是换掌柜而已。   然当她恍过神后,才知,段景之真的离开安云,不在这里了。   “花样都不错,既然要做就做他们喜欢的。一会子你让下人们自己挑喜欢的花样,然后记录下来,就给他们做两套便装,两套工作装,工作装一定要统一,便装就随他们喜欢。”   江云漪在很多事情是非常开明的,她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比如每一季给工人发的衣裳,除了工作服要统一着装,便装皆按工人们自己的意思。   “那我一会就招集工人们给他们做记录,冬衣不比其它季的衣裳得早点下单子,不然我怕会来不及。”   姚芳华以前做管事娘子的时侯管的就是这些事情,所以做得起来也得心应手,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不必人提醒她都会提前预防。   “那你就记录好后直接就去找锦绣坊的现任东家让他先做样品出来,然后再下订单,没问题的话交了订金就让他们赶工,定要在冬日前赶制出来。”   江云漪做生意有个原则,不管多熟她都必须先验货,否则决不下订,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何况这个新任的锦绣坊老板虽是雅斋的老顾客,但生意就是生意,永远不能跟私事混为一谈。   小心驶得万得船,她绝不允许茶点中毒一案的事再发生一次。如果当初段景之不是太轻信自己人,也不会让雅斋陷入绝境。   连自己人都不能信任,就别提他人了!   “这事我会亲自去办,下单后我会时不时去看进度,可以的话会跟锦绣坊的新东家谈妥,让我们的人去监督。”   清漪园、雅斋、百味药粥坊加上平县刘府上上下下加起来有几百号人,这可是一个大单,下订的银子必然不少,所以派个人监督查看进度一点也不为过。   “做生意讲究诚信,派人监督就不必了,但合约必须写好,时常去询问查看进度倒不违反一些规定。”   江云漪觉得这事姚芳华理应最拿手,所以她不必去操心。只是在跟合作方不够熟的情况下,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蜜饯作坊那边我已经挑出了几个人手,但有个人我想跟云漪你提一下。”   江大月将蜜饯作坊的准备工作跟江云漪做了汇报,她已经跟几家种果树的果农谈好了价,只可惜今年因水患一事,几乎家家都减产,收上来的水果并不多。   但有一点就是这些水果也因为水患一事都收成都比较晚,现在十月多了,有些水果才刚刚成熟。   “二姑姑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江云漪舒展了一下筋骨,见江大月有些为难,就笑着让她说说是什么情况。有些时侯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她的蜜饯和果酒得等到明年才能大卖了。   “你大姑姑是个做点心的巧手,上次我去看她,让她也做了一些蜜饯,她上手极快,而且做出来的蜜饯儿比其它人味道都好。”   江大月想了想,将她了解到了一些情况跟江云漪点明,其实她私心里希望江云漪多给自家亲戚一些机会。   江大美自幼就有一双巧手,不管做什么点心上手都极快,还不用人教,很多时侯还能自个琢磨出新花样,只可惜家里人并没有将她这个本事放在心上。   虽然云漪把这事全权交给江大月处理,但由于江大美属于近亲,江大月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要提前支会江云漪一声。   “既然大姑姑这么有本事,二姑姑你就看着办吧。不过正式加入清漪园也得按程序来,到时侯我会一并考校,不合格的话也会按规矩淘汰的。”   在江云漪的印象中江大美对他们一家也是极为照顾的,现在他们家富贵了,也不能忘了人家的好,既然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她也愿意给江大美一个机会。   但能不能把握住得看她自己,她是不可能因为江大美跟她是亲戚就枉顾清漪园的规矩。   公是公,私是私,江云漪不想让人认为她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我明白,二姑姑一定会按照规矩来的。”   江大月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云漪丫头会不同意呢。云漪并不是一个舍不得放权的人,相反在很多事情方面,她只要信任了你,就会无条件放手让你做。   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按规矩来办,你是她的亲戚就更不能给她抹黑丢脸,否则她照罚不误。   云漪常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身为一名管理者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一视同仁。关起门来我们是亲戚,打开门来你就是我手下,谁也不能越了去。   谁若不遵守规矩,那就让他卷铺盖回家吃自己!简单来说江云漪对待跟自己有亲缘的人,要比无亲缘的更为严苛。   “如果没有其它事儿,你们就先下去吧。”   每个月的这个时侯江云漪就会跟姚芳华和江大月碰个头,基本就是商量这些俗事,商量完就各自散了。   “你爹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先过去看看,发月钱的事儿和记录花样子名单的事儿我会让张夕先通知下去,待饭点过后一并发放和记录。”   姚芳华将清漪园上个月人员收支的帐本放到江云漪案上,在清漪园有一份公帐,公帐由姚芳华、江大月、张夕三人共同负责,公帐中的银两都是应争用的,三人都可以支取,但必须自个记一份帐,待月初时一并交给江云漪查看,以便年终盘存会有所疏漏。   “云漪,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谈谈。”   江大月在姚芳华退出去后,思虑良久,还是开了口。这事儿她觉得有必要跟云漪谈上一谈,否则她良心难安。   “如果二姑姑是想为江家人求情,那就不必再说了。我对他们已经很宽容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能怨我不讲情面!”   江云漪一看江大月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那一日听闻赵氏可能没救的时侯,江大月的反应实在大了点。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跟李郎中说赵氏的治疗方。如今江家陷入绝境,江大月这是坐不住了哪。   “我知道的所做所为不值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待。可是你爷他年纪大了,你奶至今昏不醒,如果这个时侯还抓他们去做牢,他们一定会回不来的!我不求你放过他们,我只求你让官府宽限几日是,等他们身体好些了再把他们带走。你看这样成不?”   江大月咬了咬唇,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跟江家的关系已经断了十几年了,十几年她本以为她已经淡忘了这份血缘,可那一日听到赵氏可能会不治的时侯,她才知道有些血缘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二姑姑,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件事已经不是单单他们行贿这么简单。这件事涉及到府城官差受贿,属于很严重的事件,朝廷已经列入调查。我想只要他们配合,判刑不会太重!”   这件事儿已经牵入了朝中的一些暗斗,并不是她想不追究就不追究的,并且她也没打算不追究。   如果她不追究,今儿的这个年她又要不得安生,为了让自己过个安稳年,还是让江家人到牢里呆着吧。   “我,我明白了!那,那我先下去了。”   江大月抿了抿唇,她不知道云漪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已经尽力了,江家人能不能在牢中熬过去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会跟徐大人打声招呼,不会让狱卒太为难他们。”   进入牢狱的人再出来基本都会去掉半条命,如果没有熟人关照,被人弄死狱中属于家常便饭,官府根本不会去管。   犯人如果死于狱中,都会让家人过来认领,顶多交给你一点丧葬费已经算是厚待了。   江云漪的这句话是告诉江大月,她不会让他们死在牢里,至于其它的她就不敢保证了。   “云漪,你爹回来,肯定会跟你说这件事儿,到时你别跟他闹太僵。他也不容易!”   江大月明白江云漪的意思,前些日子老三媳妇有带小胖去看望老三,老三的服刑才半年多,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这还是沈天明看在他是云漪三伯的份上关照狱卒多看着点,不然老三媳妇能不能看到人还是个问题。   “我知道!”   皇榜告示第116章:   连江大月都来替江家人求情,何况是江大林呢。江云漪有些头疼地应道。   江大月明理有主见,她跟她说这些她都能听得进去。可是江大林不一样,他太愚孝,愚得她很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要不我先去劝劝他,如果不行的话,你就软一点。你们父女都是一个脾气,谁也不肯向谁低头。你又是女孩子,表现得又这么强势,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肯定会难受!   一家人嘛,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说?你父亲认死理,可你不一样哪!姑姑相信你既然能管着这么多人,就一定能让你父亲也向着你。只是你不愿去做罢了!”   江大月看着江云漪这样就知道她其实也很了解江大林的个性,这个时侯唯一能不让他们父女起冲突的办法,就得有一方先低头。   云漪自小就知理懂事,是个很能吃苦的孩子,江大林一直以来都对她心存内疚,若是云漪能够如别人家的闺女跟江大林撒撒娇,诉诉苦,她相信江大林一定会比谁都要心疼。   这就得看云漪肯不肯拉下脸面,做一个正常的农家小女孩!会撒娇,知道怎么样才能招人疼,而不是处处都要逞强,事事都要自己扛。   “姑姑的意思是?”   江云漪相信江大月明白她刚才的意思,那她劝她跟江大林服软,就不是要她向江大林妥协。   “你是他闺女,闺女跟父亲撒娇,那是天经地义的。而且你是女孩子,女孩子的个性应该软一些,这样才能得婆家喜欢!”   江大月不知道那位长得极漂亮的公子是云漪的什么人,但她看得出那位公子对云漪很不一样,而云漪对那位公子的态度明显也区别于他人。   云漪再怎么样,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到时成了别人家的闺女,若性子还这样,夫家会不喜欢的。   “这能成?”   江云漪有些狐疑,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想改善跟江大林的关系,但总是天不逐人愿。   撒娇?江云漪微微抽了抽嘴角,端木阳是最喜欢跟她撒娇卖萌的,可要她跟人撒娇会不会太为难哪。   其实会撒娇的孩子,比不会撒娇的孩子要幸福,而且更惹人疼惜!这一点江云漪深有同感。   端木阳每次跟她撒娇的时侯,她就特别容易心软,尤其是看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她基本没什么免疫力。   如果撒娇可以避免一场家庭矛盾,江云漪觉得挺值的!那她就酝酿一下,一会子怎么跟江大林撒娇?   至于江大月所说的什么性子强,不受婆家喜欢之类的,她可没想那么远。再说,她是不可能因为谁而改变自己,委屈自己的。   委屈求全向来都不是她的风格。要不然她跟江家人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境地了。   “当然能成!你爹爹的心其实很软的,而且他一直觉得愧对你们姐弟。若是你能和小小一样软软地叫他一声爹,我想他就算有什么气也会全消的。”   江大月对自家弟弟还是很了解的,江大林其实就是心软,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老让江家人利用。   他对外人都能心软,何况是对自己的闺女?不过云漪长这么大,她还真没见云漪跟谁撒过娇。   她真希望云漪不要这么辛苦,也多希望江大林能多体谅她一些。   “姑姑,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我实在说不出口。”   江云漪酝酿了半天,可只要一想到她跟江大林撒娇的画面,她就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真是太为难她了!现在她都不知道端木阳是怎么随时随地做到这一点的。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江大月瞪眼,其实她小时侯也经常跟父亲撒娇,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云漪是女孩子,撒个娇儿会更惹人疼些,而且撒娇本来就是女孩子的专利,怎么会说不出口呢。   “二姑姑,我可以答应你不跟他冷脸。至于撒娇,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江云漪本身是长姐,长姐一般情况下都要比弟妹更懂事些,撒娇这种事不要说重生后的江云漪做不到,以前的江云漪都不可能做到。   江云漪实在想象不出她跟人撒娇的样子,前世里她是孤儿,性情偏于爽利,但还真不会撒娇。   “那就当我没说吧。”   江大月叹了一口气,觉得她的童年其实要比云漪幸福得多,至少那个时侯江传一是真心疼她。   不过她也只会跟江传一撒娇,对赵氏她就没亲近过,就别提撒娇二字了。   “二姑姑,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江云漪笑了笑,知道江大月这是为她好,主要是不希望他们这一房家庭不和睦,所以才会为他们家考虑这许多。   “那我先去办事了,你先忙吧。”   江大月无奈只能先退下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云漪家的这本经自然也是一样的。   主要这父女俩的性情都拗得很,看来她得去找江大林谈谈,要不然万一江大林再犯糊涂可怎么好。   江云漪点头,待江大月出去后,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医书随意了翻了翻又放了回去。   她在想着一会子要跟江大林如何谈,才能让他明白江氏一族跟他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不会再给他们机会再找她麻烦呢。   “没想到你处理感情这么拖泥带水。依我看哪,你爹就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就应该让他去吃吃苦头,碰碰壁,省得他总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   温逸不知何时从某处冒了出来,手里正抓着两个新鲜水嫩的大西红柿吃得满嘴汁,样子很惬意。   在清漪园呆了几天,他对江云漪这一家子的关系倒也摸透了几分。虽然先前他抱着玩的态度跟江家人扯上了关系,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   江云漪的那个爹之所以到现在还向着老江家,不过是因为江云漪替他挡了太多的明枪暗箭。   如果这些明枪暗箭都是冲着江大林去的,他就不信江大林还有心情去同情别人。   就像是农夫和蛇,农夫在被蛇咬了之后,才知道蛇是会咬人的。如果让江大林来当这个农夫,知道蛇的本性后,他还会继续救蛇么?   “你倒是把清漪园当成自家的后院,想来就想来,想走就想走,随意得很哪。”   江云漪看着温逸的样子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家伙不是说生吃蔬果很不好么,怎么自己倒吃起来了。   对于温逸对江大林的评判,江云漪不可置否,其实她心里都有数,但她并不准备跟温逸谈这个话题。   “那天看到你在吃,想着你能吃得,我咋就不吃不得。今儿路过你家菜园子,觉得这两个长得很合我意,我就栽起来洗了洗,吃了几口,感觉味道还不错。”   新鲜西红柿味道清甜甘美,湿逸以前确实没生吃过蔬菜,不过在清漪园呆了几日,发现清漪园很多人都爱吃生的蔬菜。   比如西红柿,比如黄瓜,比如莲藕,还有豆芽什么的,吃着吃着,他反倒觉得这样的吃法更原汁原味。   自然而然就摒弃了以前蔬果不能生吃的习惯,而是爱上了这种别有一番风味的吃法。   见江云漪不接有关她父亲的话题,温逸自然也就识趣的避开,只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路过?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她家的菜园在暖房那边,温逸怎么可能从那里路过,这种说法也就温逸这样的人才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你何必拆穿我呢,应该不会小气两个西红柿吧?”   温逸当着江云漪的面儿将两个西红柿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然后挑着眉凝着她。   这丫头皱着眉头的样子可真丑!不过他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很合他的眼缘呢。   嗯嗯,看来端木阳的这个墙角他不挖都对不起自己哪!   “你这个时侯来找我,应该不会是想跟我讨论两个西红柿的问题吧?”   江云漪对这个莫名奇妙出现在她家,又总莫名奇妙在她家来去自如的家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他出现的时机有些不对,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来找你,自然是来履行我们的约定的。你不会是忘了吧?”   温逸将手里的西红柿三两下吃完,想着端木阳那家伙总算是走了,不然他得等到什么时侯才能跟江云漪培养感情哪。   他若再不付诸行动,江云漪铁定被端木阳那个死妖孽给拐跑了!   “我还以为温公子贵人事忙,根本没闲心理会呢。”   江云漪这才想她跟温逸确实是有约定,脑子里先前想的那一堆整温逸的法子又冒了出来。   “怎么会哪,你快说说,要怎么考验我吧。我保证我一定比那只妖孽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温逸绽开笑容,凑了过来。其实这丫头除了小了点,还是很有料的,你看看她这胸,看看她这腰,还有她这张脸蛋,啧啧,临渊啊临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眼光很不错呢。   不过这一次你注定要为我做嫁衣了!这丫头我一定会比你先将她搞定!温逸自信满满。   “好啊,正好我饿了,那就先麻烦温公子亲自为我做顿饭吧。我想吃藕盒、水蛋、虾仁豆腐,现在就想吃,食材厨房里就有,温公子请吧!”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虽然不知道温逸的背景,但从温逸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的出身应该不会差。   这样的人若能做菜,那才是怪事吧。单单这一点她就有把握让这个家伙离她远一些。   “貌似你跟那只死妖孽在一起的时侯,是你做菜给他吃吧。媳妇儿,不带你这么偏心的吧。”   在没有达成目的前,他当然不会跟端木阳正面交锋,可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端木阳跟江云漪相处模式。   那只死妖孽在江云漪面前跟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他跟他那么熟,都差点怀疑那是端木阳的双胞兄弟。   “我跟端木阳怎么相处跟你无关,做还是不做你自己看着办。不想做的话,大门就在那边,请自便!”   江云漪直接忽略温逸对她的称呼,这个人就是来玩的,那她就陪他玩个够,有本事他就亲自下厨哪。   “不就是做饭嘛,不过你总得教我,你说的这几道菜要怎么做吧?”   在温逸的世界里只有别人做菜给他吃,哪有他做菜给别人吃的道理,不过对江云漪这样不按牌里出牌的人,你若不按她的话做,那他可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行啊,我就教你怎么做,但我先声明,我是不会动手的。”   江云漪其实就是想看看温逸怎么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当然不排除她想监视他的意图。   “那就走吧!”   温逸虽然禀承君子远庖厨,但为了能压端木阳一筹,他也不介意从今儿开始学做菜。   而且有江云漪亲自教授,也是一种感情培养哪!感情就是要从点滴开始的,端木阳死皮赖脸的行径一定没法跟他比。   书房外被点了穴道的青杏和银杏看着温逸从江云漪的书房出来,瞪圆了眼睛,似想把温逸给吃了。   “先把她们的穴道解了!”   江云漪就奇怪有青杏和银杏在,竟然会让温逸无声无息地潜入她的书房,原本这两丫头先着了他的道儿。   看来先前她能跟温逸打成平手,还是运气的成分居多哪。不过她对古人的点穴手法倒有些好奇。   “如果你想学如何点穴,我可以教你哪。”   温逸见江云漪眸中的神采,便知她对点穴之法感兴趣,那他自然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可以跟她朝夕相处的机会。   “等你先学会做菜再说吧。”   江云漪才不上温逸的当呢,这个家伙没比端木阳好对付多少,甚至比端木阳还要难缠,谁知道他会借着教点穴的功夫使出什么花招哪。   “你教我做菜,我教你点穴,你是一名医者,认穴就不必了,我直接教如何点穴,很容易学的哝。”   温逸想这个做菜应该也不难吧,不就是将菜放进锅里么,他一定很快就能学会。   至于点穴嘛,嘿嘿,身体接触是必须的。到时侯他们都有肌肤之亲了,这丫头还能不嫁他么。   江云漪笑而不语,这家伙真以为做菜那么容易么?一会她一定看着他在厨房怎么哭。   二人到了厨房,江云漪先备了炸藕盒的食材,让温逸拿刀指使着他要怎么做才能炸出好吃酥脆的藕盒。   “先把这些猪肉剁成肉泥,姜、葱切成末,然后先放一点清水搅入肉馅中,加盐、酱油、酒、蛋清同肉泥、姜末、葱末一起沿着一个方向搅成筋。”   江云漪指着备好的猪肉让温逸剁,看着他洁白细嫩的手拿着刀,皱着眉瞅着案上的猪肉,她忍着笑让他赶紧动手。   “你,你先示范一下!”   温逸瞅着那鲜红的瘦猪肉抽了抽嘴角,要他这么美的一双手去切肉,这丫头怎么想出来的哪。   还有这么漂亮新鲜的猪肉干嘛要剁成泥,直接用不就成了么?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哪。   “成,我就示范一下给你看。看好了!”   江云漪拿过温逸手上的刀,分了一半猪肉到另一边的案板上,先切猪肉切成细块,然后就着案板使劲剁,不消一会就把猪肉剁成了泥,剁好后对着温逸做了一个请字。   “不就是剁猪肉嘛。”   温逸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牙一咬按着江云漪的做法将肉切成薄片儿,然后开始在案板剁,可能因为学武的原故,温逸这肉剁得竟然比江云漪还要匀称,还要细碎。   可惜温逸并没有这种感觉,他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江云漪一定在耍他。所以他化悲愤为力量,将那些猪肉当成了端木阳在剁。   “够了够了够了,现在把姜、葱切成末,哝,像这么切!”   江云漪见温逸越剁越来劲连忙喊停,让他开始切姜末、葱末,然后按最先前她说的方法搅肉馅儿。   温逸无力地搅啊搅啊,搅到江云漪说满意了才停下来。   “将藕去皮,切成约一小指节厚,再从中间切一刀,不要切断,每两片相连成合页状,就这样,看清楚了?”   江云漪让温逸将肉馅儿放一边,教他怎么切藕片,切好后就让他自己动手。拿菜刀和拿剑毕竟不同,温逸连续切坏了几个后才终于切成了江云漪想要的那种合页状的藕盒子。   “这藕片还要放水里哪。接下来呢?”   温逸做着做着倒做出了几分兴趣,见江云漪将切好的藕片浸泡在水里,切完手里仅剩的莲藕后,问接下来的做法。   好歹被江云漪逮来这里亲自下厨,他怎么招也得做出一道像样的菜出来,才对得起他这么辛苦吧。   藕片放水里主要是避免新鲜藕片与空气接触氧化变黑,到时影响口感不说,样子也不好看。   江云漪将这个细节跟温逸说明,省得不知情况浪费这些新鲜的莲藕。温逸点了点头,将手中切的藕片放在水里,看着江云漪。   “将肉馅塞入藕片中,夹实,让肉馅将藕孔填充实了,不能松散开。就像这样!”   江云漪示范一遍给温逸看,温逸原本还是兴致满满,可看着江云漪用手去抓肉馅,再放到藕片里压挤又皱起了眉。   暗想着,平日里他吃的那些美食不会都是用手这么做出手来吧?可想归想,温逸还是照做了。   “现在把面粉、淀粉、盐、蛋清加清水搅成均匀的面糊。”   江云漪见温逸又开始皱眉,忍不住偷笑,然后继续指使着他干活。哼哼,小样儿,让你跟我斗,以后我每一餐饭都让你来做,看你能坚持多久!   温逸在被指责了数次分不清的各类粉之后,才在江云漪的指点下拿对了面粉和淀数。   “然后哪?”   温逸抽着嘴,按江云漪说的开始和面糊,因为是第一次做,这面和了半天才和好。   “然后就开始炸。像这个样子,剩下就交给你了。”   江云漪用筷子夹着藕盒子放入面糊中均匀包裹面糊,随即就放入油锅内开始炸,待炸至金黄时就捞出来,待微凉一些就能吃了。   温逸抚了抚额,但都坚持到最后一步了,他怎么可能放弃。按江云漪所说接着炸,可惜火侯没把握好,被油星子溅到了好几次不说,一盘子藕盒不是炸焦了就是没炸熟。   “我可是手把手教你了,你瞧瞧,这个样子你吃不?”   江云漪把握着时间准时出现在厨房,看着被炸得不成样子藕盒子语气很是遗憾地宣布温逸压根过不了关。   “我,我才第一次学,你多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炸出你想吃的模样。”   温逸看着自己炸的藕盒也想抽自己几巴掌,怎么前头都没事,到后面却功亏一篑了呢。   “好吧,那你慢慢炸,记住,假手于人的不算!”   江云漪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给他机会,然后就命厨房的婆子给他备了一堆的莲藕让他多炸一些,也可以请清漪园的其它人尝尝温大公子的手艺。   “行!我今儿要是炸不好藕盒就算我输。”   温逸跟这藕盒扛上了,他就不信他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一定证明给江云漪看,他才是一个真正可以托负终身的十佳好男人!   “你说的哦,如果炸不出来,你得把信物还给我。”   江云漪等的就是温逸这句话,她还就不信温逸真会在厨房呆上这么久呢。一会她让丫头不准帮温逸烧火,到时她倒要看看温逸怎么给她炸出藕盒来。   “一言为定!”   温逸咬牙,这世上就没有他温逸办不到的事,不就是做菜嘛,他怎么做也会做得比端木阳好。   “那就以一个半时辰为限,一个半时辰后你若做不出来,那就是我赢了!”   开玩笑,打赌当然得定时间,温逸便是做出了藕盒,她还有的是招儿让他乖乖认输。   “就这么定了。”   温逸也不想大半天都呆厨房,自然是同意江云漪的说法。待江云漪出了厨房后,他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炸藕盒的过程,然后就噼里啪啦地动起了手。   在外头听动静的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她们家公子为江姑娘撒娇卖萌的招都使上了,这温大公子竟然下厨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她们都不会相信这事是真的!可江姑娘昨儿才跟她们说过,不准把她的事儿全汇报给公子。   江云漪整完温逸觉得心情大好,脸上都带着纯澈的笑意,想到今儿温逸若过了这一关,以后还有他好受,这面上的笑意不由越发灿烂起来。   既然温逸这么喜欢玩,她哪里能不奉陪到底哪,她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哪一天!   “姐,姐,爹爹在花厅等你!”   江小高见江云漪从厨房那边走过来,忙叫住她。爹爹已经在花厅等了大半天,问了下人却没人知道大姐人在哪里,原来是跑厨房了。   “嗯,那一起走吧。”   红枫书院要过两日才开学,估摸上到过年才会放假,跟小小上的念漪书院是一个日子。   姐弟两人手牵着手很快就到了花厅,花厅里只有江大林一个人在。   “爹,你找我?”   江云漪走过来,在首座上坐了。她知道江大林会来找她的,却不想这么快就过来了。   “云漪,你爷奶他们的事是不是真的没法子了?”   江大林从江大志家回来后,就回家找江云漪,可惜在清漪园转了半天却没人看见她。   后来是江大月来找他谈话,他们谈了很久,江大月也把江云漪的原话转告给了他。   “爹,你孝顺父母,友爱兄弟我不反对。但我请你不要是非不分,你是我的父亲,也是小小和高子的父亲,难道你要我们三姐弟学你长大以后都做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么?”   江云漪并不回答江大林的话,她今儿必须给江大林上一课,否则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而且还会一直犯错下去。   她可不希望以后的日子里除了应付外头的那些人,还要面对家人的不谅解。   “爹不求别的,爹就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一些。”   江大林惭愧地低下了头,闺女的这些话已经有很多人跟他说过了,可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把他这个儿子养到这么大,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做牢而无动于衷哪。   “沈大哥你也认识,或许你可以亲自去找他,我想他是不会对你有任何欺瞒的。”   江云漪见江大林的样子就知道江大月的劝说是有效的,干脆直接搬出沈天明,她相信若是这话由沈天明来说,江大林会更信任三分。   “云漪,你别怪爹,爹也是没有办法!”   江大林不是不愿相信自己闺女,而是闺女对她的爷奶的成见太深,他怕闺女记恨他们,不愿出手才找话搪塞他。   “我们父女的信任度竟然低到这种地步,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江云漪真的很想跟江大林好好谈谈的,可一见到江大林这样子就忍不住自己的性子。   江大林凭什么不信任她?她辛辛苦苦,倾力维护的这些,难道是为了她自己么?面对这样的误解,江云漪自然心火旺盛。   江大林沉默,他根本不知道要跟自己的闺女说些什么才能不惹她生气,他想如果他彻底不再管老江家的事,闺女才会再理他吧。   可是他怎么能不管呢?这个时侯如果他不去管,那别人应该怎么看他们家哪。   “爹,你先回去吧,我跟姐姐谈谈。”   江小高对于自己的亲姐姐跟亲父亲闹这样的矛盾也很头疼。他虽然是站在江云漪这边,可他却不愿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和亲父亲不和。   江大林叹了一口气,只能满脸地沮丧地出了花厅。他多想跟自己的闺女好好谈谈心,可是他貌似说什么都是错。   “姐,我知道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们不对,你没有必要为他们生气。我只希望姐姐你能开心点,快乐点。爹爹的性情如此,想让他的脑袋转弯有些难,但我们得慢慢来!”   江小高发现江云漪不仅对老江家的人失去了耐性,她对爹爹也已经没了耐性,否则也不可能才说两句话就喷火。   大姐这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因此就生了出一种爹爹已经没救了的感觉。他看得出大姐对爹爹很失望,非常地失望。   可是再怎么说他们是都是最亲的人,娘亲已经不在了,在娘亲不在的那段日了里是爹爹又当爹又当娘地拉扯着他们慢慢成长。   单凭这一点,他们就不能抹杀爹爹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   “高子,姐姐已经不知道如何跟爹爹说我们才是他最亲的人,其它人只能算外人。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觉悟,姐姐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改变他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   江云漪觉得古代这种至孝的思想在人们心中扎根太深了,她不得不佩服江传一和赵氏真的很会教育自己的子女,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一个个对他们都孝顺至极。   这种至孝已经接近病态,使得他们一个个变得是非不分起来。他们甚至可以为了孝,而完全不顾自己妻儿的感受。   这真是太可怕了!也太让人难以理解。至少在现代,江云漪认识了那么多人里,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姐,我知道你为这事难过,要不我们再给爹爹一次机会嘛。待这事过后,如果爷奶他们还是死不悔改,我想爹爹就会想通的。”   江小高握住江云漪的手,如星子般的眸子定凝着她,希望她能再给爹爹一次机会,这也是给自己机会哪。   大姐会这么说,说明她内心里也是希望爹爹能改变,然后站在他们这一边,与他们共历风雨。   “如果我不想给他机会,我绝不会让他跟我住同一个屋檐下。但愿他能早点想明白吧!”   江云漪抱住江小高,刚才心中的那一点烦闷便消散了,她想只要有这两孩子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她都一定能挺过去。   “姐姐放心,爹爹他一定能想通的!”   江小高回抱着江云漪,声音里满满都是坚定,如果爹爹一直执迷不悟,那他和二姐就干脆不要爹了,以后只要有姐姐就成了。   最后一句话,江小高只敢在心里说,这是最坏最坏的打算,他不想这么早说出来。   “嗯,姐姐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江云漪微笑,没有爹娘的孩子是很无助的,她不想让小小和高子跟她一样没有爹也没有娘,她希望这两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姐,我刚才看你去厨房了,你是不是又做好吃的了?”   江小高见江云漪终于有了笑颜,就将话题转开,他刚才看到江云漪从厨房那边走过来,大姐每次去厨房总会做一些新玩意儿给他尝鲜,这一次估计也不例外。   “我教温逸炸藕盒呢。走,我们瞧瞧去!”   江云漪便把刚才的事跟江小高说了,江小高听了也跟着笑起来。姐弟二人就这样笑闹着到了厨房。   本以为会看到温逸手慌脚乱的样子,没想到他不但学会了升火,盘子里的藕盒也炸得很漂亮,看起来很可口。   “漪漪,你来啦?快尝尝,很酥的哟!”   温逸正跟厨房里的婆子丫头说笑,抬眼瞧见江云漪牵着江小高的手有说有笑地过来,忙狗腿地端了一整盘的藕盒子呈到她跟前。   小样儿,故意让丫头婆子别帮我烧火,想让我输得难看,这会子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自己的炸的?没假手他人?”   江云漪捏了一块藕盒尝尝了,外酥里脆,口感十足,味道确实很不错。但她明显不信这是温逸凭自己本事炸出来的。   “漪漪,没你这样的,你要不信你问问她们。”   温逸听江云漪这么说脸就沉了下来,他承认他先前是没炸好,求助了厨房的婆子,但手上这一整盘子确实是他亲手炸的好吧。   若不是这丫头走之前还使坏儿,他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劲才让这些丫头婆子帮他么。   江云漪扫了一眼那些丫头婆子,见她们虽然不敢正视她的眼,倒还是有人跑出来说了实话。   这藕盒还真是温逸自己炸出来的,但炸的技巧是他们手把手教的。   “我弟弟还想吃炸肉丸子,那就麻烦温大公子在辛苦辛苦了。可以让他们教你,但不准耍花样儿,不然就算你输。”   江云漪说完这话,拉着弟弟的手,端着温逸给的藕盒笑着转身,走没多远就跟江小高一人一个藕盒吃得极欢实。   温逸的脸瞬间就黑了,敢情这丫头把他当成厨房里的小学徒在使哪。可是温逸为证明自己是个十全好男人,硬是调头回厨房,让会炸丸子的婆子教怎么炸肉丸子。   青杏和银杏嘴角齐抽,暗想着这江姑娘整人的法子可真是不一般,又想着若让人知道堂堂的温大公子被人这么指使着下厨房,不知道那些人会是什么表情哪。   第二天一大早,江云漪早早的起来,又开始指使温逸烧火熬粥,一样不准温逸假手他人。   昨儿让温逸炸肉丸子,温逸炸得一整夜才炸出江云漪满意的丸子来。他虽是习武之人,但从来没干这种活计,累得两只手臂现在还是软的,见江云漪一大早叫他起来熬粥,脸都绿了,却什么都不说。   “这么烧火,你是想把厨房烧了么?”   江云漪见温逸点火点了半天弄得整个厨房全是呛人的烟雾,开始训。哼哼,想当初她刚学烧火可是差点把厨房烧了,现在终于轮到别人了吧。   “江云漪你,你,有本事你来啊,你让我一个爷们烧火做饭本来就不地道,咋地还这么多话哪。”   温逸伸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根本没注意自己手上的黑灰将自己白净的脸抹得跟黑猫似的。   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吃饭容易做饭难,昨儿炸丸子时他可是哄那些丫头婆子半天,才让他们帮他烧火的。   谁想今儿江云漪竟然会改变战术让他又是烧火又是做饭啊。这丫头就是故意整他,不整得他认输不罢休!   “你要是不想干,就认输,然后把信物还给我。”   江云漪才不理会温逸的叫唤,她就是要整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把这种事儿当游戏玩儿,也让他知道知道她江云漪不是好惹的!   “想让我认输,你就不要想了!”   温逸可不是那么轻易服输的人,昨儿又是炸藕盒,又是炸丸子,这种事儿他都干过了,他不信烧火做饭能难住他。   “那我们等着瞧。”   江云漪笑得眉不见眼,转身同家人一起吃饭。她才没功夫等着温逸把粥熬好再吃呢,早早就让外厨房给他们一家准备了早饭。   今儿她得回镇子里,早先就下贴要庆祝她得了封赏,定的日子就在这两天。只是很多时侯总是人算不如天算,江云漪并不知道今儿的清漪园会来这么一位特殊的客人!   皇榜告示第117章   “云漪哪,这温公子可不能再住咱们家了。”   姚芳华给江大林、江云漪、江小高各盛了一碗粥,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前些天那位长得极漂亮的端木公子就天天粘着云漪跑前跑后,清漪园的丫头婆子都看在眼里。   云漪还是个姑娘家,又是订了婚的,就算没订婚也不能随随便便跟某个男子那般亲昵哪。   这人家可是都会说闲话的,如今那位端木公子好不容易走了,这个温公子又来了,还被云漪这么指使着干活儿,这对云漪的名声可不好。   “是哪,云漪,虽说我是乡下人家,但这男女之防还是要注意些的。”   江大月母子近日都跟云漪一家一块吃饭,见姚芳华挑开这个话头,也插了句嘴。   这事她早就想提醒云漪注意点,但总找不到说话的理由。那位端木公子在的时侯,基本上会让人把周边的下人全赶到另一个院里,为的就是避闲。   可是天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云漪天天跟一个男人在一块儿哪能不让人说哪。   现在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而且这一个又是前些日子拿着婚书过来的,一点都不避嫌,还跟清漪园的下人们打得火热。   这要是传出去,云漪这名声可就要毁了哪!主要是这事儿若传到沈家人的耳朵里,到时云漪过了门定然会被抓着把柄往死里整。   江大月为此极为忧心,自然也跟着劝。她不想云漪的后半生,如她的前半生这般地辛苦,云漪值得这世上的最好的一切!   “二姑姑,姚姨,来者都是客,我总不能这么把人赶走吧。何况温逸确实是带着婚书和信物进来的。我又答应给他机会,就看他能坚持多久了,说不定明儿他自己受不了就走了呢。”   江云漪想起温逸刚才在厨房弄得一脸的灰就忍不住想笑,一会走之前她还想去参观一下温逸有多狼狈呢。   哪想姚芳华和江大月竟然会扯到这个事上!   “云漪哪,这种事情哪能这么搞哪。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这么做,后来见这位温公子并不常待清漪园也就没放心上,谁想他一出来,就来这么一招啊!”   当时温逸带着跟云漪的婚书而来,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如今这个人就住在清漪园里,又跟下人们这么要好,这可怎么成。   这事儿姚芳华后来找江大林了解过情况,才知道这个婚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跟云漪有婚约的人明明是沈天明,为何婚书会突然落到温逸手中,而温逸还带着婚书指明要提亲。   自古一女不伺二夫,云漪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却有温逸这个手拿婚书当面要求履行婚约的;还有一个是正牌的未婚夫却可能丢了婚书的沈天明;再加一个容貌倾城,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的端木公子。   这痴缠来,痴缠去,最不利最吃亏的可是他们家云漪!   “温逸只是小事上比较混,大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至于婚书跟信物的事儿我自会解决,剩下的你们就不要管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明显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这件事他们插手的越多,对她来说就越棘手。   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婚姻交给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决定自己的一生。   “你跟天明的婚事不能改!”   一直闷头吃饭的江大林将碗筷往桌上一放,语气全是坚定。   温逸将婚书拿出来时,他就想说什么,可是他没有半分证据去证明那婚书是沈家的,因为那婚书确实只写了女方的名字,男方的名字是空白的。   “娘,你看你,有饭不好好吃,插什么嘴哪。云漪是顶聪明的人,哪里需要我们操这个心!”   江武对江大月一向孝顺有加,从来就不会说她半句不是,只是今儿姚芳华突然提起温逸,他娘又插了这么句,紧接着云漪这么一接。   这事一下就扯到原先他们一直回避的话题,那就是有关江云漪的婚事!   以江大林的个性这跟人家自幼订下的亲,哪里可能会让江云漪说不取消就取消哪。   出尔反尔这种事江大林肯定不会做!   但同样的,江云漪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婚姻交给这么一张婚书来决定!他就不懂,今儿怎么扯着扯着就扯到这事儿了呢。   “哎呀,你看看我,一吃到好吃的话就多。真是该打!”   江大月也意识到这个时侯实不应该谈起这个事儿,她昨儿可是好不容易才劝住江大林,今儿可不能让这事给搅了。   但是这件事他们这一家早晚得拿到明面上说,想避估计也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姐姐,外厨房师傅做的凉拌莲藕醋放多了,还是你做的好吃。一会子吃完饭,你再拌一些给我当零嘴儿好不?”   江小高耳观鼻,鼻观心,就知道现在这个话头一旦挑起,大姐跟爹爹的关系势必又要因此恶化,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好啊,一会我们一起做凉拌莲藕,凉拌黄瓜,再腌点白萝卜,然后慢慢吃个够。”   江云漪摸了摸江小高的头,笑着道。武表哥和高子一起给他们父女俩解围,她岂能不知。   姚芳华知道自己说错话,差一点让这顿早饭不欢而散,就没敢接话头,低着头扒饭。   她怎么就忘了,江大林跟江云漪之间本就存在着矛盾,她在这个时侯提起这事儿,不是火上浇油么。   话题就这么让江武和江小高给岔开了,然这顿早饭也没有先前的好气氛,隐隐地有了一种凝重的味道。   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有关江云漪与沈天明的婚约定然会有爆发的一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厨房里温逸饿得肚子咕咕叫,却想着他一定要做出生平第一份早饭,皇天不负有心人,这火终于让他给点着了。   他是想起了以前跟手下露营时,手下们找干树枝用火石在夜间点火取暖的事儿,想着这做饭烧火跟这个应该差不多。   没想到还真成了!温逸乐得比赚了几十万两的银子还要开心。只是刷锅淘米熬粥的事儿又差一点让他崩溃。   当他满心欢喜以为真的熬出粥的时侯,瞅着大锅里似米非米,似粥非粥,好像还有点焦的所谓粥时,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我说温公子哪,这就是你熬出的粥么?”   江云漪用过饭后就来厨房打击温逸,看着大锅里被温逸煮出来的半生不熟的米粥,她不可自抑地大笑出声。   “很好笑么?”   温逸的声音有些阴测测的,这个女人没看到他已经很受伤了么?竟然还笑得这么大声,她这是存心想气死他哪。   “噗!哎哟哟,哈哈!温逸,你看看你,哈哈,都成大花猫了!哎哟,不行,你赶快去洗洗,不然我一定会笑死的!”   江云漪原本因为早上的事儿有些不快的,可看到温逸满脸黑灰,眸中冒火,洁白的长袍也沾了不少的灰末,整个人狼狈得就像从火场里刚逃生的人,捂着肚子笑得更加没有形象。   “江云漪!”   温逸气急败坏盯着江云漪,他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狼狈,这个小女子竟然敢这么笑他,真是气死他了。   “咳咳!好了,我不笑了,我不笑了,还不成么!噗!哈哈!”   江云漪轻咳了两声,嘴上虽说不笑了,然脸上的笑容还是绷不住,越说越想笑,尤其是看着温逸的样子,这笑就怎么也止不住。   “我的样子很好笑是不?那就让你也试试吧。”   温逸见江云漪还是笑个不停,眯了眯眼,垂首看着自己乌不溜秋的双手,直接就往江云漪的身上和脸上招呼。   小丫头,让你笑爷,那就跟我一起做花猫吧!   “啊喂!温逸,你干嘛?你快住手,我不笑了,我不笑了还不成么?你别再往我身上擦了!”   江云漪不防温逸来这一招,连忙躲着温逸的手,边躲连叫,不一会一身干净的衣裳就被弄脏了,脸上也跟温逸一样全是黑灰。   “哼哼,现在你也跟我一样了!我再笑啊,再笑啊!”   温逸完全不理会江云漪躲闪,将手上的灰擦掉感觉不够,又从底下的黑灰里抓了一把往江云漪身上招呼,直至她跟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黑时才满意地停了手。   看着江云漪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模样,笑眸里星光点点,小人得志地眨了眨长长的眉睫。   “哎,你很幼稚哪!”   江云漪看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气闷地看着得意洋洋的温逸,不由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哪有人像他这样,用这种方法报复的哪!   “我高兴,我乐意!”   温逸笑着扬了扬眉,看着江云漪这模样刚才的烦闷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看着小丫头以后还敢不敢笑话他。   “无聊!”   江云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回掬水院重新梳洗,温逸这个讨厌鬼,实在太可恶了!   “哼!”   温逸轻轻一哼,也回了自己的海棠居梳洗去了,留下一堆看热闹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中全是不可思议。   他们一直以为江云漪是一个温雅端方的人,没想到江云漪也会有这么孩子的一面,真是人可不貌相哪。   江云漪刚回房换了衣裳,就让青杏和银杏准备去安云镇的事宜。她原本是打算取笑完温逸直接去镇里,哪想到会被温逸这么整。   “云漪,今儿你去不了镇里了,沈老夫人来了!”   江大月刚从张夕那里得到消息,就匆匆过来找江云漪,江大林和姚芳华已经到门口迎接了。   “沈老夫人?”   江云漪莫名所以,见江大月又是激动又纠结,不知为何就升起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沈家来人了吧?不会这么巧吧?江云漪嘴角抽了抽,这下好玩了,她都还没得及跟沈天明摊牌,这沈老夫人先到她家了。   “就是沈天明的祖母,现在正由沈家的下人带着刚刚下了马车。”   沈家突然来人江大月也始料未及,她知道今儿云漪要到镇子里准备过两日宴客的事宜,所以见到沈家来了人,自然先过来跟云漪说一声,好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二姑姑,你不必紧张,来人就来人吧,我们按照规矩迎客即可!”   江云漪沉思半晌,想着这个沈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来安云,前些日子她也没听沈天明提起哪。   莫非连沈天明也不知道沈老夫人会突然来,或者沈天明故意不告诉她?应该是沈老夫人临时起意,要不就是有事找她,沈天明应该是不知情。   现在她急也没用,只能静观其变了!江云漪叹了一口气,但愿这个沈老夫人不会太难缠吧。   “哎呀,我能不紧张么?我听说沈家出身府城,是府城的大户。当初你跟沈天明的婚事是你母亲跟沈夫人约定的,那张婚书之所以没写男方的名字就是因为当时沈老夫人说了一句话。”   江大月之所以会晓得这件事是因为当初江大林娶云漪她娘进门时,她与云漪她娘的一段对话。   从所周知云漪她娘跟江大林结合时已经有了云漪,云漪那个时侯还在襁褓中,模样就非常俊俏,她见着非常喜欢,就想着这么漂亮的女娃子在农村生活太可惜了。   那个时侯江武已经三岁了,她刚好认识一户大户人家的家主,他们想收养一个童养媳,就跟江大林和云漪她娘提了这事儿。   ……   十二年前。   “四弟媳妇,哎呀,你看看这孩子长得多水灵,这双眼睛多漂亮哪。这要生活在村子里一定糟蹋了!”   江大月抱着怀中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女婴,眸子里全是欢喜。想着这么漂亮的娃子若在这样的地方长大,那以后再漂亮也是一个农村里的野丫头。   “二姐千万别这么说,这生活在哪里都是命。漪漪要是有这个福份,就不会被我带到这个地方了!”   刘氏正在为闺女缝制小衣裳,听到江大月这么说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头也不抬回了一句,缝制衣裳的手却慢了几拍。   “怎么会没这个福份,你和四弟要是舍得,我刚好认识一个大户人家,他们正要收养一个童养媳给刚出生的小少爷做媳妇儿,这云漪若送过去定然是被当小姐养着,到大了就直接当少奶奶!”   一般的庄户人家要是养不起闺女都会送给人家当童养媳,养媳妇说好听点长大以后是给人家当儿媳妇,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养着大了帮忙干活儿。   但如果是大户人家的童养媳却完全不同,他们一般会把童养媳当正经的小姐养,会教各种高门大户的规矩,为的是以后教养出一个能让自家儿子带得出门的媳妇儿。   虽然这种情况并不是特别多见,但也不乏有这种观念的人家!江大月认识的这个大户人家就是这种情况。   “二姐,其实云漪已经说好亲了,长大了以后一样能当少奶奶。”   刘氏听到这话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色,也没有表现任何的惊异,只是语气极为平常地应了一声,低着继续着缝制那件小衣裳,针脚凌乱却不自知。   “说,说好亲了?这么快?”   江大月一愣,明显有些不相信,这老四媳妇跟老四不是刚成婚没多久么?云漪也刚满月不是么?咋地就说好亲了哪。   “我和大林在府城的时侯,那时我难产,是一位好心的夫人救了我,她也见云漪长得乖巧秀丽,就想跟我们云漪结亲。我和大林连婚书和信物都交换好了,待云漪及笄之后,他们就会派人来迎娶!”   刘氏的语气很淡很淡,说到最后几乎都听不到她在讲什么。她在说这些的时侯没有半分笑意,相反似乎还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悲伤。   “那说的是什么人家哪,咋地人家还会等着云漪长大了娶回去当少奶奶哪?”   江大月完全被刘氏所说的一切吸引住,根本没察觉到刘氏的情绪很不对。她只是想着这云漪丫头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不然咋地才这么小不丁点就让人看上了哪。   “我跟二姐说,二姐可得为我们家保密,以后也替我们多照顾云漪这孩子。”   刘氏放下手中的小衣裳伸手抱过还是婴儿的江云漪,眸光里全是慈爱之色,只是细细一瞧就会发现那慈爱里全是愧疚。   “那老夫人真的说婚书之上的名字等云漪长大的由云漪自己写上去哪?”   江大月满眸的诧异,对刘氏的这种说法表示怀疑。怎么可能等云漪长大了自己写哪,那岂不是要让云漪自己挑自己中意的夫郎写么。   “我何必骗你?立婚书时,我们请的是府城的前任知府,及沈氏一族的族长”共同做证。云漪及笄后必是府城沈家的少夫人!“   刘氏伸手逗弄着怀中睁着一双水灵大眼的女婴,唇边涩意深浓,凝着女婴的眸子里全是爱怜之色。   但愿你能平安成长,幸福安康!但愿沈家能信守承诺,十六年后待你若己出!但愿我是对的!   江大月愣住,总觉得这沈老夫人这样慎重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   ”名字由我亲自写?“   江云漪听到这句话和江大月当时的表情相差无两,同样的,她对沈老夫人对当初立婚书的那份慎重也颇感奇怪。   是什么让沈老夫人对一对农妇所生的闺女这般看重,看重到不敢在那个时侯私自将自己的儿孙订给这个女孩儿。   留下那一纸空白当真是让这个女孩子长大亲自写上自己夫婿的名字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当初你娘是这么说的。“   江大月摇了摇头,后来她有去找江大林印证这件事儿,江大林也是愣了好一会子才说确有此事。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谁想刘氏过逝那年又将此事重提了一遍,她让江大林一定要把云漪送到沈家去。   江大林就在刘氏的坟前立下重誓说一定会把云漪嫁到沈家去,好让刘氏安心的走。   ”二姑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只是为何到后来与我有婚约的人会变成沈天明?“   江云漪眉宇间疑惑重重,然既然沈老夫人说婚书里男方的名字由她填写,应该就不会轻易更改才是,何以到现在直接就填上沈天明呢。   ”我听说,沈家几年前曾遭逢大变。前知府受到贬谪,沈家又遭到重创。当年你不是和小小、高子一起从山里救了沈天明么?沈家就是在那一年受创,不过经过几年的调养生息,又恢复了往夕的辉煌。但沈家的嫡系男丁只余沈天明一人,余下的多已夭折!“   这一些全是那一年沈天明被救回来后,她从刘氏口中得知的,只是那时刘氏不让她把这些事告诉云漪姐弟。   但现在事情过了这么久,沈老夫人又亲自来访,江大月为免江云漪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才把这些透露给江云漪。   ”原来是这样!“   江云漪点了点,对沈家的一些基本情况总算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是有些事她还得自己去验证才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二姑姑知道的就这些,其它的我就真的不清楚了。不过你若还有其它疑问可以找机会问问你爹,我想他一定比我知道得多!“   江大月见江云漪听到这些后就陷入了沉思,就给她提了个醒。这些事她全是从云漪她娘口中听来的,但江大林却说得极少。   ”有机会我会找爹爹谈谈的。现在沈老夫人应该已经到花厅了,二姑姑先去替我招待一会吧,我稍后就过去。“   如果他们家跟沈家是姻亲,那她这个时侯实不好去见沈老夫人,除非沈老夫人主动要求见她。   江云漪虽对这门亲事不可置否,但她也必须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   毕竟沈老夫人来自府城的大户,她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到府城去发展,这个时侯绝不能给沈老夫人留下什么坏印象,否则对她将来的计划会极不利。   ”江姑娘,你,你真的订亲了?“   青杏和银杏待江大月走后,憋不住问了出来。如果江姑娘真的订亲了,那她们家公子怎么办?若公子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偷偷派人把沈天明给咔嚓了啊!   ”你们不也听见了?“   江云漪跟江大月谈话并没有避着青杏和银杏,见她们这么惊异的表情也只是耸了耸。   这件事儿端木阳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依旧故我,浑然就不觉得自己在起勾引一个有夫之妇。   在古代已经订了婚的未嫁女子,基本上就直接让人贴上了有夫的标签。这也是在告诉一些人,这个女子已经被人订下,他们没有机会了!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想着以公子的能耐绝无可能不知道江姑娘已经订亲的事实,那公子还这么做不是有抢人家未婚妻的嫌疑?   这和温逸刻意挖公子的墙角貌似也没多大区别哪!   江云漪回了自己的小院,取了一本医书随意地翻看起来,她相信一会子花厅那边一定会派人来寻她过去。   ”云漪,沈老夫人过来了,说是找你的。你爹让你赶紧过去!“   姚芳华从江大月那里知道云漪本是准备今儿回镇子准备宴客事宜,因为沈老夫人来访的事儿特意回了自己的小院等消息。   沈老夫人跟他们好一通寒喧,才说明她今儿是特意来找云漪瞧病的,其它的什么都没提。   花厅内沈老夫人穿着一身青褐色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的通袄,头戴八宝如意簪,耳坠红宝石耳盯,面容慈祥,整个人透着一抹难言的富态。   ”沈老夫人有礼!“   江云漪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就坐到了次坐,现在主位上坐的是江大林和姚芳华。   今儿这个客人比较特殊,她虽是清漪园的当家人,但沈老夫人跟他们家有亲,自然是她的父母坐主位招待。   当然,这是云漪考虑到以后到府城发展定然也会跟沈家有所接触,所以这个时侯她愿意当一个晚辈去聆听长辈们谈话。   ”是云漪啊,快,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沈老夫人见着这样的江云漪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的农村里竟然能养出这样的闺女。   当年刘氏坚持把云漪带到乡下来养,她本是不同意的,但结合各种因素她还是答应了,这十多年来,她无不一天不想过来看看这个孩子。   如今见到真人,她不由老来宽慰。这果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否则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哪。   云漪听沈老夫人这么说只好起身走到沈老夫人身边,任沈老夫人牵着她的手看个不停。   沈老夫人的手很暖,拉着她就像拉着自家的孙女儿,眼睛里全是喜爱,恨不能现在就把她给带回家承欢膝下。   ”真是个惹人疼的好孩子,早知道我们家云漪这么好,我就应该把你带在身边。“   沈老夫人将云漪拉到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不愿放开,打量云漪的眼神全是不舍,好像一辈子看不够似的。   语气里有欢喜也有遗憾,想着这孩子当初若能跟在她身边一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云漪自小就懂事儿,现在这个家也全是云漪一个人撑起来的,我这个做姑姑,大林这个做父亲心里都疼着哪。“   江大月代表着江云漪的长辈接了沈老夫人的话,原本这些事应该由云漪她娘来做的,可惜云漪她娘去得早。   江大林是男子,人相对木纳,对如沈老夫人这样的客人自然是缺乏接待的那种圆滑。   而姚芳华是云漪的继母,照理说由她来接待沈老夫人是没问题的,但鉴于她跟刘氏的关系,最后还是决定由江大月来应对沈老夫人的一切谈话。   ”云漪哪,奶奶身边就少一个像你这样可心的人儿,你可愿意随奶奶到府城陪我几日。“   沈老夫人听此对云漪的疼惜更深了几分,这孩子近年的成长轨迹她都跟人打听清楚了,因而对云漪自然越发怜爱。   ”多谢老夫人关爱,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府城看望老夫人!“   江云漪微微一笑,表现出一个闺阁少女应有的那种涵养和气度,语气委婉地回了沈老夫人的话。   她看得出沈老夫人是真心喜欢她,想把她带在身边教养。可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很特殊,她又怎么可能答应她去府城陪伴她呢。   就算她们之间没有沈天明这层特殊关系,她也不可能去陪伴一个老太太,顶多就是有机会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前去探望一二。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奶奶可就等着了。“   沈老夫人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或惋惜的表情,反而看着江云漪这般的应对而越加地欢喜。   这个孩子果然是个懂事的,刘氏教养得可真好哪。   ”老夫人,这是清漪园自制的五味红枣茶,补肝养肾,益气生津,您不妨尝尝。“   江云微笑点头,见丫头上了她吩咐的茶上来,逐跟沈老夫人聊了起来。   二姑姑说沈老夫人是特地找她来瞧病的,她便问了一些有关沈老夫人气色的问题,才针对沈老夫人的身体状况让下人上了五味红枣茶。   五味子益气安神,对老人家本就有保养的功效,加上补气养血的红枣,两者相合对老人家的身体大有裨益。   而且她观老夫人的面色就知道她平日时定然经常失眠,五味红枣茶刚好对她的症侯。   ”哎呀,我一见你,就差点忘了,我是来给你瞧病的。天明这孩子前些日子给我来信,说你被圣上亲封为什么食医,我想着我们家云漪这般本事,指不定还能给我治治。“   沈老夫人蓦然失笑,这才忆起她今儿来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来瞧病的。看来她真的老了,不然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哪。   ”是哪,云漪,老夫人近年都很健忘,常常刚发生的事儿不消一会就给忘了,需要有人经常提醒。“   陪同沈老夫人一起过来的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老嬷嬷,被赐沈姓,极得沈老夫人看重,自然的也得到沈家人一致的尊重。   这一次老夫人特意来安云看望江云漪,顺便看病,她当然是全程陪同在侧,而且没人比她更清楚老夫人的身体。   ”健忘?除了健忘,还有其它比较特别的症状么?“   江云漪抬头看向一直随在沈老夫人身后,与沈老夫人一般年纪,却比一般下人穿着更体面的老嬷嬷。   这个人应该就是刚才二姑姑跟她说起的沈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沈氏了。听说她原先并不是姓沈,后来才改了沈姓。   在古代能被主人家赐姓是一种尊荣,也代表着这个人在主人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看来这个沈嬷嬷在沈家应该是无人敢给脸子的厉害角色!   ”老夫人经常做梦,觉也睡不好,有时还会头晕头痛,天气一变化这腰和膝盖就犯酸,可把老夫人给折磨坏了!“   沈嬷嬷见江云漪问起了老夫人的病情,忙将沈老夫人的一些常发的病况细说,她其实并不是特别看好这个小姑娘的医术。   但她知道江云漪对沈家来说是不同的,当年老夫人同刘氏的约定她也见证人之一。   如果不出意外,江云漪必是沈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她虽受老夫人偏爱,但对这未来的沈家主母自然也要给几分面子。   ”老夫人,我替你把把脉吧。“   江云漪让沈老夫人将手腕放在桌案,发现沈老夫人脉细弦数,属肝肾阴虚,伴有阳亢,主阳邪偏盛。   综合沈嬷嬷所说的症状,沈老夫人患的其实就是高血压。   ”怎么样,老夫人这病能治不?“   沈嬷嬷见江云漪有板有眼的模样,忍不住问。听老夫人说这江姑娘还是圣上亲封的食医,前些日子宫里传旨到安云,那个时侯传旨的太监还在府城那边休息了两日才起程呢。   整个浣州都在传这个圣上亲封的食医是何许人也,又有什么样的大本事!   ”能治,不过需要长期的疗养,以后老夫人的饮食应以豆类、禽肉类、绿叶蔬菜、坚果等为主。老夫人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我好好观察,然后再给老夫人开一个比较适合的药膳方!“   江云漪笑着点头,高血压在现代属于常见病,她的病人中就有不少。沈老夫人年纪大了,得这病也很正常。   ”既然云漪这么说,那我就多住两日,你可不许嫌弃我这个遭老太婆。“   沈老夫人听江云漪这么说,不由绽开了微笑,神色中对云漪极是满意,拉着她的手就说了一堆的话儿,多是夸云漪可心体贴。   ”您老来者是客,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我们怕只怕老夫人您会住不惯。“   江大月接了一句,满脸都是笑容。她看得出这位沈老太太真的很喜欢云漪,这样云漪即使嫁进了沈家,也不怕不得沈家人喜欢。   ”是哪,沈老夫人能来,清漪园蓬荜生辉,我们还怕招待不周哪!“   姚芳华同样面带笑容,她本以为这沈家多多少少会摆点架子,没想到这位沈老夫人如此和善,真是大出她的意料。   ”怎么会?你们招待得很周到,我很满意!“   沈老夫人呵呵直笑,直赞云漪一家很细心很体贴,而且清漪园很漂亮,布局也大气,比起府城的一些大宅子还要让人赏心悦目。   ”老夫人喜欢就好,您一路而来一定累了,我已经让人将沉荷居打扫出来,老夫人不如先行歇息。“   江云漪见沈老夫人面露疲惫之色忙给姚芳华和江大月打眼色,她不知道沈老夫人从府城赶到安云用了多久的时间,但一般人都受不了颠簸之苦,何况是沈老夫人。   ”云漪说得对,您还是先歇息,歇息够了我们再慢慢聊。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姚芳华也看出沈老夫人脸色不大好,又接到江云漪的眼色,忙笑着接口道。人家这是给足清漪园面子,他们家自然更要招待得更周到才成哪。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这才走一段路就容易乏!云漪哪,你扶我过去可好?“   沈老夫人笑着起身,看向江云漪,眸中是不容人拒绝的欢喜,说着已经将手放到了江云漪的手心里。   ”……好,那你就陪老夫人走走!“   面对这样一个老人的请求,云漪只能顺着她的意。主要是她对沈老夫人其实很有好感,不想逆了一个老人家的意愿。   姚芳华微微皱了皱眉,她总觉得沈老夫人突然来访有些奇怪。但来者使终是客,她们没有理由把人往外赶。   ”四弟,你觉得沈老夫人突然来此,是不是有其它事儿?“   江大月明明记得刘氏跟她说过,沈家的人会在云漪及笄那日才会过来,可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她并不是觉得沈家人不应该来安云,而是觉得这个时侯沈家人突然来很可能不那么简单。   江大林沉默不语,他现在想的是沈老夫人来了安云,那沈天明是不是也带着官差准备把他的父母带走了。   皇榜告示第118章:报应不爽   “大林,大林,二姐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哪?”   姚芳华见江大林发呆就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个时侯江大林不为云漪丫头想想,这是发什么呆哪。   “能有啥事,天明把婚书和信物给弄丢了,这会子老夫人应该是为此事而来的。”   江大林头也不抬,倒难得地清明了一回,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关键的事儿。当初温逸拿着婚书和信物出现,他就觉得不对。   现在沈老夫人不到约定时间就来到安云,定然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哎哟,我咋地没想到哪。嘿,这人家正牌的亲家都来了,这温逸应该不会赖在咱们清漪园不走吧?”   江大月一拍脑袋,不由恍然大悟。随即她就想到了温逸,她其实不是不喜欢温逸,只是不想让云漪这么被人误会。   想当年她不也是这么被人给拐了么?那人对她也是信誓旦旦,可惜十几年过去了,她都没见他来接他们母子。   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她不想让云漪走她的老路!   “芳华,二姐,俺有事,先出去了一下!”   江大林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想出去看看,他不能让父母这样走,他得去求求沈天明,让他们多照顾他们二老一下。   “等等!四弟,你是不是又想去大志那里看望爹娘?”   江大月一见江大林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事儿他不能再任江大林插手了。   昨夜她想了一整晚终于想通了,什么人做什么事就得担什么后果,江传一和赵氏虽是庄户夫妻,但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本应该能和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若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歪心思,何至于到今日这种境地?这一切全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云漪是个好孩子,若他们二老能多疼她一些,把他们接进清漪园,云漪会不乐意么?何须他们如此费尽心机,却什么都没捞着!   “二姐,我不能不孝啊!”   江大林停止了脚步,他知道江大月对两位老人并没有真正忘记那份生养之恩,否则她也不会在得知母亲将亡,父亲受到责打时,那般的难过。   现在她阻止他,是因为二姐脑子比他清醒得快,她已经想通,并放弃为两位老人再争取的事儿。   “四弟,你已经很孝顺了!整个丰泽屯谁敢说你不孝顺?但是孝顺是要有底线的!你能告诉我,你的底线在哪么?你已经被孝义蒙蔽了你的双眼,我请你睁开眼好好看清楚。看清楚谁才是最值得你去关怀的人!”   江大月恨铁不成钢,他这个四弟先前明明已经说明不再管江家的事了,可江家一出事,他就乱了分寸。   她承认,这一次江家之事她也差一点就失了那份理智,可她都醒悟过来了,江大林咋地还执迷不悟哪。   “我,我就去看看!”   江大林知道这事儿让他完全没了分寸,可多年根植于心的孝道,让他没办法就这么看着二老去受苦。   “他二姐,你就不要劝了,要是能劝得动,我早劝了!”   姚芳华对江大月摇摇头,她已经拿江大林完全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他自己去闹腾,只要他不给她惹什么祸,他想怎么样她都不拦着。   她这里的不给她惹祸的意思是绝不拿清漪园的一切去跟老江家有任何攀扯,这里的一切包括不准因老江家与江云漪闹矛盾。   “那干脆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今儿沈老夫人来此,我们也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江大月想了想突然就想到了这个时侯刚好是江家即将要受刑的时侯,这沈老夫人来此会不会也跟这事儿有关哪。   “他二姐说得对,不能让沈家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一起去看看吧。”   姚芳华也觉得这事儿很可能跟老江家脱不了干系,她得去盯着点才成,绝不能再让老江家影响到清漪园。   江大林无奈,只好点头,同江大月和姚芳华一起出了清漪园的门,往江大志家去。   ……   李郎中刚刚给江传一和王氏拆线换药,此刻正在为赵氏复诊。   王氏昨晚跟着江大志、江大林一起江幺儿送了葬,回后来人就一直傻傻地捧着江幺儿以前的小衣发呆。   李郎中给她拆线换药时叮嘱她伤口绝不能碰水,不然化脓发炎就麻烦了,然赵氏却什么也没说。   江传一那天被杨家兄弟围殴时,手臂折了,好在李郎中跟着江云漪的日子学到了不少医术,才没让他把这只手给废了。   “李郎中,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   江传一今儿的声音有些沙哑,老眼哭是跟核桃似的,但精神却比昨儿好了不少。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郎中边给赵氏边复诊边回道。他这么帮着老江家还不是江云漪特地打了招呼,否则他现在是清漪园的人,哪能这么帮着老江家。   “我这老婆子还能醒过来么?”   江传一见李郎中的语气并不是特别热衷,只好问起了赵氏的病。   李郎中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知道的,可是这两日他们一家用了那么多药,李郎中却一分钱都没收。   这若不是有人替他们家交了诊金和药费,李郎中哪能这么好说话。老二家是没钱了,那定是老四给他们垫了银子。   “她的脉象渐渐驱于平和,估计很快就能醒。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侯看到官差也朝这里来了。”   李郎中话说到了半就住了嘴,他相信江传一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赵氏若没醒过来,兴许还能免一场牢狱之灾,若是醒过来一会子官差一来肯定是同江传一、王氏一起带走的。   “官,官差来了?官差来得好,俺要告诉他们,杨愣子害死了俺的幺儿。俺要让他们把杨愣子抓起来给幺儿偿命!”   原本还呆呆傻傻的王氏突然就警醒了过来,一双眼睛神经兮兮地转悠,嘴上喃喃地说着要杨愣子为幺儿偿命,手上却拿着幺儿的小衣轻轻地哄着说着:   “幺儿不怕,幺儿不怕,娘亲会保护你的。”   王氏的样子有些神经质,眸子涣散,没有半分神采,倒有些像疯了一样。   李郎中摇了摇头,没想到王氏会因此变成这样,不过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倒真有可能因刺激太过而变疯。   “李郎中,俺娘真能醒么?”   江大志对官差会过来的事早有心理准备,李郎中的这一句已经提不起他的情绪了,倒是李郎中说赵氏会醒过来让他有眼睛亮了亮。   再怎么说,醒过来吃苦受罪,也比这样半死不活躺坑上一辈子的好!   母亲是个爱闹腾的,江大志想,她一定也是比较喜欢醒着抗争,也不愿这么不明不白的躺一生。   正说着,赵氏的手指一动,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把正说话的两人给吓好大一跳。   “娘,娘,娘您醒了!?”   江大志抓住赵氏的手惊喜地大叫起来,心里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总算醒了,要不然这一进入冬日人的身体会更虚,他真怕赵氏会熬不过去。   赵氏眼睛转了转,嘴唇蠕动,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一点声音,竟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李郎中,这,这是咋回事?”   江传一见赵氏终于醒了,心中也正高兴着,不想赵氏却是这个样子。这,这是哑了么!?   “我,我看看!”   李郎中也正奇怪哪,不过赵氏这么快就醒了,他还是有些意外,看来江姑娘给的药方还是很管用的。   “怎么样?”   江传一和江大志有些着急,这不会人醒了,以后都成哑巴了吧。以赵氏的性子若成了哑巴那不得发疯哪。   “可能是脑子磕到了哪里,影响到她的声带。”   李郎中摇了摇头,对赵氏的这种情况表示无能为力,这几天他一直照看着赵氏,赵氏自晕迷之后一些老人病就全出来了,这突然不能说话也不是不可能。   江传一和江大志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望向还在咿咿呀呀的赵氏,赵氏听得这话眸子瞪得溜圆,颤抖着手指向李郎中,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娘,娘,娘您别急,我给您倒杯水,也许喝了水就没事了哪。”   江大志见赵氏急成这样,忙安抚她,接着给她倒了一杯水,扶她起来喝。   然内心里却直叹气,这难道真是报应么?让母亲醒了,哑了不说,一会子还会被抓蹲大狱!   “咳咳!啊,啊,呀,啊,咿,啊……”   赵氏就着江大志递过来的大碗灌了几口水,差点被呛着也不顾,张着嘴就想说话,可是和刚才一样啊呀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急得满脸通红的赵氏一把推开江大志,就想下床,可惜近两日都没怎么进食,哪里有那力气,将人推开后,自己差点从坑上摔了下来。   “娘,娘,娘您想要干什么,跟俺说,俺去给你做!您现在身子虚可千万别乱动,这万一再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哪。”   江大志只坐了半个屁股在坑上,冷不防被赵氏一推直接就被推下了坑,身子趔趄,一个没稳就坐倒在地上。   然江大志却不顾得自己,见赵氏掀开被子,就想下床,但由于体虚,身子才露出半边,人差一点从坑上滚一下来,忙从地上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就扑到了赵氏身边,以防她掉下坑。   “老婆子,你就不要折腾了,听听李郎中咋说吧。”   江传一叹了一口气,对赵氏的反应却在意料之中,不过赵氏这样也许对她更好,省得一会得知有比她变成哑巴更重要的事后,哭闹不休。   这两日江传一也想通了,他知道这人啊不能太贪,要不然是要遭报应的。如今他死了一个孙儿,老伴又哑了,家里还被砸成废墟,这就是他的报应!   “啊呀,啊,咿,呀,啊……”   赵氏看着李郎中,用手比着自己的嘴,极为着急地想表达自己的意愿,可惜口不能言,她本身又不识字,也不知道这样子李郎中能不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要不我开个方子你先吃吃看,能不能治好得看上天的旨意。”   李郎中基本能猜透赵氏的意思,无非就是问这哑能不能治。其实不管能不能治,李郎中想着,赵氏这样也挺好,省天天在丰泽屯骂街说清漪园的不是。   着手写了方子,交给江大志,李郎中正打算提药箱离开,江大林、姚芳华、江大月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娘,娘,娘您醒了?”   江大林一见赵氏醒了,激动地快步扑到赵氏的坑前,反应与江大志如出一辙,甚至连语气都没什么变化。   姚芳华跟江大月对视了一眼,对赵氏突然的醒来有些诧异,脸上看不出欢喜,反而有些忧心。   以赵氏的性子一旦醒过来,谁知道又会闹出啥子事哪。这清漪园才安生两天又要开始不清净了么?   “啊呀,咿呀,啊,咿……”   赵氏见江大林过来忙抓住他的手,指指她的嘴,又指指李郎中,然后又摇江大志的手,似想求江大林让李郎中一定要治好她。   “李郎中,我娘,她,她是咋了?”   江大林惊异看着比划的赵氏,神情有些蒙,他哪里想得到醒过来的赵氏会变成这个样子。   姚芳华同江大月同样把目光凝向李郎中,心里都有同样的猜测,但若李郎中没有亲口说,这猜测她们是不会说出口的。   “你娘先前磕破了头,可能伤到声带,我已经开了方子,能不能说话我不敢保证。”   李郎中见江大林等人都看向他,把诊断地结果说明。这个时侯看到江大林等人,李郎中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一家子正在招待府城来的贵客么,怎么有这闲功夫过来看赵氏哪。   “娘,您别急,先前您晕迷了都能醒过来,以后一定可以再说话的。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指不是等你醒来就能开口了哪。”   江大林听此连忙连声安抚着。母亲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若是以后都不能说话,她哪能受得了啊。   赵氏又呀呀叫了两声,发现还是不能说话,只能听江大林的话躺下来休息,指望着醒来后就能开口。   “爹,五弟媳妇,你们的伤好些了么?”   江大林见赵氏终于被劝住,乖乖躺下来休息,又问起来江传一和王氏的伤势。   昨夜给幺儿送完葬,五弟媳妇只知道捧着幺儿的衣裳发呆,现在似乎好了一些,但神情却很呆滞。   江传一面色也不是特别好,但情绪比昨儿却安稳了不少,至少不再如昨儿一直哭个不停。   “我已经好些了,就是你老五媳妇和你娘一样都不怎么好。”   江传一点点头,他伤心,他难过,他后悔,但一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幺儿救不回了。   这孩子他活着的时侯,没能好好的疼爱他,现在他走了,他亦只能希望他,日后投胎找个好人家。   “李郎中,我五弟媳妇她?”   江大林见王氏对他们不理不踩,只专注着手中的小衣裳,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细细一听好似在说宝贝儿乖乖,娘亲疼你。   “我给她诊过脉了,脉象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得缓缓才能好吧。”   李郎中有些头疼地回。这赵氏和王氏这模样难不成真是上天给的报应?不然怎么一个哑了,一个却莫名地疯了。   “二弟,你还好吧。”   江大月听得李郎中的话,只觉得世事无常,兴许这真是他们江家的报应,否则怎么可能这些事落不到别人头上,却非要落到他们头上。   见江大志只是无言的站在一旁,也不来跟他们打声招呼,便主动问到。这两日都是江大志在照顾这一家子,他必定是心力交瘁吧。   “我没事,爹,爹也好多了。”   江大志恍过神,见江大月这样勉强笑了笑,才明白过来江大月这是拐着弯儿询问江传一的伤势。   江传一看到江大月过来嚅了嚅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二哥,这是我跟云漪提前支的月钱,你先拿着吧。”   姚芳华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了几两碎银,她虽是云漪的继母,但也是清漪园的管事,所以云漪每个月也会给她发月钱,她也不多发,就按着大户人家的大管事多少就多少。   她知道近日江大林一定会想方设法给江家人筹钱,也就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这些钱都算不什么,但她知道江大林需要。   “四弟媳妇,昨儿你给的钱够了,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   江大志不肯收,他知道李郎中给他们家人看病都分文未收,连药钱都没让他付。   这些肯定是老四提前给的钱,不然李郎中怎么可能不收他的钱呢。   “二哥,你就收着吧。这些就当是我给爹娘的买药钱,你若不收,我就让芳华直接给李郎中了。”   江大林见江大志推辞连忙说道,然后笑着看了姚芳华一眼。他就知道媳妇儿嘴上让他不要再管他的父母,却一直在为他默默付出,以后他一定要对媳妇儿好些。   “李郎中的药钱和诊金不是你一直在付么?”   江大志有些诧异,难道他一直想错了,替他们家付诊金和药钱的不是老四!?那会是谁哪。   一群人将目光转向李郎中,难不成李郎中转了性子,可以不收他们钱,免费给人诊病?   “我是清漪园的人。江姑娘说所有的药钱和诊金就从大志兄弟里的月钱里听!”   李朗中只说的这一句就告辞了,这事儿本来就是江云漪授意的,不管是方子还是药都是江姑娘亲自开的,只不过最后的署名写成他的而已。   不必收诊金和药钱,江云漪也说了,若他们问就直接说从江大志的月钱里扣。若没问,就当是她施舍给江家的。   众人听了李郎中的解释都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江云漪一直表现出的都是对江家人的不满,怎么可能示意李郎中这么做哪。   “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江大月也觉得以云漪的个性根本不可能这么做,莫不成他们都误会云漪了?其实云漪内心里并没有那么恨江家人。   “云漪本性善良,我想也不是不可能吧。”   姚芳华觉得这话有那么一点自欺欺人,若江云漪真有这份心,为何江大林去求她的时侯,她要发那么大的火哪。   难不成云漪丫头是故意的?   “是俺误会了云漪,俺该死!”   江大林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原来云漪不是不帮,而是早就帮了。是他糊涂,竟然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闺女。   “大林哪,云漪是个好孩子,是我们老江家对不起她。我这个做爷爷的没脸去跟她说声谢谢,你就代我跟她说一声,顺便代爹爹跟她道歉。告诉她,是我们老江家对不住她!”   江传一得知真相后,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家这么对待云漪,云漪却以德报怨,他哪还有脸去见她。   “四弟哪,云漪丫头从小就温厚,我们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她还肯帮江家,定然是看在你的面上。回去好好跟她说,她会原谅你的!”   江大志想了想,云漪肯这么做绝不可能是对江家人心软,定是不想看着老四左右为难,特意用这个方法给老四一个台阶下。   只是老四陷入这件事中,一时没有想通,才会误会云漪。既然现误会已解,那就更应该趁这个时侯把所有的心结都打开才好!   江大月和姚芳华听到江大志这么说,方彻底了解到江云漪的苦心。原来竟是这样!   江大林满面羞愧,他知道他的有些做法伤害了云漪,为这事他还差点跟云漪吵了起来。   他真是太该死了!他不配当云漪的父亲!   ……   清漪园,东苑,沉荷居。   江云漪一路陪着沈老夫人到沉荷居后,下人就回报说沈天明求见。江云漪忙让下人把人请到这边来。   “我没有通知天明要过来。是人到了安云才派人送信给他,没想到这孩子来得挺快!”   沈老夫人听到沈天明这么快就过来,显得很高兴,拉着江云漪的手直说着沈天明小时侯的嗅事儿。   江云漪只是笑着倾听,并不发表任何意见。沈老夫人这是有意要给她和沈天明牵线,只是碍于先前那张婚书是空白的不好说明才这样。   “奶奶,你怎么说来就来,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还一来就跟云漪说我的坏话!”   沈天明人未到声先到,那张不大爱笑的面容在见到沈老夫人后,显得极为柔和,还带着一丝少年对长辈的那种儒慕之情,由此可见沈天明跟沈老夫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   他是在带人赶来安云的路上收到祖母的信,不巧他们竟在同一天来到安云,只是他晚了一小步。   今日他是来抓捕江家人归案的,知道祖母在清漪园他人就先过来瞧瞧,手下们已经去抓人了。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也是不想影响你公干。而且我就想来看看云漪,也不需要你放下公务来陪我这个老太婆!”   沈老夫人见沈天明过来,自然地拉过他的手,笑容极为慈爱,对于沈天明的抱怨她早就想好应对之策。   “奶奶,你说什么都有理,只是你也不应该有了云漪就把我这个孙儿忘到一旁,我刚才可是听到您老人家尽在云漪面前编排我呢。”   沈天明笑着跟江云漪一起扶着沈老夫人一起进了沉荷居的小花厅,沈天明拉过圆桌旁的圆椅扶祖母坐下,随后才跟着坐下来。   江云漪也拉过一把圆椅坐在沈老夫人的另一侧,三人就这样在小花厅里慢聊起来,有小丫头备了香茶上来。   “我说的可是实话,哪里有编排你呐。”   沈老夫人不依地睨了沈天明一眼,眼底却全是笑意,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就将沈天明和江云漪的手一起放到她的掌心里。   江云漪手微动,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端起丫头送过来的香茶抿了一口,但方才老夫人的举动,还是让两人都有所察觉。   而且男女的手本就不一样,一碰触到一起自然能感觉得到,何况沈天明的手很厚实,暖意袭人,让江云漪一碰到就自然地想要躲开。   沈天明见江云漪收回了手,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地又跟沈老夫人说起了笑。   刚才虽只是一瞬间的碰触,但沈天明多希望江云漪能把她的手自愿放到他的手心里,而不是要让奶奶来牵线。   她的反应那么快速,那么激烈,是不是代表她的不愿?   “云漪,你和天明都是奶奶的好孩子,要是你们能都在奶奶身边,奶奶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沈老夫人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江云漪和沈天明有什么不对,只在江云漪放下茶碗的时侯,拉过她的手,这一次她直接将她的手放到沈天明宽厚的大掌里。   江云漪很想收回来,可是看着老人这个样子,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任沈天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灼人的热度将她略显冰凉的小手紧紧地裹住。   “奶奶,我不是跟你说了,以后不准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么?我和云漪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你要在这样,孙儿可生气了!”   掌心中柔滑细嫩的小手带着一丝丝的冰凉,沈天明握在掌心里,只觉得这就是他一生里最幸福的一刻。   只是老人的话让沈天明语气微沉,奶奶总是这样,但他知道他之所以会来安云,是怕自己时日无多,想多看看她未来的孙媳妇儿。   “只要你们两个好,奶奶就什么都好!”   沈老夫人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云漪这孩子虽然还小,但很懂事也很贴心,又是一园之主,掌着几百号人的生死。她相信以后进了她沈家的门,也会是个好媳妇,好主母。   “老夫人,我……”   江云漪如坐针毡,想收回手,不想沈天明表面含笑,手上却用了力,任她怎么挣都挣不脱。   “哎呀,我这下真的乏了!你们年轻人聊,我得进去睡会。”   沈老夫人忽地站起来,把空间留给了江云漪和沈天明,让沈嬷嬷扶着她进了里屋,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两个年轻人。   “沈大哥!”   江云漪叫了一声沈天明,将手从沈天明的掌心里挣脱。脑中闪过端木阳第一次牵她手的情景,却是想不起她当初到底有没有挣脱。   这时云漪才知道这两个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任端木阳牵着她的手,却不容许除他之外的男人再碰她一下。   难道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把自己当成端木阳的人?再也不愿别人来牵她的手么?   江云漪的心微微一紧,为这个想法而震惊,但很快她又释然了!有些事必须早做抉择,既然在这一刻她已经选择了端木阳,那么就这样吧。   “云漪,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沈天明凝着江云漪避开的眼,他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侯逼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自从那个临渊公子出现在云漪身边后,他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虽然没见过云漪跟临渊公子相处,却知道云漪一定不会排斥临渊公子的碰触。   自从家变之后,奶奶就告诉他,他有一个未婚妻子,那个时侯他是没有感觉的,直到那一日他重伤垂危,这个小女子用他的血救活了他,他就知道这一辈子他与她早已血液相融,不可分割。   那时他就发誓,此生决不相负!那个时侯的云漪,明明对他是有好感的,为什么现在的她如此绝决?   “沈大哥,感情的事情是没办法勉强的。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江云漪知道不能再装傻了,否则对沈天明的伤害会更深。她原本是想避开这件事,可是沈老夫人的到来,打乱地她的计划,让她不得不提前跟沈天明说清楚。   她既然心向端木阳,那她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然伤害就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你喜欢端木临渊是不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你了解他么?云漪,即使你不选择我,我也不希望你选择他。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沈天明当初选择做捕块就想着有一官半职在身,可以更好的保护江云漪一家,可是端木阳跟他不一样,那个人身份贵重,便是他真心待云漪又怎么样,他永远都不可能娶云漪做正妻。   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云漪给人当妾,然后在深宅大院里跟那些女人勾心斗角,最后将自己的光华全数磨光,让自己的青春永远埋葬么!?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若有一天他负了我,我也必不会纠缠。”   人的感情势必两情相悦才能相伴一生,她跟沈天明之间只是朋友之情,兄妹之情,不会再有其它。   至于她跟端木阳,她比谁都清楚应该怎么去处理这事!   “云漪,你和他之间相隔万里之遥,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将来受伤的一定是你。现在趁早脱身,你才不会陷得太深,到时不可自拔。你可以不承认我们的婚事,但你不能这么任性!”   沈天明见江云漪这样忍不住道。他知道江云漪做事很有主见,万事心中底定,可是感情的事谁说得准?   端木阳不说身份的差距,单单年龄的差距,云漪与他就不可能在一起!   自己跟云漪是有婚约的,若没有婚约,他亦早已成婚,何必等到现在遭她的拒绝?   云漪现在说得这么好听,看起来这么淡定,可若端木阳没有受住家中的压力,真娶了京都的贵女为妻,那云漪将置自己于何地?   感情是双方的没有错,可在这个讲究门第之念的朝代里,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对方在一起,却还要飞蛾扑火地争取,非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不是自己找虐么?   沈天明不懂如江云漪这般理智的人,为什么会犯这样的糊涂!   “沈大哥,你想得太远了!我现在还小,我的人生还很长,如果端木阳等不起,那是我跟他没有缘份,怨不得任何人!如果他等得起,那身份和地位,他有的,我也一样会有。”   江云漪微微一笑,不知怎地就跟沈天明聊起了这个话题。其实她一直回避端木阳的身份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跟他到底有多大的差距,这样她就可以慢慢努力,努力达到自己想要的成就。   如果哪一天她站在了高处,回过头发现她依然没有追上端木阳的脚步,那她会告诉自己,她已经努力过,所以她不后悔!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跟奶奶说清楚,但若哪一天你发现自己真的追不上他,或者你已经对他失望,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沈天明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云漪的想法。以江云漪的理智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因为她早已经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我也会寻个机会跟老夫人说明白的。”   江云漪就知道沈天明绝非那种死缠烂打的人,现在跟他说清楚比以后再说更能得到他的谅解。   先前她一直寻不到机会,如今两人开诚公布地说开了,反而能让他们的友谊更上一层楼。   而且沈天明年纪也不小了,她不能这么耽误他!   “奶奶身体不好,我们得慢慢来。等她身体调养得差不多,我们再告诉她!你今儿给她诊断,有没有把握把她治好?”   将感情的事放到一边,沈天明问起了沈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奶奶原本身体是很健朗的,但自家逢大变后,受的打击太大,所以才把身体拖垮了!   “我已经给老夫人开了疗养方,近日就让老夫人住清漪园,我观察一段时间再开一个系统的药膳方,以后按照药膳方调养,问题应该不大!”   江云漪也适时地将话题转开,说起了沈老夫人的身体,二人交换了一些意见。主要讨论一些沈老夫人吃食上的喜好,这样江云漪也好根据这些配出合理又符合沈老夫人的药膳方。   当然,沈天明主要听取的是沈老夫人平时要忌口的食物,然后回去可以让下人多注意。   二人聊了小半时辰,江云漪问起了封赏受贿一案的判决情况。她虽然熟读大周的律法,但对于官府于此类情况的判决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类似这样的受贿案,地方官很多会在律法的基础上量刑而判,除了非常重大的案件,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案件不会定得特别死。   也就是说这类案件到底是重判还是轻判基本取决于地方官自己对案件的甄别。   ------题外话------   第一次写长文,不知不觉都80多万了,兴许是第一次写这么长,所以情节把控方面很欠缺,若有什么写得不到位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帮我指证出来,我会认真改正,然后做到更好。   很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能坚持写到现在其实是你们的功劳!我不怕告诉大家,我这两天写得很不顺,但我会努力挺过去,为大家带来更好的故事。   再次说一声,谢谢!   皇榜告示第119章:药膳堂开张   “杨家人除了受贿,还打架斗殴,将人打成重伤,又毁人房屋,被判入狱服役一年,杨大妞半年,待江家人收监后,共同执行。江家人的判决应该和杨大妞差不多!”   沈天明将县衙的判决跟江云漪说明。这样的判决还算是比较正常,主要是他们行贿的数额不算大,又招认得快,徐县令才重轻发落。   “我答应过二姑姑不让他们死在牢里,这事只能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二。但牢里该怎么整你们就怎么整,不必给我面子!”   江云漪想服半年役也好,至少他们家可以消停半年,希望他们服完役回来能改过自新,不要再来招惹她。   “其它的县衙我不敢说,至少平县的县衙里,我还没见过虐死犯人的事件发生。”   沈天明给江云漪一个安心的笑。云漪能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说明她还是很在乎江家人的感受,不然她也不必说这么说了。   官场中的黑暗近年沈天明也算见识了,从府城官差敢明目张胆的收授百姓的贿赂,就可以看出各县城府城之间这种事绝不会少。   “那这一次你们来押送江家人,是打算在镇子住一晚,还是连夜赶回县衙?”   江云漪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发现不过午时刚过,一会子也应该吃中饭了,就不知道沈天明这一次会不会因为沈老夫人在清漪园而多留一晚,或者剩下的事直接交给手下去办。   “我是来公干的,就算要留下陪奶奶,也得先把公事办完,然后走相关程序才能过来哪。”   沈天明笑了笑,他不知道江云漪这话是希望他留下来还是希望他赶紧走,但既然她这么问,他就这么回。   今儿他们虽然把话摊开了说,但云漪对待感情之事并不是特别利落,她是怕他在清漪园呆久了,让人误会吧。   “那吃过中饭,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江云漪本来今儿就是要到镇上办事,若不是沈老夫人来了把事耽搁了,她现在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成,那就一起!”   沈天明点点头,他知道江云漪是去办这一次封赏要宴请的相关事宜,办完安云,办完丰泽,可能还会去一趟平县。   她这是想把自己食医的名声在最短的时间传扬出去,若不是这事还牵扯到江家人,她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饭点的时侯,沈老夫人的餐点由江云漪亲自准备,西红柿烧豆腐、鲫鱼炖冬瓜、蘑菇炖小鸡、醋蒸绿豆芽、蒜蓉茼蒿、虾皮炒西葫芦、芹菜苦瓜汤,饮食多以清淡为主,此药膳席对于老夫人的调养很重要。   因为是同江云漪一家一起吃的,所以姚芳华另煮了大白米饭。饭桌上沈老夫人连夸云漪的手艺好,这一桌菜多是照顾沈老夫人准备的,但其它人也都吃得,算得上宾主尽欢。   饭后,沈老夫人要散步消食,江云漪得回镇子,就让姚芳华陪同老夫人一起逛清漪园。   沈天明考虑到江云漪跟江家人的关系,就让手下先带江家人吃过饭先走一步,在城门口等他。   江云漪收拾了一下,同青杏、银杏一起上了马车,沈天明坐在江云漪对面,二人时不时地聊两句。   路上江云漪想起温逸手中的婚书和信物,眸光微转,开始旁敲侧击,但沈天明似乎不知道他手中的婚书和信物早已遗失,只说婚书和信物在他去平县当捕头时已交由沈老夫人保管。   江云漪就开始怀疑温逸说婚书和信物是捡来的说法,以沈老夫人的为人,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遗失呢。   可是江云漪无从去查证,她不能跑到沈老夫人面前问这个事,而温逸开始没跟她说实话,现在就更不可能跟她说实话。   沈天明还以为江云漪是担心沈老夫人拿婚书和信物逼她答应亲事,直说这个事他一定会妥善处理,不会让她有任何困扰。   江云漪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半个多时辰左右,马车到了安云镇,沈天明跟江云漪道完别,就去同几个手下汇合,江云漪让马车往雅斋而去,另派银杏去通知张元到雅斋议事。   到得雅斋,江云漪绕后门进,看门的老头看到江云漪后忙热情地打着招呼,有丫头小厮到后院小憩的也连忙过来给江云漪见礼,不消一会整个雅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东家回来了。   江云漪从后院进入雅斋的迎客厅,有不少客人见到亦纷纷过来打招呼寒喧,甚至有不少包厢里的客人听闻自封赏之后一直没有露面的江云漪终于露面了,忙从包厢里跑出来跟江云漪攀谈。   有不少人都问起圣上御笔亲封的那块牌匾会不会在宴客当天给大家伙好好看看。   圣上亲赐匾额这种在安云可是头一遭,自圣旨下来,安云有少人就想亲自到丰泽屯的清漪园拜访,然第二天他们准备去时,就直接收到了江云漪的请贴,上面写明了几月几日在安云大宴众位新老朋友,请他们务必参加。   就这样,不少安云的名流就一直等着江云漪大宴宾客的这一天。很多人都以为宴客前夕江云漪少说也会来雅斋走一走,哪想直至今日才见到人。   跟客人们寒喧了近半个时辰,江云漪才得到脱身进流景涟漪阁同马掌事、汪晴、张元议事。   张元来得的时侯江云漪刚应付完宾客,正在流景涟漪阁等着他。   百味药粥坊已经走上正轨,江云漪让张元到其它县城去留意一些好的铺子先订下来,打算年后就开始开分店。   至于雅斋的第一家分店,江云漪打算直接开到府城,毕竟雅斋走的是高端路线,如果遍地都能看到雅斋的身影,那就无法突显出它的高端。   现在安云雅斋已经成为一块活招牌,据马平马总管和汪晴所报,现在已经有周边的县城亲自跑来安云订今年的年货。   但先前雅斋对外推销给合作商的事却早已取消,以后雅斋的茶点只有在雅斋才能买得到。   然即使如此,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雅斋曾经出过那样的事。   “东家,您这一招可真高哪。近日我们雅斋的生意天天爆满,一个台都要翻好几翻,若不是按您所说所有的茶点都限量供应,我看哪,我们这一整天都别想歇脚了!”   开仓放粮的封赏一下,雅斋的所有包房雅座到现在都已经排到年终了,若不是江姑娘发话,新春要给大家伙放假,这估计得排到明年。   最主要的是那些没订到位置的客人干脆把茶芳和点心坊的客座也一并订了,为的就是想早日见到江云漪。   “马大总管单单收订位的银子都收到手软,天天啊,笑得嘴都合不扰。”   雅斋的每一间包房,每一个雅座都是要收费的,提前预定得收双倍的银子。当初江云漪将这个规矩说出来时,段景之和孙先生都不同意,后来证明江云漪的这个做法至少占雅斋日盈利的三分之一。   当然这是日订的,也有月订的,但月订的规矩是每个月只有五个名额,日订也仅限二十人,名额一到就不再接受订位。   江姑娘说这是经营的一种手段,你若一次全订出去,那客人会觉得没意思,只有限量订位,才能吸引更多的人,也方能突显雅斋订到位置之人与众不同的身份。   因为每一位订到位置的客人都是专人专间服务。   “江姑娘,我觉得我们雅斋也是时侯开分店了。有不少从外地赶来的订年货的客人都给我们提了建议!”   汪晴在大家伙静下来后,提出了第一建议。近日马平马总管负责接待安云的客人订位,并跟他们周旋过两日的饮宴时间。   而她则负责这些外地客人的订货单子。这些人为了订到雅斋的茶点有的还是从府城那边专程而来,而且一订就是数十份,若不是江姑娘有交待每人限订二十,这些人估计会订个上百份。   “你让茶坊和点心坊的人这个月辛苦一点多做一些茶点出来,下个月派专人到各个县城以活动的方式向外地的客人做推销。至于分店的事你也可以告诉他们,最多明年雅斋定然会开第一家分店。”   江云漪就汪晴所说的一些情况做出了布置。过了年就是雅斋的周年庆,她得趁这段时间把雅斋分店的方案写出来,争取在明年就把分店开出来。   “东家的意思是趁着年前订礼盒年货的客人多,先到各县城去做推销,然后在分店开起来时,就不必做多大的宣传?”   马平一听微一沉思才想明白江云漪是想利用年前的机会把雅斋再次推出去,而这一次则是要为明年的分店做准备。   “雅斋的茶点在安云已经供不应求,必须扩大茶坊和点心坊的铺面。这样吧,让随园的人全搬到沁春园住,将随园改成茶点作坊,雅斋、茶坊、点心坊的后厨在茶点作坊建起来后直接打通改建。”   江云漪综合了一些实际情况做出了决定。原本她是想将随园改成蜜饯和果酒作坊的,但丰泽屯那边既然已经建起来,随园改成茶点作坊会更好。   “那我一会就去建造局,让他们赶紧安排师傅尽早将作坊搭建出来!”   汪晴将江云漪吩咐的事记起来,表示一会亲自去一趟建造局,定让他们早些把他们所需要的作坊搭建好。   “辛掌事为人奸滑,又贪财好色,一会还是我代你去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元插嘴道。辛掌事其人每天都会到百味药粥坊白吃白喝,还常调戏百味药粥坊的丫头,若不是看在江姑娘的面上,他早揍他了。   汪晴正当年华,她若去请辛掌事,谁知道他会对汪晴做什么。   “辛掌事这个人很难相处么?”   江云漪皱了皱眉,他们跟建造局合作已经很久了,辛掌事在她面前一向规矩,难不成这些都只是做给她看的?   张元沉吟了一会,便把辛掌事平日的所作所为跟江云漪提了。马平和汪晴也在旁边点头称是。   “若这个人真的贪得无厌,那也没必要留着。”   江云漪对外头的人可从来不会手软,若没有她,这个辛掌事也不可能把一个小小的安云建造局弄得风风火火,既然人家不领她这份情,还处处为难她的人,那她又何必跟人家客气。   “我听人说辛掌事的后台是浣州知府岳知年。东家若下手还是要考虑得当为好!”   马总管在牙行工作多年,在安云人脉极广,对于辛掌事的底细要比江云漪更了解。   “岳知年?辛掌事的大名是不是叫辛长贵?”   江云漪这才想起开仓放粮的封赏这个岳知年也是全程参与,据端木阳所说岳知年最后把名单换成辛长贵。   不会这么巧吧?   “辛掌事的大名叫辛福贵,不过我倒是听说他有个胞弟就叫辛长贵,是今年的举子之一。”   马总管见江云漪对这个感兴趣便将这其中的一些关系给她讲明,但他知道也不是特别多,只知道辛福贵之所以能当上安云建造的常事全靠岳知年的提携。   “原来如此。这事先放一边,今年给客人备的年礼开始准备了么?”   江云漪在知道这层关系后决定先暂缓处理此事,因为据她所知辛掌事的表姐可是诚王侧妃。   单凭诚王侧妃表弟的身份,只要辛掌事做事不要太过分,她都可以放他一马。谁要人家有一个厉害的表姐呢。   “已经按您的吩咐开始准备。只是此次宴客的酒水,真是不用从外头进么?”   自从确定宴请之后,江云漪就吩咐他们这次不必从外头订酒水,她要用她新酿的果酒来宴客。   只是江云漪说是这么说了,但他们到现在都没见到果酒的影子呢。   “我知道你们着急酒水一事,所以我特地从丰泽带出几坛,你们一会可以尝尝。后续的酒水我已经吩咐张夕装车,明儿就会送过来!”   江云漪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她更知道这一次她宴客,安云的所有名流一个都不会少,这个时侯她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把她的果酒推出去。   今年备给客人的年礼中每一份里都会备一小瓶果酒,而此次宴客她会将她的果酒做为重点宣传对象。   几人这才不再纠结酒水的问题,谈起了其它事儿。到了宴客这一天不当安云的名流全来了,很多闻风此事的周边县城的大户也都想来看看这位被亲封为食医的小女子。   多数都不懂什么是食医,当场就问了起来,江云漪干脆在这一日里免费为询问的宾客诊断开方,她诊断极准,开的方子基本上都是吃的。   这些宾客虽然半信半疑,但觉得可以一试,因此整个宴客的过程中江云漪就没休息过。   连宴三天,江云漪就连为宾客诊了三天,江云漪的食医之名也渐渐传扬开来。这一次已经不止安云的人知道,连一些外地来雅斋订年货礼盒的人也慕名过来问诊。   江云漪就盘了一间铺子,正式挂出食医的招牌,将民间药膳师的匾额挂了起来,开始接受求诊的病人。   云漪药膳堂就这样在安云风风火火的开了起来,都不需要剪彩,也无需准备什么开业事宜,就在门口放了鞭炮,如此就算开业了!   开业之后药膳堂就特别忙碌,每日前来问诊的数不胜数,也有很多百姓好奇也跟着进来看诊,发现比医馆便宜,来看诊人就越来越多。   江云漪对普通老百姓是很照料的,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收他们的诊金,这让云漪药膳的生意越加红火,在百姓中的口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中间江云漪回了一趟丰泽屯宴请了丰泽屯村民,便回来安云镇。她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食医的招牌打响。   药膳开业正值隆冬,这个季节是一些病症的爆发期,江云漪的药膳堂就更忙了,她基本每天写方子都能写到手软。   然只有江云漪自己知道,当她再次提起笔,每天连续不断地为一堆求药膳方的病人诊病开方时,她才找回了久违的感觉。   “姐姐,你这样会不会太辛苦啊?”   药膳堂里江云漪并不请人手,只有他们姐弟二人忙进忙出,江小高心疼自家姐姐,在最后一个病人走后,就站到江云漪身后给她按摩。   “这才是姐姐想要的生活!”   江云漪任江小高为她揉按酸软的肩膀,只有这样的生活才能让她找回前世里的感觉。   “难道姐姐喜欢一个人忙碌的感觉么?”   江小高以前也看到江云漪常忙得脚不沾地,可他还没见过大姐忙得这么开心,即使是累极,脸上也依旧带着笑。   药膳堂开起来后,他还发现一个很特殊的秘密,那就是大姐对待那些前来看诊的病人都非常有耐心,而且脾气好得不像话。   这是他以前从来没见的大姐,这个时侯的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慈悲的光芒。   “这样的感觉充实。”   江云漪没法跟江小高说出这种感觉,但她真的觉得在为病人诊病时就好像有一道时空之光劈开一切迷雾,让她回到了现世,回到了她跟清清的小窝里。   她天天为上门来求诊的病人诊病开方,清清就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就好像高子一样。   原来只有这样她才会有安心的感觉,赚钱养家是她的义务,她责无旁贷,但只有继续做药膳师才是她的心愿。   江小高是只要江云漪开心他就跟着开心,前段时间红枫书院已经开学了,他知道大姐在镇子里开药膳堂,就没打算住书院,每天甘愿坐马车山上山下来回跑。   隆冬以至,书院又开始放假,这一次会放到开春才会继续开学。他正好可以过来给大姐打下手。   就这样云漪药膳堂一直开到隆冬的第一场雪下来才有了些许的空闲,这雪一下人们就不爱出门,药膳堂冷清了不少,江云漪推出上门看诊的牌子,但诊费比来药膳堂看诊要贵些。   一开始还没人过来预约,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有些人生病了,又不想上医馆找郎中,就开始下贴请江云漪上门看诊。   江云漪的第一个病人也是一名高血压患者。   冬季对于高血压患者是一个比较难熬的季节,因为天气冷,这类病患在这个季节都不喜欢出门运动,所以食疗便成了他们的首要选择。   江云漪先给病人写了几个缓解血压的方子,然后亲自动手为病人熬了夏枯草糖浆。   高血压患者本身是极需要糖份的,用夏枯草、白糖、草决明一起熬煮的夏枯草糖浆可以有效地缓解病患的血压。   江云漪先将夏枯草、草决明一起放入砂锅中,加清水,先文火熬掉四分之一,用纱布过滤药渣加水再熬,最后将二汁合二为一,加入白糖搅匀。   此方中夏枯草和白糖的分量是二十四钱,草决明十二钱,第一次加水量是两升的水。   待熬成浆后一剂分三天服完,一个月为一疗程。江云漪将熬好的夏枯草糖浆交给下人让她拿去给病人服用。   这是江云漪上门第一天为高血压病人做的第一道药膳方,晚饭时,江云漪为病人熬了芹菜梗米粥。   芹菜连根切成六分长的段,梗米淘净,二者一起放入锅内,用武火烧沸后转用文火炖至米烂成粥,再加少许盐调味,一样让下人端去给病人服用。   次日江云漪正在厨房调制菊槐绿茶饮,菊花、槐花各一钱,绿茶半钱,开水沏,代茶饮,对于阴虚阳亢型高血压病患疗效极佳。   “菊槐绿茶饮可同菊花山楂代茶饮调配服用,下次叶夫人想喝茶,你们也可以这么调配给她喝。”   江云漪上门看诊的人家姓叶,听说是同夫君一起刚刚从外地赶回来过年,男主人听闻江云漪会这种奇特的治病方法,就请进门为自家夫人调养一二。   “我们夫人让我们问问江姑娘,她的病只能吃素,荤腥不能沾么?”   来厨房取茶的小丫头恭恭敬敬地问,他们夫人这病来来回回瞧了几年,药都吃烦了,可惜一直都时好时坏,府中上下都极为忧心。   这位江姑娘可以不用药就治好夫人的病,可正中夫人的下怀,但有一点就是江姑娘开的食方多以清淡为主,而且基本上没有荤腥。   “当然不是,只是夫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得先用素食调养观察几日,才好对症下药。这样吧,中饭的时侯我亲自为夫人做一餐药膳席,让她先尝尝。”   江云漪在给这个病人诊病的时侯就发现叶夫人偏好荤腥,几乎到了无肉不欢的地步,她这病基本上就是这么来的。   她其实不反对叶夫人吃肉,但她必须得吃瘦肉,或者多吃鱼肉。但她问诊时却发现这位叶夫人偏好肥肉。   这肥肉可是高血压患者的大忌,叶夫人若没得这病才是稀奇。若非如此,她昨儿所开的方子就不会以素食粥食茶饮为主。   “这样就好,我们夫人昨儿可是馋了一天哪。可您说必须得严格按照您开的食方服用,我们老爷看得紧,就不允许她再吃其它的东西,也嘱咐我们不准给夫人任何零食。”   那小丫头松了一口气,昨儿她们几个贴身伺侯的丫头可是被夫人缠了一天,若再不让夫人吃肉,夫人一定会发飙的。   “荤腥可以沾,但肥肉是大忌,以后决不能再让夫人碰了。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多教你们一些调养她身体的食方,你们得严格按照我的嘱咐给她做吃的。要不然她的这病治不好,砸的可是我的招牌!”   江云漪慎重地叮嘱,她的药膳堂刚开起来,正是需要口碑的时侯,可不能因为一个病人而毁于一旦。   但从事这一行本来就是攒口碑难,毁口碑易。何况这是大周第一家药膳堂,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呢。   “我们会注意的,绝不砸了姑娘的招牌。”   那小丫头也明白这个理,有一些大夫对名誉和口碑的看重是超过银钱,自然也不想让江云漪因此砸了招牌。   “那就好,一会子你们就过来端夫人的早饭吧。”   江云漪待小丫头走后,开始写药膳单,只见单子上写了竹笋炒瘦肉、冬菇滑鸡、上汤苋菜、烩冬瓜、玉米须龟汤。   单子写好后,她交给厨房里给她打下手的师傅,让他赶紧去备食材,她则开始准备叶夫人的早饭。   早饭江云漪给叶夫人备了燕麦粥、花卷、鲜牛奶、香椿炒鸡蛋。   昨儿进府,江云漪就让人买了不少燕麦回来备用。以后叶夫人的早饭一周里至少也得吃一次。   今儿她给叶夫人做的是花生燕麦粥,她先将花生(红皮)、燕麦、大米淘洗干净,然后加了两碗水直接在锅里熬煮。   熬粥没有那么快,她趁着这段时间开始做花卷。花卷是一款和包子、馒头类似的面食,可以做成椒盐、麻酱、葱油等各种口味。   叶夫人是高血压患者盐类要少吃,所以江云漪给她做了麻酱味花卷。花卷营养丰富,味道鲜美,而且做法很简单,只需将面制成薄片拌好作料后卷成半球状,蒸熟即可。   将花卷做好放进蒸笼,江云漪开始做香椿炒鸡蛋,她先将香椿洗干净,切掉硬节,焯水后捞出切碎,将备好的鸡蛋打散加盐同切碎的香椿一起搅拌均匀,锅热放油、入葱花、姜片爆香,再将鸡蛋液倒入锅中,慢慢翻炒。   香椿的营养价值很高,即可做家常菜,也可当药用。用香椿炒鸡蛋作为调理高血压的调理药膳,看中的便是它的药用价值。   这跟选燕麦作为调理药膳之一的道理是一样的。燕麦俗称野小麦、野大麦,是我国古老的粮食作物,有益肝和胃、充饥滑肠之效。   而且燕麦粥性味平和,高血压患者四季皆可用,并不受疗程限制。所以江云漪才将其列主要的调养方这一!   香椿炒鸡蛋做好,江云漪又煮了一杯新鲜的牛奶,然后与蒸好的花卷一起装盘,这个时侯花生燕麦粥也好了,江云漪在粥里加了白糖调味。   给叶夫人做的第一份高血压患者的调理药膳总算大功告成,交给来取饭的丫头后,江云漪松了一下筋骨,也为自己做了一份早点。   “江姑娘,你不是说会做点荤腥的菜么?你看看这些早饭全是素餐哪。”   方才来找江云漪端茶的小丫头哭丧着一张脸,把江云漪刚刚费了半个多辰做的第一份药膳调理餐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不,不应该说原封不动,而是被毁了大半,兴许一口都没动,还发了火,直接把早饭给扔了。   “你家夫人想沾荤腥我可以做,但她的早点只能这么吃。如果不能遵医嘱,那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江云漪知道有很多病人都很挑食,但没见过餐餐都要吃肉的。这是她最正确的调理方,她不答应病人的要求给她餐餐备肉,而且还想吃肥肉。   “江姑娘您别生气,难道就不能荤素搭配么?”   那小丫头知道人家来给夫人瞧病看中的不是诊费,人家是专门来赚名声的,怎么可能因夫人的要求而改变治疗的方法哪。   “这是全面的调理餐,你告诉你们夫人,如果她以后还想吃肉,就按照这样吃。否则一旦病情加重,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一般人的早点都是以清淡为主,何况是高血压病人。可这个叶夫人不仅喜欢吃肥肉,还是吃油炸食品,吃素菜也只吃腌制的菜品。   这基本上把高血压患者最忌口的食物从头到尾吃了个遍,现在她自然要从根本上慢慢改变叶夫人的饮食习惯。   而且她可以保证,这个叶夫人定然是看了这些早点中没一样她喜欢吃的,结果连尝都不肯尝直接把饭菜给砸了。   否则以她的厨艺,即使再挑剔的病人也不可能连尝一口都欠奉。面对这样的病人,你如果心软,那就别想把她的病治好!   “这,这,这么严重啊!?”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她们夫人平日里是贪吃了一点,这些年药不离口,老爷心疼她,因此夫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昨儿江姑娘诊断过后,跟老爷说了夫人各种忌口的食物,夫人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待江姑娘走后,就要老爷赶江姑娘走,说江姑娘不让她吃肉不让她吃爱吃的,那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但老爷这一次是铁了心,说什么也要把江姑娘留下给夫人治疗。夫人在被饿了一天之后才肯吃江云漪做的粥品。   这一些小丫头都没敢告诉江姑娘,只能私下找她问问能否在夫人的膳食里加荤腥。   这还是她劝过夫人之后达成的条件哪。现在一听夫人若不遵医嘱就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哪里还坐得住。   江云漪看着撒着脚丫子一下就跑远的小丫头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她刚才看到一角质地很纯的裙袂闪过厨房的角门。   如果她没猜错叶夫人应该是随着小丫头一起过来探口风的,目的自然是想吃肉。   这个叶夫人其实并非毫不讲理之人,否则昨儿看诊时,她不可能在听到她所说的忌口食物还那么淡定,却在事后对着自己的夫君使小性子,不想吃她做的药膳。   重新备了食材,江云漪打算原谅这个可爱的病人一次。这一次她让厨房帮忙磨了豆浆,然后做起了糖包、茶蛋、茄汁鲜蘑。   厨房里刚好有新鲜的蘑菇,江云漪直接切好后焯水,起油锅翻炒后,加番茄汁小炒,又加水淀粉、白糖、酱油翻炒后装盘。   酸酸甜甜的茄汁鲜蘑,味道浓郁,闻一下就让人十指大动,她就不信叶夫人在饿了这么半会后还给把它给扔了。   这时让厨房帮忙磨的豆浆已经磨好,煮过加糖,同茄汁鲜蘑一起放进食盒中。江云漪又蒸了糖包,做了茶蛋。   这个时侯那个跑走的小丫头又来了,可怜兮兮地请求江云漪给他们夫人再做一份早点。   “江姑娘,拜托,拜托,我保证这一次夫人不会再任性了。”   小丫头见江云漪含笑着凝着她,就是不肯再给夫人动手做吃的,以为她生气了,忙诅咒发誓,一定让夫人把她做的菜全吃完。   “拿着吧,早给你准备好了!不可以再任叶夫人挑着吃,你们一定要看着她吃完,我可是会检查的。”   江云漪笑着提起早备好的食盒给急得不行的小丫头。她有多久没看到有病人跟她讨价还价了呢,真怀念哪。   “哎呀,谢谢江姑娘,您真是好人!我一定会告诉老爷,他一定会当面跟您致谢的。”   小丫头看到食盒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笑着谢过江云漪,匆匆提着食盒往外走,眉眼间全是欢喜的笑意。   江云漪摇摇头,将中饭所需的食材备好,回叶家给她安排的厢房写起了叶夫人这个季度的药膳表。   叶夫人和沈老夫人同样是高血压患者,但叶夫人吃无禁忌又不怎么配合治疗是一个很大问题,若无人监督她,叶夫人若受不住食物的诱惑,到时重新治疗会更麻烦。   而沈老夫人则是因为年纪大了,开方时就得特别注意哪些是她能吃的,哪些又是她嚼不动的。   中饭时,江云漪准时出现在厨房,她先将早上备好的鸡块用榨好的姜汁、绍酒、淀数和匀,腌在一旁;水发冬菇剪去蒂,擦干水分作上汤用,豆油、盐、白糖少许,冬菇捞出,低火翻炒小半会取出侯用。   葱切段、姜切片、西兰花做熟后装碟,热锅爆姜片,低温再爆香辣椒干,大火下鸡块快速翻炒。   鸡不粘锅表面断生后,下冬菇翻炒到冬菇微软,加入酱油调味,关小火,焖小半会,开盖下葱段翻炒收汁,起锅,一道适宜高血压病患的冬季药膳冬菇滑鸡就做好了。   冬菇滑鸡所用的鸡是土鸡,做这道菜时,鸡块得腌只近二十刻钟才能取出来同大料翻炒。   因此在这道菜做出来前,江云漪已做好了上汤苋菜、竹笋炒瘦肉,这两道出来后的时间,刚好可以做冬菇滑鸡。   三道菜备好放入食盒,江云漪又做了一道烩冬瓜和一道醋溜土豆,将这两道菜做好后,一样放进食里,先让丫头将食盒提到饭厅。   这些菜都是按叶夫人的身体状况做的全席药膳,荤素搭配方面,江云漪还算满意。   当然,这些不是给叶夫人一个人吃的,而是叶夫人一家的中饭。叶夫人的家人身体都算健康,自然无需吃药膳调理,但这些菜多为家常菜,一般人都吃可以吃,根本没有防碍。   接下来江云漪开始煲汤,煲的是玉米须龟汤。   “江姑娘,我家夫人刚用了饭就出事了,您赶快去看看吧!”   专门给叶夫人提食盒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跑过来,拉着江云漪就往内院走。夫人病危,老爷已经去请大夫了,可她觉得江姑娘一定能帮到夫人,就直接来厨房找江姑娘。   主要是三姨娘跟老爷告状,说夫人病发,一定是江姑娘做的吃食有问题。这罪名要真落到江姑娘身上,江姑娘就完了。   ------题外话------   现在起主写与药膳有关的情节,希望姑娘们能够喜欢,也能够继续支持我!   皇榜告示第120章:再遇柳成   江云漪跟着小丫头来到叶家用饭的花厅,叶夫人正由两个贴身的大丫头搀扶着靠在花厅的长榻上,靠着枕头休息。   “夫人,奴婢请江姑娘过来给你诊脉。”   带江云漪过来的小丫头见自家夫人脸色不是特别好,急步过来请示叶夫人。   刚才夫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吃着吃着就直叫头痛头晕,然后捂着脑袋,神情痛苦极了。   “杏儿,你怎么回事?谁让你去把这个庸医叫过来的!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来人哪,给我把这个没规矩的丫头拉下去掌嘴。”   三姨娘瞅着夫人发病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见杏儿没经任何人同意竟然把江云漪带过来给夫人诊治,心里就有一团火。   外头有向着三姨娘的家丁进来要带杏儿去处置。   “住手!我还没死呢,你一个小小姨娘就敢在本夫人面前指手画脚,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主子?”   本来头痛得死去活来的叶夫人突地睁开了眼睛,推开两个扶着她,给她顺气的大丫头,训斥三姨娘。   “夫人,秋娘也是为您好,这个江云漪才多大,不过是个孩子。也就老爷糊涂才相信她的医术。我看哪,她根本就没学到家,这哪能给夫人治病?瞧瞧,这不是把夫人给治坏了!杏儿更是不懂事,老爷都没开口,她竟然自作主张就把人给带来了,难道不应该罚?”   三姨娘瞅了眼还没到她肩膀高的江云漪,挑着精心修剪的眉,眸中流波浅浅,自有一种别样的妩媚风情。   她对叶夫人的话似乎没放在心上,只是挑着杏儿的错处说话,更直指江云漪医术不精,没资格给人治病。   “姨娘不就是奴才么?怎么叶家的奴才都敢跟主母呛声,我还是开了眼界!”   江云漪是没那闲功夫理会人家妻妾间的争斗,可这个三姨娘左一个庸医右一个医术不精,说的可全是她。   若她任三姨娘把这些话传出去,那她的药膳堂还开不开?   “你,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没把夫人治好,害夫人病重,你还有理了?”   三姨娘生平最恨别人说她是奴才,在叶家都没人敢说她是奴才,这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敢这么说,真是岂有此理!   “我知道三姨娘你不是东西,你实在不必自我提醒!”   江云漪绕过三姨娘到榻边给叶夫人诊脉,然后示意两个大丫头到一边,亲自给叶夫人做按摩以缓解她的痛感。   叶夫人这是高血压发病才会这样,方才过来时她已经有问过杏儿症状,就想到了如何缓解她的病痛。   不过她得谢谢杏儿,若杏儿没来给她报信,叶家还指不定怎么把这笔帐算到她头上呢。   那她辛苦了这么些日子就要付水东流,想要重新开始又不知要费多少心思。   “你!”   三姨娘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江云漪这是借着她的话骂她呢,不由气得面色酱紫,指着江云漪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完全是给气的!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没看见夫人都被这个没规没矩的奴才给气得头都痛了么?拉下去,掌嘴!”   江云漪一边给叶夫人按摩,一边对着抖着肩忍着笑的两家丁轻喝了一声。敢编排她?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还不按江姑娘所说的做,你们是想把我这个主母气死才甘心么?”   叶夫人本是心情郁结,见三姨娘被江云漪一句话给堵成这样,那郁结之一气一舒,什么病痛都没了。   家丁虽心向着三姨娘,但毕竟叶夫人才是叶家的主母,见主母发火,他们哪敢不从,拉着愤愤的三姨娘就下去了。   不消一会就听到三姨娘哎呀哟的惨叫声。江云漪微微地勾起唇角,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后来江云漪才知道这个三姨娘竟然是段景之的一个庶妹!而三姨娘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回娘家哭诉时又偶然得知江云漪就是抢走雅斋的坏女人,对江云漪更是恨加恨。   “江姑娘,你做的菜真好吃,以后你能不能天天做给我吃啊!”   叶夫人气也出了,头也不疼了,就拉着江云漪的手,眸子里面亮晶晶的,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   她自从吃了江云漪做的菜后就觉得家里的厨子那手艺就不是人吃的,她可真后悔昨儿把江云漪做菜给全倒了,还把早上她给她备的饭菜扔了。   “你的身体要少吃多餐,我最多照顾你到过年,不过我会留下食方让厨房按方子做给你吃。”   江云漪对这个刚刚才对付了姨娘,转眼间就能想到吃的病人表示无语。她这脑子里除了吃的,难道就不能想想别的?   刚才训斥姨娘的气势一收回去,转眼又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让她误以为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呢。   叶夫人很遗憾,但并没有再说什么。谁要她先前还嫌弃人家不给她做肉吃,又把人家做的好吃的给全扔了呢。   “大夫,你快给我夫人看看,她刚才疼得……,咦,夫人,你怎么起来了?不疼了么?快让大夫瞧瞧。”   叶老爷一路拉着大夫就唠叨个没完,面上很是着急,此刻见到自家夫人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餐桌前大快朵颐,不由愣了愣。   “夫君,你回来了?我已经没事了,这次多亏了江姑娘。以后有她在,我就不怕再发病了。”   叶夫人见叶老爷归来忙起身拉着叶老爷的手撒娇,还不忘给江云漪说话,然后在叶老爷愣神的时侯偷偷地对江云漪眨了眨眼,样子极为调皮,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当家主母。   “没,没事了?没事了,也要让大夫诊诊脉,若有个什么也能提前预防。大夫,你快给我夫人看看,刚才她真的如我所说那样严重的!”   叶老爷了解自家夫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现在没事,指不定大夫一走又出事了呢,还是看看比较好。   “夫君,夫君,人家真的没事嘛。”   叶夫人使劲地摇着叶老爷的手,她人长得娇憨,脸也圆圆的,撒起娇来那股憨劲儿很是惹人疼。   江云漪初见叶夫人的时侯还很奇怪为何叶老爷会对叶夫人这样一个胖美人怜爱有加,现在她总算知道了。   叶夫人其实不笨,相反她很聪明,而且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况且她其实也不算胖,只是长得相对丰满而已。   说不定在她这个大夫眼中的叶夫人爱吃肉,而且爱吃肥肉是很让人很头疼的问题,但在叶老爷眼中偏偏是可爱的表现呢。   “夫人乖,没事咋也看看,来,坐下,为夫陪着你,不怕!”   叶老爷开始不顾旁人在场轻声细语的哄着叶夫人,这个花厅内的其它丫头全都识趣地低下头,有的干脆退了出去。   江云漪想这些下人之所以这么听叶夫人的话,应该和叶老爷这般宠爱有关吧。   不然方才三姨娘挑衅时,为何有的丫头会对三姨娘露出极同情的目光呢。   想必三姨娘这一番纠缠,这二十个耳光怕是轻的,也许后头还有她不知道的刑罚在等着三姨娘哪。   她还得在叶家呆一段时间,也许她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叶家的一些事情,免得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暗招。   “那就看看?不过你得答应我,我不吃药,那些药难喝死了!”   叶夫人终于被叶老爷哄住了,却提前说了条件。她才不要喝那些黑乎乎,苦哈哈的药呢,每次夫君一让她看完诊,就要逼着她喝药,真是太讨厌了。   “好好好,咋不喝药,不喝药还不成么?我就让大夫开了方,然后让江姑娘按方子做药膳给你吃总成吧。”   叶老爷无奈地安抚着妻子,这时大夫才走过来为叶夫人把脉看诊。   叶夫人看诊的时侯很不安生,常常指使得叶老爷团团转,一会要喝茶,一会要吃点心,一会又要叶老爷在她揉肩。   然叶老爷并没有半分不耐,反而笑嘻嘻地任她指使,待大夫把完脉后,他才得以坐下来。   江云漪觉得叶夫人能够有这样夫君是她的福气,虽然叶老爷并不完美,但他对叶夫人真算得上体贴入微。   “大夫,我夫人还好吧,要不要紧?”   叶老爷给了诊金后,有些着急的问。刚才自家夫人那样可把他给急坏了,怕下人请不来好大夫,还亲自去请。   “有江姑娘在这里,叶老爷还怕治不好尊夫人?”   大夫笑了笑,他是百草堂资格最老的坐堂,但江云漪的医术却是整个百草堂公认的,有江云漪在这里,叶老爷还去百草堂请了他,这可不厚道。   “柳大夫就会取笑我,你我所擅不同,叶夫人的病你还是好好瞧瞧。稍后我按方给叶夫人配药膳。”   先前柳大夫进来前江云漪认出他了,只是叶老爷一直拉着他为叶夫人诊治,二人只是相互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这个时侯才能说上两句话。   “我这哪里是取笑,自从云漪药膳堂开业,你都不看看百草堂生意淡了多少。方掌柜天天愁着一张脸,你小心他找你算帐去!”   柳大夫说的是大实话,江云漪的药膳堂一开,别说其它的小医馆,就是百草堂这么大的医馆药堂都受了极大的冲击。   近日百草堂的坐堂大夫算是有史以来最清闲的。这还是冬季病症的爆发期,生意都这样,柳大夫还真有些担心以后会更遭。   “柳大夫这么说,我倒要好好反思一下了。”   柳大夫的这话看似在开玩笑,但江云漪却知道这其实也算得上是一种提醒。凭她跟百草堂的关系,百草堂生意太淡不会怪到她头上,那其它人呢?   “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江姑娘有时间就常常百草堂坐坐。”   柳大夫知道江云漪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当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毕竟他得靠着百草堂吃饭。   “杏儿你代我送送柳大夫。”王老爷吩咐杏儿送客,“江姑娘今儿多亏了你!没想到江姑娘年纪轻轻,不但有一手好医术,连厨艺都这么好。”   今儿这顿中饭是江云漪亲自下厨,他跟夫人都吃得很满意,尤其是夫人一碰上好料就不停嘴。   若不是江云漪有吩咐,自家夫人要少吃多餐,他都舍不得不让她吃。他的妻子如果连吃饭都不能顺着心意,他还配当一个丈夫么?   但为了她的身体健康,他必须狠下心来!   “王老爷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以后夫人能够配合治疗,她的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江云漪同王老爷小聊一些王夫人饮食的注意事项就识趣地退了下去。在前世她给人调理身子都是出得起钱,她就会看。   那个时侯的她行走于世界各地,认识了无数的人,人脉极为广泛,基本黑白两道都有跟她相熟的人。   不过这一世里,她在想,时代不同,她的看诊方式也得改改。   “夫人,听见没有?要配合治疗!”   王老爷听江云漪这么说就看向自己的夫人。他的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比一般人贪嘴。   “如果我能天天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我一定配合。”   王夫人靠着自己夫君的肩,眸子亮晶晶地瞅着江云漪。她觉得这人生啊,若是连吃都不能自在,那还有什么能自在哪。   “江姑娘,那我夫人以后的膳食就麻烦你了!”   王老爷见自家夫人终于不再排斥江云漪的治疗,内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夫人愿意治疗,那她的身体自然就能慢慢好起来。   “我会尽力,没事我先下去了。”   江云漪点点头,就退下去,不再打扰他们夫妻俩。只要叶夫人肯忌口,那她这病就没问题。   回到小院后,江云漪记录了叶夫人今日的病史,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前世里每一个她经手的病人,她都会做一份单独的诊籍,方便以后查阅。   记录完诊籍后,江云漪取了随身带过来的医书慢慢翻阅起来。待到晚饭时,才出了院门往厨房而去。   晚上的药膳席备的是红小豆粥、鸡丝烩豌豆、香辣五丝、肉丝炒蒜薹(苔)、南瓜炖土豆、凉拌豆芽、双耳汤。   将炖好的鸡肉切成丝,用大料调汁浸好,淀粉加水调汁待用,豌豆剥好洗净,将油熬热,放入盐,倒入豌豆略炒,再把鸡丝倒入,急炒几下,用备好的肉汤先焖起来,后再加入淀粉汁,烩熟装盘。   中间将洗好的卷心菜、青椒、红椒、香菇、冬笋分别切丝,用开水烫过后,再用凉白开过凉,控净水分,干辣椒过油,将五样食材连同调味的食盐一起放入锅中翻炒,做的是香辣五丝。   发好的豆芽凉拌装盘后,将蒜薹切段炒了肉丝一块装了盘,这时红小豆粥的味道也出来了,盛了一大碗,同几样做好的菜一起装进食盒里。   又做了南瓜炖土豆和双耳汤,让小丫头带去饭厅,她才得空做了自己的吃食。   在叶家照顾了叶夫人近半个月,基本将叶夫人贪吃的毛病给改了,现在她也会按照江云漪开的药膳进行调养。   再过几日就是新春,江云漪来跟叶老爷和叶夫人道别。新春期间雅斋、百味药粥坊,包括清漪园那边都为她排了一堆的走访名单。   临近年节,江云漪给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人发了年货和年终奖励,同帐房的人开始做年终盘点和记录,忙了数日才做完一年里的收尾工作,这边忙完又去了一趟平县,同样给原刘府的下人们发了年货及年终奖励。   除夕这一日江云漪回丰泽屯陪家人吃了团圆饭,第二日回镇里后就与马平、汪晴、张元一起给安云的名流们拜年。   这样的日子直到破五都没有结束,直到初八这一天才算完。但这只限拜完了年,他们还得准备元宵十五的周年庆。   这样一忙直到周年庆过,马平、汪晴、张元,包括江云漪在内的四人那手脚都是软的。   周年庆过后江云漪放他们三天大假,这三天里所有的大小事全移交给副管事处理。   然江云漪只休息了一天,就逼迫自己强打起精神开始准备百味药粥坊在平县、清风县开分店的事宜。   百味药粥坊平县店和清风店设于今年的初春开业,分店的主事早就在雅斋周年庆时就订下了。   选在初春开业,一来是不想到时侯跟雅斋及百味药粥坊的开业时间相撞,二来初春是新一年的开始,寓意吉祥,也代表着新年新气象。   两家分店的选址是张元找地方牙行先行挑了几个较合适的铺面后,让江云漪抽时间去观址,最后再由江云漪敲定,敲定后再由江云漪根据店面的实际情况亲身参与设计。   从选址到设计到装修,前前后后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中间又碰上过年,江云漪基本连休息和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平县江云漪相对比较熟,这边的开业时间比清风县早半个月,开业时的宴客名单是早早订下的。   开业当天由徐县令亲自剪彩,众平县名流不管有无收到请贴皆纷纷来贺。相比百味药粥坊的开业,其实这些人更期待雅斋分店能够开到平县来。   揭彩典礼过后,又连宴了三天客,这三天里,江云漪带着平县店的大小管事拜访了在平县的所有名流。   两家店的大小管事都是从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伙记和丫头婆子中投票选出来的。   从这些人成为她的下人起,她就告诉他们只要表现好,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像张元,你汪晴一样成为她的左右手。   这些下人都知道张元和汪晴先前是什么出身,所以人人都很卖力,而且江云漪在让他们做事的时侯都会教他们各种管理的技巧,只要有天赋的伙记丫头都会着重培养。   两家店开业,一些老伙记老师傅都是从总店调出来直接赋予他们管理新下人的权力,但不可倚老卖老。   带这些大小管事走访完毕后,江云漪在最后一天又一次拜访了徐县令。   徐县令的调令已经下来,说是直接调往浣州任正五品同知,按大周官员等级制,连升两级对于一个官员来说已极为不易。   新的县令会在三月份来继任,听说平县的新县令是从去年的秋试中择优而仕。   去年的秋试因平江水患往后推了一个月多,九月中旬才正式开考,连考数场,直至腊月才结束。   因是隆冬,路途难行,很多考生都被逼滞留京都,至初春雪化才会陆续回乡。   “徐县令升任浣州同知,不知道县衙的差爷们是不是也随着徐县令一同调任?”   平江水患平县县衙的官差各个有功,徐县令做为他们的最高长官,如果心系下属的话,一般会为部分人上折子嘉奖。   而事实也是如此,徐县令升迁,县衙的官差每个人都得了不少赏银。但赏银哪里比得上升官来得让人振奋。   “天明是一个人才,若是不出意外他会随同我一起前往浣州就任,会直接接任府城的总捕头之职。此事与朝廷派钦差彻查平江水患始末有关,钦差一下来整个浣州人人自危,岳大人差一点连官位都保不住。官员贪墨成为主要的调查根源,目前府城上下大半的官员都辙的辙,调的调,要不然这个五品同知如何轮得上我?”   徐延有些感慨,升迁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但升任到一处地方就得重新开始,府城的水哪里是那么好趟。   “徐大人说的这些我可不懂,我今儿就是庆贺大人高升的。”   江云漪没有接徐延的话头。她当然知道升迁这东西往往都是有风险的,你想当大官,官越大风险自然也就越大。   尤其是浣州,她是没去过,但浣州的水有多深,并不是你换几个官员就能改变的。   端木阳任钦差查处浣州上下,说好过年会回来陪她,却因浣州的问题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传消息过来。   不过现在徐大人即将升任,端木阳那边的事儿应该也办得差不多了。只是能不能过来看她还真两说。   徐延是知道她跟端木阳的关系非比寻常,这是在试探她呢,她可不会傻的去应承什么。   “你祝我高升,那我就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徐延见江云漪不接话也不勉强,反正他知道这个小女子不简单,这才不过短短一年多已经将生意扩大到县里,人脉比他这个县太爷还广,威望也比他这个县太爷还高。   现在他调去府城任职,兴许不过多久这个小女子就能把生意做到府城去。到时他们还是有合作的机会。   就不知道那个人待江云漪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以那个人的身份至少也会让江云漪当个侧夫人吧。   “那我就先谢过徐大人吉言。稍后我要带几个管事到清风县筹备清风店的开业事宜。不知徐大人可有时间亲去为百味药粥坊的清风店剪彩?”   江云漪含笑而谢,说出了此次来县衙的目的,她跟徐延算是相互协作。清风县的情况她并不清楚,所以才特地过来请教一番。   “清风县的吴县令跟我一样是永帝十三年的进士,我们份属同科。江姑娘不是刚刚给吴县令的胞妹看过病么?也许你应该去找他这个妹妹牵个线。”   徐延哪里听不出江云漪其实是想通过他去牵线,只是他同这个吴玉书并不相熟,不好开这个口。   “我认识?我的病人?”   江云漪有些诧异,若有这么好的人脉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她忽略了什么?   “看来江姑娘也有不知道的事哪。安云不是新迁进一户姓叶的人家么?那家的女主人就是清风县令吴玉书的胞妹。据我所知,吴县令极为疼爱这个妹妹!”   徐延将自己知道的跟江云漪讲明,他虽然跟吴玉书不相熟,但毕竟是份属同科,对于吴玉书的底细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你是说叶夫人?”   江云漪这才想起来,只是叶老爷一家似乎并不是新迁进安云,而是本身就落户安云。   丰泽屯有近三分的土地都是叶家的产业,只是叶家人不住丰泽屯全数租给了农户耕种,叶家每年都人派人过去收租。   “没错,就是叶夫人!我也是近日才知道。”   徐延升迁之事已经确认下来,只要朝廷的文书一到就会去浣州上任,这清风县跟平县是邻县,作为同科举子,自然也会前来恭贺。   这恭贺之时自然也会谈到一些私事,徐延这才知道吴玉书的胞妹同夫君一起回了安云。   “多谢徐大人告知。”   这样的意外之喜让江云漪不禁喜上眉梢,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以她跟叶夫人的相熟程度,江云漪自有把握说服叶夫人跟她一起到清风县走一趟。   若能与吴县令成为朋友,那清风县那边就不必她再担心了。   “那就我先祝江姑娘的清风店开业大吉!”   徐延知道这个消息对江云漪是很重要的,而以江云漪的个性,这个人情她也会找机会还。   二人畅聊一番后,一起吃了饭,江云漪就告辞先行一步回安云,她得去跟叶夫人打个招呼才成。   ……   “你要去清风县?我哥也住清风县,他还是一县之长呢。我都好久没去看我哥了,那就陪你一起吧。我听夫君说,百味药粥坊的粥很不错,刚好你们清风店开业,我也可以去尝尝!”   叶夫人一听江云漪要去清风县筹办分店开业的事,就想起自己的兄长就在清风县当县令。   近年来她都和夫君在外面行商,回来有半年了,她都没去清风县好好看望一下兄长。   “到时还要麻烦叶夫人代我引荐一下令兄。”   听叶夫人这么说江云漪不由松了一口气,她还在想怎么让叶夫人亲自陪她走一趟呢。   “客气什么,我这身体若没有你的调理不会好得这么快。我记得我那嫂子身子也不怎么好,到时你就跟我一起,顺便给我嫂子看看。”   叶夫人巴不得可以去清风县一趟呢,这半年来经过调养她的病已经很少再犯了,可是夫君还是不允许她出门。   甚至连春节时她都没去清风县走亲戚,因为那个时侯她的病最易犯,又是疗养的关键期。   当时夫君只是派人送了年礼,又说明了不能一起去拜年的理由。现在都初春了,她提去清风县看兄长,夫君一定会答应的。   “那夫人先看一下有什么要收拾的,我们明儿一早在城门口见。”   江云漪点点头,觉得叶夫人的这个主意好,先拿下县令夫人,那还怕拿不下吴县令么。   “那我收拾好,就派人去通知你。”   叶夫人为能去清风县看望兄长而高兴,连忙让贴身的大丫头去收拾衣物,然后自己送了江云漪出门,就找自家夫君协商。   江云漪回百味药粥坊后写了一封家信让人送回丰泽屯,就让青杏和银杏准备去清风县的行装。   从安云到清风县坐马车至少也要一天时间,他们明儿一早就得出发,才能赶在城门关闭时进城。   青杏银杏应声退下,江云漪梳洗过后,就在百味药粥坊的小楼那边歇下了。次日,叶夫人让人送信过来说他们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了。   此次清风县之行,张元及选订的几名清风店主事都会与她一同前往,一行人分两辆马车在城门口跟叶夫人碰头后就出发往清风县走。   叶老爷不放心叶夫人一个人前往清风县,交待好一切后就陪着自家夫人打算去看看自己许久未见的大舅子。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清风县城门关闭前到达,张元先骑快马来清风县准备落脚的地方,这会子已经派人等在了城门口。   “江姑娘,叶老爷,叶夫人,你们终于到了。我已经命人把最好的房间打扫出来了,酒楼订的是清风汇宾楼,你们先回去梳洗一番,再到汇宾楼用晚膳。”   张元笑咪咪地迎了上来,经过近一年的历练,张元越来越像一个管事,见谁都能露出三分笑。   “云漪,你家的管事真厉害,不过我已经提前派人通知我哥和我嫂子了,一会他们就会过来。一起用膳的事先缓缓,我们都先回去喘口气,到时再说。”   叶夫人下得车来,拉着江云漪的手,笑着夸赞,才笑说了两句,城门口那边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是玉蓉小姐么?县老爷和县夫人让我们过来接您。”   马车里一个穿管事服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对着叶夫人行了一个大礼,笑容和善。   “咦?你不是我哥府上的康大管事么?”   叶夫人看着眼前的人想起这个是他哥哥府上的管家康叔。见来人是康叔,叶夫人有些小小的不高兴。   “小姐记性真好!县老爷、县夫人一听小姐要过来,早早就备了酒席,这千盼万盼可终于把小姐给盼来了。现在人就等着小姐和姑爷过去哪。”   康叔是个人精儿,一听叶夫人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气县大人没亲自过来迎接,忙在一旁陪笑道。   “夫人,既然舅爷和嫂子已经等着了,我们就先随康总管走吧。”   王老爷知道自家夫人又开始使小性子,边劝边人江云漪打眼色。他知道自家夫人一直把江云漪当做朋友,若不是江云漪太忙,指不定她还会天天去找人家哪。   “叶夫人刚才你可说等会子各自回去梳洗再相聚的,别忘了,你可是答应替我引荐吴大人呢。”   江云漪自然也明白王老爷的意思,笑着对叶夫人道。叶夫人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时时刻刻都得有人哄着她,她才会开心。   叶夫人这才嘟着嘴,任叶老爷将她扶上马车,然后与江云漪挥手道别,那位康管事在前面带路,城门口那边连叶夫人一家的路引都没有检查。   在大周朝但凡过县都需当地的地方官开一个路引,路引相关于现代的通行证,若没有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法治罪的。   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江云漪等人的路引是徐延亲自开的。将路引交给守门官查看,江云漪等人就由张元领着往百味药粥坊清风店的方向走。   清风县是一座很古老的县城,从初进城那痕迹斑斑的老城墙,进城后地面铺就的大青石,及街上一路过去就能看出痕迹的门址,就能够想象这座古老县城的历史。   清风店的门址就在这座县城的主街上,百味药粥坊清风店的牌匾早在选址装修完毕时就挂了上去,此刻大红的绸布将那几个大字给遮住,来来往往的人群路过这边多会驻足上一小会再走开。   这家店原来是卖珠宝的,因经营不善,资金周转不灵不得不转让,然转让费太高,又要求转让时必须把所余的珠宝一并购下,因此看门址的人多,想租下来的却少。   张元在清风县这边选了三家门址任江云漪看,江云漪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地方的位置极好,在看过那些珠宝后,决定答应对方的请求。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江云漪成功拿下这家店的经营权,并且签契十年,十年后续约,租金照样。   这是江云漪租店的条件!   清风店有东南两个铺面,每个铺有两层,极符合百味药粥坊分百姓粥坊与贵人粥坊的宗旨,最主要的是清风店和总店那边一样,都配有独立的小院与铺面相连可供居住。   经过打探江云漪才知道清风店与总店的设计是出自同一个庭院设计师,所以在格局方面两家店极为相似。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个铺面更大,而且东南铺面是分开的,也就是说这两个铺面即可以打通做一家店,也可以直接分开当两家店来使。   这是江云漪最满意的地方,毕竟百姓粥坊和贵人粥坊相连在安云吃得开,在清风县却未必。   所以清风店这边的宣传江云漪就有些不同,是分开宣传的。   江云漪先进了店门从下往上转,转到二楼后往外看,这店装修好后她也只来过一次,这都要开张了,她自然得再对这附近的地理位置多了解了解。   很不巧的是清风店的南铺正对着一家花楼,此刻花楼前人来人往全是进去喝花酒的客人。   “江姑娘,那个人不就是那个陷害我们雅斋的柳监察么?”   张元见江云漪朝对面的花楼看过去,出于男人的那种心理也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转到花楼的入口处。   好巧不巧的就看见当初一门心思想把雅斋整垮的柳成。看见柳成,张元的心火就有些旺。   张元都这样,就别提江云漪了,这分明就是冤家路窄。   皇榜告示第121章:姓云的,你够狠!   “江姑娘,这个煞星怎么又出现在清风县?”   张元看见柳成就觉得晦气,可惜人家是官,所以即使他心里再恨也不敢当着面儿连名带姓的叫。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她也很想知道柳成为什么会出现在清风县。   “刚才和柳成一起进花楼的中年男人就是清风县的县令吴玉书!”   青杏察觉到江云漪的不对,跟着往窗外凑了凑,就看见柳家公子柳成与清风县令吴玉书有说有笑地进了花楼。   她跟银杏被公子派到江云漪身边,还有一个职责,就是帮江姑娘搜集一些情报,以便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江云漪要开分店的事她们也知道,所以提前就让人将清风县的一些情报搜集出来,认人也是她们二人的工作之一。   “吴县令跟柳监察凑到一块会不会给我们下什么拌子啊!”   张元蹙着眉头,总觉得柳成出现在清风县不会单纯,做了一年的管事,接触了那么多人,张元对一些事情已经有了足够的敏锐度。   “开业的事情先缓缓,青杏、银杏,你们不是把清风县的情况查清楚了么?跟我说说这位吴县令吧。”   江云漪对青杏银杏还是比较放心的,她们查清风县的事她也知道,只是没有去过问。   想来她们查到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就没跟她说,但必要的时侯就会提醒她应该注意些什么。   “永帝十三年科考的主考官是柳成的祖父,也就是现在退休在家的柳良丰柳老大人!”   青杏仔细想了想也就这一条让她觉得吴玉书跟柳成走一块会出幺蛾子,柳家子弟大半是京都的败类,可是顺天府却一直拿他们没办法,原因自然就是他们有一个如柳良丰这样的祖父。   另外就柳家在京都的势力让顺天府为了求平衡,对柳家子弟的所作所为自然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不敢轻举妄动。   “吴玉书的为人如何?”   这么算来吴玉书便是柳良丰的门生,古代对这个可是极为看重的,要不然每三年的科考就不会人人都争着当主考。   作为科考的主考官,那可是当得上桃李满天下!这些在将来可全是家族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脉哪。   “吴玉书治理清风县虽然政绩不怎么样,倒算得上两袖清风!”   青杏银杏二人是分头查的,有关吴玉书的作风问题由银杏负责,她倒是没查出吴玉书有什么政治上的污点。   当官的都爱惜羽毛,吴玉书治理清风县近三年,任期将满,依她看很可能调入京都做京官。   “给我下一张拜贴,我要亲自去拜会。”   江云漪想了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只有亲自走一趟才能探出这个吴玉书到底是真清官还是假清官。   “姑娘,您不是说要让叶夫人替您引荐么?”   青杏的意思是希望江云漪走迂回路线,这吴玉书再怎么招也是一县之长,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那你就帮我下贴约叶老爷和叶夫人明日中午一起用膳。张元,你让厨房准备好食材,明日我亲自下厨。”   今日他们刚过来还是缓和一下,先整理一下行装,然后再好好看看清风县,接下来才能考虑其它事。   “姑娘放心,我马上去办。”   张元见江云漪身边的两个小丫头知道这么多就闭了嘴,他是有听张夕说这两个小丫头都不是一般人,只是近日相处也没瞧出哪里不一般。   但现在他总算知道哪不一般了,人家都是直呼县太爷名讳,那位柳成她们更是不放在眼中,这若是没有倚仗,打死他都不信!   “青杏你去把房间收拾一下,银杏你去命人烧水,一会我们一起去吃饭,顺便逛一逛清风古城。”   清风县是一座远近驰名的古老城市,遗留很多极珍贵的文化遗产,一直很受清风百姓的推崇和保护。   江云漪第一次来清风古城的时侯就爱上了这个地方,现在既然要在这里落地生根,自然得好好走上一走。   “姑娘稍等,我们马上去办。”   青杏银杏闻言就退了下去,江姑娘这是想静静地呆一会,她们不好打扰。赶了一天的路,也确实应该好好歇歇,然后再出去想其它。   “人都帮你支走了,还舍不得出来么?”   待青杏银杏下去后,江云漪就坐在窗边的雅座上靠着窗棱往外看街上来来往往和人群,过了好半会见没有动静,才开口。   “连青杏和银杏那俩丫头都没发现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逸慢悠悠地从雅间转出来,他正得意江云漪帮她把人赶走了,还想着出来后怎么吓吓这丫头呢。   不想人家早就知道你躲在这里,等着你自个出来呢!真是太无趣了,这丫头就不能满足一下的喜好么。   “温大公子神出鬼没,我若没点本事,以后还不知怎么被温公子设套陷害呢。”   她是不会告诉温逸,她在他身上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香,这种香没有解药是去不掉的。   江云漪这是以防温逸哪天不正常发疯乱闯她的房间,这样做可以提早预防一些情况突发的状况。   “我多么想听,你把店开到清风镇是因为我哪。”   温逸的语气充满了遗憾,然他的眸子却极亮极亮,他自认隐匿功夫在大周朝没几个能及得上他,咋地这丫头的五感比其它人还敏锐,竟然能发现他?   “你家在清风镇?”   江云漪一直以为温逸先前说自己是清风镇人是瞎编的,可见他这表情似乎他还真住清风镇。   只是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演戏高手,这么说很可能是逗她玩的。   “我是在清风镇出生的,在清风镇住了七年。”   温逸坐到江云漪的对面,陪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街上的喧嚣,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这么说,你对清风镇很熟了?”   江云漪不想去追究温逸语气中那份悲凉所谓何来,本能的她不想跟温逸有太多的牵扯。   这个人从出现在她身边的那天起,她就本能的对他有所戒备,这种戒备来源于一种对危险的直觉。   虽然他不会伤害她,但她直觉一向很准。否则她也不会跟他有那样的约定!因为知道这个人难打发,所以干脆用约定来逼使他不要再接近她。   “清风县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只要你说得出,我都能带你找到它!”   温逸摸了摸鼻子,他早知道江云漪选了清风县做药粥坊分店的选址地,所以他早早地在这里等着她。   她能顺利拿下这个店还是他从中做的手脚,否则这样一家百年老店,又偏偏在主街最好的位置,她以为这天上的馅饼这么容易掉啊!   不过可惜的是,她不把雅斋开这里,若把雅斋的分店开在这里,一定会比药粥坊更红火。   但只要她喜欢,那再可惜他也送!他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她,这世上不止一个端木阳愿意为她做这些事情。   端木阳能做的事,他温逸会比他做得更好!   “那这两天就麻烦温公子带路,陪我好好逛逛了!”   江云漪又想到了一个整温逸的好法子,让这个家伙老喜欢跟着她,这一次她非得好好整个她不可。   柳成人在清风县,若让她知道她要在清风县开店,定然会想尽各种办法整个她,那她干脆边整温逸玩儿,边好好查一查柳成到底来清风县做什么。   “乐意效劳!”   虽然知道江云漪主动提动陪她逛街一定有问题,但他温逸岂是那么容易被她吓跑的。   上一次天天劳役他下厨,他都熬过来了,他就不信逛个街,这个丫头还能整出什么新招。   “你应该知道柳成吧?”   江云漪就见不得温逸这副得瑟样儿,便将话题转到柳成身上。这个人若不是特意来找她麻烦的,就是来清风县办事儿。   但不管柳成是来清风县干什么,一旦知道她在清风县开店就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来对付她。   也许她应该给端木阳写个信,问问当初他到底是怎么对付柳成的,怎么这个人跟没事人一样又站到了她面前!   “他来清风县是拉拢吴玉书的,吴玉书再过半年就满任期,若没意外,调任京都是板上盯钉的事。”   温逸对江云漪跟柳成的恩怨也是知之甚详,一下就猜到江云漪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吴玉书是柳良丰的门生,柳家还需要费心拉拢么?”   江云漪有些奇怪,其实她最想问的是柳家何必大老远地跑来拉拢,这是不闲得慌么。   “柳家内部争斗得厉害,柳成一直都在求表现。可惜上一次对付云子澈不成,反倒差点被云子澈给整死。这一次他不敢再去惹云子澈,只能用这个方法去争取家族的认可。”   柳家也一直从事药材生意,可惜云子澈太厉害,柳家一直没法在生药上取得太大的成绩,否则柳成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想抹黑云家。   为夺药材类皇商的称号,云柳两家经常斗得你死我活,这事在京都是公开的秘密。   云子澈掌家不过几年,不仅让云家的百草药响誉大周,更令皇帝对他刮目相看,直接获封大周第一皇商。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若非如此,柳家也不会恨云子澈恨得牙痒痒,明里暗里都不知给云家下了多少拌子。   “原来如此!”   江云漪微微抿了抿唇。看来这个柳成确实是个心机深沉之辈,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获得家族的认可。   而且看刚才吴玉书跟柳成的样子是不是代表着吴玉书已经接受柳家的拉拢,不然吴玉书怎么可能陪着他一起逛青楼哪。   不过官场中人最擅长逢场作戏,指不定这个吴玉书就是个中高手也说不定。   “吴玉书虽然没什么建树,但做了几年的知县,还是明白咱们的永帝爷最恨拉帮结派。柳成想拉拢他,只怕不易!”   温逸见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它人他不敢说,至少这个吴玉书是不是一个可以拉拢的人还要看情况。   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在那么多举子中选了吴玉书来清风县当县令。   “柳家既然在京中有那么大的势力,吴玉书又是柳家的门生,只要他不想呆在清风县,想调任,想当大官,那可就难说了。”   江云漪不说有多了解官场中人的心理,至少前世里她所认识的官员中若想要升官发财,就必须有所选择。   想要两边讨好的人往往是哪一边都不讨好,而作为一名官场中人你又不能太耿直,两边都不踩,那样你会更惨。   “对你来说,你一定不希望柳成能拉拢成功,对吧?”   温逸见江云漪分析得头头是道,倒有几分诧异,看来这丫头对政治还挺敏感,竟然能猜吴玉书的心思。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当大官的人,那他凭什么为百姓做更多的事呢。   “不管我想还是不想,决定权全在吴玉书手上。但我是不会让柳成轻易得逞的。”   若是吴玉书真站到了柳家那边,那她的药粥坊还怎么在清风县开下去哪。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想办法让吴玉书倒向她这一边。   再说了,云柳两家势不两立,看在云子澈的面上,她也得帮云家把吴玉书这个潜在的威胁掐死在摇篮里。   “吴玉书很疼她的妹妹吴玉蓉,对家庭也很照顾。你选择从她们入手,非常明智,也很高明。”   温逸从刚才江云漪跟那两丫头的对话猜到了江云漪的打算,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   江云漪现在也知道走迂回路线,想从内部让吴玉书断了投靠柳家的念想。想法是不错,就不怕时间来不及。   “就怕吴玉书今晚跟柳成一进这花楼,我便是再厉害也无用。”   江云漪对吴玉书这个人不了解,但她知道男人一进这种烟花之地,就难免坠入温柔乡,以柳成的心计,想必早做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今儿她与叶氏夫妻来清风县时,那位康叔不说是吴玉书与其夫人正等着叶夫人回去用晚膳么?   看来那位康叔并没有说实话,或者他太了解叶夫人的脾气,怕叶夫人一听吴玉书没法陪她,会一气之下回安云,所以先用那些话安抚而已。   这会子叶夫人必定很生气,那她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让叶夫人帮个忙,把吴玉书从花楼里带出来呢。   “如果你想利用叶夫人把吴玉书从花楼里骗出来,那就得赶快,不然吴玉书今晚便是不答应柳成,明晚也会答应。”   温逸见江云漪眸光转动,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法子,既然想到了,就得赶快付诸行动,否则以柳成的阴险,怕是不会等吴玉书就范,就会当先给吴玉书下套。   “叶夫人现在一定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你带我到吴府,这个时侯我去求见,她一定会见我。”   叶夫人虽然调养了半年,但并没有完全好起来,这个时侯她依旧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不然很容易发病。   不过若想要吴玉书回来,她就得想办法让叶夫人受一点苦,当然不会让她真受苦。   只不过得让人认为她是真被吴玉书气着了,所以才犯病,到时吴玉书定会撇下柳成回来探望。   “乐意效劳!”   温逸本想亲自出手搞破坏的,可是上次他被端木阳摆了一道去整柳成,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呢。   现在江云漪愿意动手,也应该轮到他看看热闹了。就不知道江云漪动手能不能把柳成整个半死。   只是江云漪来清风县是有要事要办,可不是来整人的,他还是看情况出手吧。反正他看那个柳成也很不顺眼。   ……   百味药粥坊对面的青楼是清风县有名的温柔乡,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叫百花楼。   柳成与吴玉书一进门就被老鸨迎了上来,每一个青楼的妈妈都是火眼金睛,何况柳成早就跟老鸨打了招呼,今晚的重点伺侯对象是吴玉书。   只是吴玉书毕竟是清风县的县令,在这里他才是地主,柳成也不好连东道主的位置也抢,所以跟老鸨之间的交流都是暗着来。   伺侯这两人选的自然是百花楼最好的姑娘来,清风县出名的百花双魁——千娇百媚,及数名姿色上乘的女子一下就围了上柳成和吴玉书。   吴玉书平日里也经常跟人逢场作戏,但却没有乱来过,今日他是不得已才陪着柳来的。   现在他表面虽带着笑,心思却早飞回了家,妹妹和夫人的身体一样都不怎么好。   听说妹妹现在才好了一些,就急巴巴地赶过来看他,可他却在这里陪人喝花酒,若这丫头知道一定会把他给恨死。   “吴大人,是不是百媚伺侯得不好,不然吴大人这眼咋地连瞅都不瞅人家一下哝。”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百花楼红牌百媚,见一向不到花柳巷行走的县太爷过来,自然要好好表现。   “吴兄,这美人在怀还如此心不在焉,若非是怕被嫂夫人知道,回去给你排骨吃?”   柳成左拥右抱,见吴玉书竟然在走神,举杯跟他碰了一下,取笑道。吴玉书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想拉拢他并不容易。   那他就只能用美人计这一招了,男人嘛,他就才不信美人在手,他吴玉书还能当柳下惠。   “柳兄说笑了,我家夫人一向贤德,倒不介意我来此处陪客,只是身为他的夫君,玉书岂能只图自己享乐,却不顾她在家的操劳。”   吴玉书干下一杯,不接柳成这一激,他清楚柳成来找他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更不能掉以轻心。   柳老大人虽然是他的恩师,可是他岂能枉顾朝廷法纪,结党营私呢。清风县虽然是小地方,可这里的百姓都很朴实,他也爱这片土地。   京官不好当,还不如当外官来得清闲自在,当年那个人保他来清风县任职时,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吴大人,您这话我爱听。来,千娇敬您一杯!”   穿得极为清雅素淡的百花楼最红清倌千娇,清丽一笑,娇柔万千,这种披着清丽外皮的女子最能勾动男人的心神,料是吴玉书心志坚定也被这一笑微微恍了恍神。   “人家算是知道了,原来吴大人相上的是我们的千娇妹妹。千娇妹妹虽好,可人家也不差嘛,吴大人就赏个脸陪百媚喝一杯嘛。”   百媚整个人就差倒进吴玉书怀里,如藕白嫩的手臂勾住吴玉书的脖颈,娇艳红唇如最艳丽奢靡的海棠诱人采栽,如葱玉指端着酒杯直接就送到了吴玉书的唇边,半强迫地诱吴玉书喝下。   她贴之即离,在吴玉书反射性想将她推开时,她自个就规规矩矩地坐好重新倒了一杯酒。   “吴兄,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千娇百媚,一个清丽婉约,一个妩媚妖娆,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柳成劝酒,对两个花魁娘子的表现还算满意,尤其是千娇,这样的女人果然更让男人有征服欲。   千娇百媚早得了吩咐,今晚必须把吴玉书留在百花楼,自然也是你一杯我一杯地敬吴玉书。   “今晚的主角可是柳公子,你们俩可不能本末倒置,不然我可得让妈妈换人了!”   吴玉书虽不常来青楼,但也不是没来过,这两个花魁娘子的架势分明是想把他灌醉。   他对柳成不了解,但也知道世家大族里的人一个个都不好对付,那肠子都得比别人弯好几道。   若他任千娇百媚灌醉,他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吴大人说得对,柳公子也得喝!”   千娇百媚那都是百花楼教训出来的,哪里会看不出吴玉书话中的真假,忙笑着敬柳成酒。   柳成知道自己不喝,吴玉书定然不会上当,只是这样喝也不是办法,在接受敬酒的时侯,忙给千娇打眼色。   吴玉书能对千娇失神一次,就能失神第二次。   “这酒快没了,我亲自去给柳公子和吴大人温一壶过来。”   千娇起身,袅袅婷婷而去,出门拦下一名小厮,接过他托盘上的酒水,走至无人的角落,将一包药放进酒水中,摇了摇,推门进阁,再次坐到吴玉书身边,亲自为他倒酒。   “吴大人,千娇有些乏了,最后敬您一杯,您总得赏脸吧。”   千娇端起那杯加料的酒,笑容宁静婉约,眼波流转间温柔四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青楼女子,倒有些像大户人家的千金。   吴玉书接过酒刚想喝,外头就传来了吵嚷声,是家中的管家康叔,忙把酒杯一放。   康叔是个稳重伶俐人,如果不是急事,他是不可能到这里又吵又闹的。刚把酒杯放下康叔就推开一众拦他的青楼龟奴奔到吴玉书所在的阁楼。   “老爷,您快回去吧。小姐,小姐出事了!”   吴玉蓉未出阁前就被吴玉书当宝贝一样宠着,所以吴府的人也就跟着叫一声小姐。   康叔闯进来见吴玉书左拥右抱忙别开脸,可来这里的目的也说清了。   “柳公子,抱歉,今日本是我妹子特地从安云赶来看我的,现在出了事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千娇百媚,你们代本官好好伺侯柳公子,今日所有的花费全记在我帐上,回头我让管家过来付帐。”   吴玉书一听妹子出事,哪里在还坐得住,赶紧起身对着柳成又是鞠躬又是作揖,随后也不管柳成怎么个意思,就跟着康叔匆匆离开了百花楼。   “柳公子,我们可是尽力了。”   千娇百媚见柳成沉着一张脸,面上阴晴不定,心里有些发慌。她们姐妹二人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留住吴玉书确实挺丢人的。   “过来!”   柳成语气有些阴沉,然看着二女一个清丽,一个妖娆,就想起了自己的难言之瘾。   也许这两个女人能帮到他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叫过千娇百媚,待二人走至他身边,他直接拉过百媚,一口含住她娇艳的红唇,缠缠绵绵的吻了起来。百媚的玉臂勾住柳成的脖颈,激烈地回吻柳成,将自己最热情的一面呈现在柳成面前。“爷,爷,爷……”百媚被柳成撩拨得吐气如兰,香汗淋漓,却怎么也不肯给她最想的东西。“过来!”柳成不是不想给她,而是给不了,可他不能说。直接将百媚晾在一边,又抓过千娇如法炮制,可那个地方就是硬不起来。两个花魁娘子被柳成这个情场高手整得快疯了,相视一眼,心里都觉得这个柳成就是一个变态。二人开始改变策略,一个依旧任柳成折腾,另一个强忍着欲念在柳成面前跳起了艳舞。青楼的艳舞那皆是引人犯罪的,尤其是百花楼的花魁娘子百媚亲自跳得的艳舞,那是连和尚看了都得破戒。千娇这边也把她所学的媚术全数施展在柳成身上,誓要挽回刚才柳成带给她的全数还给柳成。可是任她们怎么折腾,柳成的那个地方就是没有任何反应,这可把二女给气坏了,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这方面有问题。“你们啊,就别白费心机了,我们的柳大公子那个地方不行,即使他很想给你们。”温逸慢悠悠地从阁楼的横梁上飘了下来,姿态闲适优雅,眸光清明地瞥了一眼两个郁闷得想撞墙的花魁娘子。   “滚!滚出去!”   突然出现的温逸让阁楼中正疯狂的三人都傻掉了,柳成在反应过来后就恼羞成怒,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千娇百媚狼狈至极地拾起来地上的衣裳就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阁楼的空气中还有散不去的糜糜之气。   “啧啧,我可是听说我们的柳大公子曾连续三天夜御十女依旧精力旺盛,若不是柳老爷子找人将你从房间里挖出来,你还想连战七天七夜哪。难道传言有误,不然你怎么连这么娇媚的花魁都满足不了哪?   哦,我差点忘了,你不仅惹毛了我,还惹毛了姓云的,顺道把临渊一块得罪了。所以很不好意思地被我们三联合给整治了!我说了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去跟柳家其它人争位,就算争到了,就你这样能满足你柳家未来的主母么?   而且你当我们三个都是泥捏的么?没把你整死就是想多给你一点机会,你咋地不知道珍惜呢。说说,来清风县除了拉拢吴玉书外,还有什么目的?说得好,爷就让你安全走出浣州,说得不好,这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温逸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万分难堪的柳成,几分肆意几分不羁,还有几分兴灾乐祸。   虽然被端木阳摆了一道,但他对整柳成这样的人渣还是比较热衷的。只是云子澈出手甭狠了些,这柳成还没娶亲哪。   不过相比于看着柳成死,他更喜欢看着柳成生不如死!   “姓温的,你不要太过分!”   柳成的肺都快被温逸气炸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可柳成知道他必须忍下。   大周朝但凡有水有船有地方都是温逸的天下,除非他以后不再走水路,要不然他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长这么大,还没几个人敢对我这么说话哪。我说柳公子这皮是不是又痒痒了?如果觉得不举这个惩罚太小儿科,我可以去跟云大少好好讨教一下,有没有更狠一点的招儿。”   云子澈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哪。若不是那段时间见柳成少有再出入青楼楚馆,他都差点以为柳成转性了。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当他听到柳成回柳家后把柳家上下所有的丫头都玩了个遍,可那个地方还是软趴趴的时,温逸差点被自己口中的茶水给呛死。   哎呀,姓云的就是缺德,难怪药卖得那么好!平时还装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一出手却这么猥琐。   看来以后他得小心点,免得也被姓云的这么整就惨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成搞不明白温逸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他又没招他,又没惹他,干嘛老找他麻烦。   被他一路整回京都还不够,回到京都才歇了口气,就发现自己那方面出了问题,试了那么多水嫩嫩的小丫头也不能重振雄风。   可这些还不够,还有更惨的在后面等着他!端木临渊那个疯子也开始玩命地整他。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才能这么倒霉!云子澈出手整他,他可以理解,可是这些事关温逸和端木阳什么事,他们凭什么跟着整他!?   既然京都这么难混,那他只能从外围出手,只是他才刚到清风县,怎么又遇上温逸这个神经病啊。   “很简单,以后我出现的地方你绕道走!别没事总做一些惹我生气的事儿就成。”   温逸笑咪咪地看着快出哭出来的柳成,心情就特别好。哎呀,还是他整人比较爽,尤其是整柳成这样的人更令人身心愉悦。   柳成不甘心,他在清风县布局就是要吴玉书彻底倒向柳家,现在他才实施第一步就被温逸给破坏了。   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谁不知道清风县是温逸自幼生活的地方,他若再呆下去,温逸绝不会放过他。   没办法,只能再等机会,还有半年,他就不信拿不下吴玉书这个书呆子!   温逸看着柳成狼狈地穿好衣裳逃了出去,直接运起轻功从百楼花飞到对面的百味药粥坊。   他帮了江云漪这么一个大忙,他总得等着她回来收点报酬吧。就不知道这个丫头准备怎么感谢他!   因为是大晚上,温逸越过去的速度极快,人们根本就没瞧见他们的头顶有一个人就这么从花楼飞到了对面。   ……   吴府。   吴玉书随康叔匆匆赶回家,自家夫人和妹夫在外头等着,却不见自家妹子,也不知道妹子的情况如何。   “夫君,你回来了?”   吴夫人见康叔真把吴玉书给找回来,忙迎上前来。她知道夫君因何归来,只是那位江姑娘正在给玉蓉诊治,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叶欢,玉蓉的情况怎么样?你不是说玉蓉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么,怎么一来清风县就犯病?”   吴玉书质问叶欢,他把好好的妹子交给叶欢,叶欢不但没好好照顾,让妹子生了重病,这都得怪他。   “老爷,你别怪妹夫,玉蓉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已经请了大夫过来,正在里头诊治呢。再等等看!”   吴夫人忙劝住吴玉书,不让他过分怪责叶欢,否则一会子吴玉蓉没事,就应该反过来怪责吴玉书不分青红皂白。   “哥,你放心,我们这次过来是跟玉蓉的主治大夫一起来的。江姑娘人就在里面,玉蓉不会有事的。”   叶欢待嫂子为人求完情才敢开口说话,他这个大舅子可比他还要疼玉蓉,他若敢对玉蓉不好,吴玉书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都多久了?这个大夫可不可靠,要不我让康叔去把本县最好的大夫请过来更稳当一些。”   吴玉书早年就跟妹妹吴玉蓉相依为命,后来中了举,娶了媳妇儿,家中的情况才好了很多,但他依旧最疼这个妹妹。   “哥,嫂子,夫君,你们都进来吧,我没事了!”   里屋传来吴玉蓉的叫唤声,吴玉书、吴夫人、叶欢这才匆匆推门进去,就见吴玉蓉好好地坐在榻上吃水果。   “玉蓉,你还好么?要不要紧?”   吴玉书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吴玉蓉面前,见她安然无恙还有些不放心。妹子的面色看起来还不错,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儿。   “哥,我真没事!有江姑娘在,我怎么可能有事。你看你,哪还有一个知县的样子嘛,也不替我多谢谢江姑娘。云漪,快过来,这就是我哥清风县令吴玉书;哥,这就是我跟说起的云漪姑娘。”   吴玉蓉笑着拉着哥哥的手,将坐在一旁的江云漪介绍给他认识,还说了江云漪各种的好。   只是吴玉书表情愣愣的,一直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语气就带着几分急切,   “云漪?你一直都叫云漪,有没有改过名字?”   江云漪摇了摇头,觉得吴玉书的问话有些奇怪。   “哥,你怎么说话的,人家云漪好好的,干嘛要改名字?”   吴玉蓉很奇怪地问自家哥哥,想着哥哥今儿怎么回事,哪有主人家这样跟客人说话的。   “云是白云的云,漪是涟漪的漪对不对?”   吴玉书有些激动,根本不理会吴玉蓉的问话,只想知道江云漪的名字是不是那两个字。   江云漪继续点头,只是心中的疑惑却深了几分。以吴玉书的身份,应该不至于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问这样的问题才是哪。   皇榜告示第122章:自己找罪受   “真是一样的字?不不不,这世上同名同姓,也不是没有!”   吴玉书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不由狂喜,然一想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心里就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这世上哪有那般巧的事儿,他真是想太多了!叹了一口气,吴玉书有些失魂落魄。   一众人都被吴玉书搞得莫名奇妙,吴玉蓉性子急就想问问怎么回事,被吴夫人给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老爷,你刚回来,我就闻到一身的酒味儿,是不是喝多了,脑子犯糊涂哪?我看啊,你还是先去梳洗一下,我让人给你备点醒酒汤醒下酒吧。”   吴夫人替吴玉书解围,吩咐下人去熬醒酒汤,跟众人道了歉,就带着吴玉书往外走。   “云漪,我哥他平时不这样的。可能真的喝多了!”   吴玉蓉这才意识到,江云漪对他们家来说还是外人,她实在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儿数落自己哥哥的不是。   “没事儿,时侯也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有事等明儿我们相聚时再说,你也替我跟你哥和你嫂子说一声,请他们明儿务必赏脸。”   江云漪心中疑惑,却不便问出口。想着青杏银杏他们不是查了吴玉书不少底么?那她回去好好问问,大概就能知道吴玉书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夫君你快帮我送送云漪,我去看看哥哥。”   吴玉蓉知道江云漪不便在这里久留,就没有留她,让叶欢送江云漪回去,就转回去看望吴玉书。   “江姑娘,请!”   叶欢见天色已晚,也不好让江云漪一个人回去,忙让人备了马车亲自护送,不想人才刚送到门口,就有人过来接。   “麻烦叶老爷了,江姑娘由我们护送就成。”   青杏和银杏不知道江云漪为什么会提前来吴府,但她们知道什么时侯应该出现在这里,自然就出现了。   “那江姑娘一路小心,我便不远送了。”   叶欢见是江云漪身边的两个贴身丫头亲自来接,将江云漪扶上马车,拱手相送。   江云漪点点头,青杏就放下车帘,银杏命车夫赶车。   “姑娘,你怎么不叫我们就自己来了。”   两个丫头跟在江云漪身边虽然不长,但知道江云漪不会故意支开她们自己单独来吴府,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来不及跟她们讲吧。   “放心吧,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江云漪知道这两个丫头是担心她的安危才这么问,也便不怪她们以下犯上。谁要端木阳给她们的命令是不离左右呢。   吴府到百味药粥坊有一段距离,江云漪就问起了有关吴玉书的一些事情,她想知道吴玉书为何对她的名字这般的敏感。   “吴玉书这么问哪?没有啊,我们查了吴玉书所有的资料,除了他少年贫寒,与妹妹相依为命外,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银杏挠了挠头,她觉得自己挺失职的,怎么就没能查到这个吴玉书竟然跟江姑娘也会有牵扯。   “吴玉书的母亲生前是靠给人接生供他们一家生活的。这算不算特殊?”   青杏也想不出吴玉书听到江姑娘的名字为何会那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她得再仔细查查具体的原因。   “你们再费点心,看能不能再查出点有用的线索。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   江云漪细细分析青杏银杏跟她说的这些,可分析来分析去,她也没得出吴玉书的反常所谓何来。   难不成真是吴玉书搞错了?应该是搞错了吧。很可能是吴玉书也认识一个名为云漪的女子,然后突然听到她的名字才会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查。”   即使江云漪不说,青杏和银杏也会查清楚,如这样的突发状况,她们自然要妥善的处理掉。   回到清风店的小院,张元给她备了饭,用过饭后,江云漪洗漱好准备回房歇息,才把房打开,就看见温逸正躺在她房间的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温逸?温逸?”   江云漪叫了半天,温逸都没有反应,她今儿实在是累了,真不想再跟温逸斗智斗勇。   轻叹了一口气,取过床上的被子给温逸盖上,便出了房间,到隔壁的客房歇息。   好在小院里房间有不少,而且都收拾得很干净,江云漪点了灯,铺好被子,灯一熄,床一沾很快就睡了过去。   早上一起来就看到温逸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所睡的客房内悠闲地喝着茶,不由眯了眯眼。   这个人,有没有搞错,昨晚占了她的房间,今儿一早又不经她同意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本来昨晚是有事要跟你说的,可是没想到你那么晚回来,我一不小心就在榻上睡着了。”   温逸见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她要发飙了,赶忙先做了解释。呃,好吧,其实昨儿她进房间时,他已经醒了,只是很想看看她会怎么做,就一直装睡。   哪想这丫头人那么好,没把他叫醒,就直接把房间让给他,还给他盖被子。他都有多久没人给他盖被子了?想着昨夜那种暖暖的味道,温逸鬼使神差的就抱着那床被子睡到了天亮。   “说完了?说完了就出去!”   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都给他身上下料了,为何她的反应还是这么慢哪。竟接直到醒来,才知道她的房间有人。   温逸只能乖乖地出去,然后在花厅等着。这时张元已经命厨房的人张罗江云漪的早饭。   江云漪洗漱好,就下楼用餐。   “柳成已经离开清风县了,你们的清风店若要开业现在就可以筹备了。”   温逸见江云漪认真用餐,就是不理他,吃过早饭后,自主自发地跟他说起了昨晚的事儿。   “张元,那你命厨房的人先行采买,然后开始筹备分店事宜。一会麻烦温公子陪我逛狂街!”   江云漪这才转过头看了温逸一眼,命张元继续准备开店的相关事宜,而她也得为自己买些东西回来。   “有你这样的么?没说谢谢也罢了,就想着怎么奴役我哪。”   温逸纳闷极了,他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本还想着让江云漪好好谢谢他的,现在倒好,连一句都欠奉。   “你要不乐意,那我就找别人了。别忘了,约定期间你可得听我的!”   江云漪心里其实是很感谢温逸把柳成那个煞星给赶走了,可她就是不想看到温逸得瑟的模样,就是想打击他。   “那你总得我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合格一点?至少让我有点盼头吧。”   温逸一想到那个约定不由又精神抖擞起来,可是照这势头他要打动江云漪似乎有点遥遥无期啊!   “如果你没有信心,那我们的约定就到此为止咯。”   江云漪笑着起身,她就知道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受得她的折腾,以前她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一招对付端木阳呢。   不过想到端木阳那张妖孽的脸,如果天天下厨房,或者天天陪她逛街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形。   “不就是逛街?爷又不是没逛过!”   温逸才不受这样的威胁,他都坚持这么久了,决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就不信江云漪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江云漪点点头,既然温逸这么坚持,她若不成全他,那不是很对不起人家。不过今儿中午她还得回来宴客,就让他相对轻松一点吧。   清风县的主街非常大,也很繁华,二人步行而去,很快的江云漪就购置了一堆的东西。   “喂,你是故意的吧,买这些有的没有的小玩意儿干吗?你又不是小孩子!”   温逸在江云漪第N次买小孩玩具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没看到他手上大包小包已经没手可以拿了。   “我是不小了,可我弟弟妹还小啊,再说了,这些东西是送给沁春园的孩子们玩的。”   沁春园里收留了不少当初因水患而失去父母亲人的孤儿,其中有不少年纪都不大,正是好玩的年纪。   这些孩子她都找教习教他们读书识字,大一些的孩子会让他们到店里帮忙,然后慢慢的培养他们。   很多时侯她出门回去的时侯都会给他们带一些小礼物,这些玩具自然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对小孩子都比对我好,你也太偏心了!”   温逸万分郁闷,他在江云漪身上费了这么多心思也没见她送份礼物给他,那些小孩子倒好,每次江云漪出门都会给他们备礼物。   江云漪才不理会温逸的抱怨,看了一下天色,便不打算再买东西了,她得回去备中饭。   二人回去后,江云漪开始拾缀,直接让温逸给她打下手。谁让他抱怨来着,那就让他再辛苦辛苦。   准备的饭菜多以调养叶夫人身体为主的调理餐,荤素搭配一起,看起来也极为丰盛。   “你,你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温逸干完活本以为可以同江云漪一起吃饭的,不想江云漪直接命人给他留了一份饭菜直接端到他的房间让他自己用。   “你要不想吃可以不吃!”   江云漪命人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对温逸气呼呼的模样熟视无睹,她就是要压榨温逸的所有劳力,让他知难而退。   哪可能让他陪客吃饭的道理?他们又不熟!   同叶氏夫妇一起来的,还有吴玉书和吴夫人,吴玉书自然是被吴玉蓉强拉着来的,主要是想让吴玉书为昨儿的无礼致歉。   “这是菊花山楂粥,专门给你备的。当时给你瞧病时正值隆冬,这道粥品就没给你开,刚才买东西时看到菊花和山楂就给你买了过来。这是雪羹汤,是用荸荠、海蜇头一起煮的汤,今儿给你把脉时,发现你有痰浊的症状,海蜇头在平县那边都买不到,清风县靠近平江正好有渔民在卖,我就买了些。以后倒可以让吴大人派人给你寄一些海蜇回去做着吃。这东西对你的身体帮助很大!”   菊花山楂粥是以干菊花(去蒂)、山楂片研为粉末,以梗米加糖加水煮至米开而汤未稠时,调入菊花、山楂末,然后改文火煎煮片刻,粥稠火停,盖紧焖五刻钟,待稍温服食。   此粥对高血压患者有一定的疗效。接下的雪羹汤是针对高血压病而兼见痰浊表现者,每日分二到三次服用。   江云漪将菊花山楂粥、雪羹汤的做法及功用告之叶欢夫妇,让叶欢回去后可以加在叶夫人平时的饮食中。   “江姑娘你可真细心,真体贴。昨儿玉蓉可是一直在我面前夸你。可像你这样做一顿吃食都如此讲究的,我可还是第一次见。”   吴夫人本来对江云漪并不是特别有好感,主要是昨儿玉蓉告诉她,这个江姑娘是来清风县做生意,有事想请自家夫君帮忙。   她觉得玉蓉单纯简单,怕是被这个江云漪给利用了,所以今儿玉蓉让她和夫君过来跟江云漪用中饭,她就不是特别热衷。   但玉蓉就是这个性子,她不好拂了她的意,只是拉着自己夫君一起过来。反正人是来了,但忙帮还是不帮得看情况不是。   “真不好意思,我一遇到病人就有些管不住嘴,怠慢吴大人和吴夫人了,真是抱歉,抱歉。叶夫人平日里比较挑嘴,要是我不把她的喜好,及这些药膳的做法跟她说法,我怕叶老爷回去劝不住她。”   江云漪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一副为自己的招待不周懊悔不已的样子。其实她是看出吴夫人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故意这么表现的。   想要拉拢吴玉书,就得先拿下吴夫人,如果吴夫人对她抱有成见,这可不好办。所以她只能从吴玉蓉身上下手。   青杏和银杏说吴玉书夫妇对吴玉蓉都极是关爱,那还有什么比她表现出关爱吴玉蓉更能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她承认她的做法不够光明正大,但人在世上就得考虑到诸多的因素。而且她的这些话原本就是要叮嘱叶夫人按医嘱进行治疗,只不过她把话抬到了明面上说。   既然明说,私底下说,都是说,明说可以达到她的目的,她为什么不说?她江云漪做事一向无利不起早,在面对病人的同时,她也是一名商人,自然的要考虑两者之间结合,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利益。   治病救人是她积累人脉的根本,而这些根本自然的就能成为她生意上,或其它事情上的主要助力。   “我听玉蓉说,最开始她的药膳都是由你亲自烹调,再让丫头端去给她服用。看来这事是真的!”   吴玉人听不出江云漪话中的诚意有几分,但据玉蓉所讲,这小女子的医术确实不错。   而且能为病人亲自做调理餐,又能亲自上门服务的,这可是大周朝仅有的。当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小女子非一般人。   应该说,这小女子何止不是一般人,这简直就是一个奇女子!又是经商,又是医人,年纪又轻,人长得也齐整,气度也极不凡。   她先前怎么会认为这个小女子心机深沉,有所图谋呢。这不过是一个商人必要的应酬手段而已。   吴夫人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惭愧!   “江姑娘,本官虽然极少走出清风县,倒听闻江姑娘的医术极好。你能治好我妹子的病,那我夫人的病,你定然也能治。不如请江姑娘也为我夫人诊一诊,诊金应该多少就多少,药尽管往好的用。”   吴玉书做了几年县令,也经常跟人打交道。江云漪初来清风县,正是要结交人脉的时侯,要用到他这个县太爷的地方还有很多,那就很可能不收他的诊金,所以他就把话先说在了前头。   “吴大人多虑了,您可是我的财主。这看病救人虽是我的本份,可不收钱那我就得饿肚子,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这样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再给吴夫人看看。我应该收的诊金我只会多收,不会少收的哟。”   江云漪听此,也回得极认真。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怎么可能给人看病不收钱。今儿别说是一个县太爷带着县夫人来给她瞧病,即使是皇帝带着当今的太后给她瞧病,她都不可能免费。   如果每一个当官的来找她看病,她都不收钱,那前世她不早就饿死了?这种事她坚决不干!   看来以后她给人开方治病,还是要立点规矩才成,不然人人都以为她这个药膳师是地摊货,随便什么人都请得到!   她可是皇帝亲封的民间药膳师,这可是相当于前世里她拿的药膳资格证一个级别。   而且前世她的这个资格证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一世这个资格证那可是大周朝独份。   她为什么不能借此摆谱,抬高自己,让自己快速地出名哪?真是太失策了!江云漪顿觉后悔不已。   可现在醒悟还不算晚,以后就这么办,如此一来她想快速成名就不必等太久了。   “那我们夫妇就尝尝江姑娘的手艺,玉蓉可是把你的厨艺夸得天花乱坠,我定要尝尝是不是名副其实。”   吴夫人点头微笑,觉得江云漪说话虽然直白了一些,但这样的直白她更喜欢。   虽然身为一个商人,如此坦言可能会很致命,但她相信江云漪既然能把生意做到清风县,那这本事就一定不是一般二般的。   “保证夫人您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就是不知道夫人吃不吃辣,这一道是宫保鸡丁,色香味俱全,就让人一看就十指大动!不过这道菜下酒会更好,张元,去,把我们自酿的桑葚酒取一坛出来,请吴大人和吴夫人尝尝。”   江云漪知道官场中最需要客套,但也最不需要客套,如吴玉书夫妇这种情况,你越客套,他们越觉得你居心不良,那她不如用真性情去面对他们。   吴玉书夫妇对视一眼,都觉得江云漪小小年纪有这份豪爽劲儿,倒有些难得,面上也不由带上了笑。   “江姑娘客气了。本官虽说不上见识广博,然这宫保鸡丁和桑葚酒还是第一次听说。”   吴玉书本身很喜欢吃辣,刚才见到这道喷香辣香的宫保鸡丁其实就很想尝尝。   本质上他和妹妹吴玉蓉都是好吃之人,只是吴玉蓉的饮食习惯比较特殊,他倒是很喜欢品尝美食。   “作为一名药膳师呢,会做吃的是一大关键。我本身也爱好美食者,所以喜欢捣鼓一些别人不曾吃过的东西。您要是喜欢这道菜,到时我把做法告诉你,回去后吴大人可以让尊夫人亲自做给您尝尝。   这桑葚酒呢,是我们雅斋今年要推出一款滋补圣品,常喝可以养身强身,也是补肾明目的良品。如叶夫人这种病况也可以经常喝,待桑葚酒正式推出时,我让人给你多送两坛。”   江云漪侃侃而谈,眉眸间神采飞扬,边为吴玉书等人倒酒,边将桌上的吃食做了介绍。   对于今年秋准备推出的果酒更是重点推荐,去年的果酒因天气的原故没法大量生产,今年她提前跟果农签了协议,会大量购买他们的水果用来做果酒和蜜饯。   雅斋虽不打算在县城设分店,但会利用百味药粥坊适时推出雅斋的一些新品,让更多的人知道雅斋的存在。   “听江姑娘这么介绍,我们夫妇不尝一尝倒有些说不过去。”   吴玉书夫妇见江云漪举止言行间大方从容,并不像一些打算攀上官府的客商那般趋炎附势,巴结讨好,心里的那道防线渐渐地消散了。   何况他们从吴玉蓉口中得知,江云漪跟平县各方的关系相处极为融洽,而且她的威望在平县也极高,不管官商两界都很卖她的面子。   这样的女子既然能在一个地方声名鹊起,那在清风县她也能做到她想做的事情。   “那是当然!来,我先干为敬!”   江云漪举杯,若不是要跟吴玉书打好关系,这桑葚酒她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去年她跟小小高子他们也只酿了一点点就碰上接连的大雨,再想去摘些回来酿,那些树上的桑葚就被雨水打没了。   这桑葚酒除了她说给吴玉书等人的功效外,还可以滋养肌肤,美容养颜呢。家中的库存也只剩下十多坛,想喝可得到桑葚熟了才能再酿。   “夫君,玉蓉果然没有夸口,江姑娘这厨艺顶得上汇宾楼的大厨了。而且这酒酸中还带一点甜味儿,口感很不错,喝起来也什么酒味儿。”   吴夫人是滴酒不沾的,她先尝了菜,见吴玉蓉喝,也就小抿了一口,没想到这味道她还挺喜欢。   “它本身就是果洒,虽说是酒,但全程并没有加酒曲进去。属于养身保健品,自然喝不出什么酒味儿。”   江云漪笑着给几人把酒杯添满,劝众人吃菜。今儿这顿饭菜她也是下了心思的,做的全是清一色的养身药膳,她得为药膳馆的开张铺路。   吴玉书还有半年就满任期,到时进京任职,等于她在京中为自己铺了一条人脉,这可是很难得的。   吴玉书等人听此皆点了点头,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酒足饭饱之后,江云漪命人彻下碗筷,请吴玉书等人到待客的花厅用茶,顺道为吴夫人看诊。   “江姑娘,我夫人怎么样?”   经方才的那一顿饭,吴玉书对江云漪的好感俱增,从她的言行间也察觉出她的医术绝不是虚传。   这几年自家夫人替她操持家务,所有的大夫都说夫人这是虚劳过度,只要仔细调养就会没事。   “吴夫人平时是不是经常觉得口渴想喝水,也很容易饿很想吃东西,但即使吃得的东西再多人就是长不胖?”   江云漪诊过脉后,下了一些论断,昨儿到吴府时她就觉得吴夫人消瘦得很不寻常,但没有诊过脉她无法确诊,今日一把脉就确定心中的猜测。   “对对对,可是我看了那么多大夫,没人说这个也是病啊。”   吴夫人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嚅嚅地答道。他们夫妇其实也觉得奇怪,她明明吃得最多,可是越吃越瘦,看了大夫也只是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她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你这个是消渴之症,大周朝对消渴症虽有记载,却没有记载治愈的法子。这种症状多表现为口渴多饮、多食而消瘦、多尿或尿混浊为特征。昨儿初次见面我就发现你消瘦得不正常,今儿看了你的脉象才确了诊。”   前世里这种病症也是属于常见病和多发病,江云漪接触了不少这类的病人。但没有确诊之前,她怎么可能告诉吴夫人她有病哪。   虽然吴玉蓉在路上有跟她提起她这个嫂子的身体不怎么好,然在吴府时吴玉蓉也没让她给吴夫人看诊,而她又是怀有目的的去吴府,自然不好开口说吴夫人已经有重病在身。   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做为一个官夫人都免不了疑心接近他们的人是不是有着什么目的。   江云漪才不会傻到在那个时侯提出为吴夫人诊病的要求呢!   “原来这个真的病啊,那,那有没有办法治啊?”   吴夫人表现得有些焦虑,她就一直说她这么能吃却长不胖一定是得了病,可看了那么多的大夫却没人说她有病。   她知道她身为县令夫人不应该有这种忧虑,以免给夫君带来不便。但无人知她心中的不安,她是真怕自己这么瘦下去会出事。   近年来夫君也不是没带她去寻名医诊治,可他们即使有人诊出是消渴之症,也没有人有彻底根治的法子,自然就没人敢开药方。   “我有办法治叶夫人的高血压,自然就有办法治消渴之症。不过吴夫人以后的饮食得按照我说的来,你必须全权配合我的治疗,不然即使你是县令夫人,我也不会出手。我可不想因为病人的不配合而砸了自己的招牌!”   江云漪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治叶夫人时,叶夫人那挑食的毛病她费了很多功夫才让能纠正了饮食,为了让叶夫人配合治疗,整个叶府上下但凡叶夫人平日爱吃的东西一律不准带进府。   叶欢下了死令,谁若不小心带了吴玉蓉爱吃的那些东西进了府,不问因由全数发卖。   她可不想这个吴夫人跟叶夫人是一个样子的。   “你放心,你放心,只要能把我这病治好,我一定会配合治疗。我夫君也会监督我的!”   吴夫人听江云漪这么说立马回道。先前看了那么大夫都没人说这是病,有的也只是说跟那个什么消渴症类似,却无人敢确诊。   现在江云漪如此确定这个病就是传说中的消渴症,而且她还有办法治愈,这岂能不让吴夫人心喜。   这个时侯只要能把病治好,不管要她吃什么苦她都愿意!她知道玉蓉给江云漪看病时,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忌口和多运动。   “吴夫人是不是很爱吃点心,尤其是甜点?除了点心外,还爱吃水果,包括各种带甜的食品?与叶夫人一样也喜欢吃油炸食品?”   江云漪又问出了几个很关键的问题,昨儿虽然在吴府呆的时间不长,可是吴夫人招待她的点心甜腻得让她吃一口就想吐出来。   “我,我改,我保证我以后都不吃了!”   吴夫人听到江云漪这么问差点就哭了出来,昨儿她跟玉蓉一块睡,玉蓉就跟她谈起了江云漪为控制她的吃食用了不少狠招。   她当时还在想,这吃东西还能影响治疗,这可真是天下大奇,不想今儿就轮到她了。   她自幼爱吃甜食,也爱吃水果,自认识吴玉蓉也跟着爱吃油腻些的食物。可看江云漪这表情,似乎这些东西正是她得病的根源,这怎么能不让吴夫人欲哭无泪。   “水果不是能不吃,而是要有选择的吃,并且只能在两餐之间适量地吃。至于甜食、油炸品是万万不能再吃了!以后主食最好以粗粮,或面食为主,以谷类为基础,这样才能改善你的病况。”   消渴症患者和高血压患者在饮食的忌口上有很相似之处,但在调养的药膳方有不少是两者相驳的。   比如水果,作为高血压患者,多吃水果可以起到降血压的作用,但作为消渴症患者因为水果甜糖量高她们就不能多吃,要吃也只能吃一些含糖量相对低的。   另外一点就是高血压患者的饮食是少吃多餐,消渴症患者却要严格按照规定饮食,定量吃,定时吃,定餐吃,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更不能不吃,还要均匀地吃。   最后一点就是坚果,高血压患者要求多吃坚果来降压,消渴症患者对这类果品就必须拒之门外。   “夫君,以后你也学妹夫不准让这些我平时的吃食出现在我面前。也要时刻监督提醒我!”   吴夫人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口欲,她平时的吃食可跟玉蓉不一样,玉蓉的吃食爱走偏门,可她的这些吃食是多数人都有偏好,只是她比其它人更偏好。   若让她一个人控制,她很可能会受不住诱惑,只能让吴玉书一起监督她,帮她挺过口欲这个难关。   这就是高血压患和消渴症患者的另一个区别,消渴症患者要忌口的食物太多,很多平常人能吃的东西,人家吃了没事,她们一吃就很可能马上犯病。   因为很多食物的含糖量都极高,这就极容易让消渴症患者一吃就会得高血糖,严重的还会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   在江云漪看来,这类患者的药膳方也是最不好开的。因为她要考虑到的因素太多。   “江姑娘,按你这么说,我夫人岂不是什么东西都吃不得?”   吴玉书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他夫人在饮食方面他也曾经提醒过她要节制,但她就是没办法不吃,他看着自家夫人越吃越瘦,可由于不懂得情况,就想着多买些好料给她补补。   “这样吧,我会在清风县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吴夫人的饮食就由我亲自调理,我观察过后再给夫人您开一个系统的调养方,到时你就按调养方来,就可以慢慢改善你的病情。”   江云漪觉得吴夫人还算幸运,因为她的消渴症并不是特别的明显,应该处在初期,若不是遇到她,到了晚期那可就难治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需不需要住到我们府上,如果需要,我回去就让人把房间收拾出来。”   吴夫人听到不由笑开了眼,刚才那顿饭她可是觉得比她家的厨子做得还好吃,如果江云漪能亲自到府中给她调理身体,那她以后就有口福了。   “不瞒吴大人和吴夫人,我此次来清风县是为了开百味药粥坊的分店,可能会有些忙,我只能把药膳方交给你,然后你把每一天的饮食情况记录下来,若中间有什么症状出现也要提前告诉我。或者,你找时间过来由我亲自诊脉瞧情况也成!”   江云漪想了想,离百味药粥坊开业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她不可能住在吴府亲自照料吴夫人的饮食。   “这样也好,我会每天抽时间陪夫人过来看诊,再由江姑娘根据情况配调养方吧。”   吴玉书也觉得不能这样麻烦江云漪,当初江云漪会亲自到叶府给玉蓉调理也不是没有原因。   现在江云漪不单单是一名大夫,她还有生意要兼管,确实没法如一般大夫一样经常在病人府上走动。   “哥哥,江姑娘要开分店,主要忙的就是处理在清风县的人脉。你是清风县的县令,这对你来说小菜一碟,你就帮帮江姑娘。这样江姑娘不就有时间照料嫂嫂的饮食了?除非你是不想嫂嫂的病快点好!”   吴玉蓉本来还想着江云漪若住进了吴府,她也有口福吃到江云漪做的菜,哪想会变成只开药膳方,再交由病人回家自己伺弄。   “江姑娘开药粥坊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的地方么?”   刚开始吴玉书对江云漪确实有几分戒备,但经过一番交谈,他相信江云漪不会跟他的什么无理的要求。   而且百味药粥坊的名声和雅斋一样响亮,在安云名气极大,若开分店到清风县也是好事一桩。   他做为一县的父母官,能帮绝不会推辞。而且江云漪替他治好了玉蓉的病,现在又有办法救她的夫人,这个忙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他都应该出手相助。   “确实想请吴大人帮个忙,不过在说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情!”   自然吴玉书自然开了这个口,江云漪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问清楚昨儿的事,这个疑虑若不除,她心难安。   “江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吴玉书见江云漪如此,微微一笑道。其实他不应该对这个小女子有所戒备的,最起码江云漪拥有跟那个孩子一样的名字。   虽然这个想法听起来有些可笑,然在吴玉书心里却觉得那样的理所当然。谁要他们吴家心中有愧呢!   ------题外话------   姑娘们,看到姐姐的碗了没?里面素空滴,都月底了,姑娘们还不交票,是打算烂在口袋里么?赶快掏掏,全掏出来扔姐姐碗里来!   皇榜告示第123章:名震清风,五叔中举   “云漪这个名字,吴大人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江云漪昨儿想了一夜,依然想不通吴玉书为何会因为一个名字而反常。   她很想说服自己这只是吴玉书认错了人,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问清楚,必须问清楚。   “你,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吴玉书有些吃惊,其实他也不是很有把握,毕竟那件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孩子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但就算那个孩子活着,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取名云漪呢。   除非当初抱走孩子的人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世,但这可能性不是更小么?他都把孩子抱走了,又怎么可能给孩子取同样的名字!   “吴大人不方便相告么?”   江云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问出来又怎样,可是不问,心里又总怕错过什么。   她是一个不喜欢疑惑存在心口的人,所以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查什么,难道就去查一个名字么?   “我无可奉告!”   吴玉书想了想还是住了口。他欣赏江云漪,但这事事关重大,他不可能随随便便透露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昨日是他太冲动,太性急,若换作任何一件事他都不可能那么激动,然这件事让他不得不有那样的反应。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一转眼就过了十二年。或许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呢?若他提起这件事引起不必要的波澜怎么办?   这件事既然沉封这么多年,那就让它一直沉封下去吧!   “那吴大人就当我没问吧。百味药粥坊十五开业,到时我想请吴大人亲自过来剪彩,不知道吴大人肯不肯赏光?”   江云漪看得出再问下去,吴玉书也不会说的,只好将这件事先揭过去,以后再令想法去查。   “十五那天,本官一定到!”   吴玉书拒绝一事,自然不会再拒绝这一事,何况这只是举手之劳。但江云漪所问之事,他真的能任它永远沉埋么?   “我听玉蓉说你们百味药粥坊的粥很是与众不同,那天我一定多带几个平时交好的夫人一起过来捧场。”   吴夫人身为县令夫人自有她的人脉圈,而她的人脉圈自然是清风县的那些夫人小姐们。   她肯说这句话,就说明她愿意出面帮江云漪搞定清风县里一些极为难得贵妇圈子。   这样一来根本不无需江云漪多做宣传,有县太爷和县夫人出手,在清风县绝不会有人吃饱了没事干来惹江云漪的百味药粥坊。   “那我就先谢过吴大人和吴夫人了!”   江云漪笑着谢过,她就说搞定吴县令夫妇就等拿下整个清风县,半年的时间够药粥坊稳稳立足于此。   “我夫人的病还要请江姑娘多费心!”   吴玉书也不是一个是什么人来清风县做事都会帮忙剪彩的,若这样他不得忙死。   他帮百味药粥坊剪彩原因不必多说,除了自家夫人还需要江云漪看诊治病外,自家妹子也还要靠江云漪开的药膳方保持治疗。   再者他也相信江云漪的为人,才会二话不说地帮她!   “如果吴夫人方便的话可以在我这里住几天,我这边每天都备食材,我也要试做一些粥品出来。如果吴夫人住在这里的话,我可以从今晚就帮你做调理餐,这样对你的帮助会更大些。”   江云漪沉思半晌,让她住进吴府太招眼,若是县令夫人住进百味药粥坊寻医问药那就不一样了。   “夫君,你看呢?”   吴夫人看向自家夫君,对于江云漪的建议她其实挺心动,因为这样她的病可以很快地得到治疗。   但她毕竟是县令夫人,府中还有很多俗事等着她处理。   “江姑娘,要不这样,我和夫人先回去,先让我夫人将家事处理交待一下,我再送她回来。到时就麻烦江姑娘多照顾了!”   吴玉书想了想,为了能让自家夫人早点痊愈,这个方法才是最好的。夫人一天里也就处理一些家庭琐事,倒不妨碍。   “哥,夫君,嫂子在这里住,我也要在这里住!”   吴玉蓉听此,也想跟过来,她本来就是来看看哥哥,但也有想让江云漪在调理嫂子身体时多一点口福。   “叶夫人,你的调理餐已经很稳定。但吴夫人跟你不一样,吴夫人吃的调理餐,有的你不能吃。而你能吃的调理餐,也有跟吴夫人相驳的。若你想吃我做的菜,等有时间我再请你,如何?”   江云漪知道吴玉蓉想干什么,她自离开叶府之后,吴玉蓉也常到她的住所噌吃噌喝,可是她本身比较忙,也常常不在一个地方固定居住,她就经常扑空。   后来她就学乖了,在来找她之前她会让人先打听她是否在,然后又派人送贴子给她。   这样一来,她扑空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地降低。   “那好吧。”   吴玉蓉有些沮丧,但为了嫂子的健康,还是点了点头。   几人又小聊了一会子,吴玉书就提出先回去为吴夫人打理行装,并问了江云漪一些所需才带着吴夫人等人离开。   “江姑娘,你才刚来清风县,都没好好休息,这样会不会太辛苦?”   目送着吴玉书等人回去,张元见江云漪面露疲色,有些担心。   从去年的年终盘点,到雅斋的周年庆,再到平县店和清风县店的开业事宜,江云漪就没好好休息过。   清风店开张,江姑娘肯定要在这里坐镇到清风店立稳脚跟,不过看目前的情势,清风店已经不必担心有人来找茬。   以江姑娘的本事,清风县根基已成,她只要在这里呆个十天半月就可以把清风店放手给他们自己干了。   如果这段时间里还要负责给吴夫人做调理餐,那她这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没事,我一会写好吴夫人今晚的药膳席,你命人马上去备食材。我先进去休息会。”   江云漪笑着摇了摇头,这几个月她确实挺忙的,忙得都没时间去看看小小,也没时间督促高子的功课。   等这边稳定下来,她得好好休息一下才成!   “好,那我让人把西厢那边的几个房间全收拾出来,一会吴夫人过来至少也带几个丫头一起。”   张元点头,不大明白江云漪为什么要让县令夫人住到他们这里来,难道江姑娘不怕大家伙看到县令夫人太拘紧么。   “快饭点前记得叫醒我。”   江云漪点点头,让青杏给她放水洗浴后,就上床歇息了。待她醒来时都已是未时了,一番梳洗过后,就转进了厨房准备今晚药膳席的一干食材。   今晚的药膳席备的是玉米须炖蚌肉、芹菜爆鳝丝、虫草汽锅鸡、石斛花生米、枸杞猪胰汤、素炒苦瓜、蒜蓉莴苣、黑木耳炒山药、素烩面筋。   刚刚备好,张元就来报说吴玉书送了吴夫人过来,人已经在门口,跟吴夫人过来的还有两个大丫头。   江云漪忙放下手边的活儿出去迎接,让人先上了茶,将吴夫人的行李搬到西厢,小聊了一番后,带吴夫人去看房间,然后请张元代为招待吴玉书夫妇,她才回厨房开始正式准备今晚的药膳席。   先将买来的玉米须、蚌肉洗净,生姜切片,葱切段;锅内加水烧开,加入姜片、黄酒、蚌肉稍煮片刻去腥,捞起,取过炖盅将蚌肉、玉米须、姜片、葱段一起放入盅内加清水,用中火炖着,炖上半个时辰放上调味料就可以装盘。   清风县这边跟平县那边不同,这里靠近平江水域,水产极为丰富,有不少原住民都搞水产养殖,所以相比于平县,这里富商更多,这也是当初江云漪为何会选择此处做为百味药粥坊分店的原因之一。   因为在这里,她可以利用这边的天然条件做出很多不一样的水产类粥品,可以让药粥坊更上一层楼。   而给吴夫人准备的药膳方里就有不少以水产品做的药膳。这一道玉米须炖蚌肉就是其中之一。   蚌肉性平味甘,利尿除湿,滋阴养血,主治消渴,与玉米须合用,对消渴症患者疗效更佳。   紧接着做虫草汽锅鸡,将杀好的土鸡切成一小指节左右的方块,用清水漂洗干净,沥干水分后用盐腌制起来;姜切块,葱切成长段,用牙签把姜、葱串好备用。   待鸡块腌得差不多后,用汽锅把串好的葱、姜片放在底部,鸡放中间,再把冬虫草放上面,加入调味料,上笼蒸一个时辰后加少量纯净水,蒸三十刻钟取出一道汤香肉浓的虫草汽锅鸡就大功告成。   江云漪为了让这道菜更上味又分别切了水发的冬菇和冬笋进去,待一会汽锅鸡起锅那味道会更加的汤浓而味美。   将玉米须炖蚌肉、虫草汽锅鸡或炖或蒸静待出锅后,江云漪做起了芹菜爆鳝丝,将黄鳝剖腹、剔骨、去内脏、切丝;芹菜、青椒洗净切丝。   放入豆油,待油锅烧热后将鳝丝下锅炒散取出;将芹菜及调料下锅炒出香味,再把鳝丝等倒入锅中炒匀,装盘,先放食盒中待一会同其它菜一起端上桌。   接下来江云漪做起了汤枸杞猪胰汤。猪胰主治消渴,是消渴症患者的主要饮食之一。   枸杞猪胰汤中的枸杞选用的是地骨皮,就是枸杞梗,江云漪先将枸杞梗洗净捆好,加水先煲;猪胰切块,蛋搅匀;当水滚之后将猪胰全部放进,加油盐,又让水滚了片刻,一道枸杞猪胰汤就可以出锅了。   枸杞猪胰煮汤还可以用黄芪、玉米须或山药代替,同样可以达到降低血糖的作用。   其中枸杞、黄芪、玉米须、山药亦可煮水代茶饮,可作为消渴症患者中口渴多饮者的饮茶良方。   做完了这几道比较费功夫的药膳后,接下来的几道炒菜,除了石斛花生米和素烩面筋,剩下的就只要下锅翻炒即可上桌。   将石斛洗净切成小节,花生洗净沥干,锅内注入清水,放入盐、八角、山奈,待盐融化后,倒入花生米,同时将石斛入锅置武文烧沸后,移至文火煮约半个时辰,待花生米熟透装盘即成。   素烩面筋的做法相对简单,先用油油煸炒水面筋至焦黄;放入姜片、葱花,添一碗水,再放入调味料,改文火炖;面筋熟透后,用团粉勾芡,稍煮后直接装碗。   素烩面筋主解热、除烦、解渴之用,与石斛花生米的养阴润肺、清热生津的效用相合,主治消渴。   这个时侯在锅中蒸炖的几道菜已经可以上桌了,将所有的菜装盘装碗,命小丫头先上桌后,剩下几道炒菜下锅到炒熟无需多久便可直接上桌。   好在百味药粥坊大灶小灶多,不然可供不了江云漪这么这个做法,一道菜接着一道菜,跟变魔术似的。   当然,这些药膳可不是单单给吴夫人一个人吃的,她的量只能是小部分。她做的是全席药膳,适用于多人一起用餐。   这是她给吴夫人做的第一份调理餐,自然要多花点心思,接下来她只会定量给吴夫人做药膳,不会顿顿这么丰盛。   而且今晚陪吴夫人一起用膳的还有吴大人和叶欢夫妇,江云漪为了不让吴夫人的饮食与叶夫人相冲,备这些菜时也是费尽了脑筋。   “江姑娘,你可真厉害,这才一个多时辰你就做了这么多菜!”   吴玉蓉瞅着眼前满满的一桌菜,微微张大了嘴,以前江云漪在她家时,她基本上不知道那些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今儿她来得早,特地跑厨房观摩了好久,然后仔细算了一下时辰,这七个菜前前后后才一个多时辰就上齐了。   “这些菜也多数对你的病有疗效,你不防尝尝。”   江云漪微笑,其实这些菜即可以说药膳席,也可以说是营养席,普通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如叶夫人、吴夫人这样的病患吃了,则可以调理她们的身体,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嗯嗯,这个汽锅鸡好香啊,还有这个,这个花生米也香,这个,这个是黄鳝么?江姑娘你也太偏心了,给嫂子准备的药膳席比给我准备好吃多了。”   吴玉蓉听此自然不客气,先动了色香味浓的汽锅鸡,又夹了石斛花生米,然后奔向芹菜爆鳝丝。   江云漪先前给吴玉蓉准备的药膳席多以清淡为主,后来给她开的季度膳方也主清淡,吃得吴玉蓉对香喷喷的食物越来越向往。   不过有叶欢看着,她想吃也吃不到,今儿托了吴夫人的福,她总算吃了不一样的药膳。   众人听吴玉蓉这么说都笑了起来,叶欢看着摇了摇头,给吴玉蓉夹了一些素菜。   “这是素烩面筋,是专门为吴夫人您备的主食,你先尝尝,然后再吃其它菜。”   江云漪亲自动手为吴夫人盛了小半碗的素烩面筋,嘱咐她可以随意配桌上的其它菜一起吃。   “江姑娘做这顿饭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这些菜道道色香味皆全,真堪得上是大厨了。”   吴夫人起身接过江云漪递过来的素烩面筋尝了一口,面筋做得劲道十足,看着很清淡,吃起来却很爽口。   “这桌上的菜,比如猪胰、山药、黑木耳、蚌肉,黄鳝,还有这些素菜对你的身体都很有帮助,回去以后你可以用这些自己调配一些爱吃的菜。”   江云漪用公筷夹了蚌肉放到吴夫人的小碗里,指着桌的菜为她指引以后一些膳食要注意的事项。   “这几天我一定跟江姑娘多学一些饮食方面的问题,到时我也可以试着调理自己的身体。”   吴夫人认真地听着,若是这些药膳真的可以把人的身体调养好,她一定要好好学,到时也可以给自家夫君调养一番,让夫君的身体更好些。   “好啊,如果吴夫人对药膳调理感兴趣,我自然乐意传授。”   药膳养生在大周朝可是稀有货,如果有人愿意学,江云漪也愿意教,毕竟若想让药膳发扬光大,单靠一个人是不行的。   “嫂子要跟江姑娘学药膳么?那敢情好啊,江姑娘这调理身体法子若能对外传授,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益。可惜江姑娘平时这么忙,要不然倒可以专门开一堂食疗调理课,我可以约一些好姐妹儿一起听听,到时也让她们给家人好好调理调理!”   吴玉蓉听此举双手赞同,又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她是很想学的,可是她贪吃怕受不住诱惑,就一直没敢学。   “可以的话,我会寻时间专门开一个课,若有夫人小姐想听,可以让她们过来听听。”   江云漪这才想起前世里可是经常有人请她去开堂授课,讲食疗调理之法。这一世她的一切刚刚发展起来,不过吴玉蓉这个想法倒提醒了她。   药膳的传播不一定都要靠她自己,她也可以把自己的这些经验教给他人,虽然这一门课程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但听一听对他们也是有帮助的。   吴玉书和叶欢对视一眼,看着自家夫人浅笑,若是自家夫人以后真的能如江云漪这样懂得养生之道,对他们也是好事一桩哪。   一行人吃过了饭,江云漪和吴夫人送吴玉书、叶欢、吴玉蓉等人出了门,江云漪命人带吴夫人的丫头了解一下小楼的情况,以便她们近日照顾吴夫人。   次日一早江云漪给吴夫人熬了薏苡仁梗米粥,配南瓜小炒肉和溜香菇,如此就算是吴夫人的早点。   吴夫人吃完早点就由丫头陪着出去小逛,江云漪则忙调配药粥坊开业时所需的粥品,这些粥品即要有特色,还要有口味。   中饭时,吴大人过来陪吴夫人,江云漪配了全新的药膳招待他们。   饭后,江云漪给吴夫人泡了瓜蒌根饮,是用天花粉、麦冬、芦根、白茅根各六钱,生姜一钱二,将五味药一起放入锅中加水煎汤,取汁去渣,代茶饮。   瓜蒌根饮清热生津,润燥止渴,可做为消渴症患者的必备茶方。   晚间江云漪同样备了不同的全席药膳,用过之后各自休息。   如此为吴夫人调养了近五日,明日百味药粥坊清风店就要开业了,江云漪没时间再给吴夫人做调理餐,吴夫人也是明理人,提前跟江云漪道别,表示明日一定会来捧场。   江云漪为吴夫人写了整个季度的调理药膳,命人亲自护送吴夫人回家,开始整理明日开业的一切事宜。   这几日间江云漪已经命张元做好了宣传,很多清风县的富户本来是没将这样一家小店放在心上的,收了请贴直接就扔在了一边。   然当他们听说百味药粥坊开业当天将由县令大人吴玉书亲自剪彩,又听说吴县令夫妇经常上百味药粥坊用餐,就全坐不住了,纷纷打听这百味药粥坊的东家是何许人也。   打听过后才知道这江云漪就是圣上亲封的食医,还赐了一个民间药膳师的匾额。   除了这些外,自然就知道江云漪在平县,在安云那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自然的,这些人就不敢再怠慢。   因此百味药粥坊开业当天座无虚席,若非江云漪把整个东面的二楼同南面铺子的二楼打通改成雅间,这楼上楼下可接待不了这么多人。   百姓粥坊那边也极为热闹,因为清风县的百姓还没见过有什么店会以这种方式开张。   他们都有一种心理,那就是进了百味药粥坊就等同于与清风县的那些贵人坐在同一家店中吃饭,这可是他们平日求也求不来的殊荣。   吴县令剪彩,吴夫人带了她在清风县的一些好姐妹包了几间雅斋,这些贵妇多半是看在吴夫人的面上才来的,可尝过百味粥坊的粥后却纷纷夸赞,决定以后多多来捧场,还有很多贵妇都留下住址,希望他们送餐。   总得来说江云漪的清风县算得上开业大吉,极为红火,而且这种情况还越来越好。   一开始这些清风人还是因为吴县令夫妇的面子,慢慢的就觉得百味药粥坊不愧是在安云那边出名的。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十天,清风县百味药粥坊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名粥坊,极受清风人的喜爱。   江云漪看生意趋于稳定,决定好好逛一逛这座清风古城。她最先逛的是清风县最出名的水产养殖场。   古代的养殖场自然不能跟现代的相比,但清风县的水产养殖却是极为出名的。   江云漪早前就想在丰泽屯养鱼,可惜当时初来这个世界,一直都没寻到哪里有出售鱼苗。   这个时侯发现了清风县,自然得好好看看人家是怎么养的。而且现在正值春季,刚好是养殖的好时期。   她自己先好好看看,观察观察,再让张元派几个人过来学习,或者她直接到牙行问问有没有养殖方面的人才,如果有的话她可以直接买回去替她看顾养殖塘。   经过了几日的考察,江云漪跟当地的养殖户定了几款销路比较好,又较容易养殖的鱼苗,让养殖户派专人同张元一起送这些鱼苗回丰泽屯的荷花塘放养。   她自己则到牙行买了几个卖了身又懂得养殖的养殖户同她一起回安云,又同清风店的人打了招呼,就踏上了回乡的路。   自此才结束了江云漪近半个月的清风之行。回到丰泽屯正是三月春播,随处可见村民在自家的田间耕种劳作,挥汗如雨。   “姐,姐,你回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江小高一听江云漪回来,从清漪园飞奔了出来,面上带着兴奋,眸子亮晶晶的,极为好看。   “小心点,都上学这么久了,咋还没学会一点规矩哪。”   江云漪看着江小高一下就飞跑到她面前,嘴上虽这么说,但面上却带着笑。她元宵过后就没见过高子,怪想他的。   “姐,人家是看见你太高兴了,一时忘了。”   江小高拉住江云漪的手,撒着娇,他知道姐姐疼他,是不会怪他的。主要是他好久没见到姐姐了,真的很想念她嘛。   “你啊,看看你,这是上哪玩去了,怎么衣裳这么脏?”   江云漪笑得很宽心,原本一路的疲惫在见到高子的刹那就消弥无踪。她就知道这两孩子是她的良药,只要有他们在,她做什么都不会觉得累。   只可惜小小还在浣州,春节也只回来半个月就又回去了,而她当时太忙又没时间陪她,到现在她都几个月没见小小了。   不过不要紧,她很快会筹备去浣州开雅斋的分店,最多等到今年秋天,她基本上就能把雅斋分店开到浣州去。   到时她就可以一边教导小小,一边在府城积累人脉,然后再筹备去京都闯荡,这一切的前景是多么的美好!   “我刚才正和唐襄他们放风筝呢,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把衣裳弄脏的。”   江小高带了一群红枫书院的同窗一起回清漪园玩儿,几个小孩子让清漪园的人扎了风筝正在中苑玩得忘乎所以呢。   可江小高一听江云漪回来,放下风筝就跑了,因为跑得太快,没看路才给摔着了。   但这事他可不敢告诉江云漪,怕姐姐责怪他,就编了个小慌。   “他们就是你带回来的小朋友么?”   江云漪笑着瞥了眼中苑的月亮门那探头探脑正偷偷瞅她的几个孩子,唇角勾起,显然对江小高能带一群小孩子回来做客表示欢迎。   “你们快过来,我姐姐人可好了!”   江小高忙给他们挥手,让他们不要再躲了,大姐都发现他们了,他们还躲着有什么意思。   “你们好啊!”   江云漪见他们有些拘束,就绽开最温和笑颜跟他们打招呼,高子难得带小朋友回来,她可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沁春园那边的孩子们初见她时也这个样子,但后来对她就越来越粘,巴不得她天天去看望他们。   “云漪姐姐好!”   几个孩子忙站好,然后一齐跟江云漪问好,一个个的眼睛里全写着好奇。他们中最大的也就跟江云漪一般大,最小的只有八九岁,但都很可爱。   从他们的衣着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出身都不错,只有少数几个衣裳比较普通,但洗得很干净。   “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唐襄,他家就在府城。改天我们也到他家玩去,然后一起去看二姐。还有他们,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姐你可不可以亲自下厨请我的小朋友吃饭哪。”   江小高笑着把唐襄同几个小孩子一起介绍给江云漪,还想着让江云漪亲自下厨招待他的朋友,那模样儿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不过看他重点介绍唐襄的样子,应该是跟唐襄玩得最熟,否则也不会只说要到唐襄家玩的话了。   “江小高你也甭不懂事了,你姐才刚回来,一定很累了,你怎么可以让她再给我们做吃的。云漪姐姐,你不用管高子,还是先好好休息,我们几个要在你家打扰你好几天呢,有的是机会。”   唐襄很馋江云漪做的各类点心,在书院时天天听着江云漪做菜比做点心好吃,早就心痒痒想来尝尝,可是学业有些重,江云漪本人又太忙,他总是遇不到机会。   这一次随江小高一起来清漪园玩,江云漪却已经好久不曾回来了,以为又要错过机会,没想到江云漪今儿却回来了。   江小高果然没骗他们,江云漪果然在春播时回来了!   “你看看,人家小唐襄都比你心疼姐姐我。”   江云漪捏了捏江小高的小脸,笑得格外的温软,看唐襄的眸中不由多了几分喜爱。   这孩子能在这个时侯说出这样的话,家教一定很好,高子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她很欣慰。   “姐姐,我给你放水去。你们自己先玩儿!”   江小高嘟了嘟嘴,后又想了想,他确实不能在这个时侯让姐姐太辛苦。让他的小伙伴儿自己玩,他要亲自给大姐放水。   “你有客人在,怎么能扔下客人不管?水有下人去放就好。”   江云漪忙拦住江小高,这孩子有些兴奋过头了,怎么招也不能把客人放一边,让人家自己玩哪。   “没事的,云漪姐姐!要不我们和高子一起给云漪姐姐放水吧。走!”   唐襄替江小高说话,他们这几个都是书院里玩得最好的,不分这个彼此。江小高的姐姐自然就是他们的姐姐,何况江云漪可是他们心中的神话。   红枫书院的夫子们经常说云漪姐姐是一代奇女子,若非身为女儿身,将来必定前途无可限量。   孩子就是孩子,一人带头,不带江云漪回答就全跟着唐襄往江小高跑去的方向,呼啦一下全跑光了。   “姑娘,您要不要先回房歇歇?我去看看小少爷水放得怎么样,到时叫您。”   青杏银杏见到江云漪那么高兴,也跟着高兴。这几个月看江云漪这么辛苦,她们也很心疼。   不过她们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江姑娘不管有多辛苦有多累,只要一见到小小和高子,她脸上的疲色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种柔和,跟公子在一起的时侯不一样,可她们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她们觉得那个时侯的江姑娘特别容易亲近!   “那我到房里休息一下,如果有人找我,你让他们在书房等我吧。”   江云漪这次回来是打算放松放松的,可一些必要处理的事儿,她还得处理完才能休息。   现在刚回来,就让自己先喘口气再应付其它的吧。只是心里刚刚这么想,事儿就来了。   “云漪,云漪,你可回来了!姑姑正想托人跟你说件事儿呢。”   江大月也匆匆从暖房那边过来,她一听江云漪回来,就放下手边的活过来了,正好有事要跟她请示。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同时在心中叹息,她们都觉得江姑娘实在太辛苦了,这才刚回来,连气都没来及喘,就一堆事上门。   “哎呀,我差点忘了,你才刚刚回来,应该好好休息。这事等你休息够了再说。”   江大月一见青杏银杏沉下脸,就知道坏事了,这云漪才刚回来,她着什么急哪。   “那你吩咐各管事,若有什么事等会到书房等我吧。”   江云漪点点头,现在是春播,她得考虑一下能不能培育更好的草药来,现在暖房所种的草药都只是普通的草药。   要想赚大钱,她必须培育出一些稀罕点的草药,可是什么草药最稀罕,而她又能栽种的呢。   现在先不想了,休息最重要!   “没问题,我一会就通知管事们,让他们有事到书房找你。”   江大月听此只能先把她的事儿放一边,她知道云漪这几个月一直东奔西走,也应该好好歇息才成,不然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辛苦你了,二姑姑!”   江云漪点点头,看江大月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不由微微一笑。不是她不想听江大月说话,而是她若现在这个时侯听江大月讲这些,那她就没法好好洗个澡了。   从清风县到平县再到安云,她伴晚赶到安云,也不过在百味药粥坊小楼那边刚刚歇息了一会,汪晴、马平就给她送了雅斋的各类帐本,张元也带着几名副管事过来将百味药粥坊总店和新店的盈利给她作了汇报。   一堆的帐本她现在还放在马车里连动都没动,现在哪有功夫听江大月再讲清漪园的事。   “姑娘,我们把这些帐本全搬到书房给您搁着。至于这些礼物,您看?”   青杏银杏见江大月走了,也替江云漪松了一口气,想着江姑娘赚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呢,做为女子不是更应该想着如何相夫教子么?   像江姑娘这样自幼就抛头露面,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得老太君喜欢。两个丫头都暗暗担心,但她们知道连公子都劝不了江云漪,她们就更不可能了!   “全部拿到花厅吧,我爹,我弟,姚姨及二姑姑母子的礼物拿到掬水院,待用饭的时侯我再亲自送给他们。对了,那些小孩子的礼物也一并拿到花厅去,稍后送给高子的小客人!”   江云漪这次回来带了几车的礼物,除了给江睛、马平、及各副管事外,下人们的礼物也全带了。   平县刘家荷塘,百味药粥坊平县店那边也没落下,也挑了一份让张虎代她送给徐县令,沈天明及县衙众官差自然也少不了。就更别提清漪园的人及她的家人,除此外也有一些是送给村民们的小礼物。   这一交待一耽搁,江云漪也不打算先回小院休息了,直接往澡房那边走。几个小孩子说给她放水,自个却在澡房里打起了水仗。   “你们不是说要给我放洗水澡么?怎么自己玩起来了?”   江云漪看着被撒得到处都是水渍的澡房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别,别玩了!姐姐,对不起!”   江小高忙让他的伙伴们不要再闹,然后跟江云漪道歉,他真是太贪玩了,竟然忘了是来给姐姐放水的。   “云漪姐姐,你不要怪高子,是我们不好!”   几个孩子停止了玩闹,规规矩矩地走到江云漪面前,替江小高解围。实在是清漪园的澡房就像个小池子,实在太好玩了,他们才没忍住。   “东苑的汀兰居那边有个小池子是专门用来游泳的,如果你们想玩水可以在那里玩,但要注意安全。这里是澡房,弄得这么湿,收拾起来很麻烦,以后记得别再这里玩,知道么?”   江云漪对这些孩子很宽容,可也没有打算放纵他们。当初设计清漪园时,她本想在自己的园子建一个游泳池,后来想了想还是建在客院的汀兰居。   汀兰居那边一般都不待客,因为那里就是给他们三姐弟玩的。夏季的时侯,她经常在那边游泳,然知道的人却不多。   因为她人在那里时,都会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几个孩子又齐齐认错,认错态度极好。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清漪园,对清漪园还没有完全了解,所以并不知道汀兰居那里竟然有可以玩水的地方。   “姐姐,你不怪我哪!”   江小高惭愧地低下了头,姐姐对他总是这以宽容,以后要是姐姐不在他身边了,那他应该怎么办哪。   江云漪刚想说些什么,姚芳华就匆匆忙从外头闯了进来,样子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总之万分纠结。   “云漪,你,你五叔中举了!”   ------题外话------   不吼不知道,一吼吓一跳,原来姑娘们手中真有这么多票票啊!嗯嗯,谢谢,谢谢,偶们家姑娘全是乖孩子。还有没交的,赶紧的,姐姐举着碗等着接哟!全部群么哈。   皇榜告示第124章:五叔请客,我买单?   江云漪听此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让下人进来收拾澡房,又命人将这几个孩子带到江小高的小院去,把衣裳给换了,免得着了凉。   对于这个消息她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江家旺书确实读得不错,能中举算得上意料之中情理之内,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当初江家人之所以那么闹腾,是因为即使中了举,想当官也不是易事。毕竟大周朝的读书人那么多,中举的也不少,可适合举人的官职却不多。   不,或者应该也不少,但举人太多,因为这些官职就变得稀少,况且这世上只要有点家底的,谁不想让子女当官?   大周朝也讲究士农工商,虽然没有其它朝代那么贬谪商人的存在,但士的地位永远在其它几者之上!   “你五叔不但中举,而且还成为平县的主薄。据我所知,县衙那边的新县令就是当初端木公子说的那个什么辛长贵!”   姚芳华见江云漪面上并没有波澜,不由有些着急。她五叔还好说,就是那个辛长贵不知会不会找他们家麻烦。   “姚姨,不管五叔有没有中举,当不当官,都跟我们没有关系。至于新来的辛县令,他如果聪明的话就绝不会想要找我麻烦,而是会想着怎么拉拢我。这件事情你不必忧心,我自会处理!”   江云漪知道姚芳华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江家旺把江家人被关牢中服役的事怪到他们头上么。   至于辛长贵,她还没有打过交道,但为官者如果刚到任就想着怎么打击当地的富户乡绅,那他的官位就注定做不长。   但愿这个辛长贵是个聪明人,不要无原无故的来招惹她。不过若辛长贵是个小人的话,她就得小心一点,绝不能着了他的道。   但江家旺一中举就被调到平县当主薄她还真有些意外,不过想到徐延曾告诉她钦差彻查浣州各地官员拉了近半的官员下马,这江家旺能当上县衙主薄也就算得上情理之中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只是你五叔现在是官府中人,你爷奶和你婶婶也刚刚刑满释放。我就怕他们会把那些烂帐算到我们头上!”   江云漪回来姚芳华不知道有多高兴,可她这高兴劲儿还没持续多久,外头就敲锣打鼓说江家旺中了举直接调任平县当县衙主薄。   这心中一落差,她就给急上了,马上就放下手中的活儿腾腾地找江云漪商量对策了。   “姚姨,你要淡定一点,从容一些。江家人都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盼到五叔中举,又得了官。若他们还是不知珍惜,那这些好事上天还是会收回去的!”   江云漪微微一笑,让姚芳华稍安勿燥,事情没她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江云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他们家这才安生了小半年,不会又因为江家旺中举封官又搞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吧?   “好吧。不过你五叔有这般成就,我们是不是要送些礼前去道贺?”   姚芳华想着当初他们与老江家闹得那么僵,虽然在最后关头,她和江大林没少帮他们,可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哪。   人心都还隔着肚皮,他们跟老江家隔的可不止是肚皮,那是隔着仇呢。   “爹现在人呢?”   江云漪没回姚芳华话,问江大林的去向。她回来后就没看到江大林,现在姚芳华说起江家旺的事儿,她这个爹爹现在不会是在江家本家吧?   “你爷奶刚刚刑满放出来没几天,但做牢服役的滋味哪有好受的,自他们被放回来后,你爹就经常去那边和你二伯一起照顾他们的起居。”   若是以前姚芳华绝不会在江云漪面前提起江大林去了老江家照顾江传一和赵氏起居的事儿,但现在江家旺中举得官,姚芳华觉得江云漪应该不会再怪江大林向着老江家了。   毕竟江大林孝顺江传一和赵氏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若江家旺回来还要将先前的事归咎到他们四房,那就是江家旺不仁不义。   江云漪是一个通透人,一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既然爹爹已经去照顾了,那就是最好的贺礼。若五叔请客有下贴给我们,你们也尽管去,到时再另备贺礼!”   江家旺中举得官那一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江云漪在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后,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江家人愿意跟他们和平共处,那她也愿意冰释前嫌。   从今往后他们家跟江氏一族就井水不犯不河水,咱谁也别去招惹谁!   “你五叔人还没回来哪,但已经让县衙的人稍了信回来,不然也不会敲锣打鼓的到处宣扬。”   想当初开仓放粮的封赏不过是有个苗头会让五房得了去,老江家的人就到处显摆,又是宴客又是许人好处的。   现在这事已经确认下来,还不知道会江家人准备怎么搞哪。   “那就等五叔回来再说。”   江云漪对江家旺本人并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他是江传一极力培养的读书苗子,自江家旺中了秀才到府城读书时,五房一家子更是被江传一和赵氏当宝贝一样供着。   现在江家旺终于中了举,还当了官,想必高兴的不止江家旺一人,估计整个丰泽屯都会给他们庆祝。   江家人做牢服役半年,江家的威望在丰泽屯消亡殆尽,这个时侯江家旺中举当官,江家必定能回到从前的风光。   不得不说连上天都在帮老江家,这一次江家旺不仅中举,还当了官,算是把先前他们丢的面子和里子全找回来了。   姚芳华听此,只能先退下去。这个时侯下人已经把澡房收拾好,也给江云漪重新放了水。   江云漪换洗过后,回自己的小院休息了近半个时辰才去了书房,不消一会江大月就敲开了书房的门。   “云漪,去年你不是说要出售药苗给村民们培育么?今年很多村民开春的时侯就过来问价,你看这个药苗我们要怎么订价哪。”   江大月今儿急匆匆地过来就是要告诉江云漪这件事,开始只有一些村民来问,她都只回说待云漪回来帮忙问问。   但前些日子却有一个从外地来的客商说要大批购买他们的药苗,这事她没回,也跟姚芳华和江大林商量过,他们二人也拿不定主意。   村民那边只买少量的,他们都得等江云漪回来点头,就更别提这想大批购买的人了。   “我们的药苗都是最好的,价格方面绝不能比其它药农培育出来的低。如果是丰泽屯的村民想种就按市价的八折卖,如果是同属安云人就比市价高两折。一会我去看看今年的药苗长势如何,到时给你一张价格单吧。”   江云漪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心动他们家的药苗,但多数人都会选择在春播时来买,所以今年她才会匆匆从外地赶回来。   “前段时间有人过来看了我们的药苗,说想要大批购买,问我们有多少可以卖,价格几何。”   江大月便把江云漪不在的这段时间,清漪园发生的大小事捡了重要的说。这个外商当然是重点的叙说对象!   “如果这个人下次再来的话,你直接让他来找我,我来处理。”   江云漪听过之后,觉得这个人有些身份不明,她可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家的药苗卖出去。   这个人自然来了一次,就一定会来第二次,那她就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手笔,能买得起这么多的药苗。   “我记下了。另外你让张元派人送来的鱼苗已经放入荷塘中开始放养,就是那几名跟过来的养殖人说是得赶回清风县,这鱼苗可没人会看顾哪。”   虽然暖房那边的排水道也养了鱼虾,但那些都是河鱼河虾极为好养,哪里如江云漪买回来的那些鱼苗那般娇嫩。   “养殖师傅我已经带回来,刚才我已经命张夕领他们先下去休息,休息过后就会让他们去看顾这些鱼苗。就不知道这批鱼苗够不够放养,先前我让你们重挖的几个荷塘已经挖好了么?”   江云漪也怕那些跟过来的养殖人会呆不住,所以在选好了人后,就匆匆赶了回来,甚至在路过平县时也只是留了礼物,都没去拜访一下徐县令。   若是她没有这么着急,也许就能从徐县令口中多得到一些有关新县令辛长贵的信息,其实也是知道那个时侯徐延肯定忙着交接没空接待她,才没抽空去拜访。   现在她只能静观其变,不过她一向不喜欢被动,所以在辛长贵可能对她出手前,她会先做一些万全的准备。   只是在能不起冲突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想跟官府的人起冲突。尤其是这个辛长贵还有一个当王爷的姐夫。   “荷塘早挖好了,荷苗还是张虎亲自送过来的,说是今年平县那边的荷花长得好,这些荷苗也是顶顶的好,今年的莲子和莲藕一定能大丰收!”   江大月听到养殖师傅已经过来,一颗心自然就放了下来。听江云漪问起荷塘的事,一张脸都笑成了花儿。   去年他们只有三亩荷塘,但单单从这三亩荷塘的盈利就抵得上十几亩草药的收入哪。   为此暖房伺弄草药的下人们还跟管理荷塘的师傅们扛上了,说是今年一定要让草药的收入翻上一翻,以雪前耻。   江大月想只要这竞争是良性的,那双方如此较劲儿也能增加一点工作乐趣,所以就督促他们说不管谁胜谁负,只要今年的产量提升了,她就跟江云漪申请嘉奖。   这样一来,工人们的工作热情越发地高涨,人人都拼着劲儿想要拿红包。   “今年的荷苗一定要小心看护,尤其是现在荷苗与鱼苗一起养,你得让养荷师傅和养殖师傅配合好,可别出什么差错。”   江云漪听过后,不由跟着绽开笑容,她就说他们家会越来越好,这不才不过短短一年多,他们家就有这样的成就,以后一定会更好。   “我明白,我一定会让他们注意的。不过现在是农忙,我们清漪园的人手不够,我想到外村去招一些工人,你看成不?”   江大月点头,想起近日清漪园人手不足的事儿,也一并跟江云漪说了一些想法。   “春播家家户户都很忙,如果实在忙不过,就让牙行的人送一些能干活的人过来。”   清漪园的工人分四种,从牙行直接买过来有签死契和活契的工人,这两类人皆可由主人家自由转卖发卖,生死都掌握在主人家手里。   另外的是长工和短工,这两类人都是从外面招进来的,多为本镇本村的村民,长工签契,在契约期间等同于签活死契的工人,但他们要比这两类工人有人生自由,主人家无权发卖他们。   短工一般就是在人手不足招来的短期工人,工钱多数按天付。农忙期间基本上都招不到短工,因为家家都有自己的农活要忙。   清漪园这批工人还是清漪园建起来时就有的,中间牙行那边也有送进来一些,但人数却不多。   加上平县店和清风店的开业,从牙行那边买来的下人多数培养成为能迎来送往的伙记和丫头,能直接放进清漪园做活的极少。   现在刚刚开春,按牙行那边的规矩,每一年的年末都会有很多生活坚难的庄户人家卖儿卖女寻求生计。   这些人经过牙行几个月的调教,这个时侯基本可供有点家底的人家挑回去做丫头小厮了。   “那我通知牙行的管事多送些人来吧。”   春播过后再没多久就是秋收,到时清漪园会更忙,现在多买些人进来,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教一下怎么适应清漪园的活计,省得到秋收时手忙脚乱。   “我从清风县带了不少礼物过来,一会麻烦二姑姑和姚姨一起发放给下人们吧。你们的礼物一会吃饭时我再给你们。”   江云漪点头微笑,然后跟江大月一起出了书房。基本上清漪园也就这几件事比较重要,姚芳华现在忙着处理江家旺中举封官的事,有什么事估计她要等一会用饭时才会跟她说。   “姐姐,姐姐,我刚才在花厅看到好多礼物,有没有我的?还有他们的?”   江小高带着他的小朋友们换了干净清爽的衣裳出来,就直奔书房而来,见到江云漪出来就奔到她左右牵住她的手。   青杏银杏正命人将准备发放给下人们的礼物搬到花厅,一会子会让下人们自己过来领,刚好被江小高、唐襄等几个孩子看见了。   “当然有了,姐姐出门会不给你带礼物么?走,姐姐带你们去拆礼物!”   生意做大后,江云漪越来越忙,不过她要慢慢规划一下,不能让自己这么辛苦。她赚钱可是要享受的,这么拼命,她赚那么多钱干嘛。   但前期总要自己先辛苦一下,然辛苦的同时,她也不能忽略对小小和高子的关爱。   所以每一次她没法带着两个孩子时,回来都会给他们备一些小礼物。尤其是小小,她人在浣州,就更需要她的关怀。   因此只要有时间有精力,她都坚持给小小写信,问侯她的学习情况,也督促她努力学习。   倒是高子跟红枫书院的人熟了之后,人变得很开朗也更懂事,让她放心了不少,至少她不必在为这个孩子担忧。   “哦耶,拆礼物去了,拆礼物去了!”   几个孩子一阵欢呼就往花厅的方向跑,小孩子对于礼物总会很偏爱,即使江小高的这些小朋友有不少的家庭都很富贵并不缺礼物,可他们对礼物也会带有一种期待感。   江云漪紧随在他们身后,江大月则先去通知工人们一会饭前到花厅领礼物。清漪园的下人们都知道每次江云漪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一些小礼物,这些礼物都不会特别贵重,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很珍贵。   这些人多半都没有出过远门,对外头的世界很向往,在没法走出去前,能用一些特色的小礼物寄托对远方的念想也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   “丫,姐姐,这些礼物都好可爱啊!”   清风县以水产闻名,他们那边有很多懂商机的商贩就将那些水产品或缝制或编织或雕刻成各类的小玩意儿专门卖给小孩子玩。   江云漪给小孩子挑选的这些都是从小摊上或精品小店里面订做的,有缝制的鱼娃娃,编织的小鱼人,也有雕刻的各种鱼类,还有很多手编的贝壳手链项链等等特色的当地小物件。   这些小物件除了小孩子喜欢,一些小姑娘小媳妇也很偏爱。因为她们可以带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和姐妹玩儿,也可以利用这些难得一见的小玩意当花样子绣一些别出心裁的花样来露露脸子。   “云漪姐姐,这个鱼娃娃能不能多送我几个啊!”   唐襄拿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稀奇物件爱不释手,他要把这些礼物拿回府城去给那些没见识的小子好好瞅瞅,馋死他们。   “云漪姐姐,我们也好喜欢,可多拿两个么?”   几个孩子见唐襄开口,也纷纷用期待的目光瞅着江云漪,心里都在想,要是他们也有这样一个姐姐应该有好多啊,那样他们就能收到好多稀奇的礼物了。   “成啊,不过每个人只能挑出三件最喜欢的。如果你们真喜欢,下次可以再来清漪园玩,到时再让你们挑三件,怎么样?”   小孩子可以宠,但不能太宠,这些孩子有大半都是被大人宠坏了,但来了她的清漪园她得教会他们一些道理。   不然他们的这些习性就会影响到高子的性情,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弟弟以后变成被宠坏的小孩。   想做高子的朋友,她这个做姐姐得给他把好关才成!   “三件,可以任意挑么?”   几个孩子都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很快又被这些小物件给吸引了眼球。三件也很多了哪。   “当然,你们喜欢什么就挑什么。这两天让高子带你们好好感受一下春播的乐趣。”   江云漪微笑点头,让下人把所有的礼物都拆开,让孩子们任意挑选。她要考察一下这些孩子的品行,看看他们能不能当得高子的朋友。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也可爱。”   孩子们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高高兴兴地挑了自己喜欢的小物件,也有看上同一样的,然他们不争不抢,说一会换着玩儿。   江云漪点点头,至少这些孩子都很规矩,看来红枫学院的教育不错。就不知道念漪学院那边的教学情况怎么样。   “姐姐,你可不可以陪我们一起玩哪。”   江小高并没有同其它孩子一样去挑礼物,大姐说了,他现在是主人,做为主人一定要让着客人。   而且大姐一定另备了礼物给他,所以他等着大姐亲自把礼物送到他手上。不过他好想大姐好好陪他几天哪。   “你们这么次怎么会放假这么久?”   江云漪笑着摸了摸的高子的头,没有立即应下。按往常这个时侯书院应该还在教学,怎么今儿红枫书院的孩子都有时间在她家呆着玩哪。   “红枫书院有踏春节,我们可以玩七八天再回去。姐,你都辛苦好几个月了,就好好放松一下,陪我们一起踏春嘛。”   江小高拉着江云漪摸他头的手,撒着娇,其实他是心疼大姐年节过后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去年大姐还会特地抽出时间陪他和二姐上山采秋,今年大姐比往年更忙,人也瘦了一圈,他看着可不好受。   “那姐姐先把一些事处理完,就好好陪你们。”   看着江小高望着她那渴望又期待的眼神,江云漪的心一软,想着她确实都没有好好地陪陪这孩子,这次就又应了他,好好陪他和他的小伙伴吧。   “姐姐,你真好!”   江小高一下就抱住江云漪的腰身,使劲地噌啊噌啊,眼睛眯成一条线,模样可爱极了。   “云漪姐姐,以后我们可不可以跟高子一样叫你姐姐啊。”   几个孩子眸中都露出艳羡的表情,他们的家中不是没有兄弟姐妹,而是能如江云漪这样疼爱他们的太少太少。   “你们现在难道不是在叫我姐姐?”   江云漪微笑,她喜欢跟这些孩子相处,因为他们有最纯真的眼神,她不必跟他们耍任何心思,只需陪他们好好玩,让高子开心就好。   孩子们一听,全数欢呼起来,纷纷叫着姐姐,有几个大胆的还学高子一样牵住江云漪的手,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哎哎哎,全是姐姐的乖弟弟。”   江云漪连声应着,让青杏取了雅斋的贵宾招待卡一人分给他们一张,就当是她替高子送给他们的礼物。   几个孩子拿着卡片好奇地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把眸光转向高子,这东西他们还没有见过哪。   “这是雅斋的VIP顶级贵宾卡,以后你们要是带人到雅斋都能享受到雅斋的贵宾待遇。要收好哟!”   江云漪笑着给他们解释,在雅斋能收到VIP顶级贵宾卡的不多,多数人都只拿到高级贵宾卡,而拿到紫罗兰白金贵族卡的基本上没有。   紫罗兰白金贵族卡她打算到浣州开分店时在正式发放,毕竟府城那边有不少身份矜贵的人在那边定居或闲玩。   这些孩子既然是她最心爱的弟弟的朋友,那她自然要给自己的弟弟长脸,让高子知道他在她的心中是不同的,甚至比她生意上的朋友,事业上的客户都重要得多。   “谢谢姐姐!”   几个孩子和江小高一起对着江云漪鞠躬,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卡片贴身藏好。这可是他们以后出入雅斋的有效证明哪。   “时侯不早了,姐姐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江云漪一手牵着江小高,一手牵着唐襄,刚才唐襄看到江小高牵她的手,也大着胆子牵着她的,江云漪没挣,不过是个孩子,又是高子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驳了他的面子。   唐襄被江云漪牵着手,眼眯成了一朵花,他家里没有姐妹,有的也多是庶出,娘亲不让他跟他们一起玩儿。如果他也能像江小高这样有一个这么疼他的姐姐应该有多好哪。   因为知道江小高今儿要带小客人过来,姚芳华早让内厨房那边备好了很多小孩子爱吃的吃食,多数是香酥酥的蔬菜饼、药饼,极得孩子们喜欢。   “姐姐,我们吃饱了,一会你忙完记得过来陪我们哝。”   蔬菜饼和药饼都是清漪园的一大特色,这些饼子薄而香脆,配上一杯药茶,吃没几块就能吃饱了。   几个孩子吃饱喝足就想出去玩儿,知道江云漪忙就不敢缠着她陪他们,一行人手拉手到处逛悠去了。   这些孩子有大半都没在农村住过,对他们来说农村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稀奇的,好玩的。   江云漪看着孩子们都出去了,就转头命青杏和银杏备了笔墨往暖房那边走。春播之际,暖房那边的工人们都在帮忙催芽播种,她得去巡视一番,顺便记下这些药苗的价格,以便出售。   巡视记录完,江云漪想起去年她有麻烦方掌柜让他帮忙收集一些人参种子,不知道送到了没有。   到新开发的暖房那边转了一圈,江云漪在那间试验基地找到了她想要的人参苗。看着一棵棵长得翠绿可爱的人参苗,江云漪不由微微地笑了起来。   太好了!她还想着怎么栽种一些价值比较高的草药,这人参要是能培育起来,以后他们家又有一个大收入了。   晚饭时,江小高陪着他的小伙伴们在客院那边开了桌,是江云漪特别命内厨房的师傅给他们做的菜。   因为清漪园的名声慢慢地外传,经常有一些富商名流来清漪园小住,所以江云漪经过考虑后,特地从外面请了厨师过来做饭。   除了专门做主餐的大厨外,还调了几名茶坊和点心坊那边的茶师傅和点心师傅过来这边备每日待客的茶点。   “你五叔中举你爷奶好像低调了很多,都不准备宴请。”   一阵沉默过后,姚芳华突然开了口,语气里满满都是疑惑。   今儿她还很担心,江家旺中举封官后,会找他们一家麻烦,没想到江家旺还没有回来,江家本家那边却安安静静,连村民去道贺也只是笑着称谢,表面却很冷淡,一点都不像他们江家人的本性。   江小高要招待他的小客人,就没和家人一起吃饭,但江云漪回来,江大林、姚芳华、江大月、江武自然要过来相陪。   听到姚芳华这么说,另几人心中当然不会很平静。   “爷奶和舅妈他们刚放出来,就算是想大肆庆祝也要有钱哪。”   江武见姚芳华开口,也跟着插了句嘴。他现在是清漪园的帐房总管,很多时侯江云漪不在,雅斋、百味药粥坊那边送过来的帐本也是由他接收并核对。   在职权上,他并不比张元、马平、汪晴他们低,甚至因为他是江云漪的亲表哥,在身份上还比他们高一筹。   江云漪也在有意地培养他,给他的权力也不少,很多时侯出席一些应酬,江云漪也都会带上他,让他多长一些见识。   经过一年多的历练,江武早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生计,苦苦求存的农村小伙子。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眼界,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武儿,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稳重了,云漪都怎么教你的?要三思而后行!”   江大月对江武训道。以前儿子纵然心里有怨,也不会这样当着面儿就说出来,有什么话都是他们母子关起门来自己说,免得落人话柄。   他们母子生活本来就坚难,好在有老四一家的帮衬,现在又因为有云漪,他们母子才能有现在的风光。   江武近日经常出门,很多时侯都不回清漪园,有时侯回来还满身的酒气,脾气也没有以前那般和顺。   这让江大月心里非常担忧,她怕儿子走了歪路,因此一颗总是七上八下的,人也瘦了不少。   “娘……”   江武见江大月沉了脸,他知道自己近日变了很多,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错,可母亲却很为他担心。   现在他这么说话,一定让母亲觉得他很不孝。母亲虽然跟江家人断了十几年,可母亲的心里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江家的一分子,尤其是随着年纪的增大,母亲很多时侯都会望着江家的方向失了神。   他跟母亲相处的日子也从不见母亲对生活有什么抱怨,因为她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寄托全压在了他身上。   可是人心是会变的,何况他所说的并没有错!江家人因行贿一案掏光了家底,现在只剩下几间老房子和几亩地,和以前根本没法比。   现在五舅虽然中举封官,但家里的银子早就败光了,哪里还有银子摆宴席庆祝?难不成他们还想把剩下的房子和地卖了来请客?   江武哧笑一声,如果他们真这样做,那可真是愚蠢至极!   姚芳华瞅了江大林一眼,见他闷头吃饭,只在江武说这话时顿了顿,又继续吃,还吃得比先前还要快几分。   “武表哥,你的话虽然没有错,但以后说话要注意不留人话柄。我回来有一天了,对于帐房的事还不清楚,一会你到我书房来,跟我汇报一下。”   江云漪看了江大月愁着的眉眼,回想了一下江武方才说话的语气,知道江武很可能受到了外界的诱惑,心志方面有些动摇,不然以江武的懂事和孝顺,二姑姑怎么会这么愁眉不展?   “我,我知道了!”   江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是应了声。只是吃饭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后就说自己吃饱了,然后放下碗就出去了,那碗里还在大半碗米饭未动。   江云漪看着江武离去匆匆的背影,再看看那没吃完的大白米饭。以前家里不好过的时侯,一粒米都舍不得浪费,就更不提这么一大碗白米饭了。   “这孩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江大月看着江云漪沉思不语的模样,内心一动,眉梢打结,跟着放下碗就追了出去。   江武是她的儿子,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刚才儿子的举动她全看在眼里。   这孩子一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她,甚至不止瞒着她,也瞒了云漪。否则为何云漪一说查帐,这孩子就这么紧张?   但愿武儿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云漪的事儿,不然她怎么对得起老四一家哪。   “云漪,爹有个事儿,要跟你提。”   江大林吃了一大碗的白米饭,菜却一个也没有动,只一个劲的吃,好似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看到江大月母子放下碗筷,他也把最后一口饭扒了,将碗和筷子也放在一旁,开口。   “你说,我听着!”   江云漪点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如即往的优雅,语气温和,整个透着一抹难言的风华。   “你爷奶和你五婶刚放出来,家中一贫如洗,你五叔中举做官可是好事儿。爹希望你能出面给你叔做个人情,这样你叔以后也能帮衬咱家一点。”   在江大林的思想里,他认为江家旺中举做官对他们家也是好事,最起码以后说出去,人家也会说他的兄弟是官府的人,也会多给他们家一点薄面。   而江家旺是他的亲弟弟,现在弟弟做了官,却没有银钱支使,他家又有这个能力,那能帮衬自然要多帮衬点。   正好,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缓和一下他们与江氏一族的关系。   “这是本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江云漪继续吃着饭,连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慢条斯理,照样优雅从容,语气甚至比刚才还要平和。   “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爷的意思。”   江大林沉默了很久,凝着闺女那不属于农村少女的气质,心中微微一叹,沉声应是。   姚芳华吃着自己的饭什么都不说,只是眼睛时不时地会瞥江云漪一眼。这一次她谁也不帮,还是由他们自己拿主意吧。   “江传一是不是还说让我帮五叔打通一下平县的关节,最好能把我的人脉也交给五叔?或者把五叔介绍给我认识的人,好让他在平县做主薄时,可以多一点底气?”   江云漪抬头看着江大林,微微一笑,语气淡若春风,柔柔若水,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只是在跟自己的父亲唠家常。   而她跟江家人也没有那么多的恩怨,甚至还会让人误以为他们四房跟江氏一族还是一家亲!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空气中仿佛漂浮着一些不安定的因子,让人无端的感到不安。   云漪说完话,放下了碗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静静地凝着江大林,似很想再听听江大林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说服她。   ------题外话------   亲爱的姑娘们,这章算得上精彩吧,埋了不少伏笔哟,后文会更精彩,姑娘们赶紧的把空余的票子交上来,或者送花送钻打赏,让偶更有动力。群么!   皇榜告示第125章:端木阳,我不要你!   “你爷他是很有诚意的,他说只要我们家帮你五叔渡过了这个难关,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你还是他的孙女,我还是江家的子弟;你弟弟和你妹妹还可以叫他一声爷;你娘也可以迁入祖坟,永受后人的香火供奉!”   江大林知道闺女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老父亲的请求,但是云漪她娘不能进江家祖坟一直是他的心病。   在他们这里,不能进祖坟即使修了坟,也要一辈子做孤魂野鬼,这是非常悲惨的一种境遇。   所以江大林在刘氏过世后,还不改初衷将所赚的银钱全部给本家,也有一部分是想替刘氏求情,每一次交钱给本家时江大林都会跪求江传一和赵氏给云漪她娘迁坟。   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无论江大林怎么做,赵氏就是不肯让刘氏进祖坟,即使是江传一点了头,赵氏还是死活不同意。   为此江大林才会每天给刘氏上香,指引刘氏回家,这样就不会让云漪她娘在外游荡,无家可归。   今儿江传一松口让云漪她娘进祖坟,难得赵氏也没有反对,或者说她想反对,但因为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大林应下江传一所求回家跟江云漪商量此事。   姚芳华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没有开口,然听到江大林为了让刘氏进祖坟而答应江传一这样的条件,她不由紧紧地抿了抿唇。   然这个时侯她更不能说话,要不然以后她跟江大林就没法过了!难道真是命中注定她这辈子不管对这一家子如何好,也抵不上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他还能有更冠冕堂皇的理由么?”   江云漪并不知道古人对祖坟有多看重,所以当初她才能那么毫无顾忌地跟江氏一族断了关系。   现在江大林用这个理由就想说服她,她不由感到好笑。经过了那么多事,如果他们家还能和江氏一族合好如初那已经是上天赐福,江大林难道还想着回归江氏一族么?   当时她费尽了心机才从江氏一族分离出来,现在她好不容易过上幸福小日子,难道就因为江家旺中举做官,她就要巴巴地回去讨好江家?   江大林想得未免太天真了!即使江传一没提任何要求,她都不可能回去,更别提江传一还有脸提这些不要脸的条件。   “允娘是你的亲生母亲,难道你要看着她一辈子当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么?”   江大林不想跟江云漪吵,可是为了刘氏能够顺利迁坟,他不得不据理力争。   他已经让允娘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他终于可以送允娘顺利走完最后一程,他怎么可能放弃?   “娘亲生前就没受到他们老江家的半点好,死后自然也无需他们江家的祖先来庇佑,更不需要他们江家以后的后人来供奉香火!   如果一定要有后人的香火供奉才能让娘亲得到安宁,那我会给娘亲单独建一个祠堂,让她以后可以得享我,小小,高子三人子孙后代的香火。想让我们三姐弟再回归江氏一族,你这辈子都别想!”   江云漪说完站起身,最后一句语气极为决绝,根本不容江大林再说什么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你,你……”   江大林气得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为什么云漪做为允娘的亲生闺女就不能替她的母亲好好想想?   他的云漪怎么会这么不孝,这么不孝啊!   姚芳华站在一旁,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劝江大林,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一点立场,甚至她连资格都没有。   只是她也不懂云漪丫头为什么不想让刘氏进祖坟,难道她真的这么恨江家,恨到不肯让自己的生母进祖坟获得安宁?   不过他们这一房都已经跟江氏一族彻底分开了,若在这个时侯以江大林说的方式回去,人家表面不说,背地还不知会怎么戳清漪园的脊梁骨呢。   江云漪一定是为了清漪园的声誉才及雅斋和百味药粥坊未来,才不同意这事的吧。   “芳华,你有没有办法拿出银子先给五弟支使,待这事过后俺们再找云漪说。她一定会同意的!”   江大林在气过之后,想想他绝不会因为云漪的不孝而让刘氏再受不能转生之苦,这事他一定要不能就这么放弃。   “江大林,你在说这些话前,能不能先为俺考虑考虑,也为你女儿考虑考虑?他江家旺中举当官跟俺们清漪园有关系么?   俺瞎操啥子心,你又瞎操啥子心!他们江家没钱,就来跟俺们拿,俺们家的钱就是天下掉来的么?   云漪在外面东奔西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为什么不多关心关心她,还总拿这些事刺激她,你问问你自己,你还配当一个父亲么?   我是你的妻子,是清漪园的管事,你在问俺要钱的时侯,有没有站在俺的立场为俺想过半分?你还配当一个丈夫么!   你不但愧为人父,也愧为人夫!他们江家那么好,那你跟他们过去,不要再来找俺们!也算俺姚芳华瞎了眼,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你!”   姚芳华一直隐藏在心中的那份怨恨,在江大林再次说出让他从公中拿钱出来给老江家用时,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从她嫁给江大林的那一刻起,她曾对自己说,她一定要做一个好妻子,绝不能再让任何人有任何理由说她不贤。   她不仅努力地做好一个妻子,还在努力地做好一个母亲。江云漪,江小小,江小高三个孩子的里衣、中衣和小件,她即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亲手给他们缝制。   可是她发现她的努力并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几个孩子虽然接受了她,却从不肯叫她一声母亲。   江大林虽然娶了她,可是不管她做得多好,在江大林心中永远都比不上一个过世的刘氏。   每日给刘氏上三柱香,不论早晚,不论她有多忙,有多累,她都必须一天不落地陪着江大林上完。   这些她都没有怨言,然江大林凭什么这么对她?一次,两次,三次,他就不怕寒了她的心么?   她也是人,她有思想,有感情,她也会生气,也会愤怒,然这些江大林都看不见!   姚芳华说着说着,不禁泪流满面。她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还不全是为了这个家,可是又有几个人能谅解她的苦?   “芳华,芳华,芳华,你,你别哭,别哭……”   江大林顿时不知所措,他这是又咋地惹得媳妇儿哭了哪。上次是因为芳华对爹不敬,他打了她,才把她给惹哭了。   可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做啊!   “你不要管我,以后你就跟你爹娘过去!呜呜!”   江大林不劝还好,越劝姚芳华越觉得自己委屈,就哭得越欢。一个从来不哭,或很少哭的人,一哭起来自然是极惹人疼的。   而且姚芳华称得上是一人美人,即使这个美人已经不如年轻的小姑娘那般娇嫩,但哭起来那也是梨花带雨,风韵犹存。   “芳华,芳华,俺知道错了!你打俺,骂俺都成,你别哭啊!”   姚芳华这一哭,可把江大林的心给哭乱了,这个时侯他哪里管得什么弟弟中举封官没钱请客的事,只顾着怎么把自己媳妇儿给哄安生了。   “你走!你走!俺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呜!”   姚芳华吸了吸鼻子,将哄她的江大林推开,用帕子抹着眼泪,依旧哭得好不伤心。   这个死呆子非要让她使出绝招才肯就范,这一次若不能好好收收他的心,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这场哭不就白费么。   姚芳华一开始是真委屈,但想着她都这么过来了,何必在这个时侯多生枝节。只要江大林以后对她好,那不管受什么委屈她都可以忍。   然她不能再任江大林这么下去,否则他们早晚会被江大林的这个性子给害死,她一定要让江大林彻底醒悟,那他们这个家才能安生!   “芳华,芳华,你不要哭,只要你不哭,俺,俺什么都答应你!”   江大林想了想也就他跟姚芳华提起借钱的事惹到了她,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姚芳华会因此这么难过。   但总归是因为他的不是,让他的媳妇儿受了委屈。他曾说过会好好待芳华的,可一次又一次的,他好像都食言了,这一次还把她给惹哭了,他真是没用!   “那你可以不管江家人怎么宴客么?你可以不再拿钱去贴补江家人么?你能么!你要是不能,就不要管俺!离俺远点。”   姚芳华一双梨花水眸就这么凝着江大林,一串泪珠儿缀在眼角边将落未落,风姿楚楚。   “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不哭!”   江大林微微一愣后,看着姚芳华的模样儿,忙伸手粗厚的大手捧住姚芳华的脸,拭掉她眼角的泪,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儿,心疼极了。   “你个死呆子,从不会为我和孩子们想想。你以为云漪赚钱那么容易么?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可是一件像样的骋礼都买不起。   如今俺们家是富贵了,可那些全是云漪辛苦赚来的!俺们做父母的,没能给子女好生活已经很失职了,凭什么还要拿子女的钱去补贴别人?   你还敢责怪云漪不孝顺,不体贴你,你怎么不想想,你可有体贴过她一点点?问过她累不累,辛不辛苦?   她小小年纪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这个做爹的,不但不关心她,还责怪她!有你这么当爹么?”   姚芳华边哭边一把推开江大林,边把一心里想说的话倒了出来。   这些话若在平常说,江大林一定听不进去,可这个时侯她可是在发脾气当中,她相信江大林一定能从中悟出什么。   跟江大林处了一年多,姚芳华了摸准了江大林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但愿这一次这场风波能够早些过去,不然她这份苦心可就全白费了。   江大林沉默了,是啊,他凭什么老拿闺女的钱去做人情!这一次即使是五弟中举封官又如何,若非他们家现在有这么好的生活,他又上哪拿出钱来给五弟请客?   他已经犯混那么多次了,这一次怎么就让孩子她娘的事儿给蒙住了眼呢。父亲就是利用他一心想让允娘迁坟,才央着她让闺女又出钱又出力的么?   父亲的算盘,一次打得比一次响,他到底还有没有把他当成他的亲儿子看待?   现在害得他跟闺女和媳妇儿都闹不和,他就开心了么?江大林的心瞬间染上了悲凉,心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他一心一意待父亲,一心一意地做一个好儿子,然就是因为这个一心一意让他毁了整个家。   但他能怎么办呢?他现在还能怎么办呢?他可以不管这事儿?江大林扪心自问。   “大林!江家最难的时侯都熬过去了!现在五弟做官了,江家的日子只会比以前更好,你何必再操这么份心。让自己不讨好不说,还非要让闺女也跟着闹心,你这是想和咋样啊?非要让俺们娘几个都离你而去,你才能明白这些么!”   姚芳华见江大林已经有所动摇,忙又加了一把火。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他们家该管的事儿,就算是管也轮不到江大林来管。   “你,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江大林扶住头,脑中早乱成了一团乱。他其实把所有的事情看得很清楚,就是依然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尤其是刘氏不能进祖坟的事儿,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病。即使江云漪刚才说单独给刘氏建祠堂永受他们三姐弟后人的供奉,也不能让他安心。   “那你就慢慢想,要是想不通,这辈子你就别想再进俺的房间,你自个找你爹你娘睡去!”   姚芳华现在很有冲动劈开江大林的脑子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最终她也只是气闷地推开江大林,放下狠话让江大林以后不准进她的房。   “芳华……”   江大林一愣,没想到姚芳华会对他用这一招,只是一愣过后,江大林不由苦笑,这全是他自找的啊。   可是这事到底应该怎么办哪,看闺女的样子是不可能出手的,最理解他的媳妇儿现在也不站在他这边了。   江大林想得头都炸开了也想不出一个好法子出来,即使他想通了这整件事全是老父亲在设计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处理。   只能在这里痛苦纠结,慢慢地又把自己带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   江云漪出了用餐的疏雨厅,一个人静静地漫步在中苑花园里。夜色已经渐渐深了,花园里的灯已经点了,晕晕黄黄的隐在月色里,好像一个朦胧而深远的梦境引人探寻。   寻了一个石椅坐下来,静思。   青杏和银杏不远不近地伺立在远处,看着她。方才在疏雨厅的事儿她们也听进了耳里,她们在想其实姑娘是会答应跟江家人冰释前嫌,但却不是以江大林说的那种方式。   江姑娘现在一定在想要如何处理跟江家人现在的关系。毕竟现在的江家随着江家旺中举封官,这地位也就随之不同,他们已经有了跟清漪园面对面说话的资格。   这就是商人和士人的不同。江姑娘经过这么多事后,更深刻明白了士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到底有多重,否则她也不可能每到一个地方就先跟当地的地方官搭头。   “姐姐,是不是五叔做官的事,爹又让你为难了?”   江小高不知何时坐到了江云漪的身边,轻轻地靠着她的肩,语气少有的带着一点老成。   他今儿只顾陪着他的伙伴儿,都不知道姐姐在爹爹那里又受委屈了。若是他能一直陪在姐姐身边,他一定不会再让爹爹欺负姐姐。   “没有,爹爹他说的都是事实。我们两家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人性不同,所以在处理一些事时,才会有那么多的不尽人意。   二姑姑说得没错,我和爹爹两个人的脾气是一样的,谁也不让着谁,这样子一个家又怎么会和睦呢。   不过我们不可能免费为他们江家出资,不要说是我们已经分了出江家,就算没有分出江家也轮不到我们为五叔出钱。”   江云漪细思过后,觉得她绝不能再跟江家人纠缠不清,想要她出资可以,但得让江家旺拿出点实际的东西作为回报。   他现在不是县衙的主薄么,刚好她有件事要请他给个方便,若是江家旺能办到,那她就替他办一个非常体面的宴席。   “姐姐的意思是?”   江小高见江云漪的面上并没有因为爹爹的那些话而有任何的不愉,反而是在认真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而且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是只要五叔替她把这一件事办成了,那办宴席的事就一切好说。   “如果他能帮我把雅斋茶点通往各地的关税给打通,那他这一次宴客的钱就由我出。”   雅斋的茶点在去年年终时曾做了一批到各地去买卖宣传,但由于关税太重收益并不高。   这件事她从年后就跟徐延扯皮,扯到徐延离任都没把这事给谈下来。想要减免关税得由当地的县衙发一份文书用以证明。   徐延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朝廷对关税看得极重,当地的地方官十成税收有近一成就是来自关税,其中平县因为处在渡口,每年的关税占了总税收的近二成。   而雅斋的掘起,让平县在商税这边也获得了极大的收益。所以当雅斋的茶点开始走出平县时,这个关税扣起来当然也一点都不客气。   如果江家旺能办法把关税的事办下来,不要说是一场宴席,就是十场宴席她也可以一手包办。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她们不懂办关税的事江姑娘怎么不找公子,凭公子的能力想把关税的事办下来那基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跟在江云漪身边这么久,她们也明白,江姑娘从不在公子面前提她生意上的事,也从不请公子出面助她打通关节。   有些东西江姑娘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做到,然这些东西公子只要伸个手就有人送到他面前,然江姑娘却从来不开这个口。   两人都暗暗叹气,想着若江姑娘真的把公子当成自己人,那这些事情就不会由她一个人来扛,公子一定会把这些风雨全给挡在前面。   可是江姑娘这么骄傲,即使她不排斥公子靠近她,亲近她,却依旧把所有的事情和公子分得一清二楚。   “那我们是把这事通过爹传给五叔,还是等着他们求过来?”   江小高抿了抿唇,他理解爹爹,可是爹爹总是因为别人的事惹大姐不快,这次又因为五叔的事让大姐这么头疼。   他实不想让爹爹跟他们江家再有任何牵扯了,若是能让五叔自己过来说,那这件事他们就占了主动权。   “这事是他们先求我,可不是我先求他。自然是等着他自己过来,我不急。”   关税的事已经拖了很久了,她也不介意再多拖几天,可五叔中举封官的事儿是铁板钉钉的事,宴请之事肯定是拖不得的。   而且江家旺要请客,就必须找她,否则他上哪找钱去出宴客的银子?利用职务之便收别人的好处么?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职位是怎么来的,除非他想刚当上官就被拉下马。   “既然姐姐都心中有数了,就不要再纠结了。夜都深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儿我想陪唐襄他们去爬山,姐姐要不要陪我们一起?”   江小高见自家姐姐眉头舒展,自然就放心多了,想着既然要等着五叔过来求姐姐,那就让他们急上一急,明儿把姐姐拐到上山去,看他们能怎么样。   “好,那明儿我们每个人背个小箩筐,到上山采草药挖野菜去,如果能挖到野菜,回来姐给你们做野菜饼子吃。”   江云漪不想拂了江小高的意,既然这孩子希望她陪着他玩几天,那她就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好好陪陪他吧。   现在正值春季,很多冬日里看不到的野菜全冒出了头,野菜和家养的菜不一样,它们的营养价值更很丰富,晒干后也更易储存。   “好啊!我最喜欢吃姐姐做的野菜饼子,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然后让他们早点睡,明儿一早我们就上山。”   江小高一听明儿江云漪要亲自做野菜饼子给他们吃,一双眼睛就亮了起来,话一说完就往东苑那边跑。   那几个孩子被统一安排在东苑的落花居,落花居那边多是一间厢房配一到两间耳房,那几个孩子各自的下人自然就安排在那边的耳房就近照顾他们自个的小主子。   “小心点,别跑太快。”   江云漪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瞥了青杏和银杏一眼,这两丫头倒是懂得她的心思,知道只有小小和高子能让她开怀,就把高子从那几个孩子那里叫过陪她。   “姑娘,我们是怕你心情不好,又不肯说,所以才把小少爷找来的。”   青杏和银杏是何等有眼色之人,一看江云漪瞥过的眸光,就知道她们的小伎俩已经被她识破了。   “你们家主子回京了是吧?”   江云漪这几日都没有收到端木阳的信,上次他给她的回信中说会在开春时来清漪园看她,可现在初春已至一直没见他的影子,也有几日没有收到他的信了,那定然是在回京的途中。   “宴峰来信说,夫人病重,主子没来得及通知姑娘,只能先快马赶回去。待主子有了空闲一定会写信告诉姑娘的。”   青杏和银杏微微咬了咬唇,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姑娘问有关主子的事,只是主子回京这事她们也刚刚知道,这是他们暗卫之间互通的消息。   她们二人虽然被派在江云漪身边,但暗卫营那边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也会一并通知她们两个,主子回京这么重要的事她们当然知道。   “还是错过了。”   江云漪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淡淡浅浅,微带一抹轻愁,细细感觉都能察觉她的内心应该是失落的。   “姑娘,你千万别怪主子,他若不是真有事,是不会不告诉姑娘一声,就回京的。”   两个丫头看江云漪的表情都有些担心,她们知道江姑娘自过年到现在都撑着一口气,方才又因为自己父亲的事,现在一定很需要人安慰,偏偏主子就不在她身边。   主子食言两次了,如果再有下次江姑娘会不会就不理主子了啊。   “我没有怪他,没事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江云漪只是浅浅一笑,漫步回了自己的小院,梳洗更衣上榻,将被子盖在身上,青杏和银杏为她熄了灯就退了出去。   当黑夜向她笼罩过来时,江云漪突然觉得很孤单,她闭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想我,想得无法入眠?”   低沉魅惑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相思,端木阳忍着将床中少女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是静静地立在床边说着情话儿。   江云漪翻来覆去的小身子在听到这个声音时,仿佛被人用定身术给定住突然就不动了。   “丫头,已经快半年了,我们有半年没见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   端木阳依旧压抑着自己,虽然这半年来他们都有通信,但由于彼此都非常繁忙,那些信件其实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他没日没夜,堪称雷厉风行在短短半年的时间肃清了浣州的贪墨案,让浣州近半数的官员都下了马,就是想早点回来见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算好了日子会在开春来见她,却怎么也算不过天。那个女人病了,宴峰送来八百里加急让他速回。   他本来已经赶了五天的路,终于还是不放心,在半途又折了回来。就是想看他的丫头一眼。   “端木,我们,我们分手吧。”   江云漪不知为何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滚烫的泪就落了下来。在端木阳几次三番以这种方式闯进她的生命中,到此刻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青杏和银杏明明说他已经离开浣州回京了,这个时侯他突然出现,一定是半途不管不顾赶回来的。   沈天明说得对,他们二人相差不仅是身份,还有年龄,她不可以这么自私,端木阳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   而她江云漪也有自己的生活,她要带着弟弟妹妹过好日子,不仅要赚大钱,还是走遍大周的每一个角落,把她的药膳发扬光大。   端木阳早已及冠,可她过完年也才十三岁,等到她及笄还有三年,难道三年后她就要嫁给端木阳么?   嫁给端木阳后,她还能坚持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么?就算端木阳肯,端木阳的家人也肯定不肯。   与其日后痛苦抉择,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   “漪漪,你哭了对不对?这些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我知道我食言是我不对,但我赶回来了,不是么?漪漪,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端木阳骤然听到江云漪这么说,一颗心一下就紧了起来。漪漪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对他说这种话?   “我没有开玩笑!理由不用我说,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江云漪隔着黑夜将颊边的眼泪擦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可是心底里漫延开来的疼痛让她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个决定,她只是不想端木阳这样在京都与安云来回跑,他这个样子即使她是最好的药膳师,也不可能把他的身体调养好。   如果他因为这样而搞垮了自己的身体,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而只是说分手就让她的心这么痛,要是在将来他们真的不能在一起,那她不能想象她可否承受得住那样的痛!   “江云漪,你起来!看着我的眼睛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说你不喜欢我,你不要我,我端木阳马上调头就走!”   端木阳低吼,他的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才半年不见,他的丫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他陌生的样子。   为了她,他放下所有的姿态,将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她难道看不见么?为了见她,他原路折了回来,为何会得到她这样的答案?   他的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他竟是怎么也看不懂!可是他知道他的心好痛好痛,从来就没有没有尝试这样的痛,痛得他快没法呼吸了。   “端木阳,我,你走吧,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一个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我不喜欢你这样!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准你再京都安云来回跑,可是你总不听。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江云漪实在说不出那样的话,她觉得那样太残忍。端木阳对她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是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看着他一直等一直等,即使他甘之如饴,她却已经于心不忍。   她甚至不敢承认她已经深陷其中,直到刚才听到他相思入骨的嗓音,她才知道她根本就没躲过端木阳的情网。   “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不是不敢说?因为你怕说出来会比我更痛!江云漪,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端木阳紧紧地握着拳头,眸光一点不错地盯着江云漪。他不信他的丫头会这么狠心,她一定不会这么狠心的。   “对,我就是这么狠心!所以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永不再见!就算到了京都,我见到你,也一定会绕道走。”   江云漪越说越绝情,她的眸光清明,头脑清醒,言辞清析,只有整个身体是无力的,像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若不是躺在床上,她一定站不住。   “你,噗!”   端木阳在听到那个女人病重后就快马往京城赶了五天,想到跟江云漪的约定,又匆匆回返赶了五天五夜,整个人的精神其实一直都绷着。   现在抖然听到江云漪的话,哪里受得了,口中一甜,痛极攻心,一口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江云漪,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凭什么这么对主子?主子,主子你没事吧,主子?”   小四小五本来还想在偷听端木阳跟江云漪的墙角,可想着主子最不喜欢他们看他的囧样,就退得远远的。   然他们一个个都耳聪目明,这边的动静不对他们也能听出来,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主子居然咳血?主子的身子本来就不怎么好,可也没不好到咳血的地步!这个江云漪到底对他们的主子做了些什么?   “端木!端木,端木你怎么样?”   江云漪看到端木阳竟然吐血也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咳血,怎么会严重到咳血?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走开!不要你假腥腥,我们家主子对你这么好,你不珍惜他就算了,凭什么这么糟践他!现在你装什么好人?”   小四小五一把格开江云漪不让她靠近端木阳,本来主子喜欢江云漪,他们做为暗卫的没话可说,自然也把江云漪当成未来的主母看待,哪想到江云漪就是一个负心的坏女人。   这个女人玩弄了主子的感情,害得主子吐血!这样的坏女人,他们才不要让她靠近主子!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全部滚出去!”   端木阳郁结于心的怒火喷薄而出,一掌击出,直接就把扶着他,却漫骂他的丫头的小四小五扫了出去。   小四小五不防端木阳动手,被掌风击到后,随着那力道摔出门外,又狠狠地摔到青石地上,一口血吐出,面色一下子就拍了。   端木阳收回掌风,那大开的屋门蹦地一声自动关了起来,然因为动作太大,端木阳又吐了两口血,后退了两步直接坐到在房中的圆椅上,整个人脸色一下子就青了。   “端木,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对,对不起!”   江云漪看着吐得满身是血的端木阳,完全就不料不到她的这些话会让端木阳变成这样,如果她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会不会这么说的。   她今儿到底怎么了,明明知道端木阳刚从回京的路上回返,一定身心皆疲,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侯刺激他!   她真是晕了头,就算这些话要说,也不能在这个时侯说啊。他的母亲病重,他一定满心着急,可她在这个时侯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江云漪你是不是疯了!?难道要把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一个人逼走才甘心么?   端木阳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题外话------   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真的挺后妈……   皇榜告示第126章:原来你也会痛?   小小和高子将来一定会有自己的家庭,他们不可能陪你一辈子,能陪你一辈子的只有你的爱人哪。   可是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江云漪的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点连着一滴地往下掉,纤纤细手抚着端木阳由白转青的脸,让心疼到麻木也毫无所觉。   “丫头,你告诉我,告诉我刚才的话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端木阳笑着,眸中闪着脆弱的光,绝艳倾城的面容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却凄迷美艳如枝头雨打的梨花,带着最让心颤的美丽。   这是江云漪从来没有见过的端木阳,他的矜贵,他的优雅,他的雍容,他的无赖,他的孩子气,全在江云漪脑中一一闪现。   可是这样脆弱得好像一绥风,柔弱得像一枝柳的端木阳,她还是第一次见!心不由一抽一抽地疼着,悔恨就像潮水一样缠上了她。   “你不要再说了。”   江云漪前世今生也就清清过世那会哭得这么伤心,这个端木阳明明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这一定是他在跟她开玩笑。   可是他吐了那么多血,又怎么可能是玩笑?   “丫头,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这玩笑不好笑,以后我们不开了好不好?”   端木阳依旧笑着,笑得比平日里还要灿烂还要好看,然那眸中的脆弱之光却闪亮得能灼瞎人的眼睛。   他固执地想要江云漪给他一个答案,他不要他的丫头以后再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伤他,也伤她自己。   “只要你以后不单先放开我的手,我保证我一定紧紧牵着你的,永远都不放开!今儿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么对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江云漪抱住端木阳放声大哭,边哭边跟他道歉,她这阵子太累了所以才会把所有积压到一起的事全怪到端木阳身上,她真是该死。   如果端木阳真因此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办?她已经失去清清一次,那一次让她痛入心扉。   方才看到端木阳吐血,她又次感受到了那种痛,她真的好怕,好害怕,她再不要这么害怕下去!   “丫头,原来你也会痛?我就是要你痛,这样你才知道刚才你的那些话对我来说有多致命,这样你才能知道我的这里有多么地疼!”   一直在付出,一直认为他的丫头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可今儿端木阳才知道他并没有抓住江云漪的心,不然她今儿就不会轻易说出分手的话。   她要她永远记住今儿的痛,这样她才能珍惜他对她的好!   “是!我痛!我真的很痛!”   江云漪哭得都失了声,但她知道这一次她真的伤害了端木阳,否则他怎么会严重到咳血。   她应该痛的,她应该受到惩罚!   “丫头,你一定要记住,你是端木阳的,即使你不要我,可你还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的。”   端木阳看着江云漪,任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襟,听着她说痛,看着她的悔,他的语气却无比的认真。   他的丫头不要他,一定是有人想把她给拐走,不然他的丫头咋会无原无故说不要他?   “我是你的,江云漪就是端木阳的,谁都抢不走!”   江云漪凝着端木阳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半哭半笑地点头。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她没办法不答应他,谁让她把他害成这样。   “漪漪……”   端木阳双手扶着她的肩,凝着她依旧流着泪的眼,如花的唇吻上她的眼,吮掉她眼角的泪。   紧接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在江云漪的劲子上,脖子上,端木阳的大掌顺着肩落到了腰上,紧紧地扣住。   “端木……”   江云漪微微喘息,声音软糯,绵绵如水,她想推开端木阳在她扣在她腰上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端木阳以前虽然也会吃她豆腐,可从来没有过这样举动。这样的端木阳让她心疼,也让她害怕。   他在吻她,吻得热烈,似想化作一团烈火将彻底包围,让她无路可走;也吻得缠绵,就好像是最柔的水,要把她永远困在他的一方世界中,再不容许她有逃脱的可能。   “叫我的名字,我叫临渊!”   端木阳含着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地咬,重重地吮,然他的唇却始终没有落到她的唇上。   他一直没告诉她,他叫临渊,端木临渊!整个京都的人都叫他临渊公子,可真正有资格叫临渊二字却没有几个。   “临,临渊!”   江云漪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不敢乱动一下下,声音有些发颤,眸子水水地凝着眼前如妖的男人。   “嗯,乖!”   端木阳似乎很满意江云漪这么叫他,直接将她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今晚他一定要好好罚她,彻底打上他端木阳的烙印,这样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他了!   “你,我,我先给看看!”   江云漪这才意识到不对,端木阳现在还受着伤哪。而且,而且她还没有做好交给他的准备。   “漪漪……”   端木阳抓住她想把脉的手,狭长的眸子里全是想吞缀她的欲望。他突然不想再等,他怕他的丫头还会再说那样的话。   刚才他真的很痛,很痛,所以他才想让她陪着跟他一起痛,可是看着她痛,疼的却是他的心。   他一直放在心尖的丫头,他从来没想过伤她半分,这一次他们到底谁伤了谁?   “……”   江云漪凝着端木阳眸中的火光,心没来由的一跳。即使来自现代,但本质上她并不是特别开放,能任端木阳天天吃她豆腐,到这个时侯与她有肌肤之亲已经很极限了,难道他们要一次性发展到最后一步么?   “我的傻丫头!”   端木阳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侯要了她,他是那样心疼着她,又怎么会让她受这份委屈?   “你去哪?”   江云漪拉住他的手,不着痕迹地为他诊了脉,发现他除了身体有点虚外,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了心。   “如果我不出去吹个风,你确定还敢跟我呆一个屋么?”   端木阳任她抓着他的手,知道她在给他把脉,他已经在丫头身上印下了他的记号,她已经跑不掉了,所以这个时侯绝不能让她担忧,不然就适得其反了。   江云漪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放开他的手,任他走了出去。端木啊端木,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主子!”   外头小四小五见端木阳出来,忙跪下请罪。他们刚才确实越矩了,可是他们实在不懂主子为什么非要江云漪不可。   “念你们初犯,自己回刑堂领罚去吧。记住,江云漪是你们唯一的主母,以后谁敢对她不敬,就不要怪我不念及主仆之情。”   端木阳对小四小五就没那么客气了,刚才这两混小子竟然敢对他的丫头那么说话,要是他的丫头当了真怎么办。   “主子,你这样,属下不服!那个女人差点害死你,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如果主子一定要她做俺们的主母,那主子干脆一掌杀了俺们吧。”   小四小五刚才就商量好了,他们不能再任主子这么胡闹下去,主子为江云漪已经做出了太多疯狂的事。   这一次江云漪也不知发什么疯,竟然这样对主子,他们怎么还能容许江云漪呆在主子身边?   “青杏,银杏,告诉他们为什么!”   端木阳也想知道江云漪今儿为啥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若是他早点知道这事儿,他又咋地会痛极攻心呢。   “江姑娘近几个月一直很忙,今儿跟江父差点就闹翻了。可是方才小少爷来劝解之后,江姑娘明明已经好很多了。就是刚才她问起公子是不是回京了……”   青杏银杏也不知道江云漪为啥会突然变成那样,她们刚才还在担心江姑娘会因为公子的食言不理公子,却咋地也没想到江姑娘会跟公子提分手。   公子为江姑娘做了那么多,在她们看来,公子已经有百分百的自信在江姑娘及笄后迎娶江姑娘进门的。   刚才在那么措不及防的情况,江姑娘提出那样的要求,公子当然又气又怒,又伤心又难过。   江姑娘已经彻底伤害了公子,但公子对江姑娘用情太深,根本不会因江姑娘这么几句话就放手。   二人将刚才与江云漪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端木阳,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公子想起啥线索,寻到江云漪想要分手的理由。   “既然你们不想去刑堂,我端木阳要不起你们这样的奴才,你们走吧。”   端木阳听后直皱眉,难道丫头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才突然想跟他分开,或者是他给丫头的压力太大,让她想要逃离么?   “主子!”   小四小五闻言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端木阳。他们这些暗卫全是跟主子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主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赶他们离开?   “主子,小四和小五也是一时糊涂,他们以后一定不敢再对江姑娘不敬的,请念在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青杏和银杏非常清楚江云漪在端木阳心中的地位,小四小五如此犯主子的忌讳,主子当然会生气。   这小四小五也真是的,干啥在这个时侯还跟主子顶嘴哪。   “主子!请主子开恩!”   小四小五咋地也没想到主子不是要罚他们,而是要赶他们走。如果他们被主子赶走了,那他们以后还能干什么?他们生来就是为保护端木阳而生的啊!   “咳,噗!”   端木阳还没来得及说话,方才用内力死撑的真元一泄,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他不想让丫头担心,所以用了其它方法骗过了她的诊治,其实他方才痛极攻心早伤到了内腑,根本不可能没事。   “主子!主子!”   小四小五,青杏银杏本来以为端木阳已经没事了,却不想端木阳是在死撑,他们就说吐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样哪。   “谁让你们……,漪漪!?”   端木阳本想说谁让你们乱吼乱叫,万一吵到了他的丫头怎么办,不想方抬头就看到江云漪亭亭立在不远处,眸光水润珠华,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划落,如若梨花雨落。   “端木,你这是在惩罚我么?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刺激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骗我?”   江云漪待端木阳出去后,越想越不对,一个咳血的人怎么会那么正常,他咳了那么多血,身体就算再好,脉象也不可能那么正常。   现在看到端木阳教训小四小五,还要把他们赶走,但样子还是很正常,她就以为也许练武之人的体质真那么好,可她一颗心松下去没多久,端木阳咳了一声,又开始吐血。   她才知道他为了不让她担心,一直在强撑着。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江云漪用手捂住嘴,慢慢地蹲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上,细弱的肩一抽一抽地,沉寂的夜,少女咽哽的哭泣声,浅荡回吟。   “漪漪!”   端木阳从没见过这样的江云漪,那么孤单,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好像全天下都抛弃了她。   他的心突然好疼好疼,比刚才江云漪说不要他的时侯还要疼,还要痛。他的漪漪,他的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对这个世界这么绝望?   端木阳,你自以为了解她,可是真的真正地了解过她么?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你一次又一次食言而肥,你让她一个人扛了那么多,你自以为对她很好,其实你根本什么都做!   “我是坏人,我害了死清清,现在又来害你!我就算给她报了仇又怎么样,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江云漪任端木阳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依旧埋着头,低哑的声音透过重重的黑夜撞击着人的心灵。   那声音即使是没有经过生离死别的人都感受得到她的痛,更何况在场没有人几人没有人经历过生死,甚至他们更心如铁石,更冷血无情。   但听着这样的哭泣,他们那颗如铁的心也忍不住为之颤抖。这些人对江云漪的资料只会比自家主子多,不会比自家主子少。   这个少女从小到大就很懂事,也很乖巧,唯一的逆鳞就是她的弟弟妹妹,曾经受过的最大伤害就是她亲生母亲刘氏的早逝。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少女心里还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叫清清,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人。   他们暗卫营曾经费了无数的心思,都没查到江云漪的身边有这么一个可以让她思念甚深的人。   这一个夜,这个少女在狠狠地伤害了他们的主子后,初次当着人前说出了这个名字。   如那一晚的元宵,主子截下了少女的荷灯,荷灯上一字一句绵绵的情意和思念,即使是最不懂情的人都能感受得出。   “傻瓜,你没有害我,你真的没有害我!漪漪,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心疼么?”   端木阳紧紧地抱着她,却发现她好像在她的周围竖起了一道坚冰,即使他抱得这样紧,可她还是冷冰冰的。   那个清清,那个清清到底谁?为什么每次都要跑出来跟他抢漪漪,还要让他的漪漪这么痛苦!   “你知道么,清清就是在今儿死的,可是我救不了她。当我赶到的时侯,她已经死了,全身都是冰的。你说,我这么好的医术,为什么连她都救不了呢?要是我当时在她的身边,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江云漪抬起头,轻靠着端木阳的肩,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刻骨的悲伤。   低低喃喃的声音,如一曲哀凉漫殇的曲子浅浅铺漫在深浓的黑夜里,朦胧月光照在少女苍白羸弱的面容上,那面容里再也看不见平日里的淡定从容,有的只有附骨的哀凉。   “好了,没事的,没事的,她不会怪你的!”   端木阳轻吻着她的发,手抚着着她瘦弱的背,安抚着她即将失控的情绪。   他的丫头怎么会这么脆弱?这不是他的丫头!他的丫头一直都那么坚强,那么坚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这个样子的丫头让他好心疼,好心疼,疼得恨不能代她去痛。他方才听着她说痛,其实他也跟着疼。   现在看着她为别人痛,他只会比她更痛!他的丫头啊,他应该拿她怎么办?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互扶持,相互关心,只会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后来我被老先生收养教授医术,我学得很认真,我知道我学好了,我就可以出去赚钱,到时我就可以把清清一起接出来,那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当我学成归来的时侯,清清已经不在了,她被人收养了。我经过打听才知道,收养她的人家除了她义父,没人对她好。她为了不给她义父带来困扰,毅然放弃了学中医,而选择了园林设计。   我们曾经约定如果可以,将来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学,后来我就报考了和她所在大学的药膳专业。你不知道她当时见到我有多激动有多开心,就如我见到她的心情一样!   可是慢慢的,我们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开始聚少离多。我学药膳一年,我的导师告诉我,我已经可以出师了。第二年开始接受学校为我安排的病人,慢慢地在药膳界有了口碑。   而清清也慢慢地接一些小型的园林设计,我们越来越忙,越来越忙。同年我认识了我的格斗师傅,就更没有时间了。大学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   江云漪就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梦境,将她前世里的所有经历一一告诉端木阳,她甚至没来得及考虑说出这些后,端木阳会怎么想她。   她原本想把这个秘密永远地藏在心里,烂在肚子里,可是几个月的忙碌,加上家人的不谅解,及端木阳几次对她食言,让她将内心里的情绪不可收拾地爆发了出来。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端木阳这个最在乎她的人发难,害他受伤,害他这么难受。   端木阳抱着她,静静地聆听她的叙述,虽然他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但至少他听懂了,那个清清在她的心中占着不可忽视的位置。   小四小五,青杏银杏在端木阳抱住江云漪的时侯就识趣地退了下去,不管如何这个时间是属于江云漪和端木阳的。   “端木,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明白么?这就是你为什么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为什么会懂医术,为什么见识比一般人厉害,而且还会功夫的原因。”   江云漪已经停止了哭泣,她转身看着抱着她的端木阳,为她方才的故事做了一个总结。   她不想瞒他,不想再隐瞒他任何事,如果在他知道了这些后,还选择等她,选择跟她在一起,那她江云漪这辈子还有什么好求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人的一生能寻到一个懂得珍惜你,而你也想好好珍惜的人不容易。   她若还是一个劲地将端木阳往外推,那就是她不识好歹,活该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丫头,不要跟我说这个,我不要听!”   端木阳从来不信鬼神,可是他却信了江云漪的话。暗卫营那边有多少能力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凭他们的能力却对江云漪的一切毫无所知。   这是一个他一直回避的问题,他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他甚至连敌国的奸细派人混进大周想窃取什么机密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江云漪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的所学都是从前世带过来,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的说法!可是他相信江云漪不会拿这种事乱说。   “端木,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江云漪的声音带着哭过之后的沙哑,她凝着端木阳苍白的脸,纤细的指一一描绘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这个人啊,即使是病着,那也是最美的病人。这个人是她的,是她江云漪的,她何其有幸能拥有他呢。   “端木,我是喜欢你的。”   江云漪跪身抱住他的脖颈,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语气里全是认真。谁说她不想他呢,她哪里会不想他呢。   如果不想,她不会给他写信;如果不想,她不会在做了好吃的后,就让暗卫给他送过去。   如果不想,她又怎么在清清的祭日这一天,那么失望他没来,却在他来了之后,那么狠心地提出分手?   她是爱惨了他,才会在想到这些时,拼了命地想逃开他,甚至不顾惜他的身体,她好自私!   “那就不准再说这种话!”   端木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她不知道她说这些话让他有多害怕么?他承认在她面前他是脆弱的,虽然在外人面前临渊公子是强大无比的。   可是他不介意让他的丫头知道他的脆弱,他的害怕,他的在乎,那样她才能知道怎么珍惜他,就不会老想着逃开他了。   “我害你伤到了肺腑,你这样还能回京么?”   江云漪靠着他的肩,静嗅着他身上特有的竹叶香,想着他原本是要回京看他娘亲的,因为她赶了回来,现在又伤到内腑。   如果这样还要赶回京都,身体一定会受不住的,都怪她,都是她不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端木阳闭眸吻住她的手背,话语有如承诺一般击打着江云漪本就脆弱的心房,然端木阳却不觉得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从他遇见她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劫,不管他怎么去无视,她的影子还是挥之不去。   他爱她甚至超过了自己,超过了一切,如果是一年多前有人告诉他端木阳会爱上一个农村小女子,他绝不会相信。   可是他爱了,爱到愿意付出他的所有也在所不惜!此心相倾,至死不悔,他只愿他和他的丫头能有白头偕老的那一天,那一切就足够了!   “好美的情话!”   江云漪在想人的一生能够这样被一个人爱过,即使到最后他不能跟你白头偕老,那你也不会再有遗憾。   “这话你不仅要记着,也要时刻想着!你现在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你是我端木阳的。以后即使是要拔一根头发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知道么?”   端木阳吻着她哭肿的双眼,霸道着宣誓着他的所有权。他的丫头他从没见她哭过,即使在她最难的时侯也没有。   可是今儿她哭了,哭得他整颗心也跟着疼。所以他得让她知道,以后她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的,没经他的允许绝不能损毁半分。   江云漪咬着唇,默默地凝着眼前的男人,内心百味杂陈。她本想放这个男人自由,最后反而让双方越陷越深。   也许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会这么为对方想吧。只是他们真的能冲破重重阻碍,永远在一起么?   “连咬唇也不准!”   端木阳看着被咬出痕迹地红唇,伸手抚过她咬过的地方,语气霸道却不失柔情。   江云漪微微一笑,投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任他身上的竹叶香与她的气息相融,再也分不清彼此。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当我冠你姓的那天,我只望你不忘今日之言,那此生足已!   “咳!主子,属下给你看看伤势吧。”   三子晚了几步到清漪园,刚到外头就被小四小五和青杏银杏给拦住了,听到主子痛极攻心咳了血,心中万分着急。   然这四人就是不放他进来,他在外围等了小半时辰,只能用密术传音给端木阳,希望没打扰到端木阳跟江云漪的独处。   “你累了吧,我让青杏他们带你去洗漱一下,三子过来了,我让他给我看伤。”   端木阳本想跟江云漪多独处一会的,但想着她方才哭了那么久,眼睛都哭肿了,得让青杏她们过来看看,而他的伤也必须仔细着些才成。   不然一旦回京,那些人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呢。三子的医术虽比不得宴峰,但治内伤却最内行。   “那你等着我!”   江云漪点头,任青杏和银杏扶她去洗浴。她不能让端木阳担心,而她现在的心绪也不适合给端木阳诊病,有三子在,她就可以放心了。   端木阳曾经有跟她提过他那些暗卫的本领,这个三子不仅是个治内伤的高手,还在某些时侯充当端木阳的替身。   “还好,虽然咳了血,但主子是习武之人身子还算康健,这要是换了别人可就难说了。不过主子以后得多注意才成!”   三子把过端木阳的脉后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很想劝端木阳以后不要再因为江云漪而伤了自己,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主子在江云漪面前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怎么样,他若劝,只能让主子厌恶他,如此反而不美。   其实他也是不同意主子跟江云漪来往的,先前还没有什么,这一次他却下定了决心得找江云漪好好谈谈。   小四小五很想说什么,也终没有说出口。这三子越来越会睁着眼说瞎话了,主子以前的身体是不错,可自从认识了江云漪后,哪里还能称得上康健?   谁半年里来回京都跑两趟,不眠不休,甚至连吃都没吃好,这身体还能好的?   谁能半年里为了肃清浣州贪墨案,夜以继日,只为早点回来看望一个人,却差点被这个人害死,身体还能好的?   不管这个人有多少苦衷,有多少不能诉之于口的理由,都不能让小四和小五原谅!   “主子,你的伤虽然没有大碍,却经不得颠簸。回京的事得暂缓了!”   三子沉吟了半晌,还是觉得主子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决不能再长途跋涉回京,否则即使是小病也会变成大病。   这京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主子出事哪,若主子在这个时侯回去,万一加重了病情可就遭了。   “阿大阿二已经代我先走一步了,我休息两天就赶回去。”   端木阳也知道现在的他不宜赶路,而且就算他想走,江云漪也不会同意的。   那个丫头现在好不容易被他收服了,若他不听话,这丫头会不会再说出什么话,他可不能保证。   再说那个女人装病骗他回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一次是否也用了同样的伎俩瞒过了宴峰还两说。   “端木,你娘的病重不重?都怪我不好,害你不能成行!”   月色如勾,屋中灯光隐隐,江云漪任端木阳将她拥在怀里,睡在他的身侧,二人同睡一榻,犹如一对新婚的小夫妻一般,情浓,意更浓。   “傻丫头,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了。”   端木阳把玩着她的手,将她小小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一根一根地扣住,紧紧相扣,再放开,然后再扣住,乐此不彼。   他知道这丫头自责,他虽然喜欢利用她的心软,却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她的心结,成为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要是这丫头因这事而责任心泛溢,又想放弃他们的感情怎么办?他不想在这样苦苦地追真逐着她的脚步,这样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他要主动出击,把握所有的主动权,让他的丫头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端木,今儿的事真的很抱歉。”   端木阳越这么说,江云漪越自责。端木阳吐血吐到脸色发青,即使把过脉后,确实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可她真的被吓坏了。   “好,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补偿我?要不,以身相许怎么样?”   端木阳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一根一根地吮过去,狭长的双眸中如泛开的桃花水漫溢开来,漾着溺人的柔情。   十三岁的江云漪小脸和身形已经长开,加上她本身很注重调养,现在的她基本上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一点都不比那些正当年华的女子差半分,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二人分开半年,端木阳对她思念如潮涌,现在佳人在怀,温顺如斯,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吧唧!江云漪面色羞红,抽回手,快速地在端木阳的脸颊边留下一个吻,就翻转过身,许久才闷声道:   “快睡!我明儿还要陪高子上山哪。”   端木阳的眼底漫上笑意,手一伸就把江云漪再次捞回了怀中,在她的额上深深地烙一个吻,   “丫头,这是我们的定情之吻!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而我也只是你的。我可以向你起誓,今生今世,此生此世,端木阳只爱江云漪一个人!   今儿这件事儿我感谢它的发生,因为它让我们认清了彼此的心,否则我都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把你追到手!”   如果他们的爱情必须经历这些事才能永固,他绝不会埋怨,只会去感激。江云漪就是他生命的劫,即是劫,又怎么会没有难?   “端木!”   江云漪端详着眼前人的眉眼,她实不知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里,从初识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年多,可他们之间仿佛已经相识了一世。   “丫头,你告诉我,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样,只装着我?”   端木阳抓住她的手,轻轻地吻着,他想让她给他一颗定心丸,他再不想突然某一天他的丫头再告诉他,我们分手吧。   这样的话只要听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再听第二次!   “你啊,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心里要是没有你,你能睡在这儿!”   江云漪推端木阳一把,这个人啊,还是那个样子,难道她表达还不够清楚,不够明白?非要她如他一样起誓才成哝。   “可我就是想听!”   端木阳握着她的手,声音里全是魅惑。他就是想听江云漪对他说点情话儿,这样在他不在她身边时,他就可以时时回味,时时想起,以慰相思之苦!   “真是不脸红哝。”   江云漪才不理他,这个家伙是很会得寸进尺的,她若说一句,他一定会让她再说第二句,到时就没完没了。   “漪漪,你就说一句,就一句。就说,江云漪欢喜端木阳,此生非他不嫁!好漪漪,你说一句给我听听好不?”   端木阳的声线有如琴弦轻揉慢捻,带着最原始的诱惑。他就是想听她这句话,因为这话很甜,能甜到他的心里。   啪!   啪!   啪!   江云漪抿着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外头传来剧烈的敲门声,紧接着三子着急的声音:   “主子,不好了!阿二受了重伤,阿大下落不明,他们在跟你分开的路口受到了伏击,随行的兄弟全牺牲了!”   ------题外话------   此心相倾,至死不悔!哦呵呵,其实偶素亲妈,真滴素亲妈哪。   皇榜告示第127章:回京之路,危机重重   “漪漪,你先睡,我去看看。”   端木阳一听忙放开江云漪,掀开被子,扶江云漪躺好,给她掖好被子后,给她一个笑容起身离开。   路上被伏击非同小可,他得赶紧去看看!   “端木!”   江云漪拉住他欲离开的手,静静地凝着他,刚才三子的话并没有避着她说,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端木阳若没有半途回来找她,那现在传来噩耗的不是那些暗卫,而是端木阳?   “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端木阳又坐回床边,替她把被子重新掖好,现在事情还不明了,他不会做出论断。   不过若让他知道这一次有人特地在路人设伏就是为了要他的命,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丫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的丫头也一定会伤心,一定会难过。   谁让他的丫头伤心难过,他就要谁的命!   “等等!我陪你一块去。”   既然他们已经认定了对方,那他的事就是她的事,她不会再不闻不问,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站在他身边!   “那你帮我更衣?”   端木阳笑着握住她的手,再次坐回了床边。他的丫头第一次提出要和他一起处理他的事哪。   这是不是证明,他的丫头已经彻底接受了他?   “我的手很笨,但是我会学!”   江云漪反握住他的手,入乡要随俗,如果将来她真的非端木阳不嫁,那么她就要学会怎么当一个好妻子。   妻为夫更衣,夫为妻绾发,都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代表着夫妻和美,恩爱绵长。   “就算要学,你这辈子也只能为我更衣。我会让你慢慢学!”   端木阳再也不想隐藏他对江云漪的独占欲,以她的性子肯学如何给别人更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可她愿意为他去做。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丫头已经在为他改变,甚至开始学着怎么去做一个好妻子?   “那某人是不是也要学着怎么为我绾发?”   江云漪浅浅一笑,这个人啊,越来越露本性了,这才多久哪,就想她一辈子为他更衣。   不过她的男人,也只有她能为他更衣,其它女人想都不要想!   “那明儿一早我就开始为你绾发!”   端木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能为他的丫头绾发,他为什么不做?如果可以他希望每天清晨起来都为她画眉,为她绾发,这才是一个男人最应该做的事儿。   “好哝,三子都在外头等急了。以后我们都慢慢学总成了吧?”   江云漪起身拿端木阳的袍子给他,自己取了衣裳到屏风那边去更换。待她出来时,端木阳已经穿好衣裳在等她了。   “走吧!”   端木阳牵着她的手,半拥着她打开了房门。他今晚睡在掬水院,青杏银杏为他们守夜。   掬水院的外厅,青杏和银杏,受伤的小四小五,及一直侯在厅外等端木阳的三子等都在。   几人见端木阳带着江云漪一起出来,不由对视一眼,随后全数起身见礼,待端木阳挥手复又坐了下来。   青杏和银杏本身就是丫头,二人来了之后,只留青杏一人在这里伺侯,银杏自觉到外头放风。   “阿二现在人在哪?”   端木阳牵着江云漪的手,二人一同坐在首位,江云漪没有说话,端木阳见阿二不在此处,知道他定然受了重伤,不能亲自来见他。   “在西次间,我刚为他清了毒,处理了伤口。好在清漪园的济民堂有不少草药,不然他的毒我还真没把握。”   三子是听了青杏和银杏说清漪园的济民堂那边有不少草药,除了清漪园暖房自行栽种的外,还有不少是从山上寻回来的珍贵野草药。   那些草药都是江云漪平素有空时上山特别采的,用于特殊时期用,却不想让他用来为阿二解毒。   “此事的原委搞清楚了么?”   端木阳听到阿二已经脱离了危险也松了一口气。暗卫营的人与他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一生只忠于他一个人!现在他的身边有了云漪,这些人也会成为云漪的左膀右臂。   “我已经把跟回来的兄弟派出去追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但属下怕公子已半年未归京,这才接到消息要回去,就有人伏击。属下想,是不是我们的消息被泄漏了?”   三子听到被公子安排随阿大阿二先行回去的兄弟全军覆没后,就觉得很蹊跷,而且很心痛。   若不是他们中有内奸,那就是有人知道他们要回京所以特地在那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从阿二的受伤程度看,伏击他们的人中不乏高手,再看阿二中的毒,说明这些人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把人留下誓不甘休啊。   若不是阿二天生体质特殊可以抵挡并延缓毒素的发作,他根本坚持不到清漪园。阿二都这样,那没有阿二体质的阿大怕是凶多吉少!   “传信给宴峰,问问他是咋一回事!我们去看看阿二的情况。”   端木阳的眸光一冷,他是半年未归京,但那些人真以为他不在京中,就能给他搞事么?   几个人一起进了西次间探望阿二,江云漪跟在端木阳身后也进了西次间。西次间原本就是留给下人住的地方,所以房间并不是特别宽敞,但一应事物却很齐全。   “主子!”   阿二虽然中了毒,还受了伤,但他天性就敏锐,一有人进房间他立马就知道了,见是端木阳,被子一翻就想起身见礼。   “你受了伤,就好好躺着。”   端木阳摆了摆手,让他不必起来,青杏为他备过来一把椅子,让他可以坐下来问阿二话。   “主子,属下真没用。既然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不过这一次您若不是为了江姑娘回来,可能也无法躲过他们的毒手。”   阿二惭愧地低下头,他们都是自幼培养出来专门保护主子的,可是这一次他们连自己都差点丧了命。   主子这一次是万幸才躲过这一劫,否则他就是死也难赎其罪!   “知道是谁下的手么?”   端木阳微微皱了皱眉,果然是冲着来的,那个女人生病,消息刚送到这里,他这人还没回去,路上就设了伏,如果不是有人事先就设计好,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些人下手干净利落,丝毫不落痕迹,比专业的杀手还要厉害几分。很可能也是暗卫,但属下真没看出来是何人所派。”   阿二摇了摇头,这才是他最惭愧的地方,他这一种差点把命给搭上,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你就先好好养伤吧。”   端木阳起身让阿二好好休息,转头瞧见江云漪正看着他,微微一愣,想着丫头跟过来,估计是想看看阿二的伤,忙道:   “让云漪给你看看,开个方子调养一下!”   三子治内伤厉害,可不代表着解毒和治外伤在行,江云漪是药膳师,而且医术不比宴峰差,她看看最好。   “有气毒攻心之象,不过你体质特殊替你保住了命。我一会开个方子让下人先给你熬一份解毒汤,这几日就按我的药膳方调养。”   江云漪把完脉,命丫头进来先到厨房给阿二熬一份温和些的解毒汤清毒。   三子是替他解了毒,却不知道后续调养的重要性,照阿二这样子若没有好好调养,几年内就能让余毒把他的身子给掏空。   “阿二的毒素已清,你再让他喝解毒汤不是多此一举么?”   三子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解毒的高手,但偏巧阿二所中之毒他刚好知道解毒之法,方才喂阿二吃了解药后,他把了脉,毒素已清了,只要好好调养一下身体,阿二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我虽然不懂得解毒,也不知道阿二中的是什么毒,但他能捡一条命靠的不是你给他吃对了解药,而是他特殊的体质替他挡了近半的毒素。   但这不代表这些毒就全解,你刚才解的只是残留在他体质外的余毒,那些被吸收进他体表的却还在里面。   这些毒不会要他的命,却会慢慢蚕食他的体能,吸收他的营养,到最后会完全把他的身体掏空。你要是不信可以让阿二按一下他的左腹,两重三轻,这个时侯他就能感觉一抹隐痛顺着他的四肢直达脑部。   这就是他残留于体内的隐毒!隐毒不除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们比我更明白!”   江云漪说完,看向阿二,阿二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能照江云漪的话做,只是他刚照话在左腹边两重三轻按了五下。   刚开始并没有感觉,待到第五下时,那隐痛就如一根针扎着他的全身,让他没忍住就低吟了出来,额间冷汗淋漓,脸色也在瞬间苍白如纸。   由此可见江云漪不仅句句属实,而且情况可能比江云漪想象的严重!   “三子失礼,请姑娘见谅!”   三子知道是他诊断有误,若不是江云漪重新诊了一遍,阿二很可能因为他的失误而赔上性命。   “这里是清漪园,我只是不想从清漪园走出去的人将来会死于非命。那样很可能会砸了我的招牌,所以你不必感谢我!”   江云漪说完看了在场的人一眼,就出去了。若不是看在他们是端木阳手下的份上,她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今儿小四小五看她的眼神可是恨不能把她给吃了,方才她跟端木阳一出来,这几个也没给她一点好脸色。   如果将来她注定要跟端木阳在一起,这些人她势必要收服的,否则她有什么资格站在端木阳身边?   她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她,可她与端木阳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插手,来置琢!   “云漪,你不要跟三子一般计较,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端木阳知道江云漪这是在给他的属下立规矩哪。以前丫头可从不做这样的事,他的人,他没给她用,她从来不使唤,对他们也极客气,甚至做什么好吃的,有他一份,他这些手下也不会少。   现在他们确定了关系,他的属下在她这里就不再是和他一样的人,三子他们想在清漪园占理,就得守她清漪园的规矩,否则她不会给他面子。   三子他们也是被他惯坏了,在这个世上除了他,没人能使唤得动他们。估计他们以为江云漪先前对他们那么好是在巴结他们,却不知这完全是因为江云漪只是把他们当成客人一样对待。   “二公子受了伤,不宜移动,就让他先住这里,待能走动的就搬到客院。把东苑西厢收拾出来,请三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一起搬进去。”   一开始没人反应过来江云漪口中的二、三、四、五公子是哪位,待反应过来时,阿二、三子、小四、小五全傻了。   公子这个词他们在外头投宿时也被人称呼过,可是这么被江云漪口称公子,还是当着主子的面,这几个人自然怎么听怎么诡异。   江云漪这分明是在打他们的脸,而他们偏偏不能回击,因为按正常算,江云漪这么称呼他们其实是没有错的。   难道他们以前都看错了江云漪,也对,能被公子看上的女人怎么会简单?是他们自己把江云漪想岔了!   “姑娘,你是说让三子、小四、小五搬到东苑西厢么?”   青杏虽然反应过来,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江姑娘怎么突然间就对三子他们几个这么空气啊。   以前不都随着主子一样叫三子,小四,小五么?江姑娘是这生气了吧。也对,谁让三子他们没大没小。   “嗯嗯,就按小姐说的,请三公子他们到东苑西厢去住,青杏你还不去办!?”   端木阳也有些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丫头这是在变相地折腾三子他们呢。谁要这三个家伙招惹他们家丫头,这叫活该!   “哦哦哦,奴婢遵命!”   江云漪说话青杏还敢提出质疑,可端木阳说话她可是只有遵从的份。至于三子他们心里怎么想,就不是青杏能考虑的了。   “主子!”   三子几个一听真要他们搬到客院不由急了,有主子在的地方,他们可以没睡客院的命。   现在主子是变相地不让他们保护,那怎么成!   “怎么?现在连本公子都使唤不了你们了?”   他的丫头好不容易要给他的属下立规矩,他哪能不依她。三子几个若识点好歹,待回去以后他下手就轻点,不然就别怪他用别的法子让他们长记性。   “属下不敢!”   三子几个哪还敢再说什么,全数跟着青杏往外走。想着江云漪那丫头看着文文静静,很好说话的样子,没想到一出手就这么狠。   “漪漪,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端木阳见江云漪还没有个表态,忙涎着笑从背后拥住她。他真想就这样抱着他的丫头一辈子。   “你啊!这事儿有结果后,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你受伤!”   江云漪返身点了点端木阳的额,然后紧紧地抱住他。听了阿二的说法后,她其实是后怕的。   阿大阿二的功夫怎么样她很清楚,端木阳功夫虽然也不错,但那么多暗卫只有阿二逃了出来。她不信端木阳能那么幸运!   “傻瓜,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么?你放心,有你在,我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端木阳拍拍她的背安抚她,他知道这一次若他没有赶回来,现在躺在床上疗伤的人就是他。   但那些人竟然设下了重重陷井要他的命,他也很可能没命回来见他的丫头。这事他绝不能这么算了,敢算计他端木阳,他若不还回去,哪能对得起他们这一番精心设计!   “你挑一个功夫硬一点的暗卫帮我教一批孩子吧。平江水患时,我收留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虽然我有教他们格斗术,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果由你的暗卫教他们一些本领,他们将来一定会有大用!”   江云漪在平江水患时收留了近百名失怙的孩童,即请西席教他们读书,也把全套的格斗术教给他们,要他们日夜不缀地练习。   这些人将来会成为清漪园的看家护院,也会是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护卫。只是现在的他们还有些拿不出手。   端木阳的暗卫是个顶个的高手,那些孩子中有不少在习武方面都极有天赋,她想重点培养他们。   “你也是养一批暗卫?”   端木阳有些惊讶,江云漪收留了一批无家可归的孩子,他是知道的。她请人教那些孩子读书写字,又教他们云漪所学的那种奇怪功夫,他也知道。   只是他从没想过,江云漪会想要把他们培养成暗卫!   “我收留他们,不是因为我善心大发。我教养他们,自然是想让他们唯我所用!我教他们本领是给他们能够站在高处的机会,如果他们做不到,那他们只能永远当下人!   从我收留他们的那一天,我就把我的本意告诉了他们。我不会逼迫他们为我做事,但我会告诉他们,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也不例外。”   江云漪和端木阳边走边谈,他们既然心仪彼此,她就不会瞒着她想要做的事儿。   当初收留那么多孩子,很多人都赞她心怀慈悲,是一个大好人!却无人知道,她是不可能无原无故的当好人。   她给他们一口饭吃,当然不可能白白养着他们!就如清漪园从不养闲人一样,她又咋地可能花大把银钱和精力去养一批啥也没用的孩子?   她不是慈善家,她是商人,她得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我原还担心你心太善,原来你早就有主意了。我听说你不仅教他们读书识字,貌似是完全按照私塾的全体课程在教授他们,只不过有所侧重,对吧?”   端木阳虽然很忙,但对于江云漪的关注却永远都不会少,那些孩子他还特地让暗卫查过之后,才放心让江云漪去折腾的。   却不想这丫头早把这些人的未来安排好了,端看这些孩子肯不肯努力往上爬,只要他们肯努力,他的丫头就会给他们机会爬上最高处。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他丫头的能耐,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等待着机会来临的人,相反她是一个喜欢抓住机会,并懂得如何把握机会的人!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他们如果不争气,那就是他们的命!”   她给了他们比平常人更多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得全看他们自己,如果不能她也不可能拿着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去努力。   “阿二的伤估计没那么快好。以后他就留下来,帮你带那帮孩子吧。”   端木阳综合考虑了一番,决定把阿二留下来,如果阿二真能给江云漪带出几个不错苗子,将来也能就近保护他的丫头。   “就按你说的办吧。”   江云漪点点头,端木阳将她送到房门口,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声音里全是不舍:   “我就住倚水居,你好好休息。”   如果他晚上和他的丫头一起睡,他一定会睡不着。刚才丫头哭了那么久,现在需要一个好眠才能把精气神给补回来。   而他也得好好调息了一下身体,还要去办一点事,若丫头在他身边,他一定会分心的。   “我明儿要陪高子上山,想吃什么,就让厨房给你做。”   江云漪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目送着他离开才回了房。她知道他还有些事要办,自不会留他。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给对方留一点空间。她希望他跟端木阳之间能做到彼此尊重。   江云漪进了房间,沾了床,很快就睡了过去。第二日她是被高子和连同几个屁孩子一起叫醒的。   “姐姐,姐姐,该起床了!”   江小高避开青杏和银杏的看守,闯进门来,看见江云漪还在睡,就坐到床边想把她叫起来。   大姐昨儿明明答应他今儿要陪他一起上山的,怎么今儿早上到现在都没有醒。   “高子,你们咋地闯进来了?”   江云漪睁开眼,见高子和唐襄几个都在她房里,微微一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起身问。   “姐姐,你咋地了?你哭了么?谁欺负你了?”   江小高待江云漪睁开眼,才发现江云漪的眼睛肿得厉害,那一定是哭过了才会这样。   他不由着急,昨晚他离开时,姐姐明明好好的,咋地姐姐现在眼睛会肿成这个样子?   “没有,昨儿姐姐到药房调制一种药品,不小心弄到眼睛了,一会敷一下药就没事了。”   江云漪起身到梳妆台前,才发现昨儿因为哭得太久,把眼睛给哭肿了,好在她临睡前有敷了消肿的药,如果没有细看,这肿痕是看不出的。   “姐,你不要骗我哝。”   江小高半信半疑,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大姐比他要懂事,做事也比他有分寸,她一定能把所有的事处理好的。   “你们几个先去疏雨厅等我,姐姐梳洗一下就过去。”   江云漪笑着让匆匆进来的银杏把几个孩子带出去,青杏昨儿去照顾端木阳了,只有银杏在给她守夜,高子一定是趁银杏不备时,带着唐襄他们闯进来的。   “姑娘,对不起,我没把小少爷他们看住。”   银杏把几个孩子送回疏雨厅后,边给江云漪盘髻边解释。她刚才去给阿二换药了,一时不察才让江小高钻了空。   “无妨。阿二的伤好些了么?”   江云漪知道昨儿她走后,是银杏回来照顾阿二的,这一大早能让高子等几个小屁孩子钻了空,必是早早就起来给阿二换药才没看住门。   “他已经好多了,我刚刚给他熬了荷叶粥送过去。”   银杏知道瞒不过江云漪,只好老实交待。她刚才人在厨房,怎么可能看住江小高和唐襄他们。   “那你就留下来照顾阿二吧,我陪几个孩子到处转转。”   江云漪待银杏帮她盘好头发后,起身留下话后,就往疏雨厅那边去。她今儿穿的是普通的春衫,适合在山里和田间行走。   银杏知道江云漪跟弟弟妹妹在一块时,是不喜欢他们跟着的,所以就没有跟过去。   陪着这几孩子吃了早饭,江云漪让人一人给他们备了一个箩筐,然后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出门。   唐襄几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箩筐,在下人给他们背上之前,就自我研究了一番才背起来。   几个人兴高采烈地出了门,唐襄几人一路走一玩,正值春耕,有不少人早早就地在田地里忙和。   “云漪姐姐,他们那是在干啥啊?”   几个孩子看到有村民在地里牵着一头牛在前面走,后面一个人拉着犁在地上刨,刨出了一条垄,再后边还有人跟着一路走,一路把那垄给填平。   对于这样的行为,几个从没干过农活的孩子,自然是不能理解的。他们觉得他们把地犁开,再用人工把地给填平的行为实在是太傻了。   “这就是春耕啊。他们这是在点种,种的是花生,待到秋收时,地里就能长出花生来了。”   江云漪向前走了几步,这一户人家正在犁地种花生,一家人各自分工,又有牛和犁帮忙,很快地就种出了一条垄。   见到来人是江云漪,这家人也忙抬头跟她打招呼,又聊了一些家常才继续干活儿。   “啊?就这样牵着一头牛在前头走,后面在跟几个人就能把花生种出来么?”   几个孩子张大了嘴,花生在平日里也是他们的零嘴之一。他们怎么也搞不懂,花生竟然是这么种出来的。   “噗!你们不懂就别装懂。难道你们没看到,跟着犁垄后面的人手里拿着花生在点种,跟在点种之人后面的人填坑,地里面种了花生,待过些日子就会发芽,发了芽,出了土,秋收才能长花生。”   江小高一听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着他的几个伙伴就领着他们向前走了几步,告诉他们花生其实是这么种的。   哪里是什么牵着牛,后面跟着几个人就能种出花生的,简直是胡扯。太没见识了!江小高忍不住在心里喷话。   花生在他们这边可是很精贵的东西,以前他们家种花生也只是留下小部分,其它都是拿去换钱的。   “云漪姐姐,你可不可以跟他们说,也让俺们进去帮忙种种花生?”   几个孩子听到江小高这么说,心里万分的好奇,就想亲自下地去看看花生到底是咋地出来的。   “你们要是想学种花生,就到咱们自己的地去吧。”   江云漪笑着摇了摇头,就带着几个孩子往他们家自己的地走。清漪园可不是只种草药和稻谷,其它的农作物也是要耕种的。   比如花生、蔬菜、大豆等都要种一些,以备来年的用度。往前走了几步路后,远远就看到江大林带着数名清漪园的工人正在种花生。   “爹,唐襄他们想学种花生,你也教教他们吧。”   江小高笑嘻嘻地跟江大林打招呼。自从清漪园建起来,家里买了下人之后,大姐就很少让他和二姐下地干活了。   爹爹是个闲不住的,每到春耕和秋收都会亲自下地,就是在平日里也从不闲着。   “唐小少爷,他们都是贵客,咋能让人家下地干活?你这孩子甭不懂事!”   江大林正跟人配合着犁田、刨垄、点种、填土,见儿子和闺女带着那几个小贵客过来,忙停下来。   听到儿子说让他们教几个孩子种地,头摇成了波浪鼓,手连摆,说什么也不同意。   “伯父,你就教教俺们嘛,俺们保证不捣乱!俺们就是想看看这花生到底是咋长出来的。”   唐襄几个见江小高说不动江大林连忙在一旁帮腔。他们觉得下田是很好玩的活计,种花生啥的一定更好玩。   “爹,你就带他们一带,他们玩累了,玩脏了,自然就不想玩了。”   江云漪自然明白这几个孩子打啥小九九,那完全就是想玩。既然他们想玩,你若不让他们玩,就一定会惦记上,那还不如让他们玩个够哪。   “那好吧。高子,还有你们几个,一起教这几个小贵客怎么点种,怎么培土,好好教!”   江大林不想跟自家闺女强辨啥,反正闺女咋说他就咋做,不然又凭白惹她不高兴就不好了。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就跟着江小高及江大林指定的那个工人,让他们教他们咋种花生,咋填土。   江云漪知道这几个孩子平素都没下过地,上过山,所以早上的时侯特别让人找了适合下田上山的衣裳和鞋子给他们换上,这会子总算派上用场了。   花生地犁过之后,土地要比原先的还要松软,早晨一场春雨下过之后,最是适合播种。   几个孩子一下地,踩着那软软的,松松的黑土都觉得极为新鲜好玩,也不怕脏,调皮一些的,还伸出脚,可着劲地踩,越踩越欢腾,差点都忘了下地是干啥来的。   “没你们这么玩的,这地刚刚犁过,可不有任你们这么踩,这么踩一会牛还得再犁一遍。你们可不能这么添乱,要不姐姐可就要生气了!”   江小高看他们几个下个地踩个土都能玩上半天,不由翻了翻白眼,这些人啊,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好了,不准玩了,赶紧跟着高子和伯伯他们学种地,不然明儿云漪姐姐就不陪俺们出来了。”   唐襄玩得有些不尽兴,但还是喝令几个同伴不准再玩,颇有一点孩子王的架势,然后当先跟在江小高他们后面,按他说的点种、填土。   有几个孩子觉得填土和踩土差不多,就想死命地踩,却一下被江小高给拦住了。   “咋地,不是要填土么?这样不能填么?”   几个孩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收回了脚,将目光投到其它人家的地里,那里也有人跟在点种的人后面填土,填土的人都是小心地将垄沟给填平,从来不在上面踩。   “这点过种的沟只能将土给填平,可不能踩,踩得硬了,花生被挤结实就发不了芽,这一垄地可就全糟蹋了!”   江小高自幼就跟着种田,知道这种子和垄沟对他们的重要性,如果按照他们这踩法,他们这边这块地今年就别想长出花生了。   “听见没,听见没,不准踩,好好跟着,要不然以后就别来高子家玩了。”   唐襄听得江小高这么说,也赶忙对跟来的几个孩子道,然后学着别人家的孩子跟着江小高他们后面小心地填着土。   几个孩子见平素好说话的江小高沉下脸,也纷纷收起了玩闹的心态,认真学着怎么种地。   夫子可是说了,这一次放假是要他们来踏春的。待开学时,每人都要交一篇采春的文章,交不出来就打板子,就当他们在实践吧。   然种地一向都不是轻省的活计,这几个孩子开始只是觉得新鲜好玩,待这个新鲜劲儿过去,哪里还呆得住。   “好了,大家也玩累了,都上来,把衣裳整整,然后休息一会就上山。”   江云漪也下地跟着点种,点了半垄,看那几个孩子明明已经累了,却还强撑着,不由摇了摇头。   让他们体验一下农村的辛苦就好,可真不能让他们陪着多干活。   几个孩子听到江云漪这话,如蒙大赦,欢呼一声,就跑出了地里,在田梗边整理自己的衣裳和鞋袜。   “大家辛一些把这些位置重新整一下,回去给大家伙一份嘉奖。”   江云漪慢慢地走过几个孩子种地的地方,好在点种的时侯有给他们桔杆量一下位置,不然这垄地可全得返工。   不过孩子们第一次下田,填土这活没把握好,有些地方还是踩得太实,一样得返工重来。   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返工可是一件特麻烦的事儿,不过也没办法。来者是客,这些孩子全是高子的同窗,她得多护着他们些,只能让工人们多辛苦些。   “江姑娘,没事的。俺觉得,这几个孩子很懂事,您可不怪他们。这里就交给俺们就好,保管秋收时,这块地的花生啊,长得比其它地好!”   帮忙春耕的工人忙笑着回。江姑娘能带着江小高还有这么多小客人跟他们一起下田,那可是天赐的福份,他们怎么会怪几个孩子没把地种好哪。   “那你们先忙,我带几个孩子上山玩去!”   江云漪笑着点头,自己理好衣裳,又帮几个孩子一起理了理,小憩了一会才背上箩筐,带着几个孩子往上山的方向走。   “姐姐,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往村头那边传来了!”   几人刚走到一半的路,一阵锣声伴着鼓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上山的路离村口极近,声音是从他们平常上集市的方向传来的。   “是你五叔回来了,刚才俺家那口子回来时跟俺说,你五叔由县衙的人一路护送过来,拐进安云的时侯就让人敲起了锣,打起了鼓。这是报喜哪!”   落后江云漪他们几步准备上山砍柴的孙大娘听到锣鼓声也停下了脚步,见江云漪他们几个不明所以,与他们攀谈了起来。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天吼票,有票的妹纸赶紧交上来!   皇榜告示第128章:江家旺的新妻?   “姐,俺们要过去看看不?”   江小高听着那锣鼓声越来越近,翘首往大道的方向看过去,还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朝着这边欢欢喜喜地过来。   “高子,你不是说要带俺们到山上挖野菜掏鸟蛋么?这敲锣打鼓有啥好看的!”   几个孩子也有些好奇,但他们还是对上山玩比较感兴趣。江小高常跟他们说起山里的趣事儿,昨儿刚过来不好直接上山,今儿可不能再错过了。   “孙大娘,谢谢你啊,这热闹俺们就不去看了。”   江云漪看几个孩子对这个热闹并不是特别热衷,就对着孙大娘笑,然后就带着几个孩子继续往山上走。   没想到江家旺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昨儿他是故意先派人过来传信,然后今儿再赶回来,就是要让丰泽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江家旺带着荣耀回来了!   他这个五叔平日看着就不是一个低调的人,现在中了举,又得了官,当然不可能藏着掖着。   “没事儿,大娘也就说说,哪能真去看热闹。俺还得上山砍柴挖野菜哪!”   孙大娘待几个孩子走远了,才回过神来说了句,也背着箩筐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她可真没功夫看热闹,只不过江家丫头咋地一点都不关心她家五叔的事哪。莫不成这两家真的闹得没法再言和了?   孙大娘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管咋样,都不关她的事儿。   “姐,你还记得这条路不?那个时侯俺们在这里发现了野猪,俺们家的第一笔银子还是上山采药和卖野猪得的哪。俺记得俺们再往前走就是俺们采紫芝的地方!姐姐不是让俺一定要记得这条么?俺可是一直记着呢!”   一群孩子进了山一下就玩开了,一个个都想爬树上掏一掏看有没有鸟蛋,江云漪让他们别跑远,也时刻注意爬到树上玩的孩子。江小高则想起了旧事,跟江云漪聊了起来。   “我咋地给忘了!”   江云漪一拍脑袋才想起她曾经利用紫芝小赚了一笔,而发现紫芝的地方还有一样更为珍贵的草药。   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江云漪又惊又喜,忍不住抱住高子就香了他一口。   “姐!”   江小高睁大了眼,咋地也没想会从姐姐手里获得这样的福利,一下就傻掉了。姐姐一向疼他,但却少有亲密的时侯。   “云漪姐姐,俺们也要亲亲!”   几个孩子很听话,都不敢跑远,爬树自然也不敢爬太高,基本上都是跟着江云漪姐弟走,也时刻注意着他们在干什么。   猛然看到江云漪亲江小高的这一幕,几个孩子开始起哄,全数围了过来向江云漪要亲亲,有几个走得远的孩子听到这么大动静也跑回来凑热闹。   “去去去!这是俺姐姐,才不亲你们哪。”   江小高如护犊的母鸡直接挡在了江云漪的面前,不准他们几个靠近江云漪半步。他的姐姐,只能亲他一个,其它人门都没有!   “切!亲不亲是云漪姐姐说了算,哪能是你说了算。云漪姐姐,俺们也要亲亲嘛。”   唐襄等人才不管江小高哪,一个个都用一双无比纯洁无比好奇的眼睛瞅着江云漪。   江云漪一时有些尴尬,方才她确实激动了才会亲高子的。若不是高子,她还真把那事给忘了。   “云漪姐姐,早上我可是看到你跟那个漂亮哥哥玩亲亲了哟。所以俺也要亲亲!”   唐襄早上去端华院找江小高时,在倚水居院门口见到江云漪跟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在一起,二人显得极为亲密哪。   “唐襄你不要胡说,这话是能乱说的么!”   未等江云漪反应过来,江小高就火了。这个唐襄咋地可以这么败坏他姐姐,这话传出去,姐姐这辈子就完了。   “我,我是乱说,是乱说。云漪姐姐你不要生气!”   唐襄这才意识到,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见江小高跟他变了脸色,江云漪原本带笑的面容也凝了凝,急忙就改了口。   人家说童言无妒,但他知道很多时侯童言是会害死人的。他可不想害死云漪姐姐!   “没事儿,你们不是想挖野菜么?前儿南坡那边就有,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江云漪初听唐襄这么说确实吃了一惊,早上她去疏雨厅找高子他们的时侯,确实特意去了一趟倚水居看望端木阳,端木阳跟她使了好阵着脾气才放她走。   他们是一起走出倚水居的,当时端木阳趁她不备偷亲了她,他们在倚水居门口又纠缠了好一阵才分开。   那个时侯被唐襄看见了么?可是看见了又如何,她跟端木阳已经确定了关系,也不怕被人看见。   只是这个时代,对于男女之事是很敏感的一个话题。不要说是未出阁的姑娘,就算是出阁的少女如她这般跟男子亲密也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江云漪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在很多时侯有很多事情都在提醒着她这是在古代,她真的要怀疑端木阳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他总是那么毫无顾忌地对她又亲又摸,是吃准了,他这么做之后,她就必须认定他,嫁给他么?   以这个家伙的无耻无赖程度,兴许他就是这么想的!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江云漪已经名花有主了吧。   而这个主就是他端木阳!这个人啊,她真是拿越来越没办法了。   “以后再这么说我姐,你就不是我的朋友!”   江小高看着江云漪不生气,又见唐襄认了错,脸色才好了些,可一想到唐襄说的话,还是有些生气。   “我,我知道了!其实我看见是一个仙女跟云漪姐姐说话来着。”   唐襄知道自己理亏,即使他早上真看见那个漂亮男人跟云漪姐姐在一起也不能证明啥哪。   因为这世上哪有那么漂亮的男人,云漪姐姐又是个聪明人,咋地可能任一个男人欺负,那唯一能证明的就是那根本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真是的,明明是个女人还要扮成男人,害他误会了云漪姐姐,还让高子不待见他,简直可恶!   “噗!”   几个孩子齐齐笑出声,纷纷说唐襄这是给魇着了,说话颠三倒四的。然被唐襄训了几句后就不敢再笑,乖乖地跟着江云漪姐弟一起去采野菜。   然有几个比较皮的,还是依旧笑闹个不停。   “好了,别玩了,想要吃荠菜饼子,荠菜粥就赶紧挖野菜,不然回去什么都没得吃。”   江小高看他们几个还闹个不停不由板起来了脸。其实他是知道端木哥哥又来找姐姐了,唐襄说的事儿一定是真的。   这事他一定要找端木哥哥说清楚,他才不要端木哥哥把姐姐拐走哪。姐姐是他的!   “啥是荠菜,就是你手里挖的这个么?”   几个孩子终于不闹了,看着江小高蹲下来从地上挖出一簇翠绿色的植物,看起来非常鲜嫩,应该就是江小高说的荠菜。   江小高点头,教他们怎么挖野菜,几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儿,倒是干劲十足,不稍一会就挖了小半筐,几人齐动手,很快就把南山这边大半的野菜挖完了。   “好了,时侯不早了,想玩等回去吃完饭再带你们过来。”   江云漪任孩子挖野菜,她自己则去找草药,顺便到曾经采到紫芝的地方去走了一趟。   几个孩子也玩累了,一人背着一筐野菜往来的方向走,一路上自是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到处都能听到江家老四中举做官,风光回乡的事儿。   其实这事儿昨儿就传得沸沸扬扬,但由于前阵子江家因行贿一事入狱,没多久刚放出来,因此村里面的人虽然听说了这事,可多数都在望风,没敢大肆宣扬。   但今儿不同了,今儿江家旺回乡是敲锣打鼓,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江家旺不仅给老江家长脸,也给丰泽屯长了脸。   回到清漪园时,江云漪让江小高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回他的端华院,江小高知道这事儿他管不了,何况他确实有客人要陪,就乖乖听话,带着唐襄等人回了他的端华院。   “云漪姐姐,你不是说等咱们挖好野菜,回来你就做野菜饼子给咱们吃么?”   几个孩子不依,他们对清漪园跟江氏一族恩怨不了解,以为江云漪要反悔不给他们做好吃的。   “姐姐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不会食言。你们就算想吃,也得回去把衣裳换一换,再洗把脸,然后休息一下才有力气吃是不?”   江云漪笑着回。她也想多陪这几个孩子,可惜她知道上天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如果她现在就给孩子们做野菜饼子,兴许她还没将野菜洗好,事情就找上门了。   几个孩子想想也对,就跟着江小高回了端华院。江云漪让人将这些荠菜全收起来,拿到厨房,自己回了掬水院,让青杏银杏放水给她洗漱。   “丫头,去了这么半天,有没有想我一点点?”   端木阳从背后拥住不过分离半日的人儿,轻嗅着她刚刚洗浴过,却散发着少女清香的身子,眼神有几分迷离。   他的丫头好香,忍不住亲吻她的侧脸,再顺着侧脸往下,深深吮着她白净的颈子。   “你,你别闹了!”   江云漪被端木阳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这个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哪。   “我已经查到一些事了,你想听么?”   端木阳听话地停了所有的动作,只是抱着她的手臂却攸地收紧,将她拥得更紧,紧得有些疼。   “咋地了?”   江云漪握住他紧扣她腰间的大手,能感觉到他身体在说出这句话时的紧绷。   想着端木阳平素多淡定的一个人,此刻却这个模样,那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估计不小,不由就有些担心。   “丫头!”   端木阳无意识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悲凉,那丝悲凉漫进空气里,感染着人的情绪。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江云漪微转头噌了噌端木阳,端木阳才微微松了松紧抱的怀中人,江云漪腰间一松,转过体贴地回抱住他,语气温柔。   “好!”   端木阳紧紧地抱住怀中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他的丫头和他一样是一个渴望温暖的人,他不想让他的丫头有一个不温暖的家。   这些事他会处理掉,然后他就可以等着他的丫头长大,再给她一个温暖又充满温情的家。   可是昨儿他们就约定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准瞒着对方,现在他不告诉她,丫头将来知道了会不会生他的气?   “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做荠菜粥吃?”   江云漪嗯了一声,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打算亲自下厨,不管他遇到了什么,这个时侯她都应该尽量给他关怀。   “不!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够了。”   端木阳拉着她,不让她走。这个时侯他只想好好抱抱她,什么都不想,只要想着他的身边还有她在就好。   “那我们进屋里,我泡杯茶给你喝好不好?”   江云漪微笑,推着往里屋的方向走。这里可是澡房,这个家伙不管不顾就冲进来,就不怕人家看见哪。   到房中后,端木阳被江云漪拉着坐到榻上,看着江云漪想走,一个反手就拉住她,让她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抱着她的腰,整个人紧贴着她的胸口,以一个需要呵护的姿态霸着江云漪,怎么也不让她离开。   “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江云漪没想到这个家伙会这么粘她,而且越来越不像话,然她也敏感地察觉到他今儿很不同。   她本不想再问的,可他这个模样让她担心。   “是我母亲!你说她为什么那么狠心,难道我就不是她的儿子?从小到大她就不喜欢我,三番五次地想置我于地死。为了让我死,她一次又一次地装病欺骗我!   这一次宴峰来信说她是真病,我放下所有事务,马不停蹄地往京都赶……。丫头,我是不是很惹人厌恶,否则她为何非要我死才甘心?丫头,我这里好痛,好痛!”   端木阳不想去相信三子刚接到的消息,可是他不得不信。   那个女人为了能顺利骗过宴峰故意吃药弄垮自己的身体,就是为了让他回去,好在路上伏击他,好置他于死地!   是不是世上所有的母亲都跟那个女人一样只爱幺儿,不爱长子,甚至想让长子早点死,好让幺儿上位?   “渊,你不要这样!”   江云漪抚摸他痛苦受伤的脸庞,看着他狭长桃眸里一点一点漫延开的悲与痛,心疼地抱住他。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母亲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但她知道没有一个子女能受得这样的伤害,即使是强大如端木阳。   她从没有去刻意地了解端木阳的身世和背景,只是从他的行事和作风,她也能猜到端木阳绝非一个简单的人。   否则徐延不可能对他这么客气,福公公不可能那么怕他,而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截下封赏的折子,甚至让皇帝听进他的话直接把封赏给了她。   即使她的封赏里,云子澈也为她费了心,但她知道,皇帝更采纳并看重端木阳的意见。   一个能得到皇帝器重,且全心信任的人,她不信他会是一个普通人,也不信他真如她所见的这般温柔体贴。   他只是不愿在她面前露出他狠戾的一面罢了!端木,你护我,怜我,只愿把你最美好的一切展现在我面前,却不知我更想你能这样靠着我,拥着我,诉说属于你的一切。   “人人都说临渊公子魅色无双,天下之人无不趋之若鹜。我身在京中,权势滔天,却要故作残忍暴虐,才能将那一个个恨不得我早点死的人却一个个在我面前装作多疼爱的人推出门外。   皇帝器重我,太后心疼我,为什么那个女人却不能真心待我一次?丫头,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   端木阳将头深深地埋在江云漪的胸口间,语气里全是让人心疼的脆弱。   有些话他从来不对任何人说,在京都他肆意从容,甚至任性妄为,人人漾羡他,人人巴结他,人人讨好他,可从未有一个人真正的了解过他。   整个府里除了贴身的明暗卫及抚养他成人的祖母,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待他的?人人说他无情,可为何没人问问又有谁给过他真情!   他喜欢丫头,喜欢她敢于斥骂他,敢于反驳他,甚至还敢鄙视他,她从不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人,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   所以他用尽一切方法接近她,靠近她,甚至跟她装可怜,初始的时侯,他只是喜欢逗弄她,喜欢看她气呼呼的模样。   可慢慢的,他开始喜欢看她对他的无奈,对她的宽容,对她的不舍,自此在她面前装傻卖萌博同情成了改不掉的习惯。   他多希望他的母亲也能有他的丫头对他的一半好,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她恨他,恨不得他去死,他若不死,她永远不会心安,甚至为了让他去死,她无所不用其及。   “渊!”   江云漪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端木阳,比昨儿听闻她要放弃他还要脆弱,还要不堪,还要让她心疼。   这个集天生美貌和尊贵于一身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伤,为什么会有这样令人心怜的一面。   是谁塑造了这样一个他,让她的心跟着他一块疼?   一直护卫在端木阳身边的三子等人都自认对端木阳最了解,可是今儿他们才知道他们的主子有多不容易。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公子自幼就没感受过一点母爱,因为那个女人从来将公子视若无物。   若不是公子还有点用处,兴许那个女人连看都不会看公子。然那个女人即使是看公子时,也是想着怎么才能置公子于死地。   宴峰怎么就那么糊涂,那个女人三番五次地害公子,宴峰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何还要把那个女人的事传给公子知道?   若是宴峰没有传这样的信,那些兄弟就不会死,昨儿江云漪也不会莫名奇妙对公子说那些话,害公子急怒攻心,今儿又得到这么伤人的消息,让公子再次心伤。   那个女人真是太该死了!可是看到公子这么依赖江云漪,三子等子知道劝说已经没用了,那他们只有接受。   至少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公子感到温暖,只要公子高兴,他们就高兴,只要公子开心,那他们就开心。   只要公子喜欢,那江云漪就是他们唯一的主母!他们都是为公子而生的,一切皆会以公子为重。   “好好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云漪不知道怎么去宽慰他,因为无论怎么去宽慰也是无法抚平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造成的伤痛。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治疗他的伤口,希望不会让他这么痛。看着慢慢地她怀中睡去的端木阳,江云漪只望他醒来后可以不要再想起这些不愉快。   “丫头,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低喃的声音,紧握的双手,端木阳即使睡着也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愿放开,仿佛只要这样拉着,他的丫头就真的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了。   “是,我不会离开你的。”   江云漪看着他苍白憔悴的面容,早上她去看他时,他的脸色明明好了很多,难道她就离开这么一上午,他又出事了么?   是不是和昨儿一样,再次痛极攻心,又一次伤了肺腑?江云漪想到这里,忙抓起他的手,静静地把脉。   发现没事后才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掖了掖被子,心疼地抚过他安静沉睡的眉眼。   原来你的生活并不完满,原来你的心里也隐藏着伤痛,原来我们一直是类人么?   叹了一口气,江云漪起身离开房间,也许等他睡一觉醒来,就会忘了这些吧。就比如她!   “江姑娘,我能跟你谈谈么?”   三子待江云漪出了门,又确定主子真的睡着了,才跟在江云漪的身后道。   主子对江云漪用情有多深,他已经不想去追究了,但有些事他必须跟江云漪说清楚。   “到我书房慢慢谈谈吧。青杏,帮我好好照顾他!若是他醒了就告诉他,让他好好休息,我办完事就去找他。”   刚好她也有些事想问问三子。三子既然有时侯会装扮成端木阳,那他对端木家的一切一定非常清楚。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狠心的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端木阳在江云漪走后就睁开了眼,他的丫头啊,怎么可以这么好骗。不过他就是喜欢看他的丫头关心他,心疼他的模样。   至于那个女人,他早就不奢望了,他这辈子只要有他的丫头关心他,爱护他,想着他,念着他就够了。   那个女人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证明他现在有一个比任何都爱他的女人,她的叫云漪,江云漪,这辈子他唯一用尽一切方法想得到的女人!   丫头,如果我曾经脆弱过,那也会因为你而变得强大,因为一个脆弱的人是不配跟你在一起的!   “小七见过主子!”   一直没出现过的小七见到端木阳的手势,从一团黑色里走出,面无表情地给端木阳见礼。   “你和六子一起,把那个女人最看重的一切全毁了吧。这样她就没有精力再想着怎么害我,也就没有什么精力想着怎么把我拉下位,好让她的宝贝儿子顶上来!”   端木阳以前不是不争,而是不屑,现在他有江云漪,那么他就要为他们的将来劈开一条光明大道。   他绝不能等着他的丫头入门时,再受这个女人的迫害。她不仁,何怪他端木阳不义?   她既然想为端木霖铺一条康庄大道,那他就亲手毁了它!端木阳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血,魅惑而妖娆。   “属下领命!”   六子与小七一起跪下领命。他们都知道主子这一次受到了重创,不然是不会让他们二人出手的。   看来主子对那个女人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而让主子下定决心对那个女人出手的,除了这次的事件外,怕还跟他们未来的主母有关。   但这都不是他们关心的,他们只关心这一次能不能完成主子所交代的任务。那个女人经营多年,想要将她手中的线全部拔除,可得费不少时间哪。   六子与小七心灵相通,接过命令后,将任务过了一遍,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房间里。   端木阳闭眼上,想着江云漪的模样唇边笑意如春。丫头,你等着我,等着我用倾世之骋迎你进门!   江云漪与三子在书房中谈了很久,待她出来时,江大月已经在书房外等了近半个多时辰了。   而她自回来到现在,还没有用过中饭。   “云漪,你爹和你姚姨被村长请过去了。村长说要让你五叔在宗祠祭天,以谢祖先保佑!刚才派人过来让俺你捎个话儿,待你回来就去一趟。”   江大月知道江云漪回来后,就匆匆来掬水院找她了。她知道江云漪是有意避开江家旺,所以才放下一堆的事务带着几个孩子上山玩儿。   但云漪丫头似乎有更重要的事,就一直不见客,她等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书房这边见到她。   “我回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二姑姑总得让我吃了饭再走吧。”   江云漪对着江大月眨了眨眼,她是真饿了,而且这一次村长让她去做什么她很清楚。   她不怕别人说她摆架子,谁要人家现在全盯着她的钱袋子,好像她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哪。那赶紧,赶紧去吃,千万别饿坏了肚子。我先去宗祠那边看看吧,你吃过后再过来!”   江大月虽然等了很久才等到江云漪,但她又怎么可能让江云漪没吃饭就出门。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在多等会。   “二姑姑如果要去,就跟他们说一声,我可能会晚一些。如果他们等不住,那就让他们先散了吧。”   江云漪对于别人找上门来求她,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施舍样子的人实在是没兴趣,诚意些你就亲自上门来求,要不然就别想让她买帐。   “云漪,这会不会不大好?毕竟村长他们都在哪。”   江大月听江云漪这么说,想着这乡里乡亲的,老五中举做官也是好事,以后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云漪好歹要给老五留点颜面比较好。   “那就等我用过饭吧。”   江云漪想了想,只要江家旺不想着用他现在的官位来拿捏他,那她也会多给他一点颜面。   “成,那我先过去看看。”   江大月看江云漪肯听劝,就笑了起来。她就知道云漪丫头看事分明,否则也不会有今天了。   待江云漪用过饭到达宗祠时,已经是未时末了。   “哟,贤侄女您可来了,大家伙都等着你哪。快快快,快上坐!”   村长一见江云漪人总算出现了,忙起身笑容满面地迎她进来。这丫头现在可是他们丰泽屯的女财神,他这个坐村长的都不能不给面子。   “村长,您真是太客气了。你这样可是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云漪笑得比村长还要甜。村长这人还是公正,至少不会占着村长的位不做村长的事儿。   “贤侄女说笑了!”   村长呵呵直笑,江云漪做人做事还是很得人心的,就是对自家人太苛刻了些,这可不大好哪。   “云漪表姐贵人事忙,俺还以为云漪表姐不来了呢。”   江子丰见村长对江云漪这么客气,唇边也跟着挂起了笑,然那笑并不怎么好,至少他的语气给人感觉就不好。   “我本以为子丰表弟跟着五叔到京都转了一圈,这见识应该长了不少。不想还是老样子!”   江云漪笑容甜如蜜,今儿她并不打算再跟老江家的人闹翻,所以她并不接江子丰的茬。   然她又怎么可能任别人欺负而不还手呢。江子丰少时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江家对他的厚望并不比江家旺少,所以这个孩子自幼就被养成了过分骄傲的性子。   “子丰,有你这么跟表姐说的话么?还不坐一边去。云漪哪,你表弟被你五婶惯坏了,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江家旺训斥江子丰,他这一次虽然有兴中举做官,但回来后他才知道家里发生了多大的事。   现在他们老江家,就只有分出去的老四家还有一些家底,他们家就不用说了,早就被王氏那婆娘全败光了。   若不是他现在刚刚当了官,他定然把王氏给休了,真是太丢他的脸了!   “五叔说笑了,我可是一直知道子丰表弟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最懂事的一个。”   江云漪继续笑,并不给江家旺任何冷脸,这并不是因为江家旺当了官的原故,而是她认为对付某些人你就不能自己先生气,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她与老江家交手以来,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但她家损失了名誉,老江家也遭了报。   总体来算,自他们彻底分出江氏一族后,不管她用什么方法,老江家总能巴拉上来。   那这一次她就都笑脸相迎,绝不能再坏名声降到自己家。毕竟她现在身份和地位都不同,再跟老江家的人闹有失自己的颜面。   江家旺没想到江云漪应对得这么得当,即没有对他拍马逢迎,也没对他冷眼相待,反是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与他攀谈叙聊。   看来他以前真的是小瞧了他这个小侄女啊!据他所知这丫头跟平县的前县令及平县的众衙差的关系都不错哪。   而且他不过离开丰泽半年多,她这个侄女一越成为安云的风云人物,现在在整个安云镇,甚至整个平县谁人不知江云漪的大名?   然江云漪这话里话外听着是在夸奖子丰,可细细一琢磨分明就是在讽刺他教子无方。   这个丫头真是的,现在也学会这一招了。江家旺不由有些气闷,然一想接下来还有事要请江云漪帮忙就生生忍了下来。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雅斋兼百味药粥坊老板江云漪江姑娘吧。我是你五叔的好友,我姓顾!”   江家旺身边有一个面生的弱冠少年,笑着站出来跟江云漪问好,如果忽略他脸上延至额头一声红斑,这其实是一个很英俊的少年。   “您好,这位公子很面生哪。”   江云漪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只是他突然站出来跟她问好,她总不能不理会。但他自称是江家旺的好友,却站在他们丰泽屯的宗祠跟她说话就有些奇怪了。   而且她看这个人咋看咋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所以只能虚应着。   “在下听说浣州平县的风景不错,就随同江兄一起过来赏赏风景。”   顾姓少年的笑容非常温雅,整个人又磊落又大方,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至少江云漪对这个人的感觉不差。   然一个外姓少年出现在别人家的祖宗祠堂可是很怪异的,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丰泽屯有名望的人哪。   “江主薄哪,俺们这是在商量你为祖宗祭天的事儿,顾公子不好在这里吧。”   村长其实早就想对江家旺的说这句了,但一直没找到好的借口。若是以前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人直接把这位顾公子请走,可现在江家旺身份不一样,他带来的人怕也不是一般人。   江云漪听着村长的话,笑容微微一顿,随后又恢复自然。村长这口换得够快哪,这下连称呼都唤了。   是啊,江主薄!以后江家旺就是平县的主薄,大家得改口才成。   “家旺,你不打算把我们的事告诉你的乡亲和家人么?”   顾姓少年眨了眨眼,好脾气地继续笑着道。他会站在这里当然不是没有理由,只是这理由得由江家旺自己说出来。   而这个时侯他也不打算再称江家旺为江兄,而是很亲昵很自然地唤着江家旺的大名。   “呃,这位,这位是知府大人的表妹顾明婧顾小姐。我,我已经答应岳大人休妻另娶。”   江家旺犹豫了许久,还是将顾明婧的身份给道明。他原本还想着缓几天再跟大家伙说这事,可是顾明婧这么问,分明是不想给他缓和的时间。   “啥?你说啥?”   江家旺这话一出全场皆静,原本大家伙还想看看江云漪和江家旺这对甥侄如何打太极,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这江家旺刚当上官就想抛弃王氏这个发妻,另娶知府的表妹,这,这会不会太忘恩负义哪。   不过想想王氏做的那些事,貌似被休也是迟早的事儿。谁要王氏连个家都看顾不好,还把小儿子的命给丢了哪。   最愣的莫过于江传一,他一听五儿子这么说,直接就傻在了那里。他是想过休了王氏,再给老五娶一个,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老五会直接给他带一个这么贵重的儿媳妇回来。   皇榜告示第129章:厉害的新媳妇   “江家旺,你,你说啥?你说你要休了我?”   原本听到江家旺中举做官,去年被诊断出有疯病的王氏莫名的就好了。她原想着再多装两天,等到江家旺回来,她就翻身做主人了,可谁想她还没高兴两天,这个江家竟然想休了她!   “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和离,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能休了你。至于为何要休你,你心里清楚!”   江家旺回来的时侯听到幺儿没了的时侯不是不难过,但他很快就想到另一件事儿。   他这个官儿是顾明婧的父亲让诚王爷力保的,那个时侯他带着儿子用光了盘缠,也是顾明婧助他们父子在京都渡过了最坚难的日子。   顾明婧的父亲是诚王手下的一名副将,顾明婧因为貌丑一直没嫁,除了没人肯娶外,她自己也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   接下来的事其实挺奇妙,顾明婧竟然喜欢上他这个有妇之夫,而且还不顾一切想嫁给他,即使他言明他已娶妻,她也愿以平妻之礼嫁他。   江家旺经过多番考虑,答应了顾明婧的要求,愿娶她为平妻。他们二人的婚事是在京中由顾父亲自主持的。   然回了丰泽后,顾明婧却说要女扮男装先走访一下他的家,再听她的意思公开他们的事儿。   让他休王氏并不是顾明婧提的,而是他在回浣州时,顾明婧带他去拜访浣州知府岳知年时,岳知府亲自找他谈话,说只要他肯休了王氏,那他可以保他将来官运亨通。   一个小小的主薄之位他当然是看不上的,可是若没有顾明婧,他连这个主薄的位置都别想有!   现在王氏害死了幺儿,他正好可以明正言顺的休了她,如此也不会落人话柄。虽然这对他的官声会有影响,可是不要紧,他相信顾明婧会替他摆平这一切的。   “江家旺,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王桂香为你生了三个儿子,这么多年来省吃俭用供你吃,供你住,你现在做官了,发财了,就要一脚把老娘踢开!你的良心是被狗啃了啊?”   王桂香一听立马就火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好日子没过上,啥倒霉事全让她碰上了。   半辈子累死累活就为了供这个男人读书,可是最后却要落到被休的下场。凭啥她辛苦了半生,却要为他人作嫁衣啊!   王桂香越说越觉得自己特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往外掉。这半年多来,她天天承受着丧子之痛,这个死男人在哪里?   现在江家旺终于做官了,这是她半辈子的念想,可这个没良心的竟然想休她啊!   在场的人中虽然对王桂香不是很有好感,但王桂香待江家旺那可真是没话说。从另一个意义上讲,王桂香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除了没把幺儿照顾好,让幺儿枉死这事外,江家旺是没理由休妻另娶的。不过现在江家旺是一县的主薄,王氏做过牢的事儿就是他官面上的一个污点,这要的媳妇儿确实不能留!   所以这些人中即使有同情王氏的,也没人站出来说话。江家旺既然开了这个口,就说明他已下定决心休妻,他们这些人可不会在这个时侯自讨没趣。   “你可以为他省吃俭用让他读书,可是你能让他当官么?你不能!可是我能!你不同意和离也成,我可以跟你共伺一夫,但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别忘了你还蹲过大牢,行过贿,你是想让家旺以后在那些同僚面前提起你这个正妻曾经因行贿做过牢么?你就算不为家旺想想,难道你就不应该为子丰和子方想想?   他们二人将来跟着家旺就是当少爷的命。难道你想他们跟那些同属士人之子的小姐少爷们一起玩时,问起他们的母亲是什么人时,要他们说他们的母亲曾经做过牢?   如果你真的为他们着想,你就是应该果断的放手!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他们二人我会视如己出。你若不肯想想这些,我也愿叫你一声姐姐!”   顾明婧巧笑倩兮,美眸盼兮,那气质,那风姿即使有十个王氏也比不得。若不是人长得不行,如顾明婧这样气质的女子那求亲者一定能踏破门槛儿。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以顾明婧的气质咋地就看上江家旺这么一个有妇之夫,还带着两拖油瓶?   而且顾明婧的言谈举止决无可能是普通的小户千金,这样的人不可能因为貌丑而找不上夫家。   莫非江家旺真是个桃花命,所以才自小到大桃花不断?江云漪摇了摇头,不管这个顾明婧抱着什么目的嫁给江家旺,只要不来招惹她,那才不管别人家咋地闹腾哪。   现在由顾明婧对上王氏,那她就乐得在旁边看热闹,只不过以顾明婧的功力,王氏怕不是她的对手啊。   “你!好好好,成啊,要和离,老娘可以答应。但是老娘大半生都耗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一次若不是为了他,老娘也不会去做牢。老娘为了他弄得倾家荡产,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把老娘扫地出门?你说咋办吧?只要你能让老娘满意,老娘二话不说立马走!”   王氏一哭声戛然而止,心中翻滚着无边的痛意,然她生生地忍了下来,擦干眼泪,王氏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她听顾明婧这么说就知道她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对手,既然江家旺铁了心不要她,那她何必死赖着他。   不过要她这么走,没那么容易!她这辈子,这一生全交托在江家旺手上,若是江家旺不能给她赔偿就别想这么把她打发了。   “好,有条件就好办。我知道你为给家旺疏通,曾向府城的官差行贿两百两,加上你十多年来对家旺照顾有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本带利,我给你五百两,够么?”   顾明婧的笑容依旧,直接就从袖口中抽了五张百两的银票出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出手大方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一次性拿出五百两,可不是一般的富贵,在场的人全看傻了。   江云漪看在眼里,想着江家旺讨了顾明婧这样一个有钱的媳妇,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看来江家旺的酒宴钱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出,而她也相信顾明婧绝不会让她来出这笔钱。   不过这样一来,她想让县衙给她写过关的的税就更难了!得想个法子才成哪,不然她没办法从清风县引进水产过来,而她这边的一些特产也引不出去。   “老娘为江家旺生了三个儿子,累死累活大半生,什么好都没落着。区区五百两你就打发老娘?门都没有!”   王氏见顾明婧竟然如此大方,开始也愣了一下,但是她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她为江家旺做了这么多,现在要她把这一切全让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要她怎么甘心!   “王桂香你不要太过分。你害死幺儿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明婧肯给你五百两,我还不肯哪。”   江家旺知道顾明婧自己在京都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但他没想顾明婧一出手就是五百两。   他们家这么些年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五百两哪!   “现在整个江家一穷二白,我肯给你五百两是客气,是给家旺面子。要是你不识好歹,不要说五百两,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我劝你不要闹,如果你不想再进大牢呆个一年两年的话。”   顾明婧虽然大方,但她一点都不傻,哪可能给王氏狮子大开口的机会。五百两已是她的极限,她绝不可能再多拿!   这还是为了给江家旺圆脸面才给的,因为这样传出去不是江家旺不要王氏,而是王氏见钱眼开,自己要拿钱走人。   “好,你狠!五百两就五百两,不过儿子我要带走一个。既然子丰跟了你,那就把子方留给我。”   王氏确实想闹来着,然一听顾明婧这么说,立马就不敢闹了。这个女人一定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县衙大牢那个鬼地方她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进了。   只是她替江家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可能有把男人让给顾明婧,还要贴上两孩子吧,那她不得吃亏死。   “不行!子方是我老江家的骨血,绝不可能让你带走。”   一直闷不吭声的江传一一听王氏竟然想带走一个孩子,这事他咋可能同意哪。   新儿媳妇给王氏多少银子他管不着,但子方是他们老江家的人,他是不可能让王氏将子方带走的!   “不行也得行!儿子我必须带走一个。我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和离的女人想再嫁也不可能,子方我得留着给我养老。你要不能答应,那这五百两老娘也不要了,你们老江家想丢脸,老娘也管不着!”   王氏非常坚持,虽然她可以靠一身牙婆的本事再找一个男人嫁了,可毕竟她已经不再年轻,她不能冒这个险。   子方她必须带着身边,这样她还有可能能见到子丰,否则待这两孩子跟这女人亲了,以后还会认她这个娘么。   只有带着子方,以后她若想见儿子还可能找到机会,不然以这个女人的心机哪可能会给她机会啊。   “子方,子方才八岁吧?八岁你想让他给你养老,至少得等七八年。七八年后,你还得花钱给他娶媳妇,你觉得值么?而且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想嫁人可不容易。可若你孤身一人,又有工作又有钱,那可就是你挑别人了!”   顾明婧不知出于什么原由,再次出声。而且字字句句间全是为王氏考虑,说的话也极实在。   一般来说做为一个后母,私心里肯定不希望替别人养孩子。但顾明婧却没有这样做,一个不够,她还想要两个。   在场所有的人不免有些怪异起来,然后眸光不由自主的就投向了姚芳华。姚芳华嫁给江大林一年多,到现在可都没怀上哪。   而且姚芳华也是替人养孩子,但她福气好,现在江大林若不是早早娶了姚芳华,这十里八乡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嫁给他呢。   姚芳华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但她并不在乎,早在她嫁给江大林时,她就做好了准备。   众人见姚芳华那么淡定,然眸中的黯然还是能让人瞧了出来,纷纷猜测是不是江大林不准她再怀孩子,然后不知为何就有人将眸光投了江云漪身上。   江大林人那么老实,平日看着也很体贴姚芳华,应该不至于连个孩子都不给她,指不定是江云漪不希望姚芳华怀上。   因为若姚芳华有了孩子,谁还能保证姚芳华不会为了私心对江云漪三姐弟不好哪。   要知道现在清漪园家大业大,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江云漪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份动静,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姚芳华不能身孕的事儿,他们一家全知道,但其它人不知道。   “那是老娘自己的事儿,不需要你假好心。总之你们不把子方给老娘,就休想老娘这么痛快地答应和离。”   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咋可能两个都放弃。江家旺想甩开她,还想甩得这么彻底,想都不要想。   “等等!这样吧,江公,这事是你们的家事,你们回去再解决。俺们现在是要让家旺祭天拜祖宗。你总不能让大家们等着你们把家事解决吧?”   村长也想看热闹,可现在最主要的事还是给祖先祭天,让祖先们保佑他们丰泽屯多出现些如江家旺这样的人才。   “好!这事儿就等祭完天,我们老江家自己解决。现在谁都不准吵!”   江传一想想也对,这事可大可小,决不能在这个时侯说开,还是等一会这边的事一完,他们回家关起门来解决。   江云漪在他们这边吵闹的时侯,跟陈公、李公和自己的家人打了招呼。丰泽屯祭天拜祖宗算得是一件盛事,基本上丰泽屯的所有村民都会参加。   只是有资格进入祠堂的只有几人而已。她之所以会被请到这里来,除了江家旺还是她的五叔外,自然是因为她现在在丰泽屯的地位已不是先前可比的。   祭天的物品是早早就备好的,祭天的时间有些长,但是每个参加祭天仪式的村民都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不敬。   丰泽屯每一年冬季都会有一场祭天的仪式,主要是祈祷来年丰调雨顺,五谷丰登的。   但今儿的这个祭天仪式则是谢祖先赐福,让村里有出息的人跪谢祖先给了这个福份。   整场仪式下来后已经是日落时分。仪式完之后,村长代表江家人发表了谈话,主要就是丰泽屯出了江家旺这样的人物一定得好好庆祝,除了江家本家自己庆祝外,村里也得跟着庆祝。   要庆祝自然就要银子,而江家无需承担,由丰泽屯的村民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出到最后只有少部分家中比较好过的出了钱,其它人都表示出力。毕竟大多数庄户人家存的银钱不是要给儿子孙子娶媳妇,就是要留着应急。   “这样吧,请戏班子的钱就由清漪园出。就当是清漪园谢谢各位乡亲们对清漪园这一年多来的照顾,顺道给江五叔祝贺。”   庆祝的银钱凑不够,大家自然全看向目前村里最有能力出银子的江家四房。江云漪知道这事躲不过,但要她这么把钱拿出来给江家人花,她这心里碜得慌。   就算要花,也得用其它名义,以清漪园感谢乡亲们照顾为由,乡亲们看了戏记着的是她清漪园的好。   而不是江家旺中举,所有的人都要成陪客,来讨好他们。甚至请戏班子也是沾了他的光。   “这,这……”   村长也明白让清漪园全出这份不容易,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愿出这份钱,但名义却不能打着为江家旺庆祝的名义。   “村长若觉得这个法子行不通,那我就不搭上我五叔了。其实我早就想请戏班子过来唱几个大戏,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刚好您出来说,我就应了!”   江云漪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这话出口时,在场的人心里都在犯嘀咕,可是他们都不敢说出来。   “我和家旺虽然已经在京都由我父亲做主拜了堂。但在丰泽屯还没正式地拜过家旺的父母。不如趁着村长要给家旺庆祝的机会,我也点几出戏,银子由我出,大家觉得如何?”   顾明婧明眸浅笑,不过两句话就把这事给带过了。即没有落了江家的颜面,也没有让任何人都感到难做。   其它人听在耳里越发觉得江家旺是个有福气,这个媳妇儿娶得可比王氏不知强了几百倍。   看看人家这事办得多好,没落得一点痕迹,听在人耳里多舒服。   江家旺听得江云漪的话本来是很气闷的,他觉得江云漪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否则她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正想开口好好训斥江云漪一顿,顺便拿捏了下江老四,不想顾明婧却把这烫手山芋接了,还在几句话间就解决了。   一场战火于无声无息间就被顾明婧给掐灭了,还为她赢得了一个极好的名声。   “那就由村长安排去请戏班子,到时大家伙想听什么戏,随意点,我出我的,顾小姐出顾小姐的。”   江云漪不由抬头看了顾明婧一眼,刚好顾明婧也朝她望了过来,二人眸光在空中相遇,只是一顿,就转开了。   既然顾明婧想出头,那就让她出,她能借此把自己从江家摘出去最好。   “好,那就由我安排!”   村长见这两家自己达了成协议,他更乐得清闲,原本请戏班子的事儿就是江家人自己提出来的。   只不过当时江传一是想着让他出面,意思自然是希望由清漪园出这份钱。他也是考虑很久才开这个口。   现在事情由顾明婧出面,两家皆大欢喜才是最好的!   请戏班子过来,当然不可能那么快,也不是说请就能请到的,但确定请戏班子过来唱戏庆祝,大家都极是高兴。   丰泽屯的村民以前想听戏都得到镇上,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到镇上去,又不用自己出钱,自然人人都期待着戏班子早点来。   “好啦,时侯都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待请到戏班子,我再通知大家。”   村长见大家伙都那么高兴自然也就跟着高兴。看了一下时辰,让大家伙赶紧回去烧火做饭。   这么一说,大家伙自然就高高兴兴地散了。   江云漪回清漪园用过饭后,收到了云子澈的来信。因为前阵子一直非常繁忙,她与云子澈之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通过信。   信中也没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无非就是祝贺她新店开张,并祝她的新店生意兴隆等等。   除了信外,还备了一份礼物给她。这信和礼物本来是应该在新店开业之初就送来的,可惜在路上耽搁而拖到现在。   云子澈这次给她寄的小礼物是一块西洋的怀表,这东西在大周朝可是看不到。   然江云漪看着这份礼物心中的欢喜根本无以言说。怀着这份欢喜的心情给云子澈写了回信,在信中表达了对他的谢意,自然也回了一份礼物给他。   只是西洋怀表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收,她还真不知道要还什么礼物给他比较合适。   正想着,忽地就记得云子澈第一次给她写信时送的是一只草折的蚂蚱,说是他亲手折的,但礼轻情义重。   “礼轻情义重,你连草蚂蚱都送了。那我就送了一只自做的帆船,愿你能扬帆起航,无往不胜!”   江云漪想着就去寻了在清风县游玩时捡回来的一些贝壳,然后煮糊糊,开始用贝壳粘帆船。   备好了给云子澈的礼物后,江云漪又给小小写了一封信,写完才回屋休息。   第二日江云漪正在给高子和唐襄他们做荠菜饼子,连做还边熬了清热明目的荠菜苦瓜瘦肉粥。   “江姑娘,顾明婧下了拜贴,想见您。”   张夕将一张烫金的拜贴递给江云漪。顾明婧跟江家旺的事自昨儿祭天过后就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只是没人敢当着面儿说,毕竟那个顾明婧看起来笑眯眯的,却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否则以王氏的性子咋地可能任人抢了男人抢了儿子还不闹腾的,她是想闹腾,可惜比不过人家手段高明。   “是她一个人?”   江云漪接过贴子过了一遍,想起昨儿跟顾明婧的交锋,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顾明婧这个时侯来找她的目的,一定不单纯吧。   “是她一个人!”   张夕点头,若不是她一个人他还真不好把贴子递给江云漪,现在清漪园跟江家的关系很微妙,如今又摊上顾明婧这样的人物,确实有些不好办啊。   “请她到花厅,我一会就过去。”   江云漪将剩下的饼子全烙好,然后端着熬好的粥和饼去给高子和唐襄他们吃,净了下手才往花厅走去。   这个时辰多数人家都已经用过早饭,她只是趁着有空给孩子们做一些点心尝尝。   “我是应该唤你一声顾小姐,还唤你一声五婶?”   江云漪走进花厅时,见顾明婧正端着茶慢慢地,说不上优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她有些摸不准顾明婧的来意,但应该有礼数她是不会少的。   “我比你大好几岁,往小了说,你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为过。往大了说,我确实跟你五叔成了亲,就差在老家办一个酒席而已。你叫我一声五婶,我想我会更高兴!”   顾明婧笑着站起来,她天生爱笑,即使她脸上有缺陷,但她知道微笑可以降低一个人的防备心。   清漪园跟江氏一族的关系不好,她早就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要想办法让两家重归于好。   就算不能重归于好,至少见面的时侯不会脸红脖子粗。   “我们这里叫已婚的妇人都会称她一声嫂子或婶子,既然你是我五叔的新妻,那我就唤你一声婶子吧。不知道婶子这么早来找我有啥事么?”   江云漪微微一笑,叫了顾明婧一声婶子,却没把她当在亲婶子一般亲昵地叫一声五婶。   “云漪侄女开门见山,那婶子也不拐弯抹角了。婶子今儿来就是想请云漪侄女帮个忙,这是一点小意思就当是婶子请侄女儿喝茶。”   顾明婧从一个木盒里取出一沓银票,推到江云漪面前,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婶子真是大方,一出手就一万两。就不知道婶子想让我帮啥忙?”   江云漪看着眼前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笑了起来。顾明婧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她现在都未必能一下子拿出一万两现银哪。   “这只是见面礼,只要云漪侄女肯出手,后面的回礼绝不会少!”   顾明婧见江云漪见到这么多银票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中暗暗佩服。不过想到江云漪自己做生意,也许一万两对她来说不过是小钱。   “婶子要我帮忙,总得先跟我说说帮啥忙吧。”   江云漪端着茶慢慢地抿着,对顾明婧的诱惑丝毫不放在心上,她喜欢挣钱,但她只喜欢挣干净的钱,而且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创造金钱。   顾明婧这么大方,所求一定不小,别说她跟江家有恩怨,就是她跟江家没恩怨,她也未必会答应她。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就是想让你五叔多认识一些人。这不管是安云,还是平县,认识你的人,你所认识的人可不少。难道你就不能帮衬帮衬你五叔一把?”   顾明婧看江云漪还是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暗想着这小丫头油盐不侵倒有些难办。   “婶子能说会道,又是岳知府的表妹。我想只要您下个贴子,不管安云还是平县的乡绅一定都会给你一些面子。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上,婶子还是请回吧。”   江云漪不待顾明婧再说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想要借她的手直接拿下安云和平县众乡绅,想得倒美。   也不想想她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才积累的这些人脉,咋可能你说要我就给的道理。   “云漪,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拒绝得这么快?要不这样,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告诉我一声。婶子下次再来看你!”   顾明婧见江云漪拒绝也不恼,站起来面上依旧带着笑容,由着清漪园的下人带着她离开清漪园。   路上见到清漪园的人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直至走出清漪园,她仰头凝望着大门口挂着的那写着清漪园三个字的牌匾,笑容才慢慢的冷却下来。   江云漪,你一定会答应我这个请求的,我们走着瞧!段明婧在心中冷冷一笑,才转身离开。   顾明婧刚走没多久,又有人下贴找江云漪,说是慕名来瞧病的。江云漪马上让张夕把人引到了客厅。   “您就是江大夫吧,我姓田,叫田玲,这位是我姑姑田兰花,我们听说江大夫医术高明,今儿特地过来找您瞧病的。”   田玲是一个性子颇为爽朗的干练女子,她一见江云漪过来就拉着她旁边的一个小妇人,笑着跟她见礼。   “原来是田婶子和田姑娘,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江大夫。”   江云漪笑着请二人上坐,命人备了茶,问了病人的一些基本情况,才知道这姑侄二人也是安云人,就住在半夏庄。   半夏庄江云漪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去年雅斋茶点中毒一案就是从半夏庄那边发生的。   她记得她的三姑姑江大丽的夫家就在半夏庄,半夏庄同丰泽屯隔了三四个乡,但并不是特别远。   三姑姑在那件案子里也帮了她不少忙,过年的时侯三姑姑还来他们家走亲,只不过她当时在外面忙就没着人。   “我们是听大丽婶子说,她有个侄女医术不错,也到镇上了打听了一番,所以我就带着我姑姑抱着一线希望过来了。”   田玲将他们的来历说了一遍,可依然没有说到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到底要看什么病,是哪个人要看病。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哪位要瞧病,瞧什么病?”   江云漪例行问诊,自然得问问田玲和田兰花到底是哪个人想瞧病,又是瞧什么病。   “是,是我。”   田兰花听到江云漪这么问,忙抬起头,然后又极快速地低下头,声音如蚊地回答。   若不是江云漪一直注意着她们俩,听力又不错,还真没听清田兰花的回话。   “田婶子,你不用怕,来到我这里,你就尽管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你先跟我说说你是什么状况吧。”   江云漪对病人都是很耐心的,见田兰花很拘束,语气就越发地柔和,跟刚才接见顾明婧时完全是判若两人。   “江大夫,我,我,我不能生孩子,这,这,这病能治不?”   田兰花吞吞吐吐说了老半天,才把自己的病况说了出来,说完一双眼睛凝住江云漪,眸光里全是希翼。   她都出嫁快三年了,可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若是再怀不上孩子,她就没法再夫家再呆下去了。   “江大夫,你一定要帮帮我姑姑。一年多前,我爹我娘就四处寻找求子的方子,可是我姑姑不管吃多少就是怀不上。虽然我姑父心里不说啥,然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一直都想要孩子。”   田玲性子爽朗,又心疼她姑姑,所以说这些话时并没有什么顾忌。今儿带她姑姑来瞧病,还是瞒着她姑父来的,就是希望能偷偷地把姑姑这病给治好。   “我先替你把把脉,看看情况。然后你再跟说说你身体的一些具体情况吧。”   江云漪听后点点头,她知道在古代传宗接代被列为头等大事,所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指的就是这个。   细细地为田兰花反复诊了几次脉后,发现她是因为宫寒才导致不孕。确定了病因后,江云漪又问了一些病人平日的饮食,包括她的家庭状况。   因为治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如果田兰花不能坚持,或者没有能力坚持那就很难治愈。   先前她给叶夫人和吴夫人看诊,那二人都有能力提供她所开的药膳方,也能吃得起。   不孕症的一些药膳方子首先就得要求田兰花的经济能力可否允许她坚持到怀上孩子。   “江大夫,你放心,只要你有办法治好我姑姑,我一定能说服我爹娘和我姑父,按照你说的方子给我姑治病。”   田玲一听江云漪真有办法治她姑姑这个病,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赶紧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监督她姑姑按照她给的方子做吃食。   “那我就先写几个暖宫的方子,回去你们先照着吃吃看看。到时把你的一些症状记下来,过几天再过来复诊,回去后寒凉的东西不能再吃……”   江云漪一边磨墨一边叮嘱,待墨磨开后,就提笔写起了方子,在写方子时,她把一些平日田兰花不能吃的食物全写在了上面,包括一些相忌的饮食也一并写了上去。   “按照这么吃,我姑姑就能怀上孩子么?这,这得多久能见效哪。”   田玲接了方子,她家的情况还不错,所以这些大字她都认得,见到方子里全是吃的,也没问为啥,反正只要这些吃的能治好她姑姑的病就好。   “这只是这几日的试验方,我得让她先缓和一下才能对症下药。这几日你就照这个方子给你姑姑做吃的,一定要按这个来,不然没达到效果我就没法有效地给她开方。”   江云漪听田玲这么说不由笑了笑,不孕症多数都是跟本身的体质偏寒引起的,想要治好,得先把她这体质给改善,才能再根据具体的情况对症来治。   她给田兰花先开暖宫的方子就是想试试她的体质能否改善,又能改善到什么程度。   是不可能吃个几天就能治好的,而且这个也说不准,得治了,试了才知道。   “哦哦,对了,我知道了,谢谢你江大夫!这是诊金,我们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们下次再带过来成不?”   田玲自己想了想,就想通了,然后把诊金放到江云漪的桌案上。她来之前有到江云漪的药膳堂去问过了,如她姑姑这种病属于疑难杂症类,看诊会贵一些,加配方就要一两银子。   不过只要能治好她姑姑这病,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我是看人治病,既然你们是我三姑姑介绍来的,一两就一两吧。我派人送你们出去,记得到时侯得过来复诊。”   江云漪笑着收下田玲的诊金,将他们送出花厅,再交给下人带他们出清漪园。想着她把药膳堂迁回清漪园还是明智的,否则百草堂和其它的小药堂还真不用做生意了。   “江大夫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姑姑这病若能治好,我们全家人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田玲听江云漪这么讲,忙笑着回。她姑姑生性腼腆,加上这些年因不能生孩子,带了点轻微的抑郁症,可是她还是宁愿再相信江云漪一次。   “谢谢!”   田兰花也小声地对江云漪称谢,然后就由田玲扶着,由下人领着出了清漪园。她在心中祈祷着这一次一定要治好病,一定要怀上孩子。   江云漪忙了半天刚想休息一会,就听见管理库房的管事过来说,库房那边出事了。   皇榜告示第130章:脸皮比城墙厚   原来是库房的草药受了潮,有不少都发了霉。   “东家,都是我们管理不经心,这再过几日百草堂就要来收货了,你看这潮了这么多可咋办哪。”   李即中看着满库房受潮近半的草药,心里那个愁啊。他管理库房还没多少日子就出了这事,这以后江云漪还会把大事给他办么。   “没事儿,我看这几天除了早上会下几场春雨,其它时侯阳光都不错,让大家伙辛苦些把发霉的全数挑捡起来,受潮太严重的就拿到烘干房,看能不能烘干,不成的话就全数放到炕上摊开弄。”   江云漪见李郎中及几个管库房的丫头小厮都战战兢兢地看垂在一旁不敢说话,不由温言而笑。   草药受潮也不是人为,她不可能无原无故去发作他们,现在发现及时没造成太大的损失就成。   “好,那我马上召集人员从现在就开始挑捡,免得过一夜就坏不少。”   李郎中见江云漪不怪罪就松了一口气,想着以后一定要定期打开库房的门给草药通通气,决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草药进库房都要经过好几道程序,定期都会拿出来翻晒,咋地可能没几天就受潮哪。这也太奇怪了!”   有个专门负责照看草药的小厮,看着被翻查出来受了湿气的草药直犯嘀咕。跟着那小厮一起管草药的几人也纷纷附和。   “咋回事?”   江云漪眯了眯眼,也暗自诧异,自己动手又翻查了其它的草药,看着最里头的库房里发霉受潮得比外面还要严重的草药,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这些草药是赶着交给百草药送往京都的,过几天方掌柜就会派人过来运走。这草药如果只是受了点潮,挑捡起来翻晒或烘干就没事了,可发霉得这么严重,很明显这批草药定要废了。   她清漪园损失点没关系,可是百草堂那边可是把他们清漪园的草药列为上品,是要直接运往京都,给皇亲国戚用的。   这要是出了事,吃罪连累的人数也数不过来。   “江姑娘,这些根本不是我们暖房所产的草药,而且这些全是假药,您要不信就自己看看。”   李郎中自跟江云漪签了契约后,就被江云漪直接派来管理库房的草药。他将那些发霉受潮的草药拿给江云漪看。   “谁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江云漪看过之后,脸色更加难看,尤其是在一一查看过其它未运出去的草药居然全是清一色的假药时,她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就能形容了。   “这些草药全是年前收进库房,入库前都是经过检查的。烘干房那边不会有问题,只有能自由进出库房的人才有机会换草药。”   如果不是因为前些日子下雨,李郎中想命人将这些草药拿出来翻晒,在发现草药受潮进而发现其它草药全让人调了包,这一批药一旦进入市场那后果不堪设想哪。   “去请大总管他们过来!”   能自由出入库房的只有张夕、江大月、姚芳华、江武、李郎中,和她。而想打开库房除了她,其它几人取草药必须拿到三把钥匙,她很想知道是谁能当着另两个人的面把这些全换了。   很快张夕、江大月、姚芳华、江武就陆续来到了库房,姚芳华和江大月看到那些发霉受潮的草药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他们清漪园草药一直在防潮方面做得极好,从来就没出过差错,这一次咋会损失这么多草药啊。   “江姑娘……”   张夕看所有的人面色都不大对,这并不是因为那些草药受潮发霉的原故。而是另有原因。   “武表哥,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江云漪见江武一直不说话,虽然他以前也很少说话,但他性子温和,待人一直很诚挚,不像现在,看都不敢看她。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抓我去见官吧。不过这事跟我娘没关系,你不要为难她!”   江武见事情败露,痛苦的闭上眼,语气却极为平静。他知道这事早晚会被发现的,他庆幸李郎中发现得早,也不枉费他当初把草药换掉后,特地泼那么多水在里面。   “武儿,你在说什么?”   江大月莫名奇妙,根本不知道江云漪跟江武在说什么,可是听到江武要让云漪带他去见官,她一下就傻掉了。   “我那么信任你,把所有的财务都交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云漪捂住胸口,她实在难以相信她最信任的人竟然会背叛她。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批草药如果出去,毁得不仅是百草堂和清漪园的名声,还可能会把他们所有的人都害死么?   “等你查了帐,你就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江武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他能做的,他都做了,不能做的,他也做了,他知道云漪不会原谅他,也不会放过他,他只求她不要为难他母亲。   “是谁你干的?这话有这么难回答么?难道这个人比我们家对你的恩情还重要,也比二姑姑重要么?”   江云漪不相信江武会无原无故做出这样的事,这对他根本没有半点好处。而且清漪园出事,他和他母亲都逃不过去。   “武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给我说话啊!”   江大月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对。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其它知情。   李郎中只好将库房草药被调包的事给说了,还特别指明是一整批草药全被调了。   “什么!?”   张夕和姚芳华知道事情不简单,却怎么也没想整个库房的草药会全部被调包。这种事情,若没有内部人员参与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武儿,这事儿是你干的?”   江大月的头一阵晕眩,若不是李郎中在一边扶住了她,一定会晕倒在地,可是她依旧不能相信这事儿是她的武儿干的。   “娘,对不起,是儿子不孝!儿子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娘,你以后自己要保重!”   江武看到母亲的模样,很想过去扶着她,很想继续给他尽孝,可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母亲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你,你,你说,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云漪对你不好么?清漪园对你不好么?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起得他们!”   江大月痛心疾首,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教养出来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让她情何以堪。   “武表哥,只要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是谁,我可以既往不咎!”   江云漪深深地闭上了眼,她还记得那年春节二姑姑带着武表哥回来,对他们家是那么照顾。   可是这才短短一年多,当初那么诚挚的一个人都知道怎么来背叛她了。而且还是最沉痛的背叛!   “云漪,你不要这么善良,你从开始就不应该这么信任我,我不值得你信任,也不值得你原谅!这事,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江武紧握着拳头,痛苦地猛砸着自己的脑袋。他真是糊涂啊糊涂,即使他在那草药上做了手脚又怎么样,他依旧无法赎他的罪。   “武儿,武儿你别这样!你告诉我,告诉娘,告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知道你是乖孩子,你不会这么做的。”   江大月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么没有良心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近日情绪不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见儿子这样伤害自己,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是她知道这事儿儿子居然认了,那就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娘,你别问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江武依然痛苦地砸着自己的头,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他不能说,他不能说,他绝对不能说。   “想要避过这么多的耳目将整个库房的草药全换掉,你一个人一定做不到。二姑姑管采买,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你们母子联合外人想要置清漪园于死地!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江云漪养了一个白眼狼,让他差点害死了我,害死所有跟清漪园有关的人!?   你不说,你不说,那就让你和你母亲一起去见官吧。你不仁,我不义!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张夕,带他们去见官,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让他说出幕后主使!”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语气沉痛却面无表情。背叛她的人若是不付出点代价,那以后背叛她的人就会越多。   连江武都背叛她,她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江云漪你真的要学会长大,学会识人,否则将来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云漪,云漪,姑姑没有背叛你,姑姑没有!姑姑真的没有!”   江大月听到江云漪的话,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滚了出来。她一直知道云漪太辛苦,所以拼尽一切想要帮助她,想要分担她,她又怎么会背叛她啊。   这孩子她是一直当成亲闺女一样的疼,她怎么舍得伤害她?云漪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的心里一定对她非常非常失望,也对亲情越来越绝望。   如果将来小小和高子不能陪她到最后,那她可怎么办啊!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任她这么误会她,她绝不能让她对亲情感到绝望。   她不能!她绝对不能!可是她要怎么办啊!云漪不相信怎么办?怎么办?   “武表哥,你看到姑姑在哭了么?你要她陪着你一起做牢是么?那我成全你!”   江云漪对江大月的哭喊声视而不见,只是看着江武语气没有了沉痛,只有威逼。   既然她的付出别人看不见,那她就让自己的心变得硬起来,如此即使别人想伤害,它也不会那么疼了。   “云漪,不关我娘的事,跟她无关!她从小就疼你,她怎么可能害你哪。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做的!跟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武看到母亲那么痛苦,赶紧抱住她,看着江云漪眸中慢慢的再也没有刚才初听此事的风云变幻,而是沉静如一湖静水。   他的心突然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说!说指使你的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被换走的草药在哪里?除了让你换草药之外,他还有没有让你干别的?说出来,说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你就不要怪我,不念亲情。”   江云漪轻轻地闭上眼睛,语气轻轻淡淡,无波无澜,然所有的人都听得出,如果江武不按她说的做,她一定不会手软。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江武咬了咬牙,还是不愿说出实情。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说,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好!很好!非常好!张夕,还愣着干什么,带他下去。”   江云漪连说三个好字,也不愿再与江武多费唇舌。他现在不说,她总有办法让他说!   “等等!云漪,我知道武儿对不起你,他对不起你,就是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剐,姑姑都认了,但姑姑请你,请你相信,姑姑从来没有背叛你,从来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江大月擦干眼泪,站直了身,去请求江云漪。她多想陪着这个孩子走完一生,多想看着她披着大红嫁衣的那一天。   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云漪,我的孩子,姑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如果你能让你儿子说出实情,我就相信你!”   江云漪微微一笑,有些残忍地回。江大月待她诚,待她真,可是她的儿子却背叛了她,还差点害死那么多人,如果她今儿不能知道谁是主使,那她如何对得起这些靠她吃饭的人?   “武儿,是娘没教好你,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你既然不肯说,那娘,娘就以死谢罪!”   江大月说着说着,直接一头就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别人想拦都来不及,头磕上去,血一下就冒了出来,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江云漪的心紧了紧,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江大月额上的血直冒,冷眼瞧着呆住的人们手忙脚乱起来。   “娘!娘!娘!放开我,放开我!娘!”   江武死命地挣开拉着他的张夕等人,扑到了江大月身边,眼泪汹涌而去,痛苦地嚎叫了起来。   “武儿,我们做人要讲良心,千万不要做出让人戳你心窝子的事。娘知道娘没用,娘不能你好吃好穿好日子过,要不然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了!   乖孩子,你告诉娘,你这是为什么啊?如果你不说,娘就是死也会死得不安心的!难道你要看着你娘带着满心的悔恨离开么?”   江大月脸色苍白地看着后悔莫及的儿子,她不知道儿子在顾忌什么,可是她知道如果儿子不说出主使,今儿这计没有成功,一定会想另一计,到时清漪园一定会陷入危机。   她反正也活不成了,既然要死,那也要死得值,她绝不能让儿子再做出对不起老四家的事儿。   “我不会说的,我不能说!你们不要再逼我了!娘,娘,娘对不起,对不起!”   江武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抱着江大月一直说对不起。   “云漪,不管怎么样,这事我们慢慢查。可是你姑姑这样子怕是不行了,我们还是先救你姑姑吧。”   江大林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不懂得这些草药被调包会有什么后果,可是江大月是他的亲姐姐,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   “江姑娘,大月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相信她不会背叛你的,请你救救她!”   张夕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江大月,心中一阵不忍,直接就跪倒在江云漪面前,其它小厮丫头见此,也跟着跪了下来。   江大月平时待他们极好,他们一直没法报答,只能在这个时侯出面,希望江云漪能放她一条生路。   “李郎中,给她包扎一下。”   如果连二姑姑都不能逼江武说出实情,那还有谁能逼他说实情?而她是不可能逼死江大月的。   江大月见自己都这样了,儿子还是不肯说出实情,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江武看着心里极为不好受,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李郎中摇了摇头,让人帮忙把江大月抬扶起来,有机灵的丫头老早就去取了李郎中的药箱过来。   清漪园的下人们都知道江云漪待江大月母子不一般,绝无可能看着江大月磕死不管。   再说江大月平时待他们那么好,他们就算担着风险也不能让江大月出事。   “将二姑姑送回她自己的院子,留个人照顾她。把江武押到我书房来!”   江云漪此刻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吩咐完后,就当先起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她知道即使把江武单独叫到书房也未必能问出什么,但她至少得试过才甘心。   “云漪,那这个……”   姚芳华看着这些草药,知道这事也必须马上处理,否则过两天百草堂要来取药,如果拿不出咋办。   “将暖房中准备截苗培植的草药留下种苗,其它全栽了,看看能凑齐多少,如果凑不齐,从今儿起所有经过培训的人员全数上山采药,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给百草堂的药。”   正值春耕,清漪园原本就特别忙,但主要还是要将药苗全数移在进各暖房之间栽种。   清漪园里有的草药是可以截苗再生,这种培植方法比用药苗栽种的成活率要高,而且生长率也快,一般以截苗再生法培植的草药在秋收时就可以采收了。   而药苗培育虽然依然可以在秋收时采收,但产量却不高。今年江云漪本来是一边以截苗的方式培植草药,另一边用药苗的方式培植。   药苗培植主要是要卖给乡民,截苗培植是要自己进行栽种,坐等秋季大丰收。现在发生的这种事,江云漪只能打消截苗培植的方案,待把这个难关渡过后再说。   不过现在全数将暖房的草药采收,只留种苗的话,今年秋收的产量一定会直线下降,这事她必须找百草堂的人说明一下。   “江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查出跟江武合伙把草药换掉的人是谁。”   张夕见江云漪做出这种决定,知道如果不能追回被换的草药,那他们清漪园今年的收益不仅会大大受影响,连名望也会下降。   “能够自由出入清漪园的车马,只有每七日一次的对外采买。你派人通知张元他们,看看近几日前清漪园的采买车辆到底去了哪里!”   清漪园平日也就只有采买的车出入无需查看,能大量把草药偷偷换掉的也只有这个。   江云漪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猜到,只是她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追回。而且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张夕叹了一口气才领命而去。他其实很想去看看江大月的,可这事如果不能马上处理好,江武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   他搞不明白江武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想不通都到这个地步了,江武为何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书房里。   “现在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江云漪相信江武有苦衷,所以她愿意多给他一次机会,只要她肯说,那她依然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柳成!他抓了溪儿,逼我拿赎金,还逼我把库房的草药全换了。我把你交给我周转的现银全给他了,他还是不肯把溪儿放了,我只能听他的话将库房的草药换了。”   江武知道江云漪的书房是清漪园里极安全的一个地方,只有到了这里他才肯说出实情。   他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这么做的!   “溪儿?那个管理内厨房的小丫头?”   江云漪知道柳成不会放过她,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侯出手,而且居然选择一个小丫头就差点把整个清漪园连根拔起。   不对!柳成这次不仅要报复她,他还想利用她,再次把百草堂推上风口浪尖。因为这一次的草药是要直接运送回京进献给那些贵族使用的。   凭云子澈对她的信任,很可能不会检查这些草药的真假,若就这么被送进宫,绝对可以给云家一个狠狠的打击。   真狠哪!她就知道柳成突然出现在清风县目的绝不单纯,可她没想柳成转了一个圈又转到安云来使诡计陷害她!   “那一次我带溪儿一起去采买,刚好被柳成给瞧见了。他抓了溪儿,却放了我,要我按照他说的话做。我喜欢溪儿,我不能看她出事,所以我就答应他了。我没想要背叛你,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不要怪罪我娘!”   江武抱住头,已经无力去诉说这件事的原委,这几日对他来说简单就是一场恶梦,他恨不能永远不要再经历。   他不想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找任何借口,可是他不能看着母亲被云漪冤枉,他也不能看着溪儿去死。   “草药呢?那批草药在哪里?”   柳成那个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如果不能彻底除掉他,一定会后患无穷。可现在最重要还是要知道那批草药的下落。   云子澈跟她说让她慢慢挑一批最好的草药,他要运送回京,直接交到太医院那边。   所以这一批草药他们都是精挑细捡出来的上品,就这么被人设计了去,江云漪哪里会甘心。   “在金地主家的仓库里。他买通了金地主,在年后时就开始挖地道,刚好通往北苑的库房。通道是在几日刚刚打通的!”   江武是在一次检查库房时发现不对的,可是他来没得及通报,就被人给抓了,直接抓着从地道走,出了地道便是金家的仓库。   “柳成让你亏空帐目,是想让我的资金周转不灵,到时侯他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我谈条件是么?”   得到了草药的下落,江云漪自然就关心江武亏空帐目的事,她很想知道钱庄里还有多少银子能供她使。   “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我只是拿了这个月你给我周转的银钱给他,其它都没有动。”   江武已经不打算在隐瞒任何事,便将他如何亏空雅斋的银钱,又是如何与柳成交易的事儿全说了。   “为了一个女人,你背叛你的亲表妹,背叛清漪园,甚至不管你母亲你的死活!武表哥,你觉得值么?”   知道了想知道的后,江云漪还是愿意叫江武一声武表哥,但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叫他了。   即使江武在这个时侯老实交待这些事,但他先前隐瞒不报,还有意亏空,她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为她必须给其它人一个交待,否则以后她将无颜面对这些靠着她吃饭的所有人!   “他们是在三天前的午夜把草药调包的,你要是现在去找兴许还能把草药找回来。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这件事跟我娘无关,我希望你不要迁怒她!”   江武在说出这些话时,显得很平静,他在做这些事前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他其实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现在他终于解脱了!只是他多希望溪儿能够没事,娘亲也能平安!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去看看二姑姑吧。”   江云漪让人把江武带下去,开始思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既然人家都把主意打到她家了,她怎么招也要还回去。   入夜时分,江云漪跟端木阳借人从金家挖到清漪园库房的秘密潜入,直接将还在金家仓库的那批草药又给调了回来。   不过这批草药已经被运走了一半,江云漪只有将白天的那些假挑捡好的,调了一半回来。   既然柳成想利用卖假药的事陷害她,她返回来连本带利地还给他!秘密将草药调回来后,江云漪对清漪园的人下了死令,让他们不准把这件事给泄漏出去。   清漪园的人与清漪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是听从命令不敢乱说。而且发生这事时,江云漪已经把不相干的人员全数调开。   只是江武被软禁,江大月昏迷的事是始终瞒不住,所以江云漪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但是损失了一半草药,又损失了一个月的流动资金,这让江云漪还是极度的不爽。   直接给温逸去了一封信,要他帮忙拦截所有出入水陆的商船,让他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她的草药给截回来。   但又不能让人发现这事跟她有关!   当温逸接到这么一封莫名奇妙的拦截信时,就调了属下让他们时刻留意近日进出浣州各个码头的物品,只要是药全给他截了。   然当温逸知道这事居然又跟柳成搭边时,他就火了!这个柳成有没有完,上次玩了一次在茶点中下毒暗害,这一次又玩同一招。   他正想命属下务必把柳成给他逮住了好好惩治一番,江云漪的信又来,说只让他截下这一批,下一批一定要放柳成过去。   温逸相当郁闷,但还是照江云漪的意思把截到的那批草药给送回了清漪园,另一批草药直接放柳成的人过去。   江云漪在接到温逸来信说那批草药已经按她所说放柳家人过去,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   而江云漪收到温逸的回信时已经是三天后,只是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日柳成竟然会亲自找上门。   “江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上次一别,本公子可是记忆犹新!”   柳成还是如先前一样故作风流,只是在事隔半年多再见江云漪时,更多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感觉。   若不是遇上这个小女子,他想他也不会一直倒霉到现在。不过还好,这一次的计谋他总算成功了。   “柳公子别来无恙,其实我对柳公子的印象也一直很清析。”   江云漪搞不懂柳成为何会突然来访,他不是更应该躲在背后,等着百草堂过来交待货物时,才会对百草堂动手,顺便把清漪园一并收拾了再来么?   “我只是听闻江姑娘有一手好医术,所以特来求医,顺道跟江姑娘做一笔生意。”   柳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他的病必须治,否则他还有什么资格跟家族里的人斗。   “我的诊金,我怕柳公子付不起!”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真不懂柳成咋地就有脸来找她治病哪。这个人前脚刚陷害完她,差点就把她给整死了,现在居然敢跑来求医?   “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多少银子都好商量。”   柳成知道江云漪是不可能轻易给他治病的,谁要他们的初见那么不愉快呢。但他相信江云漪会答应治他的!   “柳公子一定不知道我有三不治。不要脸的不治,脸皮厚的不治,得罪我的人不治!很不巧,柳公子貌似三样都占全了,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江云漪挑了挑眉,笑容深了三分。柳成,你现在竟然还有心情找我治病,难道你不知道你马上就要很倒霉了么?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江姑娘,你说是吧?”   柳成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又恢复常态。江云漪就是属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不过现在还不是跟她闹翻的时侯。   “嗯嗯,这话很有道理!可是我不认为我跟柳公子之间有什么共同利益。要不柳公子说来听听?”   江云漪点点头,有些诧异柳成这个公子哥竟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爆走。看来他所求之事一定不小吧。   可这个人的脸皮怎么可以厚成这样哪,他这是一边想着怎么把她整死,一边又拿着所谓的好处来诱惑,是打算双管齐下么?   “你跟百草堂的合约到期了吧?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的话,我可以出比市价高出一成的价收购清漪园的草药。”   柳成直接说出来意。他费了那么多心机,本来想让江云漪跟云子澈一起玩蛋的,可是昨儿他看了从清漪园这边调包的草药,那些草药的成色可比一般的草药要好太多。   如果他能争取跟清漪园合作,那他就更有机会将云子澈打到永不翻身。若不是因为清漪园的药好,他可不会任这个小丫头这么对他说话!   “柳公子如何知道云子澈不会出比你更高的价呢?”   这个死渣渣,调包了她的药知道她的药好,所以才迫不急待地想要来跟她签约吧。   她跟百草堂合作看中的是百草堂的信誉,如柳成这样的人她才不信他会好好做他的药材商哪。   与这样的人合作,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真当她江云漪是傻子么!   “云子澈做生意向来不会让自己吃亏。这样,我再多加一成,如果你的草药能一直保证质量到时我们可以再谈。怎么样?”   清漪园的草药确实好,多两成价格他还是能承担的。再过几个月又是三年一度的皇商大选,此次他一定要让柳家顶掉云家的地位,到时他就多了一份争夺家主的筹码了。   倘若他能顺利签到清漪园的单子,他就不信斗不过云子澈!   “我跟柳公子彼此不熟,又有怨在前,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比云子澈更值得我信任?”   江云漪见柳成如此认真,倒是收起了先前的态度。她也不想跟柳成这样的人成为敌人,但是世事难料,偏偏她莫名奇妙的就成了柳成对付云家的一颗棋子。   现在这个人知道她比做棋子更有用,就想来跟她谈合作。倒还真把她当成一个傻子在耍,不过柳成这个人心机那么深,实在小看不得!   “我承认我们先前有所误会,但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对付云子澈。如果你还在为先前的事耿耿于怀的话,那你不妨留下一句话。你希望我如何表现我的诚意?”   柳成见江云漪这一次总算有所意动,也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总之他就是打定主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签下清漪园的单子。   “柳公子要诚意是么?那我先带柳公子去个地方!”   江云漪听到柳成这么讲,脑中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主意。柳成啊柳成,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可千万别怪我哪。   柳成见江云漪带他往北苑的方向走,眼神不由闪了闪。他虽然是第一次来清漪园,但对清漪园的布局却了如指掌。   这丫头不会已经知道他把北苑库房的草药调包了吧?难道江武已经把这件事跟江云漪说了?若真这样,也就难怪江云漪会这么不待见他了。   “这些草药,柳公子应该觉得挺熟悉吧?”   江云漪将柳成带到放置那些假药的一个小隔间,除了挑出来的部分又给她重新把自家的草药调回来外,剩下这些潮湿发霉的被她暂时扔在隔间里。   原本她打算将这些假药全部烧掉的,可想想这些虽然是假药,但这些药倒是可以提炼成肥料,全当废物利用了。   柳成笑了笑没说话,他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这些假药发霉被江云漪瞧出了端睨。   他已经猜出几分江云漪叫他过来的目的了!   皇榜告示第131章:我整的就是你!   “我想我不必再叫我表哥出来跟柳公子对质了吧?柳公子不是想要诚意么?那你先说说你准备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吧!”   江云漪看着柳成突然尴尬的脸,笑容深深。如果柳成真想跟她合作,那他只能把这些假药全给她换成真药,不然就给她赔钱吧。   如此她就可以考虑跟柳成好好合作合作!   “我可以赔,而且可以赔双倍。但这些草药你必须交给云子澈!”   柳成知道江云漪已经知道真相,也就不再装下去。他本来还想着江云漪把这些假药卖给云子澈,到时他就可以让云家身败名裂,甚至直接获罪。   现在既然被江云漪发现了蹊跷,那他就更要签下清漪园的单子,否则今年的皇商大选他一定会输给云子澈。   “如果这就是柳公子口中的诚意,我想你可以请回了!”   江云漪冷冷一笑。这个柳成还真是死性不改,竟然还想着利用她对付云子澈,真是荒谬。   “好,人人都说江云漪做生意最讲信誉。刚才是柳某失言,还请江姑娘不要见怪!”   柳成不得不退了这一步,否则江云漪一定不会同意跟他签约。那他就等打败云子澈再跟这个丫头好好谈谈哪些人是她不能得罪的。   “没有了草药,我就会失信于百草堂,那就是我违约。而造成这个后果的人全是因为柳公子,那柳公子除赔这批草药钱,是不是也要把我的违约金一起赔了,才能显出柳公子跟我的合作诚意呢?”   江云漪抓起一把霉掉的草药,唇边慢慢地勾起一抹弧度,笑容浅浅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好似被人换了草药也没什么。   “你等我七天,七天后,我把违约金和这批草药的钱给你带过来。不过你必须准备好签约的契纸。”   柳成原本想把运出去的那批草药给江云漪再给送回来,可一想到船是走水路去的,估计现在已经出浣州,追怕是赶上不了。   现在就当他花钱买一个可以斗垮云子澈的一张牌,只要能让云子澈翻不了身,那他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好啊,只要七天后你把钱带过来,那么一切好说。记得把今年的订金一起带过来,要不然我可是不签的!”   江云漪笑开了眉眼,对柳成的语气明显比方才好太多了。柳成啊柳成,姑奶奶就等着你把银子给我送过来,到时姑奶奶再跟你慢慢地算这笔帐。   “这么说我们这算达成协议,也就等于我们是朋友了。那你现在应该可以为我治病了吧?”   柳成见江云漪笑得眉不见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一下子就要讹走了几十万两银哪。   不过为了皇商的位子,几十万两又算什么!   “那当然,柳公子请!”   江云漪笑容满面地请柳成往回走,这一次她保证一定给柳成好好治病。当然,这是有前提的。   只是她看柳成的面色挺正常的,根本不像有病,难不成他的病必须诊过脉才能知道?   “不知道柳公子要看的是什么病?先前有瞧过么?大夫是怎么说的?”   到花厅后,江云漪让人重新给柳成上了茶,这一次可是经心了不少。   给柳成递的是适合男子饮用的矛根荠菜茶,这茶是她给雅斋推出的新品茶,此茶主要效用是固精养肾。   而她几日前之所以采那么多荠菜是为了做蜜枣荠菜菜给端木阳治内伤吐血的。前阵子端木阳因她而伤了内腑吐了那么多血,这个茶刚好有这个疗效。   她也因此研制出以荠菜来制茶,继而推出雅斋的新品药茶,各类荠菜菜已经于前儿就开始向客户推出,听说效果还不错。   而且荠菜本身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不管做菜还是熬粥都是极好的选择。用以入药主要看重它有护生草之称,能补心脾、益胃和中,并长于止血,对于各种出血都有疗效。   “我,我,我……”   柳成正想问问给他喝的是什么茶,味道怎么跟其它茶那么不同,不想江云漪已经开始问他的病情。   实话说要他对一个女人说他得有这种病,实在是一个极其丢人的事。然若不说,他这病很可能永远都好不了。   “柳公子是不知道自己的症状,还是不方便说?”   江云漪虽然对柳成没什么好感,但她给人看病时,一向不喜欢带进私人问题,所以她现在完全把柳成当作一个病人在看待。   前世里她也遇到过不少如柳成这样支吾半天,却还是说不出自己到底身体有什么毛病的人。   遇上这类人她一般都慢慢地引导劝说,要不就是由她自己来把脉,然后再按脉象的情况询问病人一些问题。   “我,我是不方便说。”   柳成突然就觉得很尴尬,而且还有些后悔。他怎么就没想想江云漪才多大,她要能治这种病才是一个怪胎吧?   可是他自得了这个病不知看了多少大夫,花了多少钱,都没能治好,他这算不算病急乱投医?   “那我先给你把把脉,到时我说对,你就点头,这样成不?”   江云漪见柳成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就想着这柳成不会真的有什么怪病,不然他怎么可能来求助她?不免心里就带了几分好奇。   “我,我,我那个方面不行,能不能治?”   柳成干脆豁出去了。反正他来这里之前也打听了不少有关江云漪的事,知道这个丫头对于一些怪症总有怪招能治,也许她就能把他这病治好呢。   “呃?哦,原来是这样啊!”   江云漪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柳成话中的意思,待反应过来后不由恍然。她就说以柳成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表情,原来是得这种病。   “你,你,你能不能不要这种表情?我,我,我以前很厉害的!”   柳成看着江云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突然脸色爆红,强辨着他以前有多厉害多厉害,好像硬要证明什么似的。   “成!呵呵,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也管不了。但主要是现在,你不行,不是么?”   江云漪看着这样的柳成忍不住就想笑。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是男人都很在乎那方面的功能强弱。   “江云漪,我是不是在耍我!?”   柳成见江云漪的模样真的恨不能过去掐死她,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还是等她诊过之后再说吧,万一她真能治哪。   “你要不信可以另请高明!”   江云漪见柳成火了,耸了耸肩,表示治不治完全在他,信不信也完全在他,选择权在他手上。   她江云漪可从不求人看病,柳成要是不信她可以找别人。不过她相信柳成一定找了不少人,否则绝不可能来找她!   哎呀,真是报应啊,谁让他当初那么嚣张地想欺负她来着。如果这柳成尚未娶妻,那这样一辈子,估计就是断子绝孙的命哪。   那她还要不要帮他治呢?江云漪不由摸了摸下巴,做认真思考状。当初端木阳说会让柳成生不如死,该不会就是让柳成不举吧?   想到这里,江云漪不由抽了抽嘴角,如果真是这样,那端木阳也确实够狠的!   “那,那你帮我看看,这病到底要咋治?”   柳成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给人治病的是大爷,江云漪这模样分明就是吃准了他一定是没法了才找她的。   “手伸出来,我先替替把把脉,看看你是什么症状。”   江云漪收敛心神,细细地给柳成号脉,这个人虽然跟她有仇,但她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故意误诊、错诊、甚至携私以报。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这个病的人多不多,但她相信不管哪个时代有这类病的人都是属于难言之隐,想治却羞于开口,然为了自己的性福他们也会找上门。   前世里也不是没人找她看过这个病,但前世里各大医院对这类病的治法已经有了一套相对完整的体系,她的药膳虽然也能治,但效果都是要相对长些的时间才能见效。   所以一般人都会选择到医院求医,然也有不少为了自己的隐私,只找如她这类的药膳师进门调养。   柳成算是她在这个时代中接触的第一个这种病例,她自然会好好看看。   “咋,咋样?有办法治不?”   柳成见江云漪闭着眼睛号了半天的脉都不说话,不由有些着急,这可是关系到他的一生哪。   “你,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哪?”   江云漪号完脉,不由挑了挑眉,柳成这人一定是坏事干太多了,所以才有人下这样的狠招,想让他一辈子都不能人道。   她能治倒是能治,就是不知道治好了柳成,会不会如农夫救蛇一样把自己也搭上。   “这,这跟治病有关么?你只说能不能治就成!”   他柳成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但他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全拜云子澈所赐,所以这一次若不把云子澈整死,他就不姓柳!   只可惜被江云漪发现这批草药被调了包,否则云子澈就死定了。现在他得另想个办法,要不然他绝对不会甘心!   “能治啊,不过治之前你得先吃点苦头。而且这病不是很好治,治疗的时间会有些长,你要没耐心就先跟我说一声,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柳成这种和她以前接触的诊籍有些不同,他这是完全被人下了药才会这样。想要治好,得先把他身上的药性给除了。   “那,那要治多久啊?”   柳成一听治疗时间会很长,就有些不耐烦,可想想若不治那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法正常生活了,所以只能强忍着性子问。   “我先给你扎个针,等你七天之后拿着银子过来赔偿我后,我再告诉你怎么治。”   江云漪见柳成急成这个样子,心情却无比畅快,她虽然对病人一视同仁,但对柳成就是咋看咋不顺眼,所以他越急,她越高兴。   “那你的意思是,我想要早点治好,就得早点把银子凑齐,否则你就不准备给我治了?”   柳成听江云漪这么说,心中有一团火直冒,可他却没办法对江云漪发火。这个丫头可没那么好惹,万一惹毛了她,她不肯给他治怎么办?   “你要是想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江云漪摊了摊手,表示你随意,反正病在你身上又不在我身上。想着谁让柳成没事总爱找她的茬儿,这一次她非要好好治治他不可。   “好,那你说要咋扎针吧。”   柳成就没这么憋屈过,以前在柳家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来渐渐长大,家族斗争越来越激烈,他才慢慢让自己成长起来,慢慢地懂得了隐忍。   可是即使这样,除了上次莫名奇妙被三公子联合整治外,他就没吃过这样的亏。这个江云漪算是拿准了他的脉,让他不得不屈服!   “到榻上躺着吧。”   江云漪到一个八宝格那边取了一个盒子,那盒子里是她专门订制的银针,还没用过。   柳成是被人下了药才得了这种病,所以她得行针疏通一下药物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让药物散发出来。   “会有一些疼,你先忍一忍。”   见柳成乖乖地躺到榻上,江云漪快速地在他身上运针,手起针落,一开始柳成是没感觉的,待到江云漪最后一针扎下时,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却死死地咬着牙,怎么也不敢动。   他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针这东西扎在身上,若他不小心动一下,很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还,还,还要多久?”   柳成本以为这种痛只要一会就好,可是江云漪给他扎完针后,就任他这么躺着,他快痛死了。   “这疼痛过个二十刻钟就会有缓解,你忍着点吧。待出了汗,我就为你取针,你可别乱动哟,要是动了,一不小心让针扎进去,我可是不负责的!”   江云漪见柳成疼得面色发白,微微地勾了勾唇角。让你可着劲儿地害我,这一次若不整你一整,我就不是江云漪!   看着别人痛苦,尤其是看着自己的敌人痛苦,果真是一年很美妙的事情。   江云漪一边喝茶一边看柳成痛得差点没把自己的牙咬掉,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   欣赏了小半会,江云漪让人先看着柳成,她自己到地窖那边取了两坛几日前新酿的桃花酒,然后命人寄了一坛桃花酒给叶夫人,另一坛准备给沈老夫人送去。   沈老夫人的高血压经过半年多的疗养已经有明显的好转,可以适量地喝一点通筋活血的桃花酒来改善体质。   这是给沈老夫人回信中写的,给叶夫人的信中江云漪多了一条润肤美容,桃花酒本身就是一种养生酒,也是药酒的一种,常喝的话可以润肤美容。   去年她跟小小和高子到山上摘桃时自酿了桃子酒,今年桃子还不能吃,她只能先酿点桃花酒来解解馋。   但这类酒被她列为雅斋今年的新品之一,已经投入生产了,过两日就可以在雅斋那边开始推销。   现在只能先推出一款,到秋季时其它果子都成熟了,她就可以慢慢推出果酒系列,大赚一笔。   “把这坛酒和这封信马上寄到府城沈家!”   将药膳方、信和酒交给下人后,江云漪才转回了花厅,此刻柳成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江云漪,你是不是趁机整本公子?”   柳成在银针被取出后,整张脸都是黑的,他现在全身都是软的,刚才疼得死去活来也不敢动,现在能动了,说话却有气无力。   “我可没有柳公子这么无聊,闲着没事总喜欢找人麻烦,拉人下水。”   江云漪看柳成不给她好脸色,自然也不会对他有好语气。她就是故意整他,他又能拿她怎么样?现在可是柳成在求她!   但这话她现在还不宜对柳成说,至少在柳成没有把赔偿的银子拿来前,她还得跟他好好相处。   “好,本公子就信你一次,不过你最好不要耍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七天后我会拿着银子过来。”   柳成被咽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缓过神,但对江云漪待她的态度实在忍不下去了。   “我等着!不过可否请柳公子先把我的丫头溪儿放回来?”   江云漪露出笑容,对柳成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他有本事来找她茬儿,就要做好被她整治的准备。   她是不会对病人怎么样的,不过对柳成这样的人她若不整整他,又怎么对不起人家三番四次想害死她的心?   “溪儿?你是说江武喜欢的那个小丫头?江云漪,你不会还想留着你那个表哥吧?”   柳成微微一笑,没想到江云漪竟然会惦记那个叫溪儿小丫头,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他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草药换走,但想想那么多草药搬动,很可能会被人发觉。   为了能尽快转移草药,他在清漪园下的功夫可不小。可惜清漪园看似普通,里头的下人却很不好收卖,尤其是管理库房的管事都对江云漪很死忠。   能收卖江武全是因为那个叫溪儿的丫头,若没有溪儿,以江武跟江云漪的关系,他根本不可能被他收卖。   不不不,不是收卖,是敲诈!他可是从江武身上骗到了不少雅斋的流动资金。这事江云漪应该也知道了,那她为何还要帮江武呢?   “溪儿是清漪园的人,她的死活自然得由清漪园决定。而且若没有她,我的损失也不会这么大,难道我不应该把她接回来?”   江云漪看到柳成这个表情她就来气。若不是柳成,江武怎么可能背叛她,到现在她都只是把江武跟二姑姑禁在院子里,根本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们。   柳成只用一招,而且还是最简单的一招,就砍断了她的左膀右臂。这笔帐她不没好好跟他算哪!   “回去之后,我会先把人给你送回来。”   柳成见江云漪脸色微变,就知道她对这事还是耿耿于怀,为了以后能让江云漪安心给他治疗,他还是不要再惹她了。   “张夕,替我好好送送柳公子!”   江云漪见柳成识相,也就不再与他为难了,她现在得去看看二姑姑的伤,顺道把江武的事做一个处理。   ……   江大月与江武一起住在东苑一处独院,前几天因江武的事,江大月昏迷,如今已经好大半了。   “江姑娘!”   李郎中正在给江大月换药,见江云漪过来忙给她见礼。   “二姑姑,还好么?”   江大月受伤,江云漪就让李郎中全权照顾,这几日她都会抽时间过来看看她。她知道那一日,她对江大月说的话有些重了,所以她想尽量地弥补她。   “云漪,我身体已经好多了,我已经让武儿去收拾东西了,等收拾好后,我们马上就走。”   江大月这两日根本没法安睡,她内心有愧,江云漪对她越好,她越感到惭愧。她已经没有脸面再住在这里了。   “今年秋,我想把雅斋的分店开到浣州去,可是我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去浣州选址。不如二姑姑和武表哥代我去一趟,顺便帮我照顾一下小小。”   江云漪思虑了良久,决定让江大月母子一起到浣州去。这样她也算对其它人有个交待了。   “姑姑不能答应你!姑姑已经决定了,我要带着武儿去找他爹。”   江大月谢绝了江云漪的好意,其实这两天她一直在想离开了清漪园她要去哪里。   这么多年来,她其实不是没想过要带着武儿去寻找他的生父,而是她一个女人家,又没有盘缠,根本不可能走出浣州。   “什么?你说你要带着表哥去找姑父?”   江云漪以为她听错了,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听江大月提起有关二姑父的任何事情。   因为那个男人根本不算是她的姑父,可是现在江大月竟然说要带着武表哥一起去寻找姑父,这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我欠武儿太多了,我一直以为我能够给他全部的爱,也一直以为我能把他教好。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即使把他教得再好,我也取代不了一个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   其实武儿并不是因为溪儿才背叛你的,他接近溪儿,对溪儿那么好,全是因为溪儿身上有这个!”   江大月将怀中的半块三角巾帕拿给江云漪看,那巾帕一看就知道已经有些年月了。   “这巾帕有什么意义么?”   江云漪看着那巾帕,不明白江大月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块巾帕而已,就值得江武做出这样的事么?   “这巾帕是当年武儿他爹送给我的,他当时身无长物,只有这么一块巾帕,他就将它撕成了两半,让我将来拿着它到京城去找他。”   江大月叹了一口气才将这巾帕的来历跟江云漪说了,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那个人。   可是现在她必须为自己的离开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否则云漪一定不会放她走的。   云漪这孩子的心一直都很软,那一日她说的那些话定然是被武儿气到了,所以才说的。   要不然以这孩子的性子,武儿在做了这样的事后,她又怎么会轻易原谅他呢。   “可是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找过他,为什么现在又想去找了?”   江云漪还是搞不懂江大月为何突然就起了这样的心思,她知道以江大月的性格,在发生了这种事后,她一定不会死赖在清漪园不走。   这几日若不是有伤在身,她又让人不准出入这里,兴许江大月早就带着细软偷偷离开了。   “就因为一块巾帕,他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这说明他对他生父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一直不肯说出实情,就是怕我知道了难过。其实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武儿他爹是死是活。   直到他无意中拿出这块巾帕,被我看见了,他才跟我说了实话。说这巾帕是他从溪儿身上拿到的,他正想好好问问溪儿这巾帕从哪里来的,溪儿就被柳成抓走了!   云漪,我和他曾经有个约定,就算是死都会带着这块巾帕一起进坟墓,否则绝不会扔了它。我曾经很恨他,恨他抛弃我们母子一走了之,十多年来没有半点音讯。   可是看到这块巾帕,我明白,他可能回不来了。所以我一定要上京去找他,哪怕看到的只是他的尸骨,我也要带着我跟他生的儿子一起去拜祭他!”   江大月在说这些话时,语气里是极少见的平静。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她每天都在煎熬,每天都在问,那个人还会不会来找他。   如今他不能来,那她就亲自带着儿子去寻他,哪怕寻到他时,他已经逝去,她也不会后悔!   “云漪,对不起!我为我的行为跟你道歉!”   江武提着包袱对着江云漪一个躬身,那一天他虽说出了实情,但他始终都犯了错,云漪能放他一条生路,不把他送官,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恩情。   “如果你们意已决,我就不再留你们了。回头你们自行到雅斋的帐房那边支帐吧。不过溪儿很快就会被柳成送回来,你们要不要先问问她巾帕的来历,然后再做决定?”   江云漪知道二姑姑母子是不可能留下来了,也不会再接受她任何恩惠,那她也不能再强求。   “那我们就等溪儿回来,问清楚再走吧。”   江大月沉吟了一会,她还是不相信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她一定问清楚溪儿手中的半条巾帕到底从哪里来的。   “云漪,我想在临走前,跟清漪园所有的人请罪。请你成全!”   江武知道因为溪儿的事,他一直在迁怒别人,而且差一点点因为自己的私心,害死这些曾经关心他,爱护他的人。   如果在临走前,他不能跟他们请罪,那么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我答应你,一会就召集清漪园的人给你一个请罪的机会。”   江云漪知道若直接放他们离开,清漪园中曾经受过江武之气的人一定会不服气,那她就让他们把这口气给平了。   “谢谢你!”   江武再次躬身相谢,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江云漪对他的原谅和宽容。只能想着,若以后还有机会,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报答她!   “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姑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江云漪受了他的礼,知道这一次一别他们将很难再见,除非他们母子真能在京都那边找到姑父,否则她相信二姑姑可能再了不回丰泽屯了。   “云漪,你放心,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带着武儿回来的!”   江大月看着这个由她带大的少女,心中满满全是感慨,可是她知道这个再见的机会太渺茫了。   她已经决定,这一次进京若找不到武儿的父亲,那她就带着武儿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江云漪笑着点头,她知道这是二姑姑的客气话,但她不想去揭穿。这对母子其实都很重情,可就是因为这样,当江武背叛她时,她才会那么痛。   现在即使真相大白,她也不可能再完全放下一切去相信他们。就让他们彼此都留一份美好,那样以后再见时,他们至少还能微笑以对!   ……   日落时分,柳成派人把溪儿送回了清漪园,她回来的时侯就看到江武正对着清漪园所有的人磕头谢罪。   “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有愧大家,今儿在这里我给大家磕头赔罪。”   江武说着就对着清漪园一干人等砰砰砰地磕起了响头,清漪园的人议论纷纷,到最后大家伙皆劝着江武起来。   原本这事就跟他们的关系不大,顶多是在未事发前,江武的脾气大些,就是打了他们也不重,其实他们顶多在私底下抱怨抱怨,根本不会当真。   “请你们不要怪罪江大哥,江大哥是为了救我才会这么做的。应该磕头赔罪的人是我。”   溪儿同样奔过来,对着大家伙又是磕头又是解释的。这时大家才明白江武所做的一切竟然全是为了救溪儿的命。   待清漪园的人听完这些解释,心中仅存的那些怨恨早消了。那些曾受过江武责骂的下人纷纷表示他们没有受任何委屈,让江武无须再心存愧疚。   江云漪将这些看在眼里,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颜。江武是为救溪儿才犯的错,而不是为了利益背叛她,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和交待!   第二天江大月带着江武来跟江云漪一家辞行,随同他们来的还有溪儿,溪儿请救江云漪让她一路照顾江大月及江武去京都。   江云漪不知道溪儿是如何解释那半块巾帕的由来,但她知道溪儿会这么求她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她答应了溪儿的请求,而且不容江大月等人推辞,让人给他们收拾细软,派了马车,由江大林代她送他们去码头,并让二姑姑母子一定要到雅斋的帐房取足够的盘缠,直至他们直应是,才让车夫驾着车离开。   “姐姐,二姑姑和武表哥他们还会回来么?”   江小高目送着江大月母子的马车远远而去,心中极是感慨,他多希望这件事的不要发生在他们家,可是还是发生了。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江云漪摸摸江小高的头,她知道高子心中是很舍不得二姑姑他们的,然有些事做了,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她无法挽回的。   “可是他们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那得走多久才能到啊!”   江小高咬着唇,姐姐以前有跟他说过,等他们以后有了资本就会把店开到京都去。   京都在他心中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现在二姑姑和武表哥比他们先去了京都,那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在京都相见哪。   “走水路再转陆路,估计也要一个多月到两个月吧。”   江云漪稍微计算了一下路程,就带着高子往回走。昨儿端木阳的身体好了不少,就匆匆带着小四小五他们回京了,她都没来得及送送他们。   “云漪,顾明婧让人送来了这个,她希望晚上你能去点戏班子上台的第一场戏。”   姚芳华对江大月母子的离开是最惋惜的,这一年多来她跟江大月几乎成了无活不谈的朋友,现在她突然走了,她这心突然就觉得空落落的。   可是她也知道他们母子不走是不可能的,发生了这种事,即使云漪使劲地给江武圆这个事,但只有有心人琢磨就能明白一切事情都跟江武脱不了干系。   在清漪园已经没有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了,只有离开才能给他们,给清漪园留一份体面。   “好啊,既然她想让我点第一出戏,那我就去点点。”   江云漪收了贴子,决定晚上戏开场时就去再会一会顾明婧。这个女人这两天可没少来清漪园烦她,这会子怕是还有没有死心。   不过也难怪,这戏一演完,江家旺就会带着顾明婧回县衙上任,下次想再来拜访就得挑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碰上她在清漪园。   “姐姐今儿唐襄的哥哥就要来接唐襄回去了,可能一会就会到了。要不我们做点好吃的请唐哥哥吃吧。”   江小高突然想起昨儿唐襄的哥哥来信说今儿会亲自来接唐襄,看了一下时辰,想着若人要来,指不定现在就在路上了。   “好啊,那你知不知道唐襄的哥哥喜欢吃什么?姐姐亲自下厨招待总成了吧。”   江云漪想着唐襄跟高子这么要好,以后他们跟唐家就会有往来,那来人即是唐襄的哥哥,那她自要备顿让客人满意的来招待。   “姐姐做什么菜都好吃,我想只要是姐姐做的,唐哥哥应该会都会喜欢吧。”   江小高对唐襄的哥哥也不了解,但他对大姐的厨艺有信心,他相信只要是大姐做的菜,没有一个人不夸的。   “昨儿清风县那边寄了不少水产过来,不如姐姐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海鲜大餐。怎么样?”   江云漪想了想,府城那边有不少人都挺喜欢吃海鲜的,那她就费点功夫来一顿特别些的请唐襄的哥哥吧。   “哦耶,我最喜欢姐姐做的菜了!”   江小高高兴坏了,直接表示要到厨房给江云漪打下手。姐弟二人就高高兴兴地到厨房准备他们的海鲜大餐。   二人在厨房先把要做的海鲜处理了一通,又准备各种大料调味,江云漪正在备一道粉丝蒸螃蟹,张夕匆匆过来报说有人求见。   “江姑娘有一位叫唐彬清的人在外求见。您看您现在见是不见?”   张夕见江云漪忙得不可开交,外头那人交了拜贴正在外头等着,也不知江姑娘要不要见。   “你,你说谁求见?”   江云漪剁螃蟹的手顿了顿,她刚才好像听到一个名字,一个极熟悉的名字,可是她怕是自己出现幻听。   “唐彬清!”   张夕以为江云漪没听清便把名字重新念了一遍。   “清清?是清清来找我了!”   皇榜告示第132章:云漪是个香馍馍   江云漪难以抑制心中的欢喜,笑容点点而满满都是掩不住的喜意,激动得差点连眼泪都落了下来。   “姐姐,你咋地了?”   江小高还从来没见过江样的江云漪,她的笑容太灿烂,满满出自肺腑,她的笑容也太刺眼,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高子,这些菜等姐姐回来再做,姐姐先出去迎客。”   江云漪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只交待了一句就匆匆地往外走。清清,清清,清清真的来找她了!   一路而行,笑意不断,眸中有晶莹将落未落,却依旧抑制不住地叫着心中的那个名字。   那个死丫头总算知道来找她了,一会子见她,她非得先揍她一顿不可!   “张总管,我姐这是咋地了?”   江小高莫名奇妙地看着江云漪就这么扔下满厨房的活计走了,只能把疑惑的目光转了张夕。   大姐就是听了张夕的话才丢下他走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   张夕比江小高更觉得奇怪,他不过例行给江云漪送来拜贴,可江姑娘貌似是听了他说的那个名字才变了脸色的。   难不成江姑娘认识这位访客?   江云漪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清漪园门口走去,可感觉还是不够快,干脆直接小跑了起来。   清漪园中正在负责的洒扫的丫头见江云漪竟然不顾形象地奔跑起来不由纷纷奇怪。   江云漪在他们心中一身都是淡定从容,不急不燥的,咋会突然有这种举动哪。   “清清!清清!清清呢?”   江云漪好不容易跑到了门口,可门口除了一位穿着宝蓝直缀,面容素净的少年带着一个小厮在外侯着,根本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她四处张望着,可是根本就看不到那个她一直想见的人!江云漪抚着额,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失望和失落。   她就知道相隔两个时间,再隔一个阴阳,她们俩姐妹咋可能再有相见的机会,倒是她枉想了!   只是这个张夕没事儿给她报这个名字干啥,这不是分明想勾起她对清清的思念么。   “张夕,你不是说清清过来了么?人呢!”   江云漪见不到人,心中就憋了一团火,见到张夕过来劈头盖脸的就一顿训。根本就没有的事,害她白高兴一场,真是气死她了!   “……,江姑娘,我,我何时说过什么清清过来啊?我是说是这位唐彬清唐公子求见!”   张夕觉得自己挺冤枉,他根本不是说什么清清求见,他说的明明是唐彬清求见哪。   “你,你叫唐冰清?冰清玉洁的冰清?”   江云漪见张夕手指向那名穿着宝蓝直缀,面容素净,沉静如水的少年,不由微微地皱了皱眉,这个人什么名字不叫,偏偏跟清清一个名字有没有搞错啊!   “我是文质彬彬的彬,冰清玉洁的清。”   唐彬清朝着江云漪走过来,这时江云漪才看清眼前这个少年不仅面容极为素净,连带他给人的感觉也是素静而雅致的。   “原来是唐公子!刚才是我失礼了,里边请!”   这分明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咋地可能是那个待人总是三分笑,实则性子最是凉薄无情的清清啊。   远隔时空,相隔阴阳,她和清清的缘分早尽了。   “无妨!请!”   唐彬清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却给人很温和的错觉,一瞬之间就化解了方才江云漪失态的尴尬,随同江云漪一起进了清漪园。   “唐公子稍坐,我让人去请唐襄过来。”   几日前跟着高子一起来清漪园踏春的几个孩子中就仅剩下唐襄一人还在清漪园,其它几人都被各自的家人接回去了。   “我去找唐襄,姐姐你先帮我照看一下唐哥哥。”   江小高在江云漪追出去迎客时并没有跟着出去,而是直接跑到待客厅这边等着,这会子听到江云漪让人去找唐襄,便自告奋勇。   “去吧,路上小心点,可别跑得太快。”   江云漪笑着摇摇头,叮嘱地几句才放江小高出去。江小高的性子看似沉稳安静,其实跟唐襄他们玩起来时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皮孩子,她若不说一声,一会子他肯定又要疯跑了。   “我知道了,姐!”   江小高吐了吐舌头,就滑下椅子,几步就跑出了花厅。以他现在的身手,跑快些也不会摔倒,大姐这真穷操心。   “这几日让舍弟在此处叨扰了,我还要多谢江姑娘对舍弟的照顾。”   唐彬清待江小高走远,唇边弥度深了几分,微微抱拳对江云漪称谢,人犹如他的名字一般显得彬彬有礼,给人感觉显得特别的温和。   “唐公子客气,来者皆是客。何况唐襄与我弟弟是同窗,他即来我家做客,我自然要好好招待。”   江云漪笑着回礼,对唐彬清说两句话就要带个谢字有些不习惯。清清在她面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礼貌过,不过在外人面前很会装就是了。   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攀谈了一小会儿,就听见江小高拉唐襄蹦蹦跳跳朝花厅这边跑了过来。   “哥!哥!哥,你总算来接我了,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亲自过来接我哪。”   到花厅后,唐襄直接放开江小高的手,奔进了唐彬清怀里,语气里微微带着不满。   “你这小子,我这不是亲自过来接了你么?再说,你这样子像想家的么?好不容沐休七八天也不晓得回去看爹娘,你真好意思哪。”   唐彬清见唐襄这小无赖的模样不由失笑出声。他这个弟弟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不是想着夫子让我们写踏春的文章嘛。刚好高子家就住在安云,又离山里近,我才与几个同窗一起来清漪园玩的。”   唐襄听唐彬清这么说,眼珠一转赶紧回。他是不会承认他根本就不想回家的事儿。   他是父母亲的老来子,家里把他宝贝得什么似的,一回家他就没了自由。若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死求着要来红枫书院读书。   要不然以他家的情况,就算是送他进天临学府也不是可能的事!   “借口倒挺多!”   唐彬清捏了捏自己弟弟的脸,笑着摇摇头。他自然知道自家弟弟在打什么歪主意,只是不好揭穿他罢了。   江云漪任他们兄弟俩叙旧聊天,江小高作陪,她回厨房备了一桌的酒菜,待酒菜上来,请唐彬清和唐襄上桌。   唐彬清看着满桌的水产海鲜有些傻眼,但他掩饰得很好,没注意的话根本瞧不出有什么不对。   “唐哥哥,这是我姐做的粉丝蒸螃蟹、银鱼煎蛋、白灼虾、蚌肉豆腐、葱姜炒蛤蜊……”   江小高边介绍边给唐彬清夹了一小份让唐彬清浅尝,也给唐襄夹了不少菜,然后才自己用。   “云漪姐姐,高子,我哥他……”   唐襄正想说什么,就被唐彬清给拉住了,这让唐襄刚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哥哥这样要不要紧啊?   “难得江姑娘和高子这么热情,我先干为敬。”   唐彬清看着自己眼前一堆的‘肉’,嘴角不由抽了抽,很想下筷,但最终还是先端了眼前的酒敬江云漪姐弟。   “唐哥哥,襄子,你们快尝尝这蚌肉,可鲜可嫩可美味了!”   江小高基本把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觉得蚌肉豆腐最好吃,赶紧给唐彬清和唐襄介绍。   他们这边没有这些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海鲜大餐哪。这可全是托了唐哥哥的福。   “是这些菜不合唐公子的胃口?”   江云漪慢条斯理地吃菜当陪客,见高子极其热情给唐彬清兄弟介绍吃食,但不管高子介绍得多起劲儿,唐彬清都用得极少。   “没,没有,这些菜都很美味!”   唐彬清硬着头皮将江小高夹到他面前的那些菜全试吃了一遍,看得本就有些担忧的唐襄赶紧制止了唐彬清继续吃菜的行为。   “哥,你别吃了,你根本不能吃这些。云漪姐姐,高子,对不起啊!我,我哥不能吃海鲜,他一吃海鲜就过敏。”   唐襄也没想到今儿江云漪姐弟会做出这么丰盛的一顿海鲜盛宴来招待他们,老实说江云漪做的海鲜宴比府城的大酒楼做得还好吃,可惜他哥是不能碰这东西的。   “唐公子,你不能吃这个,你咋地不早说哪。这,这,快快快,把这些菜全撤下去,让厨房另做一份。”   江云漪见唐彬清这个样子,心中实在很过意不去。她本想好好招待这位贵客,不想却用错了方法。   “没事,没事!我就看你们用了心,实在不好推却。这些菜味道真的不错,只是,只是我无福消受。”   唐彬清用巾帕抹了抹嘴,面上依旧带着笑,只是手开始不自觉抓了抓了胳膊,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丫,唐哥哥,你,你这手背咋地起红疹子?”   江小高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唐彬清的手背起了不少红疹子,一阵惊呼赶紧看向江云漪。   他本想让唐彬清吃顿好的,可好像适得其反,唐彬清吃了海鲜竟然出事了!?   “快,快到暖房摘一点鲜薄荷。”   江云漪暗骂自己不经心,她怎么就没发现唐彬清不能吃海鲜,以前清清也是这样,一吃海鲜就过敏。   下人很快摘了一把薄荷叶过来,江云漪接过将揉碎出汁,随后抓过唐彬清的手腕为他涂抹起来。   鲜薄荷可以祛风止痒,暂解这种过敏引起的皮肤骚痒,可是江云漪掀开唐彬清的手臂就傻了。   唐彬清的过敏症太严重了,鲜薄荷根本不管用。   “快快快,快让去煮艾叶,多煮些,然后加水让唐公子沐浴,快点!”   艾叶煮水可以治骚痒,江云漪看着唐彬清这个样子赶紧叫下人去准备,又让高子去济民堂把她研制止痒膏先拿过来。   工人们下地采药经常会遭到蚊虫的叮咬,江云漪就研制了一种止痒的膏药。只是这种膏药能不能对过敏骚痒有用她还没试过。   现在鲜薄荷叶没用,艾叶水还得等一会,只能用止痒膏先试用。不稍一会江小高就拿了止痒膏过来帮唐彬清涂抹。   “我,我,我其实没那么严重。”   唐彬清见一群人为他手慌脚乱,反倒不好意思了。他的吃食在家中都很注意,只是第一次来人家府上做客,他不好推了人家的好意。   现在反而让主人家这么忙乱,心中实在愧疚难当!   “今儿真是招待不周,还让唐公子受这样的罪,实在是抱歉得很。”   江云漪听唐彬清这么讲,也忙跟他致歉。这事确实是她疏忽了,她应该试先问问唐襄看看唐彬清有什么饮食忌讳。   “江姑娘不必自责,是我事先没有说明。这艾叶水应该烧好了吧,我先去洗浴一下。”   唐彬清也没想到他今儿不过吃了几口就这么严重,他现在全身发痒,得赶紧治才成。   “我让人领你过去。”   江云漪知道唐彬清这种情况说严重也不是特别严重,但确实很要人命,赶紧让下人送他过去。   待下人将唐彬清带下去之后,江云漪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药味,这才有功夫坐下来静思。   这个唐彬清竟然和清清一样对海鲜过敏,这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姐姐,你不要自责,都怪我不好。是我自己嘴馋,要不然今儿你就不会费心做这么多海鲜了。”   江小高见江云漪一副苦恼的样子,心里极其懊恼,他这不是专给姐姐帮倒忙嘛。   现在把唐襄的哥哥害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哪!   “云漪姐姐,高子,你们不要这样。其实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我哥不能吃这个的。要怪就应该怪我!”   唐襄见江云漪姐弟这样,觉得自己特对不起他们,他在清漪园呆的这些天江云漪姐弟都对他这般照顾,不想在最后一天却发生了这种事。   他这个哥哥也是的,从小就这样,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的。现在好了,在他同窗家让人家这么愧疚。   “你们都不要相互指责自己,这事应该怪我,是我自己没口福。”   唐彬清洗浴好后,身体已经没那么痒了,见江云漪等人坐在花厅里,面上都带着愧意,这让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已经让厨房重新做了饭菜,你们就吃了再走吧。”   江云漪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尽量补救,重新请客人上桌,下人们鱼贯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这时江云漪发现唐彬清还有两样东西是不碰的,那就是姜和花椒,凡是有带这两样调味的菜他都不动,这样算下来,他一桌菜里能吃的又没有几道了。   “唐哥哥,不会这些菜你又不能吃吧?”   江小高快哭出来了,唐襄的哥哥这是什么毛病啊,海鲜不能,难道连鸡鸭鱼肉青菜也不能吃,难道他一年到头只能吃白米饭么?   “我又忘了说了,我哥不能吃花椒,偶凡花椒炒的菜跟吃海鲜一样会过敏,尤其是他刚吃了海鲜。这个,这个生姜也不吃,一吃就吐……”   唐襄现在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都换第二顿了,他总不能让云漪姐姐让厨房再做第三顿饭菜吧?   “……,我让厨房熬了薏苡仁莲子粥,薏苡仁健脾止痒,莲子补养元气,唐公子喝了正好。”   江云漪嘴抽了抽,让人端了薏苡仁莲子粥上来,亲自盛了碗给唐彬清,心里却想着这家伙怎么跟清清一样难伺侯,然面上的笑容却是温煦雅致的。   陪着唐家兄弟用过饭,又带着唐彬清在清漪园走了一圈,约定下次到府城时一定地上唐家去做客,再将唐家兄弟送上马车后,江云漪目送着马车离去,久久都没有动。   “姐姐,你咋地了?”   江小高一直觉得今儿江云漪的情绪不对,现在再看她这模样就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头。   “姐姐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好了,你也累了半天了,赶紧去休息一下,晚上姐姐带你去看戏。”   江云漪微微一笑,让江小高赶紧回去休息一下,江小高点点头,乖乖地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江云漪活动了一下筋骨也回了小院小睡。   然脑子中总时不时地闪现当初清清吃饭挑姜丝挑花椒的情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吃了饭就带着高子往戏台的方向走,高子一到戏台这边就自己找小朋友玩去了,江云漪则往自己的位置走。   丰泽屯这边的戏台是早早就搭建好的,村长把能请的都请来了,包括一直很少在丰泽屯走动的金、苏、叶三家的家主。   据说这三家是靠做皮货和跑马起的家,几十年前就来安云落户,那个时侯的安云地广人稀,这三个人就花了钱在安云的各处大乡都购置了良田,慢慢地把一些流民引到了这里替他们种地。   他们把种地得来的米粮运往外地销售,又能大赚一笔。后来朝廷要发展安云的经济,渐渐地这里就富了起来。   这三家人自然而然地成为安云最富裕的人家,只不过他们的老辈都做惯了跑马和皮货,朝廷的征税又重,他们便直接把地租给佃农,以收取佃农的田租,却鼓励子孙后代继续做跑马和皮货,只需每年回家收收租子即可。   现在这三家人早早地搬到了县城,但在安云却依然有自己的房产和土地,前不久才纷纷又搬回安云来。   “现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江姑娘小小年纪都成丰泽屯最大的地主,还是我们安云的商界新贵,美名远扬哪。”   叶家因为吴玉蓉的关系,叶老太爷一听见到江云漪就自然而地打起了招呼。今儿他会来看这个戏,也多半冲着江云漪的面来的。   “叶老太爷过奖了,我真是不敢当。”   江云漪笑着走过来坐在叶老太爷旁边,跟他唠起家常。在叶府时她见过叶老太爷几次,这是一个挺有趣的老人,他们二人还算聊得来。   “江姑娘就只跟叶老太爷唠嗑,咋地我们俩给忘了哪。”   金元见江云漪只跟他和老苏打了声招呼,就独自跟叶老头攀谈,语气略略有些不满,但依旧笑容满面。   “金员外说的哪里话,我只是看金员外看戏看得认真不好打扰而已。”   江云漪见金元一句话就将矛头指向了她,绽开比金元还要灿烂地笑容回道。   金元分明对她极不满,可是那笑依然能成这样,看来金元这个笑面虎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   不过江云漪可没忘记金元联合柳成阴她的事儿!   “依我看,老金你这是妒忌,妒忌人家江姑娘有好人缘,好人脉,而且脑子好。这将来哪家要是有福气娶到江姑娘这样的人做媳妇,那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苏和见金元把他也扯进来不由跟着笑说了两句。现在安云发展得越来越好,反倒是外头的皮货越来越难做,他不得不带着家人回安云重新发展。   这个江云漪单单种药卖茶就在安云玩得风声水起,如今在安云可比他们三个老家伙说话还管用。   “哎呀,我咋就没想哪,江姑娘还没订亲吧,刚好我有个儿子也还没有说亲,如果江姑娘有意,我哪天带他过来跟你见见,指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成为翁媳呢。”   金元听到苏和这么讲不由笑开了眉眼,跟江云漪介绍起自家的儿子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我说小金哪,你这也是当人家爹又当人家爷的人,咋地说话这么不着三四。人家江姑娘还是个小姑娘,你说这话是要臊死人家哝。”   苏老太爷见金元说得越来越不像样子,金元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他不知道,可金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清楚的很。   当年金元为了夺得金家旁支的大权可是把金老所有的子女全数给残杀了,这样的人他咋能让江云漪去做他的儿媳妇。   可是江云漪虽对他们家有恩,但他也不能跟金家撕破脸,毕竟金家嫡系在这浣州的道上还是能说上话的。   “叶叔,您这话我小金可不爱听,这云漪生意做得这么大,她哪能算得上是个孩子。这种事,她心里一定有谱,你说是不是啊,云漪?”   金元越想越觉得若能让江云漪嫁进他们老金家,那清漪园、雅斋、百味药粥坊可全是江云漪自个的嫁妆,这样的儿媳妇说什么都要弄到他们老金家去。   “哟哟哟,老金啊,我现在才知道您啊,真是个自来熟。这么快就云漪云漪地叫上了?   依我说啊,叶叔他说得对,人家现在还是个小姑娘呢,你说这话太早了,以江姑娘这本事,这以后想娶她的人得排到浣州城去。你那儿子还是慢慢排队吧。”   苏和也觉得金元说这话有些不地道,即使江云漪再如何,那人家也是个姑娘家,哪里能在这种时侯当着人家的面儿提这样的大事儿。   “老苏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云漪这儿媳妇我可是预定好的,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   金元却想着若能把江云漪定下来,那以后这安云的半边天可就全是他们金家的了。   而且这丫头貌似还把生意做到了平县和清风县,这样的宝贝娶回家那就是一个移动的金库啊。   “小金哪,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这话你问过江姑娘的意思了么?”   叶老太爷皱了皱眉,看金元这个样子似乎对江云漪极为上心啊,这可怎么好,以金元的个性若不能订下江云漪,那清漪园以后怕是要永无宁日了。   “金员外,我听说你跟柳成柳公子挺熟的。还把你家的仓库借给他放草药是吧?”   江云漪笑眯眯地看着金元,前不久就跟柳成勾结到一起要暗害她,今儿倒好,竟然还想把她直接归为金家人,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响。   “呵呵,咦,这台上的戏不错,不错。我们看戏,看戏!”   金元一听心里一咯噔,笑着打起了哈哈。想着这江云漪莫非已经知道那件事了?不行,回去他得跟柳公子说说。   柳公子可是他的大靠山,他还要靠着他到京都去吃香的喝辣的呢。只是江云漪这么一个香馍馍若不弄到手,万一被人先抢了去咋办?   “江姑娘,我听说你清漪园暖房的药苗打算对外贩卖,我想订一批回去。不知这价格是如何算的?”   苏和见金元终于消停,便问起了清漪园药苗销售的事儿。他原本是可以到清漪园下拜贴的,可是江主薄的新妻给他下了贴,他就给个面子,顺道找机会问问此事。   “苏员外也想种草药么?”   江云漪有些诧异,她是知道苏家一直在做皮货,是年后才从外地赶回来,却不想他对药材也会感兴趣。   “我那些地放着也是放着,现在就想回来自己干干别的。以前我们安云这边是有药农,但哪有清漪园这边专业。”   苏和也实话实说,其实是现在的皮货不好做,他们都是从北往南跑,一年四季都不安生,若不是安云这边还有一些田产,他们一家可没法过得如现在这般安逸。   “成啊,有生意大家一起做,才能做得起来。苏员外若真有兴趣,明儿我欢迎你来参观清漪园,我让药农给你介绍介绍,看看你想种哪类草药,价格到时我在报给你!”   江云漪知道近日有不少人都来清漪园打探药苗的事,今年的春播丰泽屯有半数以上的村民都选择放弃以前引以为存的插秧种田,而全数改种草药。   “云漪啊,你卖药苗给老苏,那也得卖我点,这样吧,明儿我和老苏也到你那好好看看你的药苗,也订些回去种。”   金元口中说着听戏,实则一双耳朵细听着江云漪跟苏和的谈话,一听苏和跟江云漪敲定明儿去清漪园订药苗忍不住插了嘴。   他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江云漪这个儿媳妇,所以话语间依旧不改亲昵。想着这清漪园的暖房都不是一般人能进能出,明儿他也得好好看看。   “金员外对药苗也感兴趣我自然欢迎,不过我与金员外似乎不大熟。还请您跟苏员外一样称我一声江姑娘!”   江云漪可不想让金元和稀泥,私怨归私怨,生意归生意,金元联合柳成暗害她的事她可以放下来慢慢跟他算。   然金元若想买她的药苗她也会卖给他,如果说先前她对金家的事不了解,但经过草药调包一事后,她可是特地去了解过了。   金家一直在浣州的凉关跑马兼贩卖皮货,在府城那边有不小的影响力,安云这边的金家不过是金家嫡系的旁支。   而且金家因为这个原因还占了通往浣州的整个陆路交通,所有途经浣州的商旅都要向金家交保护费。   这跟所有走水路的人必须有温逸的商船点头才能通过是一个道理。区别只是温家的商船遍布整个大周,而金家只能在浣州的陆路上蹦跶。   但只要她一天呆在浣州的地界,那她就不想跟金家这样的地头蛇有所冲突。   “这一回生,两回熟,我叫你一声云漪,你也可以叫我一声金叔嘛。这样才亲切!”   金元嘻嘻地笑着,似乎根本听不懂江云漪在讲什么。明儿来清漪园他得把儿子稍带上,好让他们二人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哎,还是老金会说话,既然老金都叫你一声云漪,那我老苏也一起叫江姑娘你一声云漪吧。”   苏和看出金元是打算胡搅蛮缠到底,但他却不能任金元把这事给搅了,他是确确实实地想种草药。   老金是府城金家的旁支,在府城那边做皮货还得跟他们家交税银,这一路苛扣下来可是够呛的。   但在安云不一样,安云这边的地税并不是特别高,如果种草药还是相当有利润的。   尤其是清漪园出来的草药都极其的拔尖,他根本不怕亏本。   “既然金员外和苏员外这么看得起我,那我这个做晚辈的自然高兴。”   金元一个人叫她云漪会显得格外亲切,但若连苏员外也叫她一声云漪只能说明她人缘,别人不会嚼舌根。   “呀,小金和小苏这嘴可够快的,我都还没叫云漪一声丫头呢,你们倒是云漪云漪地叫上了。云漪,你不介意叶爷爷叫你一声丫头吧?”   叶老太爷要比金元和苏和高一辈,所以他称金元和苏和一声小金小苏他们二人自不会有什么意见,但若他称云漪一声丫头,那就是把当江云漪当自家的孙女儿看。   金元和苏和对视一眼,苏和只觉得这江云漪的人缘确实是好,这叶老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让他叫一声丫头的。   倒是金元心里头颇为不爽快,本来苏和掺和着跟他一起唤江云漪的名字,就有些破坏他接下来想做的事儿。   现在叶老头这一声丫头叫下去,那接下来他想要给江云漪下套儿就不那么容易了。   “您要是肯认我这个孙女儿,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江云漪对金元和苏和二人叫她云漪有些感冒,但对叶老太爷叫她一声丫头还是觉得挺亲切的,因此笑容自也多了几分真实。   “好好好,我可是千盼万盼都想要个孙女呢。以后记得经常到我那里陪陪这个老头子,顺便看看玉蓉。”   叶老太爷拍拍江云漪的手背,他要有一个这么有本事的孙女儿,他这做梦都会笑醒的。   几个人正聊着,台上的第一出戏已经结束了,江家旺和顾明婧连同江传一和村长一起上台致辞,随后就下台往江云漪他们这边走过来。   村长只是过来跟他们打了招呼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和村民们一起听戏,江传一也只是招呼了一声就回了座位,并没有多做纠缠。   顾明婧却拉着江家旺命人将他们的椅子搬到江云漪等人这边,与他们坐到了一起。   她先是跟江云漪小聊了两句,就与金元、苏和、叶老太爷聊到了一起,不管是顾明婧和江家旺都是极擅聊的人,叶老太爷三人也给江家旺这个平县主薄几分面子,几人相谈甚欢。   “叶老太爷、金员外、苏员外,我还有事要忙,你们慢慢聊,想听什么戏尽管点,我请!”   江云漪并不一个特别爱听戏的人,今儿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叶老太爷等人会到,再加上她不想看着江家人太过风光,才来走走过场。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想着早点回去休息。在呆下去可就是给江家旺长脸了,这可不是她的本意!   叶老太爷等人其实今儿冲的全是江云漪的面子,见江云漪要走自然纷纷挽留,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人都想跟着江云漪到清漪园坐坐。   “云漪,今儿可是你五叔的好日子,而且你不也说了么?今儿你要代表清漪园请大家伙好好听戏的。你若是走了,咋行哪!”   顾明婧见江云漪走,叶老太爷等人竟然也一起跟着走,暗暗地咬了咬牙,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地多了起来。   “其实我是身体不大爽快,所以才想早些回去休息。金员外、苏员外还是比较有精力的人不妨多看会戏。叶老太爷年纪大了,不宜太晚睡,不如我先派你送您回去,待改天有机会我亲自上门跟您唠嗑,顺道赔罪!”   江云漪知道若她把叶老太爷等人全带走,今儿她又要跟江家人纠缠不清了,不过有了今儿这么一出,顾明婧应该明白在丰泽屯到底谁说了算。   金元、苏和都是人精,当然看得出江云漪跟江家人不对付,但今儿他们既然来了,也不好真驳了江家旺和顾明婧的面子,所以只好顺着江云漪的话继续留下来听戏。   江云漪没有当场让他们跟着走,说明她至少还是有给江家旺留颜面的,他们若能两边不得罪当然最好。   而叶老太爷确实年纪大了,由江云漪派人选送回家也合情合理,自然没人再说什么。   江云漪回清漪园后,找出先前记录的那份药苗详单,开始在单上标注合适的价格,这样明儿也比较好推荐。   标注完价格,想起江武走后一些帐目她还没来得整理,便将帐目又整理了一番,打算明儿从雅斋那边调一个帐房过来管理清漪园的帐。   才将这些帐目整理完,就看到姚芳华往她这边过来,神色有些匆匆,一见她出来就急着把她往外拉着走。   “姚姨,咋地了?你这是拉我去哪啊?”   江云漪有些奇怪,这天色都这么晚了,姚芳华不在自己的院里休息,咋地还有闲心来找她。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姚芳华二话不说就拉着她一个劲的往前走,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却怎么不肯说是为了什么事。   皇榜告示第133章:让江大林管家!   “姚姨,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姚芳华带她来的地方是当初创建清漪园时,她特别让人给她母亲刘氏修建的一处安放刘氏牌位的小院。   平常只要有时间她都会带着小小和高子过来给刘氏上香,而江大林则是每天三柱香从不间断。   “你爹都在这里跪了好几个时辰了,我怎么叫他,他都不起来,也不准我去告诉你。”   江大林自送江大月母子回来后,就一直跪在这里,连饭也不吃,甚至水也不肯喝一口。   “爹,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和姚姨说,非要这么作践自己,让姚姨担心,让我们担心才甘心?”   江云漪看江大林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即使她过来了,他也没有半点反应。自江家旺中举封官,她没有答应为江家旺出面打理人脉后,江大林每次与她相见都是沉默不语。   今儿让他送二姑姑母子去码头,其实是想让他出去散散心,谁想他回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爹就是想在这里陪陪你娘,爹没事。”   江大林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为他着急的姚芳华,及面无表情的闺女。云漪现在跟他越来越不亲了,他现在在云漪面前一句都说不上。   他不过是想来这里跟云漪她娘说说话儿,他在想如果云漪她娘还活着,她一定能劝得了云漪。   云漪坚持要送江大月母子离开,让他很心痛,但他并没有开口求情。他知道他求情是没有用的,云漪根本不会听他的。   他没人可以诉说,只能在回来后,找云漪她娘诉苦。一直以来只有云漪她娘最懂他,可惜云漪她娘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你是在为二姑姑和武表哥的离开耿耿于怀。你是在怪我,为什么非要他们离开是么?那好,我现在先不告诉你为什么!明儿起,你跟着姚姨一起学习怎么管理清漪园,然后把你每天所学到的一切都告诉我。   如果等你熟悉并真正了解了清漪园的运作,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亲口告诉你!”   江云漪觉得她以前太忽略江大林的感受,而江大林也一直在忽略她的感受,他们双方都在互相忽略,以至于现在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这让她突然想起了当时第一次见到江大林时说过的话。她说会慢慢地把江大林改造成一个好父亲!   但是她其实并没有很好的去执行,至少她只是一直要求江大林多站在他们三姐弟的立场考虑,然她却一直没站在江大林的立场为他考虑过一次。   即使是有,她也一直抱着无法理解的心态去做。现在她想换一种方式去告诉江大林要怎么样才能做一个有担当的父亲!   “你,你让我管理清漪园?”   江大林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出口。清漪园自创建以来,他一直顶着一个极其尴尬的身份。   他是江云漪的父亲,理论上讲,他应该是清漪园的主人,可是他在清漪园不仅被闺女忽略,也被姚芳华忽略,甚至被清漪园所有的人都忽略。   他每天都活得很压抑,他每天都在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他发现他越找,只是越发显示出自己的无能,自己的没用。   可是他却无人可以诉说,即使是细心体贴的姚芳华也再也成不了他心灵的港湾,所以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就是因为这样在闺女跟江家发生冲突的时侯,他就无法将整件事处理好,以致于跟闺女越闹越僵,到现在的相见无言。   “你之所以无知,之所以目光短浅,就是因为你没有足够的眼见。现在我给你机会,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姚姨,明儿开始你就从人事管理方面教爹爹怎么去管理那些下人,让他知道管人的不容易,到时她就会明白你有多不容易。”   江云漪毫不客气地点出江大林的弱处,并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改造江大林,绝不能让他再成为她以后人生中最大的无奈。   “云漪,你,你真的决定了?”   姚芳华有些惊讶,其实她也知道江大林心中的烦闷,这一年多来她对江大林的关心也越来越少。   她明白,江云漪越能干,对江大林这个父亲来说即是一种骄傲,也是一种侮辱。   因为江大林觉得他太过没用,所以他就越发地自卑,越自卑,在发生事情的时侯就越容易跟江云漪起冲突。   而她这个做妻子的,就算是帮江云漪做事,虽然矮了一截,但至少也还在做事,比起他这个父亲的无所事事,她还是有存在感的。   “姚姨,麻烦你好好教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雅斋分店开起来的时侯,你们能去那里帮我。”   江云漪不希望他们一直困在这个山沟沟里,所以她得给他们多一些机会,因为他们是她的亲人。   “云漪,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所会的全部交给你爹,我相信他会学得很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姚芳华心中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庆幸江云漪的开明,也庆幸江云漪终于想通了一些事,否则她是不可能让江大林管理清漪园的。   “很晚了,你还是快扶爹爹回去休息吧。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江云漪笑着让姚芳华赶紧扶江大林起来,她必须让江大林成为一个真正的父亲,这样才能让小小和高子他们在将来能够抬得起头做人。   她毕竟是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年纪极小的女子,有很多事她都不方便出面。如果江大林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那她的将来,小小和高子的将来才会更加光明。   这就是社会的一种无奈,江云漪在这个时代呆得越久就越能感受到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到底有多重。   也许她应该庆幸她重生在农村,否则的话她是不可能走出家门,做她的药膳师,开她的药膳馆。   然凡是有得就总有失,她虽然有了一点成就,但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她记得她跟小小和高子在一起的时侯,最向往就是饭吃,有衣穿,三姐弟手牵手,满大山的走。   那种惬意,那种温馨,即使只是住破草房,心也是暖的。可是现在她已经好久没到感受了!   但愿江大林担起这个家后,她能与小小和高子多一点时间去延缓这样的温暖。   “云漪,你放心,爹,爹不会再让你失望!”   江大林读懂了江云漪口中的意思,她是希望他能够像以前一样成为他们三姐弟的依靠。   一直以来他都没真正地去了解闺女的辛苦,从现在起他要慢慢地去了解,然后替闺女去分担。   “那就证明给我看,也证明给小小和高子看。”   江云漪在二姑姑母子走时,她就有意想让江大林担起管家的这个责任。因为她已经找不到可信之人了。   她相信江大林虽然人糊涂,但其实他内心里是很在乎他们三姐弟的。因为这份在乎,他也一定会努力去维护他们,所以她愿意给他机会。   “云漪,爹可以当着你娘的面儿跟你起誓,爹以后一定要担起这个家,绝不再让你操心了!”   江大林由姚芳华扶着站了起来,以前云漪不承认他,刻意的忽略他,他说什么都是错,没什么事时就一直沉默。   现在闺女给了他当家的权力,他自然就有了底气,所以他一定要担好这个家!他不能让江云漪失望,也不能让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及一直盼着他早点担当的刘氏失望。   “等你学会了如何公平处事时,再对我这些话吧。到时我们一起过来给娘上香,我想那时她在九泉之下会也感到欣慰的。”   江云漪也希望给他江大林足够的权后,他就真能担起这个家,而不是事事要为江家人想三分,反而将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放到了后头。   “到时我也会监督你的,到时你可别嫌我烦人!”   姚芳华看着眼里喜在心里,其实她夹在江大林和江云漪之间也挺不好受的,现在江云漪想通了,她也就放心了。   “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以后要是还犯混你就尽管骂我,不让我进房我也认了。”   因为江家旺的事情江大林与姚芳华冷战了几日,也是刚好没多久,现在江云漪肯放权给江大林,江大林一直压抑的心绪总算找到了突破口,人自然也就豁然开朗起来。   “爹和姚姨要是想说什么悄悄话儿,何不回房慢慢说?”   江云漪眨了眨眼,其实她也想要家和万事兴,但她没想到她放权给江大林后,江大林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若她早知道,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会训练江大林的管家能力。   好在现在开始也不算太晚,那就让她期待着江大林变好的那一天吧!   “那你也早点休息,我们先回房了。”   江大林和姚芳华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跟江云漪打了招呼先行回房,一路上夫妇二人相互搀扶说着悄悄话儿,姚芳华兴许很久没听到江大林这么呵护的话儿,表现有些失态。   江云漪远远地看着,她虽然听不到他们夫妇俩在说什么,但她知道以后他们夫妇的感情会越来越好。   ……   第二日,一家人早早就起来了,一起吃了饭,姚芳华就带着江大林先去给下人们做一天的训话。   说是训话,其实就是工作安排,清漪园每日早晨都会给工人们调配工作内容,比如一天要完成多少量,没完成的会扣工钱,超了就加薪;再比如某某某负责哪一组,由哪个组长带,出了事就由组长及组员连带等等。   其实在选组长这事上,江云漪给姚芳华的意见是由工人们自己选举,谁的票数多谁就当组长,而当上组长的人工钱一般会比组员高一点,但同样的他的责任也多。   就比如当初江云漪提大壮媳妇和大明媳妇当暖房的副总管,也并非是她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工人们半数以上的人同意的。   但是这些江大林并不清楚,现在姚芳华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些人的管理方法,以及他应该所负责的是什么。   江云漪只是站在远处看姚芳华将江大林正式介绍给工人们认识,工人们虽然都认识江大林,也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们算是第一次知道在以后江大林也会成为他们的总管之一。   “姐姐,你终于肯放手,让爹爹承担相应的责任了。”   江小高笑着站在江云漪的旁边,他一直心疼大姐一个人太辛苦太操劳,而爹爹又不懂得分担大姐。   现在看到大姐肯放权给爹爹,而爹爹又愿意认真地学习怎么当一个有担当的人,他这心里比谁都高兴。   “你今儿要回红枫书院了吧?”   江云漪牵着江小高的手,笑容恬静,她也意识到她让江大林管家的决策有多正确。   能轻松些她当然乐意轻松,若江大林以后真有能力管家,那她就可以放手做她的药膳师,她想那个时侯她一定会很轻松很惬意!   江小高点头,他回家已经好些天了,因为唐襄等几个同窗来家里做空,他都没咋地陪家人。   现在要回去读书了,心里很是不舍。   “你们不是要写采春的范文么?大姐好久没看到你写字,也许久没考察过你了。走,咱们到书房,姐姐好好考察下!待吃过晌午饭,姐让人送你过去。”   高子好不容易得几天假,她这个做姐姐都没好好陪着,也许久没监督他的学业,这会子有点时间她自然要多陪陪他。   江小高继续点头,他最喜欢跟姐姐一起读书习字了。姐弟二人说着就往书房那边走,走的是江小高自个小院的书房。   江云漪当初建清漪园时,特别给江小高在院子里备了一间小书房供他读书习字。   平常江小高在家时,书房都由他自己打理,他不在时,江云漪会亲自过来给他整理,若他们二人都不在,姚芳华和江大林也会过来亲自收拾,少有让下人来收拾的时侯。   在书房里,江云漪先考察了江小高的字,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加上书院里有专门教习书法的夫子亲自辅导,江小高的字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至少现在他写的字不再如初学时写得歪歪扭扭,不能见人。江小高的年纪虽然还小,但下笔的力道却不会显得绵软,而且一起一落间还颇有几分气势,字写出来也很端正。   “不错!”   江云漪不由暗暗点点头,她的字是前世带过来的,才能在小小年纪写出一副好字。   高子才学了一年多,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难得,按他这习法,再过几年高子也能写出一副好字。   “没法跟姐姐比。”   江小高听到江云漪这么夸他,不由微微红了脸。他是按照姐姐的标准在习字,在他看来,他的字是怎么也比上姐姐的。   那一日教他书法的夫子看他在研磨姐姐给他写的字贴,就过来看了看,看到他姐的字时,忍不住惊讶,连连问是哪位书法大家写出这么好的字。   当他说出是他姐时,那夫子还连连感慨,并叮嘱他好好学,别让姐姐失望。   “谁说你比不上姐姐,姐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侯可写不出这么好的字。你要相信你自己是最棒的!而且姐姐也一直相信我们家高子永远是最棒的!”   江云漪笑着捏了捏江小高微红的脸蛋儿,她不希望她的高子以她为标准去学,她希望他有自己的标准。   她愿意给他鼓励,愿意给他最大的支持,她相信高子以后一定不会让她失望,她相信她的弟弟会有出息。   “姐姐!”   江小高的眼眶微红,姐姐一直忙事务,已经很久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了。虽然他一直知道姐姐最疼他,但他还是最喜欢姐姐能多陪陪他。   “傻瓜,你可是小小男子汉,不能哭鼻子哟。姐姐以后啊,可是要高子来保护我的。”   江云漪看江小高眼睛都红了,不由抱了抱他,抚着他慢慢长开的眉眼,眼底泛柔,笑容温软。   “嗯,我是男子汉,我长大了要保护姐姐!”   江小高咬了咬唇,声间有些哽咽。他好希望自己能快些长大,这样姐姐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姐弟二人在书房呆了很久,直到张夕过来说田兰花和田玲一起过来,说是跟她约好的。   “请他们到花厅吧。”   江云漪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拿着江小高写的采春,她对这个时代的文法并不是特别精通,但总体上跟她前世里学的文言文差不多,多学多练,总算还能看得懂这些书。   江小高见江云漪取了他的文章观看,停下笔,眼巴巴地望着她。他在文辞方面其实比不得唐襄他们,毕竟他才上私塾没多久。   “采春的文辞其实并不一定要华丽,你可多写实,这样才更显真实,也更能彰显春之美。”   江云漪一看江小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春天百花竞放,多数人都会写这些花啊草啊,词藻偏于华丽却缺乏应有的内涵。   她希望她的高子能结合自身,结合现实,写出一篇真正出采的采春文。而这样的写法其实更能让江小高从众多的学子当中脱颖而出!   “那我再写一篇!”   江小高点点头,姐姐说得对,他不能过分追求词藻,他要写出最真实的春天,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什么才是春天。   “那你好好写,姐姐去招待客人!”   江云漪摸了摸江小高的头,替他把弄乱的书桌整理好,又将自己看的书抚平放回书架,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又理了理衣襟才出了江小高的书房。   “姐,你去忙吧,等我写完了再找你看。”   江小高抬起头应声,见江云漪走远,才回身埋头写文章。他要多写几篇,然后让姐姐好好给他点评点评。   而且他好久没给二姐写信了,待写完文章也写封信给二姐,也不知道二姐在浣州那边过得怎么样。   江云漪到花厅这边,见田兰花规规矩矩坐在那里,一名青色短卦的中年男子陪在她身旁。   田玲一双大眼灵活地转悠着,见到江云漪过来喜得站了起来,   “江大夫,你可来了!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姑父卢大伟。我和我姑回去后,我姑父人就来了,我便把你能治我姑这病的事告诉他了。   他听后就一直想跟我们过来问问,这不,听说我们跟您约好要在今儿过来,姑父就带着我姑巴巴地赶来了!”   田玲是一个很擅言的人,转瞬之间就把他们近日发生的事儿跟江云漪说了个清楚。   “大伟叔这是心疼兰花婶自然是要巴巴地跟过来了。”   江云漪笑着回。田兰花嫁过去两年多还没有孩子,这在这个时代是很忌讳的,如果田兰花近年还不能怀上孩子,卢大伟就可以以七出之名休了田兰花。   这会子卢大伟肯陪着田兰花过来瞧病,说明他还是很疼这个妻子的。江云漪对于疼媳妇的男人总会多几分宽容,所以面上的笑容相对比较温和。   “江大夫,我这媳妇面子薄,也不大会说话。虽然有玲儿陪着她,但我不放心就跟着一块过来。还请江大夫一定要帮我媳妇把这病给治了!”   卢大伟牵着自家媳妇儿的手恭恭敬敬地江云漪行了个礼,他与媳妇儿成婚都两年多了,媳妇儿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家里都很着急,母亲年前就开始不待见兰花,已经放了话,若今年兰花再怀不上,就让他纳妾。   他们家的情况要比普通的庄户人家日子过得好些,他即使纳个妾也是养得起的。然媳妇儿家咋可能同意他纳妾,当当他这个侄女就会跟他闹不休。   “前阵子,我已经给兰花婶诊治过了。她是这宫寒体虚引致不孕,只要慢慢地把身体调养起来就能有孩子。”   在古代嫁出去却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是被人瞧不起的,甚至有很多人家会以此为由将女人休弃。   田兰花是因为宫寒体弱才一直无法身孕,如果卢家想要抱孙子就得配合她的治疗。   “真的么?媳妇儿,你听见了么?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卢大伟一听一颗心就砰砰直跳,他早就盼着媳妇儿给他生个大胖小子,现在听江云漪如此肯定,抓着田兰花的手激动了老半天才说出话来。   “我,我听见了!”   田兰花的声音依旧很小声,而且还带着点点忧虑,她原本不想这么快让卢大伟知道这事的。   虽然江云漪一直说只要她配合治疗就一定会有孩子,可她若治了还是没有孩子怎么办?到时空欢喜一场,她就更没脸面在卢家继续呆下去了。   “大伟叔,我看兰花婶是心里没谱,要不这事你先别宣扬,待到兰花婶真有了身子,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治疗期间我希望你能顶住家里压力,多给兰花婶一点关怀,这样对她怀孩子也是有帮助的。”   江云漪能理解田兰花现在的心情,前世里医学那么发达,那些不能怀孕的女人都还有这种担忧,更何况古代如这样的病就没有治好的案例。   田兰花心中忧虑,加上她性子绵软,很容易胡思乱想。对于这样的病,其实病人的情绪是很重要。   保持良好的心情去看待自己的病,是辅助治疗一个很根本的问题,但大多人都忽略了。   或者他们不是忽略了,而是心里很难放下,又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们不相信大夫能把他们治好。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宁愿花大钱找名医看病,也不愿花小钱去找籍籍无名的大人看病的原因之一。   除了怕那些没名没气的是庸医或骗子外,其实在多数人的心里,名医就是招牌,就是能治好他们病的菩萨。   而众多医者看重口碑,看重声誉,甚至有的人立下规矩只为什么人看病等等,其实就是为了打出自己的名声,让自己能够在这个行当中成为最顶尖的存在。   如此也就不会再有人去质疑他们的医术,病人也会安心地听从医嘱,静心治疗。   江云漪的药膳堂虽然开张有一段时间了,但她还从未治过如田兰花这样的病人,所以田兰花对她心存疑虑是正常的。   若待田兰花真的有了身子,她相信下次来找她看这类病的病人就不会再有田兰花这种忧虑了。   她虽然自信能把田兰花治好,但病人在没治好前又如何能信她,因此这个时侯家人对她的关心和支持就显得特别重要。   “你放心,我回去一定会跟我爹娘好好说,决不会再逼兰花。只是若兰花到时还怀不上孩子……”   卢大伟也有自己的顾虑,若是媳妇儿这次治病还是不能治好,他也很难向家人交待。   “我会把她的身体调养好,但能不能有身子,还得看老天肯不肯给你们机会吧。”   江云漪是能把田兰花的身体调养到生养的阶段,但生孩子这种事也是靠机率的,不可能她马上把田兰花调养好,她就会有孩子吧。   这话说得卢大伟和田兰花都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田玲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说姑父,这江大夫若真把我姑的病给治好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而且江大夫说得对,这生孩子靠我姑一个人可不行,你啊,要加把劲哟。”   田玲越说越笑得欢实,她是真心关心她姑,所以说话就有些百无禁忌。只要她姑真能怀上,那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玲儿,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老是没羞没臊的,这以后看还有谁敢要你!”   田兰花虽然少言,但对她这个侄女很亲,她知道玲儿这全是为她,然她可不能容这丫头子总是这样口没遮拦。   “我倒觉得田姑娘这性子实在,要是以后田姑娘真找不着婆家,可以找我,我也可以当个现成的媒人。”   江云漪在一旁笑说道。她觉得田玲的这个性子很坦率,这样女子在这个时代实在是难得。   她想如田玲这性子的女子若生在现代,一定会很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等着幸福送上门来。   “江大夫,这可是你说的哟。我要真找不到婆家,我爹娘不要我了,你可得收留我啊!以后啊,我就赖你这了,赖到你给我找到一个满意的夫婿再走。”   未等卢大伟夫妇表示什么,田玲就笑着接了口。她知道江云漪认识的人多,而且见识也比她多,要是她开口,或许真能给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也不一定呢。   “江大夫,你可别向着她,这丫头被我家里人给宠坏了。你要是这么向着,她指不定以后会更胡为呢。”   田兰花遇上田玲的事儿倒比她自己的事儿更上心,兴许她对自己这个病能不能治好,并没有抱大太的希望,但她希望田玲将来能有一个好归宿。   “姑姑啊,有你这么编排你侄女的么,再说了,凭我的品貌,若是没人上门来提亲,那才是他们家没福气呢。”   田玲吐了吐丁香小舌,眉眼的间笑意丝毫未减,言语间颇为自信。在他们村,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她爹娘打听她哪,她才不怕找不到婆家呢。   而且她田玲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嫁的!   “哎呀,你这丫头,哪有人像你这么夸自己的。”   田兰花看着田玲越说越带劲,不由懊恼地瞪了她一眼。这孩子何时才能长大一点点哝。   “姑姑啊,我的事哪,自有我爹娘操心,就不用着你了。你还是赶紧让江大夫好好看看,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一个弟弟呢。”   田玲没想事情扯着扯着就直接扯到她的终身大事上了,赶紧打住,现在最正经的事儿还姑姑不孕症。   “媳妇儿,玲儿的事自有弟妹他们操心,你还是先让江大夫给你好好看看吧。”   卢大伟对田玲最是没招儿,如田玲这般泼辣直爽的女孩一般人家可真不敢要,不过以弟妹的家境,玲儿应该是不愁嫁的。   江云漪点了点头,见田兰花终于把情绪放开了,才开始为她诊脉,发觉得她的脉象趋于平衡,才开方给卢大伟。   如田兰花这样的病人,她自己得先跟她聊些别的事儿,让她彻底放松身心,才好给她治疗。   她必须先与患者建立好关系,如此田兰花才会相信她,信任她,才会听众她的叮嘱好好的治病。   患者与医者之间若能成为朋友,对病患的治疗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是江云漪从事药膳师以来所总结的经验。   她本人是把病患跟她的关系区分得很清,但针对田兰花的性格,她不得不采取这种方法。   卢大伟有些好奇接过方子,只见上面写着制作方法:   乌鸡1只,益母草100钱(分4份,分别用酒、醋、姜汁、川芎汁浸透炒干)。将制好的益母草,放入鸡膛内,用清汤煮,鸡淡吃,或酒送下亦可。鸡骨并药渣焙干为末,加当归24钱、续断12钱、姜三钱六两为末,炼蜜为丸,每丸一钱八两。每日早、中、晚各服l丸。   江云漪见卢大伟瞧得仔细,便解释道:   “兰花婶这病忌食生冷寒凉的食物,吃这些食物容易受寒邪所侵,血遇寒则凝滞,这样就会影响信期,容易导致不孕,乌鸡补血驱寒,益母草活血调经,鸡煮益母草对兰花婶这病是很有疗效的。   还有这道暖宫羹,这道食物可以温暖下身的元阳之气,以鹿茸粉0。5克,冬虫夏草一根,鸡蛋一粒,食盐少许,一起隔水蒸成蛋羹即可食用。长期吃可以调理子宫的寒气,比服药效果不知好多少。   另外当归烧羊肉、韭菜炒核桃虾仁,还有阿胶羹。阿胶能补血养血,滋阴润燥,也适合兰花婶的病症,回去后只要按照做法每日做给兰花婶吃即可。”   江云漪一一为卢大伟讲明药膳方中的药理作用,叮嘱他田兰花的病以温补为主,可以多吃点桂圆、大枣、羊肉、牛奶、红糖或姜等温补之品。   “只要吃这些就成了?不用再吃其它药了么?这样我媳妇儿就能有孩子了?”   卢大伟细细听着,丝毫不敢遗露,旁边的田兰花和田玲也竖起耳朵铭记江云漪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可是关系到卢家的血脉传承,也关系到田兰花的终身幸福,三人不敢不经心。   “只要按方调养,我可以保证你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江云漪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真的不需要吃药,她刚才给田兰花号脉时,知道她信期不准,气血不调,前阵子田兰花过来时她给她开的暖宫的方子用了,效果似乎也不大。   现在她已经摸准了田兰花的病症,开的方子以温养子宫,调养气血和信期为主,只要田兰花和卢家能按方给田兰花调养就不会有问题。   “江大夫真是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办。”   卢大伟、田兰花、田玲听此全都喜笑颜开,连连对江云漪称谢,心中都在祈祷江云漪的这方子一定要管用。   然后三人就拿着方子告辞离开了,他们现在就想回去试试这个方,希望早日能让田兰花把身体调养,好为卢家开枝散叶。   江云漪笑着亲自送他们出了门,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嫁了人的女子想要得到夫家的重视,孩子是很重要的一环。   田兰花是一个很柔弱的女子,两年多不孕对她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然卢家的人,包括田兰花的夫婿能包容她这么久也算是很难得的。   不管如何她都会把田兰花的不孕症治好,如此她即能赚名,也能赚利,何乐而不为呢。   送走田兰花等人,已近晌午,江小高拿着写好的文章找江云漪品评。江云漪看过之后暗暗点头,又给江小高指出几处要注意的地方,就带着他就用中饭。   “云漪,刚才你二伯过来,说已经给你小义堂哥说好了亲,日子都订好了,就是女方要的骋礼有些多,你二伯想预支些银子。”   一家人饭吃到一半,江大林突然开了口。二哥今儿找他和芳华说限,说想提前支些银子给小义娶媳妇。   “小义堂哥不是贪赌么?咋还有姑娘愿意嫁给她?”   江小高闻言抬起来头,小义堂哥当初跟着大伯学了不少坏习性,其中赌博是最坏的一项。   自小义堂哥染上赌瘾,就三天两头的不在家,好些时侯都是欠了一屁股赌债实在没钱才会回来跟家里要钱。   “高子!既然二伯想要支银子给江小义娶媳妇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看着办吧。”   江云漪瞪了江小高一眼让他别乱说话。江小义咋样跟他们家没关系,江大志想支银子给他就是了,她没必要去当这个坏人。   “女方要求你堂哥下骋那天,由你给她添妆!”   提前支银子江大林和姚芳华就可以做主,但要云漪在江小义成亲那天为女方添妆这个要求自然得看云漪的意思。   姚芳华其实很纳闷对方怎么提出这种莫名奇妙的要求,这添妆找的基本上都是女方家玩得好的姐妹或女方家自个的亲友,哪有人家要求男方家的堂妹添妆的。   ------题外话------   年会选票要进入倒计时啦,在这里吼一下票,希望姑娘们在最后几天把年会票投药膳师。谢谢大家!   皇榜告示第134章:我就耍你了怎么样?   “我姐跟她又不熟,凭啥让我姐给她添妆哪!”   江小高吃着饭,不由又嘟喃了一句。他不喜欢小义堂哥,以前小义堂哥可没少欺负他们姐弟几个。   “二伯给江小义说的是哪一家的亲?”   江云漪也觉得意外,她虽然对江大志不感冒,但并不代表着她要为他的儿女去操这份心。   是哪一家的闺女出嫁,非要她这个亲家中的堂妹添妆才肯嫁?这要求即奇怪又莫名。   “我听秀英嫂子说好像是流花村的白家闺女。白家这么要求应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家云漪给他们家闺女多出点添妆的银钱吧?”   安云这边嫁女女方家都会给闺女添妆,添妆的东西闺女一般不会全带到男方家来,因为这添妆的银钱物品到最后是要由女方的家人回答礼。   这白家人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不会是想着云漪出添妆之物,是无需由白家还答礼,所以才提得这么理所当然吧?   “这都还没进门哪,就想着怎么算计夫家的亲人,我二伯就没话说么?”   江云漪轻轻一笑,语气有几分不以为然,想着她二伯是个老实人,可这娶进门的儿媳妇怕是个厉害的,要不然谁人家嫁闺女会提这样的要求。   这种要求可以说很无礼,而且容易落人话柄,即使白家人不想要这个脸面,江家这边也是要的。   “你二伯能说什么啊,他这千盼万盼,日盼夜盼,就盼着你小义堂哥赶紧成家立业。不然你堂姐儿怕又要耽搁了。”   江小义今年已经十九了,在他们这边十四五岁就已经开始说亲,十九岁的人孩子都能满街跑了。   原本去年江巧巧就应该说亲了,就是因为江小义才一直耽搁,现在好不容易江小义终于歇了心思要娶亲,江大志只有高兴的份儿,自然是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人家。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想干啥就干啥啊?张夕哥不也是流花村的么?叫他过来问问这白家到底是什么人物,添妆还非得找我姐。”   江小高就见不得人家老想着占江云漪的便宜,而且还是不分原由使着劲地占。他姐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老会被他们欺负!   这事儿如果爹爹和姚姨都不管,就他来管,他才不要大姐莫名奇妙去给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添妆呢。   “对啊,我咋地给忘了张夕哥三就是流花村人呢。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找张夕问问白家的事儿,也好替你二伯好好参谋参谋,不能这还没过门就被人拿捏得死紧!”   姚芳华听江小高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这事应该找人好好打听打听,怎么招江大志也在他们家做工,若娶一个槽心的儿媳妇回来,他们清漪园也不得安宁哪。   “二伯有说,江小义什么时侯娶人家过门么?”   江云漪对白家是个什么状况并不感兴趣,又不是他们清漪园娶媳妇,她可不关心这个。   只是江大志在清漪园做工,若真娶了一个不省心的儿媳妇回来,也确实会影响到工作。   “说是先把亲给订下来,日子再慢慢找。”   江大林把江大志的原话吐出来,二哥也确实不容易,小义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现在能说上亲事二哥自然心中又欢喜又宽慰。   若小义一直不娶亲,巧巧就不能与人说亲,做人家妹妹的若比自家哥哥先说亲,是会被人说嫌话的,以后嫁出去也会遭婆家嫌弃。   如若不然二哥也不会为这事来求他,希望云漪能出面给白家闺女添妆。江大林叹了口气。   “这白家的意思不会是想收了彩礼,还想多留闺女两年收些三节钱再嫁吧?”   姚芳华想白家都无耻到要他们云漪出添妆之物,指不定人家还真说得出给了彩礼再留闺女两年收点三节钱这种话。   在他们这边跟人订了亲的闺女没嫁出去,男方家每逢三节都要给女方家送节礼,以示对女方家的尊重和爱护。   这三节之礼可以不必太贵重,但也绝不能太寒酸,不然女方家的人定会编排,所以一般情况下庄户人家给儿女订了亲之后就会马上成亲,如此三节钱就可以省下来。   “这怎么可能哪!小义都十九岁了,再耽搁两年哪里成?”   江大林见姚芳华说得似模似样的,也有些担心,这二哥可是盼这个媳妇盼了很多年了,这白家要是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那是绝不能答应的。   “怎么不可能?人家连让我们云漪添妆的话都说得出,还能有什么话说不出?我看啊,还是再劝劝他二哥比较好。”   姚芳华初听江大志说起这事时还没咋感觉,现在跟家人做下来这么一说,就觉得这白家人精得很。   “云漪,那添妆的事儿?”   江大林跟姚芳华说不通,就问起云漪的意见。今儿姚芳华教了他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条就是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跟工人们透个底儿,让他们也提提意见。   现在这事他不能再像以前一个劲的要云漪的答应,还是看她自己怎么想吧。   “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人家嫁闺女要男方家的堂妹添妆的,你让二伯去白家时就这么说。如果他们非要这么做,就让二伯把这事捅出去,看这以后还有没有人敢上白家提亲。”   江云漪才没这闲功夫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添妆,前世里她倒是去过一些地方也听过添妆的风俗,但从未听过有人会跟男方提这种要求的。   “对,就应该这么做,赶明儿我让人和他二哥一起去白家讲亲,若白家非要这么做,那就让他们家闺女这辈子都做老姑娘。”   姚芳华觉得江云漪说得实在是在理,谁让白家人没脸没皮就想着贪那么一点添妆钱。   江大林呐呐不语,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想着若真按媳妇儿和闺女的话去做,小义的这门亲铁定是结不成的。   可媳妇儿和闺女都说得对,这十里八村就没有这样的规矩,总不能为了给小义娶媳妇就让他们家去破这个例吧。   “好了,这事先别操心了。高子吃完饭就要去书院了,有事一会再说。”   江云漪夹了一口菜给江小高,让他赶紧吃,吃完了好收拾东西去书院,至于其它事儿就不是他能操心的。   江小高就不再说话,认真吃饭,江大林和姚芳华也打住了话题。待一家人吃过饭,江云漪还给江小高备了不少好吃的,全是送给高子的同窗的。   “姐,那些木雕手编的鱼娃娃我可不可以多带一点过去啊,我同窗他们肯定喜欢。”   江小高想起跟唐襄一起来的几个小同窗都很喜欢江云漪从清风县带回来那些小玩意,就想也带一些去送给夫子们和其它没来他们家玩的同窗。   “你啊,早知道你惦记着它们,已经给你备好了。”   江云漪点了点高子的头,将高子送上了马车,命跟去的人好好照料着,直至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回自己的小院。   在屋里小睡了会,直到下晌时金元、苏和一起来访,她才出了自己小院,带着他们二人去暖房那边挑选药苗。   “云漪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金宝!金宝,还不叫人。”   在暖房那边逛悠的时侯,金元乘机将自己的宝贝儿子介绍给江云漪,恨不能他们二人马上就能看对眼。   “云,云漪,我,我,我叫金,金宝!”   金宝人看起来有些傻,只顾着一个劲地看江云漪,听到他爹给他介绍时,一句话说了老半天才说全。   人不仅傻,还是一个结巴。   “我说老金,我今儿个可是要来买药苗的,你带着你这个傻儿子过来是想干啥?”   苏和是知道金元还有一个儿子没娶亲,可他却不知道金元这个儿子竟然是个傻子。   人家江云漪好歹是一园之主,又是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东家,这金元居然还想着把自己的傻儿子说给人家,这是把人当傻子玩吧。   他当江云漪是笨蛋,还是脑子进水啊!   “老苏,你这是什么话,我儿子哪里傻了,他这叫可爱,可爱你懂不?”   金元一听苏和这么说他儿子,脸就板了起来,谁敢说他金元的儿子傻,这个老苏真是不懂事,这不是想给他脸子看么。   “金员外,我们现在谈的是药苗,如果你不想买的话,我可以让人带你和贵公子随意走走。但现在我想带苏员外谈谈药苗的事儿!”   江云漪直接打断了金元的话,她这一天里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可没闲心跟金元扯这些有的没有的。   “对对对,看药苗,看药苗。”   金元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只能把不满压下来。总之现在时侯还早,他儿子有的是机会。   “江姑娘,这就是金银花吧?”   苏和看着那标志着金银花房的暖房中成片的金银花架上金银花朵朵开放,香味沁人。   “对,这就是我们暖房培植的金银花。金银花是清热解毒的良药,用于各种热性病,如身热、发疹、发斑、热毒疮痈、咽喉肿痛等症,均效果显著。   而且它的适应性很强,喜阳、耐阴,耐寒性强,也耐干旱和水湿,对土壤要求不严,但以湿润、肥沃的深厚沙质壤上生长最佳,每年春夏两次发梢。如果苏员外要栽种的话,金银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江云漪见苏和对金银花相对感兴趣,就将金银花的药性及栽种特别介绍给他,以供他参考选择。   “这么说金银花还是比较容易栽种的,只是不知道它的价格是如何算的?”   苏和听此不由点了点头,其实是他去过几次雅斋,知道那里的金银花茶卖得很好,而药铺那边的金银花收价也挺高。   “我这边金银花有种子繁殖和扦插繁殖。种子繁殖每株是二十文,秋收时花开但产量不高,得等到第二年才能有现在这样的花繁叶茂;扦插繁殖繁殖每株是五十文,秋收时就能回本。”   江云漪在去年就有想要靠卖种来赚钱,金银花的两种移栽方式她早早就备了苗等着人上门来买,价格也是根据市场,再结合他们的出苗率定的。   “那我两种各订一批,若第二年收成好,我再另订。不过你可得派几个老师傅帮我指点指点。”   苏和想了想决定两种都先试种一下,待到自己有一定的种植经验再另做打算。   “好啊,那金银花我就给你留下两批。至于种植师傅的事儿你可以尽管放心,我会让两个师傅去帮你管理两个月。就如我们这的村民一样,我都会派师傅指点他们种植药苗应该注意的地方。那我再带你看看其它的药苗。”   江云漪明白苏和的这种心理,所以她并不急。药苗的推广还是需要一个时间性,待正式推广出去,她就可以单靠药苗大赚一笔。   “哎哎哎,老苏才各订一批,那我各订两批,不不不,我各订三批。到时你可得多派几个师傅给我。”   金元看江云漪和苏和越谈越投机,都把他和他儿子扔一边了,反正一株才三十到五十文钱,订个五六批最多就几十到上百两。   若能因为这样就让江云漪跟他们金家多亲热点,他订个几十批都没问题。   “好,金员外果然是爽快人。不过我这边成批订货都是先交订金,交了货之后就必须把余款结清,概不赊欠。这一点二位应该能接受吧?”   江云漪喜欢干净利落,她可不想以后还要成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要债。   当然,除了丰泽屯各别村民,她跟他们约定是待草药采收时,直接扣取当初的药苗费用。   但对于这种成批订货,在将来很可能成为她的竞争对手,她当然是要提前把银子揣到手里。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两人都表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因为他们本身自己做跑马和皮货的,也最喜欢爽快些客人,最不喜欢的也是赊欠。   敲定银货两讫的事儿后,江云漪又带他们逛了一圈,二人又选定了几种成活率效高,产量和价格都还合算的订了下来。   待二人付了订金后,江云漪请他们二人用了饭,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需要的药苗送到他们手里,又点了几个老道的种植师傅给他们回去帮忙选订种植的土质后,江云漪送二人出了清漪园。   金元、苏和二人从她这边订了上千株的药苗,必须在这几天内全数移栽出来,所以清漪园这几日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期间有人听闻金苏二人都从这边订药苗种植,有不少还在观望的地主老爷也纷纷过来预订,大家都想在春播结束前把药苗全数移种。   江云漪一边忙着将去年所备的药苗推出去,一边开始准备五月份百味药粥坊总店的周年庆。   四月初时,清漪园的忙乱还没有结束,跟江云漪约定七日见的柳成,迟了近十天才带着银钱过来找江云漪。   “二十万两,赔偿金加违约金。契约呢?”   柳成将好不容易凑齐的二十万银票交给江云漪,他原本以为凑足二十万两对他来说并不难,谁想凑了半个多月才勉强凑齐。   半个多月回来后才知道清漪园基本将预备的药苗全数订了出去,只留了种苗自行种植。   “这些赔偿金和违约金本来就是你欠我的。契约可以签,不过你的病我不打算治了。你自己选吧,是要治病还要是契约!”   江云漪点着盒子里的银票眉眼间笑意如风,当她合上盒盖时,唇边的笑却是冷的。   自雅斋出事那天起,她就想要好好收拾柳成了,可惜那个时侯她势单力薄,根本不能拿柳成怎么样。   再后来就是这一次的假药事件,若不是她发现得早,现在她很可能尸骨无存。而这一切全拜柳成所赐。   新仇加旧恨,柳成是真的把她当成软柿子在捏,她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还指不定他又会想出什么狠毒的法子整她呢。   “江云漪,你敢耍我!?”   柳成恼羞成怒,他凑银子凑得这么辛苦,可不是为了让江云漪玩他的,再过几个月就是皇商大选,清漪园今秋的草药他必须签到手。   “柳成,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为了对付云子澈,无原无故把雅斋推入死境?半个月多前你又为了对付云子澈,将清漪园库房的草药调包,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你要清漪园死,你要我身边所有的人一起为你的阴谋陪葬,难道还不准我耍你一回?我就耍你了怎么样?我就讹你了怎么样?   我还忘了告诉你,你运回京的那批草药又被我给调回来了,我还请温逸帮忙,让他帮你打通整条水路,好让这批草药可以早点到京都。   我还顺道让云子澈帮你打了招呼,这批柳家的草药无需检查可以直通太医蜀。怎么样?我对你很好吧?”   江云漪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柳成,唇边的笑容泛冷,她就是要柳成即使破了财,也免不了灾。   那一日柳成离开清漪园后,她就已经开始期待着那批被调包的草药会在京都掀起怎样的波浪。   今儿她先让柳成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让他知道这世上也不是随便什么人他都能惹的!   “你,你,你早就算计好了!?你还在茶里下药?我的病你根本没法治是不是?”   柳成面目狰狞地盯着眼前笑容如冰的女子,很想上去捏死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动也动不了。   这个时侯他才意识到,他就是一只送上门的羔羊,这个少女早早就挖了一个坑在这里等着他自己往下跳。   说不定从一开始她根本就不会治他的病,只是为了羞辱他才特意引他出来跟他谈了这么多条件。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么?我江云漪说话算话,我说能治好你的病就一定能治好。但得看我的心情!”   江云漪本想着让柳成自个发现这事被她设计了,可又一想,觉得她就应该好好地欣赏一下柳成被人设计的表情,这样看着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你,你想怎么样?”   柳成紧紧地握着拳头,他知道今儿他跑不掉了。而且江云漪竟然把这事跟他说了,就不会轻易放他走。   “不怎么样啊!我知道你这个人生性记仇,被我这么设计一定很不好受吧?现在是不是在想着逃出去后要怎么把我整死啊?哎呀,这可不好,你说我要不要先把你杀了,然后毁尸灭迹?”   江云漪看着摊坐在椅子上只能狠狠地瞪她却无能为力的柳成,笑得好不惬意。柳成啊柳成,当初你设计我的时侯,一定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你想杀我?”   柳成眯了眯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都是他玩人,今儿不仅被人玩了,还要把小命搭在这里。   “我没有杀人的习惯,不过我被你整了这么多次。你若不付出点代价,那我不被你白整了?”   江云漪的笑容不变,她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让柳成知道她并不是好惹的,所以想利用他的不举之症让他在签约草药买卖和治病两者间只选其一。   然她一想柳成的个性,若知道被耍了,哪里会轻易放过她,因此除了以治他的病为筹码外,她还得找找柳成的弱处。   “江云漪,你若敢动我,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当初我是陷害了雅斋又怎么样?三公子联手他们都不杀我,你不知道为什么?”   柳成虽然全身无力,但至少说话还是中气十足,他的目光阴沉而狠辣,语气根本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啧啧!你别忘了,现在你可是我的阶下囚,死无葬之地这话应该是由我说才对。若每个阶下囚都你这么横,你让我们这些把人变成阶下囚的人情何以堪啊!”   江云漪啧啧出声,笑意沁凉,从开始她就知道柳成这个人难缠,所以她也一开始就步步退让。可是她知道有些时侯,你越退,人家越得寸进尺。   这不,雅斋的事刚过半年多,柳成又想着利用她来对付云子澈,若是第一次她就表现得强势一点,柳成他还敢这么肆无忌惮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成问得有些咬牙切齿,他其实从来没有小看过江云漪,相反的,对于这个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成就的少女,他还是很欣赏的。   但几次的较量中,他觉得以江云漪的性格,根本不敢把他怎么样,否则她也不可能在知道此次调包计划后,还跟他谈那么多条件。   然终日玩鹰,终被鹰给啄了眼,这一次他若能躲过这一劫,他定然要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其实你现在应该想想,若我放了你,你回去应该怎么向你的族人交待假药的事儿?我在想,等你赶回京都之后,收到的会不会是柳家已经没了的消息啊?”   江云漪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弥度,看着还是没有半点服软的柳成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是真没想要柳成的命,不过他若冥顽不灵,她也不介意手染鲜血!到时侯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你肯跟我说这么多话,说明你不会想动我。说出你的条件吧。”   柳成从江云漪告诉他草药被她重新调了包之后,就知道柳家若没有发现那草药有问题,那他们柳家一定会面临巨大的考验。   不管柳家有没有躲过这一劫,他都别想再争家主之位了!   “其实我们俩是可以合作的。”   江云漪附在柳成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看着柳成越瞪越大的眼睛,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你真肯帮我,而且还肯为我治病?”   柳成有不敢不相信江云漪的话,只是他若不答应她,他确实会难逃一死。   若真应了她,她又真肯那么做的话,那以后在柳家就真的没人可以再与他争家主之位了。   “你不是跟我说过,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么?先前你差点害雅斋被关门,又用草药调包想再害我一次。如今我将计救计,把草药重新调了回来,又挟持了你。这样我们算扯平了!   要是你还是想跟我一较一二的话,那我不介意跟你奉陪到底。当然,前提是你们柳家能躲过这一劫。”   她不能杀柳成,但又不能这么轻易地放了他,只能转个弯儿,让柳成跟她合作。   京都局势复杂,她不想因为一个柳成让自己卷入朝廷的斗争之中。所以她只能对柳成小惩大戒。   “我答应你!现在你可让我自由了吧。”   柳成自己本身也是做药材的,可他并不懂医术,方才茶里被江云漪下了药,他到现在全身都还是软的。   “这个是我给你配的药膳方,回去之后坚持食用,你这病就会慢慢好起来。”   江云漪取了一颗药丸直接塞进柳成的口中,又给他灌了水,随即取出早就备好的药膳方给他。   “麻雀?羊石子?九香虫?蛤蚧?你,你确定这东西可以治好我的病?”   柳成待手脚有了力气才拿起江云漪所谓的药膳方看了起来,当他看到他居然要吃这些恶心的东西才能治好病时,脸立马就黑了。   麻雀煮粥或炒食他可以忍受,可要他炒羊睾丸和这个什么虫子,就算他肯坚持吃,那别人得怎么看他。   还有这个蛤蚧散,用蛤蚧、虾米、小茴香、花椒、食盐、白酒共炒至香脆,研为细末,每日分两次温服。   这其中的蛤蚧不就是壁虎么?这个东西能当药吃么?江云漪这分明就是在耍他!   “这几样东西都有温中助阳的功效,你若不吃,那你就准备这辈子都当太监吧。”   江云漪特别将这几样东西的服用方法和做法写得特别详细,就是要恶心柳成。   然这几样药膳方也确实有助于柳成的病。   “你已经耍过我一次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这一次不是在耍我?”   柳成还是带了几分小心,江云漪实在太贼了,他已经栽在她手中一次,绝不能再栽第二次。   “明年的这个时侯,如果你还好不了,你就尽管来找我算帐。我想给你一年的时间,应该够你把柳家家主这个位置拿下来了吧?到时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怕对付不了我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柳成是被吓怕了。但她就是要柳成忌惮她,否则下次柳成就不会长记性地又来招惹她。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那刚才你说的事,不会反悔吧?”   柳成也知道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江云漪,否则就算他回去之后抢到了家主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   一个家主他可以没有能力,但他不能没有子嗣!他虽然风流,但至今没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他生过孩子。   这一次若能成功拿下家主的位置,他也得等这个病好了,才能娶亲。那他就得趁这个时间好好筹谋一下。   “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雅斋开到京都去,到时我还需要柳公子捧场。只要柳公子把我当朋友,那么这事就一定不会有变故。”   江云漪知道柳家在京都的势力不容小看,所以这一次才想换个方式跟柳成谈合作。   有关那批假草药到京都会送往太医蜀的事,她确实已经给云子澈去过信,让他抓住机会狠狠地打压一下柳家。   不过也只能是打压,能不能让柳家获罪得看皇帝的意思,但从端木阳跟她偶尔说起的京都局势看,皇帝应该不会在这个时侯拿下柳家。   既然拿不下,那她当然要利用这件事,把自己摆在一个最有利的位置,绝不能因此开罪柳家。   不能开罪,那就只能让柳家人自己去斗个你死我活。这样她就可以做收渔翁之利!   “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柳成和江云漪彼此相互不信任,但只要有利益一起挂勾,他相信江云漪也不想无原无故多出他这样敌人。   而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江云漪,至少在他的病没好之前,他绝不能跟江云漪撕破脸。   “如果你回京后不方便再回安云,可以写信给我说明你用药的情况,到时我会回信重新给你开方。”   江云漪确实是想利用柳成的病来拿捏他,但她不会一直拖着柳成这病,毕竟柳成也算是她的病人,拖久了影响的可是她的声誉。   “我有空会抽时间过来复诊的。”   柳成听到江云漪这么说心里才好受了些,至少江云漪并不是给了方子就不管他了。   二人又小谈了一会,柳成就告辞离开了。   送走柳成,也基本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今晚的晚饭只有江云漪、姚芳华、江大林三个人。   “今儿我听人说你爷爷奶奶被你五叔接到平县享清福了。”   一家人吃饭,姚芳华边把这事跟江云漪说了,其实早在数日前江家旺回平县接任后,就有说要把两个老人接去平县,只是一直拖到了今儿才接过去。   “从分家的那会子,江传一和赵氏不都是由五叔来赡养么?”   在这个时代分了家另过,老人一般是由老大一方赡养,但因为江传一和赵氏自幼就把江家旺当成希望在培养,所以当初分家时五房分得最多,因此赡养老人的义务就落到了最小的江家旺身上。   然话是这么说,这么多年来,其实是他们几兄弟分别赡养江传一和赵氏。甚至赵氏在分家后,都会要求儿子和儿媳妇把赚到的钱都拿给她保管。   江家一脉相传的仁孝之心,即使是分了家江家几兄弟也不敢私藏银钱,基本上留下部分家中的花销都会把钱交给赵氏。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老宅那边不是有一个院子,加上本家的那个大院,还有两位老人留下的那几亩地,包括老五他们自己留下的房子和地也不少。现在啊,二房和三房争得凶!”   江传一和赵氏以后跟着江家旺在县城那边肯定是不会再回丰泽屯,那他们留下的房子和土地,自然是要由剩下几房去分配。   只是江大志自江传一和赵氏出事后,就一直想要跟杨大妞闹和离,二人都冷战了好阵子了,若不是现在江小义突然要娶亲,指不定现在还在闹。   但明眼人都知道因为江幺儿的死及去年杨家的大闹,害得江传一、赵氏、王氏都受了伤,江杨两家早就撕破了脸,杨大妞和江大志两个人的婚姻基本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而江家老三江大树前阵子也从牢里放出来了,江大树与李小丫这一对就更让人操心了。   李小丫去年冬月里产下一个女婴,却不肯让那女娃再随父姓,直接取名李小花,这事当时江传一和赵氏还到李家闹过了一阵。   后来因为生的是个闺女,江传一和赵氏才没有继续闹下去,但江李两家却因此闹得很不愉快。   “姚姨,人家闹得再凶,又跟我们有啥关系?”   江云漪失笑,江家人想怎么闹她可管不着,只要他们不来清漪园闹,就算他们把丰泽屯的天给掀了,她也不会去管。   “咋就没关系,你三婶还好,自从有了小花之后她从不来我们家闹腾。但你三伯就不同了,他自从牢里出来后,沉寂了很久。这一次他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家先前分家的那个小院,及咱们家那两亩薄田。   他说既然咱们家想从江氏一族彻底分出去,就得把这小院和那两亩薄田交还给江家。   你二婶也是一个意思,她跟二伯的事闹得很大,她说要和离,就得把本家的院子和土地都给她。   老宅的院子、咱们家的小院和土地留给二房!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当初分出江氏一族时,可没有这个说法。好在他们也就在外头说说,没来清漪园闹腾,要不然咱们家又要不得安宁了!”   江家这从头到尾就没一天消停过。现在江传一和赵氏一走,就没人能治得住江大树和杨大妞了,这二房和三房为了这些财产自然还会继续闹腾个不休。   “二伯不是正在跟白家谈江小义的婚事么?这事再闹起来,白家咋可能把闺女嫁过来。”   江云漪听到江大树和杨大妞都想打他们家小院和那二亩薄田的主意也只是一笑而过。   他们要是有那个胆子再过来闹,她不介意再送他们坐一次牢。虽然现平县已经换了新县令,但顾明婧不是有事求她么?她相信只要她开口,新县令为了拉拢她,也一定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相比于这个,她对白家与二房结亲的事儿更感兴趣些。在江家她唯一还留点亲情的就是江大志。   她也希望江大志能给江小义找一个好的儿媳妇,这样至少他老了,还有人愿意赡养他。   当然,如果江大志将来想在清漪园一直做工,待他老了,她也会负责他的后半生。   “那天我和你姚姨特别找了张夕过来问。张夕说他们村确实有一户姓白的人家,不过白家的闺女在十来岁时就被卖进了窑子,前些日子才被人赎了出来。赎她的人就是你小义堂哥!”   江大林管不了二房三房闹分财产的事儿,虽然他听到江大树和杨大妞竟然打起了小院和那两亩薄田的主意,心中很不满。   然只要他们不闹得过分,不来清漪园闹,他会当作没听见没看见。但一提起江小义的婚事,江大林还是很上心的。   皇榜告示第135章:舔着脸上门来   “从窑子里出来的?那我二伯知道么?”   江云漪有些惊讶,想着这个江小义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要讨一个进过窑子的女人当媳妇。   她并不是看不起青楼女子,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家虽然是庄户人家,但一向以孝义传家,江大志怎么会同意江小义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哪。   “这事啊,我们还谁都没说。正想找你二伯谈哪,谁知道他们那两房就闹起来了!”   姚芳华以前是不跟江云漪说这些家常里短的,但她觉得既然他们是一家人,那有什么事还是摆在上面说,会更好些。   所以近日来只要村中发生什么事儿,姚芳华都会寻摸着跟江云漪说道说道。虽然江云漪每次都说别人家的事少管,但姚芳华知道这些事儿江云漪都听进了耳里,也记进了心里。   比如江小义要娶亲这事,前阵子江大林跟江云漪提起时,江云漪也是不冷不淡的,但今儿她却主动问了起来。   这说明江云漪对这些事儿并不缺乏关心,甚至她一直都在关注着!   “白家闺女是从窑子里出来的事儿,你们有特别让张夕去查的吧?”   江云漪听姚芳华这么讲,就知道江大林和姚芳华对江小义的婚事还是非常关心的,不然张夕咋地会知道人家白家的闺女卖进青楼,现在又让江小义给赎回来的事儿哪。   “谁要那个白家非要你去给他们家闺女添妆。还好我们有去打听,不然若你真答应去添妆,人家应该咋说你哪。这白家真是太缺德了!”   姚芳华一听那白家闺女竟然是个青楼女子,差点就一个人跑到流花村去质问白家人咋就有那个脸要他们家云漪给他们闺女添妆。   好在他们给打听清楚了,不然被他们这一哄骗,非得连累他们家云漪不可。   “你姚姨说得对,这一次也多亏你姚姨多长了一个心眼儿,让人到流花村特地打听了白家闺女的情况。就是你小义堂哥不知咋想的,咋会想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啊!”   江大林摇头叹气,他本想着江大志这次总算熬到头了,谁想江小义这么不争气,什么女人不好找,偏偏要找个这样的。   这要是江大志知道了,不得被这个不孝的逆子给气死哪。   “各家自有各家福,你们只要把这个情况跟我二伯说了就成,其它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江大林和姚芳华能把白家的底揭出来给江大志,已经算尽了兄弟的责任,他们不可能再为江大志去管江小义为何要赎一个青楼女子回来。这事儿,就算他们想管也是没有资格管的,只能到此为止。   “没错,这事我们想管也管不着。”   姚芳华和江大林点点头,知道二房的事儿他们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便顺着话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前些日子你三姑姑来信了,说她的大闺女阳春三月订了亲,现在已经在准备六月初的婚礼了,今儿请贴都给咱们送来了。”   姚芳华和江大林谈到罗小雨的婚事,都眉开眼笑起来,一下就将白家的事儿给抛到了一边,专注起这件令他们极欢喜的大事儿。   “六月?那不是百味药粥坊周年庆过后!?这么说来,再过不久我就能喝到小雨表姐的喜酒了?那敢情好,到时我抽个时间亲自去给三姑姑和表姐道贺!”   江云漪听此倒是由衷的为罗小雨高兴,她记得印象中的罗小雨和三姑姑一样是个性子很柔和的姑娘,阳春时她就听二姑姑说罗小雨订了亲,不想今儿就接到他们的喜贴。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事儿也不算慢,虽然看着有些仓促,但现在他们双方都已经在准备婚宴。我想过几日,等你爹熟了管家之事,就去给你姑姑帮把手,也好好考验考验,你爹到底有没有学进去!”   成亲这种事情除了成亲当日会特别忙碌外,其实成亲前的准备事宜才最让人操心,现在江大月不在,她做为江大丽的弟妹自然也要过去帮把手,才显得亲近。   如此也更能让罗家的人觉得江大丽的娘家并不是没人。其实姚芳华知晓江大丽因为连生了两个闺女一直不受罗家待见。   好在最后江大丽的肚子终于争了一口气,得了一个儿子,不然江大丽的日子一定会更难过。   “要是人手不够,就从清漪园带几个相熟的媳妇子一起过去。”   江云漪虽然对这边的婚俗习惯知道的不多,但她知道罗小雨成亲,若她母亲娘家这边去的帮手多,就代表三姑姑和罗小雨更有脸面。   三姑姑自幼对他们家就很照顾,加上上次雅斋之事,她也得了三姑姑的帮助,所以这一次三姑姑嫁女,她一定要给她足够的面子。   现在只是叫人手过去帮忙,待罗小雨成亲那天她一定会备份厚礼给罗小雨,这样能让罗小雨的夫家在将来更看重罗小雨,而不敢随意的欺辱她。   “你说得对,一会子啊,我就问问秀英嫂子,看看她知不知道以前你三姑姑跟哪几个媳妇子相熟,到时我把他们全叫上。”   姚芳华听此眼睛一亮,这事她一定要给江大丽办得漂亮点,如此也能让罗家人知道江大丽有他们清漪园给她撑着脸面,看罗家以后还敢不敢再欺侮江大丽。   “云漪,你三姑姑要知道你这么为她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大林听到江云漪这么说,心中颇为欣慰。他本以为闺女对她这些至亲已经不再如以前那么关心呵护,原来她只是不说,其实心里都一直记着哪。   “她是我三姑姑,小雨又是我表姐,我自然会为他们多想些。再说成亲是大事,我这个做表妹的,能做的自然会多做些。”   江云漪知道江大林在想什么,她知道以前她确实关心家里的事太少,但以后她会学会慢慢地去关注身边的这些亲人。   她知道江大林之所以在遇事时总会跟他闹起来,其实是他心中一直存着疑惑。这个疑惑就是她的改变,不管她的性情如何变,江大林都可以接受,但唯独一点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那就是她对亲情的凉薄与不在意,这样的她深深要伤害了江大林,让他不愿去面对,所以才会处处跟她对着干,以图觉醒曾经属于‘江云漪’的那份至善至纯。   江云漪是在江大月和江武离开后,才仔细地回想着她来到这个时代的所做所为。   从她进入这个本就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穷得丁当响的家,她确实变了很多。   从开始到现在,她其实一直游离在这个时代之外,她只把小小和高子当成了亲人在看,对其它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甚至在很多为人处事方面,也背离了她曾经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她漫不经心,冷眼旁观着江家人闹腾,却从没有去正视,这些人也与她血脉相连。   因此才会在与江大林的关系上越来越僵持,才会与江氏一族越闹越没有谱。若她一开始就摆正自己的位置,去看待每一件事情,或许很多事情就可以避免。   所以从现在起她必须学着完全去融入这个社会,融入这个家庭,融入与这个家庭有关系的所有个体。   这样她才不会去犯与江氏一族再闹到不可开交的错误!   一家人吃过饭,江云漪回书房就收到了清风县令吴玉书的来信,信中说吴夫人的病已经大好,而且还将大夫的诊断写在了信中,跟她问询要不要改变吃食。   江云漪在看过大夫的诊断后,提笔写下了几个疗养方,其中是针对吴夫人的消渴之症中的烦渴多饮,写了下了‘定时饮水,不渴也饮’等几个字。   然却特别注明只能喝凉白开或者山泉水,还加注了以晌午饮三杯,晚间饮两杯,睡前再饮半杯等备注。   另嘱咐吴玉书给吴夫人的饮食中在夏季时早饭少喝粥,就算喝也只能喝小半碗,然后配饺子或包子,又或者用牛奶报搭配鸡蛋。   中饭可以适当增量,晚饭则以清淡为主,还可以在两餐之间搭配含糖低的水果,江云漪列出了几样含糖量较低的水果任吴玉书选择。   江云漪还特别列了几个药膳方供吴玉书选择一二,让吴夫人坚持服用。其中就有海参粥、莲子茯苓糕、瓜蒌冬瓜汤、五味子炖鸡蛋、五汁饮方等适宜消渴症患者的药膳疗法。   写完信后,就让人快马送去清风县。接下来江云漪开始列选五月份百味药粥坊的宴请名单。   名单之中当先列的是安云的各大乡绅名流,其中就是叶老太爷、叶氏夫妇、金元、苏和等人,另外江云漪也写上了沈素素、徐宛等几名闺阁少女的名字。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忙于事务,但沈素素和徐宛等人却一直都是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常客,她有些时侯从外地回来,也会给他们二人捎一些小礼物过来。   江云漪还记得沈素素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如今沈素素经过她的一番调养,身体虽然比不得徐宛那般健康,但比起以前一换季就生病,她现在的身体已经非常好了。   如今沈素素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又顶着安云才女的名号,上门说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倒是徐宛得了徐延的嘱托,让她的家人先不急着给她说亲。现在徐延高升,徐家与徐延一脉相连,这说亲的自然比沈素素还多,可是有徐延这话在前,那些媒婆自不好再上门。   江云漪仔细回味了一番,突然就想起了端木阳跟说她起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就在今年。   端木阳之所以匆匆赶回京,除了他已半年多没回京,京中有很多事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他必须亲自回去处理外,另一点就是怕皇帝在今年的选秀中给他乱点鸳鸯谱。   江云漪写到这里微微一顿笔锋,徐延是打着让徐宛参加今年的选秀,而沈素素则是想避开这场选秀,才急着要订亲。   但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她关心的是端木阳。端木阳已经及冠,又得皇帝倚重,太后喜欢,若是皇帝和太后都想给端木阳指婚,那他真能抗得住么?   想至此处,江云漪不由咬了咬唇,那个家伙要是抗不住,她非得把他那张妖孽脸弄花不可,到时看还有哪家的姑娘敢嫁他!   心中这么说着,江云漪自己却笑了起来。忙停止这些有的没有的想法,开始写另外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是平县这边的,除了给平县认识的众乡绅备了贴子外,江云漪还给新县令辛长贵及县衙中认识差爷各写了贴子。   这些贴子自然是由在平县替她照看原刘家荷塘的刘原和张虎代她转呈。自接手了刘家荷塘之后,江云漪按照自己的想法,也让刘原和张虎将原先的荷墉弄出来养鱼。   如此到今年单单割莲篷采莲子,捕鱼就能忙死人。江云漪养鱼,除了把大量的鲜鱼卖给固定的大酒楼外,也有把鱼制成鱼干,如此一来就不怕鱼太多卖不出去。   去年的那场大雨导致玉带河决堤,冲上来的各类鱼虾全由江云漪命人做成了鱼干和虾干,那些鱼干由江云漪教其做法当先推荐给汇宾楼,汇宾楼的掌柜在酒楼试卖过后,已经订下今年鱼汛的鱼干了。   至于虾干,江云漪打算等荷塘中的鱼推出去后,再从清风县那边弄点虾苗过来养殖。   虾的营养价值是很丰富的,而且价格比鱼还要高。   写完名单后,江云漪又给张元、汪晴、马平写了信,吩咐他们务必要把这次周年庆搞得红红火火。   同时这一天,雅斋打八折、百味药粥坊的平县店和清风店只要进门的客人一律打五折,仅此一天。   而总店这边除了打折外,只要进门的客人都送一张免费卷,只要在特定的时间内过来就可以免费吃一份特定的粥品。   周年庆的策划,江云漪早先就已经慢慢地在写,现在列出来只是让张元去执行,然后由汪晴和马平辅助。   毕竟百味药粥坊张元才是主事,就如雅斋是由汪晴和马平说了算一样。   将这些处理好后,江云漪也给在府城的沈老夫人、沈天明、及到府城上任的徐延也同样写了贴子,请他们在这一天务必光临。   当然,务必光临是客气话,因为徐延刚到浣州上任,能不能抽出时间实在难说,而沈天明是随同徐延一起到浣州接任,一样也要忙于公务。   至于沈老夫人,她年纪大了,江云漪虽下了贴,但她能不能经得住一路的奔波特地过来参加庆典,完全要看沈老夫人自己的意思。   将所有的名单名贴再过一遍后,江云漪将方掌柜及百草堂中相熟的坐堂大夫一并加入名单里,随后才将这些收拢好,连同策划书一起让人送到百味药粥坊给张元。   如此就可以让张元提前准备这些事宜。张元现在办事已经越来越老练,如今又有汪晴和马平一起给他帮把手,她相信这些事已经无须她现操心。   一番忙碌,春播已经接近尾声,转眼就迎来了一年的盛夏。百味药粥坊也迎来了它的第一个周年庆典。   这一日清漪园全体沐休一天,江云漪第一次带着江大林和姚芳华出席了这一次的庆典。   江小高也向书院请了一天的假陪同家人一起出席了庆典;江小小人在浣州,没法赶过来问侯,只写了信过来,言语间不乏对家人的思念。   江云漪郑重地将家人介绍给众多来参加这场庆典的宾客。值得一说的是今儿的庆典吴玉书竟然带着吴夫人亲自过来了,而徐延人虽然没到却派人特地送了贺礼。   至于沈老夫人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但毕竟从浣州到安云路途有些遥远,人实在没法过来,因此也只让人备了贺礼。   然大部分收到请贴的人不仅人过来,送上的贺礼也倍儿重。这些人都知道江云漪现在的身份非同一般,她已经不止是一个商人,她还是圣上亲封的食医。   这半年多来,江云漪不说治了多少病人,但基本上由她出手医治的病人现在身体都基本上好了。   而且还有例可证,人现在就在宾客之中。其中就有清风县令吴玉书的夫人、安云叶家的叶夫人、安云沈家的沈小姐。   虽然三人都是女性,但这三人的份量足已代表安云的一个阶层。吴夫人和叶夫人因为一个在清风县,一个常年在外,他们对这两人不了解。   而沈小姐虽然是闺阁小姐,但安云人都知道沈小姐是安云的才女,然身体一直不好,现在人家身体不仅好了,说亲的人更是排成了长龙。   冲着这些例证,今儿前来参加庆典的人,也有人趁着宴席未见找江云漪问诊。其实吉时早就到了,但新县令辛长贵人还没到,所以才把宴席延后了半个时辰。   若半个时辰后辛县令还不来,就正式开席!   “江姑娘,这个辛县令派人来说人会到,可这要是不到,难道我们要放着这么多人不管,专等他一人么?”   张元还没跟新县令打过交道,对新县令的为人并不了解,但江云漪将宴席延后其实是不明智的。   可张元也知道如果不延后,这个辛县令人要是到了,怕要给他们为难。要知道江云漪在平县可是有分店和产业的。   “放心吧,他一定会到!”   江云漪在给辛长贵的贴子中,吉时其实晚写了半个时辰,如果再过半个时辰辛长贵人没来,那就是他们安云、包括平县的众乡绅就等了他一个时辰。   他才刚上任没多久就摆这么大的架子,不过就是想拿捏住这些富户乡绅,可他却忘了,这些可未必人人都怕他这个县太爷。   两人正说着,下面就有人来报说云家药堂当家人云子澈送了厚礼过来,江云漪正想下去看看,还没起身又有人报说温氏船运的少东家温逸亲自来贺。   百味药粥坊的周年庆,张元派了五六人帮忙收礼,并记录宾客名单,还有专门的唱礼人。   当唱礼人说出温氏船运四个字时,江云漪明显听到了四周围的抽气声,由此可见温家的与众不同。   “江姑娘不会怪温某人不请自来吧?”   温逸笑眯眯地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江云漪,这丫头还真是最喜欢过河拆桥,好在他也帮她惩治了柳成一番,现在百味药粥坊周年庆也舍不得给他送一张请贴。   “温公子大驾光临,百味药粥坊篷荜生辉!”   江云漪端出最职业的微笑,心里却在诽谤,这个温逸还真是无处不在,他自己说近日不浣州的,谁知道他今儿有空。   “这话真假!”   温逸在由张元领入单独的雅间时,经过江云漪身边,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   今儿他特地过来给江云漪撑场面是因为知道辛长贵这个新县令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可这丫头刚才的笑容实在是太假了。   江云漪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她没在下头迎客,是因为该迎的客人已经基本迎上来了,就差一个重头客人平县新县令。   所以她才在上头边陪其它的客人浅聊,边等着这最一个一个客人上门。正想着转身继续招待客人,下头又报了两个人名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新科状元宁沉玉携礼拜上,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亲书状元粥三个字,祝百味药粥坊再出状元!”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有不少人都不大懂这新科状元咋地就和百味药粥坊扯上关系了。   倒是有一个百味药粥坊的伙记一拍脑袋,然后跟大家伙说起去年百味药粥坊施粥,曾经以安云才女的名义为众学子亲送状元粥。   不过对于这个新科状元,这个伙记却没有半点印象,众人只能把目光转向江云漪。   江云漪还有些没回过神,她怎么也没想到事隔半年多,宁沉玉竟然会在这个时侯给她送来这样的大礼。   新科状元赐字状元粥,这可是天大的礼,以后他们百味药粥坊必因此而染上一抹神秘的色彩。   那就是喝了百味药粥坊的粥就一定能中状元!即使是不能中状元,喝了也能沾上状元的福气。   “你竟然还认识宁沉玉?他现在可是京中新贵,陛下很欣赏他呢。”   温逸一见江云漪表情就知道江云漪一定与宁沉玉相熟,心里不知为何就有些小小的不爽。   他本想着端木阳在京都,云子澈又不知跑到哪里管他的生意去了,他今儿亲自过来必是最能给江云漪长脸。   谁想他人亲自过来,还不及人家千里送来一张贴子一副字。真是太让人郁闷了!   “不熟!”   江云漪虽然心中高兴,但想起宁沉玉临走前给她送的那个扇坠就有些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听到温逸说宁沉玉在京中还颇受皇帝爱重,不知怎么地就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宁沉玉去年去京都参加三年一度的大考,到现在已近一年,她都没有收到有关宁沉玉的任何消息。   可谁会想到,在今日百味药粥坊周年庆典之际,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啊!   “江姑娘,这里还有一封信,要您亲启。”   唱礼人唱完礼才发现贴子中夹了一封信,赶忙拿过来亲自交给江云漪,众人看那封信递到江云漪手里,全数眼巴巴地看着,江云漪却笑着将信收了起来,请众人静坐。   然后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有关状元粥的故事,当然,这个故事里宁沉玉自然而然地成了主角。   江云漪虽然被宁沉玉的这一招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这么好的一个宣传百味药粥坊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呢。   “不就是一副字嘛,你要想要,我可以给你写个十副八副的。”   温逸郁闷得想死,他人亲自到了,江云漪也不会笑迎,根本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都不跟其它人介绍介绍他们的关系。   要是江云漪肯跟这些人介绍一个他们的关系,那这些人看在他的面上,以后也不敢动她啊。   凭什么宁沉玉写副字过来,江云漪就这么看重?真是气死他了!   “你是状元么?”   江云漪听得出温逸满腹的郁闷无处诉,心里不满才会这个样子。   不然以他的精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宁沉玉这副提字的影响力和重要性是其它人完全不能比的!   但不可否认,她其实就是以打击温逸为乐,就是不想让温逸在她面前得瑟,就是要他郁闷。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其实是就看温逸不顺眼!   “你!”   温逸被咽得无话可说。心里着不就是个状元嘛,状元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他去考,那个宁沉玉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早知道江云漪喜欢状元,他就应该去考个状元过来,那今儿被江云漪夸耀的人就是他了。   江云漪见温逸这个表情不由在心里暗笑,这时另一个唱和的名单出来,大家伙又是一阵的安静。   “端木阳携礼敬贺百味药粥坊周年大庆!”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方才听状元郎赐字祝福还议论纷纷的众人再次哑口无言。   如果先前大家伙都不认识端木阳,但自平江水患,浣州贪墨案后,端木阳的名字在浣州地界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也许他们没见过端木阳本人,但对于一个放粮赈灾,肃正纲纪的朝廷钦差,当今圣上在封赏江云漪为食医的当天,也下告各州府表明了端木阳的功迹。   这送礼敬贺之人,身份一个比一个高,这哪能不让这些宾客震惊诧异,在一阵唏嘘之后,今儿有来参加这场庆典的人都表示不虚此行。   然后他们同时在心中想这江云漪果真交友广泛,认识温家少东也罢了,居然连新科状元和钦差大人都认识,实在是了不得!   江云漪有跟端木阳提起百味药粥坊的周年庆,但她并不知道端木阳会以明面上的身份给她道贺。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至少从今往后,在平县和安云这边,应该没有人会再打她的主意了。   江云漪见众人一副好奇的模样,便跟他们说起了与端木阳合作抗灾的事儿。自然而然的,把她与端木阳的相识也归结在这里。   “你和端木临渊根本就不是这么认识的。”   温逸在江云漪的耳边揭她的底,这丫头是想趁此机会让众人知道她与端木阳的关系到底有多好么。   “我和他怎么认识的,温大公子管得着么?”   江云漪面带笑容接受众人的道贺,低着声反驳着温逸。若不是因为温逸今儿表现还算规矩,她才不理他呢。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门口继续迎接客人,江云漪让张元把温逸领到雅间去,因为辛长贵带着一众穿便服的官差同顾明婧和江家旺一直过来了。   新县令过来,大家伙都很给面子,虽然他们都等了有一会子,但方才有温逸、有新科状元、还有钦差大人做插曲,这些人对辛长贵的晚来就没有表现其它的情绪。   辛长贵跟江云漪这个主客打过招呼后,看到清风县吴玉书竟然也在场,忙过去跟他寒喧。   后又听说温逸本人亲自前来,就打算去相见。别人不知道温逸的幕后是什么人,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什么温氏船运的少东家,全是鬼扯,以温逸的身份竟然喜欢跑船,连他都异常不解。   “我是云漪的五叔,目前在平县担任主薄一职,这是我内人。今儿真是谢谢各位过来捧我侄女的场,以后要是有什么忙我江家旺能帮得上,你们尽管来找我。”   江家旺趁着宴席期间,带着顾明婧一桌一桌地敬酒,连敬酒边介绍着自己。   他原本想早些过来的,但顾明婧让他和辛县令一起,到时上桌之后,直接拿酒到各桌去敬,那些人根本不必江云漪介绍,也就认识了你。   众人听说江家旺竟然是江云漪的叔叔,而本人还是平县的主薄自然也很给面子的回敬了回去。   江云漪正在雅间陪沈素素和徐宛等女客,根本没注意到外头的这些动静,待汪晴过来跟她禀报时,她只是笑着跟客人打了招呼,就出了雅间。   “江主薄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知道江姑娘早就与江氏一族脱离关系了!”   张元在江家旺往吴玉书、叶老爷子那一桌走去时,也端着一杯酒,状似疑惑,实则向在众人宣告着江家旺与江云漪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却足够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事儿,江云漪不好出面,但他可不能任江家旺就这么便宜地得了江姑娘好不容易积累的人脉。   这平时没事还好,要万一被江家旺借着江云漪的势做出了什么事,连累到江姑娘咋办。   到时江云漪就是想攀扯也攀扯不清!   “咦,这事本官也知道。但不管如何说这江主薄和江姑娘是叔侄,如今江主薄也贵为本县的父母官,也不算辱没江姑娘现在身份。本官觉得江姑娘理应跟江家再修复关系,这样才是正理!”   辛长贵一听张夕这么说,也转过身,面带着笑容地道。他明白,只有江家旺与江云漪的关系修复了,他在平县这个官才能干得久。   百味药粥坊周年庆,竟然引得整个平县及安云的富户名流全体参加,这可不是什么人的面子都能有的。   何况除了这些人外,江云漪竟然还能请动温逸和吴玉书,饮宴期间这些人还说江云漪与当今的新科状元颇有关系。   最主要的是江云漪竟然还认识端木阳!端木阳可是姐夫诚王的天敌,若是让江云漪跟端木阳搭上了线,那他还玩什么啊。   江云漪这个小女子可真不简单啊!据先前所知,她与云子澈的关系更不错。如此算来,京都三公子可全跟这小女子关系匪浅啊!   这样一个人际高手,他辛长贵说什么也要把她拉到姐夫的阵营来,不然他怎么对得起姐夫对他的栽培。   “辛县令,本公子可不知道这做县令的还得管人家家事。难不成这江姑娘不跟江主薄一家重归于好,你还想把江姑娘抓进大牢?”   温逸虽然经常被江云漪欺负,但不代表着他就会看着江云漪被其它人欺负。这个江家旺可真够不要脸的,他可是知道江云漪的请贴里一个江家人的名字都没有!   自己舔着脸过来也算了,还敢打着江云漪亲叔叔的旗号将在场的人全当猴耍,他是看准了江云漪在今儿这种场合绝不会跟他撕破脸,才敢这么做的吧?   既然江云漪撕不开脸,那就由他温逸代劳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不要脸面所谓亲叔吧!   “嘿嘿,温公子,严重了!本官只是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态度,站在一个公正的角度说话而已。”   辛长贵没想到温逸会突然这么说,不由在心里打了个突。他其实很好奇江云漪跟温逸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认识的。   在京都可是人人都知道温逸跟端木阳不对盘,咋地江云漪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子竟然连这两尊大佛都认识,而且看样子还挺熟。   不对,是三尊大佛,江云漪跟云子澈的关系在整个安云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在又突然爆出江云漪跟端木阳和温逸的关系,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本来他今儿特地晚些过来就是要拿捏一下江云漪的,可千算万算,他也算不出温逸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辛县令真要站在公正的角度,那就应该多吃菜少说话。就像我,刚才你一直说话,我说什么了么?”   温逸可以受江云漪的气,可是对别人他可不会有半点客气,尤其是辛长贵还是诚王的人。   他跟诚王没什么冲突,但他就是不喜诚王,所以只能怪辛长贵自己的倒霉。   “温公子说得对,大家伙可千万别给我们东家省钱。这菜啊一定要多吃,吃不我一定让汇宾楼再做。总之今儿是百味药粥坊的大日子,大家就敞开肚皮吃个够!”   马平见事态因温逸的插手,气氛变得有些凝滞,便笑着举起了酒杯,开始劝酒敬酒。   很快的宾客们又欢快起来,相互敬酒,相互调笑,然心里却明白,这江云漪与江主薄的关系怕是有些不对付。   所以原本有些想与江家旺结交的人就暂先打消了念头,这事儿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云漪啊,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亲戚哪有隔夜仇啊!要不这样,若你五叔以前有啥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让给你敬酒赔个不是。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五叔这一回!我这个做婶的,先干为敬?”   顾明婧给江家旺使眼色,她就不信了,今儿这么人多在,她还拿不下一个江云漪。   今儿她必须让江云漪让跟他们老江家重归于好,不管是逼还是迫,只要合好了就成,她还怕以后江云漪不受她的胁制?   江云漪也是一个好颜面的人,只要她一天是清漪园之主,是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东家,她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名誉。   所以她就只能乖乖地任她摆步!顾明婧笑容亲切而随和,举着杯,挑着眉,凝着江云漪,分明有挑衅之意。   皇榜告示第136章:就是要下你的脸,破百万活动   “既然江主薄和江夫人非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就直说了吧。”   江云漪一把拦住顾明婧要喝下去的酒,脸上虽然带着笑,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的。   她想过江家旺和顾明婧今儿会来,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给他来一招先斩后揍,而且不得不说他们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威胁她,逼迫她。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再给他们顾及什么脸面!这脸都是要自己挣的,他们既然不要脸,那何须她来给?   顾明婧看着江云漪的笑微微眯了眯眼,据她对江云漪的了解,她一般不会在这个时侯说话的。   “我不想再说起我们家为何会跟江氏一族闹到独立门户的地步。只想再重申一遍我跟江氏一族已经不可能再重归于好,但我会依然把他们当成我的乡里。   然也仅仅只是乡里,以后不管他们富贵还是贫穷都跟我没有半分关系。就比如现在,我带着我的家人发家致富,江主薄靠自己的刻苦努力成为一方父母官。   虽然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我们还是叔侄,但知情的人都知道我们只是乡里。仅此而已!   今儿我谢谢江主薄和江夫人亲自过来给百味药粥坊道贺,不过我希望你们接下来的敬酒词改一改。我先干为敬!”   江云漪举起酒杯,笑意满满,一口饮尽杯中酒,她喝的是桃花酒,这些酒是阳春三月她特地留下来当做这一次周年庆的饮用酒。   这种酒酒精度不高,喜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醉,所以她一路敬酒敬下来,脸色依旧没有变过。   顾明婧被江云漪这么说,一张脸差点挂不住。她算是见识到了江云漪的伶牙俐齿,这丫头一定是早早就想好了说辞。   可惜今儿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宴席之上会来一个能制住辛大人的人,否则由辛大人出面,江云漪必会有所顾忌。   真是太失算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让她这么给错过了,她实在是不甘心。可江云漪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她再纠缠下去,丢脸的可就是她了。   “江云漪!你……”   江家旺刚要说什么就被顾明婧给拉住了,所以他只能把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可即便如此,也丝毫掩饰不住他的怒火。   “江姑娘说的是,是我和外子高攀了。真是抱歉!这杯酒就为外子刚才的失言向江姑娘道歉。还希望江姑娘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外子!”   顾明婧拉了拉江家旺的衣襟,不准他冲动行事,随即取了酒杯,重新倒了酒,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笑容比方才还要灿烂几分。   江云漪!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没给你面子。你想跟江家断干净,那我就让你今儿下不了台!   “江夫人严重了,若说高攀,应该是我高攀才是。至于江夫人说江主薄失言之事,我已经不计较了,只望江主薄以后不再失言就好!”   江云漪端起笑容回敬,对顾明婧的勾陷直接还击了回去。她以前不说话,不代表着她不生气。   现在她即决定融入这个时代,那别人再刻意勾陷她,她若再不回敬,那她以后就不用再混了,直接让人把自己整死得了。   “江姑娘真不愧是商人,实在是太会说话了!不过古语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若天下女子各个如江姑娘这般能干,那我大周的男儿们要情何以堪哪。”   顾明婧暗暗咬牙,可她的笑容却依旧未变,话锋一转就转到了另一个更致命的地方。   大周朝虽然民风还算开放,但对女子管束还是很严格的。江云漪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成就,她不信没人妒忌眼红。   “只可惜天下女子不会变成我,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江云漪,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倒是我听闻江夫人在京都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商女,帝都居,大不易,江夫人一介女流居于天子脚下,还能有那番成就实乃天下女子之楷模!这一点我还得向江夫人学习。”   江云漪并没有掉进顾明婧的语言陷井,她选择不去评判,可她又不得做出一个回应,否则顾明婧接下来的话定然会让她更难以应对。   “能让江姑娘向我学习,真是我之幸!”   顾明婧笑容一凝,心中暗恨江云漪不好对付,又不得不继续做出笑模样,却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话去接这个话茬。   “会有机会的。现在我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待,就不多陪江夫人了。”   江云漪见顾明婧败下阵来,也没打算继续跟她牵扯下去,微微一笑后,就开始招呼其它的客人。   “没想到,你这张嘴还挺厉害。顾明婧在京都时,可没几人能说得过她,你是第一个!”   温逸在江云漪往他这边过来时,就自主自发地凑到她面前,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他本以为江云漪整人厉害些,却不想她损起人来也毫不逊色。这个时侯顾明婧估计已经被气得快内伤了。   只是他实在不懂顾明婧怎么就看上江家旺了,这女人的眼光不是挺高嘛,这江家旺哪一点好,竟然被这女人给看上眼了。   “今儿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若我让她在我的地盘上站住了脚,那我还站在这里干嘛啊?”   江云漪翻了翻白眼,跟顾明婧说话她也觉得很费劲好吧。若不是因为今儿宾客云集,她才没这闲功夫跟顾明婧磨叽呢。   “我刚才可是帮了你,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温逸惊奇地看着翻白眼的江云漪,想起方才若不是他帮她解了辛长贵的围,这会子辛长贵还指不定怎么围攻她呢。   她可以对顾明婧这么说话,那是因为顾明婧和她一样只是个普通女子,然辛长贵毕竟是一县之长,跟他说话自然要说话留三分。   “我有让你帮我么?”   江云漪眨了眨眼,唇边泛起微笑,坐等温逸炸毛。这个家伙还想跟她邀功呢,不过今儿若没他,她确实很难应付得了辛长贵。   应付一个顾明婧已经很累人了,若再加一个辛长贵,她可能真的会炸毛。到时侯遭殃的是谁她可管不着了!   “我说江云漪,不带你这样的!”   温逸气闷,这个女人是不是看他好欺负,所以每次都不让他如意,非要刺他一刺才高兴哪。   他温逸脸上有写着我很好欺负这几个字么?咋地这个女人欺负起他来就没手软过!   “你要是受不住,就赶紧认输。到时我保证我一定会向对待正常人一定对你的!咋样?”   江云漪挑了挑眉,她就不信了,温逸能受得了她三番五次的挑衅和嫌弃。她就是不待见他,其实就是要温逸知难而退。   她跟温逸的约定还有近半年,可是这么久以来,无论她怎么对温逸,温逸都像打不死的小强,就是不肯服输。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养成成天以打击温逸为乐的习惯!这一切全是温逸自找的,可怨不得她。   “你,你休想!”   温逸恨恨地看着眼前有些小人得志的小小女子,握着拳头,恨不能掐死她。   他温逸有什么不好?哪一点不比不上端木阳?哪一点比不上云子澈,又有哪一点比不是这个宁沉玉?   “来!吃点莲子粥降降火。我还有客人要陪,就不陪你了!”   江云漪唇边勾起笑颜,眸光中全是耍弄人之后的笑意,仿若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正摇着尾巴得瑟地向着炫耀着什么。   温逸的心一动,凝着江云漪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微一抿。暗道自己犯贱的同时,心不知为何却柔了下来。   他生命中遇见的女子无数,却没有一人能让他怒,让他气,让他每每想起就想把她揣到身边来,可他却不知道把揣到身边后要干什么。   这个唯一扰乱他心神的女子,为什么他在气怒过之后,却发觉自己的内心欢愉一片?   难道他温逸是个受虐狂不成?温逸烦燥地饮尽杯中酒,一杯不够再一杯,喝了整整一坛还是不够,又叫了一坛,一坛一坛接着喝。   江云漪转到雅间那边去陪女客,男客那边自有马平和张元二人招待着,女客这边是汪晴在作陪。   “云漪,谢谢你帮我把那个玉镯送回来。”   沈素素见江云漪过来,连忙起身拉她到一旁陪坐。与江云漪初识的那会,她曾送过江云漪一个手镯当诊病的礼金。   后来才知道那个手镯是人家寄放在父亲这边,幸亏前些日子她去信给江云漪问起时,江云漪说那手镯还在,随即就给她返送了回来。   “只是举手之劳,权当我送给你的添妆之礼。”   江云漪笑着举着一杯酒敬沈素素,那个手镯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端木阳给她收回去了,然在雅斋周年庆那天,端木阳又当作贺礼给她返送回手中。   那手镯刚回到她手上不久,沈素素就来信问了手镯的事儿,她便把那手镯当成礼物直接给沈素素送了回来。   “那怎么行,而且人家亲事还没定呢。”   沈素素收到手镯后,本想着找江云漪谈谈怎么赔偿她的损失,可江云漪直接在信中点明是送给她的礼物。   这几个月来,江云漪一直很忙碌,而她正在议亲,不能轻易出门。今儿百味药粥坊的周年庆,她自是要抽空来的。   正好可以借此跟江云漪说说这事儿,不想江云漪却扯到了她的亲事上。   “怎么会还没定?我可是听说沈老夫人亲自过问了这事,要在府城给你找个好人家呢。”   徐宛见沈素素害羞难耐,也跟着在一旁调笑道。她是不能如沈素素这般自由议亲的,因为她已经答应舅父参加今年的秀选。   “宛宛,你真讨厌!”   沈素素瞪了徐宛一眼,一副羞不自胜的俏模样,弄得陪坐了众女子都忍不住跟着调笑起来。   “别说我,你们不都一样?秀选在即,除非你们和宛姐姐一样都想进宫,要不你们不也都在寻亲。”   沈素素见众人一致调笑于她,就不依了。指着这个再说那个,小女儿家的娇态毕露。   “你还别说,我们宛姐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这将来一定是当娘娘的命。若不是素素你身体不好,否则你和宛宛两姐妹一起入宫,指不定还能传出一段佳话呢。”   众女听到沈素素这么说,想起徐宛的名字必定会上官名册,而她们中只要是未婚且没有订亲的也一定会上京秀选。   徐宛和沈素素交好,她们都知道,因此说起来话也没那么多顾忌,纷纷调笑起二人,让他们一起进宫当一对共伺一君的姐妹花。   “你们别乱说,我祖母给我回信,让我过两日就上浣州。”   沈素素见徐宛沉默,忙插开这个话题,她内心里知道徐宛和她一样都没有想进宫的意思,但徐氏一脉就只有她一个适龄的女子可以进宫,徐宛她没得选择。   这时有人提起段家那边也有人要进宫选秀,其中就有段景之的表妹听芷,说段家已经打通了关系,段家的适龄女子,包括听芷在内一定能安全通过初秀。   江云漪听到此处想起外头还有一群宾客等着她招待,跟她们告了一声罪就退了出来,继续招呼其它人客人,这场宴席一直到晌午才结束。   待送走了一干宾客,日头已经逐渐西沉。江云漪让张元等人将收到的礼单整理好后,再把礼单交给她过目。   众多宾客中吴玉书夫妇会暂留安云一晚,明日才会离开,二人同叶老太爷和叶氏夫妇一起回了叶府,跟江云漪约定了时间,要江云漪忙完到叶府为吴夫人诊断一番。   江云漪自然一一应下,差不多又了近半个时辰,江云漪才抽了空去叶府为吴夫人诊病。   吴夫人经过调养,人丰满了不少,不再如先前那般瘦弱。倒是叶夫人,经过调养后总算瘦了不少。   叶夫人吴玉蓉的高血压一进入夏季后,江云漪建议她多吃蔬菜和水果,特别给她开了玉莲饮、芹菜汁、山楂荷叶茶等药茶方。   其中玉莲饮是用玉米须和莲心煎水作茶饮,有清热、安神、除烦等效用。但是叶夫人一听她夏季只能吃青菜萝卜,整张脸就拉了下来,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   然这些菜色偏偏是吴夫人的最爱,可惜吴夫人的饮食偏清淡,而且水果只有指定的能吃,不能如吴玉蓉这边可以死命地吃。   跟吴玉书夫妇、叶氏夫妇说笑了一番,江云漪就告辞先回了百味药粥坊。此时天色已晚,她打算明日送吴玉书夫妇出城后,再回丰泽屯。   回了百味药粥坊后,江云漪命青杏给她放水洗浴之后,就先行歇下,第二日送吴玉书夫妇出城后,听了张元、汪晴、马平等人对雅斋和百味药粥坊近期的汇报后,已经是晌午了。   几人一起吃了饭,江云漪打算派个人到府城为雅斋分店选址。刚好刘原昨儿也来参加庆典,表示愿意前往。   “刘叔,在府城你有熟人?”   江云漪见刘原竟然自告奋勇有些意外。其实她本意也是想让刘原去府代她选址的。   因为马平、汪晴、张元三人在安云根本忙不开,不过马平和汪晴对雅斋较为熟悉,二人必须抽出一人前往。   “我少时就在府城长大,对府城的大街小巷极为熟悉。据我所知,小晴的老家也在府城那边,不如雅斋就由老马管理,近日我和小晴一起到府城选址。”   刘原自幼就在府城长大,后来在平县这边娶了亲,便用手中的银钱在平县这边置地,慢慢地靠自己成了平县的一方富户。   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府城,正想跟江云漪告假回府城去看看。听江云漪这么一说,倒是可以两件事一起办。   “我还没跟刘叔一起共过事呢,要是东家放心的话,那我就跟刘叔一起去吧。府城那边我也熟悉。”   汪晴自被卖到雅斋就再也没回过府城,现在听到刘原这么说,也确实有些想念家乡。   “我写了几封信,你们帮我转交给徐大人、沈大哥和沈老夫人。也可以找他们替我们看看府城那边有没有适合雅斋的铺子,然后你们在根据自己的看法多订几个地址,到时我们亲自去堪查。   另外我爹有话要带给小小,姚姨也做了几套换季的衣裳,你们一并帮我带过去吧。我还另写了一封信是给云大少的,如果他有在浣州,你们就让小小帮我代为转呈。”   江云漪思虑了一番,觉得确实是应该派熟悉浣州的人去办这事会比较好。既然刘原和汪晴都想回府城一趟,她也不好推却。   “东家放心,我们一定把信送到,也一定会找到让东家满意的铺子。”   汪晴笑着保证,她其实很早就想回一趟府城,她想把她家原先被卖的院子重新买回来留个念想。   一众人又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儿,张元将整理好的礼物整理好给江云漪备上了马上,又将单子递给江云漪,同汪晴等人一起送江云漪上了马车,才回去各自忙和。   江云漪将几样比较特殊的礼物带在了身边。其中就有宁沉玉写的那副字,江云漪想让人直接做成匾额后,就挂在百味药粥坊的大堂以作纪念,也便于吸引客源。   而云子澈、端木阳、沈老夫人送的礼也一样放在马车里,雅斋、百味药粥坊各有一次周年庆,所收的贺礼,江云漪都会让张元、马平、汪晴等人列好礼单全数送回清漪园,收进库房里。   回到清漪园,江云漪回了书房,将暗格中宁沉玉当初留下的那把沉香扇取了出来。   她拿着扇子沉思良久,才下笔给宁沉玉写了一封信。信中除了恭贺他金榜提名外,自然是要跟他撇清一切关系。   写好信后,江云漪连同手中的沉香扇一起装进特制的扇盒里,让阿二命暗卫亲送到宁沉玉手中。   这扇子中的扇坠是宁沉玉的传家之物,她不放心交给信使,只能让端木阳的暗卫帮她转还给宁沉玉。   当时一念之差,让宁沉玉将信物留在了她的手上本就不应该,现在宁沉玉金榜题名,这东西她就更不能收了。   一个受皇帝倚重的新科状元,他应该有自己的锦绣前程,绝不能因为她而有所顾忌。   她相信现在整个京都之中的勋贵女子一定有不少想嫁给这位朝廷新贵,宁沉玉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你连新科状元都不想嫁,莫非你真想嫁给端木阳?”   温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江云漪的书房,刚才江云漪写给宁沉玉的那封信他都看见了。   没想到宁沉玉那小子胆子还挺肥,竟然敢打江云漪的主意。难道他不知道,江云漪现在是他温逸想要的人么?   一个端木阳,一个云子澈也罢了,咋地这个宁沉玉也跑来凑热闹?不对,还有一个沈天明呢。   只是沈天明的婚书和信物全在他手里,就不知道江云漪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温逸,你把婚姻当成什么?游戏么?我和宁沉玉只见过两次面,那个书呆子和你不一样,你玩得起,他可玩不起。   我是无意才收到这件信物的,我没想到他会当真,所以才会命人将信物还给他。希望他明白,我与他之间最多只能当朋友!也希望他将来能有个好归宿。   至于我跟端木阳之间,那是我跟他的事儿,别人没资格,也无权过问!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你自便。”   江云漪知道温逸就是这个样子,也没有怪他总是没经她的同意就擅闯她的书房,但她还是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所以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只是想提醒你,以端木阳的身份,他是不可能娶你为妻的。而且今年的秀选在即,皇上和太后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给端木阳指婚。   若不是端木阳生性妄为,却偏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早就妻妾成群了。我和你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乐意与其它女人一起分享同一个男人!   你拒绝得了沈天明,也拒绝得了宁沉玉,却跟云子澈一直保持着关系,还与我纠缠不清。到时你可以狠心拒绝我,但云子澈呢?我劝你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以免到时后悔莫及!”   温逸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会跟江云漪说这些,但他看得出江云漪在给宁沉玉写信时,其实是犹豫了很久才写下这封信的。   她在犹豫什么?她原本是想与宁沉玉做朋友的,因为有宁沉玉这个新科状元在,她日后到了京都又多了一条人脉网。   这个人脉网将是以宁沉玉这个新科状元为首的一帮朝廷新贵!可江云漪却生生放弃这一条人脉。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江云漪抿紧了唇,她也不想放弃宁沉玉这样的朋友,可是她不得不放弃。   谁要宁沉玉这么死心眼,他们才见过一次面他就过来提亲,然后二话不说留下信物就想订下他们的亲事。   现在金榜题名,写了信就想要她的生辰八字,还想着要她去京都先与他订亲。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如果她不赶紧打消宁沉玉这个恐怖的念头,她真怕宁沉玉做出什么事出格的事,到时她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借宁沉玉之名把百味药粥坊的名气再次打出去,已经算宁沉玉报了她当初的一饭之恩。   她可不想再把自己搭进去!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宁沉玉送给她的信物赶紧给他送还回去,再跟他说清楚他们已经两不相欠,要不然要她咋样?   “你和宁沉玉只见过两次面,你就对他的性子这么了解。那你认为他会因为你的拒绝而放弃么?其实在你心里你比谁都清楚,你跟端木阳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这一切不过是你在自欺欺人罢了。”   温逸见江云漪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搞不明白了,端木阳他有什么好,那个死妖孽,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江云漪跟他站在一块不会自惭形秽么?   “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端木阳身份非同一般,我知道他是士族,是官身,甚至还可能出身皇族;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是个白身,是个农家女,还是一名商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和他之间只是纯粹地想在一起!我不敢说他这辈子就只认定了我,但只要他不放开我的手,那我也不会放开。   温逸,你一直想说我配不上端木阳,但你呢?你和他的身份应该不相上下,你千里迢迢来这里寻我。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喜欢我,我不信!”   江云漪也搞不明白温逸今儿到底在发什么疯,非要跟她讨论这个话题。他这个人不是最好玩,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八卦?   “好!就当我没说,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温逸觉得自己疯了,才会跟江云漪讨论这个话题。她跟端木阳怎么样,他管得着么?他只要负责把江云漪这个墙角挖到他家就好,管他端木最是死是活,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只要他抱得美人归了,端木阳再怎么蹦跶也没用!他只要一门心思把江云漪追到手就好,其它的事他才不管呢。   温逸说完这句话就气呼呼的走了,他是真生气,气自己咋地就那么欠虐。明明知道江云漪不可能听他的,居然还跑来这里找骂!   “姑娘,我觉得温公子对你挺好的,你咋就那么喜欢刺激他哪?”   来送茶的春花,刚好看到温逸从书房气冲冲地出来,放下茶后,有些纳闷地问道。   温逸算是他们清漪园的贵客,她没少看江姑娘指使他,但每一次温逸都没什么,江姑娘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怎么是你来送茶,青杏和银杏呢?”   江云漪也知道她对温逸有些过分,可她每次看到温逸总是说不出一句好话,总要下他的脸。   偏偏温逸又老想惹她,他越招惹她,她自然更不可能看好他。可这能怪她么?要怪就怪温逸自己莫名奇妙!   “是温公子让我送茶的,我没看见青杏姑娘和银杏姑娘啊!”   春花将茶递给江云漪,笑着回道。她方才正在外头纳凉,就看到温公子让她一会子送茶过来给他们用,她知道温公子是他们清漪园的贵客哪里敢怠慢,就亲自送过来了。   “他让你送的?”   江云漪接过茶抿了一口,是莲花茶。莲花茶是她近期让雅斋推出的新品夏季药茶,可以清暑宁心、美白肌肤。   用的是含苞待放的莲花洗净阴干,与绿茶共碾成细末,再用滤纸做成袋泡茶,莲花与绿茶的比例是二比一。   这款茶是很精贵的,所以售价极高,只有VIP客人才有资格点单。没想到温逸竟然会让春花给她泡这款茶喝。   “温公子不仅拿了莲花茶给我,还拿了润肤养颜茶和三花保健茶,说是让我有空就给您泡一杯。莲花茶可以消暑,他见姑娘累了一天,所以让我先泡莲花茶给姑娘喝!”   春花说着就拿出了三个精装的礼盒,礼盒分别写着雅斋夏季新品——清暑宁心,美容养颜之莲花茶。   润泽肌肤,延缓衰老之润肤养颜茶,此茶是以大生地、积雪草、生山楂共碾成粗末,加水煮滤渣取汁,加白糖凉饮。   至于三花保健茶是用薰衣草、菩提子花、洋甘菊等三种精贵的药草同煮代茶饮,在价格上比莲花茶和润肤养颜茶还要贵些。   这几款茶想带出雅斋,至少得百两纹银,还要立下保证书,保证绝不将茶方外泄。   “温公子喜欢喝杭白菊,你代我给他泡一杯过去吧。”   江云漪唇边微微绽开一抹笑意,这个温逸拐弯抹角地给她送茶喝,不就是想讨好她么。   算了,既然他这么有心,她总不能老是拿冷脸对他,这样也甭不近人情了。嗯嗯,好歹他也常帮她啊!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春花将茶盒放在案上,她知道这些茶即使要泡也不应该由她来,温公子不过是想借住她的手,把这些茶送到江姑娘手中罢了。   江云漪将这些茶收起,放到专门放置各类药茶的茶架上。她的书房都是时刻备着雅斋最新一季的药茶,为的就是给前来拜访的访客尝个鲜。   温逸收到江云漪让春花送来的菊花茶,心情才好了起来,勾着唇角喝完一整杯还不够,直到把整杯菊花泡到没味了让舍得换。   被派到沉荷居照顾温逸起居的小丫头看在眼里,偷偷地跟要好的小丫头说起这事儿,然后就传到了江云漪的耳朵里。   江云漪正在看礼单,听到这个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摇着头让人将茶架上的几款菊花茶给温逸送过去。   夏季来临,菊花茶清心降火,也难怪温逸喜欢喝。不过再喜欢也不能泡到没味了才换哪。   为免别人说她虐待贵客,这茶她还是多备点给温逸送去的好。江云漪边翻看礼单边笑着摇头,当她看到礼单上有唐彬清的名字时,忍不住微微一愣。   唐彬清是与弟弟唐襄一起送了随礼。红枫书院那边有不少夫子都喜欢百味药粥坊的粥,平时也会让百味药粥坊将粥送上山去。   所以这一次江云漪也准备了几张红枫书院的请贴,其中有几张是交给江小高转呈的。   江云漪有些发愣地凝着礼单上的名字恍了神,随即将礼单一合,再翻开时直接跳过了这一页。   她说过要重新开始,重新融入这个社会,那她就必须把一些人永远地埋在心底,否则她这辈子都会活在过去。   江云漪继续翻看核对礼单,姚芳华过来找她说明儿她要同几个媳妇子到半夏庄去给三姑姑家帮忙。   江云漪这才记起再不过久,三姑姑的大闺女罗小雨就要出嫁了。姚芳华有跟她说过要带几个熟人去给三姑姑撑脸面。   这是早就说好的,江云漪自然不会不同意,与姚芳华小聊了几句,江云漪让姚芳华代她问侯三姑姑及表姐罗小雨。   姚芳华自然是一一应下,自进门笑容就没从她脸上离开过。   时间很快就到了罗小雨出嫁的日子,这一日江云漪穿戴一新,带着沐休的江小高一起同江大林、姚芳华,包括大姑姑江大美一家一道前往半夏庄给罗小雨送嫁。   江云漪等人去时时辰还有些早,但罗家里里外外已经忙和开来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姚芳华携同江大美,江大林则带着王大石一起跟罗家人喝茶谈事。江小高还没见过新娘子,就拉着江云漪往罗小雨的闺房而去。   此时正有全福人儿给待嫁娘罗小雨上头,许嫁之后的女子需要改梳发式,以表示她不再是姑娘,而是待嫁新娘了。   上头不止是梳发挽髻,而是指整个头部打扮,还要开脸画眉,涂指抹粉等。开脸是指用细绒绞去新娘脸上的汗毛,使面部更为光洁,开完脸后才能上妆画眉,将新娘子打扮得美美的。   而上头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仪式,梳子要用新梳子,助上头的人必须是全福之人,即这人须是六亲皆全,儿女满堂之人。   江云漪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带有浓郁乡村气息的嫁娶风俗,不免也有几分好奇,便与高子一起立在一旁看着全福人儿为罗小雨开脸上头。   只听全福人儿给罗小雨开完脸后,就拿着一把全新的桃木梳子,边给罗小雨梳头,边嘴里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待梳完头后,全福人儿又为罗小雨盘上妇人髻戴上绒花,绒花同荣华,意喻女方出嫁后能得荣华之意。   待一切完毕之后,罗小雨由全福人儿伺侯着穿上蓝色上衣,上衣领口绣万字,万字头顶绣王字,两字中间还缠上了大小不一的一对锡钱锡镜,意喻姻缘美好,幸福美满。   下着同色长裤,裤头一样要绣上万字和王字,万字在下,王字在上,两字间缠上锡钱和锡镜。   穿好上衣和长裤后,全福人儿又为罗小雨套上了大红色的裙子及新绣鞋,如此就算是为罗小雨穿好出嫁的嫁衣。   穿好嫁衣,又上了妆的罗小雨满面娇羞,也只有这个时侯她才有空出声跟江云漪和江小高打招呼。   但也仅仅打了招呼后,全福人儿就为罗小雨盖上了盖头。那盖头并不是江云漪经常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大红盖头,而是长方形四角黑白相间的方格子巾帕。   长长方方的大盖头遮住了新娘的头脸直至脖颈处,意喻新娘子蒙上盖头后就永远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留在夫家相夫教子,也有为新娘挡灾避祸的意思在里面。   此时全福人儿将准新娘子罗小雨扶到床边坐好,开始为新娘子准备陪嫁之物。   半夏庄这边有几种必备的陪嫁之物是一定要准备的。   其一是黑白相间方格子的长条巾帕,这方格子巾帕与新娘子的盖头相似,但格子却比新娘盖头大了近一倍不止,意喻为新娘子挡灾避祸的必备之物。   其二是由黑、白、蓝、布带子、缠成四个线团各坠一枚银元,再四个线团连成一线坠起来,意喻新娘子心灵手巧,定能给男方家添财进寿。   其三就是红蓝十二样,十二样中有火炭,代表着多子多孙多福多寿,也有铁钉,意喻新娘子出嫁后能为夫家添丁等等。   另配蝴蝶双飞剪刀、量衣尺,皆是为娘子祈福之物。   江小高正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问不懂的地方,江云漪也觉得很有意思,听得也很认真。   这时外头迎客的罗家人说流花村的白家带着闺女过来给罗小雨添妆,听闻江云漪人在这里,过来跟江云漪打招呼。   ------题外话------   一百万是一个坎,为庆祝姐姐顺利通过这个坎,也为庆祝姐姐终于写出了第一本百万长文。今儿姐姐要求票吼票,姑娘们有票滴赶紧交上来,想陪姐姐一起庆祝的姑娘们,只要留言就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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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若是不信,一会子小义哥来,您可以问问嘛。虽然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亲,但我早就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而且云漪妹妹还答应我和小义哥成亲那天,要为我添妆呢。”   白水仙见江云漪全当没看见他们父女二人,暗暗有些心焦,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甜美。   她今儿可是好不容易打听到半夏庄的罗小雨成亲,江云漪人不仅过来,而且还准备了不少陪嫁给罗小雨。   可是上次她给江小义传信,让他一定要让江云漪答应给她添妆的事儿,却一点影子都没有。   江小义那个没用的,他既然帮不上忙,那她就和爹爹一起出马,她就不信江云漪不答应!   “你别胡说八道,我姐何时答应给你添妆了?”   江小高可没有江云漪那么淡定,他早在罗传书喊着白家人过来给罗小雨添妆,就很不爽。   有大姐给的陪嫁,小雨表姐还需要他们白家人来添妆么。   “哟,这是小高吧?都长这么高了!这以后我们两家可就是亲家了,你还得叫一声叔呢。”   白进财依旧涎着一张笑脸,好似完全听不出江小高的不满和不屑,语气亲切里带着谄媚。   这可是江云漪的亲弟弟,他可是打听过了,江云漪连她的老父都不买帐,唯独对两个弟妹极为照顾,他们要什么,她就给什么,从不吝啬半分。   如此他自然要好好跟这小兔崽子处好关系,到时他怎么招也能从这小兔崽子手里捞点好处回来吧。   江小高嘟着嘴,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根本不理白进财。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些巴着姐姐不放的讨厌鬼啊。   真是的,要是以后他们家要跟这样的人结亲,他不得恶心死!   “三姑父,外头的宾客都到齐了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江云漪揉了揉江小高的脑袋,安抚他的情绪,直接无视白家父女,笑着跟罗传书打招呼。   这白家父女不要脸成这样,她若理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撵都撵不走。   对付这样的人只能无视,你只有把他当成透明人,才机会脱身,否则被缠上了,想要甩脱就难了。   “帮啥忙,你能来,姑父已经很高兴了!你和小雨有好阵子没见了吧?那你们姐俩就好好叙叙,你也替我劝劝小雨,让她莫伤心,莫难过,这每个姑娘都会有这一天。   一会子小雨就该与她的这些叔伯姐妹作别辞家,到时就会哭一场,你帮我看着,别让她哭花了妆,让人看了笑话。过了晌午,辞别过来帮衬的外亲,黄昏时新郎就会准时过来迎亲。如此,也算了了我的一番心愿!”   罗传书知道他这个侄女不是一般人,她人能过来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面子。再说昨儿江云漪给小雨送来的那些陪嫁,定能让小雨以后在夫家站住脚。   在他们这边有一些女方家必备的陪嫁之物,其中有一个最重要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样就是丰衣足食。   这丰衣足食,指的是出嫁的闺女必须陪嫁足够的尺头给男方家的众亲戚裁衣制衣,不分男女老幼,只要对方需要,新嫁娘就要用陪嫁的尺头为对方缝制新衣,且时间没有限制。   当然,这在庄户人家里能做到的基本没有几个。毕竟大多数庄户人家多数人丁极旺,若每个嫁出去的女子都要备足尺头给新亲裁衣,如此负担估计也没几人能担得起。   何况新嫁娘嫁出去,主要是为夫家开枝散叶,主持家务,哪里可能时刻满足夫家新亲的要求整日时为他们缝制衣裳。   基于众多的客观因素,慢慢的就演变成裁制新衣七十二套作陪嫁。但即使如此,能给自家闺女足够陪嫁的庄户人家也不多。   而新娘出嫁时,首先得先给自己准备嫁衣,除了外裳,里裳、里裤、鞋袜等等一应事务都得由新娘亲自缝制,才能显出新娘是一个能理家能管家会过日子的好媳妇。   这一次罗家嫁女最轰动的莫于罗小雨开了他们半夏庄的一大先河,那就是她是唯一一个在出嫁前就为夫家上下备了足足的七十二套新衣。   上至男方家的父母姥爷姥姥,下至男方家小侄子小外甥,每人至少备了两套新衣。   这长的可不止是女方家的脸,那男方家娶到这么一个媳妇,这媳妇儿都还没娶进门,如今已经是男方村子里的一大名人。   而且罗小雨的陪嫁还不止这些,单单陪嫁的尺头,江云漪就给罗小雨每类尺头的布料都备齐了数样,其它金银手饰更不必多说。   这可是大大的体面,当罗传书收到这样的大礼时,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他是个没本事的,本想着闺女这次出嫁,他必是要丢脸的。   却不想闺女争气,仅仅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备足了七十二套陪嫁新衣不说,江云漪这个外甥女还给了他们家这么大的体面。   江云漪一定不知道她昨儿派了人将那些尺头如流水一样送进他们家时,整个半夏庄都轰动了!   然罗传书也有自己的担忧,这些陪嫁到最后他得做回礼在江云漪出嫁那天给返回去。   不过今儿高兴,这事儿他暂时不去想,这离云漪出嫁还些年呢。到时他们家怎么招也攒够还礼了。   “姑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陪陪小雨表姐的。”   江云漪唇角含笑,为了显衬新娘子才是今儿最精贵的人儿,她今儿一身穿戴虽然是全新的,但衣裳的料子却不是最好的,只是普通葛布。   葛布俗称夏布,质地细薄,可作夏衫,也可作巾帕。江云漪在给罗小雨的陪嫁布匹中就有部分是葛布。   “是啊,姑父,你尽管放心,有我和云漪妹妹在,一定会好好劝着小雨姐姐的。”   白水仙在窑子里学的就是笑脸迎人,即使是客人打你一耳光,你也要笑着把另一边脸递接着客人打。   所以江云漪不管对她如何无视,她都可以坦然接受。因为比起窑子里遇上的那些变态,江云漪这个样子真好太多了。   知道江云漪不待见她,白水仙一点都不恼,反而笑着走到床边拉起罗小雨的手,笑容像裹了蜜一样甜,   “若是小雨姐一会子真哭花了妆,那就由我亲自给小雨姐上妆,保证新郎官儿一见到小雨姐,就再也看不上别人。”   罗小雨方才虽由全福人儿盖上了盖头,但由于一会子要去跟众亲辞别,所以盖头只盖了一半,待新郎抬轿来迎亲后,才会完全把盖头盖上,到男方那边拜了堂,由男方揭开盖头,到时会由媒婆领着新娘认新亲。   如此才算完成嫁娶的第一步!   “是啊是啊,就让水仙在这里陪陪小雨。罗老哥,一会子老弟我给你帮衬,要帮啥忙,你一句话,老弟我一定都给你办到!”   白进财看自家闺女懂事,这脸上的笑就更欢实了,搭着罗传书的肩,拍着胸脯就往外走,临走前还给白水仙使了个眼色。   意思自然是要她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江云漪处好关系,这样他们一家以后才会沾到江云漪的光。   “小雨表姐,既然有白姑娘在这里陪着你,那我带高子到处走走,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而且我和高子对这些婚俗之礼蛮感兴趣,就想到处看看。待一会再过会看你!”   江云漪很想继续无视白水仙的,可是江小高无视不了,他一看见白水仙就满脸的不高兴。   高子是她的宝贝弟弟,她可不想他为了一个外人而不高兴,而且这孩子确实对这些婚俗感兴趣,她自己也好奇,自然就想到处看看。   “表姐今儿不能陪你们了,那你们一会可得过来看我。”   罗小雨腼腆地笑了笑,她今儿大喜,不能随意出门,但她其实是想让江云漪和江小高在这里多陪陪她的。   因为她有些紧张,但看着江云漪的样子,似乎很不喜欢白水仙,她也不好强留他们在闺房陪她。   “小雨表姐别担心,我去找小莹表姐过来陪你。一会子等这个女人不在了,我就带姐姐过来看你。”   江小高毫不掩饰对白水仙的不喜,直接拍开白水仙拉着罗小雨的手,笑着晃了晃罗小雨的胳膊。   白水仙被这么当着新娘子的面儿甩开了手,脸有些挂不住,不过以前在窑子里什么样的白眼她都没受过,这一点真不算什么。   但这个时侯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不让江小高不讨厌她。   其实她自己很纳闷,这是她与江小高的初次见面,咋地这个臭小子就这么不待见她哪。   “高子!小雨表姐,那我和高子先去了。”   江云漪瞪了江小高一眼,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不过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何须他这样大动肝火。   江小高对着白水仙冷哼一声,然后对着江云漪的时侯又笑开了眼。他就是不喜欢白水仙,谁要她是小义堂哥未来的媳妇儿。   小义堂哥以前怎么欺负他们三姐弟的,他永远都不会忘!他还记得小义堂哥以前还打过大姐呢。   现在要他给他未来的媳妇儿好脸然,门都没有!   “你啊!”   江云漪点了点江小高的额,很是无奈的模样。却没有对江小高说什么,有些话她就算要说,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儿说。   “哎,云漪妹妹,小高弟弟,你们要去帮忙啊,我也去吧。我总不能一来就只陪着小雨姐姐坐着啊,这样多失礼哪。”   白水仙眼见着江云漪带着江小高就想走,哪里还顾得着刚才江小高说的那些话,她今儿可全是为了江云漪而来,若让江云漪就这么走了,那她不就白来了么。   “谁是你弟弟?在我家就我姐最大,我除了我大姐我二姐,就没有其它姐姐,谁让你乱叫的!?”   江小高见白水仙还想要舔上来就火了,这个人咋回事,看不出他们会离开罗小雨的闺房全是因为她在这里么。   咋地这么没眼色,他跟大姐要走,她还非要跟着来!   白水仙有些讷讷,一时没说出话来。以前在窑子里学来的聪明劲儿被江小高这么一喝,顿时傻掉了。   江云漪也没想到江小高会突然发火,看他小脸涨红的样子不由好笑,正想说两句,外头就传来咋呼声,紧接着罗小莹就掀帘走了进来,   “咋地了这是?高子,是不是你又调皮了?今儿可是你小雨姐的大喜日子,你要再调皮,小心我抽你!”   罗小莹原本在外头帮忙招待宾客的,听到父亲的话才赶过来。他们家跟白家不熟,白家人这分明就是冲着表妹云漪来的。   她听父亲说,云漪似乎对这对父女没什么好感。其实这事前些日子她也有听闻,好像是二舅家的小义堂哥要与白家的闺女结亲,可白家人非要云漪表妹答应添妆才肯嫁。   这事儿父亲因为一直在私塾那边教书,很少回来并不清楚。可是这十里八村的,说离得远也不远,说离得近也不近,这样的事情哪有不透风的墙。   她听到这事还狠狠地骂了白家人一顿呢,若非不是因为罗小雨婚事在即,她非得跑他们白家去大闹一回。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今儿罗小雨成亲,这白家人来给罗小雨添妆,她实在不好发作。   “小莹姐,我哪有调皮。是她!是她硬要叫我弟弟,你说我除我俩姐,小雨姐,还有雪姐姐,我哪还有什么姐姐嘛。”   江小高见罗小莹一过来就唬着一张脸,忙指着白水仙告状。小莹表姐可没有小雨表姐那么好说话,更不是姐姐那么疼他,他当然得说实话,不然他就是皮痒痒了。   嗯嗯,虽然小莹表姐未必能打得过他,可是大姐说过不可以随便跟人打架,所以他是不会随便跟人动手的。   “哟,这位不就是醉英楼的红姐儿水仙姑娘么?我们家何时请了您,我咋不知道啊。”   罗小莹虽然跟白水仙不熟,但她陪着父亲在私塾转悠,闲着没事的时侯也常常在外头疯玩。   对于白水仙她还是知道一点的,几年前其父白进财败光了家里的钱,实在没法了就把白水仙绑到醉英醉给卖了。   白水仙人长得水灵,自然是很受那醉英楼的老鸨子看重,花了重金调教了两年,这两年里白水仙没少往家里跑,然哪里跑得掉。   跑了打,打了再跑,如此几次白水仙就认了命,乖乖在醉英楼接客。一路从清倌人坐到了红牌,然后姑娘子最好的光阴总有消磨掉的时侯,慢慢的水仙当然不可能再如先前那么红,但依然有不少男人好她这一口。   说白了白水仙就是一个妓子,这样的女人凭什么来给她姐姐添妆,没得污了她姐姐的名。   白水仙的底儿,罗小莹是从一些知情人口中得知的,也不知道江小义是不是疯了,竟然拿钱把这女人给赎出来,还想娶回家!   而且她那个二舅妈不是最讨厌窑子出来的么?咋地这一次没有闹腾,反而帮着这个女人非要云漪给添妆才成啊。   罗小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看白水仙不顺眼!   “你!”   白水仙被罗小莹当场戳穿,面色涨得通红。她已经被江小义从醉英楼赎了出来,江小义告诉她,会一辈子对她好,绝不会再让人提起这事的,这个罗小莹凭什么在这个时侯这么说她。   “姐姐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遇上某些不三不四的人,你就不应该对他们客气,你对他们越客气,他们越觉得我们好欺负。你说说,你这么个贤良的女子,今儿都要成亲了,怎么招也不能因为某些人而得了污名吧。”   罗小雪完全当没看见白水仙涨红的脸,拉着自家姐姐的手指桑骂槐,听得白水仙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   “小莹,你说什么胡话哪。人家远来是客,你咋得总这么没大没小。”   江大丽正要过来叫闺女去给亲朋致谢,不想就听到小莹这么数落白水仙。白家的这个闺女她也知道,人家也是个苦命人,她家小莹真不应该这么说人家。   “三姑姑,没事的,我,我不怪小莹妹妹,毕竟她说得全是实情。要怪就怪我命不好!呜呜!不过,以后只要有三姑姑这么好的心疼水仙,水仙受点委屈根本不算啥。”   白水仙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啦地往下掉,她本身就有几分姿色,加上青楼的老鸨极力地调教,笑能勾魂,哭能摄魄。   这一哭,当真让人又爱又怜!   “白家丫头,你莫哭,莫哭!小莹,你还不向水仙道歉?娘平时是怎么教你,你咋地都不听!”   江大丽性子软,脾气好,母爱还有些泛滥,见到白水仙这么一哭,就私以为是自家闺女的话伤到了她。   “娘,我又没说错。凭什么要向她道歉啊!再说了,我指名,有道姓么?是她自己心虑。我没错,我不道歉!”   罗小莹嘟起嘴,很是不满瞪了白水仙一眼,说什么也不肯听江大丽的话跟白水仙道歉。   这个女人这个模样,分明就是想给她难堪!哼,果然是从窑子里出来的骚贱货,不然咋地连她娘都被她哄得团团转。   “小莹!你现在连娘的话都不听是不?”   江大丽看闺女使性子,有些头疼。今儿可是小雨的大日子,小莹咋地就不能多体谅一二,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哪。   “三姑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你不要怪小莹,真的是我不好!”   白水仙抹着眼泪,依旧哭得梨花带雨,小肩膀轻颤,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   “假腥腥,要你为我说好话。若不是你,我娘会怪我?你给我滚,滚回你家去,免得脏了我家的地!”   罗小莹原本是没什么气的,可一见白水仙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他们家又没请他们来给她姐添妆,她不请自来也算了,还来离间他们母女,真是太可恶了!   “小莹!”   江大丽看罗小莹越说越不像话,就有些生气,这个小莹平时说这些没什么,可今儿是她姐的大日子,她咋能还么口没遮拦哪。   “三姑姑你莫生气。小莹姐,今儿你是主人,她是客,你这么做确实不对,快跟白姑娘道个歉。一会子你姐姐可就要去辞亲了,难道你要你姐姐难做么?”   江云漪见事情闹到这样着实不好,为了罗小雨着想,她还是开了口。不管如何也得等罗小雨出了门子再说。   “云漪,你怎么也帮她说话!”   罗小莹咬了咬唇,但在江云漪这个表妹面前,她可没有在她母亲面前这份胆气。   她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为何就有些怕江云漪这个表妹,所以面对江云漪时,她的语气就软了几分。   “娘,你别生气,小莹是有口无心的。小莹,你快听娘和云漪的话给白姑娘道个歉。”   罗小雨做为新嫁娘,本不应该多说话的,但这事儿罗小莹也有错,她总不能偏着妹妹去编排人家客人吧。   这事传出去还是他们罗家没脸面,毕竟白水仙确实是来给她添妆的!   “对不起!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罗小莹见罗小雨也这么说,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白水仙道了歉,可她心里不舒服,道完歉就气呼呼地出了罗小雨的闺房。   “高子,你去看看你莹姐姐,别让她乱思乱想。”江云漪见罗小莹的样子忙给江小高使眼色,让他跟去看看,   “白姑娘,你也看见了,我三姑姑家忙得很,实在招待不起你。要不你先回去吧,不然一会再闹起来也不好是吧?”   江小高看了白水仙一眼,便转身追罗小莹去了。江云漪话锋一转就说到了白水仙身上。   白水仙出身青楼,这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方才她虽然哭得很真,但只要细看就知道她是在假哭,目的自然是想利用江大丽的手来整治罗小莹。   这个白水仙真当没人能看出她的把戏么?若不是今儿罗小雨大喜,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她!   “呃,我,我,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三姑姑,那我,那我先回去了,等小雨姐回门的时侯我再过来看她。”   白水仙没想江云漪会这么说,这是江云漪第一次正眼跟她说话儿,她想找些好的措辞回应,可是她实在找不出来。   仔细回味过后,才听出江云漪这是变相地赶她走。虽然没有罗小莹说那么直白,可那意思却是一样的。   江云漪既然都这么说了,她若再死赖着不走,只会给自己难堪,还不利于以后他们家攀上江云漪这棵大树。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忍!就如当初在青楼里,不管那些客人有多恶心,她也必须忍一样。   只要忍了过去,以后就是她的好日子了!   “哎,白家闺女,这,这……”   江大丽没想她把自己闺女气跑了,这个客人也没能留住,心里就有些愁苦。这小雨的大日子却把客人给赶走了,这传出去可咋办哪。   “三姑姑,你不是要过来扶小雨姐去给宾客致谢么?那赶紧哪,现在都快晌午了呢。”   晌午之前,罗家的内亲外亲多数都是选送了一些随礼,也有不少亲近女眷给罗小雨添妆。   江云漪刚才与江小高有看到刚过来的女眷亲友添妆,有送新碗的,有送新木盆子的,还有送席子的,也有送米粮、瓜果、蔬菜,还有送肉的,这些皆有记录的文书边添了送礼人的姓名,边写上送的礼物。   而不管送了什么,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新娘子在临嫁前都必须去亲谢并拜别这些亲朋,感谢他们添妆赐福。   至于送随礼的则由另外一边的文书记录在本子上,然后用红纸写上送随礼人的姓名,写好后交由帮忙的人贴在红榜上。   然一般情况下有添妆,就很少有人再给随礼,只有特别交好的,或家境比较宽裕的,才会两样都给。   比如江云漪她昨儿送了尺头给罗小雨陪嫁,今儿的随礼也没有少给,但给的也不多。   这是姚芳华提醒她的。因为这些陪嫁和随礼,在日后罗家都会列出单子然后收藏起来,待到哪一家嫁女或娶亲,这些添妆和随礼到时都会原样返回去,返回去的随礼和陪嫁只能多不能少。   他们这边的随礼也叫随分子,凑分子,是一种约定成俗的礼节;而添妆也是礼节的一种,可以与分子钱一起出,也可以只出一样。   这些都是视各家亲眷的经济情况而定,并没有规定一定要给多少,但绝不能不给。   姚芳华的意思是若现在江云漪给多了,到时罗家还不上回礼,那丢份子的事就可能闹得两家不和。   江云漪也觉得有道理,所以就把随礼减到了一个比较正常的数额。   “哦哦哦,我都给忘了,不过不是我扶,这得由全福人儿来扶。小雨,快,你快坐好,娘去找全福人儿过来。”   还在纠结的江大丽立马就回过了神,现在没什么事儿能比得上小雨的大日子重要。   江大丽说着忙将全福人儿找来,引领罗小雨去辞别众亲,她也赶紧回到厅堂那边与罗传书一起坐到主位,等着全福人儿引罗小雨过来谢亲辞亲。   罗家请来的全福人儿有两人,二人听到江大丽的召唤,知道这是新娘子要开始行辞亲礼,便一左一右扶着新娘子罗小雨往厅堂那边走。   江云漪找到江小高和罗小莹后也跟着往厅堂而去,他们跟罗小雨是平辈,同样在辞亲者之列。   此时准新娘罗小雨已经由两个全福人儿扶着在向罗传书和江大丽行拜别礼,罗传书眼眶有些红,江大丽则已经落下了泪。   一一别过一众亲友之后,外头一阵锣鼓声和鞭炮声响起,就有好事的小孩子跑过来说: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不得不说新郎把握吉时之准令一众人都不得不佩服。只是这个时侯新娘还不能出去,因为出嫁前还有一道至关重要的程序——哭嫁!   哭嫁有伤离别,念亲恩之意。新娘通过哭嫁,以表感激父母养育之恩和亲友难舍难分之情,代表至孝至义之情。   其实方才罗小雨由全福人儿一一拜别亲友及父母,已经哭过一场,此时听到新郎的花轿来了,根本无需人说,罗小雨抱着父母嘤嘤哭泣起来,几个与罗小雨平日交好的小姐妹儿也拉着罗小雨嘤嘤地哭了起来。   “乖闺女,不哭!不哭!”   罗传书将罗小雨扶起来,拿着巾帕亲手为罗小雨将眼泪擦干,语气有些哽咽,眸子中全是不舍。   小雨是他的长女,他养育了她十六年,如今小雨就快成别人家的媳妇了,他这心哪里会不难受。   “爹,娘,女儿不孝,以后再也不能伺侯你们二老了。你们一定要珍重啊!”   罗小雨一听罗传书这么说,反而哭得越发凶了。她虽是个闺女,但爹娘自幼疼她,爱她,现在她就要嫁到别人家了,心里万般不舍,眼泪就如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   “乖孩子,娘的心肝儿!”   江大丽听此,抱住罗小雨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闺女是她十月怀胎,细心呵护成长的,如今闺女就要离她而去,她这颗心一抽一抽地疼着。   嫁出去的闺女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以后要回来就不容易了。江大丽只要一想到这里就不禁泪如雨下。   “娘!”   罗小雨呼唤了一声,与江大丽抱头痛哭了起来,那些小姐妹儿也跟着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姐,吉时快到了!”   罗小莹看着心里有些难受,哽咽地说了一声,眼泪就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她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衣裳鞋袜有大半都是姐姐给她缝制的,现在姐姐就要走了,以后还会给她做衣裳么。   “是啊是啊,这吉时都快到了,赶紧给新娘子补补妆,这个样子到夫家可不好。”   众亲友亦在一旁归劝着,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欣慰的笑。他们都看见了,刚才罗小雨那是真哭,这说明这孩子是个感恩念恩的好孩子。   他们这边嫁出去闺女若当天不能哭出来,则说明这闺女无情无义,都要嫁到别人家了,竟然一点都不想念父母亲人,实在不孝!   “姐姐,姐姐,我看到花轿了,花轿来了!还有新郎也骑着头带大红花的马儿一起来了。”   江小高刚才一听花轿到了时就放开江云漪的手偷偷跑去看新郎了,谁知那些小孩子所谓的花轿到了,那人还在村口老远的地呢。   不过这个时侯花轿确实到了,新郎与他一起来接亲的人也一同在院门口等着,一匹大白马就立在新郎旁边一副神气模样,此时喧嚣的锣鼓声、唢呐声吹吹打打,喜乐绵绵,响彻整个村子,看热闹的人们也在外围围观、嘻笑、交谈。   听到喜乐声,众人连忙起身,这时全福人儿已经为新娘补好了妆,盖上了盖头,一起扶着新娘子往外走。   这时由罗传书和江大丽请来的送福老人就拿着装有谷子、豆子和铜钱的簸箕一路抓着撒着这些谷子、豆子和铜钱为新娘子引路。   很多看热闹的小孩子看到铜钱就争着抢着,还专门等着送福老人继续撒钱,然后再一哄而上去争抢。   但这些小孩子都被大人看着,不准冲撞了新娘子。   送福老人边撒豆谷铜钱,边说着吉祥话儿,一路引着新娘子到花轿前,掀开轿帘,然后绕着花轿外撒,再绕到花轿内再撒一遍,才由媒婆从全福人儿接过新娘,迎进轿中。   撒谷豆主要是谷豆可以避邪,也借喻植物种子预祝新娘早生贵子。而送福老人多为村中德高望的老妇人。   这些也都是约定成俗,新嫁娘必走的一道程序。   轿帘落下还不能起轿,此时新郎得先向女方父母辞别扣拜,感谢他们将闺女交到他的手中,并向岳父岳母保证以后会善待新娘。   而跟随新郎来迎亲的人则要帮新娘子抬各种陪嫁,不用全部抬走,只需抬走指定的部分即可。   这是因为这些陪嫁在将来得由女方家负责回礼,若全数抬走,到将来女方家回礼则会加重其负担。   所以一般情况下,女方陪嫁之物,除了必备陪嫁礼外,亲眷添妆的东西一般会留下大半在女方家。   但也有家境富裕的人家,为了给闺女撑脸面会为其准备大量的陪嫁,亲眷的添妆自也会一件不落地全让男方的迎亲队一起抬走。   陪嫁越多代表着新娘子越有脸面,不过在半夏庄这除了大地主会给闺女丰厚的陪嫁外,一般人家都是约定成俗,陪嫁礼大同小异,即不会太寒酸而失礼,但也不会太贵重,让人难以负担。   新郎拜别了岳父岳母,得骑着马,带着迎亲的队伍让轿夫抬着新娘绕半夏庄走一圈,才会让花轿上官道往自家走。   这是辞别故土,至此嫁出家乡,不复归来之意。   “等等!先耽搁一会!小雨她姥爷姥姥和五舅父五舅母就在官道上,马上就过来了。新郎官先等会子!”   江大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今儿本是要早早过来给三姐道贺的,但爹娘和五弟夫妇一起回来,说要跟他一起过来。   不想却耽搁到现在,他看吉时都快过了,忙匆匆跑过来说一声,希望罗小雨接受了她姥爷姥姥的祝福再走。   ------题外话------   感谢姑娘们的票票,花花和钻钻。今儿十号,桂林之行年会选票的最后一天,姑娘们要给力一些哟,别让药膳师在最后一天掉榜,不然我非哭死不可。~(>_   皇榜告示第140章:要给云漪来阴的!   一众人都面面相觑,没人能想到罗小雨的外亲会踩着吉时的点儿过来。不过他们倒是听闻新娘子的这个外亲很了不得。   “哎呀,亲家公啊,我老白都等你大半天了,你咋地才来哪。”   这时一直隐在一众贺客中的白进财见到江大志过来,也不理会众人现在是啥表情,就挤出人群搭着江大志的肩跟他打招呼。   “呃,这,你……”   江大志现在只想着让花轿再等等,怎么招也得等江传一和赵氏过来后给今儿的新郎和新娘封了红包后再走哪。   他对于突然出现的白进财,显然没什么心里准备,只是很迷茫的凝着自来熟的白进财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老哥,不带你这样的,我可是水仙她爹,你家小义不是跟我家闺女好上了嘛,你还要带人上我家说亲。这么快就忘了?”   白进财见江大志没有想起他,也不恼,嘻笑着说出了他们的关系。这个江大志人虽然笨了点,但好歹他有几门好亲啊。   江云漪一个,江家旺一个,一个是安云出了名的财主,一个是平县的主薄,这么好的亲戚,他白进财自然要巴紧了才成。   “哦哦哦,这事我们稍后再说。”   江大志还是有些茫然,他是知道小儿子要娶流花村的白家姑娘当媳妇儿,可是自从老四口中得知白家姑娘的出身,他就打消了念头。   他们家是不富有,但也不能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当儿媳妇,何况小义他娘是不可能同意白家闺女进门的。   现在这个时侯他正忙着其它事儿呢,哪里有功夫在这个当口跟白进财扯这事儿!   “好好好,那等你忙完,我们哥俩就好好地喝上一盅。”   白进财只是想江大志点个醒,自也知道这个时侯不好谈自家闺女跟江小义的事儿,就暂先让到了一旁。   “既然亲家姥爷和姥姥刚到,要不我们就再等等,也不差这么一小会。”   陪同新郎一起来接亲的待白进财与江大志唠嗑完才开口。他们都知道这亲家的外亲那边有人是官身,这听来似乎就是那一家,那他们自然要等上一等。   “岳父,岳母,既然姥爷和姥姥亲自来了,那小婿就陪同小雨下马下轿相迎,方示孝义。”   新郎听此就从马上爬了下来,罗小雨的姥爷和姥姥自然也是他的姥爷和姥姥,一会子他也是要见礼的。   “爹,娘……”   在花轿中的罗小雨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声音软软地开口,带着些微的疑惑。   “这新娘子上了花轿可不是随便下轿,既然亲家姥爷和姥姥过来了,那就待他们过来,一会子新娘子在轿中问侯一声,待三日回门后,再给亲家姥爷和姥姥行晚辈的拜礼。”   媒婆一听赶紧阻止道。她给人迎亲做媒到现在,可从来没有外亲迟来,新娘子还要下轿行礼的。   新娘子一上轿,必须一轿抬到新郎家,且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往回走,俗称不走回头路。   这些都是规矩,绝不能因为个人而有所改变,否则若出了什么事,她可不负责。   新郎及一众迎亲的人就全看向罗传书,这事儿还是要看罗传书的意思,毕竟小雨是晚辈,若长辈来了不亲迎,虽说是事出有因,但传出去也不好。   “没事没事,回头小雨姥爷姥姥来,我跟他们说一声,到时也请张媒婆说个好。”   罗传书对于此事也有些意外,但做什么事没意外哪。既然人来了,他们就得迎,何况江传一和赵氏是他的岳父和岳母。   一众人就皆停下来待江传一、赵氏及江家旺夫妇。   “爹和娘咋地在这个时侯来了?”   江大丽趁此询问江大志,她早早就让人把闺女今儿要出嫁的贴子送到了平县,她是有指望江传和赵氏过来给闺女赐福,可惜她今儿等了一天都没等到。   不要说没等到人了,江传一和赵氏连一份给外孙女的随礼也没送来,甚至连一封问侯信都没有。   江大丽是因为闺女出嫁心里高兴,才暂时把这事忘到了一边,其实她心里是想着的。   只是现在吉时都到了,爹娘和五弟夫妇人才到,他们这是给她脸子看,还是要给小雨的夫家脸子看哪。   江大丽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想当初她嫁到半夏庄来,爹娘也再也没管过她的死活。   如今闺女新嫁,她本来心中是极高兴的,谁想又出这档事。但望爹娘还有把她当成闺女,把小雨当成外孙女儿,不要给他们家添什么乱才好!   “三姐,爹娘早早就到了,他们先去我那了,我本想收拾收拾就过来给小雨道贺的,只是娘突然间犯病,我们是看了郎中后,才匆匆赶过来,并不是故意迟来的。”   江大志一见江大丽的表情就知道江大丽想岔了,赶忙跟她解释。   他知道三姐这是心寒,当初爹娘将三姐嫁到半夏庄后就很少过问,甚至三姐被罗家人欺负的时侯,爹娘也没管过她。   今儿罗小雨大喜,三姐应该是没指望爹娘能来的,但她心里还是希望他们二老能给小雨一些祝福。   不想他们人来了,却偏偏踩着吉时来,这在有心人看来就会说他们老江家有意摆谱,要人家新郎苦等。   这不仅是在下男方家的脸,也是在下罗家人的脸。因为新郎若觉得在这里受了委屈,那罗小雨嫁过去还能好过么?   江大志本想着即使迟来,就干脆不来,等到罗小雨三日回门后,再亲自过来送份随礼赔罪。   可是爹娘和五弟夫妇都不同意,他也只能先跑过来打声招呼,好在这花轿还未起,那就不算误吉时。   “那岳母她老人家现在身体好些了么?”   罗传书一听,也不管江大志是不是在给岳父岳母找台阶下,但江大志这话至少新郎一方及众宾客听了心里会舒坦些。   人家会说小雨的姥姥生了病还想着过来亲自送嫁,这才是真疼她。如此小雨嫁过去才能过得好。   “已经让郎中看过了,没问题的。”   江大志忙跟罗传书打招呼,也仔细地说了赵氏的病。赵氏自去年变哑之后就沉寂了很多,今儿过来说是要来送送小雨,只是临行前突然晕倒,忙和了好一会子才醒来。   一醒来也不休息,就拉着他、爹爹及五弟夫妇硬要赶在小雨出嫁前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   罗传书听完,心里舒坦了不少,他听得出江大志这话里并没有半点水分。其实他是明白江大志是个老实人,让他说谎估计也说不来。   一行人了解到情况,也就静下心来等待。   “姐,县衙今儿应该没有沐休,五叔莫不成会为了雨姐姐的婚礼还特地告假?而且爷奶不是很不待见三姑姑么,咋地雨姐姐成亲他们会过来,我猜爷奶一定认不得雨姐姐长啥样。”   江小高可不信江家旺会为了罗小雨特地告假回来,那他们这么急着回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哪。   “不管他们要干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   江云漪牵着江小高的手,微笑着站在一旁等着,对于江小高的疑问其实也有存疑,但这跟她又没关系。   江传一、赵氏、江家旺和顾明婧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就坐着马车匆匆过来了,一下车自然是一堆的客气话,及一堆对新郎新娘的祝福语。   当然这些都是顾明婧在说,至于江传一身为长辈只是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与赵氏各自给了一个大红封。   而江家旺现在是官身,他代表着他和顾明婧一同给罗小雨和新郎官一个大红封,就当是随礼了。   众人一番谦辞过后,新郎又跟一众长辈拜别,然后花轿在太阳落下的那一时刻抬起,一路吹吹打打而去。   江云漪本要随同罗小莹,及罗家的几名未嫁少女一起给罗小雨送嫁的,可惜被有些赵氏给拦住了。   赵氏在她面前手舞足蹈半天,江云漪也知道她要说什么,想要扯开她的手,却也没能扯开。   “江公,能不能先让她放开我的手?”   这么多人在,江云漪不好把赵氏推开,只能心平气和地看着江传一和江家旺,让他们将赵氏拉开。   “老婆子,快放开,有话一会子我们进屋说。”   江传一过去将赵氏的手给掰开,然后拉着她往罗家的厅堂走。他今儿本不想来的,可是赵氏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来。   罗传书见此,赶忙将他们引进堂屋,他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就没在堂屋里招待,可是媳妇儿又是个软性的,最怕见到娘家人。   他左看右看,最终还是把江大丽留下来,他自己让自家兄弟帮忙疏散宾客,有不少宾客在新娘子上轿后就自主请辞,现在留下的多数是相熟的。   罗传书安排好后,就先退了出来,打算把所有的事处理好后再进来看看。   白进财被江云漪的人拦在了门外,进去不得,只能远远地在外头观望等机会。他本来还想进去巴结一下江家旺的,可惜进不去。   江云漪的这几个下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该进的人让进,不该进的人只要靠近门口就会被直接拦住,不得再进半分。   “云漪,你能不能把你奶的哑病给治了?”   进了堂屋,沉静了小半会,江传一看赵氏安静了些,叹了一口气,对江云漪开了口。   他是不知道赵氏为何死要来这里找江云漪,但赵氏这个哑病他找了无数的大夫都看不好。   即使现在住进了县城,老五也找了不少名医,但没人能治好赵氏。他知道云漪丫头的医术不错,而且对一些怪症更是拿手。   若是她肯出手,那赵氏的哑病指不定就能治好了!赵氏今儿会这么急着过来,估计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云漪丫头对她三姑姑还是很敬重的,应该会看在罗小雨出嫁的份上给赵氏瞧病。   “你让她这么闹,就是想要我为她治病?”   江云漪冷冷地看着江传一,故意踩着吉时过来,就是为了拖住她为赵氏治病?这一家子还真会想!   “云漪,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老闹得这么不愉快呢。若说以前老江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现在也够了!你奶这病都拖了这么久了,你若能治,难道不应该治?就算你不再把你奶当成一家人了,但本着医者父母心,你也应该把她这病治好才对嘛。”   顾明婧见江云漪一进堂屋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也知道她不喜被他们这么缠着。   不过谁要江云漪的潜力太大,让她怎么都舍不得放弃呢。她要是笨一点,蠢一点,她也许还不会这么死缠烂打。   可偏偏江云漪不仅人聪明,门面广,而且还有一手了不得的医术。这么好一个帮手,她怎么可能让她落到别人手里。   所以她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江云漪回归江家的机会!   老太太前儿收到江大丽的贴子本是不想来的,可今儿一早就自发自动地起来穿新衣,然后赖着马车不走,手里拿的正是江大丽送来的喜贴。   顾明婧就想到江云漪对江大丽的敬重,若这一天他们趁着这个机会过来,那江云漪至少也会看在江大丽的面上答应回归江氏一族。   “顾明婧,我就搞不懂了,以你的手段、心机和城府,想要拿下平县和安云这富户乡绅,是早晚的事情。你何必三番五次总来惹我呢?上次百味药粥坊周年庆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以为大家都是明白人,应该不必再把话挑得太明。今儿你带着她过来,就是为了利用罗小雨成亲,再次逼迫我答应回归江家?你说这样有意思么?”   江云漪轻哧一声,看着顾明婧再次提起一家人三个字,她真的觉得异常恶心。她难道一点都看不出她一点都不想回江家么?   她若想回,何必费尽心思分,如今他人各过各的不是很好么?可顾明婧就像苍蝇一样,只要一逮着机会就来威逼她,纠缠她,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即如此,他们今儿就干脆把话挑明了,省得顾明婧整天闲着没事老算计着怎么让她回归江家。   “其实我也搞不明白,你现在不过一介白身,一介草民,一介商人,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跟官府斗?你五叔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主薄,可他至少也是一个官。   我几次给你机会,是因为你一个人才,我顾明婧最爱惜的就是人才。但鉴于你跟江家的恩怨,要是你不肯回归江家,我实在不放心跟你合作,所以我只能用尽一切办法让你答应。   你是一个聪明人,其实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明白,你一天不答应,那我就会天天缠着你。而且你在平县还有产业,你说我若是在其中动点什么手脚,那你好不容易创下的这份基业不就要毁了么?”   顾明婧见江云漪把事看得明白,却怎么也不肯应下这事儿,不由微微一笑。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只好来硬的!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顾明婧,我劝你早点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否则的话,我也不保证我五叔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而且我也是有仇必报,你最好别把我惹毛了,否则的话我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儿。”   江云漪微微一笑,笑意泛着点点寒意。若是以前她兴许会怕一个小小主薄,但现在嘛,若她还这么怕,那她在就不必在安云和平县混下去了。   顾明婧确实有些背景,但她的背景全在京都。辛长贵虽然不是省油的灯,但他若任由顾明婧胡来,就别怪她翻脸!   “江云漪,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顾明婧不想反被江云漪威胁,她很想插手平县的商界,可惜现在江云漪的威望太高,没她的允许她根本没法在平县那边发展起来。   “我们不过彼此彼此!”   江云漪轻轻一笑,顾明婧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她可以威胁她,难道她就不可以?真可笑!   她咋地就不想想,这是在安云,这可是她的地盘!在她的地盘威胁她,她以为她是谁?   “官商合作,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先前你跟徐延不是合作得很好?难道就因为你五叔是平县的主薄,所以你才要拒绝合作么?我们是至亲,我们合作更是好处多多,你何必这么固执!”   顾明婧深吸了一口气,江云漪说得没错,以她的手段,她的心机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平县和安云。   但她要的并不止这些,尤其是在知道江云漪还与温逸、云子澈、及新科状元交好的情况下,她就更要让江云漪站到她的阵营来。   在京都谁不知道三公子井水不犯河水,却各有自己的一方人脉网,偏偏都能独善其身,还受皇帝重用。   便是新科状元宁沉玉也一样受皇帝的褒奖和倚重。但同样的,这个新科状元也与云子澈一样是个不好拿捏的主。   从这些可以看出,皇帝越来越重视年轻一脉的扶植,那些老臣已经让皇帝换得差不多了。   此时她若能彻底让江云漪站在她这边,到时她只要稍加点拔,便可以让江云漪说服这三人站在诚王这边。   如此她的父亲才能得到晋升,也不枉她选择了江家旺为夫,远嫁到这个穷乡僻壤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跟我合作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你偏偏要选择这种,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她也确实奉行官商合作,但合作之前她得先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她去合作。她是有选择性的,比如徐延和吴玉书两人。   当初她会选择跟这二人打好关系,自是知道这二人还算有点为官的良知,不然她不会跟他们有往来。   至于辛长贵和江家旺,她虽然不明了辛长贵的为人,但鉴于先前岳知年把开库放粮的封赏给了辛长贵,这不得不让她对辛长贵多长个心眼。   事实证明她跟辛长贵保持距离是明智的,因为就在前些日子她刚接到平县几名富户被辛长贵勾陷抄家的事儿。   刘原去了浣州,现在平县那边只有张虎,及百味药粥坊平县店的人在那里。她已经去信让他们小心行事,闲事莫管。   她不想去追究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为富不仁才被辛长贵一举拿下,没收了家产田产,还把其妻儿老小全数下大狱,直至榨干他们身上的每一滴血才放人。   她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要人家不来惹她,她也不会去管人家做什么事。   顾明婧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只是一介白身,一介草民,一介商人,她确实没资格跟官府的人作对。只是顾明婧忘了一点,她江云漪护犊,谁要敢动她的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先前雅斋出事,她那时羽翼未满,如今她不管在平县还是在安云都有自己的特殊地位及威望。   现在在这两个地方,不管是谁要动她,都得先掂量一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去动。   不要说她的名望在安云无人能及,就是她现在所认识的那几个人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   这些人随便哪一个都能上达天听,她就不信了,辛长贵和顾明婧会冒着得罪这几个人的风险来动她!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想能开通关税文书,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保证让你在最短的时间拿到这份文书!你可以再好好想想再答复我。   这事我们就先谈到这里,今儿就算是我带婆婆过来跟你求医,麻烦江大夫帮我婆婆好好看看!”   顾明婧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全用上,若是江云漪还不识好歹,那她就只能来阴的了。   但她得给江云漪一些缓冲的时间,不能逼得她太紧,否则就要适得其反了。以江云漪的敏慧,她相信她一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她的病我治不了!”   江云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当初让赵氏变成这样可全是她的功劳。如今她怎么可能去治赵氏的哑病。   她没有借李郎中的手让赵氏等人得更厉害的病症,甚至以医杀人,已经是她秉着为医者,不可借医害人的原则才没有狠下杀手。   不然顾明婧以为江传一、赵氏、王氏在她能指使得了李郎中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她江云漪从来都不是菩萨心肠,让赵氏成哑巴也不过是小惩大戒。谁赵氏有事没事总喜欢找他们家麻烦——让她开不口,骂不了人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这不?自从赵氏变成哑巴后,这世界是不是清净了很多?所以即使是为了大家的耳朵着想,她也不可能把赵氏的哑病给治好!   “老四,她是你亲生母亲,她现在哑了,难道你就不能劝劝你闺女给娘治治?以前是爹对不起你,爹跟你道歉,爹给你跪下,你就行行好,让云漪救救你娘吧。”   江传一开始只是任顾明婧跟江云漪谈判,却不想顾明婧在说到赵氏的病时,江云漪断然拒绝这个要求。   他与赵氏大半辈子的夫妻,如今赵氏这个模样若是在农村里还好,可这进了县城,那是各种不方便。   因为根本没人听得懂赵氏想表达什么,这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不便。所以他才会让老五赶紧找寻名医把赵氏治好。   可惜他们带着看了很多口碑不错的大夫,都没能诊出赵氏变哑的原由,就更别说治好她了。   江传一说着说着就热泪盈眶,起身就朝着一直沉默的江大林跪了下去。他知道老四还是心向着江家的,只要老四肯开口,那云漪就一定会答应的。   “爹!爹!爹!您别这样,您别这样,儿子,儿子受不起!儿子求您别这样!”   江大林本是要避开的,可是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江传一会向他下跪。   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可能让老父亲给下跪哪,江传一跪,他当然得跟着一起跪。   此刻江大林的心中万分为难,江传一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么做会让他多为难,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父亲这是在逼他跟闺女翻脸啊,难道父亲不知道他曾因为江家之事,跟闺女一直闹不愉快么?   他一直为江家相,为父亲想,为母亲想,为兄嫂想,可他们却从来没为他想过半分。   这让江大林很受伤,也很痛苦,然更多的是看清原本蒙冤在他眼前的迷雾,让他彻底明白,他必须要有一个抉择了。   他不能再伤害家人,伤害云漪,他得做一个真正的父亲!   “老四,爹求你了!”   江传一伏跪于地,老泪纵横。他之所以不跪江云漪是因为他知道江云漪是不可能对他们家再心软的。   所以他只能求助于老四,他知道先前是他们老江家对不住老四一家,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也受到了惩罚,难道这还不够么?   “你跪他也没用,我说不会治就不会治。”   江云漪见江传一竟然舍得下老脸给江大林下跪,不由眯了眯眼。以为胁制了江大林就可以逼她治赵氏,做梦!   “爹,您也听见了,云漪说她不会治。要是她会治,当初早就治了,您忘了,当初娘会醒来,还是云漪教李郎中如今救治,娘才能醒过来哪。”   江大林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无奈,他明白父母亲恩最难割舍,可他现在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向着爹娘,事事都顺着爹娘,否则他就是对不起云漪,对不起几个孩子,也对不起媳妇儿。   他不能再糊涂了!而他也相信,如果云漪真有治子治她奶,她一定会治,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背着他转托李郎中给她奶治病。   “啊呀,呀咿,啊咿……”   赵氏眼见无望治好哑病,原本安静的她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然后又开始扯江云漪的袖子,眸光里全是恳求。   见江云漪不为所动,也学着江传一给江云漪下跪,是真跪,边跪还边给江云漪磕头。   这下子屋里的人全看向江云漪,因为江云漪直接避开了赵氏的跪拜,眸光里寒冰点点,好半晌似想通了什么,渐渐地又把那份冷意给收敛了起来。   “这是我的亲笔信,你们拿着它到百草堂,他们会叫最好的坐堂大夫帮你诊治。我实在无能为力!”   江云漪实不愿与他们再多做纠缠,起身取过堂屋里原先记录随礼的纸笔当场给方掌柜写了一封信交给顾明婧。   她相信顾明婧一定能劝住江传一和赵氏起来,而这信写了,也不会让人说她不近人情。   毕竟这是在半夏庄,是在罗家,她还是要有所顾忌的。至于方掌柜收到信肯不肯找最好的坐堂大夫给赵氏医治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给赵氏下的药是一种很特殊的哑药,若没有她亲自调配的解药,就是大周最高明的大夫也是治不好她的。   “公公,婆婆,你们快起来吧。云漪已经很有心了,有了这信,我想百草堂的人一定会倾力把您治好。”   顾明婧知道今儿她又白跑一趟了,不过以后她还有的是机会。现在绝不能让赵氏和江传一再把江云漪惹烦了,否则江云漪可能原本动了与她合作的心思,也会因此揭下去。   顾明婧劝了半天,才将江传一和赵氏劝了起来。事情没办成,他们自也要去向罗家人辞别。   “咋地这么快就走,这饭菜我都让人准备好了,岳父、岳母、五弟、五弟妹至少也用过再走吧。”   罗传书听闻江传一等人这么快就要走,忙过来相劝。方才这屋里的事儿,江大丽已经跟他说了,但不管咋样,也不能让岳父岳母就这么走了。   “不了,还是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过来吧。今儿家旺是告了假出来的,回去还有一堆公文要看呢。”   顾明婧代表全家人跟罗传书辞行,今儿她主要是借着罗家嫁女的机会想让江云漪看在罗家的面子跟江家合好。   不想还是没能让江云漪回心转意,这事儿她还得再下功夫,再找机会。若下次江云漪还是冥顽不灵,那就别怪她顾明婧心狠手辣!   罗传书听此也不好再挽留,亲自送他们上了马车,目送他们离开才转回身,就见江云漪等人也出门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三姑父,时侯不早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江云漪看了看天色,夏季的白天比较长,即使是太阳落了山,但天还非常亮。然这也只是夏季现象,其实这个时侯已经不早了。   “哎呀,你们怎么能这么走哪。你爷奶他们现在住县城,离我们这边远,你们就住丰泽屯,小半时辰就能到家了,可不能这么走,得吃完饭再走!我都让你三姑姑备好饭菜了,走走走,吃完再回去。我还想跟你爹喝两盅呢。”   罗传书是知道自家媳妇在岳父岳母面前胆子特别小,所以江传一等人要回去他才没多留。   他是怕一会子江大丽在她爹娘面前,连吃饭都哆嗦,到时失了礼数。   “哎哎哎,没错!就应该留下喝两盅再走。顺便也谈谈我们家水仙跟小义的婚事儿。你说是不是大志兄弟?”   白进财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了出来。方才江云漪等人因为江传一他们的到来去了堂屋叙话,他也想跟着,可惜被江云漪身边的人给格开了。   这会子他瞅到江传一他们离开,也没人再拦着他,他自然要出来套近乎。想套近乎,自然得先从他闺女未来的公公这边起,再转到江云漪身上了。   “白老兄,你家闺女是金贵人,我们家小义实在攀不起。这婚事就算了吧!”   江大志皱眉,他实在不想跟白家人结亲,大不了他找个穷苦一些的人家结亲,也绝不能让长子娶一个曾经进过窑子的女子当儿媳妇。   “哎,大志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家水仙可是早早就跟你们小义好上了,你不会是想让你家儿子吃了不认帐吧?”   白进财听此脸上的笑意就没了。这个江大志这会子才跟他说不要他们家闺女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这事他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他还想靠着水仙以后跟着江云漪吃香的喝辣的呢。若水仙跟江小义的婚事告吹了,他以后靠谁去哪。   “什么叫吃了不认帐?你家闺女是什么货色还需要我说明么?我儿子虽然不争气,但他也是正正经经的人。”   江大志平时人和江大林一样老实,甚至有时侯比江大林还要老实几分,但他近年来因江家多逢变故,江大志在情性上有了很大的转变,已经没有原先那般老实木纳,很多事情他已经能够自己看清其本质。   比如这一次江小义要娶白水仙的事儿,本来是没什么的。可白家人实在欺人太甚。   那个白水仙可是个窑姐儿,而且还是个红极一时的窑姐儿,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哪。   这样的女人江大志怎么可能同意让江小义娶她进门哪。就算是要,白水仙顶多只能给江小义妾,根本没资格做妻。   可这些都不算,他白进财居然还狮子大开口要一大堆的骋礼,还要求让云漪给他闺女添妆。   这些都算什么事啊!真当他江大志人老实就好欺负啊!现在白进财竟然还有脸跟他提这事,这分明就是要让他难堪。   既然人家不要脸,那他何必再给人家脸?   “江大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闺女什么货色?你以为你儿子就是什么好东西?他看上我闺女,赎了我闺女,这亲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是你儿子自己说要明媒正娶,我们老白家可没逼他一点儿!你要不信你自己问你儿子去。这事儿我们可都是有旁证的,你要敢不认帐,可别怪我白进财不客气!”   白进财听江大志这么说心里老大不舒坦,虽然江大志说的是实话,可这事不管怎么说他也得为闺女说道,否则这闺女若嫁进了他们老江家还不得被欺负死啊。   她被欺负死不要紧,关键是她若被欺负死,那他打的如意算盘不就要落空了么?所以不管如何,他也不能让闺女被他们老江家的人欺负了去!   “自古婚姻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不同意就不同意。而且我已经为我儿子说好一户人家,你们闺女我们家要不起,你想让她嫁哪家就嫁哪家,总之我是不会让小义娶她的!”   江大志心中窝火,这事儿若不是云漪替他查了,他还蒙在鼓里呢。小义那个败家子就是被杨大妞给宠坏,不然咋地糊涂到要娶一个窑姐儿,这分明就是想气死他。   ------题外话------   今天不知道咋地心里特别难受,特别想哭,然后一整个白天才码了三千多,到晚上七点多了,还有近七千没码。   本来想请假的,后来还是咬牙坚持码了这一章上来。   皇榜告示第141章:咱们等着瞧!   “你说不娶就不娶啊?江大志,你真当我白家人好欺负是不?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按我说的话做,要不然,我一定让你们老江家吃不了兜着走!”   白进财原本谄媚的嘴脸,在江大志说出他已为江小义另订了亲事,立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直接对江大志就威胁了起来。   对于能于他有利的人,他可以当财神爷一样供着,可对于敢对他不利的人,他也一样可以把他当狗一样给弄死。   这个江大志既然敢在江小义和他闺女好的时侯,去给江小义说别的亲,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只听过人家卖东西有强卖的,可从没听说过这娶亲还要人家强娶的。白进财,我们家跟你们不熟,你要想让你闺女嫁进我江家的门,除非你家闺女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否则你休想!”   江大志本来不想在罗家闹的,可是这个白进财如此无赖不讲理,他若不说清楚,江小义那败家子岂不是真要娶了白家闺女。   这事儿他是死活都不会同意的,他们江家不论怎么闹,那也是清清白白做人。   当初他娶杨大妞时,杨大妞被人拐进了青楼一天就传得整个村子沸沸扬扬,人人都是他江大志戴了一顶绿光闪闪的帽子。   这曾让他视为耻辱,可当他在第二天看到白床单上属于杨大妞的处子血时,他就发誓他会一辈子对杨大妞好。   然天不随人愿,他与杨大妞还是闹到了今儿这个地步。他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又怎么可能再让自己的儿子赴他的后尘?   “江大志,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你别给我后悔。你以为我家水仙非你家那个臭小子不嫁啊,我告诉你,你就等着你家那个败家子怎么来求娶我家水仙吧。”   白进财原想大闹的,可想想江小义那个臭小子被他家闺女迷的那个熊样儿,就想着江小义绝不会听江大志的话不娶水仙。   哼!江大志啊江大志,这是你逼老子的,到时老子就你让好好看看,什么才是丢人!   “要是江小义敢给我到你家求娶,我就当没生这样的儿子!”   江大志听此心里那个气就别说了,想着江小义若真敢为了那个女人什么颜面都不顾,那他还要这样的儿子干什么?   这么些年来,家里被江小义败得都不知道卖得几亩地,如今闺女正到说亲的年纪,若不是江小义这么混,能害闺女到现在都不能说亲么。   他早就应该狠狠心了,否则他不仅得害了江家,还得害闺女以后都嫁不出!   “好!你有种,咱们等着瞧!”   白进财一直以为江大志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江大志会这么固执,如此他就更要闺女把江小义给稳住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闺女若嫁不进江家,那他江家的男丁以后也别想娶其它家的闺女。   敢跟他白进财作对,他非得让江大志好好瞧瞧他的厉害!这一次他若不下狠招,让江大志乖乖就范,那他就不姓白!   “这白进财就是一混帐无赖,当初就是他把自家闺女卖进窑子里的给糟践了。如今闺女被人赎回来,他这是打算靠着闺女再大赚一笔吧?”   白进财放下狠话,人就走了。在罗家帮忙的那些人有的还没有离开,听到这些话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流花村与半夏庄只相隔一个村子,村民们平时没什么八卦的机会,自然的这十里八村一有什么事就会被人很快传扬开来。   比如这个白家闺女白水仙当初被卖进窑子时,其实也闹得挺大,当时白水仙她娘要死要活的,可还是没能把白水仙给救下。   阳春时,白水仙被人从窑子里赎出来送回家要订亲的事儿,其实他们也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看见有哪家人到白家下骋。   本以为是白家人瞎胡说的,不想还真有此事,而这事的当事人就是丰泽屯江家二房的大小子。   江小义是个混帐败家子也是人人都知道的,配这个尽可夫的白家闺女可以说是绝配。   只是江大志人老实肯干,摊上江小义这样一个儿子已经很倒霉了,若再摊上白水仙这么个儿媳妇,那可真要他的命哪!   主要是白水仙还有白进财这么个爹,这十里八村的人谁不知道白进财是个什么人啊。   这个人为了钱连亲闺女都可以卖进那种肮脏地,那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哟。这江大志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摊上这么个亲家啊!   好在现在江大志意志坚决,说什么也不肯让白家闺女进门。可也正因为这样白进财更不可有善罢干休!   “谁说不是啊,要我说啊,这个白进财真是掉钱眼里了。他方才那些话肯定不可能是为了他闺女着想,他必定有什么目的才非要他闺女嫁进江家。”   有人以白进财的思维度白进财的心中所想,立马就猜到白进财绝不是那种可以为了闺女出头的人,唯一能让他出头的原因只有四个字,那就是有利可图!   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渣子,一心里就想着怎么榨干亲闺女的剩余价值,也不怕遭天遣。   “这事啊,我依我看哪,就是因为他家闺女嫁进江家会对他有用处,否则他会那么好心地为他闺女想?”   有人附和着这个说法继续说出白进财这么做一定不安好心。他们这些人平时闲着没事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这白家的事儿若不摊上江家,他们的好奇心还不会这么重。   但若摊上江家,那他们就恨不得刨根问底地分析着所有的可能性来。因为现在的江家那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单单拿分出江氏一族的江家四房就够他们掰扯出一堆的事情来,就更别提已经是官身的江家五房。   这两家现在在他们安云,那绝对是跺跺脚,安云也能颤三颤的人物哪。如今江家二房摊上白进财这么个人,他们可又有热闹看喽。   “哎,那你们说说他到底为啥非要他家闺女嫁进江家啊?我听说这江小义烂赌成性,这他家闺女嫁进去能有好日子过?”   有人低声询问,他可是知道江家二房没什么银子,这白进财死乞白赖的非要他闺女嫁进江家,咋地也说不通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这白进财一定是冲着江家四房的大丫头江云漪去的。你们一定不知道这白进财要他闺女嫁进江家还提了什么要求吧?”   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摸着下巴神秘兮兮地道。这人最是喜欢挖人的隐私,尤其是喜欢挖这十里八村中那些颇有人望之人的隐私,然后使着劲儿宣扬,或者拿着他知道的这些东西去勒索。   这白家跟江家谈婚事时,他就盯着了这两家,为了能得到第一手资料,他可是不眠不休,流花村、丰泽屯两地跑呢。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查到了不少东西!   但这些东西不能换酒钱花,所以他也只能拿出来跟大家伙掰扯掰扯,找找人生之乐。   “这嫁闺女还能提什么要求,以白进财的个性肯定是要求江大志多给他一些骋礼呗,这还用猜嘛。”   有人轻哧一声,以白进财的贪财程度,这嫁个闺女若不能一次赚个够本,那还是他么。   这个江小义也够笨的,把人给赎了不直接带回家,竟然把人给送了回去,还任由对方开骋礼,这不是要他老子娘的命嘛。   这真是太不孝,太混蛋了!在他看来,这个江大志早应该和江小义断绝关系,省得江小义给他们添麻烦。   “错错错!这个白进财不仅要求江家多给骋礼,还要求江小义跟白水仙成亲当天,得由江云漪添妆才肯嫁,否则不嫁。”   那人摇摇头一副你们猜的这个哪里比得上白进财自个提出的这个要求来得劲爆啊。   这也亏得白进财有脸开这个口,他听着都替他脸红!   “不是吧?这个白进财咋地连这种话都说得出?人家江家四房的大丫头是什么人,他闺女又是什么人,他凭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这分明就是有意占人家便宜嘛。”   众人纷纷指责白家的不对,又不得不感慨白进财脸皮的厚度。他怎么敢提这样的要求啊,如此要求即使是最正经的人家也不敢提,何况他闺女还是个破烂货,这可真够不要脸的!   “这,这谁说不是啊,所以才说江大志他倒霉嘛,要不然这种事别人摊不上,咋地就偏偏让他摊上了。”   有人摇头,表示出对江大志的无限同情。生了个儿子败家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儿子还一个劲的往他脸上抹黑,这还真是上辈子没积德,才生了江小义这么一个讨债鬼!   “哎,还好这种事不是发生在我们家,不然我非得找根绳子勒死这败家子不可,省得娶个这么一个女人回来给我丢人。”   有人性子烈的狠狠地呸了一口,这种事也就江大志能忍得下来,要是他,在江小义染上赌瘾时就直接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败家。   若他还敢娶这么个女人回家,他就直接断了他的命根子,看他还不敢不敢上青楼给他找这么个儿媳妇儿。   “哎,你这话说得好,这要是我儿子我就算不勒死他,我也得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背着我干这些混帐事儿。”   立刻就有人随声附和,话题转着转着就直接转到了江小义的大逆不道,应该怎么受惩罚上。   “好了,你们别说了,我的儿子我自己会教育,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他白进财想让他闺女进我江家二房的门,除非我江大志死了!”   江大志看着这些人毫不避讳他的存在,就在他的面前大谈特谈这些跟他们家有关的事儿,心中方平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   这些人是站着说话不闲酸疼,江小义就算再怎么混,那也是他江大志的亲生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啊。   “大志兄弟,我们也只是帮你出出主意,可没别的意思!你啊,就是心太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管不住这么一个儿子啊。你那闺女我可是听说到年纪了,莫不成你还真打算这么把她的青春耗下去啊?”   有人见江大志生气了,想打圆场来着,可惜说着说着又不由八封起来。这种事换了谁不生气啊,他们这些外人都为他不平呢。   不过这也是别人家的事儿,他们私下讨论讨论就好,当着人面儿说确实不好。然他们这心里好奇啊,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当事人,当然就想问个清楚喽。   “哎呀,我说你们是不是太闲了?要是太闲了,就全都到我女婿家帮把手,别在这里胡乱说话。”   罗传书见江大志的脸色不对,忙让这些人赶紧散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他们家今儿办喜事,这些人没事扯这些有的没有的想干啥啊。   “老罗啊,你别气啊,我们就是说着玩的,这就帮忙去,保证给你闺女长脸。”   这些人一听罗传书说话,自然就把话头给止住了。罗传书是他们村里唯一的私塾先生,他们村里大半的孩子都是他在教,有不少时侯孩子调皮不肯学好,罗传书还给他们的孩子补课。   所以罗传书的面子他们多多少少要给的,不然以后罗传书计较起来,再也不肯给他们的娃子补课可咋办。   “那就赶快去,不要在这里烦人,不然我打得你们家娃子回去可着劲儿闹腾你们。”   罗传书平日教学极严,罚站、打手心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打手心打得可狠了。往往被打了手心的孩子都会跑回家给父母哭诉。   可惜若哪个父母敢来找罗传书麻烦,他就直接让这对父母把孩子领回家!这些农村孩子上个学不容易,罗传书自己办了个小私塾,收费低,这些孩子才能上得了学。   若这么被罗传书赶回了家,那他们的孩子很可能这辈子都上不了学,所以很多的父母就算是孩子受了罚也只能忍着。   因为他们都相信罗传书不会无原无故地打孩子,所以这么多年下来,罗传书在半夏庄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否则他一个教书匠,咋地嫁一个闺女都有这么多来人给他搭把手哪,这些全是因为他这些年教养这些孩子的原故。   因此众人听得罗传书这么一说,哪里还敢在这里东家长,西家短,慢慢地全数给散了。   不过即使是散了,他们还是三五成群地一路嘀咕回去,谈话的内容也没变多少,就是多数人都想知道,这个白进财到底想怎么对付江大志,让他同意江小义娶白水仙进门。   “二弟啊,这些人就这样,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至于小义的事儿,我看你还是得找他好好谈谈,不然的话,这事还真不好解决!”   罗传书见众人散了,但还是对这事关注颇多,想着这些人虽然八封,但也多数说的全是实话。   只是江大志这个样子怕是很难劝住江小义息了念头,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的。   “姐夫,今儿这事多谢你了。这事我会找那个不孝子说清楚的,总之我是不可能答应这个不孝子娶白家闺女的!”   江大志也知道这事儿他一处理不好,就可能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那个白进财别看他平日嘻皮笑脸的,其实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不过要他儿子娶白家的闺女,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儿。不要说他不同意,就算他同意,爹娘及老五夫妇也不会准许小义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回家。   他们现在虽然分出来了,可是本质上他们还是一家人,尤其是老五现在是官身,咋可能让自己的侄儿娶一个青楼女子做正妻。   这传出去,江家旺的面上会很不好看,爹娘现在又住县城里,若听到这些留言还不活剐了他啊。   其实今儿爹娘来给小雨送随礼,也早早地跟他提过这事,意思就是小义娶白家闺女他们不同意。   若小义真讨不到媳妇,那就从现在起由老五负责给小义挑一个好的。最起码再怎么挑也比白家闺女强十倍百倍。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么多客气。照我看哪,这事你还是得让人去说和说和,早点解决的好。云漪,你这人面儿广,何不帮帮你二伯?”   罗传书想这事单靠江大志一个人肯定办不来,那个白进财不就是想打云漪的主意嘛,那就由云漪出面,到时他倒要看看他白进财还会耍什么花招。   “是啊,云漪,你就帮帮你二伯吧。你看看你二伯,头发都愁白了,我听说你二婶还在跟他闹和离的事儿,再加上你三伯哆哆相逼非要分你爷奶和你五叔留下的那些财产。   这些事啊,已经够糟心了,哪里还能抽出手来跟这白进财周旋啊!你就当看在我和你姑父的面上,多帮你二伯一把,如此我们也放心些。再说那个白进财之所以要死赖着你二伯家,多半还是为你,那你也算帮人帮己啊!”   江大丽方才虽说一直没说话,但那些人的讨论她可全听进了耳里。她知道老二在江家很不容易,其实在江家里头,尤其是在赵氏的眼皮子底下,又有几个是容易的。   她这个出嫁的闺女当初都是被赵氏半卖半送进罗家的,而老二这个老实人当初之所以会娶杨大妞也全是赵氏的主意。   他们这些儿女中,也就老四经常在外头做工,这婚事才由他自己做了主。若不是如此,老四一家咋地可能那么不受赵氏待见?   还不是因为老四没经赵氏的同意娶了刘氏,还直接有了云漪这么一个闺女。这让赵氏受了严重的刺激,所以她才千方百计的挑老四一家的不是。   “三姑姑,三姑父,这事本是二伯的家事,我实在不方便插手。但若是二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尽全力!至于白进财他若想耍什么花样儿,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今儿你们也忙了一天了,还是赶紧休息一下,这事儿就交给二伯先自己处理,我会派人帮他的。别忘了,小雨姐刚出嫁,你们还有好多事要忙和呢。”   江云漪方才一直冷眼旁观,倒也从中听到了不少内幕。原来白进财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只是人家这么算计她,她就得非要按着人家的剧本走么?他白进财也不想想,他连平县知县的帐都不买,又怎么可能理他这样的人哪。   然江大志这一次确实也是焦头烂额,这些事看似都跟她没有关系,可扯来扯去,多多少少还是跟她扯上来了关系。   所以即使三姑父和三姑姑不说,她也会从中帮江大志一把。帮他也是帮她自己,只能帮多少还得看情况。   ------题外话------   没办法了,码到快十二点了,也才码出这么多。实在素困得没法了!~(>_   皇榜告示第142章:烧死江老四一家   江大丽与罗传书对视一眼,也知道这事儿外人不好多插手,不过云漪丫头这么说,那就代表着她不会坐视不管,如此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云漪,这事,二伯就不麻烦你了,先前是二伯没搞清楚状况,还让你爹去找你,是二伯的错。这事儿,你可别怪你爹,以后这事还是交给我自己处理吧。三姐,三姐夫,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今儿江大志是一个人过来给罗家贺喜的,这会子家里还在闹腾分家产的事儿,他也应该回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如果有什么事儿,你也别瞒着我跟你姐,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但好歹也能尽尽微薄之力。”   罗传书见江大志心意已决,但还是说了几句客气话儿。江家的人他其实也不想多牵扯,只是他们毕竟是江大丽的娘家,为了媳妇儿他也要尽力帮帮忙才成。   江大志胡乱地点了点头,就先走一步了。   “三姑姑,三姑父,那我们也先回去了。”   江云漪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带着家人跟罗传书和江大丽告别。她家中也确实有很多事要忙,不便在这里多留。   江大林、姚芳华、江小高也表示应该回去,纷纷跟罗传和江大丽话别,多是有空到家里坐坐,聊聊,串串门之类的话语。   “那我和你三姑姑送送你们。”   罗传书和江大丽二人就将江云漪等人送出了门,才转身回去。江家四房现在已经独出江氏一族,他们不必为他们担心。   “姐,你说那个白进财会不会对二伯不利啊?”   回家的路上,江小高有些担心江大志,他对这个二伯的事还是很关心的。虽然小义堂哥、巧巧堂姐、还有小兵堂哥以前也很不喜欢他们,可二伯却对他们家很好的。   “白进财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对二伯不利的,我估计他会让他闺女从江小义身上下手。其实这事儿,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二伯不是说他要自己处理么?那就让他先自己来,我们能帮就帮,不能帮再看吧。”   江云漪摸了摸江小高的头,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她也只能从中帮把手,不可能做到事事关心。   江小义的事情,她就更不便插手,而且一开始她也没打算插手。闲事莫管,尤其是跟江家有关的事儿,她就更不想管。   “云漪,那这事你是不打算管了么?那你刚才……”   江大林听此表示很不解,云漪丫头若不想管,刚才咋地还说让二哥有困难找她哪。   这,这不是忽悠人嘛!啥时侯闺女也学会忽悠人了?而且忽悠的还是她的二伯。江大林抿着唇,显然很不赞同江云漪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   “当家的,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交际,应酬就是这个样子,说话都是三分真,七分假。再说,云漪也没说不帮你他二哥啊,云漪只是说看情况帮!”   姚芳华一看江大林皱眉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这是在怪江云漪既然没有当场拒绝帮江大志,就应该尽心尽力地帮他。   可他如何懂得,很多事儿你不能明面儿拒绝,只能跟对方玩拉据,这时就端看谁的本事更大些了。   “爹,这是二伯家的家务事儿,本来就不应该是我们管的。而且二伯现在也想通了,他想自己先处理,到时他若真的处理不了,我们再出手也不迟啊!”   江云漪决定改造江大林,所以有些做法她就不会瞒着江大林,她现在跟江大林相处已经摸出了自己的一套规律。   那就是凡是摊开了说,有什么疑惑,有什么问题,能今儿解决,绝不会留到明儿再去过问。   大体的意思是她会在大多数情况下对江大林坦诚相见,不会让江大林对一些事的疑虑越藏越深,待到爆发时才知道已经不可收拾。   “爹知道,爹就是担心你二伯他会受不住。”   江大林点点头,有些意外闺女会跟他这么多话,他其实还是不能管住自己才会这么去想自己的闺女。   看来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不合格,他得从现在开始学会怎么去相信自己闺女说的话,不能总是疑心她。   “各人各有各人福,我相信他二哥会有好报的。我们就先看着吧。”   姚芳华挽住江大林的胳膊,其实江大林已经变很多了,她现在只需在需要的时侯多点拔他一二,他应该就能想通了。   一家人一路走一路聊,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一番休息后,又做了点吃食垫了垫肚子,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都热得快冒油了,工人们天天都得给暖房的草药浇水,一天不浇,那草药第二天就会焉了,所以近日来工人们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好多人都因此中暑了。   济民堂那边天天都有排成长队的村民来问药,李郎中从早忙到晚,单单治中暑就得忙到太阳落山,可惜却还是没得休息。   雅斋和百味药粥坊那边也来信说近日客源急聚下降,店里有不少人也跟着中暑了。   江云漪急急开方,百味药粥坊那边直接将近日的几款药粥全数改成了几款防中暑的粥品。   其中就有绿豆竹叶粥、导赤清心粥、冬瓜薏苡仁绿豆粥、还有加味绿豆粥等几款可以治疗中暑的药粥。   “绿豆竹叶粥:绿豆六钱、粳米二十钱、银花露二钱、鲜荷叶二钱、鲜竹叶二钱,白糖适量。鲜荷叶、鲜竹叶洗净,水煎,滤渣取汁;绿豆、粳米淘净后煮成稀粥,水沸后加入银花露、药汁,用微火熬熟,加入白糖。   每日两次,温热服食,这是属于一人份的,对于伏暑引起的恶寒发热,心烦口渴有疗效。李郎中,明儿的病人若是这类症状你就全开这个粥方吧。”   江云漪在看了李郎中交上来的这几天村民来济民堂看病的状况,便直接写了几个治疗中暑和防中暑的粥方给他。   这些粥方也同样是给百味药粥坊的夏季粥方,清漪园这几日也多是吃这几类粥才能抵抗住这么热的天,否则的话中暑的人会更多。   “这个我会照做的,可这银花露可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啊!”   银花露是用金银花加四碗水烧煮,去渣取汁,凉后加蜜糖调饮便是银花露。这要每个村民都要喝这么精贵的粥,那村民的生活哪里负担得起来。   “银花露是清热解暑的,绿豆竹叶粥的每个配方都有解暑的作用,而且这个方子老少皆宜。若是病人负担不起的话,那就少儿方换成红糖绿豆沙。   绿豆二十钱加水,煮至极烂,再调以红糖食用,这个方子在夏季可以常常食用,清热解暑,去热毒,除烦解渴都成。   另外也可以用六一神仙茶配方,分别是六一散十钱、荷叶十钱,加沸水冲泡即可。六一散药性平和,清热而不留湿,利水而不伤阴,是清暑利湿的良药。荷叶也有同样的功效,两种成分放在一起可以有效的清暑祛湿,不过阴虚、无湿热要慎用,孕妇禁食。   这款也是属于老少皆可服用的治暑良方。你先用着吧,我再看有什么好方子可以防中暑,到时再一并交给你。”   江云漪听此,又仔细看了看李郎中交上的诊籍,思虑了小半会,方结合大半诊籍上的病因,列出了一个茶方。   近日中暑的村民和工人都很多,她天天都在研制各类中暑的药膳方,为了不让家人也跟着一起中标,这几日家人的饮食都是她一手包办。   除此外,她还给端木阳、云子澈、江小小等人各自开了数个防中暑的药膳饮食方飞鹰传书给他们。   而与她熟识的沈老夫人、叶夫人、吴夫人、沈素素、徐宛等人也得到了她的方子,包括跟她求治不孕症的田兰花,她也重新给她写了一份夏季的调养方。   这些与她相隔甚远的人,她都想到了,就更别提与她最亲的亲人,及雅斋、百味药粥坊、清漪园等一众合作伙伴。   天气越来越热,直接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人,还有庄稼。清漪园这边还有工人们天天给草药浇水,不至于让这些草药因无水而枯萎。   可是村民们今年的庄稼若任酷暑再烤下去,今年会的收成可能比去看还要惨,去年至少还有近半的人没受到水患的影响。   可这炎炎夏日,影响到的可不止一家一户。为了不让这些庄稼因缺水而死亡,很多村民不惜中暑,也要天天给庄稼浇水。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那么多人中了暑,还想着他的庄稼今儿还没浇水哪,硬是不肯再治疗就要去玉带河边挑水浇灌。   粮食是庄户人家的生命,所有的庄户人家都是最节俭的人,他们舍不得放弃每一粒粮食,又怎么舍得这些还没成熟的庄稼因失水而死哪。   “江姑娘是宅心仁厚,可是这些村民们却未必领情啊。他们多数还要靠着今年的庄稼生活,为了给庄稼浇水,他们根本不顾一切,就是中暑昏倒也想着给庄稼浇水。在这样下去,我怕庄稼有水喝,我们都要没水喝了!”   李郎中轻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安云这边真的是多灾多难,去年玉带河决堤已经让很多人都不活不下去了,今年不会遇上大旱吧。   要真遇上了,这老天还真不让人活了,今年还不知道要旱死多少人哪。   “再看看吧,也许过两日就下雨了。”   江云漪也烦恼这件事呢,她今年才将药苗的种植推广出去,可还没看到成效,就遇上这种情况。   去年是水灾,今年这可恶的老天爷不会真给她来个旱灾吧?若真这样,她非得憋屈死。   她这运气是不是太差了,这才刚来丰泽多久啊,不是遇上水灾就是遇上旱灾,这上天是看她不顺眼还是咋地啊。   李郎中也就是说说,他当然知道这种事儿,江云漪是管不了。好在清漪园每建一个暖房都会挖一口水井,而且江云漪一开始就让他们往深里挖,如此倒解决了缺水的问题。   只是需要的劳力却比以往多上许多,以往草药在夏季只需早晚浇一次水,且只需薄薄浇灌即可。   然今年基本上一天都不能浇够水,因为现在草药的吸水量明显比以前需求量多,任你怎么浇它,它都觉得不够。   江云漪待李郎中下去后,开始取笔在纸上乱画,也不知道自己的画什么。她其实想到了一些东西,就是不知道在这个古代能不能实施得起来。   画了半天后,整个书房被她扔了满满的一屋子纸屑,也没能画出让她满意又实用的图来。   又画了近半个时辰,依旧没画出自己想要的图后,江云漪就放下了纸笔,将书房中的纸屑一一捡起,边捡边想前世里那些报道旱灾的地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渡过灾害的。   可惜想了半天,那些方法在古代这个落后的地方根本无法成行。将纸屑全数捡到一边,江云漪出了书房,此刻已经是中饭时分了。   这一天里最热的时辰,连花园里的花草都是焉焉的,空气里好似都冒着消散不去的热气,让人无端的心烦气燥。   花草是焉的,人自然也感觉焉焉的没什么精神气,尤其多数人还要做事干活,所以整个清漪园的气氛都是低迷的。   江云漪到厨房洗了绿豆和赤小豆,然后加芝麻和麦片一起加水共煮,打算熬四色粥。   这粥主要用于热病伤津或暑热烦渴,夏季常服有清热止渴、益胃养阴之效。这两天的药膳里,这道粥是他们家必备要喝的药粥主食。   将四色粥熬熟之后,江云漪加了糖调味,就将粥放到沁凉的刚从井里打上来的井水里沁着,待一会凉了就可以吃了。   备好了主食,又用冬瓜和荷叶熬汤,将一大张的鲜荷叶剪碎,加入切好的冬瓜块,加水加食盐直接煮成汤。此汤清热解暑,生津止渴,在这么热的天喝这道汤刚刚好对症。   一样将煮好的汤放到水盆里散热,江云漪又做了几道凉拌菜,人已经热得不行,将所有的菜放置到阴凉处,江云漪回去洗浴了一番才让下人通知江大林、姚芳华、江小高过来用饭。   江小高沐休在家,其实近日由于天太热的原故,书院那边已经禁学,待熬过了这个夏天,或者过两日下场雨才会开课。   “姐,我的手起了好多小水泡,好痒,你快帮我看看。”   江小高一过来就使劲地抓着自己的手部,却不敢挠一下,见到江云漪忙奔了过来,将自己可怜的小手递到她面前。   “别抓!这是湿疮,抓烂它,糜烂就麻烦了。你是不是觉得心情很烦燥,还觉得口渴,身体发热?”   江云漪见状忙阻止江小高继续抓痒,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她知道夏季湿热,最容易引发温疹,只是由于近日来清漪园接收的病人以中暑者居多,还没有人出现湿疹的状况。   现在江小高手部起水疱,又有明显的瘙痒症状,加上他皮损初起处潮红灼热,已经出现了水疱,且水疱集簇分布,这就是最明显的湿疹。   湿疹的中医表现为湿疮,属于血风疮的范畴。发病的原因有多种,在夏季发病,主要是风、湿、热客于肌肤,引发热毒所致。   “姐,可是我痒,我不敢挠,但真的痒!”   江小高苦着一张脸,他就没得过什么病,只是今儿起来时,就明显感觉手部瘙痒,难受得很。   若不是知道大姐晨起时都会在书房忙事,加上近日济民堂那边病人增多,大姐都忙着怎么给病人开方,他早就来找大姐看了。   能忍到吃中饭才跟她说,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大姐又不准他抓。   “你这傻孩子,这是什么时侯的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姐。先好好呆着,姐姐去挖个地瓜过来。”   江云漪一看江小高的表情,再看看他手上抓过的痕迹就有些生气。这个孩子一定是今儿早上刚发的病,自己忍着不说,这个时侯受不住才来找她。   “高子,你这是咋了?这手怎么成变成这样了?”   江大林和姚芳华这几日都与工人们在暖房里监督工人们给草药施肥浇水,因为天气热的原故,很多工人明显变懒了,浇水就会不均匀,这样那些没浇够水的草药在第二天就可能会焉掉。   所以他们二人得在工人们给草药浇完水后,再一一检查过去,若有遗漏就重新浇上水。   忙了大半天,二人又热又饿,却又什么东西都不想吃。若不是江云漪让他们过来用饭,他们宁可躲在树荫下纳凉。   “哎,这不是起水疱了么?这,这可怎么好,得这病可是很难好的啊!”   姚芳华落后江大林几步进来,见江大林紧张的模样,忙凑一看,看了之后就吓了一大跳。   去年是一直下雨,在丰泽屯这边也没听人说有人得这个病,可没想到今儿个江小高却染上了这病。   得这病的人最是难受,尤其是夏季一到,能把人生生给折磨死。不不不,应该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   以前她在那户大户人家那里做活时,主人家的小少爷就得了这个病,年年主人家都要为小少爷的病愁白头,却又无能为力。   “啊,那,那可咋办啊?”   江大林一听就急了,高子可是他们四房一脉唯一的男丁,他若出了个什么事,以后这个家要靠谁啊。   姚芳华不能生孩子,云漪和小小又是个女孩,这这这,这可咋办哟。江大林一时之间就失了主意。   “爹,没你们说得那么严重,再说有姐姐在,你们认为姐姐会让我出事么?”   江小高本来是痒得不行,不想说话的,可是听到姚芳华和江大林这么担心他,只好忍着瘙痒开口。   “云漪你捣鼓啥哪?赶快给高子看看,他的手都成那样了。”   江大林不放心,连忙出去找江云漪,正看到江云漪从园子里挖了一个地瓜回来,洗净销皮,然后开始挤汁,又将渣捣烂成泥,将地瓜汁给挤出来盛放在小碗里。   她这样的举动,让江大林极是奇怪。想着高子都得那病了,云漪丫头咋还有闲心捣鼓这些有的没有的。   “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治他这病么?”   江云漪将捣鼓出来的地瓜汁放到一边,然后将地瓜渣泥放到另一个碗里加醋调匀,回了江大林一句就往江小高这边来。   “来,先把这地瓜汁喝了,姐姐帮你敷疼痒之处。”   江云漪将鲜地瓜汁给江小高喝下,拿着调好的地瓜泥敷在江小高发水疱的患处,一一地敷好后再用纱布给小心地包扎起来。   红薯益气生津、宽肠通便,还能增强免疫力;主治脾虚水肿、疮疡肿毒、肠燥便秘。   刚好是湿疹患者的克星。江小高这是夏季热毒所致,加上近日脱水严重少了营养,才会这样。   她先用这个法子内外兼用试试看,再依情况给他开药膳方子,六七天左右就能痊愈了。   “姐,已经不那么痒了。可这要用多久啊?你看,都包成这样了,我怎么练字哪。”   江小高看着被包得像猪手的小手,嘟着嘴表示不满。虽然这几天天热,他很犯懒,可是好不容易有沐休的时间,他也不能太贪玩啊。   “不能练字就看书吧。姐姐去给你煮份绿豆甘草汤,也是给你治这个病的。爹,姚姨,你们先吃饭吧。今儿这些饭菜都是清热解毒、益气生律的药膳方,我都用凉水放凉了,现在吃正好。”   江云漪让江大林和姚芳华先用饭,自己到厨房取了十二钱绿豆加一钱甘草给现煮了一碗绿豆甘草汤江小高单独喝。   粥也给他换成了薏苡仁莲子粥,都是治疗湿疹的药膳方子,粥可以常喝,汤也一样。   做好后,因为江小高手刚上了药,不方便吃饭,江云漪亲自喂他吃。   “还是我来吧,你都忙了半天了。我已经吃饱了,你也吃!”   姚芳华吃过一碗四色粥,觉得味道很不错,吃起来很解烦,也很解渴,粥又是放凉的,所以吃完后根本不会觉得热。   想着云漪这几日为了他们的膳食也真是操碎了心,可惜她又不懂这些。现在高子又得了水疱,云漪又忙了半天给他弄药,她这心里看着心疼。   “姚姨,我没事,我不饿,我都看到了,你才吃了一碗哪里能吃饱。等我把这个小调皮鬼喂饱了再吃不迟!”   江云漪并没有把碗递给姚芳华,因为高子未必肯让姚芳华喂他,这一年多年来,虽然他们一家跟姚芳华相处还算融洽,可是小孩子的心里对后母的排斥是很难短时间内抵消的。   “芳华,你才吃了一碗,还是我来吧。”   江大林吃饭一向比较快,虽然夏季厌食,但江云漪所做的这些饭菜都很开胃,又多数都是放凉的,所以他吃的时侯并不觉得不想吃,反而胃口大增,吃了好几碗。   刚才担心高子,这会子看高子没事了,闺女又还没用饭,自然是由他这个做爹的来接手。   “好啊,爹爹都好久没喂我吃过饭了。”   江小高不想让江云漪饿肚子,可私心里又不想让姚芳华喂他吃饭,可他肚子其实很饿了。   现在江大林自动说要喂他吃饭,他自是求之不得!   一家人吃过饭,各自去睡晌午觉,待时间一到又起来继续忙和,江小高因为上了药的原故,不能练字,只能看书。   江云漪还在研究怎么能给农田灌溉的事儿,奈何脑子实在有限,摆弄了半天依旧没能成行,只能期盼着这天能行行好,给下场雨来。   这样的热天,无一丝风,地面走过去烫得跟火炉似的。这样的天气倒是很适合晒草药,只可惜这人也快被晒死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天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便是连照顾得极好的荷塘也开始出现供水不足的情况,就更别提田地里的庄稼已经焉弯了腰。   江云漪这两天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村民们唉声叹气的声音,而清漪园的暖房里,就算是天天浇水,也抵不住这样的炎热,那暖房比外头的气温还要高。   这下江云漪坐不住了,因为再这么下去,今年的草药估计不被晒死,也得被闷死。   为此她赶紧通知制伞作坊的师傅,让他们给她在最短的时间制出一批防晒伞出来。   然后她自己也重新设计暖房的架构,希望能让暖房达到通气的效果。可毕竟古代的材料有限,她能设计出这样的暖房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连江云漪都坐不住,那就别提其它村民,及今年到清漪园给江云漪买药苗的那些大地主了。   这些人原本是想靠着草药的丰厚利润在今年大赚一笔,可惜却偏偏遇上这样的天气,他们购回去的那些药苗因为经受不住炎热都死了大半了。   可这是天灾,他们也不好来找江云漪赔偿损失,只能当事自己运气不好。如此天气一直持续到七月还不见好,眼瞅着庄稼都快被晒死了,村民们各个急得焦头烂额。   这一日一名游方的老道带着几名与他一样身穿道袍的小道士来到了丰泽屯,当面儿说要见村长。   “无量天尊,你可知你丰泽屯为何一直不降雨?”   老道摸摸他的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对着迎着他出来的村长道。他刚来的时侯就不顾炎热绕着丰泽屯的各个田间走了一圈,然后才跑来村长家的。   村长摇摇头,他这几日都快被这大热天给愁死了,整个丰泽屯的庄稼若再没有降雨,那今年就得颗粒无收啊。   他这个村长怎么这么命苦,去年水患,今年变旱灾,他这得多命苦才摊上这样一件事啊!   “贫道方才带小徒走访丰泽屯的乡间,已经为你们解了惑。只要你们肯听贫道之言,不出七天必降大雨!”   老道再次抚了抚长长的胡须,衣袍当风,还真有几分神仙模样。在这大热的天里,老道白面长须,手拿拂尘的模样让村民们有了一种幻觉,   “求道长指点!求道长指点,赶紧让天公下雨吧,不然俺们的庄稼就要被晒死了啊!”   这兴许就是老天爷派来解救他们的活菩萨啊,一下子村民们都朝着老道跪拜起来。   他们近日来天天求神拜佛,指望着老天爷赶紧下雨,可是连续数日这天不仅没下雨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热,这地表都快干裂了。   “贫道就是奉上天的旨意前来给丰泽屯的从乡亲指条明路的。不过在指点之前贫道须得找出导致丰泽屯不降雨的主因。在此之前贫道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大家,大家可得如实回答!”   老道拂尘一拂,脸上眯眯地带着亲和的笑容,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使得这些村民们越来相信老道真是上天派来救他们的。   “请道长明言,请道长指点。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我们一定不敢欺瞒道长,求道长帮帮我们吧。”   古时村民都很迷信,一听老道这么说,就想着老道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一定不会这么说。   “贫道方才走遍丰泽屯的角角落落,发现有个位置灵气充盈,才使得丰泽屯其它地方失了灵气,以致天降大旱于丰泽。”   老道微微闭了眼,随即掐指一算,待睁开眼时,已经精光毕露,让村民们不由微微一震。   “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抢走了本属于我们丰泽屯的福泽,才让我们丰泽屯遭此大难么?”   村民们听得这些话,心中有灵光蓦然一闪,有人立刻反应过来道。若是这个老道说他们村中有妖孽,也许他们还会疑上几分,可他说有人抢走了他们的福泽,那这些人自然就百分百相信了。   人都是这样,宁愿相信自己永远是个有福的,若自己没有福,那就是被别人给抢了。   老道的这些话不得不说戳中了大多数人的心理。而带有这种心理的人,多数是没有多少主观思想,或者他们有主观思想,但他们就是自私地认为是别人抢走了本属于他们的福泽。   这样他们才能得到心理上的某一种平衡!   “无量天尊,丰泽屯的乡亲们果真是福泽深厚,不然如何能体会出本天尊话中之意哪。不过可惜啊可惜!”   老道笑容满面地夸奖着完后,话锋一转就唉声叹气起来。如此模样更引得村民们越发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道长,你快给俺们说说到底是谁抢走了俺们的福泽,才害得俺们这么惨?俺们非得找他算帐,讨回俺们的福泽。”   村民见老道磨叽半天就是不说出到底谁才是抢走他们福泽之人,害得他们的庄稼现在全焉掉了。   他们当命一样看待的庄稼就快被太阳给晒死了,若是不找出那个人,如何解得了他们的心头之怨啊。   “贫道即是接受上天指引而来,那当然要为各位乡亲找出祸害你们之人。本天尊现在就问大家伙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你们丰泽屯是不是有人在最近一年多爆富?第二个问题你们丰泽屯是不是有人曾受过无上的封赏?第三个问题你们丰泽屯是不是有人曾助过天上的文曲星夺魁?”   老道见众村民诚意拳拳,便拿着他的拂尘边走边问,一双温和的眼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目光犹如实质。   “爆富?封赏?夺魁?道长你这是想说什么啊,俺们实在听不大懂。不过若说近年在俺们丰泽屯爆富也就江老四一家,封赏也是,至于那个什么夺魁,俺们真听不懂。”   众村世苦思冥想,慢慢地将老道的问题对上了号。只是他们心中实在不愿意去相信老道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助文曲星夺魁自然就是跟当今最年轻的新科状元相熟了。方才照你们这么说,你们村确实有这么一户人家符合本天尊说的话喽?那就待本天尊看过之后,若他还帮过文曲星,那他便是抢走你们丰泽屯众乡亲福泽之人!”   老道点点头,表示村民们口中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那只需在证明最后一件事,就可以说明抢村民福泽的人就是村民们口中所说之人。   “不!不可能!江老四一家怎么可能是抢走俺们福泽之人哪。他们一家可是帮我们丰泽屯做过很多好事的!”   有村民立马就回过味来,知道这个老道是在变着法儿把火引到清漪园身上。他们一家曾受过清漪园的大恩,这一次天热中暑的人特别多,可全是清漪园的李郎中帮他们治的。   这样算来,江老四一家咋地可能变成害他们的人啊!   “咋地不可能?道长不说了是一夜爆富,无上封赏,还有那个什么夺魁……,我那天有去看百味药粥坊的周年庆,那个什么新科状元还给百味药粥坊题字呢。   这说明江老四一家一定有帮过新状元,这戏文不是说状元都是文曲星下凡么?这不是更应了道长说的话?这就说明主是江老四一家抢了我们的福泽,才害得我们这样!”   有村民就是瞧不得江老四一家短短一年多里就成为村里最有威望,最为富有的人家。   早早的就各种羡慕,各种妒忌,各种眼红,可惜人家闺女本事大,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够得着。   如今这个老道这说,他们自然更相信是江老四一家抢走了他们的福泽,才害得他们年年遇上这样的天灾。   要不为什么去年的水患,家家户户都损失惨重,就江老四一家什么事都没有,结果闺女还受了皇帝的封赏,成了什么食医。   如今更是了不得,那生意是越做越大,还让村民们也跟着种起了草药致富。结果呢?这还没富起来呢,就遇上干旱了,这分明就是江老四一家把所有的福泽全抢走了,才害得他们这样!   江老四一家就是害人精,若不除了他们,他们的福泽就永远回不来。村民们原本只是三分信,听了这话则信了七分。   “啊,这么说,真是江老四一家抢了本属于大家伙的福泽,丰泽屯近年才会灾害不断?那,那可怎么办啊!”   有村民耳根子软,一听这话就信了八分。但他们多数是质朴善良之人,根本不会想到被人抢走福泽,应该怎么做。   “治妖邪祸乱者,应以火攻之!你们若想获得上天庇佑,那只需要将那人绑于柴堆之上献给上天,请求上天息怒,降下大雨。到时福泽自会再次回到各位乡亲的家中!”   老道眸中有暗光一闪而过,随即抚着须,一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上天降雨,如若不然这丰泽屯今年就别想再有收成。   “啊?难不成要烧死江老四一家么?”   有村民听出老道话中之意,不由惊呼出声,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道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可是人命啊,能说烧死就烧死么!?   皇榜告示第143章:她不死,俺们就得死!   “非也!非也!只需将那名得封助魁之人献给上苍即可。本天尊根据众乡亲方才之言,掐指一算,夺走你们福泽之人乃是一女子,今年不十三幼龄,就有如此成就。   说明她是借了你们的势,你们的福才能有今日,若不除掉她,将来她一定会把你们全村的福泽全数吸走为她所用。你们若想重新夺得福泽,只有将其捆缚柴堆之上,用烈阳之火,再借祝融之神将其火化,方能求得上苍赐雨……”   老道用拂尘一扫,表示已经算出夺走丰泽屯众乡亲福泽的姓别与年龄,只需要按他所说的方法除掉,那福泽就会重回众乡亲的家中。   众村民一听不由面面相觑,全数低声议论起来,但却没几人敢接老道的这些话,毕竟这是要烧死一个人,又不是要烧死一只鸡或一只鸭。   最主要的是要烧死的这个人还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就算他们要这么做,也要有那个本事,那个胆子啊。   “哎呀,照你这么说,江家四房的大闺女就是害得大家伙的庄稼缺水将死的祸首喽?那这个人就必须严惩,就得按道长的话这么做。道长啊,那你说说,这安云大旱是不是也跟你说的这个人有关啊?”   白进财冒着炎炎烈日过来,本来是要找到江大志说亲的,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这可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哪,他白进财这是要发大财了!江云漪这个臭丫头看不上他们老白家,那他就扇个风儿,让她见阎王去。   也不知道这个老道哪来的,竟然说江云漪是妖邪,还要让村民们把她给烧死。那他就助他一把,到时,嘿嘿,这老道得的钱财得分他一半。   另外就是清漪园这么多财产,若没有江云漪,那还不是只有任人刮分的份儿?哼哼,若真这样,他就更要让闺女嫁给江小义,指不定还能让闺女分得江云漪一半的家产哪。   这样的好事儿,他若不帮把手,那他还是白进财么?进财,进财,他爹妈果然是给他取了个好名字啊!   “这位兄弟果然有慧根,这些话本天尊本是要去县衙告诉知县大人,请求知县大人办了这个祸首。只是本天尊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特来看看这个祸首可还有其它救治之法!   可惜啊可惜,本天尊看过之后发现此女天生吸人福泽,若不将其除去,祸害的将不仅仅是安云丰泽,她还会祸害别人的。”   老道微微眯起了眼,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喜意,随即他又抚着长长的白胡须,大赞白进财。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你们都听见了吧?你们要是不忍心办,那我们流花村的人可不同意,我告诉你们,我们流花村今年的庄稼也快枯死了。若再不下雨,不仅你们丰泽屯今年没饭吃,我们流花村也要没饭吃的!   要想大家都有饭吃,那道长口中的那个人就必须赶紧献给天神,到时就一定能天降大雨,祝俺们的村子风调雨顺,秋来大丰收啊!”   白进财嘿嘿一笑,顺着老道的话头开始鼓动村民们按老道的话儿去做,如此他也能分到一杯羹。   这事可不能怪他,他不过是顺手,谁要江云漪不识好歹,揭了他闺女的底给江大志不说,还说什么也不肯给她闺女添妆。   要是江云漪早早地应下给他闺女添妆的事儿,他今儿就不是帮这个牛鼻子,而是帮江云漪了。   这上天之事就是这么奇妙,江大志自那事之后,就怎么也不肯来提亲,单凭一个江小义根本没用。   原本他还打算利用江小义好好地让他老江家丢丢脸,偏偏这死天气一点都不帮忙,还给他干旱,这让江小义那个败家子怎么可能陪他演戏嘛。   如今这个老道过来,那他倒是想到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主意。就端看江云漪肯不肯领情了。   “道长,道长,那你也给俺们家算算,俺们老江家会发生这么多事,是不是也跟这个祸首有关?”   江小义从人群中挤出来,他刚才听到村民说村子里来了一个很神的老道,说他们丰泽之所以不下雨全是因为丰泽有一个人夺了所有人福泽的人所致。   这么一件大事,他当然要过来看看,而且他现在正在说亲,本来父亲答应得好好的,突然就死活也不肯下骋。   他若不是没有银子,他还需要回家找江大志要钱么?可若这个老道说的事是真的,那他这个表妹一死,就凭他四叔那个傻蛋如何守得住那么大的家业?到时这些东西还不全是他的!   如此一来他不仅娶媳妇的骋礼有了,连赌坊翻本的钱都有了。这样的好事他若不参与,那以后上哪碰去啊。   “这还用道长算么?肯定跟她有关,我说女婿啊,这事要跟她没关,我家闺女不早进你家的门了么?你要不信,就让道长给你和水仙算算,你们俩绝对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白进财一见江小义过来就咧开一张嘴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上来啊。   他家闺女果然有眼光,若这个时侯有江小义再横插一手,江云漪这次就真的完蛋了。   到时侯他可以和江小义一起分了江家四房的财产,这光想想都能让人美上半天呢。   “我说江小义,你还是不是人,那可是你亲堂妹!这个臭道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们也信,难道你们忘了云漪丫头去年水患的时侯是咋帮俺们的么?这天要干旱,哪里能怪到云漪丫头身上。”   有村民眼见着事情越发不可收拾,尤其是这个白进财一出现,符合着这个老道说得跟真的一样。   这要是村民们真信了,想要对江云漪不利,那可是怎么办啊!   “没错,大家千万不要相信这个臭道士说的话,他这是想害云漪姐姐,他说的这些话,问的那些问题,只要是有心打听的人都能打听到。他若真有这个本事,他为何不直接给俺们求雨?   我看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子,专门来骗钱的,要不然就是受了他人指使想害云漪姐姐!大家应该把这个坏蛋抓去见官,不然他一定还会再害别人的。”   陈三妹方才在人群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臭道士从一开始就在给乡亲们设陷井要害江云漪。   她听在耳里,急在心里,后又听到白进财插嘴要乡亲们赶紧解决了江云漪,她本想要去通风报信的,但还是决定多听点消息再走。   哪想到,江小义一蹦进来就和白进财一搭一唱地想要对云漪姐姐不利。这些人咋地就这么坏啊!云漪姐姐又没招他们,又没惹他们,他们咋地老想着怎么去害她呢?   “嘿,这不是陈老大家的三妹嘛,你陈家上下现在全在江云漪手里讨生活,你当然替她说话了。你咋地不想想俺们,不看看这些快枯死的庄稼啊,这全是江云漪那个夺福的祸害给弄的,她不死,俺们就得死!”   江小义掀了掀眉毛,他也不想无原无故让江云漪死啊,可谁要他这个堂妹这么会赚钱,如今遭人恨了,他这个堂哥手头又缺钱,若不从她身上弄点来花花,咋对得起她嘛。   主要是他那个死脑筋的爹,让他找江云漪要钱,不但一分钱没要到,居然反过来跟他作对,怎么也不同意他跟水仙的婚事。   他到现在还不能跟水仙你侬我侬全是江云漪给害的,这损失自然得由这个丫头来赔。   “女婿你说得真是太对了,她不死,俺们就得死!乡亲们,难道你们真想你们的庄稼全死光光了,才后悔没处置这个祸害么?你们咋地不想想,这个女人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富有,那全是夺了大家的福泽啊。   她若不想死,除非她把所赚的银两全拿出来分给大家,不然她就是个害人精,就应该死!大家伙别看这女人平时假腥腥,那全是表象,目的就是要继续夺大家的福泽,她才能永得富贵。”   白进财拍拍江小义的肩,万分赞同江小义的话,陪同他一起鼓动村民听从老道的话对付江云漪。   他现在就一门心思想搞黑江云漪,然后再找她私下谈条件,到时大赚一笔。江云漪若不答应他,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陪着这个老道士一起勾陷她。   或许这并不是勾陷,而是确有此事呢?不然她江云漪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这本事?   嗯嗯,指不定他白进财还无意中做了件大好事哪!   “没错,不能让她夺了大家的富贵,她有今天全是抢了咱们的福。咱们要她怎么抢的,就怎么吐出来!”   有个性冲动的村民因为家中的庄稼已经死了近半,听到白进财这么说,心里就恨上了江老四一家。   就算不能按照这个老道说的去做,他也要清漪园赔偿他们的损失,否则他们今年过冬要吃啥。   这家人的庄稼在上游,上游的田地缺水比下游更为严重,有不少庄稼已经开始枯萎,即使是下了雨也很难存活。   他们已经被老天爷逼上了绝路,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经人这么一挑拔,自然相信他们的话要找江云漪算帐。   为了一家人能生存,他们即便不会鼓动村民害死江云漪,也会去清漪园闹事,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站住!这事没搞清楚之前,大家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本村长将村规处置。这位道长,我不知道你为何跑来我们丰泽屯这边妖言惑众,但是你这么做总有你的目的。   刚才三妹说得没有错,你问的那三个问题,只要明眼人就知道你说的是江家四房的大丫头。就单凭这样,我身为丰泽屯的村长是不会相信你的!   你自称是受上天指引,那必然有一点本事,你若不能说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本村长抓你去见官,治你一个扰民污陷之罪!”   村长虽然被这大热的天给搞得焦头烂额,但理智尚存,而且这事儿若不搞清楚,冤枉了江云漪,江云漪一怒之下要把村民们全告上官府,到时可没人救得了这些乡亲。   以江云漪现在的人脉和威望,丰泽屯这些无知的村民们想动她,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这个白胡子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没想到却是满嘴的胡说八道。这事他若不说清楚,那就别怪他这个当村长的不客气。   “村长说得对!你个臭道士若真这么厉害,你就上天降雨给我们丰泽啊,说什么要献祭,那你咋地不把自己献上?你真当我们丰泽屯的人全是傻子么?我们要真按你说的做了,我们就得做牢。”   陈三妹让一个交好的小姐妹去清漪园通风报信,自己则在这里继续听情况。此刻见到村长终于站出来为江云漪说话,赶忙站出来帮衬。   “无量天尊,贫道自说得出,又岂会是乱编排。这枉传上天的旨意可是要遭天遣的,借贫道百十个胆子,贫道也是不敢的!不过村长即这么说,那本天尊就跟大家说道说道。   各位施主不妨想想,此女在一年多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年多后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据上天传给贫道的旨意证明此女早已不是当初江家四房的那个大闺女,因为那个大闺女早已被现在这个小女子吞啜了魂魄。   现在的这个江云漪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温柔善良,孝顺父母,对长辈友恭的小小少女。所以贫道敢肯定,此女若不除,丰泽屯的灾乱将不止于此!贫道言尽于此,各位施主若还是不信,那就当贫道什么都没说吧。”   老道垂下的眸子滴溜溜直转,待抬起眸时,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随即拂尘一扫,带着他的几个弟子就想离去。   众村民面面相觑,他们此刻也心中纠结,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村民,真要让他们杀人,他们心里的那一关就过不去。   只是白进财、江小义和这个老道说得也没错,若江云漪真的抢走了他们的福泽,害得他们这样,那他们也绝不能放过江云漪。   “哼,你还能说出什么?除了神神叨叨的那骗人的话,你还会说什么?你竟然这么厉害,想必也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号,你何不先说出自己的名号,让俺们先听听,可否有你这个人!”   陈三妹冷冷一哼,她现在是视江云漪为恩人,若不是她,他们一家现在还在过苦日子呢。   而她也不能如现在这般轻松,即可以学刺绣,还可跟着爷爷读书习字。这些大道理有大半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但也有很多是跟着江小小和江小高在江云漪身边耳濡目染听来的。   现在她虽然少有跟江云漪姐弟一起读书,但这些道理她可全记在心里呢。这个臭道士还想用刚才那一套哄骗村民,她当然要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才成。   “小施主,若贫道没有算错的话,你应该在五岁时走失过一次,到七岁时才被找到。所以你有两对父母,但你被找到后,就很少回去看曾经收养你的养父母对不?   村长大人应该还有一个小女儿,可是小女儿刚出生不过几日就夭折了,这个小女儿与你最小的儿子是同胞,没错吧?但村长夫人思女心切,后来又从别处抱养了一个闺女,也就是你现在的小女儿!”   老道并不因为村长的警告,陈三妹的冷眼而有半分不快,反而掐着手指边算边说,将丰泽屯的一些秘辛当着众村民的面儿一一道出。   如果说陈三妹的事儿还是可以打听到,但村长家的小闺女是抱养的这件事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村长皱着眉,心里开始打鼓,他的小闺女是抱养的这事儿只有他和媳妇儿两个人知道,这个老道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成这老道真的能掐会算,这江云漪真的把他们丰泽人的福泽全数给夺去了?   众村民见陈三妹和村长的表情不由暗暗想,难道这个老道士真算对了?然未等他们提出疑问,就有人看到江云漪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这些人有半数以上都受过江云漪的恩惠,此刻即使心中疑惑,但江云漪本人都都来了,他们若真怀疑她,要这事不是真的,他们岂不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   因此村民们齐齐选择了闭嘴!   “刚才听道长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江云漪,那我想请问道长原来的江云漪去了哪里?道长说我是妖邪,那么我请问是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如果每一个靠自己双手发家致富的人,都是靠抢别人福泽才能成功的。那我很好奇这福泽是怎么抢的,要不道长你来教教我?”   江云漪听到报信后,并没有坐视不理,因为在古代的百姓最是封建迷信,这些村民听了这老道的话其实已在心里动摇。   她不怕一个村子的人造她的反,她是怕谣言这东西一旦传出去,后果绝非她能想象。   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江云漪就带着青杏银杏过来了。她倒要看看这个牛鼻子老道是怎么在这些村民面前抹黑她的。   想将她烧死求雨?这样荒谬的事情也亏得这个臭道士说得出口,他就不怕她还没被烧死,他先去跟阎王报道么?   “啊,是,是,是云漪丫头……”   方才还在讨论着怎么处置江云漪的众村民,见到身着一身桔色披帛的江云漪笑盈盈地站在他们面前,不知为何就觉得很心虑。   刚才若不是陈三妹和村长拦着他们,他们可能就会听信老道及白进财的话去清漪园找江云漪的麻烦。   这会子江云漪亲自过来,必是前来澄清的。这炎炎烈日下,笑容浅浅,眸带冰寒的少女一个眼神过来,只是轻轻地一扫,竟让他们不敢与她直视。   “道长,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你不是想烧死我么?那就请你给我一个让我甘愿赴死的理由。不要跟我什么灵魂,我不懂!如果道长能给我演练一遍你方才所说的话,也许我会信哝。”   江云漪微微笑着看着这个白胡子老道。其实初听到来报信的人说的那些话,江云漪心里还有几分惊诧的,然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她不信这世上有人能猜出她来自何方。   别忘了,在现代都有神棍,听说这古代的神棍可比现代还要吃香。指不定这个臭道士就是一个来骗钱的神棍。   对于一个骗子来讲,你只有比他更能骗才能骗过对方,谁要这个臭道士偏偏说中了呢。   幸得她是穿越人士,心理素质也比较强悍,要不然一听这个道士一讲指不定很快就自己穿帮了。   “云漪,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丰泽屯谁不知道你以前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现在呢?诊病写方那是随手就来。还有,我认识的那个江云漪,那可是一见着我就吓得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你看看现在的你,多镇定啊!这你咋解释?”   江小义见老道好似被问住了,不由撇了撇嘴,原来真是个骗子,不过不要紧,这个老道演不下去,就由他来接好了。   只有把江云漪给弄死了,他才有机会从清漪园那边弄钱过来玩儿,不然他得等多久才能把水仙娶进门温存啊。   水仙那骚娘们昨儿可没少给他苦头吃,不过他就喜欢水仙那骚样儿。他现在是一天不抱着水仙就睡不着,偏偏水仙总在大半夜把他从床上踢下来。   说若不拿不出她爹想要的骋礼,就别想娶她!另外一点就是这骚娘们说什么都要江云漪答应给她添妆兼送嫁才肯答应嫁他。   现在这个时侯,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来跟江云漪谈判。今儿这个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他若不好好把握才是真傻呢。   江云漪只是轻轻地瞥了江小义一眼,江小义还要继续说出口的话就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江小义觉得江云漪方才那一眼犹如淬了冰的渣子狠狠地揉向他,让他全身冰寒,犹坠冰窟。   “你,你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道长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你一定是把我们丰泽人的福泽全偷走了,不然你怎么可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缓了好久,江小义恼羞成怒,以前江云漪见到他都是绕道走的,刚才她看他的那一眼,明明只是淡淡轻轻的一眼,咋可能让他觉得全身都好像被冻住了哪。   一定是江云漪对他使了妖法,所以他才会变成那样,如此不是更证明江云漪就是老道口中的妖孽么?   “哎呀,女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妖女对你使了妖法,你看看你,吓得脸都白了,手还发凉哪。乡亲们,你们快看看,这可不是我白进财胡说八道,刚才这个女人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了我未来女婿一眼,我未来女婿就成这样了!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个女人会妖法,她真的偷走丰泽屯的福泽,去满足她自己的私欲,大家伙可千万不能放过她,不然更大的灾难一定还在后头。”   白进财瞧着面色发白的江小义,脑中灵光一闪忙跑到江小义面前扶起他,然后伸着手指控江云漪,又将江小义瞬间发白的脸对向众村民,话语中满满都是惧怕,好似他真看到了什么妖物。   “无量天尊,你个妖孽莫要再做怪,否则别怪贫道不客气!”   一直沉默的老道见时机差不多了才开口。方才初见江云漪时,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姑娘面相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农家少女。   可他搞不懂,这么好面相的女子咋地就出身农家,不过一个出身农家少女的能靠自己闯出这样一番天地,倒也合了她不同凡响的面相。   只可惜这少女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那就怪不得他了。老道在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青杏,银杏,替我请这位道长到清漪园做做客。我很想跟他探讨一下,什么是吞魂啜魄!”   江云漪轻轻一笑,看着眼前的老道摇了摇头,莫说她不信鬼神,就是信,她也不可能去信这样一个只会装神弄鬼的牛鼻子。   她就是穿来的,咋地,这个臭道士有证据么?他所提供的那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本天尊可是天神派来的,你们要是敢抓本天尊,那就休怪本天尊对你们不客气!”   那老道没想到江云漪开口说的第一句竟然是想抓他,心下有些惶然,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行走江湖什么人没遇到过,这个丫头这样就想吓住他,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江云漪,你这是想对道长无礼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心虚,否则你就不会想把道长抓进清漪园,谁知道道长进了清漪园能不能活着出来。乡亲们,你们可千万别相信她,她这是想杀人灭口啊!”   白进财眼看着他的计划就要这么给泡汤,不由也急了起来。他本来想利用这个老道敲江云漪一笔的,若这个时侯任江云漪把老道给带回清漪园,那他刚才陪着这个老道演的那一场不就白演了么。   “江云漪,你,你敢说你属于这个时空么?你分明就是一绥异世之魂,你夺了本属于江云漪的身体才活了下来的。你本来就是个妖孽,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早晚会被送回去的!”   那个老道情急之下不由大喊出声。他的阴阳之眼可以看破一切虚妄,这个江云漪神魂离体,他们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只是他这个阴阳之眼时灵时不灵,初见江云漪他只觉得她的面相非同一般,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可方才江云漪下令抓他时,他的阴阳之眼莫名就打开了。   这个小女子来历必不寻常,她很可能就是师傅他老人家常提起的还阳之人,这,这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只是这个时侯他实在没功夫去研究这个,因为江云漪跟他玩真的,下完令就让人当先动了手。   而且她出手又快又准又狠,若不是他反应快,现在就犯到这丫头手里了。老道有些惊诧,却不敢多分心。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江云漪见青杏银杏对付老道的几个弟子竟然交手半天也没能抓住老道,反倒被老道的弟子给缠住了,此刻听到老道的这番话,不由让她的心中一惊。   如果说先前她听到报信只认为这个老道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但现在老道的这番话,却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时代会不会有一些非正常人的存在。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看出她来自异时空呢。会不会是这个老道瞎编的呢?   这事她一定要逮住这个臭道士问个清楚,否则她心难安!   “你,你还会功夫?”   老道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居然还会武功,见几个弟子被那个两小姑娘给围住,只好自己动手跟江云漪打了起来。   打了数招之后,发觉江云漪这功夫的路数奇怪至极,他竟然渐渐地落于下风。他先前看江云漪出手,根本没发觉她这也是武功的一种,直接交手数招才猛然察觉到不对。   这样的功夫实在是太奇怪,太奇特,他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来这丫头的来历他得好好查查才成!   “本姑娘会的东西还多着呢!”   江云漪见这老道,包括他的几个弟子功夫都不弱,不由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看来这还不是一伙普通的神骗团伙啊,功夫各个都这么好,连出身端木阳暗卫营的青杏银杏都拿不下几个小道士。   这是准备骗不过好逃跑么?江云漪边在心中暗想着,手里却越来越不留情,竟然想烧死她,那她何必跟他客气!   “无量天尊,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老道见江云漪专挑软的地方狠揍,而且她的揍法特殊,每揍一拳就够他疼半天,若不是他底子好,估计这一拳下去他就还不了手了。   “各位乡亲,你们都看见了,一群出家的道士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功夫。我看他们根本就不安心,我们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快帮云漪姐姐打坏人!”   陈三妹在旁边看着着急,见江云漪一人对付那个老道士就腾不出手来,青杏银杏二人却要对付四个小道士。   这小道士是因为相比于老道而言,这四人看起来很年轻,可若与青杏银杏比,这四人可是正当青壮年。   她怎么可能看着青杏和银杏被欺负却不管呢,陈三妹口中这么喊着,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朝着其中一个道士砸了过去。   “哎哟,臭丫头,你敢来阴的!”   其中一个道士一直全心跟青杏过招,一时没注意有人敢耍阴招,直接被陈三妹砸过来的石头砸破了头。   心头一怒,反手就朝着陈三妹打过来,半途又被青杏给拦了回去,根本没机会报这一砸之仇。   “村长救命,那个道士他想杀我啊!”   陈三妹吓得尖叫一声,赶紧跑,连跑边叫,却不知青杏看那道士竟然敢对村民动手也开始下了狠手,还发出了请求救援的信号。   她也没想到一伙神骗的功夫竟然会这么好,好在江姑娘自己也会功夫,不然就凭她和银杏怕是保护不了她。   “三妹,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各位乡亲们,人家都欺负到我们丰泽屯门口了,你们还要坐视不管么?大家快操起家伙揍死这帮妖言惑众的臭道士。”   王小苗见陈三妹吓成那样赶紧跑到她身边护住她,然后抓起一支棍子吆喝一声冲了两步,就朝着离他最近那个道士一棒子下去。   那个道士正被银杏缠打着,想躲没躲过这一棍,只是偏了头,被王小苗打在了肩膀上。   “啊,那个老道士的胡子是假的?他们真的是骗子。乡亲们,打啊!打死这帮骗子!”   村民们本来还愣愣忡忡的,只敢远远地避开这些人的打斗,在一旁观战。谁想看着看着,就看到跟江云漪的打斗的那个老道白胡子掉了一半,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此刻狼狈至极。   村民们一发现这个状况就知道是上了这几个道士的大当,连忙一声大吼,跟着王小苗一起拿起棍棒就朝着那几个道士打过去。   “你们这帮缺德鬼,竟然哄骗俺们去伤害云漪丫头,看我们不打死你们!让你们骗人!让你们妖言惑众!打死你们!”   敢骗他们,害他们差点听信他们的话去清漪园找江云漪麻烦,甚至还有人想要江云漪的命。   村民们怒了,不管能不能打得过这帮道士,一人拿着一根棍子就朝着这几道士打过来,一个个都下了狠手。   “师傅!师傅!赶紧想办法,这帮村民疯了!”   正在与青杏银杏缠斗的几个道士很想躲开村民的棍棒加身,但有青杏和银杏两个武功高强的丫头在,他们根本躲不开。   而且除了这两丫头外,又来了两个年轻人,他们的手段和功夫只比这两个丫头好,不比这两个丫头差。   “为师也正要想办法啊!可你们没看见为师比你们还要惨么?”   那老道的胡子已经被江云漪给扯光了,本来他已经瞧清了江云漪的功夫路数,找到了克制她功夫的招式,没想接下来帮江云漪的帮手功夫会这么好。   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几个徒弟啊!老道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行走江湖这么久,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小的农村里。   这个江云漪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硬点子啊,咋地手下的功夫好也罢了,本身的功夫也这么好。   这一次他们真的栽惨了!雇主给的都是什么消息啊,这不是故意要他们被逮住狠揍么?老道现在是各种后悔却无能为力!   “青杏姑娘,银杏姑娘你们快让开,俺们非得好好教训这几个大坏蛋不可!不教训他们,不足已抚平俺们刚才被哄骗的事儿。”   村民们虽然很激动,但打道士的时侯也不敢打到青杏和银杏二人,此时见那几个道士被清漪园起来的几个年轻人给制住了,忙让她二人赶紧让开。   青杏银杏见这几个道士已经被主子留下的暗卫给点了穴道,就任村民们先出口气,反正只要给他们留一口气审问就好。   谁让这几个道士这么没眼色,竟然想让他们家姑娘死,这不是自己要找死么?若有他们几个明里暗里保护,还让江云漪出事的话,那他们就要向端木阳以死谢罪了!   “各位大叔大婶,那你们悠着点,可别把他们给打死了。至少留口气,江姑娘还有事问他们呢。”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受人指使,这事他们非得查清楚。这一次若不是江姑娘反应快,不然让这群人的计划得逞,由得这些村民去清漪园找麻烦,事情一定会很严重。   只是到底是谁这么毒,竟然要用这种方法致江云漪于死地?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决定要好好查查此事,不然她们就太失职了!   ------题外话------   年会复选开始鸟,先谢谢姑娘们让药膳师进百强。接下来滴复选素要银子滴,所以姑娘们就不用费心花钱给偶投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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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雇主,给的什么消息,咋差这么多,害得他们一行几人全栽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里,传出去不丢死人了!   “怎么不装老了?连声音都能变年轻,你个臭道士还敢说自己不是骗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我们家姑娘你都敢动,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是你能动的人么?”   银杏手一抬,直接给了老道一拳,这个死牛鼻子,全身上下还没一样是真的。胡子假的也罢,连眉毛和头发都染的。   这会子竟然连声音都是装的!真是太欠揍了!她跟在江云漪身边都好久没的人,刚好可以练练手。   “哎哟,无量天尊,本天尊不是骗子,你们可以说本天尊不是道士,但不可以说本天尊不是道士!本天尊可是天神的弟子,是上天派来拯救你们的!她真的是妖女,你们怎么可以听信这个妖女之言,不信本天尊!”   老道一只眼睛因银杏这一揍直接成了半边熊猫眼儿,嗷叫了两声继续反驳银杏的话。   现在即使是江云漪不是妖女,他也必须坚信她的妖女,否则死的就是他跟几个弟子了。   可现在落在人家手里,要怎么逃出生天还是个问题呢!老道心中着急,却想不出逃跑的法子。   “臭道士,到现在你还嘴硬,信不信姑奶奶让你再也见不到明儿的太阳!”   青杏见这老道都这个时侯还跟他们来这一套,直接给老道的另一边眼睛补了一拳。   不见棺材不掉泪,活该找死,那她何必跟他客气!青杏说着手肘一弯,又给了老道的肚腹了一拳。   老道嗷一声,疼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咋地就碰上这么个下狠手的。   “是啊,你这个臭道士竟然敢蒙骗我等,真是太该死了!云漪,你放心,进财叔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这个臭道士。我打死你个臭道士,竟然连我等都敢骗,看老子不揍死你!”   白进财在老道几人被江云漪等人制住之后,忙挤出人群,对着被绑住的老道拳打脚踢,边打边骂,边跟江云漪套近乎。   都是这个臭道士,这骗术也太低劣了,竟然连胡子都是假的,不不不,应该是他全身上下都是假的。   他要有一样真的,他还可以帮他反污江云漪一把,到时他还可能拿到银子。可是这个死道士咋可以笨成这样啊,竟然是个假的,真是气死他了!   “无量天尊,贫道是天神之子,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贫道?”   老道摆出一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模样义正严辞地批评敢打他的白进财。   这个人是什么人啊,方才还一个劲的帮他,这会子见事情不妙就倒向了江云漪,真是岂有此理!   你个墙头草,本天尊现在不跟你计较,待本天尊逃出生天,非把你个墙头草大卸八块不可。   “什么天神之子,你就是一地地道道的骗子!你再敢说自己是天神之子,老子就让你变成什么子都不是!”   白进财脚一踹直接往老道的下阴踹去,这个臭道士演戏还演不真,害得他跟着得罪了江云漪不说,现在还得想办法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全给收回来。   这个害人精,他若不多踹他下几下,怎么解得了他的心头之怨?白进财说着又想朝老道的那个地方踹去。   “嗷嗷!我操!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无耻,这个地方是能随便踹了的么?哎哟!你个死家伙,下次别让本天尊逮住,不然本天尊一定饶不了你!”   老道被白进财来这么一手,哪里还淡定得了,直接就爆了粗口,双腿死死地夹着被踹的地方,狠狠地瞪着白进财。   他今儿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遇上这么一个主也罢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从江云漪手里逃脱呢。   白进财听此,正想着多踹老道几下以表他对江云漪的忠心,可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白进财,刚才我可是听得真真的。你不但帮着这个臭老道污蔑云漪姐姐,还鼓动村民们对付云漪姐姐。你现在装什么装?你以为你踹这个臭道士一下,骂这个臭道士两下,就可以让发生过的事当做没发生么?哼!”   陈三妹就看不惯白进财这德性,刚才若不是白进财和江小义一搭一唱,众乡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说动。   现在看到这几个骗子被江云漪等人抓住,他又返过来编排这些骗子。这样的人比骗子们更为可恶,她绝不能让云漪姐姐被他给忽悠了。   江云漪的眸子悠悠地转向白进财,随即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这个白进财倒是有一副好口才,这死人的都能让她给说活。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刚才也是被这几个骗子给骗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耳根软,容易上当受骗,我这不是正为我刚才的行为忏悔么。”   白进财有些心虚,不由狠狠地瞪了陈三妹一眼,这个臭小头这会子捣什么乱啊,他现在可是正想办法圆方才的那些说辞呢,被这丫头这么一说,江云漪应该怎么看他啊。   “忏什么悔,我刚才虽然来得晚,但也全听见了。若不是云漪表妹来得及时,你还不知道怎么窜唆村民们对付云漪呢!火刑,哼,亏你们想得出来,也不怕遭报应!”   王小苗见白进财凶陈三妹,忙站出来做证。这个白进财变得可真够快的啊,现在一句蒙骗就想把刚才的事情带过,做梦!   王小苗是江大美和王大石的小儿子,自从去年江云漪决定搞蜜饯作坊起,江大月就把江大美介绍给江云漪。   江大美做糕点的手艺可谓是无师自通,加上有江云漪从雅斋请过来的糕点师傅与江大美一起研究糕点配方,现在江大美做的点心便是连雅斋的高级茶点师傅都比不上。   如今这一家子除了王大石和王大苗外,江大美和王小苗都签了清漪园的长工约。   王大苗随他父亲王大石人都比较懒,所以江大月当初请江大美进清漪园做糕点师时,就跟她说明清漪园的招人标准。   江大美自是明白,所以最终只带了小儿子王小苗一起进了清漪园给江云漪做帮佣。   王小苗生怕喜好耍枪弄棒,进了清漪园后,江大月就把他交给了张夕,让张夕带他学一些看家护院的本事。   现在王小苗算得上是清漪园的护院之一,与其母江大美在清漪园每月都有月银可拿。   “王小苗,你凶什么凶,这可是我的未来岳父,你小子给我放客气点!”   江小义正因断了一条财路而心烦,听到王小苗竟然敢教训他的未来岳父,哪里肯依。   现在什么世道,江云漪这个小丫头片子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也罢了,凭什么王小苗这个黄毛小子也敢这么对他岳父说话?   其实江小义今年十九,王小苗今年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也算是成年了。可惜在江小义眼里,王小苗比他小,就得奉他为尊,否则就是对他不敬。   “我有说错么?这个人方才如此地欺负云漪,你居然也帮着一个外人欺负云漪,你还有没有一个做哥哥的样子!他还没成你岳父呢,你就这么帮着他,他要真成你岳父了,你是不是打算让他把江家的人全踩在脚底下,才能如你的意?”   王小苗听此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没跟江小义算帐呢,这个江小义倒因为白进财这个外人跟他算起帐来了。   “你说什么,你给老子再说一遍?谁欺负这臭丫头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这丫头有哪一点像云漪那丫头了?我看她就是如道长所说,把我表妹的魂给吞了,占了我表妹的身体。她就是妖女一个!”   江小义被王小苗当着这么人的面儿教训,一张面皮微微涨红,但他知道今儿这事他不能硬扛,可是要他承认自己错了那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能选择和老道一样硬说江云漪说是个妖女,谁要这丫头不给他爹银子,又不肯给水仙添妆。   “好了,别吵了!这事云漪自己会处理,大家伙都散了吧。”   村长见江小义和王小苗就这么吵了起来,头就更痛了。他本来还想着这个老道真有法子给他们丰泽求雨,没想到这个人真是一个骗子。   “把人全带回清漪园!”   江云漪将一干人等的表现全看在眼里,她对这些人想把她怎么样并不在乎,主要是现在她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之所以会当着众人的面儿揭开老道等人的真面目,就是想澄清老道方才说的那些话。   好在这个老道把自己装扮成这样,才让她能更能力地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还真的很难说。   江小义和王小苗各自冷哼一声,江小义回他家,王小苗自是回清漪园。   白进财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这江云漪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他一次,兴许这事儿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想着,他还是得想想办法让江小义赶紧把他闺女娶进门,这样他才能快点过上好日子。   他可是知道江大志现在也在清漪园做活,听说清漪园的伙食好,工钱也高,若是他也能进清漪园做活就好了。   “小义啊,你爹在家不?我找你爹唠嗑唠嗑去。”   白进财想着,就想去找江大志好好培养一下感情,这样才能让江大志给他想法子弄进清漪园哪。   不能直接从江云漪手里弄银子,他当然得想想别的办法弄钱,不然他就要喝西北风了。   “我爹咋可能在家哪,现在人在清漪园干活呢。”   江小义有些气闷,他觉得自己在江家越来越没地位了。江云漪看不起他,连王小苗这个臭小子都敢给他甩脸子。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找回场子,不然他还是江小义么?   “那咱们找你爹去,你可得跟你爹好好说,让他赶紧答应你到我家提亲去,要不然我可就把水仙许给别人了。”   白进财眼珠一转,这江大志在清漪园不是更好,他正想进清漪园好好参观呢。有这个未来亲家在,他想进清漪园那一定很容易。   “岳父,你可不能这么干。这水仙可注定是我媳妇儿,走,我们现在就找我爹去。”   江小义听白进财这么一说就急了,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水仙从醉英楼赎出来的,若不是水仙硬要他明媒正娶,他才不会搞到现在还没把人给弄回家呢。   “哎,这就对了嘛,你爹要有你这觉悟,咱们不早就成亲家了嘛。走走走,这就看你爹去!”   白进财这才眉开眼笑起来,他就知道江小义是个懂事的,一定会听他的,而江大志又对江小义这么纵容,那他就不信江大志不帮他这个忙。   ……   “将他们几人全绑到大院的木桩上暴晒,等他们愿意说出我想知道的再放人。”   江云漪带着人回清漪园后也不急着审问他们,因为她看得出这几人不像是受不住酷刑的人,虽然方才遭到村民们爆打时,这几人一直在求饶。   可他们的眼神却那么清明,并不像是遭受了屈打的样子。这样的人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是不会说真话的。   “无量天尊,爆晒神之子是会遭天遣的,施主你不能这么做啊!”   老道看着这炎炎烈日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个江云漪真狠啊,这在太阳底下不要说爆晒了,就是站个小半会都能热死人。   她这是打算用这处方法逼他们就范么?   “你都想把我烧死祭天了,难道我把你晒会都不行么?青杏,让人将他们全绑了,然后我把我的凉椅搬到树底下来,再给我把教你们做的水果冰弄一盘来,我就坐这儿看看太阳到底是怎么把人晒成人干的。”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觉得这个老道还是挺有意思的,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还想着这些,那她就陪她好好地玩玩。   青杏很快按江云漪的吩咐下去让人将江云漪平时乘凉的凉椅给搬了出来,自己到厨房给江云漪弄水果冰吃。   水果冰是用时令水果加冬季储存的冰块,再加山泉之水调蜂蜜做的一种冷饮,这是江云漪为雅斋夏季新款推出的一款特别的水果茶。   这款水果茶一出自然受到大多数顾客的极致喜爱,只是夏季的冰块是很难得的,这还是江云漪突发其想,又有端木阳给她提起的宫中冰窖,才有了今年的水果冰宴。   她按照端木阳跟她说起的这个冰窖,在去年冬天开始让人建造冰窖,然后存冰,等着今年夏季的到来,要用这些冰大赚一笔。   只可惜今年夏季热得有些过头,即使有水果冰这个绝招,雅斋的客源也流失得很严重。   “师傅我快受不了,要不我们把这事儿跟她透个底吧?”   一个时辰之后有一个道士终于受不了,可怜兮兮地向老道求助。他们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就是绝不出卖雇主。   只是这一次若不是他们被雇主给坑了,他们也不会这么惨地被人绑这里爆晒啊。   “是啊,师傅,我也受不了,我都快渴死了。你看看,她分明就是故意,她喝的那个东西我知道,那是雅斋最新款的水果茶,喝起来可沁凉,可好喝了!师傅,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就把雇主告诉她吧。”   另一个道士有气无力地翻着眼白,他是真的快受不了,再这样晒下去,他真怕自己真的会被晒成人干。   可是每次做这种事情,他们几个都从来不会跟雇主接触,真正知道雇主何人只有师傅一个。   否则他们早就把雇主是何人给说出来,不说出来这种天气真的能晒死人的!   老道没有说话,做人做事得讲规矩,讲原则,他是爱钱,可是他干这行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失信于雇主。   这一次确实是雇主的信息有误,才能他们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斗,可他们绝不能因此出卖雇主,否则以后他们就别想在江湖上混了。   江湖之中最忌就是这个,他们师徒几人走南闯北,好不容易有了名头,绝不能因此毁了。   只是这个江云漪这一招确实够毒,这丫头不会真想把他们晒成人干吧?老道心里有些踌躇不定,虽然为了信义不能背叛雇主,可他们也不能因此把命搭上啊。   “二师兄和四师弟说得对,师傅,我们真的快不行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个时侯太阳很毒,人在路上走着都觉得热流隐隐涌向全身,就更别提被绑在木桩接受烈阳洗礼的几个道士了。   “你们再忍忍,她不会弄死我们的。”   老道觉得自己口中在冒火,但他还是坚持什么都不说。今儿这事是他们没搞清楚状况,就当他们买一个教训好了,可他绝不能说出雇主是谁。   因为能找到他干这种事的人基本都有很强大的背景,若他贸然把雇主说出来,他怕他们会死得更快。   “看来让你们这么晒,似乎效果不大好。来人,把他们的衣服全扒了,然后掉起来继续晒。如果他们还是不说那就晒到他们说为止!”   江云漪看看天色,知道这几人估计只有那个老道知道雇主是谁,其它人都不知道,那她只能继续晒着他们,晒到老道自己破功说出实情。   “无量天尊,施主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是要遭报应的!”   老道自己被晒得头昏花,但依旧耳聪目明,听到江云漪这么说立马又精神了。这个小女子晒着他们还不够,还想脱着他们的衣服吊着晒,也亏得她能想出来啊。   “再用干柴火将他们围起来,然后点火慢慢烤着。只要不把人烤死就成!”   江云漪微微挑了挑眉,这么热的天不穿衣裳,旁边来烧着火,这滋味应该很好受吧。   “姑娘,姑娘,我们几个根本不知道雇主是谁,这事只有我们师傅知道啊。你要问他,我们真的不知道,姑娘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几个道士一听脸色都变了,这么被晒着已经很要命了,若还要脱了衣裳用火烤,那跟烤鸡烤鸭有什么区别。   他们才不要变成烤鸡烤鸭,这单想想就觉得很恐怖!   “这样吧,你们要是有办法让他开口,我不但放了他,我还会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如果不成的话,那你们就陪着他慢慢烤着吧。   跟你们说哟,我家的猪猪好几天没吃肉,或许他对人肉也很感兴趣,如果你们想让我家猪猪尝尝人肉味道我无所谓!”   江云漪在这边花时间审问这几人,青杏和银杏也让人开始彻查这几个人来历。当然,她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知道是谁想致江云漪于死地。   “他,他怕痒,你一挠他,他准什么都说!”   几个道士一听江云漪这话想到可能会被扔进猪圈被猪吃得连渣都不剩,原本热得想死的几人精神顿时一震,齐齐泄了老道的底。   虽然这个底听起来是这么的匪夷所思,但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个师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给他挠痒痒。   “你们,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你们怎么可以出卖为师!”   老道已经被晒得晕晕沉沉,但还是听见了几个徒弟对江云漪说的话。只是太阳太毒,他说完这句话就先昏了过去。   “师傅你就不要说了,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几个道士其实早有中暑的迹象,被从木桩上放下来后,几人就因缺水而只能任人扶着走。   “姑娘,这天越来越闷热了,我看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吧。”   青杏和银杏感觉这天即使是站在树荫下也闷得很,忙劝江云漪回屋休息,这审犯人之事他们一定会办得妥妥贴贴。   “这天估计一会要下雨了,你让工人们把暖房的油布全掀开,让草药接受一下雨水的洗礼。”   江云漪伸手感觉了一下,这种闷到人受不了的天气状况,应该就是有大雨将临的兆头。   这么多天了,老天爷总算开了眼要下雨了吧。但愿她的感觉是没有错!   “下雨?这天都闷成这样了,它还有能下雨?”   青杏银杏二人也盼着下雨,他们以前生活在京都每逢夏季只有那种干燥湿热的感觉,却从来没遇上这种连续数日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啊,天气闷热到一定的程度就会下雨,只是这场雨让丰泽的村民等得太久了。”   江云漪所料果然没有错,这天真的下雨了,在临近晌午的时侯大白日突然一声响雷,然后天上的太阳还高高地挂着,斗大的雨点儿跟着就从天上落了下来。   “下雨了!下雨了!天啊,终于下雨了!”   雨一滴接着一滴,原本还神色焉焉的人们还以为在做梦,因为他们头顶上还阳光普照。   可手一伸,那冰冰凉凉的雨点儿却真实的落在他们的手心里。   “姑娘,真的下雨了啊!可是这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咋地这雨也跟着下来了啊?”   青杏和银杏很不可思议地伸着手接住从天下落下的雨点儿,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太阳的时侯在下雨呢。   两个姑娘惊奇的欢笑声伴着清漪园及清漪园外人们的欢叫声,下雨了,他们的庄稼有救了。   刚开始还是太阳和雨同在,慢慢的天空飘一朵巨大的乌云,紧接一声雷响,雨点哗啦啦地如瓢泼一般落了下来。   “快快快,别光顾着高兴,赶紧到大院那边把草药收起来!还愣着干嘛啊?”   清漪园的下人们还没从下雨的高兴劲儿回过神来,李郎中一声大吼,因为他也高兴坏了,却忘了大院那边还晒着一堆草药呢。   下人们一听才知道他们乐得太早了,赶紧听从命令开始收草药,但雨下得太大了,那些草药根本等不及他们收起来就全被淋湿了。   然他们的心情却是欢乐的,这可是他们盼了好几天的大雨啊,即使一会子被总管罚,他们也不觉得委屈。   “姑娘,姑娘,下这么大雨,我们还是进去躲躲吧。”   青杏银杏一时忘形,待衣裳被淋湿了,感觉到凉意,才想起要劝江云漪躲雨。这要万一把江姑娘淋坏了,主子一定会骂死他们的!   “不,不用了,我想好好淋淋雨,你让工人们把暖房的油布全数扯下来,让草药好好吸吸水,明儿天一晴,这批草药一定会长得特精神。”   江云漪深吸一口气,任雨点打在她的脸上,弄湿了她的发,她的衣,她却半点也没觉得。   晌午之前她还在担心这雨何时才会下来,只是她的担心还没完,就有人来丰泽屯鼓动村民想要她的命,不想转眼间,这场人们梦寐以求的大雨就来了。   也许冥冥之中,上天一直在庇佑她,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上苍献的这场雨!   青杏银杏知道劝不住她,就先命人去通知江大林、姚芳华和张夕等人,让他们命人将暖房所有的油布全扯了。   那些油布早前已经让江云漪换成遮阳的布用来遮阳的,因为这样暖房虽然没有那么热,但却很闷,这会子一下雨若不把布扯下来那里头的温度一定会再度升高,到时就麻烦了。   江云漪在估算着油布扯得差不多了,再由青杏撑着伞过来查看情况,看着被大雨拍打的草药,看着那些雨水顺着草药杆叶直浇干燥湿热的土地,江云漪觉得心中异常地欢快。   很多村民跟江云漪一样都不顾大雨,全数站在自家的地头看着雨水可着劲儿淋着自家的庄稼,有的村民因为在激动,直接跪在地上对着老天磕头。   他们千盼万盼的大雨终于来了,这下子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今年没有收成,再不用担心今年吃不饱了。   “天啊,天佑我丰泽啊,天佑我丰泽啊!”   村长带着家人迎着大雨叩拜,他本以为这雨不会再下来,他都已经做好退位让贤的准备了,不想这个想法刚来,这雨就来了。   这真的是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   “姑娘,你看他们多开心啊!”   青杏和银杏自幼就被送进暗卫营训练,很少能感觉到这种纯粹的喜悦,可这一次她们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他们跟这些人,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在江云漪身边,但她们看着这些人因为连续数日天气火热而忧心。   所以她们二人现在特别能理解众人有多期待这场雨的到来!这场雨一来,不知道能救多少庄稼,多少人呢。   “是啊,这才是他们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江云漪微微一笑,任雨水打湿了她刚刚换好的衣裳,她想陪着这些草药,这些庄稼一起渡过这让人心喜的一刻。   她总算亲自体会了一回人生有四喜中的久旱逢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喜悦!   这场大雨整整下了两个时辰才慢慢地停歇下来,雨后的空气极为清新,久不闻的鸟鸣声婉转鸣叫,天空中一道七彩的虹从丰泽的这一边接到那一边,天空蔚蓝一片,丝丝凉风袭来,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姐,空气好清新啊!”   江小高深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一双如星的眸子就亮了起来。他觉得这个时侯的天空好蓝好蓝,天也好亮好亮。   经过一场大雨洗礼,那些焉焉的花草变得越发的青翠碧绿,朝气勃勃,让人看着从心里感觉舒服。   “云漪姐姐,云漪姐姐,那几个臭道士他们跑了!我本来想去再教训他们的一顿的,可我去到看押他们房间时,发现他们人已经不见了。”   陈三妹也因为大场雨高兴坏了,正想去跟那个说江云漪是祸首的那几个臭道士好那里踩他们的脸。   因为这场雨下来,那个臭道士给江云漪的造的谣自然是不攻自破,这就更能证明这几个臭道士一定是骗子无疑。   “什么?陈姐姐,你确定那几个人跑了么?怎么会让他们跑了啊!”   未等江云漪说什么,江小高原本喜悦的心情一听到那几个想害死他姐姐的坏蛋竟然跑掉了,脸色立马晴转阴。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的时侯,看守他们的人被他们打昏扔在了房里,我到处找都没找到他们。我还让人帮忙找了,可是都没有找到,所以我才来跟云漪姐姐说的。”   陈三妹也懊恼极了,早知道他们会跑掉,她应该早点去看着他们的,这样他们就跑不掉了。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姐,你说他们是什么时侯跑掉的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发现?”   江小高听到这个消息异常地生气,他原先知道那几人已经被江云漪抓住了,想着大姐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就没有插手。   不想这一天还没有过完,就让这几人给跑了!真是太可恶了!   “会不会是刚才我们因为看到下雨太高兴了,一时没注意,他们就在那个时侯给跑了?那这雨都下了两个时辰了,他们会不会已经跑得没影了啊!”   陈三妹听江小高这么问不由一拍脑袋,想着刚才一知道下大雨,大家伙都有些忘形,凭那几个臭道士的狡猾,一定是趁着那个时侯偷偷跑掉了。   “那岂不是追不到了?”   江小高皱紧了眉头,只恨开始的时侯没去好好地教训那几个人一顿,这会子想教训也没机会了。   “跑了就跑了吧,你们不必这样,我看啊,我们还是好好地呼吸一下这久违的新鲜空气吧。”   江云漪看他二人急成这样,不由微微一笑。跑?没有她的允许那几个牛鼻子,他们以为他们真能跑掉?   她要是不放走他们,如何才能钓他们背后的那一条大鱼哪。这几个牛鼻子明显跟其它的骗子团伙不一样,他们几个人非常有默契,而且知道怎么降低她的心防。   可惜他们还是低估她,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侯逃跑。在她猜到今儿会有降雨时,她就已经做好了放他们走的准备。   若非如此她何必那么大费周张,想跟她斗法,那他们就比比谁更能猜透对方的局。   “姐!?”   江小高疑惑地看向江云漪,他发觉大姐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大姐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皇榜告示第145章:一起合谋害云漪   “放心吧,他们跑不掉的!”   江云漪揉了揉江小高的头,就由青杏扶着回自己的院子将湿掉的衣裳换掉,这会子阿二应该把她想要的消息带回来了。   “姐姐,你是不是有做了什么?”   江小高看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就跟着她一起到掬水院,待江云漪换了衣裳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些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乖乖看书去。明儿你应该回书院读书了。”   江云漪对这事儿暂时还没有底,所以现在还不是告诉江小高的时侯。不过她在脑中过了一遍,能想出这样狠招的人似乎也不多。   现在她只待阿二回来给她进一步确认即可!只是别人都这么待她了,她要用什么法子回敬回去才对得起别人送给她的这份大礼哪。   “姐,你有什么事儿可别瞒着我。”   江小高咬咬唇,知道他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发奋读书。姐姐一心里念着他能考个功名免家中的丁税。   那他就认真的考,夫子都说了,他的底子其实很不错,待来年就可以参加童生试了。待过了童生试,他还可以参加县试和府试,到时给姐姐捧个秀才回来。   上次姐姐做了那么大的事儿,朝廷都没想给他们家免个税啥的,那他自然要尽快考个功名回来。   这样不仅能给家里免税,也可以给姐姐带来荣耀。那个什么新科状元不就是在他们家的药粥坊喝了碗粥,如今他的题字在百味药粥坊都成一道风景了。   那他若给姐姐抱个状元回来,是不是会给他们家带来更大的荣耀,也可以让雅斋和百味药粥坊更出名?   为了让姐姐更开心,让雅斋和百味药粥坊更出名,他说什么也要更加努力才成。就算没有这个目的,他也是要努力读书,因为二姐来信说,她在念漪书院的小考中得了一个优等。   二姐都这么厉害,那他就更不能落后,下次考试也要给大姐抱一个优等回来。不然等二姐回来后,不是要笑话他,连优等都抱不回来么?   江云漪点点头,让江小高回自己的院子,她则躺自己屋的凉席上,闭目养神等消息。   这时江云漪还不知道,有人这一计不成,又来一计!而且这一计一点都不比这一次轻巧。   ……   老道带着几个弟子将看守他们的几个清漪园小厮敲晕后,换了他们的衣裳,就趁着雨天人人都欢呼不止,偷偷地逃出了清漪园。   “渴!渴!渴死我了!”   几个道士一出清漪园,就仰着脖子接天下掉来的雨水,他们被晒了大半天,若不是天生能忍,这会子早渴死了。   “师傅,现在咱们要咋办?这回我们可被那个雇主给坑惨了,不找他们赔偿咱们的损失绝对不行。”   喝够了雨水的几人,一想到他们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人整得这么惨,心里就恨得不行。   “当然要找他们赔偿损失,走,他们现在人就在丰泽。”   在江云漪面前不说出雇主是一回事,人逃出来要不要找雇主算帐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   “明婧,你不是说那个吴道有多厉害多厉害么?怎么这才刚上场就穿帮了?这下可怎么办?要是这个吴道把我们供出来,以云漪丫头现在的个性,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江家旺在江家急得团团转。他和顾明婧比吴道晚了近半天才到丰泽屯,本以为吴道一定能顺利完成他们交待的事儿。   到时江云漪一死,那他和顾明婧就可以出现,到时由顾明婧花钱接手江云漪的雅斋和百味药粥坊。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吴道被顾明婧说得多神多神,事到临头却一点都不顶用。   他们人才刚到丰泽就听说来了一个骗子想害江云漪,如今人已经被抓进清漪园审问了。   这吴道要是受不住酷刑供出他们,那不仅对他的官声有影响,以后他若回丰泽屯,非得被这帮乡亲戳脊梁骨不可!   “你急什么?吴道不是傻子,他是不会供出我们的。一会子,他应该会过来跟我们要钱,我们只要准备好足够的银子给他,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顾明婧也没料到从来不失手的吴道竟然这么快就落入江云漪的手里,这让她也异常懊恼。   她出手一向喜欢一击必胜,这一次打草惊蛇,却连江云漪的衣角都没碰到,她比谁都窝火好吧。   “我能不急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云漪那丫头自从分出江氏一族后,就没对江家人留过情。你看看娘,看看爹,再看看我?若不是当初我人在京都赶考,这丫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我呢。”   江家旺的口才一直都是好的,只是他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从小江传一和赵氏就疼他,看重他,从来不让他干重活,只让他安心读书。   这就养成了他一向安逸的性子,加上前妻王氏也是看中他好读书这一点,自嫁进门后,就对他的生活照料得极好,从来就没让他操过半点心。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一时就没了分寸。他其实没有想要江云漪死的念头,可顾明婧说,如果江云漪不死,那他们就别想从江云漪手里拿到半分好处。   他这才狠下心,让顾明婧筹划这个天降妖女,祸害丰泽的计划,要彻底致江云漪于死地。   然这会子,计划还没成功呢,被他们收卖的人先出事了。这怎么不能让江家旺心急如焚。   他现在可是刚刚当上平县主薄没多久,这要万一摊上这官司,他还能继续当他的官儿,享他的清福么?   “你能不能给我有点出息?我说话做事自有我的分寸,我说吴道不会背叛我们就不会,你给我像个男人的样子行不行?”   顾明婧见江家旺这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事儿她也是思虑了很久才打算用狠招的,刚好这个时侯吴道也来到了平县,所以她才跟吴道接上来头,让他帮这个小忙。   只是她也没料到,吴道这一次竟然会失手。看来她还得想别的办法对付江云漪才成。   这个丫头她几次三番的拉笼,她都当作没看见,那她当然要想别的办法让这丫头就范。   只可惜任她用什么方法,都能让这丫头轻而易举地破解了。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她只能毁掉她!   “明婧,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嘛。万一那个吴道没受住云漪丫头的酷刑,招出了咱们咋办?你又不是吴道,你咋就这么相信他不会背叛我们哪。”   江家旺见顾明婧对他变了脸色,赶忙赔笑着道。他能有今天全是因为有顾明婧帮衬,有她在,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其实这个事儿,就算是被江云漪识破了又怎么样?辛长贵跟顾明婧交好,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而江云漪若想告到府城,那府城的岳知府又是顾明婧有亲,到时江云漪不是一样求告无门。   想到这里江家旺终于松了一口气。任江云漪在安云,在平县威望高又怎么样?在官面前她也照样无能为力!   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官声受影响,如此才能在年终考评时给自己加点分。但既然顾明婧这么说,他就只能先安抚顾明婧了。   “家旺,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我都说了,吴道不会背叛我们,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顾明婧见江家旺软了下心,也绽开笑容让他尽管放心。她之所以会选吴道自是知道吴道这人嘴够严。   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时侯从平县赶过来了,本来她是想等江云漪被献祭后再站出来的。   可惜江云漪的命可真大啊,竟然识破了吴道的伎俩不说,还把吴道给逮住了。难道她有什么地方估算错误么?不然以吴道的本事,这事怎么可能不成呢。   顾明婧苦思冥想,她自来到丰泽就一直在调查江云漪,基本上江云漪所有的资料都给吴道了,吴道明明拍着胸脯说一定给她办成。   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顾明婧咬着唇,这一次没把江云漪怎么样,以江云漪的聪慧,一定能很快猜到这事跟她有关系。   这一次没能一举拿下江云漪,下一次这丫头应该会有所防范。不过不要紧,凭她的手段,这丫头是不可能逃出她的手掌心的,她有的是法子让江云漪从这世上消失!   “明婧,我江家旺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这辈子才娶到你这么贤惠的一个妻子。”   江家旺忍不住抱住顾明婧,他觉得他真的很幸运,不然如顾明婧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看上他哪。   其实顾明婧除了长得难看了点,其它方面一点都不比其它女人差!   “你现在才知道啊!”   顾明婧嗔了江家旺一眼,她是长得不好,所以才在那么多人中选了这么个冤家。不过她不就是喜欢江家旺凡是都会听她一二,不会跟她冷脸么。   “我一直都知道!”   江家旺见顾明婧这个样子就有些意动,想着他们成婚这么久,但温存的时侯却不多。   现在天色虽不算晚,但这个时侯睡也不是不行,就想着今晚跟顾明婧好好翻云覆雨,到时顾明婧就一定会更一心向着他。   “现在还是白天呢!”   顾明婧含羞带怯,她嫁给江家旺时可还是黄花大闺女,这种事儿她还不是特别习惯,好在江家旺对这方面也不是特别有需求,都很尊重她。   可这会子看江家旺着迷的样子,她也不好太推拒,只好半推半就的依着他。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儿,是白天还是晚上有区别么?”   江家旺见顾明婧没有拒绝就越发大胆起来,到最后直接将她抱起来往卧房而去,他要多努力,早日让顾明婧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到时顾明婧就会更离不开他。   他娘曾说过,能让女人依恋和挽留其实不是男人,而是孩子!这么想着,江家旺就更坚定了决心。   啾!啾啾!啾啾啾!   屋外传来不知的虫鸣声,原本已经软倒在江家旺怀中的顾明婧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等等!人来了!快收拾一下。”   顾明婧一听虫鸣声就知道是吴道他们来了,忙推开江家旺,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一一穿起来。   江家旺有些丧气,但还是乖乖的起身,穿好衣裳,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他刚才都硬起来了,偏偏顾明婧没有察觉,直接就将他推开了,这让他很不爽。   “乖,等这些事办完了,你想怎么样,我就让你怎么样,还不成么?”   顾明婧一见江家旺的脸色,也知道男人在这个时侯被打断,难免会不舒服,也就好言好语的安慰他。   “这可是你说的。”   江家旺这才笑了起来,他不介意顾明婧长得丑,女人嘛,熄了灯,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顾明婧点点头,就先去开了门,门外之人正是刚从清漪园带着几个弟子逃出来的吴道。   “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先进来吧。”   顾明婧见吴道竟然把他的几个弟子也一并带过来,不由皱了皱眉。吴道替人做事,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接活,从不带弟子的。   “这不是没办法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江云漪给抓了,我不带着他们,难道任他们自生自灭啊。”   吴道也不想带他们几个过来,可今儿他们几个栽了这么大的跟斗,江云漪一旦发现他们逃跑,一定会追过来的。   这个时侯他自然要先想办法避避风头,要不然以后难道要靠他自己一个人继续在江湖上混不成。   “先进屋,把衣裳换了。”   顾明婧也知道此刻不是追究的时侯,先让他们进屋。吴道这人讲道义,可你若不给他足够的甜头,他也不会跟你客气。   白进财本来是要趁着雨渐渐停了赶紧回去,不想就看到顾明婧拉着几个男人进了屋,一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人赶忙躲到一边,而当他看清楚那几个男人竟然就是被江云漪抓进清漪园的那几个道士时,他就将一切事情在心里转了几道弯,很快就明白是咋一回事。   这个顾明婧够狠啊,竟然雇这几人要害死江云漪。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赚上一笔啊!   白进财转悠着眼珠子,打算先去听听墙根再说。今儿他和江小义去找江大志了,可江大志不但不帮他,还把他和江小义一起打出来了。   遇上江大志这么个死脑筋,那他以后还怎么从江云漪手里捞银子出来花啊。那还不如另找个合伙人呢。   这个顾明婧据说是个有钱的主儿,若是找她合作,不知道能从她身上捞多少银子。   这会想着,白进财就顺着墙根慢慢地摸过去,然后就蹲在墙根处耳朵贴着墙角,细听起里头的动静。   “江云漪身边有专门的暗卫保护,这一点为何在你给的资料一点都没有提及?还有,江云漪有那么好的功夫,你也一点都没有说!”   吴道也不跟顾明婧多废话,其实他仔细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在江云漪手上的,貌似就是江云漪想让人抓他,然后他们双方就动起了手。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顾明婧给的消息不准,才让他们失了手,这事儿顾明婧得负全责。   他们几个,这一次可是差点把命给搭上,若是不能从顾明婧这里拿到足够的好处,他可不答应。   “专业的暗卫?怎么可能!?”   江云漪会功夫的事儿,顾明婧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的人查过了,她那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   这一点她没告诉吴道算是她的错,可江云漪身边怎么可能有专来的暗卫保护?这太让她意外了。   “如果没有那些暗卫,我们怎么可能被逮住?而且你也没告诉我们,江云漪在安云的威望会这么高。那些村民听了我们的话,却没人敢动手去抓江云漪。这样的事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吴道见顾明婧不信不由暗了暗眼神。他们几人从南闯到北,转了大半个大周朝,也曾在京都混过一段时间,难道他们会连江云漪身边的人是否受过专业训练都看不出来么。   最主要的还是江云漪在丰泽屯的威望,按理说这些没读过什么书的村民应该比那些达官显贵更好骗,可是那些村民在受到煽动后,叫嚣要江云漪死的却不多。   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他在想,即使他今儿鼓动村民成功了,也未必能拿下江云漪。   因为丰泽屯中有大半的村民都在清漪园做工,而清漪园的工人也极多,那些人怎么招也不可能看着他把江云漪弄死。   这就是消息不准的隐患!若是顾明婧能把这些早点跟他说清楚,他要做的准备功夫就会更多,那样胜算就会更大。   对付不同身份的人得用不同的方法,而对付江云漪这样集财富和威望于一身的人,他想要做的事儿将会更多。可惜顾明婧根本不懂!   他原本以为江云漪不过是一个从农村发家的小姑娘,根本不足为惧,也无需他费精力。   但因为顾明婧的虚报,也因为他的轻敌,这一次他彻底栽了!   “这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几封银子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补偿。”   顾明婧错估了江云漪的实力才导致这次计划的失败,在惊谔过后,她也不准备跟吴道解释太多。   吴道这枚棋是不能用了,她只能另想办法。只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江云漪身败名裂呢。   利用江云漪的身世都弄不死她,那就只能在她的那些家业上动手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成啊。   “江夫人果然是爽快人!”   吴道检查了一下封银,发觉顾明婧出手极大方,根本不需要他说太多。将银子收好后,吴道留了自己的那份,剩下的直接分给他的几个弟子。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希望你们拿了银子就离开丰泽,以后我们再见,就是陌生人。”   在没有将江云漪弄死之前,她还不想让江云漪知道自己跟这几人有关,即使是江云漪猜到了,她也不打算把人证摆在她面前。   “没问题!不过那丫头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们几个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江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不如我们合作一下如何?”   吴道微微一笑,他们几人还是第一次栽得这么惨,若是这么走了,实在有些不甘心。   “莫非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顾明婧知道吴道等人从南骗到北,就没失过手,这一次失手可被江云漪整得够惨的。   现在这几个人还满身都是伤,看来他们倒是有了共同的目标。就不知道这几人有什么好办法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让女人身败名裂的法子其实有很多。你选的这种是比较狠的,因为你不仅要她身败名裂,你还想让她的雅斋和百味药粥坊从平县和安云消失。我有一个主意,很简单又很实用,但得由跟她熟识的人去干才能成功。”   吴道是避着顾明婧说这话的,因为他的双眼被青杏和银杏揍出的乌青还留着,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留下帮顾明婧的原因。   其它几道士也是一个意思,他们现在全身上下都痛,若不是现在回去相当于自投罗网,他们是一定要回去报仇的。   “你们的意思是?谁在外面!”   顾明婧当然知道让女人身败名裂的法子很多,但听吴道的意思她倒是猜出了一个,只是这法子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   她正想说什么,外头突然传来的响动却当先惊动了她。   顾明婧这话刚落,几个道士就冲出了门外,他们几人虽然被那些村民整得很惨,又被江云漪爆晒得差点脱形,但行动间还是很利落的。   不消一会就抓了一个嘻皮笑脸的中年男人进来,直接扔在了顾明婧面前。看这人打扮和长像赫然就是今儿帮他们一起污蔑江云漪,又在最后反口的那口的那个人。   “原来是你这个王八羔子!”   吴道一见几个弟子抓进来的人就是那个让他百口莫辩的白进财,心头的火气就窜了上来。   这家伙真是好胆啊,他正想找他算帐呢,没想到帐没算成,这家伙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嘿嘿,别打!别打!别打!道长,这你也不能怪我啊,我就是这么个人,再说是你们自己演技不佳,也怨不得别人啊!”   白进财一撇见吴道的表情连忙讪笑道,顺道躲开了吴道拳脚。开玩笑,这个老道可是会功夫,被他这么一踢,他不得去半条命。   “你还敢躲,今儿揍我时,揍得很爽吧?本天尊若不揍回来,这顿打不就白挨了!”   吴道才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今儿他身上有一半的伤就是这个家伙的给赐的,他若不讨回来,他就不是吴道。   “没没没,真没,道长您大人有大量,你不是自称是天神之子嘛,这天神之子就应该有好生之德。你就饶了我一回吧!”   白进财连滚带爬地躲吴道揍过来的手,讪笑着连连求饶。他咋地给忘了,方才吴道被抓时,他手贱地揍了吴道好几下呢。   这会子这牛鼻子是打算报复他了,这可咋办啊?这里这么多人,貌似没人会帮他啊。   眼珠转悠了半天,白进财觉得也就顾明婧能救他,连忙爬到顾明婧面前,求助地看着她。   虽然刚才他还想利用这事从顾明婧这里弄笔钱,可是这会子还是小命要紧。待他躲过这一劫再慢慢跟顾明婧谈条件!   “道长,你要揍他,我没意见,不过能不能等我问完话,你再慢慢揍?”   顾明婧没料到白进财竟然会躲在她家听墙角。这个家是原先江家旺在丰泽屯时江家分给他的小院,自从她带着江家旺和江传一夫妇回县城后,这里就空置了下来。   今儿赶过来只是暂时把这里当做能暂住的地方,以为是很安全的,不想竟被白进财给碰上了。   “好,我就给你面子,让这个王八羔子多活一会子。”   吴道冷哼一声,他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被人这么坑过,这个白进财竟然敢这么对他,他非得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不可!   “我,我只是路过,一时好奇,我真不是故意听墙角的。”   白进财见顾明婧的样子赶忙解释道。他今儿真是太失误了,咋地就这么被发现了呢。   “这么说刚才我们的谈话你全听见了?”   顾明婧是不想她跟吴道的交易让其它人知道的,方才她都让江家旺在屋里等她,没让他出来。   就是吴道带着几个弟子一起来,她都表现出不满,这会子竟然还来一个听墙角的。   而且听墙角的这个人还不是一个很不好打发的角色,这就要她费点心思了。   “嘿嘿,我,我就是想要点小钱花花,只要你给我点钱,你保证今儿一个字都不会泄漏出去。”   要白进财一分钱都不拿替顾明婧和吴道守住秘密显然是不可能,所以他就趁机提了这个条件。   他想以顾明婧的为人,为了让他闭嘴,一定会舍得花钱堵他的嘴!   “你的保证我可不信,我倒觉得把你交给吴道长应该挺合适。吴道长,你们想怎么处置随便你们,但我希望他能把这个秘密永远地藏在心里,烂进肚子里。”   顾明婧冷冷一笑,吴道是江湖人,而且她对他的做事风格很了解,所以吴道的保证她可以信。   但白进财是一个无赖,她怎么可能相信他会为给她守秘密?这个人可是一点信用都没用,而对这样的人她向来没有同情心。   “喂喂喂,我真的不会说,大不了我一分钱都不拿。你们,你们放过我吧?”   白进财见顾明婧这个样子就有些急了,这女人怎么比江云漪还狠,竟然二话不说就想动手。   而且听她这意思是交由吴道他们处理他,生死不论?   “一个贪钱的人跟我说他一分钱不拿我会为守秘密,那他的话就更加不可信了!”   顾明婧见白进财吓成这样,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人什么人不好惹,偏来惹她,他以为他她顾明婧的钱就那么好赚?   “那,那你想怎么样?我,刚才听你们要对付江云漪,我,我有办法把她引过来。只要你们放过我,怎么样?”   白进财咽了咽口水,他对顾明婧的为人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可看顾明婧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江云漪并不待见你,她会听你的才是怪事!江夫人,你就不要再听他胡说了,把他交给我们吧。”   吴道听白进财这么说冷冷地哼了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江云漪对白进财是完全无视的。   现在白进财说有法子引江云漪过来,他才不信呢。   “江云漪最在乎的人是她的弟弟和妹妹,只要你们把她的弟弟抓过来,我保证你们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白进财是从江小义口中知道江云漪最在乎的人并不是她老爹,而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弟弟和妹妹。   现在江小小不在丰泽,江小高沐休在家,明儿估计就要上学去了。他们只有这个时侯才能抓住江小高来威胁江云漪。   吴道听白进财这么说不由看向顾明婧,他们从顾明婧手上得到的休息,只是分析用什么方法能让江云漪在最短的时间身败名裂,却没去研究江云漪最在乎的是什么人。   “你有办法抓到江小高么?”   顾明婧点了点头,她也曾想过利用江云漪最在乎的人来要胁她,但那时她还没想要与江云漪撕破脸。   可如今似乎有些不成了,若是让江云漪知道她派吴道等人对对付她,那他们之间只会成死敌,绝不可能再合作。   但这次若抓了江小高,那么她就必须除掉江云漪,然后再设法拿到她手中的这些人脉为她所用。   只是怎么绑架江小高她得好好想想,若真如吴道所说,江云漪身边有暗卫,那就说不准江小高身边也有暗卫的存在。   若真这样,她这一次的计划得周详一点,绝不能再出现如吴道这样的纰漏,要不然若江云漪反击起来,她也要吃不了兜走!   “我听说江小高明儿要到红枫书院读书,我们只要在半路上拦住他,一定能抓到他。到时让江云漪单独赴约,那你们不就能达成所愿么。”   白进财眼珠直转,当下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反正绑架的又不是他,抓的也不是他,到时侯江云漪被他们抓住弄死了,也不关他的事儿。   要怪就怪江云漪倒霉吧,谁要她什么人不得罪,偏偏得罪顾明婧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好,只要江云漪真能被我们抓到,那我们就放你一马。不过,现在我只能先把你教你吴道长出出气了。”   顾明婧微微挑了挑眉,她是时侯下定决心让江云漪吃吃苦头了。只是她还是不想亲自出面。   要是能由吴道和白进财一起合伙,她在幕后那就很完美了!   “嘿嘿,吴道长,我,我真知道错了!你,你就放我一马吧。”   白进财不想他都出了主意了,顾明婧竟然还要把他交给吴道等人,脸不由就苦了起来。   他没想要害人,他只是求财,可今儿他实在太倒霉了,几次求财都没求成不说,现在还落到吴道手里。   “我保证给你留口气,而且保证不打脸!”   吴道当然不可能因为白进财给他们出主意就不报白进财打他的仇,话一说话就抓着白进财的领子往死里揍。   “嗷嗷,别打了,别打了,要打死人了……”   白进财抱着头,想躲开吴道的狠揍,却怎么也躲不开,揍了大半天,吴道才揍爽了,而白进财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但奇怪的是,他身上竟然连一点伤痕都不看见。这个死道士咋地这么狠啊!没看到伤痕,可他却发现比有伤痕还要疼。   “本天尊打你是轻的,若不是你刚才出了这么个主意,本天尊非弄死你不可。”   吴道揍得有些手酸,最后又踢了白进财的肚腹一脚才罢手。看这个墙头草,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没下限的事儿。   白进财缩在一旁哀哀的不说话。这个死道士竟然敢这么对他,他非得找机会报仇不可。   可这个仇要怎么报哪?要不,他把顾明婧和吴道准备合谋害江云漪的事儿报给江云漪,说不定还能从江云漪手上弄点情报费啥的。   到时自有江云漪替他报这个仇!白进财垂下眸子,谁让这些人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不打他的,现在又把他揍得这么惨。   “好了,先不要管他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把江小高抓过来,然后逼江云漪就范吧。”   顾明婧见吴道气也出得差不多了,才开口为白进财求情。现在时侯已经不早了,明儿江小高就要回书院了,他们得赶紧制定出一个好的计划才成。   几人就如何抓住江小高,如何威胁江云漪讨论了起来。不消一会,江家旺也跑来凑热闹。   “你们想要抓高子来威胁云漪?”   江家旺在里屋等半天没等到顾明婧,只好走过来看看,不想就听到了顾明婧和吴道等人在商量着明儿抓到江云漪后要怎么处置的问题。   今儿顾明婧让吴道过来污蔑云漪丫头是妖女要把她烧死时,他就不大同意。这会子顾明婧还想利用江小高把江云漪骗过来,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云漪和高子怎么说也是他的侄女和侄子,他总觉得这样做不好。主要是这两孩子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虽然云漪丫头有了富贵后,就常常不把他这个五叔放在眼里,可是她毕竟还是孩子,要他这么跟她较真儿,江家旺觉得掉份儿。   “家旺,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我们处理的!”   顾明婧见江家旺过来也没避着他,她知道江家旺还是很念亲情的,只是这事必须听她的。   谁要江云漪一直不识好歹呢!她已经给过她那么多次机会,是江云漪一直不珍惜,那就不能怪她了。   “要不?我们把这事交给金元来干吧!我知道金元一直想让云漪丫头给他的傻儿子当媳妇儿,上次我回来时,金元还特地来拜访我,要我给他说媒。   既然金元有这心思,不如我们让金元出面把高子绑了,然后把云漪丫头骗过来给她下点药,让金元那傻儿子跟云漪睡上一觉。   到时,云漪就是她老金家的人,我再让老四把云漪的产业过继到我们的名下。那你也不用费这么多心,云漪也不会再碍着我们了。”   江家旺沉吟了半晌,想着云漪丫头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侄女,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那就让云漪跟金元那傻儿过一辈子,这样也就不用死了。   而他也可以省心了,只要有了云漪丫头的这些家业,那他以后的官途一定会越发的顺利。   他的官做得越大,那云漪丫头在金家的地位也就越高,量他金元看在他的面上也不敢虐待云漪丫头。   如此,也不枉他这个做叔叔的一片心!   皇榜告示第146章:成了金家的媳妇?   “有这事儿?太好了!要是有金元搭把手,那江云漪一定能下套儿。”   顾明婧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看着江家旺,她本以为江家旺会心软,没想她男人还能给她出这么好的主意。   若是有金元出手,她就可以完全当一个旁观者。就是不知道金元肯不肯跟她合作!   “金元跟云漪丫头有合作,不过云漪丫头并不是特别信任他。有几次金元都有下贴给云漪丫头,但云漪丫头都以各种理由谢绝了金元的邀请。”   江家旺将金元数次邀请江云漪赴宴被拒的事儿道出,觉得让金元直接下贴骗江云漪到金家的可能性太低。   看来还是得按照顾明婧和白进财的法子将江小高绑了,再由金元下贴让江云漪走一趟金府,这事方能成功。   “吴道长,这事可就要交给你们师徒几个了,从这里到红枫书院只有一条路。你们只要把江小高弄到金家,事成之后,你们的好处我也不会少。   白进财,我们几人都不方便出面去清漪园盯梢,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只要江小高一出清漪园的门,你就马上过来通知我们。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那属于你的那份赏钱,我也不会少你的!”   顾明婧明眸一转,已经计上心来。不管做什么事儿,她其实更喜欢站在幕后策划,然后坐待成功的喜悦。   这一次若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江云漪名下的所有产业,那将是她人生成功的一大飞跃。   她真想看看江云漪那清高的模样,再被一个傻子毁了清白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去盯梢?我盯梢就我盯梢,但我们可说好了,不管这事成与不成你都得给我银子。而且不能把我供出来!”   白进财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本来想去给江云漪通风报信的,现在听顾明婧这么说,那他就先从顾明婧这里赚点小钱。   到时侯,他再去给清漪园的人回信,然后再拿一份钱,那时他就可以拿双份。这样的好事儿他当然要做。   “我们去绑架江小高,那你们呢?”   吴道觉得他们去绑架江小高还算说得过去,至少江云漪一定会认为他们几人是为报今日之仇才想给江云漪一点教训。   但这事儿他咋看着有点被顾明婧算计在里头的意思哪。这个顾明婧的花花肠子可不比男人少。   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顾明婧肯出钱,他们几个出手绑了江小高也没事儿。   反正今儿这个仇他们也是要报的,自己报仇当然拿不到钱,但与顾明婧合作,他们还是能拿到赏钱的。   这样的美事儿,他们当然不会推辞!   “我和家旺去拜访金元,而且这个家也不能睡人,白天还好,晚上非得闷死人。我们去金家,金家自然会好生招待我们,这事我们分头行动,若是不能成功,会有什么后果,也不用我多说吧。”   江家五房这边房子老旧,还有味儿,据她所知当初被杨家人给砸了之后,过了半年才修修补补出来的。   这样的房子让她找个地坐坐她都嫌弃,方才若不是江家旺性急,她也不可能在这里跟他做那事。   顾明婧的意思自然是不想在这里凑和过,若不是吴道没有办成事,她原先的打算是处置了江云漪,直接住进清漪园的。   现在既然这事不成,那她就只能暂住金家,她相信以金元的眼力劲儿,说什么也不可能不留她和江家旺在金宅休息一宿。   “成,那一会你们去金家,我们几个就暂住在这里。白进财,你呢?”   吴道听此也没什么意见,他们几人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儿,顾明婧就不同了,她在京都那也是被她父亲当娇小姐一样养着。   这种地方她应该是住不惯的。若不是这女人天生本事好,偏偏长得不怎么样,哪里能轮得上江家旺娶她哪。   “我,我去找我未来女婿!”   白进财盯梢是没啥问题,只是这事儿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的,这万一事成之后,顾明婧翻脸不认人,那他咋办。   可若是有江小义和他一起商量,有江小义给他做证人,那这事儿顾明婧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这事,一定要保密,绝不能让其它人知道。若是谁把此事泄漏出去,可别怪我顾明婧不客气!”   顾明婧撇了白进财一眼,这里的人中她最不放心的就是白进财。但现在也没有办法,谁让她目前没人可用,偏偏白进财又撞了上来。   “嘿嘿,哪能啊。江主薄可是官儿,您又是官太太,这借我白进财几个胆儿,我也不敢把这事儿乱说哪。”   白进财连忙赔笑,他是有这想法,但也不能把这想法告诉顾明婧啊。若不然他不得被顾明婧给整死啊。   “最好是这样!”   顾明婧点点头,就让白进财先走了。白进财即贪财又无赖,可他也怕死,她就不信她这么说了,他还敢把这事泄漏出去。   白进财这才嘻笑着躬着身子退了江家五房,直到无人处,他才狠狠地呸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这事大爷我就去告密了,你们能把我咋地?”   白进财说着就往清漪园的方向走,只是他现在还不打算告密,他得等到江小高被绑了,江云漪又被下药的当口,然后他在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嘿嘿,到得那时,江云漪一定会特别感激他,感激他自然就会给他一大笔赏钱。   至于顾明婧和江家旺怎么样,他才不管呢。   ……   “顾明婧,江老五,好!真好!我不去招惹你们,你们倒是闲得很,这计一招比一招毒哪。”   江云漪抿着唇,脸容隐在烛光里看得不是很清析,但可以感觉她的心情一定不会很好。   她是知道顾明婧拉笼不到她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却没想到她会用这么狠毒的法子要她的命!   “姑娘,那你有什么打算?”   阿二见江云漪脸色不大好,想着那个顾明婧在京都就不怎么安生,没想到来到安云她更加肆无忌惮。   这会子竟然用这样的毒计要江姑娘的命,这事若让主子知道了,一定得气疯不可。   “顾明婧最在乎的人应该就是她爹了,她爹远在京都我是够不着了。那我就只能动动她的男人,我的五叔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本不想跟顾明婧有太多牵扯,所以从一开始就避其锋芒。可显然人家不这么想,人家这是想把她往死里整啊。   这要是她再不出手,莫非要等人家真的把她,或把她的家人怎么样了,她才动手么?   “阿二静待姑娘吩咐!”   阿二很少见江云漪这个样子,看来这一次顾明婧是真的把她给惹毛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想到去对付江家旺哪。   “辛长贵抄了那么多人的家,你去帮我把那些人的妻儿全赎出来好生照顾。听说我五叔在这其中也扮演了挺重要的角色,你们把证明这些人清白的证据整理好,我以后有用。   他不是想让金元约我去金宅赴宴么?那我就去,就不知道他们怎么准备让我喝下那杯下药的酒!”   江云漪唇边勾一抹清浅的弧度,眼底的笑意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顾明婧真是不聪明,怎么就老想着来招惹她呢。   “姑娘如果不方便出手,属下可以代劳!”   阿二不放心让江云漪去金家,主子临行就交代,一定要护得江云漪的周全,否则唯他是问。   那金家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若出了事,江云漪也很难脱得了关系。   “不!这一次我要亲自动手。”   江云漪摇了摇头,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安云所有的人都知道在安云到底谁说了算!   既然顾明婧对她起了不该有心思,甚至还想利用高子来对付她,那她就用江家旺好好地回报她的这份厚礼。   对于敢触动她底线的人,她若不好好回击,那她还是江云漪么?其它事儿,她可以让阿二他们帮她动手,唯独这事不能!   阿二知道再劝无用,只好由着她,反正明里有青杏和银杏在,暗里又有他在相护,量他金元本事再大也不能把江云漪怎么样。   不过江姑娘说她动不了顾明婧远在京都的爹,难道主子还动不了么?这事他一定要告诉主子,让主子帮江姑娘好好出这一口恶气。   她顾明婧不是本事大么?看她能不能大得过主子去。就是顾明婧她爹是诚王的人,主子要动手只能来暗的。   “姑娘,那明儿小少爷上书院读书的事儿?”   明儿顾明婧他们就会让吴道等人动手,那江小高在路上必会遭到伏击。那他们是不是也要有所行动?   “明儿我亲自护送高子,正好我已经好久没有练练手了。吴道他们几个既然今儿还没有被揍够,明儿我和高子一起揍到他们连门儿都不敢出!”   她是不会让高子一个人冒险的,但高子总要成长,她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这一趟他们还得走。   不过她会陪着他一起走!一年多,近两年,高子可是和她一起习武,明儿就考查一下他学得怎么样吧。   “姐姐,你在么?我有事找你!”   江小高见青杏和银杏都不在身边,可江云漪的书房却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晚特别想跟大姐在一块儿。   “姐姐在,你进来来吧。”   江云漪给阿二使眼色,让他先退下,然后调整了一下表情,让江小高进来。刚好她也要跟高子说说明儿的事。   “姐姐,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啊?”   江小高一进书房直接奔进江云漪的怀里,很依赖地蹭了蹭她的肩,然后就靠在她的肩上不动了,语气软软的。   自从他们家建了房子后,他就再也没跟大姐一起睡过,今晚突然就很想跟大姐呆一块儿。   “你都多大了,还想跟姐姐一起睡啊?”   江云漪笑着捏了捏江小高的脸蛋儿,这孩子已经许久不粘她了,今儿竟然连和她一块睡的要求都提出来了。   “那我和姐姐一起赏月总成吧。”   江小高有些小失望,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他们这里可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姐姐现在都十三岁了,而他也已经十岁了,自然是不能同席的。   “好啊,姐姐刚好有事要跟你说。”   江云漪让人将凉榻搬到外头的院子里,然后牵着江小高的手,二人一起躺在凉榻上,静静地凝望着天上的明月。   今儿一场雨后,天气特别凉爽,再也没有前些日子那般闷热,人躺在院子里,清风习习,犹为舒服。   “姐,你要说啥事啊?”   江小高懒懒靠着江云漪的肩,闭着眼感觉着许久不见的清凉感觉。前些日子他又闷又热还得了温疹,现在他那病已经好差不多了。   这还得多亏姐姐对的细心照料,不然也不会好得这么快。只是一想到明儿他要离开姐姐,他心里就特别不舍。   但二姐都离开他们,远在浣州了,他是个男子汉,怎么招也不能输给二姐吧。   “今儿那道士是江老五和顾明婧派来的。”   江云漪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慢地翻着,说到江家旺和顾明婧时,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愠怒。   “什么!?又是他们!”   江小高原本还为明儿的离开有些小小的伤感,一听这事竟然跟江家旺和顾明婧有关,一下就从凉榻上跳了起来,脸色沉沉。   “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宠辱不惊,你怎么一听这事又开始一惊一乍的?乖,坐下!”   江云漪将江小高拉下来,坐好。又跟他说起来顾明婧等人接下来的计划,包括要利用他引她入局的事儿一并跟他说明。   “姐,他们怎么这么坏?你又没招惹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啊!?”   江小高越听越生气,越听越不淡定。雇几个骗子要害死他姐姐也罢了,这没害成,还想利用他来威胁姐姐,真的岂有此理!   “所以明儿姐姐给你出气的机会,那些人你想怎么揍才能出气,就怎么揍!就不知道你这功夫到不到家,能不能打得过他们?”   江云漪看着高子这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她在乎这个弟弟,这个弟弟又何尝不是在乎她,否则又怎么会这么生气哪。   有人在乎,有人为她担心的感觉真好!如此也不枉她把这两孩子视为生命之重。   “姐,这可是你说的,明儿我非得揍扁他们不可。但这样一来,金家若下贴,你还去么?”   江小高经江云漪这一安抚,才慢慢地把方才暴怒的情绪给压下来。他发觉他现在越来越容易生气了,但这仅限于遇上有关大姐的事儿才这样。   他在书院那边是很淡定的,从来都是乖学生,从不惹麻烦,认真读书。他多想在姐姐心中留有淡定从容的印象啊!   可惜,一遇上大姐的事儿,他就淡定不了!所以他要赶快长大,这样他就可以接过姐姐的棒子,让她好好地享受一下闺阁小姐应有的乐趣。   而不是年纪轻轻就东奔西跑,没有一天能闲下来,即使是闲在家,也是一堆的帐本等着她看。   “去,怎么不去?不去的话怎么看得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姐弟二人就这样边吹着夜里的凉风,边唠嗑着。江小高因为明儿要去书院的事儿,显得很粘江云漪。   其实今儿的事,不止江小高着急上火,江大林、姚芳华,包括清漪园的所有人都上火,知道吴道几人跑了后,不需江云漪下令,清漪园的人就自发自动的全村去找。   村里的村民们因为这事听信了吴道等人的挑唆,见清漪园的人找人,也帮着找,若不是没人料得吴道等人会躲进江家五房,搜也能把他们搜出来。   第二日一早,江云漪陪着家人用过了饭,就与高子一起上了马车,亲自送高子去红枫书院。   一路上江小高都睁着眼睛,等着一会子吴道等人来拦车,可直到这车到了安云,再上了山,到了红枫书院也没瞧见人来找江云漪姐弟的麻烦。   “姐,你不是说他们会来绑架我么?”   江小高快到红枫书院山门时,皱着眉问。他都一路等到现在,竟然平平安安,一路上连个磕磕碰碰的都没有,就更别说有人拦路抢人了。   “你这几日小心点吧。姐就选送你到这儿!”   江云漪想着昨儿阿二确实是说要白进财在清漪园盯梢,要在路上绑架高子。没来的原因,估计是看到她在高子身边才没敢动手吧。   不过,江云漪笃定,他们几人既然有了这个计划,就绝不可能轻易放弃。那他们就是要给她来暗的了。   这就比较麻烦了!可他们不动手,她也不可能逼着他们动手哪。看来只能静观其变!   江小高点点头,让江云漪放心,也让她自己小心点,然后才由着丫头陪着进了红枫书枫的山门。   没等到该等的人,江云漪有些不放心,就在安云逗留了几日,顺便去拜访了叶欢和吴玉蓉夫妇,给她重新开了方子。   再过不久就进入秋季了,吴玉蓉的高血压经过系统的治疗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   拜访了二人后,江云漪也走访了雅斋的一些常客,带上一份小礼物,或给他们开了些养生的方子。   本来想去看看沈素素和徐宛的,下了贴子才知道二人一起去了府城。江云漪这才想起,前段日子百味药粥坊周年庆时,沈素素曾说过她的祖母给她来信要她上府城一趟。   而徐宛之所以会跟着去,想必也是由徐延授意。端木阳日前有给她来信说,今年秀选要推到明年,但选秀之事各地都没有停下来,会先由各地进行筛选,合格者第二年会直接选送进京。   那徐宛现在去府城,多半是要为秀选做准备。当然,除了徐宛外,安云不少适龄的女子也由各州县下令待选。   大周朝的选秀,是由各州县选订未婚适龄的女子,被选订的女子在结果未下来前都是不能擅自婚嫁的。   这事儿,普通百姓是不可能知道。但一些官宦人家必是早就得了消息,而她则是从端木阳口中才知道的此事。   在安云一直逗留到江小高的沐休日,江云漪也没得到顾明婧让人动手的消息。   反倒是顾明婧在那件事之后的没多久就与江家旺回了平县。而阿二那边也刚来消息说吴道等几人他们没有跟住,现在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已经进入了八月,平县刘家荷塘刚好可以割莲篷了,江云漪这一次得亲自过去看看。   因为刘原还在浣州没有回来,日前给她来信说和汪晴一起选了几个地址都不是特别满意,今年要在府城开分店怕不大容易。   江云漪只好回信让他们慢慢看,看中了再决定。这一次的雅斋分店江云漪是要以府城为基地,把她食医的名声传出来,自然不能随便选。   而且浣州那边和安云不一样,那边的富户更多,还有不少是从京都到浣州定居的皇亲。   因此这个选址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安云的这几天,江云漪也没少在雅斋和百味药粥坊坐震,江云漪坐震和马平与张元在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很多原先因为夏季天热而流失的顾客,一听说江云漪坐震又纷纷回来给雅斋捧场。   不过几日,雅斋的生意就翻了一翻,把马平乐得恨不能江云漪就在安云住下来,不要再回丰泽屯了。   她能把安云的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管好,却一直忽略平县的百味药粥坊和刘家的那数十亩荷塘。   所以这一次刘原不在,她打算陪着刘家荷塘的伙记们一起把今年的莲子全收上来再回丰泽。   到平县自然免不了要去拜访一下平县的一众乡绅,增进一下感情。在去刘家荷塘之前,江云漪先到百味药粥坊走了一趟。   平县店这边的生意一直都还不错,即使是在夏季最热的时侯日盈利也很可观,就更别说现在进入秋季。   江云漪过来平县,平县的众乡绅自然也免不了要为江云漪接风。也有不少人找她看诊,江云漪都没有拒绝。   在平县呆了一段时间,基本上将荷塘的莲篷割大半,江云漪才决定回安云。因为她等了许久的贴子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是金家老夫人的六十寿宴,不止她收到了请贴,江家旺和顾明婧同样收到了请贴。   江小高一直平安地呆在红枫书院读书,一点事儿都没有。这让江云漪放了不少心。   所以收到这张请贴时,江云漪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金家一直不下贴不是因为他们拒绝了顾明婧,而是他们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就是金家老夫人的寿辰!   金老夫人寿辰这一日,金元特别的大方,从晌午就开始宴客,不仅宴请了安云所有的乡绅,还在外头设了村民的坐席,请的是丰泽屯的一些村民一起给老太太贺寿。   江云漪看到那些丰泽屯的村民唇边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想着金元应该是有意这么做的。   就是不知道他是为了他的老母亲,还是为了一会子下药害她时,可以让更多的人看见,并作证,好让她百口莫辩。   “哎哟,云漪,你总算来了,老太太可是老念叨着要见见你呢。你也是,金元叔我给你下了多次贴了,你也不抽空过来坐坐。不过不要紧,这一次老太太大寿,你能过来,她老人家一定会更欢喜!”   金元一眼瞥见由下人引进来的江云漪,忙跟宾客告了一声罪,笑着迎上来。想着今晚江云漪就要彻底成为他们老金家的人,他就说不出的欢喜。   跟随江云漪一起过来的江大林和姚芳华听金元这么说,忍不住就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啊,他们家云漪跟他们金家可一点都不熟,金元这么说不是故意抹黑他们家云漪么。   “老爷,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江老爷,江夫人,江小姐,你们可别怪我们老爷,他就是个粗人。来来来,那边是你们的坐次,我领你们过去!”   金夫人一见江大林和姚芳华变了脸色,连忙过来打圆场。她是知道他们老爷今晚想干什么的,不过也不能在这个时侯这么说话哪。   名声对一个女子是很重要,她夫君方才那么说话是个人听了心里都不会舒服。虽然过了今晚,江云漪就会成为他们老金家的媳妇儿,可这会子人家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呢。   “好好好,我是说错话。我赔礼,那夫人你就帮我好好招待一下大林兄弟夫妇,还有云漪丫头。”   金元也知道这个时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么说话有些不妥,不过等过了今晚江云漪可就是他们老金家的人了,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现在他就暂且忍她一忍,待一切事成之后,他就是江云漪的公公,到时江云漪还不是什么都要听他的!   “小小薄礼,请金夫人收好!”   今儿给金老夫人送寿礼的人特别多,江云漪只是让姚芳华挑了一份比较适合寿礼就过来了,将礼递给金夫人后,也不让金夫人带,直接与江大林和姚芳华一起坐在了他们的位置上。   与他们一桌的还有叶欢和吴玉蓉夫妇俩,苏和和他的夫人连月,以及安云几名乡绅。   这些人都与江云漪相熟,见江云漪过来连忙跟她打招呼,然后就热切地聊了起来。   其中吴玉蓉最欢脱,她现在身体好得不少,除了一些特别的忌口的吃食不能碰外,大部分吃食她已经可以吃了。   这让她特别高兴,今儿金家下贴,她就求着叶欢带她一起过来,主要是她知道江云漪也会过来。   本来叶老爷子也要来的,可惜他老人家不喜欢这种场面,才由叶欢和吴玉蓉代他出面。   聊了一小会子,待金老夫人的一众儿孙给她拜过寿后,一众宾客也齐齐的给金老夫人祝寿,宴席就正式开始。   宴度至一半,就有人开始起身敬酒,江云漪因为身份不一般,敬她酒的人特别多。   如这种应酬,江云漪身为清漪园之主、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东家,已经遇到不止一次了。   不过今儿特地带了江大林过来就是给她挡酒的。她要慢慢地把江大林推到台前,让他更适应这种生活。   江大林一开始还是有些拘紧,但经过姚芳华的特别教导,现在基本可以应付这些事情。   此刻见闺女被人敬酒,他便一一为她接下。他每接下一杯酒,江云漪都会向宾客介绍这是她亲爹。   那些宾客先前还是有些不满的,可是一听这是江云漪的生父,加上江云漪本身还算是一个小姑娘也确实不宜喝酒。   如此几次,其它来敬酒的宾客也都不找江云漪,直接敬江大林,自然免不了夸江大林有福气,生了江云漪这样一个好闺女。   江大林听着高兴,就来者不拒,若不是姚芳华在一旁劝着,他早喝醉了。江云漪则是以茶代酒回敬所有来敬酒的人。   江家旺和顾明婧在另一桌看到这个情况,不由暗暗着急。他们本想着这么多给江云漪敬酒,江云漪必醉无疑,谁想到她会让江大林替她挡酒,回敬时却用茶。这样子江云漪能醉才是怪事呢。   原本那日的事后,他们是打算绑架江小高威胁江云漪的,但那一日偏巧江云漪和江小高一起上了红枫书院,吴道几人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后来他们找金元商量时,金元告诉他们今日是他母亲的寿辰,他们其实可以趁着这个时侯对江云漪下手。   这样也省得以绑架的方式,到时即使江云漪过来也会有所防备。到时更不好动手,还不如他们好好计划一下,如何神不知鬼觉让江云漪自己进套。   “云漪,四弟,四弟妹,我们夫妻敬你们一杯。”   无奈之下,顾明婧只能拉着江家旺过来给江云漪一家敬酒,她先给江大林和姚芳华各敬一杯后,在敬江云漪时,那杯子是从她手上递给江云漪的。   江云漪拿着顾明婧递过来的酒,没有马上喝。这可是顾明婧给她喝的酒,方才那么多人过来敬酒,她即使以茶代酒,用的也是自己的杯子。   “哎呀,我忘了,这杯子是我的,你用这个吧。”   顾明婧见江云漪不喝,也没说什么,直接拿过一个空杯,重新倒了一杯递给江云漪,然后先干为敬。   江云漪接过酒杯,用衣袖挡住顾明婧的视线,一口喝干,随即她也倒一杯回敬给江家旺和顾明婧。   看着江家旺和顾明婧对视一眼后将那酒一干而尽,江云漪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只是江云漪没注意到顾明婧在回到座位后,就把那酒给吐了出来,自然也让江家旺照做。   江家旺与顾明婧相处有一段日子了,方才与顾明婧对视的那一眼,就知道顾明婧是让他不要真喝那酒。   江云漪将江家旺和顾明婧的动作看在眼里,看到有丫头正在给客人备醒酒汤,便借着这个机会拦住了一个丫头,东拉西扯了一会,趁着那丫头没注意时手指在醒酒汤里微微一沾,然后才笑着让那丫头把汤送给江家旺喝。   那丫头没有察觉到什么,就端着醒酒汤到江家旺那一桌,刚好江家旺喝得有些上头,端起汤正要喝,冷不防一边伸出一只手直接接过那汤。   “江主薄,刚好我也有点上头,这汤先给我喝吧。”   白进财笑嘻嘻地看着江家旺,他是趁着人不注意的时侯蹭进来偷吃偷喝的,一时没注意喝多了。   这醒酒汤自然不会有人给他送,那就江家旺这碗先给他醒醒酒。白进财说着已经将手里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上一次跟江家旺夫妇合作,虽然没能抓江小高,但顾明婧还是给了他不少赏钱。这样的好主顾他当然要巴紧点了。   今儿金老夫人过寿,江家旺和顾明婧竟然有功夫过来,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对江云漪的事儿还没有死心呢?   一样的,要不然江家旺平时那么忙,怎么还会来参加这种宴席呢。就是不知道这夫妻二人打算怎么联合金元对付江云漪。   江云漪是看着江家旺接过那丫头的醒酒汤后,未免被顾明婧察觉,所以就没注意到那汤转了一圈被白进财给喝了。   顾明婧一直注意着江云漪,没有注意到江家旺接了丫头的醒酒汤,待转过头时,才知道白进财竟然连江家旺的醒酒汤都敢抢,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这个白进财咋地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嘿嘿,不就一碗醒酒汤嘛,你们干嘛这种表情!”   白进财见江家旺和顾明婧脸色都不大好,就嘿嘿笑了起来,紧接着借口有事就先溜了。   他得去看看金元到底在搞什么鬼,然后看能不能伺机再搞笔小钱花花。这么想着,白进财就趁没人的时侯溜进了金家的内院。   ……   “云漪,你怎么了?”   姚芳华正笑着与同桌的人一起喝酒吃菜,她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加上身为清漪园的主事,活跃酒桌很有一套。   但喝酒归喝酒,她今儿的主要责任还是照顾江大林和江云漪,此刻见江云漪脸色有些不对,不由有些担心。   “没事,只是头有些晕。”   江云漪微微摇了摇头,继续与吴玉蓉等人说笑。   “咦,江小姐,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大好,要不我让丫头带你到厢房小憩一会吧。”   这时金夫人过来陪客,见江云漪面色潮红,便命人过来扶江云漪,想扶她到内院休息。   “这,这不大好吧。要不我选送云漪回去。”   姚芳华不放心把江云漪交给金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云漪这个样子有些不大对劲儿。   “姚姨,没事的,就让金夫人派人送我去厢房休息会,你们先慢慢吃。金夫人,麻烦你了!”   江云漪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迷迷沉沉的,但语气还算清析。金夫人忙笑着让丫头一左一右半扶半架着往内院走。   姚芳华想起身被金夫人笑着拉着坐着聊,所以直到江云漪被丫头扶着离开她的视线,她也没能着一起去。   两个丫头按着金夫人的吩咐扶着江云漪一路而行,直到金宝的院子才停下来往四周看了看,然后直接扶着江云漪往金宝的主卧室而去。   “云漪,云漪,媳妇儿!”   金宝一看到两丫头真的把江云漪给带了过来,眼睛就亮了起来。爹和娘没有骗他,他们真的把云漪给他找来给他当媳妇儿了。   “少爷,我们可是把江姑娘交给你了,我可要好好疼人家。”   两个丫头见金宝的样子就笑了起来。夫人说了,只要这事办成了,就准她们赎身回家。   至于这位江姑娘将来会怎么样,就不是她们能管的了。不过看老爷和夫人对她这么看重,想必这姑娘的命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皇榜告示第147章:自做孽不可活   “云漪是我媳妇儿,我当然会疼她,你们赶快走!”   金宝听此就迫不急待起要接过两个丫头手中的江云漪,语气全是不耐烦,一双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闭着眼睛,好似睡着的江云漪。   “少爷,看你急的。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两个丫头把江云漪扶到一张大床上,扶着她躺好,然后二人才笑着退了出去。   一会子会发生什么她们二人心知肚明,但夫人说了,得等会子再把宾客引过来。到时江姑娘就得心甘情愿地嫁给她们少爷了。   “云漪,云漪,你终于成我媳妇儿了。”   金宝咬着手指,眼珠不错地盯着被两丫头扶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江云漪。   娘说,只要跟云漪一起睡,那云漪就能成他媳妇了,可是他现在就想这么看着云漪,他还不想睡咋办?   ……   白进财溜进内院后,不知让他怎么找的,竟然摸到了放置宾客礼物的库房,他见左右无人就溜了进去。   “我靠,竟然还有人傻到送金子!”   白进财有些眼花缭乱的看着满屋子的礼盒,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瞅到一个大红盒子带封的礼盒,打开后立马就一片暖黄色的金光给煞住了眼。   忍不住一声惊呼,有些不可置信地拿起一个金元宝,使劲地咬了咬,发觉真是金子,爆了一句粗口后,心不由砰砰地跳了起来。   是金子啊,是金子啊,要是这金子是他的,那不是发了么?白进财赶紧把盒盖给盖上,就想抱着一整盒的金子跑路。   反正今儿来的宾客那么多,只要他小心点就一定能跑出去,一定没人能发现是他偷了金子。   白进财刚抱起来盒子又觉得抱盒子目标实在太大,忙又打开盒子,扯了一个红绸将盒子里的金子全放到红绸上,包好,绑好。   刚想带着脏物溜出门,就看到有下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一着急赶忙又闪进了库房里,找了个暗角落躲了起来。   “我记得,库房的门明明是锁着的,这会怎么开了?”   两个巡夜的家丁见库房的门开了,有些奇怪,忙走过来,还了探头往屋里看了看,发现没异常后,嘀咕了一声就把库房给重新关上,咔嚓一声顺道落了锁。   白进财在家丁进来时,吓得脸都白了,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脏物,躲在那角落动都不敢动一下。   “呼,好险!好险!要是被发现了,我这条小命可就要交待在这了。”   白进财拍了拍胸口,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只是越擦感觉汗流得越多,身上也莫名地热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热,这么渴?”   白进财抓起一把扇子使劲地扇起来,还是觉得热,连扇边抱着怀里的脏物想偷溜出来,刚要拉开门,拉了半天,才发现门被上了锁。   实在是热得不行了,白进财使劲地吞咽着口水,越咽越渴,想出去又不出去,人在库房,自然喊也不敢喊。   “热死我了,渴死了我……”   白进财将外裳扯了,还是觉得又热又渴,下腹处一股热流直往上涌,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忍着全身的不舒服,白进财看到礼物中的一架白玉屏风,那屏风触手冰凉,显然是个好的。   尤其是那屏风上风姿卓越的美人儿,白进财摇了摇头,好似年到了屏风上的美人儿从屏风上走了出来,连走边巧笑嫣然地除去身上的衣裳。   “美人儿,美人儿,我来了!”   白进财扔掉手中的扇子,和怀里的金子,三下五除二躲掉了身上所有的衣裳,光着身子就朝屏风上的美人扑了过去。   沁凉冰爽的白玉屏风缓解了白进财身上的燥热,让白进财舒服得恨不能大声叫喊出来。   他用手揉搓着自己勃起的部位,光着身子使着劲着扭动着,口中直叫着美人儿,宝贝儿,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对着一架白玉屏风的美人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   烛光昏暗,白进财一副欲死欲仙的模样,其双手揉搓的部位,白浊的液体溢出,沾满他的指尖。   “宝贝儿,我,我难受,你,你快让它进去。哦哦,宝贝儿……”   白进财一边舔着自己指尖的液体,一边揉着自己满胀的下体,一边脸上露出难受又满足的表情可着劲儿的叫。   有路过的下人面面相觑,想进去看看,却发现库房的门是锁着的,不由就想起了他们家的大少爷似乎最喜欢拉着丫头在无人的角落做那种事。   “一定是大少爷,也不知道这一次倒霉的是谁。”   两个过路的下人摇了摇头,未免惹祸上身还特地避开了此处,也暗示别的丫头别往那里去,省得被大少爷碰见了一起拉进去,那这辈子就只能沦为大少爷的玩物了。   他们大少爷最喜欢玩他们这些丫头,而且还喜欢几个人陪他一起玩。听刚才那动静,指不定里面不止一个丫头。   ……   前厅。   “明婧,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江家旺喝着吃着,就觉得身上热得很,可是这么多人在又不好意思说。但现在确实热得有些受不了。   “确实有些热。你先坐会,我让人带我去梳洗一下,然后你再过来。”   顾明婧有些心烦气燥,她现在觉得全身都有些不对劲儿,又热又渴,身子还粘得很。   “好,那,那你快点。”   江家旺用袖子擦了擦汗,又让下人给他倒点茶过来,可是越喝越渴,干脆让下人将整壶给他拿过来。   “江主薄,你还好吧,这水你都喝三壶了,不撑么?”   与江家旺同桌的一个客人见江家旺茶喝了一壶又壶,那下人就专给他一人倒茶喝了。   “我,我就是渴。还有水么?”   江家旺回了一句,还是觉得喉咙冒烟渴得很,不仅渴还热。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还是勉强笑了笑,强忍着身上的热意,问给他倒水的那丫头。   “啊?要不江主薄跟奴婢到内厅坐会吧。奴婢给您泡点润喉茶喝看看,兴许就不会这么渴了。”   那丫头惊讶地叫了一声,她觉得这个江主薄实在太能喝了,那三大壶茶至少也够五六桌客人用,可他一个人竟然喝了三大壶。   “那就麻烦了。”   江家旺也正想找个地方透透气,他是真的热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就跟着那丫头一起离了席。   “江主薄,那您稍坐,奴婢去给您泡茶。”   到地方后,那丫头笑着请江家旺上坐,随即就扭着腰儿转身给江家旺泡了一杯润喉茶。   润喉茶是金家从雅斋订的,润喉生津,最是解渴。平日里金家也会用来待客,只是今儿客人多,这茶不好拿招待,只有请进内厅的人才能喝到。   “等等,我这身子粘得很,可否给我备一些水,我想洗浴一下。”   江家旺接过丫头手里的茶,不小心碰到了那丫头冰凉的指尖,他只觉得全身舒爽,很有把那丫头揉进怀中温存的冲动。   还好他理智尚存,死死地克制住那莫名的悸动,让那丫头赶紧给他备点水,而且要凉水。   “那江主薄稍等,奴婢马上去准备。”   那丫头愣了一下,还是笑着下去给江家旺备水,只是心里不由有些嘀咕,她觉得这个江主薄真是奇怪极了。   江家旺在那丫头走后,就将手里的润喉茶一口喝干了,可还是觉得渴,四处找了下,就自己动手又泡了一杯。   不消一会子,那丫头就过来请江家旺到浴房沐浴。   江家旺努力克制住去瞧那丫头,可是到了浴房后,一股邪火直窜他的腹间,他实在受不了。   “江主薄,你,你想干什么?”   那丫头冷不防被江家旺抓住,尖叫了一声,但她的声音才发出一半就被江家旺的唇给堵住了。   江家旺一触到少女冰凉柔软的唇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狠狠地吻着少女的唇,手不断地撕扯着少女的衣,任少女如何挣扎也没用。   当少女被惯穿的那一刻,她绝望地闭上了眼,任江家旺为所欲为,她本以为江家旺得到了发泄会很快放了她。   可是事情似乎超出她的意料,江家旺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好似怎么也不够。这时她才感到了害怕。   她开始挣扎,可是没有用,她喊叫,可是只要她一叫出声就会被江家旺给捂着嘴。   “不要叫!不要叫!”   江家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就是特别地渴望,他很想停下来,可是他停不下来。   就这样,江家旺在这个不知名的丫头身上活动了近半个时辰,然体内那疯狂的邪火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小英,小英,你在么?”   一个同是给客人端茶送水的丫头见同伴久久没有出来,知道她是给江家旺备水,便放下手中的活找了过来。   然当她看到眼的一幕时,她直接吓愣在那里,许久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彻底整个金家,   “啊……,死人了,死人了……”   那丫头看着小英下身全是血,一双眼睛盯着房梁,双眼无神,唇色也是白的,脸色更是没有半分血色。   可即使是这样,那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还是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依旧在小英身上不停地扭动着。   丫头被吓坏了,尖叫着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一路跑一路叫,见到人就说死人了,直跑到前厅还在不停的尖叫。   那一张脸煞白煞白,引得在座的宾客都不免猜测这丫头到底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当众人赶到浴房时,看到就是江家旺赤身裸体地骑在一个丫头身上,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疯狂地抽动着。   很多跟过来看热闹的女眷只看了一眼,就全数背转身去,甚至连一些男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不忍再看第二眼。   “江家旺,你疯了!”   顾明婧挤开人群,看到这一幕,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见江家旺在那么多人面前竟然还没有醒悟过来,依旧跟那丫头做着那种事。   气得直接扇了江家旺一耳光,然后取过旁一个水盆,舀了满满的一盆凉水二话不说就朝着江家旺狠狠地泼了下去。   江家旺被冷水一泼,整个人才从一片混沌中醒了过来,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人仿佛还在天外。   “我,我,我这是怎么了?”   江家旺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当他看到他身下满身青紫,全身冰凉的少女时,   “我,我,我,我杀人了?”   江家旺还有些愣,然后看着自己满下身的血,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抬眼看着顾明婧失望又愤怒的眼神,及众人看着他那怪异的眸光,江家旺眼前一黑,人就摊在一边。   “给他穿上衣服,快点!”   顾明婧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再扇江家旺一耳光的冲动。今日他们夫妻的脸算是被江家旺给丢光了,她要冷静,她一定要冷静!   立刻就有下人给江家旺换上了衣裳。然这都改变不了,江家旺强上了金家丫头,还将人给凌虐致死的事实。   “金员外,这丫头的丧葬费我一定会全权负责,若是他的家人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量做出赔偿。”   顾明婧扯过屏风上的一件披风盖住了小英的尸身,也合上了她死不瞑目的眼,紧接着才对着赶过来的金元说道。   她知道今晚她和江家旺都着了江云漪的道儿,否则江家旺再混,他也不可能在金家做出虐死人家丫头这种事儿。   何况方才这么多人赶到,还有先前那丫头的尖叫声,江家旺再笨也不可能不知道回避。   这事她一定要跟江云漪慢慢算,然这个时侯她还是要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是我金家的丫头,出了事自然由我金家负责。江夫人还是先看看江主薄是怎么回事吧。”   金元本以为今晚看到的大戏,应该江云漪跟他的儿子金宝在房间里翻云覆雨,却怎么也没想到江家旺竟然有这种嗜好。   这才多久啊,竟然玩死他家里的一个丫头,真够生猛的!   江家旺任由下人换好衣裳后,人就晕了过去,脸色白得吓人,看起来明显的纵欲过度。   不少跟过来的宾客全数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他们虽然也常玩丫头,可也没像江家旺这么玩的。   这人都被他玩死了,他难道没有一点察觉么?咋地他们来了,他还骑在那丫头身上没有想下来的意思啊。   “只能麻烦金员外让人把家旺把带到客房休息,一切待他醒来再说。”   顾明婧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江云漪让她和江家旺出了这么大的丑,她若不讨回来,她就不姓顾!   江云漪在她和江家旺的酒了下了药,难道她就没有么?一会她定要让江云漪身败名裂。   聘则为妻,奔为妾!江云漪,若是让这些人知道你一个女子竟然不顾廉耻上了男人的床,我看是你五叔丢人还是你更丢人!   只是顾明婧怎么也搞不明白,江云漪给她和江家旺喝的酒,他们二人明明已经全吐出来了,为何他们还会中招?   众人虽然私底下议论纷纷,但见到顾明婧如此镇定,倒不由佩服起来这个貌不惊人的妇人。   江家旺做出这种事情,莫说是放在大户之家,就是放在普通的百姓之家,这做为妻子的,心中必是极为愤怒,再不然也会极为失望,极为难过。   但顾明婧在一开始的失态后,整个人表现出的冷静和从容,让在场的众多人都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   暗想着,这江家旺到底修了几辈子的福,咋地就娶到这么一个贤惠的妻子。   “当家的,这老五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基本上把前厅大半的宾客都引来了,江大林和姚芳华听说这事跟江家旺有关,也匆匆赶了过来。   不想会看到如此难看的一幕!这事儿,以后的日子里必会成为丰泽屯最大的笑谈。   只可惜那个叫小英的丫头,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这江老五看上人家,也没必要把人给折腾死啊。   哎,真是作孽啊!姚芳华怎么也想不到江家旺会是这种人。虽然他们家早跟江家没有关系,可怎么说江大林与江家旺还是亲兄弟。   这人家以后一提到这事儿,免不得也会把他们清漪园跟江家旺扯到一起。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跟人攀扯这事儿。   “老五,他,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江大林蹙着眉头,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江家旺会混到这种地步。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看那丫头下身全是血,你说他做就做吧,干啥子这么狠?都把人折磨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节制。”   姚芳华瞪了江大林一眼,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能有假。真不知道江家旺是怎么想的,这可是在别人家里他都敢玩死人,这要是在自己家里,还不定怎么样呢。   “你说得对极了,你看那丫头分明是死不瞑目哪。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江主薄平日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口碑也不错。谁想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跟过来看热闹的妇人听到姚芳华跟江大林嘀咕,忍不住也插了句嘴。   江家旺自当了主薄之后就经常由顾明婧出面邀请一些平县及安云的乡绅吃酒,这个妇人常陪她男人出席,一直以为江家旺还算是个不错的官儿。   今儿她算是看清了,一会子回去一定得跟她男人说道说道,让他还是离江家旺远点,免得哪一日请人吃酒,把自家的丫头给搭上了。   虽然丫头的命不是命,但谁知道江家旺有什么特殊嗜好没,万一上的不是丫头,而是他们家的重要客人哪。   到时不仅江家旺攀扯不清,他们家也要受连累,所以这种人他们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啧啧,这谁会想到江主薄会是这种人啊?看来,这人啊,真不能看表面。这江主薄平时看着也不像是好色的啊,咋地就这么把人给玩死了!”   一旁有人跟着符合,刚才江家旺骑在那丫头身边做的那些事儿,真是太丢人了。   这怎么招也得找个房间吧,咋地在浴房里就做出这种事,还把人给弄死了。主要这还是别人家里呢,真是一点廉耻都不顾了!   姚芳华听到这二人的言辞就住了嘴,她虽然觉得江家旺这样做不妥,但她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儿说他兄弟的不是。   方才她是一时没忍住,所以才跟江大林讨论起来,这会子她若应和这两人的话,江大林还不定多生气呢。   江大林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江家旺做出这种事确实有违道德礼法,但那毕竟是他兄弟。   可若这个时侯他为江家旺说话,只会越描越黑。   “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姚芳华笑了笑,拉着江大林退出一这个是非圈。这个时侯江家旺出事,可她却没见云漪丫头,刚才云漪丫头被金夫人的丫头送到客房休息。   这会子听到这么大动静,怎么会不出来看看?尤其这事儿还跟她五叔有关,该不会这孩子也出什么事吧。   “我想去看看老五,他刚才好像晕过去了。”   江大林被姚芳华拉出来,脸色还有些沉。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发生这种事儿,他理当去看看。   只是一会子他应该咋说哪,老五也真是糊涂,这好不容易当上平县的主薄,私生活就开始不检点。   这要传出去,老五这个主薄还能继续当么?江大林忧心忡忡。这老五也真是的,这不是故意让人担心么。   “你现在去看什么哪?还闲不够乱啊!刚才老五若不装晕,别人问起来,他还有脸么?你咋地不先担心担心你闺女?云漪刚才由金夫人丫头扶去休息,这会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出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姚芳华一听江大林要去看江家旺忍不住就训了起来。这个当家的咋地一点眼色都不会看,没看见刚才顾明婧都气成什么样了。   这会子他们若过去,那不是找不痛快么?再说了,当家的又不是不知道,云漪跟她五叔夫妇不对付。   他们这真去看江家旺,那要置江云漪的颜面于何地啊!   “云,云漪没来么?”   江大林听此唇抿得更紧了,也是这时他才发现云漪丫头自方才由金夫人的丫头扶去休息,到现在都快一个时辰了,就没再出现过。   “你啊,怎么当人家爹的。我们快去找金夫人问问云漪在哪间客房休息,先去看看她再说。”   姚芳华瞪了江大林一眼,若不是跟江大林相处了这么久,知道他的心里一直装着这几个孩子,她都敲开他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闺女都离席快一个时辰了,他这个当爹的不去关心,偏偏对一个外人的事儿那么上心干啥子。   江大林就有些讪讪,想想老五自有顾明婧去操心,他还是先去看看闺女比较好。   “四哥,四嫂,咋地这就走了?你五弟都成这样了,你们不跟我一道去看看,说不过去吧。”   顾明婧为这事儿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替江家旺圆了这个荒唐至极的事儿,看到江大林和姚芳华一句话也没说就有些淡定不了。   若不是江云漪搞鬼,她需要替江家旺解释这么多么?现在这夫妇二人看到江家旺这样是不是心里也正偷着乐?   “五弟他现在应该是休息为主,我们就先不去看他了。”   姚芳华没想顾明婧会拦住他们,但还是笑着回道。顾明婧怎么说现在也是江家旺的继室,那就是江大林的亲嫂,她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颜面。   虽然顾明婧有好几次都想拿云漪丫头的面子,不过他们毕竟还没完全撕破脸,那能表面和气,就表面和气。   再怎么说,江家旺还是平县的主薄,她若不给顾明婧面子,指不定顾明婧真会给云漪丫头玩阴招。   “好啊,那就等家旺好些了,我就等着你们来看他。云漪呢,怎么没看见她?”   以前顾明婧的笑容是暖的,可现在顾明婧的笑容却是凉的。江云漪这一次真的把她给惹恼了,若不亲眼看着江云漪身败名裂实难消她心头之恨。   其实她之所以恨,主要还是因为她自己。江家旺会这样是着了江云漪的道儿,她又何尝不是和江家旺一样也着了江云漪的道儿?   刚才她觉得又渴又热,由丫头带着去洗浴,也差一点就做出糊涂事儿来,若不是她忍性好,身上又带着诚王妃给她的解毒丸,这会子她估计会比江家旺更难堪。   而这一切全拜江云漪所赐!   顾明婧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给上了,还有可能被这么多人指点围观,就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云漪刚才身份不舒服,在休息。我们正想去看看她。”   姚芳华实在不喜欢跟顾明婧多做纠缠,江家旺都那样了,她不去好好看着,跑过来跟他攀扯啥哪。   可姚芳华却还是强忍着不耐烦,跟顾明婧说着这些客套话儿。她搞不懂,顾明婧方才在众人面前那般镇定,这会子咋不去守着江家旺,继续表现她的贤妻本色啊。   “家旺自有跟来的下人照顾,正好我有事想找云漪,而且你也看见了,家旺刚才的情况不是特别好。云漪的医术那么好,我想让她给她五叔好好看看!”   顾明婧并不吃姚芳华的这一套,她就是要和众人一起去看看江云漪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只有亲眼看见了,她才能得到心理上的平衡,否则她怕今晚会睡不着觉。而且江家旺现在那个样子她也不想看到。   所谓眼不见心烦,还是等她看到江云漪倒霉再回来看江家旺吧,省得她一时气不过拿江家旺撒气。   “这……”   姚芳华没想到顾明婧会提出这种要求,她以为顾明婧这会子应该正为江家旺的事儿烦恼得不行,咋地非要跟去看云漪哪。   “那,那一起吧。”   江大林跟顾明婧这个新五弟媳妇不熟,只知老五为了这个女人把结发的妻子给休了,所以他就不大愿搭理顾明婧。   即使顾明婧比王氏更会做人,在他心里还是愿意把王氏当成是五弟的媳妇儿。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五弟不会听他的,那他也只能把这些话藏在心里。   最主要的是,他从心里不待见顾明婧,没有任何原由就是不待见她。他总觉得顾明婧不管什么事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这让他很不喜欢!   尤其这女人还几次三番的打云漪丫头的主意,这就更让他觉得顾明婧不是什么好人。   原本从心底里就讨厌一个人,偏偏又发现她想对自己的闺女不利。江大林说出这话就觉得特别扭。   “当家的!”   姚芳华见顾明婧这样子从心里涌起一抹不安。顾明婧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可不信她是真要找云漪丫头去给江家旺瞧病。   这不会云漪丫头真出什么事,而顾明婧又知道吧?所以她才硬要去看看,不然顾明婧什么时侯不去找云漪,非要在这个时侯啊。   “老爷,老爷……,竹春园出事了。”   众人还在为江家旺虐死人家丫头的事儿讨论不休,一个丫头神色匆匆地跑来找金元,一出口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伙都心想着,今儿的金家可真不是一般的热闹,这好事儿可是一桩接着一桩,就是不知道这丫头要说什么事儿。   “什么事,这么一惊一乍的,还不快说!”   金元一听竹春园出事,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幽光,语气即使是强装威严,也掩不住里头的期待和喜悦。   竹春园正是他的宝贝儿子金宝的住处,他方才还在想竹春园那边咋地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是他那傻儿子不知道怎么做吧。   正想着,丫头就来报竹春园出事,金元即刻就明白宝贝儿子跟江云漪的事儿一定被人看到了。   这下好了,江云漪从今往后可就是他们老金家的媳妇了!   “老爷,这……”   丫头吞吞吐吐,显然觉得很难启齿,这让众多看热闹的宾客就更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儿。   “金员外,这丫头要是说不出来,我们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明婧见那丫头匆匆过来就知道事情成了,唇边不由勾起一抹微笑。江云漪啊江云漪,一会子让这么多看见你做的好事,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安云混下去!   即使是金家的人愿意抬你进门,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是啊,我们一起去看看。”   其它人见顾明婧这会子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也纷纷说要一起去看看。然后一群人就都看向金元。   毕竟金元现在是金家的当家人,他们这些人全是客人,这进内院怎么招也要经主人家同意才成。   “那就一块儿去看看吧。”   金元今儿把老母亲的寿宴办得这么隆重就是要江云漪乖乖地答应做他们金家的媳妇儿。   现在这么多人想去看,那就一起去吧。   “老爷,这……”   来报信的丫头见金元竟然同意让这么多人一起去看热闹就有些着急。老爷这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咋地就让这么多人一起去看啊。   “好了,这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金元见这丫头这模样知道她是替江云漪的名声着想,想要替江云漪瞒下此事,可依他对江云漪的了解,这事儿若没有在场的人做证,江云漪一定会因此跟他决裂。   那他只能下狠招,让江云漪不得不成为他老金家的媳妇儿!   “老爷……”   丫头见金元不听,当先就带着一群人往竹春园走,只能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   此刻的竹春园早就乱成了一团,很多下人看着房间里的那一幕,全数就躲到一旁,即使不说话,但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就足已让不知情的人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儿。   “爹,你,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金家老大见到金元竟然把今日的一众宾客全带过来,脸立马就黑了。这父亲是嫌不够丢人还是咋地,这种事怎么可以带这么多人过来啊!   众人见金家大公子这样模样就越发笃定这竹春园一定发生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只是金元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有聪明一些的宾客就想着这事他们还是不要掺和,省得惹祸上身。反正今儿人这么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明儿多多少少也能传出一星半点儿。   “金员外,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些待办,就先走一步。在此再次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北!”   有一批宾客就趁此纷纷跟金元道别,临行前自免不了一番客套。然也有一些好事者都选择留下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金元对那些想走的宾客自不好多挽留,但也表示不好先送,只命管家代他送众人出去。   想走的宾客对此表示理解,又客套了一番,就给纷纷离开。只余那些想留下看八卦的人。   “各位,各位,我们这里出了点事,实不好留各位在些。二总管,还不把客人带到前厅好生招待!”   金大少爷这些宾客要求离开自是松了一口气,可还有一些人明显是不想走,忙让二总管一并将这些想留下的宾客全数领走。   这下不管是想看热闹的,和不想看热闹的也都品出了这位金大公子不想留客的意图。   自都在心目猜测这竹春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金大公子如此着急。   “啊,夫人,公子,你们可是母子啊,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啊?这,这,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啊!”   正在众人各自猜测时,里头传来一个丫头又惊又羞的声音,声音远远地从里屋传了出来,回荡在众人耳边。   金元听此就觉得不对劲,也顾不得众人的猜测,忙匆匆跑了进去,然当他看到里面的情形时,金元整个人都傻了。   “你这个贱人!还有你这个逆子!你们瞧瞧,你们干的好事!还不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我拉开!”   金元捂着胸口,看着眼前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母子二人,整个张都是黑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栽了下去。   这二人竟然在他进来时,还没有想要分开的意思,即使有两个老妈子死命的分开他们,他们还是不知廉耻的又苟合在一起。   这,这,这简直太讽刺了!他金元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现在,现在可怎么办?   金元在气过之后才蓦然想到院子外的一众宾客,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那他金元还怎么在安云呆下去?   ------题外话------   推荐《锦绣宫途》   她,原本一介现代闻风丧胆的女杀手。一次偶然爆炸事件,穿越成卑贱庶女。   手掌他人生死权的她,怎会甘居人下?进官场,斗后妃,入敌营!   执掌江山,运筹帷幄!步步高升,风华尽显!   她要成为皇朝第一女御卫,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妖孽太子老爱粘着她?滚!   为什么冷血将军总是没事找茬?欠抽!   为什么雪域殿下老劝说她移民雪域?暴打!   谁敢阻止她的光明官途,她就把他扔到海里喂鲨鱼!   皇榜告示第148章:要死大家一起死   外头的宾客听到金元这么气急败坏的辱骂,估计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也知道里屋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这金家今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这江主薄玩死了人家的丫头,这金家内部更是热闹。”   有人就低声与旁边的人嘀咕起来。今晚他们可是看了不止一场好戏,不过这最后一场也未免太劲爆了点。   可惜没有看到现场,如若不然他们回去后,就更有话题可聊了。然自行想象,有时侯比看现场观看更能刺激人。   “我听说这金员外的夫人都跟了金员外十几年了吧。咋地跟自己的小儿子玩起这种事儿?他们家这味口也甭重了点。”   每一个大家户人家都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儿,但如金家这种被人爆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却不多。   估计有关金家的话题就会一直围绕着今晚的事不断的延伸展开,毕竟在这个时代娱乐少,也只能以八封别人家的秘辛来打发时间。   “嘿嘿,谁知道啊,指不定这金元满足不了她夫人,她夫人无人可找,就拿自己的小儿子下手呗。”   有人嘿嘿直笑,语气里全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意味,乱伦这种事儿不可能只发生在金家,有很多时侯大户人家父女乱伦更是常有发生。只不过人家隐藏得深,没有被人当场给逮住罢了!   这会子他们虽然没法闯进去好好看个够,但能亲耳听到,并见到当事人,也不错啊。   “怎么会是金夫人?那江云漪哪里去了?”   顾明婧听到金元的吼声,不由一愣,随即狠狠地咬着唇,分明是不相信里屋的人会是金夫人和她儿子。   如果里面的人是金夫人和她儿子,那本应该在那个屋子里的江云漪现在在哪里?   顾明婧还是不相信江云漪的运气会这么好,她不肯相信她竟然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斗不过!   今儿她男人着了道儿,她自己也差点搭上,现在连金元也有苦说不出,脸丢得比她和江家旺还大。   可是本应该在这屋里接受众人异样眸光的江云漪为什么会不在这里?这事顾明婧怎么越想越不对,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顾明婧,你这话什么意思?”   姚芳华正想拉着江大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蓦然听到顾明婧这么说话,不由皱紧了眉头。   听顾明婧这话里的意思,姚芳华怎么品怎么觉得不戏劲。不过她也想知道云漪现在人在哪里休息。   这会子金家都闹开了,云漪丫头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姚芳华特别担心。   “我能有什么意思。如果四嫂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顾明婧很想冲进去看看江云漪到底有没有在里面,然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想着这金夫人和她儿子八成也是着了江云漪的道,否则怎么可能事事都这么巧。   现在她还是先不要进去看热闹的好,省得金元落不下面子。不过待这事过后,她就有必要找金元好好谈一谈。   江云漪今晚让她和金元丢尽了颜面,她就不信金元不恨江云漪,那这个时侯她就可以利用金元对江云漪的恨,进行最有利的报复。   要知道金家嫡系在浣州那可是数一数二的望族,若是她能通过金元接触到金家嫡系一脉,到时她要在浣州发展势力那就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这也是她为何在众多安云乡绅中偏偏选中金家合作的原因之一,只可惜功亏一篑。   不过她顾明婧岂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这一次让江云漪逃过一劫,她就不信下一次江云漪还能这么幸运!   “芳华,算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云漪吧。”   江大林虽然也察觉出顾明婧的话有些不对劲,但他们又没有什么证据去证明什么,现在最重要还是找到云漪丫头。   姚芳华抿了抿唇,也知道这个时侯不宜跟顾明婧起冲突,只是现在金家乱成这个样子,还有谁会告诉他们云漪在哪里啊。   ……   “老爷,老爷,老爷,妾身,妾身真不知道,妾身真的不知道妾身为什么会在这里!老爷,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妾身,妾身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啊?”   金夫人清醒过来之后,看到自己的情况,就发了疯一般爬着跪到金元面前,凄厉地哭喊着。   她知道不管她现在说什么,金元都不会再相信她。可是她若什么都不说,她就一定会死。   不管是出于对金家的颜面,还是出于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束缚,她这一次一定会难逃一死。   可是她不甘心,她实在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啊!这样的死法她连金家的祖坟进不了,甚至娘家她不会收留她。   这样又叫她如何甘心!金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可她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啊!   “不会,不会,你还敢说不会?你当所有的人都是瞎子,还是当所有的人都是傻子?枉费我金元爱护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老子今儿非打死你这个贱货不可!”   金元本来已经冷静下来想着要怎么处置这件事,然一听金夫人这么说,那方平复的怒火又窜了上来。   上来抓住金夫人的发髻,啪啪啪就是几个大耳,打得金夫人脸都肿起来了,也觉得不解气。   “老爷,老爷,妾身,妾身真的冤枉!妾身冤枉,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啊!”   金夫人被金元几个大耳光给扇愣了,好半晌才知道求饶,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然金元此刻正气头上,哪里听得金夫人这些话,金夫人越哭求,他就越发觉得屈辱。   “你还敢说,还嫌我不够丢人么?”   金元见这女人还敢跟叫冤枉,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敢跟他喊冤,真当他金元是傻子么,女人果然就是天生犯贱!   难怪这女人这么疼金宝,原来她早就窥视他儿子。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金宝搞到一起,她这是想干什么!?   对,一定是这女人知道他要儿子娶江云漪,她不乐意,所以干脆就自己来!这个贱人,若不把她给打死,那他金元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安云的众乡绅。   “老爷,老爷你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啊,妾身,妾身,妾身明明让丫头把江云漪弄到这里的,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的人会换成妾身啊!老爷,妾身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妾身便是与儿子真有什么,也不可能选在今儿啊!何况,金宝是我的亲儿子,妾身再不知廉耻,又怎么可能与自己儿子做出这种天理不容之事啊。求老爷开恩,求老爷饶命啊!”   金夫人不顾被金元打得连面目也难认,她只知道若是她不能让金元相信她,那她就真的连死也无地入土。   到时不仅整个金家唾弃她,整个安云都会拿她说事,到时她就算不死,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你这个贱货!你还敢说!你还有脸说!?”   金元微微一愣,随即抬起一脚踹向发妻,这个女人这个时侯说出这件事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要算计江云漪,反倒丢尽了自己的脸么。   这个蠢女人,是想害他被整个安云的人用唾沫给淹死么?江云漪现在年纪虽小,但在安云的威望连他都及不上。   若是让人知道他有意设计江云漪跟他儿子在一块儿,那从今往后,他不仅要背负被妻儿戴绿帽的丑事,定然还会被安云的乡绅及百姓给整个半死。   这事儿从当年雅斋出来,江云漪出手开仓放粮救助平县和安云众多百姓就可窃一二。   要不然他何必如何大费周折的设计江云漪!   “云漪,云漪,我媳妇儿呢?爹,娘,你们不是说要把云漪变成我媳妇儿么?我媳妇儿她人呢?”   金宝迷迷糊糊的醒来,一醒来看到自己的父母,就跟他们要江云漪,完全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   “你给我闭嘴!”   金元给家丁使了眼色,让家丁把妻儿先绑起来,又让大儿子赶紧把外头所有的客人先疏散。   其实疏散客人的事根本不需要金元开口,金大少爷自然会处理。只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有两个家丁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说死人了,死人了。   这下那些刚走到门口的宾客又愣了,这金家今晚到底要搞几出惊吓啊,这怎么又死人了。   “什么死人了?你给我说清楚!”   金元快被气疯了,这边的事还没有解决呢,怎么又出事,而且是死人。现在这么多人,这种能随便乱说么?这帮饭桶真是气死他了。   就算死人,他们就不会私下跟他说么?如此大吼大叫,是怕没人知道他们金家又死人了么!   “库房,库房,有个,有个客人死在了库房……”   那两家丁结巴了半天,才说出了原委,有客人的礼物还放在客厅那边没收进库房,他们便将礼物收了进去,只是打开库房的刹那,他们差点没被吓死。   他们没想到打开库房时会看到那样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所以才吓得匆忙来报。   “什么?你说什么?有客人死在库房,客人怎么会去库房?”   金元一听有客人死在库房,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会有客人死在库房?客人又怎么可能死在库房?   这时金元没等家丁回答,先把竹春园的事儿放一边,就往库房的方向走。怎么会死人?怎么会死人?死的还是客人?这可怎么办啊?方才死了一个丫头还好解决,可是死客人那就棘手了!   金元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还是不得不赶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众宾客对这事也颇为好奇,就全跟过来。   待众人跟着金元来到库房时,看着库房里那个全裸的,明显已经没气的男人时纷纷捂住嘴吐了起来。   只因里头的男人死相实在太诡异,若不是里头只有一个人,他们会认为那男人是纵欲过度而亡。   然看那男人死时的表情,及他死时的姿势,也令众人不由联想,可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那两家丁说库房打开就那男人一个人,而且那身体似乎还有点温度,那就证明刚死不久。   莫非这男人是欲求不满,被关在库房,找不女人发泄,只能自(和谐)慰,结果却因自(和谐)慰过度而死?   这,这,这也太夸张了!   “那,那不是流花村的白进财么?他,他怎么会死在这里啊!”   有人认出死者的身份不由一声惊呼。这白进财什么地方不好死,咋跑到人家的库房里死,还死得这么难看。   “哎呀,真是流花村的老白,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金家也太邪门了。咋地今晚发生的事儿都这么怪啊!”   有人看着白进财的互相不由摇了摇头,想着今晚在金家发生的事儿真的处处透着古怪。   这都牵扯出两条人命了,自家的丫头被客人玩死了还能圆,这客人死在自家的库房想圆就不容易了。   说话的是丰泽屯的村民,这些村民本来是进不了内厅内院的,但刚才那个跑出去大叫大喊说有人死了时,这些好事的村民就趁机溜进来看热闹。   没想到还真看了不少的热闹,而死者白进财才刚在丰泽屯闹过,自然的丰泽屯的村民就认出了他。   “金员外家今儿很热闹啊,这会子都弄死两个人了,是不是要请县衙的人过来看看,不然的话这事可是牵扯不清。”   江云漪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金元对着白进财的尸身沉默不语,然那脸色分明是在想着如何把这事给解决了。   其实她也挺意外白进财竟然会死在这里,而且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因那种事而死。   “这个人根本不在我的客人名单内。我看他分明就是溜进我府上的贼人,这会子不知道为何原因却死在了这里!此事,我必定要请县衙的人查清楚。   请大家伙看清楚这是什么?这个人无原无故死在我金家库房,虽然这死相极为不雅。但他身边却放着打包好的金银,这说明什么?   这是偷窃,这个就是个贼。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就算他不死,我金元也一定让他下辈子都在牢里渡过。”   金元正想着怎么从这件命案中脱身,就看到离白进财尸身不远处的一个红绸绑好的包袱,心下狐疑。   想着他这库房放的全是寿礼,怎么可能会有包袱这么放着。当下打开那包袱,随即金元就松了一口气。   那一整包袱的金元宝刚好可以证明此人偷窃,到时官府追究下来,他也有话说,甚至只要打点得好,他完全可以从这件命案中摘清自己。   “原来白进财是想偷东西,那他这死还真是活该。”   众人一看到金元拆开那个包袱,自也相信了金元的话。有了解白进财为人的人自然就信白进财真的因为偷东西,却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死在了这里。   “就算他偷窃又如何?那金员外也无权处置他的生死,现在人可是死在你的府上,这事你完全脱不了干系。”   大周朝虽然对偷窃罪处置极严,但一般情况下主人家是没有权力打死偷窃者的,现在白进财莫名死在金家,金家就得负全责。   众人一听江云漪这么说,也纷纷点头,白进财虽然贪财,可金家也不能把人给弄死啊。   “他的死是他自作孽,既然大家对这事存有疑虑,那就等县衙的人派来查个清楚。反正我金家身正不怕影子斜!”   金元知道这个时侯越解释只对他金家越不利,反正这个白进财的死因一看就知,他也不怕官府的人查。   “刚才我身体不舒服,我想知道金员外为何不让丫头把我送到客房休息,却硬把我送到了竹春园。幸好我的丫头跟了过来将我送到别处休憩,不然我一个女子被送到贵公子的院子休憩,金员外这是打算置我的名声于何地?   不过刚才竹春园发生的事儿我挺纳闷的,金员外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医者吧。我记得我的丫头扶我离开春园时,我呆的那间屋子被点了合欢香。而你家丫头给我端的醒酒茶里头却下了催情的媚药。   我能知道金员外这是什么意思么?哦,我差点忘了,你那丫头给我倒茶时,我喝不惯那味儿,所以让我的丫头给换了,结果那丫头好像把这茶拿给了江主薄喝,那时白进财也在。   这么说来,江主薄之所以会失态奸杀了那丫头,白进财误打误撞跟着喝了那茶,现在失了性命。这一切的一切可都跟金员外脱不了干系啊!请问金员外怎么对大家伙解释呢。”   江云漪看着金元越来越错谔的表情,笑着挑了挑眉。以为让你金家丢尽脸就够了么?我不仅要你金家以后没脸在安云立足,也要你金元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事儿金元下了水,金元的儿子下了水,包括金元的帮凶金夫人也跟着下了水,甚至连江家旺的名声也在这一夜之间全毁。   可惜没能让顾明婧跟着一起倒霉。这会子不仅顾明婧恨她恨得要死,估计金元现在想把她杀的心都有了。   那她只好一不做二不休,让金元先到牢里呆个一年半载。然后再设法将金家在安云所有的产业全收归名下,让金元即使出狱也没能力再报复她!   这些可怪不得她,若不是金元贪心不足,听信顾明婧和江家旺的话对她动了不应该动的心思,她也没必要出这样的狠招。   “你!江云漪你说这些话可要有证据,不然我可以告你诬蔑!”   金元没想到江云漪会这个时侯处处针对他,字字句句都想拉他下水,让他怎么摘也摘不干净。   这事儿分明是他跟江家旺、顾明婧合谋,何以到了江云漪口中就变成一切全是他主使。   莫不成江家旺和顾明婧想把一切罪责全推到他身上,然后他们就可以安全脱身,甚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让他来当他们的替死鬼?   “是不是诬蔑,金员外还是对官府的人说吧。这不是有县衙的差大哥在这么?你可以让他们先去查查那些醒酒茶是不是有问题。”   江云漪耸了耸肩,跟她玩药,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她若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如何知道谁是玩药的祖宗!   碰巧的很,今儿跟着江家旺一起来金家吃酒的那几个差爷跟江云漪很熟,很快就将方才给客人喝的醒酒茶给全带了来。   而宾客之中有一人正好是仵作出身,这会子正好站出来检查白进财的死因,顺道帮忙检查那些醒酒茶是不是有问题。   “白进财是因为吃了极厉害的催情媚药才导致幻觉,这幻觉让他自个觉得正与人欢好,所以他死时的表情才会这么奇怪。具体的说白进财是因为情欲没有得到真正的满足,但又因为幻觉的存在,只能进行自(和谐)慰。   这算是一个比较奇怪而新奇的死法,他这是因为自(和谐)慰过度才致死!我做仵作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死法。除此之外,我真的找不出他因何而死!”   那仵作在对白进财的尸身进行全面的检查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让刚才猜测到这个死法的宾客忍不住嘴角直抽。   “这么说,他是喝了催情药死的?那你快查查那催情药是不是放在这些醒酒茶中。”   有人听到白进财真的是死于催情药的药效发作,却没得到舒缓才死的,忙指着差爷取过来的那些醒酒茶是不是放有催情之药。   若真这样,这个金元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在客人的饮茶中放入这种肮脏东西,这不是存心要让人难堪么。   “这壶醒酒茶中确实放了催情药,而且这药与死者吃的催情药刚好相符。这种催情药吃了之后,若不能与人交欢,不出一个时辰必死!”   仵作一一检查过每一壶醒酒茶,最终确定了其中一壶确实被人放了极烈的媚药,而那媚药还有致幻的作用。   “不!这不可能!”   金元听到仵作这么说,想着他们在计划中,因为考虑到江云漪本身是一名医者,可能会察觉到酒水有问题,所以就把那媚药抹在杯口。   这种媚药有一种特点,那就是极烈极强,不与人交欢必死,只要沾上一点点就会中招,还能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继而不管不顾与那人抵死缠绵。   现在这仵作居然说那药被下到了醒酒茶中,这一定是有人搞鬼,可是这件事只能他和江家旺、顾明婧三人知道,其它人怎么会知道?   “事实皆在,金员外还不承认么?”   江云漪看着脸色瞬间发白的金元,眸中有一抹奇异的光闪过。金元啊金元,你若是没这么多歪歪肠子,我也不会这么落井下石了,这一次若不整死你,我就不是江云漪!   “金员外,今儿我们虽然是来你家做客,但你们金家做出这种事,我们也不能包庇你,所以只能请你多包涵了。”   那几个差爷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这事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若不处理,那到时这些人往县衙上一告,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县衙的主薄,以及江云漪江姑娘。江云漪出手一向大方,又很照顾他们兄弟,怎么招他们兄弟也要多给她几分面子。   “不行!你们不能抓我,你们要抓就抓江家旺和顾明婧。这全是他们二人的主意,是他们找到我,要我跟他们合作,是他们让我给江云漪下药的,他们才是主谋!”   金元将一切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就认定这事肯定是江家旺和顾明婧在阴他。   在这安云,除了清漪园和苏叶两家,就他们金家产业最多,别以为他不知道,江家旺和顾明婧与新县令合伙抄了多少平县和安云的富户。   那些人真的是为富不仁,或杀人放火了么?没有!那全是新县令为了敛财才这么做的。   现在江家旺和顾明婧一定是想故计重施,让他们金家也栽进去。他真是太傻了,才会相信江家旺和顾明婧想害的人是江云漪。   “金员外,诬告官员罪加一等!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逃脱罪责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我们是不会相信你的。”   江云漪微微一笑,看着金元垂死挣扎的模样,摇了摇头,说,继续说,她就是要他们狗咬狗,她就是要金元说出整件事的经过。   只有这样她才能实施下一步的计划,就是不知道金元够不够聪明,当时跟江家旺和顾明婧合作时有没有握住一些证据证明这事跟他们二人有关。   要是有,这接下来的事就更妙了!想害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再放过!这一次她要杀鸡给猴看,看以后在安云还有谁不知死活的来动她。   “江云漪,你以为你那个五叔是什么好东西。他可是时刻想着怎么害你,这一次若不是他们夫妻来找我,我也不可能设下这么一个局。   你现在替他说话,替他辨白,他想害你身败名裂时,可从没想过,你一个女子若经历了这种事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这一次若不是他们夫妇二人挑唆我,我又怎么可能受他们的盅惑。   这一切全是他们指使的。我只是帮凶,这媚药也是顾明婧下的,我根本没让人动手!你若不信,可以让他们过来对质,当时我们还写过一份协议,协议中有说明,只要此事功成。你嫁过来金家,清漪园的产业我跟江家旺、顾明婧夫妇对半分。”   金元见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干脆一五一十全说了,否则一旦进了县衙,他就没有活路了。   辛长贵、江家旺、顾明婧三人一定会趁此机会吸干他们金家的血。只有把事情的真相全说出来,兴许他们三人还会顾及舆论,不敢马上要他的命。   那他的家人就有机会回府城跟本家的人禀报这些的前因后果,到时他就有救了!   “金员外,你这么说不过是在为你自己开脱。你要知道进了县衙,你若拿不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今晚贵府上死的两个人,可就要全算在你金家头上。   我们虽然不熟,但好歹也是朋友一场,你这么做实在太让我寒心,我是不可能不追究的。今日你这么害我,却要嫁祸给我五叔和我五婶,你认为我会相信你么?我江家四房虽与江家五房断了关系,但怎么说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你就不必白费心思挑拔了,我是不会相信的!   都这个时侯了,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免得到县衙还要受皮肉之苦。到时连累可是你金家全家,你说是吧?”   江云漪的笑容未变,只是说话却越发的镇定自若,从容若水。有些话就要反着说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会子她若顺着金元的话说江家旺的不是,不仅对她的名声不好,还会让金元起疑。   她要么不动手,要么动手就一定要一击必杀!以前她是太心软了,所以才让一些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我说的全是实话,大家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我跟江家旺、顾明婧二人的协议拿出来让大家看个清楚。江云漪,都这个时侯了,你又何必替你五叔说话,他们要害你已经不一次两次了。   除了迷(和谐)奸你成我金家的媳妇外,江家旺和顾明婧还派人到红枫书院抓你亲弟弟。你可知道为什么?因为只有你弟弟死了,你的那些家产才可能由他们江家人来刮分。   否则你们四房早就分出去了,他们哪来的资格在你四房还有男丁的情况下分得属于你的家产?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过这也难怪,谁要你一个女子这么会赚钱,我就不信,这整个安云眼红的只有我金元一个!”   金元估算着自己应该是逃不过去了,干脆就把一切全挑明了,如此他还能多拉几个人垫背。   至于江家旺和顾明婧打得可真是好算盘,即如此,他们不仁,也别怪他不义。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吧!   众宾客都没想到事情会来这么一个大反转,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杀人案,却不想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折。   而导演这出戏的人竟然是江家旺、顾明婧,包括金元三个人,只是到最后金家成了替死鬼,一切的阴谋诡计全是江家旺和顾明婧在设计。   这两人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想害?这没害成,就把一切全推到金家身上,可真够狠的啊!   “你说什么?他们还对高子动手了?”   江云漪不想会从金元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上一次阿二跟踪吴道几人确实有听到顾明婧想抓高子来威胁她。   可是这事过了这么久,直拖到今儿他们都没有动手,她本以为他们改变计划了,难不成他们是打算,抓高子与她被迷(和谐)奸的事儿一起动手,然后分头行动?   一想到这里,江云漪不免有些心急。今儿不是沐休日,高子应该好好的呆在红枫书院读书,若是吴道选择进红枫书院劫人,那高子就危险了!   “姑娘,你别忧心,我马上让人去红枫书院看看小少爷。”   青银和银杏见江云漪一听到江小高出事,马上没了刚才的镇定,连忙安抚她。她们知道在江云漪心中,江小高占着什么样的地位,若江小高真出了什么事,她非得跟人拼命不可。   “金元,你最好祈祷我弟弟平安,否则我弟弟受了什么罪,我一定百倍千倍从你们身上讨回来!”   江云漪点头让青杏赶快去办,她现在还不能走开,若是高子真出了事,她现在去也没用,那还不如让金元把所有的事全说了,给江家旺和顾明婧定了罪,到时她再好好收拾他们。   他们最好保佑高子平安无事,否则她不介意动用端木阳给她留下的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了结了他们!   “哼,反正现在顾明婧敢把杀人的罪名弄到我身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今儿的事儿,他们要的可不止你一个江云漪身败名裂,更要我金家跟着一起陪葬。即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金元再仔细一想,又回味出一事来。那就是今儿在竹春园跟他儿子苟合的若不是他夫人,而是江云漪,那现在还有谁会来跟他对质?   江云漪若真被他儿子给迷(和谐)奸了,这会子只怕自身难保。而他很可能因为白进财的死,而被江家旺和顾明婧一起联合直接送进大牢。   到得那时,清漪园因江云漪失贞,江小高失踪,那江云漪所有的家产就一定会被江家旺和顾明婧谋夺。   而他则因为过失杀人,很可能被判斩刑,金家若没有了他,那就等于群龙无首,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夫妻二人果然够狠,算得也够精啊!刚才若不是江云漪义愤想将他拉下水,恐怕现在他就被衙差给拿下了。   金元所想的这些其实正是顾明婧的计划之一,先利用金元让江云漪身败名裂,再利用杀人之罪将金元下大狱,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江云漪和金家的家产。   只可惜顾明婧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江家旺会中了江云漪的招,也算不到江云漪根本没喝那杯酒。   自然也算不到白进财会阴差阳错的死在这里,反被江云漪利用白进财的死诱使金元抖出整件事的主谋。   此刻顾明婧的计划因为所有的事全碰到了一起而全部打乱,她本来安排要死的那个人,也因为没能让江云漪入套而放过了。   回到江家旺在江家临时住处的顾明婧,并不知道现在在金家库房所发生的一切。   她还在头疼如何把江家旺奸杀金家丫头的事儿给平息,或者让那些在场的宾客莫要把这事宣扬出去。   虽然事发时,她就一番软硬兼施,可嘴在长人家身上,今儿知道这事的人那么多,她不可能完全堵住所有人的嘴。   除了要平息江家旺奸杀金家丫头的事外,她还得好好想想怎么给江云漪一个教训。   “江云漪,你让我丢了这么大的丑,若是我让你永远失去弟弟,不知道你会是什么表情?”   顾明婧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就不信了,江云漪运气好逃过一劫,江小高也能有她的运气。   要知道这一次去抓江小高的不止吴道几人,她可是把诚王送给她的死士也一并派去了。   江云漪,你不是疼弟弟么?那我非要让你承受这世上最不可承受之痛!没有让你的名声受到影响,但能让你疼,能让你的弟弟死,我就不信到时你还有心情管理家业。   皇榜告示第149章:连环计:一锅全端了!   “差大哥,你们也听见了,我虽然不能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当事人也在金家,那就先请几位差大哥做主。要真有此事,我明儿必上告上县衙,怎么也要让县太爷为我做这份主!”   江云漪要的就是金元这句话,只可惜来的这几位差官职位都比不得江家旺,否则他们是可以直接拿人的。   不过不要紧,今儿有这么多人在,金元又声称有证据,那她就不信拿不下江家旺和顾明婧。   虽然是用媚药害人,并非直接致人死命,如此兴许不能让江家旺下大狱,但拿下他现在的官位应该是没问题。   没了官位,她倒要看看江家旺拿什么跟她斗,顾明婧又拿什么来拿捏她。要是辛长贵想包庇他们二人,那就不要怪她连辛长贵一起拿下!   “这,这……”   几个衙差对视一眼,官大一级压死人,江云漪让他们去抓他们的顶头上司,江家旺和顾明婧要是到最后伏法还好,若最后人家还是好好地当他们的官,那他们几个也没法在县衙继续混了。   这种明显得罪人的事儿他们可不爱干,可若不干也不行。难道要人家说他们官官相护么?   “如果证据确凿都不能定他们的罪,而连累了几位差大哥,让位差大哥丢了饭碗。那几位差大哥以后的去处,就由我江云漪全权负责!”   以江云漪现在的能力安排几个人的生活根本不成问题,如果这几个官差愿意,江云漪可以随时给他们一个很好的职位。   虽然可能没有做官差那般威风,但让他们养活自己的家人,将来娶房媳妇,再盖个大房子是没问题的。   “江姑娘,要不,我们带着金元一起去跟江主薄对质吧。若真有此事,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一定会禀明知县大人,让他还您一个公道。”   几个差爷一番商量,觉得还是这个法子保险一点,如此他们可以两边不得罪,不管江家旺有罪无罪,他们都管不着。   这是他们官差办事统一的规矩,遇上这样的事儿,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采取两不得罪的法子,这样他们才可能在县衙混得下去。   当然,有的地方不一样,有的地方是占着自己是官差鱼肉乡里,也有的地方因为父母官软弱,被当地乡绅给压制得死死,当官差当得憋屈。   也就他们平县的县衙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而这个生存之道是平县官差一直传下来的。   他们几人自然也会遵守,只是自从辛长贵当了县令之后,不少同僚都成了他搜刮乡里的爪牙。   只有少数的几人还坚持自己的一贯原则,即不同流合污,也不给自己找麻烦。简单说就是明哲保身。   “那大家就一起去看看吧,我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叔叔和婶婶。”   吴玉蓉从听到那丫头喊死人时就想出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可惜叶欢死拉着不让她出来。   后来竹春园那边也相继出事,这会子金家库房又死了人,一个晚上发生这么多事,前厅没跟过来的宾客也觉得不对劲,便纷纷赶过来看看。   叶欢见挡不住吴玉蓉,才跟着她一起出来。一出来便听到金元对着众人说的这些事儿。   江云漪对叶家有恩,吴玉蓉又很喜欢亲近江云漪,这会子听金元说江家旺和顾明婧合谋这么害江云漪,自然站在江云漪这边。   “这差大哥说得也没错,这事到底是谁是谁非,我们一起去找人对质就知道了。江姑娘你也莫着急,若是这事真如金员外所说,即使县衙不为你做主,我们也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在场的宾客中有大半以上跟江云漪交好,也有半数都多多少少请江云漪看过诊,这些人自然全站在江云漪这边。   江云漪跟江氏一族不和的事儿,日前也传出过消息。只是他们也没想到江家旺会因此而记恨上江云漪,竟会联合一个外人如此对待自己的亲侄女。   这样的叔叔实在太黑心肝!这一个连亲侄女都算计的人,他们以后哪里敢结交哟。   “那就走吧。”   一群人就由金元带路,往金家的待客小院走,从库房这边绕到客院有一段距离,众人约摸走了近二十刻钟才到地方。   今儿是金老太太的寿辰,金家请的多为安云一代的名流,然金宅的地理位置离镇上比较远,所以在宾客来之前,金元就让下人备了众人的客房。   江家旺和顾明婧先前找金元陷害江云漪时,就在金宅住了两日。现在顾明婧正在给还在昏迷中的江家旺擦身。   方才江家旺在那边做出那样的事儿,现在整个人都是软的,若不给他好好洗洗,她都不想跟他睡一张床。   顾明婧从头给他擦到尾,在擦到那个部位时就不由想到属于他的男人竟然把种子播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所以顾明婧在擦江家旺那个部位时,就有些重。她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大度的女人,先前为了能跟江家旺在一起才答应他说愿意跟王桂香共享他。   如今她虽然没费多少力气就把王氏从江家旺身边赶走,可自从那以后她就不准任何女人接近江家旺半步。   可千算万算,顾明婧也没算到,今儿会在金家看到自己在男人骑在一个丫头身上的模样。   “明婧,明婧,你,你轻点啊!”   江家旺虽然弄死了一个小丫头,但他很快就想到,他现在是平县的主薄,他是官,那丫头死了就死了,他根本不必担心。   他应该担心和顾忌的是顾明婧的感受,所以自昏迷醒来后就一直装睡,就是要顾明婧原谅他。   这会子他正享受着顾明婧的擦身服务,可谁想顾明婧在擦到他的那个部位时,会突然加重力道,好像跟他的小兄弟有仇似的。   “你不是很能装么?怎么不继续啊!”   顾明婧见江家旺醒过来,不但没听他的话松手,反而握住那部位狠狠地一捏。让这个家伙随便什么人都插。   “啊!明婧,它若出了事,以后你就不怕守活寡啊!?”   江家旺一声惨叫,却不敢对顾明婧怎么样,他知道顾明婧其实是一个醋坛子,只是她在外人面前一向表现很大方得体而已。   今儿发生这种事,她当然生气,可这也不能怪他啊,他也不想啊,他一直都很克制,只是今儿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不过那丫头确实让他狠狠地爽了一把,虽然把人给玩死了,可他从来就没有在做那种事那么舒服过。   “你还说!你若克制一点,今儿会被那么多人逮个正着么?你知不知道,我要花多少心思才能把你今儿的名声给救回来?都是你这东西惹的祸!”   顾明婧嗔了江家旺一眼,倒没有再动手,将他身上的污迹擦干净后,起身取过衣裳给他穿上。这会子他们得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上次你送了一个那么漂亮的丫头到我床上,我都没碰。这一次我是着了别人的道才会这样,明婧,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   江家旺赶紧半抱住顾明婧柔声细语的哄着。他也知道今儿这事后果挺严重,若没有处理好,他这以后的官途可能就要毁在这里。   只是到底是谁这么整他,搞坏他的名声对谁有好处?江家旺蹙着眉,在浴室玩丫头人家顶多说他一声风流,可若在别人家的浴室将人给玩死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初始看到那个丫头的死相,是真的被吓住了!他这辈子都没杀过人,何况是以这种方式杀了人。   这事若传出去,以后他就没脸在安云在呆下去了,就更别说回县衙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处分。   “这事儿可是你的宝贝侄女干的。若是我们能找出这事跟她有关的证据,这一次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一会子若有人来,你就一口咬定这事跟江云漪有关,否则你就别想躲过一劫。”   顾明婧思前想后,只有把这件全推到江云漪身上,他们才可能完全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即使不能完全摘干净,也可以让江云漪从此以后背上不贤的名声。一个敢向自己的亲叔叔下媚药的人,她倒要看看以后她怎么在安云继续风光下去!   “指证她是没问题,谁要这死丫头这么狠,竟然给我下这种药。她这分明是想害死我,只是这事我们要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这事跟她有关?”   江家旺此刻也恨江云漪恨得牙痒痒,亏他还想着待江云漪成了金家的媳妇后,他会凭着他的官位罩着她,让金家不敢欺晦她。   哼,现在这死丫头把他搞成这个样子,不要说罩着她了,他不让金元把她给她整死就不错了。   这死丫头也确实应该给她一点教训,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这假话说多了也能成真话,何况我们说的可没有半句是虚言。这事儿你可得听我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一口咬定这事就是江云漪干的。”   顾明婧唇边勾起了抹冷笑,她之所以从竹春园匆匆出来,就是要找江家旺好好商量如何把这盆脏水泼到江云漪身上。   其实也不算脏水,这事本来就是江云漪干的,她可一点都没有冤枉她!   “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只是宴席上你给云漪喝的酒她不是喝了么?现在她人在金宝房间的事儿应该已为人所知,我们再给她加上这一条罪名,效果貌似不大吧。”   江家旺因为扯上奸杀丫头的事儿,根本不知道竹春园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江云漪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他只是想着,现在外头可能在疯传江云漪不知廉耻竟然跟金家少爷睡到了一张床上,那他再把这件事栽到江云漪头上不是多此一举么?   “她运气好,不仅人没事,还把金元的夫人和儿子一起给搞上了床,现在所有来参加金老太太寿辰的宾客不知道怎么笑话金元呢。要不然我有必要让你把这事栽到江云漪身上么?   你别看你这个侄女是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她不知道有多毒呢。这一次金夫人是活不成了,至于金元那个儿子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上了他的老娘!”   顾明婧轻哼一声,她现在还是没想通江云漪到底是怎么把金夫人和金宝搞到一张床上的。   现在她和金元算是栽了,若是不能报仇,她实在难消这心头之气!只是她要如何说服金元跟她再合作一次呢。   “什么,云漪没事?出事的是金夫人和她儿子,这,这也太扯了!你亲眼看见了?”   江家旺听顾明婧这么说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出身农家,虽然一直读圣贤书,没干过什么农活,但对于大户人家的龌龊事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他觉得特别惊讶。   惊讶过后,就是不耻,他虽然参与设计陷害江云漪,但在他的观念里,女人被男人毁了清白,那她这辈子就只能跟着这个男人。   可是金夫人和金宝可是母子,不管是不是亲母子,他们二人做出这种事儿让江家旺有些难以接受。   不论这二人是受人陷害,还是本身就有龌龊,江家旺都很难接受他观念以外的东西。   “这事儿我有必要骗你么?你这一出去,包你听到的除了你的事外,就是金夫人和她儿子的事儿。金家这一次脸可是丢大发了,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看别人倒霉和看自己倒霉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看别人倒霉你自己会觉得无所谓,甚至还会兴灾乐祸,当成笑谈,随时拿来乐呵乐呵。   可若倒霉的那个人换成自己,那这人肯定心中各种不满,恨不得把害他们倒霉的罪魁祸首给千刀万剐。   顾明婧此刻说到金夫人和她儿子乱伦的事儿,其实内心里是很愉快的。因为这事儿一出,江家旺的事儿就会被人给淡化掉。   一会子若不能拉江云漪下水,那她也必要把这事归咎到金家身上,只有如此才能把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没想到这老金家也能出这种事儿。不过稍后我们应该如何把这事扯到云漪身上?而且这事之后,我实在不想跟金家再有牵扯。如这样的人家,我们还是少来往!”   江家旺现在是打心眼里看不起金家人,媳妇儿跟自己的儿子睡一张床,那金元估计得气到吐血。   可他只要一想到这种事就全身不舒服,要他继续跟金元打交道,他觉得太隔应自己。   “我原本是想把江云漪给压服了,然后再想办法办了金元,将金家一并拿下的。可你偏偏忍性太差,出了这种事,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加上今晚发生的事儿没一件能如我的意。   现在你只能认定你身上的媚药是江云漪所下,然后搞臭她的名声。再将你奸杀丫头的罪名一并推给金元,回去后我把事情跟辛县令一说,让他直接将金元下大狱,到时金家就是我们的了!”   顾明婧脑筋直转,方才江家旺昏迷,她没法跟他说这些。现在他醒了,她自然得点醒他一些事,省得他什么都不知道认下这事,那她来此后所做的一切布置就会合部付水东流了。   “这事我全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江家旺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人,以前在家他只负责读书,其它的事儿自有王氏替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现在娶了顾明婧,顾明婧好强,事事都要占一头,而且做事处事极为分明,那他就更不需要去操心。   不过顾明婧有个好处就是她人虽强势,却很懂男人心,她的所做所为并不会让身为男人的江家旺反感,反而让江家旺觉得他娶了一个贤内助,一个比王氏更懂他心意的好妻子。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了闹哄哄的人声,两人对视一眼,就纷纷起身,走了出去。   “金员外,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江家旺因刚才的事儿精神并不是特别好,但顾明婧说这事儿他必须做出解释,自然的这话就得由他来问。   “什么意思?江主薄你就不必再装了,今儿这事就是你和你夫人一起策划的。现在我府上不仅死了一个丫头,还死了一个客人,那客人是喝了下有催情药的醒酒茶,亢奋过度死的!   至于那催情药是哪来的,我想没人比你夫人更清楚。现在人死了,你们夫妻得负全责,而且我已经把我们合谋准备害江云漪的事对着大伙全盘脱出。   你们也不必不承认,因为我已经把我们的协议给众位看了,他们全数可以作证!”   金元不待江家旺多说,直接把江家旺接下来要说的话全堵死了。为了保住性命,他得让江家旺和顾明婧给他陪葬,否则金家就没救了。   “金元,你胡说什么!今儿我才是受害者,我都还没追究你们金家的责任,你倒好,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全都往我身上扣。”   江家旺一听金元这么说就傻了,他本想着继续按顾明婧给他编的剧本往下走,谁知道这剧情却急转日下,金元既然直接招了。   这让江家旺特别愤怒,他今儿丢了这么大脸,他才刚想到怎么招呢,可人家根本不等他出招,先把爪子亮了出来直接就戳中了他的要害。   这让他如何不怒?这个金元是笨蛋还是傻子,竟然直接就承认了他们合谋的事儿。   这下可怎么办?要这事传到辛县令耳朵里,他可未必会站在他们这边。即使会站在他这边,也不会让他继续任主薄一职!   “江主薄,你狡辩也没用,金员外已经把你们合谋想暗害我的事说得一清二楚,更有协议为证。那份协议在场的众人都看过,还帮忙画了押。你们若有什么要辩解的就到公堂对着辛县令说吧。”   方才在路上时,金元特地带着众人去了他的书房取了那份协议当众给跟过的众宾客辨别。   众宾客在看过之后,都表示愿意为金无作证。凭着这份协议,及金元这个人证,就算不能治江家旺的罪,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江云漪,你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掩盖事情的真相么?这药到底是谁下的,你比我们更清楚。大家为何不想想,若这药真的是我们下的,家旺他还会中招么?他好不容易当上这个官儿,他有必要为了陷害别人把自己搭上么?”   顾明婧没想到江云漪会先下手为强,把这事推到她和江家旺身上,但她很快就想到了推脱的理由。   这也幸得江家旺也中了媚药,否则由江云漪这么攀扯,那她辛辛苦苦给江家旺营造的形象不仅要在今夜全毁,江家旺的这个官位估计也难保。   她刚才真是太疏忽了,她怎么可以在没找到江云漪之前就跑来这里找江家旺呢。若是她刚才没有急着离开,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虽然与江主薄不是特别亲近,但我实在没有必要去做这种事。如果你硬要说是我,那么请问我做这事的动机是什么?”   江云漪笑了笑,并不刻意的去辩解,这种事儿你辩解越显得你自己心虚,但你若不说两句,人家会以为你被说中了,就会依着话头继续抹黑你。   今儿这件事她确实从头参与到尾,可是顾明婧根本拿不到一点证据证明那药是她下的。   况且现在金元已经认下此事,那不管江家旺和顾明婧再说什么,他们只有认栽的份儿。   “江云漪,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敢做又为何不敢当呢。这安云谁不知道你江云漪是有名的医者,你要下个药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何况就凭金元这么一张莫名奇妙的协议,能证明什么啊?证明我和家旺害了你么?   别忘了,现在毫发无伤站在这里的人是你,而你五叔不仅被人害了,现在既然还要接受你们这样莫虚有的指控。这事就是说出去,我们也占得住理!也请大家给我们夫妻评评理,这事到底是谁对谁错。”   顾明婧脑子一向转得快,现在这事他们不仅不能承认,还要死咬着这事与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她绝不能让金元和江云漪有机会反击。   众人听顾明婧这一说,也觉得挺有理,若这件事真的是江家旺和顾明婧干的,那江家旺为什么要把自己搭上。   “人证物证皆在,都能让江夫人掰扯出这样的理由。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不过,你说江主薄把自己一并搭上的事儿,其实很简单啊,因为那壶茶本来是金员外让丫头端给我喝的。   结果被江主薄和白进财喝了,结果江主薄拉到一个丫头解了情欲,却把丫头给奸杀了;而白进财运气比较差,人又比较贪,结果被人关在库房,生生因为情欲没有得到缓解死了!   所以说老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就如你们都想要害我,到头来却不过是害人害己。我曾念你是我五叔,没把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公布于众,却不想你连我这个亲侄女都不放过,你不念这份亲情,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念的呢?   我看我们还是公堂上见吧。你们还有什么要辩解就等明儿在公堂上慢慢跟辛县令慢慢辩,至于今晚只能先委屈江主薄和江夫人呆在自己的院子。待明儿跟着几位差大哥一块走吧!”   江云漪说完这些话就不愿再多说。有些话只要说一次就够了,说得越多破绽就越多。   顾明婧想利用江家旺也中媚药的事儿开脱,她自然不会同意。不过让她跟金元互咬,她还是很乐意见的。   “江云漪,我有话想私下跟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明婧见本来有些动摇的宾客听了江云漪的话又一边倒向江云漪这边,心里暗恨,却不得不面带笑容。   现在只有江云漪站在她这边为她和江家旺说话,他们夫妻才能从此事中摘清,否则待明儿上了公堂,他们未必能讨得了好。   如果知道这事的只有几个人,辛县令或许还会站在他们夫妻这边为他们夫妻开脱,可今晚来的宾客这么多,每个人都可以当人证,辛县令为降低影响一定会拿他们夫妻开刀。   虽然事后,他们还能安然无恙,可江家旺的官途怕是要断送在这里了!这是她绝不能允许的。   江云漪微微咬了咬唇,她已经猜到顾明婧要对她说什么了。可她偏偏没办法拒绝。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伙的面儿说?非要单独找江姑娘说?顾明婧我劝你不白费心机了,你不过是想告诉江姑娘,她的弟弟在你的手上,让她识相点不要再乱说话,否则就等着给江小高收尸对吧?”   金元一听顾明婧要求跟江云漪单独谈,就意识到顾明婧想干什么。顾明婧这人他虽然接触不多,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心思谨密,做事往往喜欢留后手。   而现在这个时侯她的后手就是江小高的命!本来江小高在他和江云漪相继出事后,也是必死的,现在却成了顾明婧跟江云漪谈判的筹码。   若真让江云漪为了江小高倒向江家旺和顾明婧那边,那他金元,还有他金家还有救么?   江家旺和顾明婧在安云和平县的根基尚浅,他还不会太担心,可江云漪不同。江云漪虽然是安云的商界新秀,但她现在在安云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她若想整死一个人,其实并不难,关键是看她想不想而已!从她这一次出手,他就知道江云漪她已经动了真怒,她是不可能放过他,也不可能放过江家旺和顾明婧。   然为了她相依为命长大的弟弟,她很可能违备自己的原则,反过来帮江家旺和顾明婧。   若是让他们三人捏成一股绳,就算他金家在安云根基再稳,怕也难逃此劫。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本家那边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若是这样,他们金家在安云的这个分支,怕是要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金元,若没有搞错的话,那茶是你的丫头给白进财和家旺喝,这事就算上了公堂负全责的也是你。我们夫妻不过是好心来给金老太太贺寿,却要遭你这样的污陷,即使明儿上了公堂,占理的也是我们。”   若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在这里,顾明婧真想上去扇金元几巴掌。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供出他们,他自己也难逃一死么?   何况平县是她的地盘,她想整死金元是轻而易举之事。这个金元竟然非要在这里攀扯,真是气死她了!   “你!”   金元被顾明婧这么一咽,心里就老大的不爽起来。这个顾明婧果然是要把他当替死鬼。   “顾明婧,你们夫妻和金员外要怎么攀扯我不想管。但我警告你,若是我弟弟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江云漪其实从刚才听到金元说顾明婧也对高子下了手,心中就一直很不安心。   现在从顾明婧这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她心里就更加烦燥,自然也就没心情再看他们二人狗咬狗。   反正这一次任顾明婧如何说,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一次若不能一锅端了他们,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江云漪,我还是小看了你。”   顾明婧对江云漪的威胁根本没放在心上,江云漪再厉害也不过是民,自古民不富斗,富不与官争,她就不信她江云漪能斗得过官!   她现在是不会告诉江云漪,江小高在哪里的,她就是要等着江云漪看到江小高尸身时绝望的模样。   要不然,如何对得起,江云漪今晚对她使的连环计。这个计使得好,好得让她连还手都这么无力!   她若不用江小高从江云漪身上讨点利息回来,她就不姓顾!顾明婧唇边勾一抹冷残的笑意,她相信吴道一定会替她好好招待江小高的。   “青杏,银杏,让人给我好好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给我跑了,若是我弟弟出了事,你们就等着给他偿命吧!”   江云漪冷冷凝着顾明婧,她是真的很想不顾不管让这个女人马上受到教训,但若她真这么做了,估计高子也会没命。   她绝对相信顾明婧会要了高子的命来打击她,报复她!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她绝不能冒这个险。   “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们的。”   青杏和银杏知道江云漪着急,自然她说什么她们就应什么。这个顾明婧真是该死,她竟然敢对江小高动手。   这事若姑娘不能好好解决,他们也一定会替姑娘好好教训顾明婧一顿,否则若让公子知道有她们的保护,还让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回京后她们一定会被公子给整死的。   “各位,金家发生这样的事儿,我看各位也没有心情呆在这里了。不如各自散了,回家吧。若是觉得太晚了,不如到清漪园暂住,我定然好好招待!至于金家,在这件事没有结果之前,我会让人看着金家,直至明儿上公堂,了结此案为止。”   江云漪这一次出动了端木阳给她留下的所有暗卫,此次她若不能杀鸡儆猴,那她以后在安云还能有一席之地么?   众宾客也觉得有理,便纷纷要求到清漪园叨扰。一来可以跟江云漪增进感情;二来他们也不想住在出了命案的金家,实在晦气。   就这样,江云漪留青杏和银杏,及一众隐于暗中的暗卫,自个领着一群想借住清漪园的宾客回了家。   到清漪园后,自有下人安排这些宾客的入住事宜。她则回了书房等阿二的消息,只是她才刚坐下,江大林和姚芳华就过来了。   “云漪,云漪,你说,你说高子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江大林急匆匆地闯进来,自然是第一时间问江小高的安危。其实在金家听到江小高出事时,他就急了,若不是姚芳华死死的拉住他,他怎么可能忍到现在才跑来问江云漪。   “我也在等消息!我相信高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江云漪见江大林和姚芳华未经通报就闯进来,并不责怪。她知道现在这个时侯,江大林只会比她更着急。   这个时代讲究香火传承,江小高是他们家现在唯一的男丁,如果他出了事,就等于他们家断了香火。   虽然她对这种传统观念不是十分认同,但也能理解。何况她打下的这片基业,将来本就是要传给江小高。   那是她的亲弟弟,她这么辛苦挣下这份家业,不传给她,难不成要留给自己用么。   “云漪,这,这,这江老五怎么会想要绑架高子呢?这实在说不通啊。我们家不招他,不惹他的,他凭什么这么做?这丧良心的,这种人怎么就让他当上了官,真是老天不开眼!”   姚芳华也着急,她怎么也没想到吃个寿宴还能发生这么多事。她到现在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根本没搞清什么是什么,只知道高子因这事也受了牵连,现在生死不明。   “有些人就算你不招他,不惹他,只要你挡了他的道,他也会处处跟你过不去,甚至还想要你的命!只因你所拥有的,他没有,而你又不愿让给他,自然的这心思就会打到别的地方去。   你们放心,如果他们真敢动高子,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很晚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江云漪要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才能不去想江小高可能已经不在的这种猜测,她只能告诉自己高子一定会没事的,如此才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等到高子平安归来,我不睡。”   江大林紧紧地抿着唇,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怎么可能在知道儿子生死不知的情况去安然睡觉?   他一定要在这里等着高子回来!何况闺女也还在,他就更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休息。   “我去你们父女俩泡杯宁神茶,我陪你们一起等。”   姚芳华看他们父女俩都这样,她又怎么可能一个人去休息。虽然高子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却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现在她出了事,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江云漪和江大林要等,那她就陪他们父女俩一起等。高子是一个好孩子,她相信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平安无事的!   ------题外话------   弄了个领养表,想要领养的姑娘自己留言,先到先得!   皇榜告示第150章:阴谋破败:高子获救!   “我去给你们做点夜宵吧。”   江云漪捧着姚芳华给她泡的宁神茶抿了几口,想着在金家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高子又生死不明,她若不做点什么,根本没法安静下来。   以前她心情不好,喜欢练字,喜欢做东西猛吃,这会子让她练字她根本静不下心,那就动动手吧。   “那姚姨给你打下手吧。”   姚芳华的内心也极为不安,她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所以一听江云漪想下厨,就想去搭把手,这样也许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好啊,我记得高子最喜欢吃玉米,刚才我正好想到了一道用玉米做的甜食。我们现在就去做,我相信等我做好了,高子一定会回闻着食物的香气回来的!”   这个时节正好有玉米收上来,清漪园也种了一些,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江云漪姐弟解馋了。   江云漪记得她第一次煮玉米棒子时,江小高也最喜欢陪着她一起吃,姐弟二人一人一根吃得不亦乐乎。   那个时侯她就想,待有机会她一定会多做一些以玉米为主的美食给江小高品尝。   “我记得你和高子最喜欢吃玉米,不管是做汤,还是直接煮着吃,你们都喜欢。那你告诉姚姨,一会你打算做什么玉米甜食给高子吃?”   姚芳华也想到了,他们一家平日里只要有做玉米的配菜,高子总能多吃小半碗的饭。   而江云漪最拿手的玉米炖汤,松仁玉米,每做一次,都会被他们吃个精光,还觉得不够。   “做玉米烙吧,我相信高子一定会很爱吃。”   江云漪说着就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有机灵的丫头连忙小跑到厨房点了灯,等江云漪、姚芳华过去。   “我,我也陪你们去。”   江大林见江云漪和姚芳华说着说着,就直往厨房走,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这让他觉得异常孤单。   他知道闺女和媳妇儿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平息心中的不安,那他就陪着他们一起,他们一定能等到高子回来。   “先把玉米洗了,煮上五刻钟。”   江云漪点点头,三人一起到了厨房分工合作,一人去刷锅,一人去点火,一人去取玉米。   待玉米取过来后,江云漪让姚芳华把玉米洗净,放进锅中烧煮,煮熟后放凉,用刀贴着玉米棒取下玉米粒,因为用刀直接下棒上的玉米,那玉米粒就会紧粘在一起,得用手将它们分成一粒一粒的。   三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玉米粒全数给分开了,他们并不着急,因为他们心里都想着这一锅玉米烙出来时,江小高一定会回来。   “将这些玉米粒放竹篮里用水把玉米粒表面冲湿,甩掉多余的水分,再放到碗里,用糯米粉与玉米粒一起拌匀。”   江云漪边教姚芳华玉米烙的做法,边倒了半碗油进平锅内烧热倒出,锅内只留了一点点油,就让烧火的江大林抽几根柴火出来,转小火,再取过姚芳华手中匀好的玉米粒倒入锅中,用手背轻轻地把玉米粒摊平。   紧接着吩咐江大林继续用小火慢煎,待玉米粒都粘连在一起成整块饼状,此时再加入刚才加热后倒出的热油,油量直接没过玉米粒后,又让江大林转中火升至高温。   别看江大林平时沉默寡言,他在烧火方面可是一把手,火侯把握度丝毫不比江云漪这个药膳师差半分。   虽然他做出的菜不咋样,但江云漪每次做些很注重火侯的汤菜都会让他来烧火。   热油没过玉米粒后,中火炸至玉米粒金黄酥脆就可以停火,然后用锅铲帮助倒出锅中的油,再撒上一些白糖调味,玉米烙就成功了。   前前后后这道玉米烙用了不过小半时辰,装盘用刀切了三个十字,一块块酥脆的三角玉米烙就成型了。   “真漂亮,闻着也香。要是高子在,他一定喜欢。”   三人将做好的玉米烙端到饭厅里,一起围着它,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去尝上一块。   “爹,姚姨,要不我们一人尝一块,高子他还是很挑嘴的,肯定是看我们都不吃,所以他才不出来。那我们就吃给他看!”   江云漪说着就用筷子夹了一块玉米烙,明明玉米烙上还撒了糖,明明这份玉米烙做得很成功,玉米饼成型得极漂亮,可她吃到口中却是涩的,苦的。   姚芳华和江大林也各自夹了一块吃,然心里装着事,再美味的菜品起来也是没有味道的。   “这玉米烙做得不好,又苦又涩的,高子一定不会喜欢,我们再重做一份吧。这一次一定要做好了,到时高子就会出来了。”   江云漪见姚芳华和江大林只咬了一口就不吃了,就想着这玉米烙肯定没有烙好,看看他们三自己都不吃,高子又怎么会吃呢。   “云漪,你不要这样,这玉米烙很好吃,真的很好吃,高子一定会喜欢吃的!我尝过了,很香很甜,一点都不苦!不信你再尝一块?我知道你担心高子,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姚芳华一听江云漪说玉米烙不好吃,是苦的,而且还涩,想要重做。心里就想着这一定是云漪丫头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吃什么东西都觉得是涩的,苦的。   这是没有滋味才会这样啊!就跟着再尝了一口,告诉她这不是食物的问题,而是她心情的问题。   “现在都过子时了吧?如果高子没事,他现在一定在睡觉,那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给他做了玉米烙呢。要不,要不我们现在去红枫书院找他吧。   我把玉米烙用盒子给他装好,就不会潮掉了,那高子见到后,就可以直接吃。我现在就去拿盒子过来折,然后立刻给他送过去!”   江云漪点了点头,却想着江小高人在红枫书院,她为什么不亲自去找他,却偏偏要在这里等,这不是证明她根本不关心他么?所以她得亲自去找他,而不是傻傻地在这里等所谓的消息。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红枫书院找高子,我去给你拿盒子。”   江大林看着炸得金黄酥脆的玉米烙子,眼眶微微一红。这个时侯他多想高子就坐在他旁边开心吃着云漪给他做的玉米烙子。   他知道高子最喜欢云漪做的菜,不管云漪做什么菜,只要是她做的,高子总能多吃半碗饭。   “你就不要去了,我去,我去拿盒子,顺便让人备马车,我陪你们一起去。”   姚芳华拦住他们父女俩,她看得出江云漪和江大林都因为不知江小高的生死而乱了心,此时他们要做什么,她只能支持,绝不能拦着,否则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江大林是个闷葫芦,可她知道在江大林心里江小高就是他的命根子,若江小高真出了什么事,江大林一定会受不住的。   而江云漪就更用说了,从她嫁进江家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在江云漪心中最在乎的人只有小小和高子。   那两孩子在江云漪心中的份量超过了所有,若高子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不敢保证江云漪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不消一会,姚芳华就让人备好了马车,还拿了雅斋的专用礼盒,将那盘玉米烙包装好带上。   “云漪,这么晚了,你们这是上哪啊?我正有事找你呢。”   吴玉蓉由清漪园的人安排歇下后,怎么也睡不着,就起身想找江云漪说说话儿,但在江云漪小院和书房都没找到人,才知道江云漪现在人在厨房。   她知道江小高出了事,江云漪心里一定特别着急,但明儿可还是一堆事等着她处理,她现在可不能倒下。   “姚姨,是我糊涂了,这个时侯我怎么去找高子。我想再等会,阿二一定会给我带来好消息的。你们先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有消息我就让人通知你们,我这会子有客人,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   江云漪见吴玉蓉过来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在这个时侯想要去找高子呢。   “那好,那我跟你爹就在自己的院子等你的好消息。”   姚芳华见吴玉蓉过来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不能保证这个时侯他们赶到红枫书院能不能找到人。   在这里等,他们还能多一点精力,要不然江小高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人又在外头,这处理起来就会异常棘手。   “那我就在家里等着。”   江大林也知道云漪丫头明儿还有不少事要处理,这会子他实在不应该添乱,那他就只能回自己的院子好好等着。   “叶夫人,我们到书房谈吧。”   待江大林和姚芳华回去后,江云漪才带着吴玉蓉往书房走,她现在是关心则乱,所以才把一些重要的事全给放一边了。   “明儿你要状告你家五叔和五婶,一定没有找到状师吧。我刚好想起叶欢有个好友是浣州有名的状师,今儿过来瞧他弟弟,现在就住我家。明儿我跟他说说,就由他替你出面接这个官司吧。”   吴玉蓉知道江云漪这个时侯一定没有多少心思去管今儿这个案子,那就由她帮她找个状师出面,如此江云漪压力会小些。   再怎么说江家旺还是江云漪的亲叔叔,亲侄女状告亲叔叔,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实在不好。   但若有状师出面,这事儿就好办多了。至少江云漪不必跟江家旺和顾明婧直面公堂。   “这件案子确实比较复杂,我也正想找状师代我出面,不想你却比我先设想到了。”   江云漪听吴玉蓉这么说倒是愣了小半会,她因为高子的事心急如焚,但并不代表着她会忘了她想做的事儿。   早在她打算将计将计时,就有想过要请一个好状师替她摆平这件事儿。她跟江家因为恩怨已经不止上过一次公堂,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县衙里能帮上她的人少,所以只有请状师,辛县令才不敢肆无忌惮,要不然这场官司即使人证物证皆全,也未必能把江家旺怎么样。   状师在大周朝的地位极高,他们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却可以见官不跪,且各府衙对状师极为礼遇,不敢轻易得罪。   不然的话就会受了状师们的口诛笔伐,而状师在大周朝的地位特殊,这些受到他们攻伐的官员很可能因此丢官。   所以在大周朝的官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宁可以得罪上司,也不可得罪状师。   “那你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写清楚,明儿我亲自交给他。我想他一定能帮你打赢这场官司的。”   吴玉蓉听江云漪早有这个打算,心里自然是高兴,不过看江云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为她忧心,   “高子的事儿你就不必太过担心了,高子那么懂事,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   其实吴玉蓉在这个时侯过来除了告知帮她请状师的事儿外,就是想多劝慰劝慰她,免得她胡思乱想。   “谢谢你,叶夫人。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不要让叶欢久等。”   江云漪微微一笑,让吴玉蓉不必担心她。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她实在不好让吴玉蓉陪着她熬夜等消息。   “没关系,我在这里多陪陪你,指不定高子一会就回来了。”   吴玉蓉拉住江云漪略有些冰凉的手,这个时侯她可不放心把江云漪一个人放在这里。   就这样吴玉蓉一直陪江云漪等到了丑时过半,却依然没有等到江小高平安的消息,这期间江大林和姚芳华来了四五趟。   “玉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等等看。”   江云漪见吴玉蓉直打瞌睡却怎么也不肯走,便是叶欢过来劝她,她也不肯走,叶欢想留下来陪她,她也不肯。   这样的吴玉蓉让江云漪很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她也不好一直叶夫人叶夫人的叫,那样太生分,便唤起了吴玉蓉的闺名。   “那我就先去休息,你也不要太晚睡,要注意休息知道不?”   吴玉蓉确实有些撑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才把话给说完整。她原本是想陪着江云漪的,可她明儿还想帮江云漪去请状师呢。   “如果过了丑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会先休息的。”   江云漪点点头,让守夜的下人送吴玉蓉回去。她自己则取过一本书一边等一边慢慢看着。   如此一等又等了近半个时辰,已经快接近丑时末了,江云漪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让下人重新给泡了一杯宁神茶继续等。   不等到消息,她即使睡也是睡不着的。中间姚芳华和江大林又来了一次,江云漪劝他们早点睡,她来等就好。   然二人却反过来劝她,因为明儿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处理,若她睡眠不足,那明儿哪还有精神。   就在江云漪快睡着之际,猛然就听到了江小高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睡意立马就全跑光了。   “姐,姐,姐我回来了!”   江小高一路飞奔来到江云漪的院子,边跑边叫,他刚到清漪园门口,张夕就告诉他江云漪到现在还在等他回来,让他赶紧过来。   今儿发生的事儿实在太过意外,他知道这个时侯江云漪一定急坏了,所以也来不及回答张夕的问话,就直接跑来找江云漪。   “高子?高子你回来了!?快,快让姐姐看看,有没有哪里伤到?”   江云漪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然当她看到朝她飞奔过来的江小高,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责备江小高莽撞,她现在只会感谢上苍保佑高子平安无事。   “姐,我没事,我很好!不过这一次多亏了子澈哥哥,若不是他,我这一次一定逃不过他们的魔掌。”   江小高任江云漪给他检查身体,他知道这个时侯若江云漪不能确定他没事,就不会放心。   “子澈哥哥?云子澈来安云了?”   江云漪在确定江小高一切平安后,才回味过来江小高的话中说到的人。她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云子澈了,这会子突然听到他的名字,不由有些愣忡。   “云哥哥不仅救了我,还把那几个想抓我的人给逮住了。现在人就在外面呢,不信你自己去看。”   江小高便把他今儿遇到吴道等人袭击,被上红枫书院访友的云子澈给救了的事儿一一跟江云漪说明。   “子澈还把吴道他们给抓住了?”   江云漪一个消息还没消化完,江小高就跟她说起了另一个惊喜。若是吴道他们被抓,那江家旺和顾明婧这一次就真的在劫难逃了。她就不信吴道他会为了保住江家旺和顾明婧而不顾自己的性命!   “是啊,人被子澈哥哥暂时关在百草堂,由他的贴身护卫看着。若不是子澈哥哥说,你可能已经知道我会被劫持的事儿,要我赶紧回来给你报平安,兴许我们现在还在百草堂呢。”   江小高没说的是云子澈在听到吴道他们说所的计划时,差点没把吴道他们几个给整死。   而他在知道江云漪很可能被人侮辱时,又想到吴道几人联合江家旺和顾明婧要毁大姐的清白,便取过云子澈护卫的短剑,直接挑了吴道几人的手筋和脚筋,让他们成了废人。   不要说他狠,这世上谁要敢伤害他的姐姐,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经过这件事,江小高告诉自己,他要变强,一定要变得很强,强到能保护大姐。   “好好好,平安回来就好。爹和姚姨也很担心你,你快去看看他们,姐姐去接待一下你子澈哥。”   江云漪抱抱江小高,她原想着要跟江小高多叙一会话,可想到云子澈现在可能在外厅那边等着她,又想到江大林和姚芳华也担心了江小高一晚,便先让江小高去给江大林和姚芳华报一下平安。   “好,那我先去看爹和姚姨。姐,今儿让你担心了,一会子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你看看,你的脸色这么差。”   江小高这会子借着月色才看清江云漪脸色透着一抹脆弱的白,这让他极为心疼,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都怪他,都怪他不够强大,如果他足够强大,那姐姐就不必担心他会被歹人怎么样,那自然也不用为他担惊受怕大半夜却还无法入眠。   “傻瓜,只要你平安回来,那就是姐姐最好的良药。姐姐答应你,一会接待了你子澈哥,就好好休息成不?”   江云漪揉了揉江小高浓密的发,心中一片柔软。她知道这是弟弟在心疼她,所以她的心才会变得这么软。   江小高点点头,就去江大林和姚芳华的院子报平安了,临行前自是又多唠叨江云漪要早些休息。   江云漪待江小高离开后,才举步往花厅那边直,今晚的月色极好,根本无需引路灯,就可以寻着路走至花厅。   因为江小高的事儿,今晚张夕亲自值夜,这会子他刚吩咐守夜的下人给云子澈备了茶和点心。   “东家,那你们慢聊,我先下去了。”   张夕见江云漪过来,忙起身迎江云漪上坐,随即就退了出去。今儿在金家发生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这会子江小高平安归来,他得去跟孙大壮换值,不然明儿不知道还有多少事等着他办呢。   孙大壮现在是清漪园的副总管,近日来都是张夕跟他换值,有时侯江大林也会跟着轮值守夜。   但江大林再怎么说也是江云漪的父亲,张夕又怎么可能让他一直轮值。   江云漪颔首,转头就看见着一身纯白绣竹叶直缀,手执玉笛,对她盈盈而笑的云子澈。   大半年,近一年没见,云子澈风采依旧,看见她时,眸光里沁着柔柔的笑意,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宠溺。   “快一年没见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云子澈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清瘦了不少的江云漪,声音一如即往的带着点点的凉意,然对江云漪的关心在这一句话却尽显无疑。   “我瘦了,难道你没瘦么?”   江云漪浅浅一笑,她喜欢跟云子澈在一起时那种放松的感觉。他不会像端木阳那么腻歪,也不会像温逸对她死缠烂打,他只会给她恰到好处的关怀。   这样的人看似不会太主动,其实却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你对他的感观,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产生好感,让你莫名地信赖着他。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从来不在信中提起。这一次若不是我刚好有事来安云,你是不是不准备把这些事告诉我?”   云子澈轻轻一叹,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让他一见就忍不住想关心想捧在手心的少女。   因此他一听到她出事,他才会那样愤怒!他曾说过,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然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少女到底承受了多少。   她一定不知道当他听到吴道等人的计划时,就恨不能飞到她身边,查看她是否安好。   好在,她现在安然地站在他面前,否则他一定会让那些害她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么?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江云漪耸了耸肩,她知道云子澈是真的关心她,虽然他的语气,他的声音在不了解他的人听来,只会觉得太冷,没有半丝温度。   然江云漪明白云子澈这句话里其实是带着点点对她的不满,以及点点对想害她的那些人的愤怒,自然的还有对他没能保护好她的自责。   “那些人,我明儿会交给你,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了。吴道的命我想让你给我留着,高子要挑他的手筋和脚筋被我拦住了,我让正南代我废了他的武功。不过明儿他会乖乖地给你当人证,你想让怎么说怎么做,他绝不敢不说不做,更不敢耍什么花招儿!”   只有几句话,无须多言,云子澈便把江云漪所需要的交到了她的面前,就如春雨润物无声,却给人以最和暖的感觉。   “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年安云的草药比去年多了数倍,我已经替你联系好他们,待秋收时他们会全数收到我这边来。”   二人已经合作过多次,加上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他们之间的默契已不是常人能够比拟。   江云漪早在将药苗售出时,就跟买药苗的人签订收购协议。从她清漪园出去的草药绝不会落到百草堂的竞争对手手里。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别跟我客气!这一次我会在安云呆到秋收结束,归整一下今年能在这里收到多少草药。若能收到我的预计,我会在安云设一个大药房,到时来安云就会频繁一些。”   云子澈听江云漪这么说就知道他让她帮他办的事,她已经做到了,而且办得可能比他的预期还要好。   他一直知道江云漪很能干,却没想到她这么能干!才一年多,不到两年,这个少女成长的速度实在让他惊讶。   “时侯不早了,有什么事,我们下次再慢慢说。我已经让下人给你准备好了房间,这会子你还是先休息吧。”   江云漪了然地点了点头,云子澈能来,她其实挺意外,因为云子澈本身非常忙碌,能够在这个时侯来安云实在不容易。   现在听了云子澈的解释她已经知道,他来此处,很可能是想把安云作为他们云家的药材主购站。   若真是这样,以后云子澈来安云的时间自然会比以前多很多,因为试验一个地方能不能成为他们云家的药材主购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你也要早些休息,有什么事儿,明儿再想。”   云子澈看了看天色,想着江云漪等了江小高一个晚上,现在必定心力交瘁,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不然明儿如何应付今儿的官司。   二人相互道了别,云子澈由下人领着去江云漪给他安排的院子,江云漪则转道去江大林和姚芳华的院子,知道江小高已经乖乖回自己的院子休息时,她去看了看,见江小高睡得香甜,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江小高在江云漪离开后,才睁开了眼睛,从江大林和姚芳华那里,江小高得知了今晚在金家发生的事的全部经过。   在知道了这些后,江小高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来回报大姐,可他现在还这么小,他什么都帮不了大姐。   他要长大,他要快些长大,只有长大了,他才能帮得了大姐!江小高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放久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一家人用过饭,江云漪将昨晚夜宿在金家众宾客送出了清漪园,与吴玉蓉约好同她介绍那名状师在平县碰头的时间和地点,就带着江小高,同云子澈一起往金家的方向走。   昨儿江云漪特地留下青杏和银杏帮她看守江家旺、顾明婧及金元一家,现在他们二人已经让人将他们三人一起带往县衙。   顾明婧是一个极其狡猾的对手,她若不亲自将她送往县衙,一旦让她逃脱,后果就不堪设想。   “江云漪,你不过是一个民女,你有什么资格押送我们?”   顾明婧见江云漪走过来,身边带着江小高,眸中的阴狠一闪而过。吴道那个饭桶竟然连一个孩子都收拾不了,真有够笨的!   只是一个吴道再加上她的那几个死士,为什么会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顾明婧紧咬着唇,直至她见到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来的云子澈时,她才恍然大悟。   这姐弟俩的运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好,都这份上了,竟然让江小高遇上了云子澈。   有云子澈在,吴道他们怎么可能得手!只是云子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安云,他不是正在忙着今年的皇商大选么。   “我自然没有资格押送你们,我不过是来送你们一程而已。押送你们,自然得由这几个差大哥来。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弟弟很平安,不过吴道他们可不怎么平安哟。”   江云漪笑着看向顾明婧,她就是要让顾明婧知道她的计划已经全数被破解了,现在她只有认命的份儿。   她其实就是想看看,顾明婧在得知辛苦设计的一切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化解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当看着顾明婧瞬间黑沉下来的脸色,江云漪才注意到云子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   而顾明婧对她的话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倒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云子澈,那眸光里一闪而过的恋慕,让江云漪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   然很快的江云漪就调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关注起云子澈跟顾明婧之间的互动。   “你为什么要帮她?莫不成堂堂云家大少,竟然喜欢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顾明婧死死地盯着云子澈,她知道云子澈跟江云漪有生意往来,也知道云子澈跟江云漪关系好,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云子澈竟然会这么帮江云漪。   这让她心里极度的不舒服,她可以在计谋方面承认江云漪确实是一个好对手,然要她承认云子澈竟然会看上去江云漪这个小丫头,这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谁伤害她,就是跟我云子澈作对!在京都的帐我就不跟你算了,不过这一次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云漪,那我只能这么做。”   云子澈见到顾明婧时还是有一些意外的,这个女人还真跑来安云跟江家旺过起了小日子。   只是似乎还和在京都一样,并不是特别安分,竟然把主意打到云漪头上来了。既然这样,他只能站在云漪这边,让顾明婧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对,是消失!他太了解顾明婧了,这个女人你一旦不能如她的意,她就会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着你,不能毒死你,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一次云漪算是跟顾明婧彻底杠上了,若顾明婧不死,那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云漪死。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由他动手,亲自送顾明婧一程了!云子澈眸中有暗光一闪而过,他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淡淡的。   尤其是在对着顾明婧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漠只要不是瞎子的都看得出,他对顾明婧那种淡至极致,甚至带着厌恶的疏离。   “呵呵,好,很好!就冲着你这句话,你就最好保佑我早点死,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顾明婧冷冷一笑,原本还对江云漪还有些不屑一顾,这次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从头打量了江云漪一遍。   可是任她怎么看,她也看不出云子澈到底看上江云漪哪一点才会舍她,而帮江云漪。   就因为这丫头也懂药,就因为这丫头帮云子澈种了那么多药田么?如果真这样,她能够做得比江云漪更好!   还是因为这丫头长得好,所以云子澈才会看上她?顾明婧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脸。   她唯一比不上江云漪就是这张脸!她唯一痛恨也是这张脸!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容貌乃天生,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曾经努力地追逐,可是云子澈不屑一顾,她有她的骄傲,所以她选择了放弃。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么?”   云子澈的眸中淬上了寒冰,他本来是不想跟过来的,可想到顾明婧一向诡计多端,他实在不放心云漪一个人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顾明婧都嫁人了,还有这么深的执念。以前他不动她,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几分让他欣赏的地方,现在却有些后悔怎么没有早些替云漪扫除这个后患。   虽然那个时侯他完全没料到顾明婧会在某一天对上江云漪,然现在既然让她们对上了,他就绝不能让顾明婧再有机会伤害江云漪。   江云漪听到这个时侯总算听出了点苗头,只是她怎么也搞不懂,顾明婧竟然对云子澈有意思,那她又怎么会嫁给江家旺,而且还愿意远嫁到安云这边来。   想到这里,江云漪忍不住朝刚刚上马车也朝着这边望过来的江家旺,此刻的江家旺气色并不是特别好。   但江云漪此刻关注的并不是江家旺的脸色,而是他的眉眼。若不是特意去看的话,其实江家旺眉眼间与云子澈竟有几分相似。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江云漪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跟顾明婧较量这么久以来,一直搞不明白以顾明婧的手段和心机怎么就看上了江家旺。   现在她总算搞明白了,只因江家旺跟云子澈长得像,其实也不能说像,只能说眉眼有些相似。   甚至不能说相似,因为江家旺与云子澈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他们是没法比的。然顾明婧很可能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不管不顾要嫁给江家旺的吧。   这真是,真是,江云漪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她在替云子澈默哀,也在替江家旺感到可悲。   顾明婧分明是把江家旺当成了云子澈的替身,只要一想到顾明婧跟江家旺在床上嘿咻时,想的是云子澈的脸,江云漪就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皇榜告示V151:报应不爽:夫妻双双见阎王   “明婧,他是谁,你跟他说那么多话干啥子?”   江家旺再也忍不住开了口。他怎么觉得顾明婧跟眼前这个清贵公子之间的暗流有些奇怪哪。   “云家百草堂现任当家人云子澈!”   顾明婧并不避讳江家旺的问话。她是不会告诉江家旺当初嫁他时,确实有几分把江家旺当替身的意思。   但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嫁给了江家旺就会谨守为人妻子的本分。这会子见到云子澈她确实有些失态了。   “明婧,我们这一次回去会不会出事?我看高子人没事,那是不是说吴道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江家旺睨了云子澈一眼,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贴上去跟云子澈好好套一下近乎,然这一次他惹上了官非,他就没那么多心思了。   顾明婧点头,她也没料到吴道他们会落到云子澈手里。若是落到别人手里她还不担心,可落到云子澈手里她就不得不担心。   江家旺就问起了顾明婧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办,顾明婧只让他死咬住这事儿跟他们无关,一切全是金元所为。   “那江云漪那边?”   江家旺不知道顾明婧为何突然改变了策略,但他知道这些一定跟吴道被抓有关。   他现在对江云漪极是愤恨,因此也不再叫江云漪一声丫头,而是连名带姓的叫。先前他还会想着跟江云漪横,现在他是知道他根本斗不过这个侄女。   只是要他就这么轻易放过江云漪,他心里又不爽快。江家旺其实就是认为若没有江云漪,他也不会有现在的境地。   “死咬住金元,更不能承认吴道的事儿跟我们有关。”   顾明婧刚才说不会放过江云漪,不过是因为看到云子澈对江云漪的好,一时气不过才那么说的。   现在她冷静下来就开始想,这个时侯她绝不能再跟江云漪闹僵,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把里子和面子全撕破了。   但只要没到那一步,她不想在这个时侯对上云子澈。如果没有云子澈,她有很多办法让江云漪不敢对她怎么样。   然现在有云子澈在,即使她可以不管不顾。辛县令却不行,辛县令那个人占着诚王爷的关系来平县后,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那个人也聪明。   他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这也是他为何敢动平县的乡绅,却一直不敢动江云漪的原因。   江云漪在百味药粥坊摆的那一出,让辛县令意识到,想动江云漪很可能会得罪很多大人物。   所以辛县令在平县可着劲的折腾,短短地几个月就抄了几个富户,供他敛财,却一直没敢动江云漪一根手指头。   现在算是顾明婧第一次见识到江云漪背后的实力和背景,云子澈只是第一个出手,除云子澈外,还有一个温逸。   再加上江云漪身边莫名出现的暗卫,这些都让顾明婧意识到她先前对江云漪出手有多么的不明智。   而她最不明智的还是选了金元这么一个猪一样的合作者。现在顾明婧只能用后悔莫及来形容自己!   “你还好吧?”   云子澈见顾明婧上了自己的马车,才对着若有所思的江云漪道。方才他表现得似乎有些过头了。   “有你这位云大少爷挡在我前面,我能不好么?”   江云漪本想着顾明婧至少会多闹腾一会子,不想江家旺这么一叫她,她就不再闹了。   不过想想顾明婧的个性,也不是一个特爱闹腾的人,她只会如毒蛇一般瞄准机会狠狠地咬你一口。   “我会让正南正北把人证给你带到平县,就直接到念园找你吧。”   云子澈浅浅一笑,笑容一如即往地带着点点的凉意,雨过天青色的长袍,手执一把玉笛,站在秋风里就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景。   “待此事过后,我再到百草堂拜访。”   江云漪点点头目送云子澈先行一步,她得留下来等白家的人过来才能起行。   白进财死在金家,白家人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昨儿太晚,估计收到消息想过来打探消息也没那么容易。   “江姑娘,我们什么时侯走?”   昨儿负责这事儿的差爷过来询问江云漪的意思。这件事儿他们想躲又躲不掉,正后悔着昨晚怎么就跟过来吃酒,现在出了这事儿,他们也只能例行公事。   不过想告江家旺和顾明婧的可不止江云漪一个,金家昨晚连夜离开丰泽正准备去请最好的状师给金元辨护,就不知道能不能请到。   而昨晚的事儿过没多久,流花村的白家也来了,说要把白进财的尸身领走,想让白进财入土为安。   这事他们自然没那么容易答应,因为白进财的死虽然弄清楚了,可没有江云漪点头,案子又没有明了,这尸体当然不能被领走。   “白家的人来了么?”   江云漪见几个差官过来寻她,自也问出了她想知道的。白家的人虽是小户百姓,但这事儿他们若参与进来,想定江家旺和顾明婧的罪就更快些。   “江姑娘,江孙侄女儿,你一定要为水仙她爹做主啊,水仙她爹死得好惨啊。请你一定要给他做主啊!老身给你下跪了!”   白老太拉着白进财的媳妇钱氏,及孙女儿白水仙挤出了人群,直直地跪在江云漪面前,请求她做主。   她自知道儿子死了后,心里即难过又高兴,难过的是白进财毕竟是她样儿子,高兴的却是这个败家子终于死了。   只是这个时侯她不得不装出伤心欲绝的模样,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博取江云漪的同情。   “老太太你快请起,这事自有县太爷为你们做主,到时上了县衙,你们只要把想说的跟县太爷说清楚。若是你们不会说,我请了状师,你们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状师请明,他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江云漪忙让人将白老太扶起来。这老太太两鬓发白,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小,被这么一个老人家跪着,她可不习惯。   想着这么老的一个老人家却要面对亲儿子先自己去世的事实,她一定很不好受。   虽然白进财那个人很混帐,但在古代传统的观念里白进财本应该给这位老人家送终的。   现在却生生地反了过来,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姑娘,我婆婆说的我家水仙跟江小义的婚事儿。本来水仙她爹刚刚故去,做为子女得守孝三年方能再嫁,可昨儿听闻水仙她爹的死讯后,这孩子伤心地哭晕了过去,请郎中一瞧才知这孩子已有怀孕三个月了。   那这婚事可不能再拖了,水仙她爹案子的我们自是要求县太爷给他一个公道。然水仙跟江小义的事儿,我们就只能救助江姑娘你了。”   水仙之母钱氏也哭哭啼啼地跪倒在江云漪面前。原本水仙跟江小义的事儿,白进财自己说有法子让江小义娶水仙进门。   如今白进财这个杀千刀莫名死在了金家,她听闻这死男人是因那事死的时侯,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昨晚半夜得到消息,婆婆就哭了一场,本来带了一群乡里想把白进财的尸身早些领回家安葬,可是到了金家根本进不门。   现在他们才知道这里现在这里由江云漪说了算,即如此他们家水仙跟江小义的婚事,江云漪自然也要管上一管。   “白婆婆,钱婶,要是水仙真的怀孕了,你们也不应该来找我。你们应该去找我二伯,还有江小义,这事我可帮不你们。”   庄户人家里头不管认不认识,只要年纪辈份比自己高,都会尊称一声婆婆或婶婶,这跟亲缘没有关系。   江云漪一听白水仙已经有了身孕,不由愣了小半会。这个江小义还真行啊,还没成亲呢,就把白水仙的肚子给搞大了。   这会子江大志想不应这门婚事都不成了!江云漪对此很无语,但这事并不是她能管的。   先前把白水仙的底露给江大志已经违了她的本意,毕竟这是江大志一家的家务事儿,她实在不应该插手。   现在白水仙有身孕,那她就更不可能插手,这事儿还是交给江大志,他想怎么招就怎么招吧。   “我们也想去找你二伯啊,可是这不是水仙她爹去了嘛,我们就是先想跟你说一声。你也知道水仙这孩子命不好,现在又未婚先孕,我们娘俩就想着,江姑娘你在安云的威望高,若能在我们出嫁前给份嫁妆啥的。这样她嫁到你们江家也好过些,你说是不?   我们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不去,可是我们不是没有办法么?就请江姑娘你行行好,帮帮我们这孤儿寡母吧。”   白家的人丁不旺,白进财一家就一个老母亲,一个外嫁的闺女,另加白水仙这个进过窑子的闺女。   现在白进财死了,这一家子就失去了生活所依。若不能让白水仙嫁进江家,那他们家还要养一个有身孕的闺女,哪里负担得起。   “白婆婆,钱婶,这事儿你们真的不应该找我。或者你们可以找金员外一家和我五叔他们,进财叔的死跟金家和五叔紧密相连,若是你们怕以后生活没有依靠,完全可以跟他们索取赔偿!”   江云漪没想到这个时侯白家人竟然还想着她给白水仙添妆,这让她特别无力。   这一家子到底怎么回事,她江云漪看起来很圣母么?咋地连这种事儿都找她!   “这,这是两码事儿。江姑娘,我们不求你给水仙添多少妆,你就是扯块尺头也是给我们水仙面子。我们,我们就是想让水仙以后嫁过去不那么苦!”   钱氏也不想这样死乞白赖的求江云漪,可水仙跟她说若是不能让江云漪给她添妆,她就算嫁了也会让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婊子。   可若是有江云漪给她添妆撑腰,她保证没人敢再提她的过去,她嫁给江小义后也可以挺起腰杆儿做人。   所以她跟水仙她奶在得知白进财没了之后,自然就要讨论起以后的生存问题。思来想去也确实只有攀上江云漪这样的亲戚,以后他们的生活才能得到保障。   如若不然,以白进财以前的混样,加上白水仙不怎么好的名声,以后他们这一家子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事我看我们还是等这事过后再提吧。难道你们不想早日让害进财叔的凶手认罪,这样才能让进财叔早些入土为安。你们说是吧?”   江云漪实在受不住白婆婆和钱氏这帮哭闹,若她们二人如江家人那般冷嘲热讽的,她还能狠心让人把她们打发走。   可这会子情况有些特殊,这两个女人一个失去了儿子,一个失去了丈夫,如果她在这个时侯撵她们走,那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她还想靠白家好好隔应一下江家旺和顾明婧呢。若这会子跟他们闹翻了,他们还会指证江家旺、顾明婧、金无等人的过失杀人罪么。   一切还想她跟这几个算好了帐,再提这八杆子也不应该和她扯上关系,偏偏要被硬扯上的破事儿。   白婆婆和钱氏听此只好暂先停止了哭闹,现在他们确实应该关心白进财的丧葬问题。   江云漪这边被白婆婆和钱氏缠住,那边官差已经紧随着江家旺、顾明婧及金元的马车先走一步。   “奶奶,娘,既然云漪这么说,就说明她一定会帮我的。我看我们还是先为爹爹的后事好好操心吧。不过江五叔、江五婶、金员外失手害死了爹,这事儿我们一定要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   一直没说话的白水仙直到江云漪松了口,才笑着扶起白婆婆和钱氏。她现在知道对江云漪这样的人一定不能硬来,而她的奶奶和她的母亲正好是不懂得怎么硬,却最懂得怎么博人的同情。   以前她爹那么混帐,她奶和她娘却能不依靠她爹活到现在,就足已证明她们的生存之道是无人能及的。   而她现在无所依靠,又怀了身孕,就只能嫁给江小义,然后再努力讨好江云漪,如此她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至于她奶和她娘,只有她过得好,也才能让她们俩跟着过得好。所以昨晚她爹死时,她们三人其实并不特别难过。   因为若不是她那个混帐爹,她们一家的日子怎么会过得这么紧巴,而她也不会被卖进青楼。   弄到现在即使出了青楼,依然让人看不起,依然还是要继续卖笑。以前卖笑客人还会掏银子,现在卖笑却是在给自己找脸。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下去!为了生存她们只能依附别人,而现在她唯一能依附的人就是江云漪。   江小义她其实并不指望,那家伙即贪色又好赌,她嫁给他完全就是为了攀上江云漪这棵大树。   不过如江小义那样的她也好拿捏。现在的江小义对她是百依百顺,就是江小义的那个爹不好对付。   等办完了白进财的丧事,她得想个办法让江大志以后不敢再瞧她不起。   江小高听白水仙这么说,很想上去扇她几巴掌,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怎么一门心思老想赖上他姐啊。   可是他还是生生地忍住了,大姐说不准他冲动,而且以大姐的性子是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   大姐之所以这么说应该是缓兵之计,毕竟这个时侯没有什么事比定江家旺和顾明婧的罪更重要。   “你们就跟着马车走吧。到平县时,等县衙过了案,就会通知你们上公堂。”   如白进财这类命案,都得由县衙先得立案才会传相关的证人上堂问案。而在官府立案并收集相关证据时,相关的人员都必须在官差的监督内,不得擅自脱离官差的视线。   现在他们一路跟着江家旺和顾明婧的马车走,待到了平县等待立案至少也要几天。   这段时间她自然要好好跟吴玉蓉跟她推荐那个状师好好讨论并整理一下案情,而白家人是本案关键举证人之一。   所以这个时侯她不会明着跟白家人闹开,她得等这件事过后才能再处理其它事儿。   “江姑娘你放心,我们跟得上!”   白家人听江云漪这么说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这事儿他们还得靠江云漪帮忙才能从金家那里得到赔偿,若不然就他们这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金家,斗得过县衙主薄啊。   ……   云子澈闲适地半靠着车壁闭眸养神,过了好半晌才睁开眼,声音清凉若水,如冰玉相击,   “让你办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他之所以不选择跟江云漪他们一道走,就是想问问正西一些事儿,这会子已经离江云漪他们的车队有些距离,他就没什么顾忌了。   “公子,你办事你还不放心啊。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江姑娘知道这事儿?”   正西边驾着车边问。公子爷对江姑娘的好他们四护卫都看在眼里,只是公子爷似乎不大想让江姑娘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事。   “就让她以为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吧。”   云子澈声音淡淡地,凉凉的,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细听还能听出他语气中   江云漪在处事时,除非是触到了她的底线,不然她一般不喜欢把害她的人私下处置,而是多数时侯都交给官府。   据他知道的,江云漪唯一私下处置的人只有一个,而且那个人只是丰泽屯一个普通的村民。   她处置他的原因只因那个人碰了她妹妹,虽然最后她妹妹没事。然因为那个人的原因给她的妹妹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她不惜动用端木阳留给她的暗卫,私下将那个弄哑,并挑了他的手筋。   这事儿他是事后才知道的,可是后来有无数次,比如江家人几次三番挑衅她,她都只是小惩大戒。   这一次江家旺和顾明婧连续两次要置她于死地,她也没用端木阳的暗卫私下处置他们二人。   这让云子澈很不解,既然这丫头没有动手,那就由他代劳吧。   “公子,属下其实挺看不透江姑娘的。这别人可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咋地就不反击哪。”   正西跟江云漪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这一次顾明婧手段这么阴毒,她却还要用法律的手段去对付她,他不是赞同以法治人,但这得看对象。   难道江云漪不知道现在整个平县顾明婧是很有话语权的,若是没有公子在,辛长贵根本不会治江家旺和顾明婧的罪。   “也许在她心里还是觉得世间自有公理在吧。”   云子澈微微一愣,倒是悟出了几分江云漪在对待江小小被欺负的事儿,和自己被欺负时两种不同对待方式。   在对待她妹妹,她选择用自己方式为妹妹出气,并让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是因为她不想让她妹妹因为这事而留下阴影。   而她选择那么做,就是要彻底消除她妹妹的阴影。至于她自己,兴许她觉得她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根本不怕被人污了名声。   所以她才选择让官府来处理这件事儿,而且以她的个性若是辛长贵包庇江家旺和顾明婧,她很可能已经想到了后招。   想到这里,云子澈不由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江云漪,否则他就不应该对她的做法提出质疑。   但他既然让正西动了手脚,那就看江家旺和顾明婧的命够不够大了。   正西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这世间的公道在没有权力的人手上,那全是放屁。不过江姑娘有公子相助,辛长贵若想耍花招,那他那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县令之位就要拱手让人了。   ……   江云漪为了赶上顾明婧他们的马车特地让车夫加快车速,马车一路急驰,终于在安云通往平县的郊外赶上了顾明婧、金元、及众官差的车马。   马车是按序而走的,顾明婧和江家旺的马车在最前面,金元的马车在中间,官差的马车靠后。   这个时侯车速走得有些慢,因为从这里要经过一处悬崖,绕过悬崖才能走上平县的官道。   经常行走这条道的人都知道在这处路时,行路要特别小心,不然很容易坠落悬崖丧命。   江家旺和顾明婧的马车在走这条道时颠簸了好几下,下面的轮子有些松,车夫甩了甩鞭子正驱使着马儿快些走,那马不知是被甩疼了还是怎么的,突然狂奔起来,越奔越快。   “停,停,停下!”   那车夫呼喝了好几声,可那马不但不停,反而发起狂来,跑得比刚才还要快,眼看着就要跑出道儿,那车夫就有些急了。   “怎么回事?快让马车停下来!”   马车里的江家旺和顾明婧察觉到车速猛然加快,又听到了车夫的呼喝,在车中颠来倒去的二人大声朝着车夫喊。   “我也想停下来,可这马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根本不肯停下来啊。”   那车夫拿出了看家的本事也无法让马停下来,又要应付马内人的问话,就有些不耐烦。   这个时侯若不能让马停下来,万一让这疯马跑了出悬崖围栏,那他们几个就一个都别想活了。   “明婧,明婧,怎么办?怎么办?”   江家旺掀开车帘,就看见那马疯狂地跑,车夫却怎么也控不住,脸色一时就吓白了。   “车夫,车夫,把控绳砍断,快,快点!”   顾明婧这时哪里顾得了江家旺,死死地掰着马车窗,以免不小心被甩出去,然后朝着车夫大喊。   那马一定是疯掉了,这个时不断绳子,只要马一跑出围栏,他们的小命就得全交待这里。   “我,我,我也想砍,可是砍不断。”   那车夫也想把绳子砍断,好让马车停下,可是飞奔中的马车你连自己都平衡不了,又怎么砍得断僵绳。   “明婧,明婧,救我……”   江家旺一时没抓了车窗,被直接甩出了马车,只能死死地抓着车门,然那车马依然在飞奔着,冷洌的风刮得他的脸生疼生疼的。   可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时侯他快抓不住车门,他觉得有一股大力狠命地想把他踹出去。   “家旺,家旺,你别怕,不要松手。”   顾明婧眼见着江家旺被马车给甩了出去,此刻正抓着车门跟她喊救命,忙抽出一只手想抓住他。   可是她一个女子能保自己不被甩出去已经是万幸了,又哪里抓得住江家旺,又哪里救得了他。   “不!不!不!明婧,我不想死,啊……”   江家旺在声喊着,然他的声音未落,马车突然一个大甩尾,那车夫眼见控不住直接就车上滚了出去,而马车被这么一甩,下面的轮子没有承受住,直接给甩出了悬崖。   马车滑落,原本抓着窗户的顾明婧因惯力直接往后滑,而江家旺却因为先前被甩出车外,此刻因这一甩尾,手上失了力就直接松了手,人直接从车上飞出,直接摔了出来,虽然人没有飞出悬崖外,但前头刚好有一棵断石,断石极为尖利。   江家旺飞出没多远,人撞上了断石,强烈的撞击让江家旺只觉肺腑都被撞出了内伤,然这些都比不得胯下传来的剧烈疼痛,上头一块滚石因震动滚了下来,直接砸在江家旺的头上。   “啊……”   江家旺瞳孔直缩,发出一声极惨的惨叫,然后整个人就因为疼痛而晕了过来,胯下部位和头部鲜血横流,模样极惨。   “救,救命……”   顾明婧眼见着那马车开始散架,而她抓住的车尾部分已经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才开始感到害怕。   这种直接接近死亡的感觉让她全身发凉,这是她半生都没感受过的。她声嘶力竭在大喊着,希望这个时侯有人能来救她。   这时一条马车的僵绳垂了下来,顾明婧如抓救命的稻草一把抓住了僵绳,为了不让自己的手失力而抓不住绳子,她使着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用僵绳绑住了自己的手腕。   就在她用僵绳绑住自己的手时,她一直抓着的马车尾部突地就散架,从悬崖处掉了下去。   顾明婧微微地往下一望,这个悬崖虽然不是特别深,但那马车掉下被砸得稀巴烂,她不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能捡回一条小命而庆幸。   而此时她发现救她竟然就是那匹疯马,此刻它正立在悬崖边的不远处甩着啼子,喷着响鼻。   ……   跟在江家旺和顾明婧后面的几辆马车早就前方这一变故给吓傻了,以至于顾明婧喊救命时,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姐,是五叔他们的马惊了,好像出事了。”   江小高听到前头的动静就探出身观看,但前面还有几辆马车挡着,他根本看不到情况。   只听得前头有人喊最前头的马惊了,直奔出很远,也没能控制住,这会子不知道情况如何。   总之乱糟糟的,看情形情况不容乐观。   “我,我好像听到笛声了。”   江云漪从方才听到前头说最前面的马惊了时,就听到了一绥若有似无的笛声隐隐约约地从前面山头传过来。   “什么,什么笛声?”   江小高见江云泖根本没听他在讲什么,反而去关注什么笛声,不由有些纳闷。这会子前头惊马的人出了大事,大姐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啊。   “没什么,我们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江云漪微微蹙了蹙眉,这会子她确实应该关心前头的情况,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去听笛声。   “江姑娘,江姑娘,出事了,出事了……”   有个差官急匆匆地跑过来跟江云漪说前头的马车越跑越快,江家旺被甩出马车,车夫自个跳车逃过一劫,然马车在最后一个甩尾时掉落悬崖,现在顾明婧生死不知。   “有没有人去看看情况?”   江云漪说着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往前面走去,待走到马车掉落的地方时,正好看见顾明婧被僵绳掉着,正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然可能因为受了惊吓的原故,她的声音极小,若不是有人看到那马的僵绳被拖着直往下掉,根本没人会发现她。   “救,救我……”   顾明婧看到江云漪带着人过来,眼底喷发出希望,然很快的这个希望就灭了下去。   她此刻突然就想起了她跟江云漪的恩怨。这会子是弄死她最好的机会,江云漪怎么可能救她!   江云漪没有说话,而跟过来的那几个官差看了江云漪,再看看分明已经脱力,全靠着马僵绳吊着的顾明婧,犹豫着要不要救人。   如果救人,那江云漪会不会恨死他们,毕竟经昨晚一事,顾明婧是怎么想着法儿暗害江云漪的事儿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会子顾明婧这是遭报应了,不然好端端的马怎么就惊了,而且整辆马车都落下悬崖。   “江姑娘,你看……”   在僵持小半会后,几个官差还是决定救人,虽然顾明坏到了透顶,可是他们身为官差,却不能因此给她定罪。   江云漪不想为难这几个官差,只好点点头。   顾明婧于绝望之中听到这样的话,不由露出了一丝苍白的微笑,她有救了,她死不了。   活着真好!这是顾明婧此刻对生命最极度的渴望。   几个官差抓住僵绳想将顾明婧给拉上来,此刻一阵若有似无的笛音蓦然入耳,那匹原本安静地站在那里打着响鼻的马啼子一撒,向前走了几步,忽地再次狂奔起来。   “姐,小心!”   江小高见那马又开始跑起来,而江云漪就在几个官差旁边,担心她受到牵连,忙大声叫喊起来。   几个官差也没料到那马会再次跑起来,手不过刚碰到僵绳就差点被连人带绳被马带着跑。   几人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顾明婧被从悬崖上给拖了上来,然后被那马撒着欢儿拖着一路滚过去。   “救,救命……”   顾明婧现在无比后悔用绳子绑着双手,可现在后悔也没用,她第一次感觉到身体被地上尖利的石头狠刺的疼,手上被绑住的绳子磨出了鲜血,好似随时会断掉一样。   从刚才马车坠落悬崖,再到绑僵绳救命,随即是她死命叫救命却没人来救她,待到真正有人来时,看见的却是江云漪时。   这样来来回回,给了希望再失望,失望之后再升起希望,到现在顾明婧有的只剩下绝望。   她发觉得自己的鲜血在流失,不仅手上的,还是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流血。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而这个时侯的她,突然就听到了一阵笛声,笛声悠悠,若有似无,让她蓦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云子澈的情景。   满园的花树下,云子澈一身白衣如雪,一把青笛置于唇边,一曲漫然的笛音从唇间溢出。   这时的顾明婧突然好想再见云子澈的一面,可是身体如被碾过般的疼痛,让她突然感觉绝望。   这一次她是要死了么?她真的要死了么?真的好可笑啊!顾明婧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以这种方式死亡!   ……   “江姑娘,我们在前面的乱石堆发现了江主薄,不过,不过……”   几名官差想追那匹狂奔的马,却发现怎么也追不上,却在不远处发现江家旺全身是血地倒在一堆乱石上。   他们想着,这江家旺可能已经没救了,因为那样子实在太惨了。而他们这一行中,只有江云漪是医者,所以他们只能来找她去确认一下,看还有没有救。   “不过什么?我五叔不是掉进悬崖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乱石堆?”   江小高一听几个官差这么说,想着方才他们离着出事的马车远,确实没有看清具体的情况,却不想江家旺竟然逃了一劫。   只是几个官差不过的后面是不是要说江家旺的情况其实不大好?江小高现在也不知道他应不应该高兴。   毕竟江家旺是他的亲叔叔,可江家旺却时刻想着怎么害死他的亲姐姐。这让他不能容忍!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就是江主薄不仅撞破了头,而且,而且胯部的失血严重。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根本没有大夫,所以只能请你去看看。”   几个官差一想到江家旺受伤的部位除了头部外,还有男人最重要的地方,就觉得全身发凉。   尤其是看到江家旺到现在那里还流血不止,心里都替江家旺感觉绝望。想着江家旺即使人没事,以后恐怕也只能当太监了吧。   “我马车上有药,你们去取过来。我先去看看。”   江云漪微微皱了皱眉,她总觉得江家旺和顾明婧的马车出事有些蹊跷,不过这个时侯她确实不应该置身事外。   “姐,我跟你一起去!”   江小高见江云漪要走,自然是跟着一块走。其实他不大想让江云漪去的,因为这事儿他们若掺和,那就很难脱掉干系。   可是若不去那也不行,人家会说他们见死不救。尤其对方还跟他们有亲缘关系!   ------题外话------   那个啥,姑娘们,年会票还素不要投了哈。如果真要投就把月票扔过来吧。还有花花,钻钻,打赏都素我的最爱!   皇榜告示第152章:活着还不如死了   待江云漪等人到地方后,刚好有从平县到安云进药材的医馆大夫路过,此刻正在给江家旺做伤情处理。   “高子!别看。”   江云漪一看到现场忙躲将江小高拥入怀中,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现场全是鲜血,江家旺的头部刚刚做了包扎,但他的胯部却血肉模糊。   “大夫,江主薄他怎么样?”   来请江云漪的那几个官差一见有路过的大夫给江家旺包扎,忙上前询问情况。只是看那大夫脸色凝重的模样,估计并不乐观。   “失血太多,而且伤势很严重,我这边没有太多的药。得赶快送往县城的医馆就医,不然后果难料。”   那大夫摇了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因为这样的情况而被伤得这么惨。   这人就算治好,也是废人一个,基本生不如死。   “爹,爹,爹,你快给这位大姐看看,我看到她被马拖着跑了好一段路,幸好我的斧子够准,把那马绳给砍断了,不然这位大姐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一名少年不顾血污,抱着一名满身是伤全身带血的女人跑了过来,模样异常着急。   “快把她放下,放平。”   那大夫忙先把包扎江家旺胯部的任务交给随行的医徒,起身查看儿子抱过来的妇人。   “爹,我看过了,她还活着,就是被马拖着跑,受了不轻的伤。你赶紧给看看,我去附近找些清水来给她清理伤口。”   那少年听话的把人放到一处柔软的草地上,然后就取了一个水壶,小跑着往山里走去。   此处是距离平县不远的一处山坳,只要过了山坳,再走一段路就是平县县城,这对父子刚从平县出来没多久。   江云漪冷眼旁观这对父子救治江家旺和顾明婧,即没有上去搭把手的意思,也没有阻止他们救人。   “快,快帮忙把这个病人抬上去,赶紧送往县城医馆。”   那大夫边给顾明婧把脉,边给她喂了一颗药丸,边关注医徒那边的包扎情况,见医徒已经为江家旺包扎好,忙让人将江家旺抬上车,早些送往县城救治。   就有官差过去将江家旺小心抬上马车,这些官差因为是昨儿到金家吃酒,并没有带差服,所以这个大夫如此呼喝他们,他们也没在意。   “爹,爹,水来了,我还兑了消毒的药草进去,你赶快给她清理一下。可她是女人啊,对,对叫妹妹过来,让妹妹来给她清理。”   方才那少年提着一水壶兑过的水过来,想着这人虽然是他们救的,但这毕竟是女人,他们不便给她清洗,忙叫还在车中的妹妹出来帮忙。   车内的少女就探出头来,随即就从车里下来,过来帮顾明婧清理伤口,那两父子就动手调配伤药。   顾明婧的伤都是被石子磨出的小伤,看着不严重,但若不处理顾明婧以后全身上下都留下可怖的疤痕。   “江姑娘,那我们先送江主薄回县城医治。”   官差们把江家旺抬上马车后,就过来跟江云漪打招呼。其实方才他们请江云漪过去给江家旺看诊,是抱有私心的。   虽然知道江云漪跟江家旺这对叔侄关系不好,但若江家旺真的死在回平县的路上,他们几个也难辞其咎。   这会子半路遇上一个大夫,倒是给江云漪解了围,要不然谁愿意出手救一个差一点把就自己害死的人哪。   甭管这两人有没有血亲,但这两人的恩怨是众所周知的,若江云漪把人救活了还好,若没救活,人家会说她携怨以报,把人给治死了。   江云漪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这个时侯她能说什么,祝江家旺早日康复,还是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还是保佑他早点死?   祝江家旺早点好,人家只会说她假,而且她还真没有希望江家旺早点好的意思。这个人短短数日里就与他的妻一起计划着想看着怎么死,这样的人她没咒他早点死已经很客气。   但她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咒江家旺死,她这名声估计得再上一条恶毒之名了。   如此,那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在一旁看着好。   “大夫,她的伤要紧不?怎么下身流了那么多血啊!”   有几个官差留下来看着顾明婧,见那大夫的闺女给顾明婧清理完伤口后,顾明婧的下身却有极明显的血痕顺着破碎的裙边流了下来。   “孩子保不住了!身体很虚。”   那大夫叹了一口气,叫闺女先给病人做了简单的包扎,就让人把顾明婧抬上马上,回返平县县城。   “孩子?”   几名官差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到顾明婧有身孕了,这得有多悲催才遇上这倒霉事儿啊。   “赶紧一起送回县城好好医治吧,不然以后她就很难再有身孕了。”   那大夫摇了摇头,他已经从这些人口中知道这位妇人与刚才那名受伤的男子是夫妻。   那男子以后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而这女子却因此而失去了一个孩子,以后怕也要从此失去做母亲的权力。   但愿这对夫妻还有其它孩子吧,不然就太悲惨了!   那几名官差只能将顾明婧抬上马车,那大夫还让他闺女跟着上车照顾,然后护送着往平县县城走。   江云漪带着江小高也跟着上了马车,与那大夫的马车一起往平县县城赶。不管江家旺和顾明婧的伤势如何,她这次告定了!   一行人是在晌午时分到达平县的,那几名官差直接带着顾明婧往医馆走,只留下一人押着金元回县衙。   江云漪和江小高一起到酒楼用了饭,才回了念园。回念园时自是先打发人去通知张虎及百味药粥平县店现任的掌柜,她正好有事要他们去做。   过晌午后,张虎及任掌柜过来寻江云漪,张虎先跟她汇报了今年刘家荷塘割莲篷的情况。   虽然今年因为天气原因差点影响到荷塘的收益,但由于后来的几场大雨,让荷塘吸足了水分,反倒让今年的收益上涨了不少。   数十亩荷塘一共收割了上万朵莲篷,这几日莲子也慢慢地晒了起来,按预算今年单单在刘家荷塘少说也能六七千斤的莲子收上来。   按照每斤莲子一两银子算,在刘家这边就可以一下子收益六七千两。这对于江云漪来说也算是一个极大的数目了。   而且这些只是刘家荷塘这边的收益,刘家荷塘因为去年的水患,去年就没有半分收成,今年比起往年的收益也差了不少。   但江云漪相信只要好好伺弄,明年这些荷塘的收益一定会直线上涨。再说除了荷塘收益外,今年又加了水产鱼的收益。   前些日子她来帮忙工人们收莲子时,张虎还让人抓了几尾鱼上来给她看,那些鱼长得很肥也嫩,味道也极鲜美。   再过几个月这些鱼就可以与莲藕一起收上来买,买家她都已经联系好了。正是平县及安云的汇宾楼。   汇宾楼已经不止一次跟她合作,那些莲藕除了散卖给其它酒楼外,跟汇宾楼早就签了长契。   汇宾楼和其它酒楼不一样,它是全国连锁,所以江云漪有再多的莲藕他们也不怕卖不出去。   加上江云漪不仅卖莲藕给他们,还教他们各种莲藕的特殊做法,这让他们的酒楼收益更上一层楼。   虽然那些菜方,江云漪有要求得用银子来买,但这些主子早就吩咐过了,江云漪开价多少,他们都会无条件接受。   何况江云漪卖给他们的菜方,让得汇宾楼的生意比往年还要好。现在江云漪的荷塘有各类的鲜鱼卖,他们自然也愿意跟她签约。   除了签下莲藕和鲜鱼外,汇宾楼也跟江云漪签了莲子的单,所以江云漪也不怕这些莲子的销路问题。   只是江云漪还是打算只签小半给汇宾楼,另一半她打算上贡。莲子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稀罕的,一帮情况下只有大户人家才吃得起。   江云漪想利用莲子多打开一些市场,而且刘原在管理荷塘时,他的莲子都是直接运往京都卖给京里的达官显贵。   这些可全是人脉!江云漪不想失去这一个结交京都显贵的机会,所以早早就让刘原跟京都方面的人联系,愿意把今年的莲子卖给他们。   不过江云漪也有让云子澈帮她联系买家,她要多方选择,或者她可以自己建一个货源中转站,这样她的收益会更高些。   除了刘家荷塘这边的收益外,清漪园荷墉那边新挖的荷塘收益也不错,零零总总加起来至少也要近两千斤的莲子。   所以今年初秋,江云漪在不算草药收益的情况下,单靠收获莲子就能赚近万两。   而江云漪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她相信今年那些鲜鱼的收入虽然比不上莲子,但也绝不会差。   有了这样一笔可观的收益,雅斋的浣州分店开业的资本又多了几分。现在她只需要等着刘原给她带来选中铺子的事儿,就能赶往府城那边筹办开店的事宜。   张虎汇报完后,江云漪让他先坐一旁稍等,这时任掌柜才跟她汇报起百味药粥坊平县店的收益。   任掌柜是百味药粥坊平县店的主事,平县店开张近半年,收益并不比安云总店差,反而还更好。   因为平县店这边的海鲜粥更受平县富户及百姓的欢迎。海鲜粥是从清风县那边引进来的。   各类的虾粥、鱼粥与药材相配,营养丰富,品味独特,直接成为人们一天里都会点一次的粥品。   江云漪查过一天的流水后就发现海鲜粥的清单率几乎占了其它粥品的一半。而由于海鲜是从平县引进来的,价格上要比其它粥品高些,所以在收益方面也要高出一截。   不过江云漪看着这些流水,不由又想起了她递交有关海关税的减免文书到现在都没下来。   若是有文书在手,她的收益至少能翻一翻。她在考虑要不要找辛县令谈一谈,也许也是时侯跟辛县令面对面谈谈了。   江云漪深思了半会,继续看帐,发现平县店这几日的流水多在一天两百到三百两之间,如此一个月下来扣除成本也有几千两的入帐。   这让江云漪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一个月几千两,一年下来就是十几万两哪。   这还只是一家店的收益,如果加上总店、清风店,以及雅斋,那一年下来的收益就是几十万两。   那她现在也算小富婆一个了!江云漪一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弯了眉眼。以前虽然天天算帐,但她总觉得赚来的钱在她手上握都没握暖就花到别的地方去了。   现在她才真实地感受到,她是一个有钱人了!   “咳咳,张虎,我让你购地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江云漪正美美地想着她总算能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事时,蓦然记得有两个属下还在她面前等着。   自辛长贵上任以来就开始疯狂的敛财,很多平县的富户都被辛长贵以各种名目下了狱。   这些人入狱之后,家人自是要想尽各种办法把人捞出来,而从狱中捞人,银钱自是少不了的。   想要凑银钱,自然就要卖房卖地,这些富户在平县经营多年,他们的土地自然都是上好的。   江云漪帮不了这些人,也救不了这些人,就只能让张虎用她的名义从这些人手上购下这些土地。   因为这些人都急于脱手这些地捞人,所以在土地价格方面都会压得比较低。而且知道江云漪要在平县买,这些人甚至不想通过牙行,直接找到张虎要将土地卖给江云漪。   “地是收了不少,只是县衙那边总压着不给盖印。”   买卖土地除了双方签契由牙行的人弄一份私契外,还得由官府那边签一份官契,如此这份土地买卖才算是合法的。   “那你帮我下一张贴子,就说晚上我请辛县令吃饭。别忘了到汇宾楼订一个好位置!”   江云漪微微一笑,辛长贵竟然敢挡下官契不给她印盖,看来她确实有必要跟辛长贵好好叙叙话。   没有官府的官契,这些地她不能投入使用,否则会被人直接盖上违法之名,官府到时是可以直接把这些地收回,且不用花费一分钱。   想不花钱从她手上拿地,辛长贵这算盘打得倒挺响!只是这一次江家旺和顾明婧一起出事,她倒是看看辛长贵怎么玩接下来的游戏。   没有这两人为他鞍前马后,他还能在平县呼风唤雨么?   “那属下先去下贴子,东家跟任掌柜慢聊。”   张虎也跟着笑起来,忙领下差事先行退下。这事儿若由江云漪出面,辛县令一定不会再压着官契不盖印。   而且那些地都购置不长时间了,现在已是秋季,那些地可全种了庄稼,这会子若不好好伺弄,到时秋收哪里能收得回来。   “任掌柜一会子你代我去一趟县衙,让那帮差官多照顾一下金员外,可别让辛县令有机会把人给你整死了。”   待张虎下去后,江云漪跟任掌柜谈起来昨晚金家发生的事儿,吩咐了他一些事后,想了想还是让他上县衙打声招呼。   现在辛长贵一定在为江家旺和顾明婧的事儿焦头烂额,以辛长贵的行事作风,很可能会利用这事直接将金元给弄死,接下来就是设法拿下金家的家业。   这是辛长贵上任以来对付那些乡绅的一贯手段。以前辛长贵怎么做,她可以不管,但这一次她却不得不插手。   而且金家的家业辛长贵想要,也得看她肯不肯答应!   任掌柜听江云漪说起江家旺和顾明婧竟然联合外人这么害江云漪,心中十分愤怒。   先前江家旺和顾明婧雇佣吴道散播江云漪是妖女,要用火刑烧死江云漪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   不想这两个一招不成,竟然又想出这种恶毒的法子要再害一次江云漪,真是岂有此理!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麻烦任掌柜请说书先生好好地跟平县及安云的众百姓好好解释了。”   江云漪是不会给辛长贵任何机会给江家旺和顾明婧脱罪的,而这一次她要江家旺和顾明婧即使不死,也无法在平县和安云呆下去。   她要他们在平县和安云再无一席之地!只有这样那些对她存有别的心思的人才会知道什么人是他们能惹的,什么人又是他们惹不起的。   “东家放心,属下一定能这事儿给你办好了。”   任掌柜听此自然是很乐意为江云漪做这事儿,他能有今天全靠江云漪的提拔,所以江云漪让他做什么,他当然会竭尽全力去做。   何况他跟江云漪签的死契,若江云漪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下人也不会逃过被人欺凌的命运。   从某种意义讲,他跟江云漪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自升任百味药粥坊平县店主事后,就一直尽心尽力,从不敢懈怠。   该吩咐的事儿江云漪全数吩咐好后,就让任掌柜退了下去。任掌柜一家曾经犯过事儿被贬为奴籍,后来辗转被卖进了牙行。   她曾经观察过他一段时间,让他做最苦最累的活计,他都撑过来。而且他从不抱怨,从不叫苦,也从不叫累,这让江云漪对他很有好感。   因此在一次人员的培训中,就把他列入了培训名单,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从众人当中脱颖而出,到现在成了平县店的主事之一。   任掌柜走后没多久,门房来报说叶欢带着吴玉蓉给她介绍的那名状师正在客厅待侯。   江云漪这才取出怀里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方想起她临行前跟吴玉蓉约了与那名状师相见的事儿。   没想到叶欢亲自帮把人送到了念园,江云漪忙让人又是送茶又是送点心的。念园这边她并不常住,不过百味药粥坊的下人都住这儿,因此这里的一应待客之物自是常备着。   “唐公子?”   江云漪到待客厅一见与叶欢坐在一起的人竟然是高子那个小同窗唐襄的哥哥唐秉清时,颇有些意外。(总感觉用唐彬清有些刻意,所以就把这个人物的名字改了一个字)   “怎么,江姑娘和秉清认识?”   叶欢见江云漪有模样比谁意外,别看唐秉清外表看起来一副很好亲近的样子,其实他这人最不好亲近,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浣州第一状师了。   “江姑娘,秉清有礼了!”   唐秉清笑着起身,他昨儿接到这个案子时也愣了好一会,原本只是给叶欢夫妇面子才接这个案子,然当他知道请他接这个案子的人是江云漪时,他便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梳理此案的一些关键。   不为什么,只为江云漪这样一个小小女子却过早的担负起家中的重担。然她的亲人却一点都不心疼,还处处跟她过不去。   这样的女子值得他出手相帮,何况她还是江小高的姐姐。江小高是襄子的好友,他这个做哥哥自然也要帮着弟弟的好友。   “没想到玉蓉说的浣州第一大状师竟然是唐公子,说实话,我很意外!”   江云漪轻轻一笑,对于唐秉清状师的身份还有些消化不了。上一次唐秉清在她家做客的事儿,她至今记忆犹新。   只是她曾告诉自己要重新来过,所以对这个跟清清的名字极为相近的男子就不自觉有些排斥。   然命运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排斥,上天就偏偏又把这个人送到了你的身边,还是以这种方式送到。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不需要我介绍了。”   这下不必叶欢多问,他也知道江云漪跟唐秉清确实相识。他本来还有些担心以唐秉清的性格会跟江云漪合不来呢。   这也是吴玉蓉为何非要他亲自送唐秉清过来的原因,他那个媳妇儿,根本就没介绍清楚,如果吴玉蓉跟江云漪说她介绍的人就是唐秉清,那他根本就不需要过来。   这个秉清也是,明明认识江云漪,咋地昨晚他们聊了大半天,他连一句口风都不露哪。   叶欢想至此,看向唐秉清的眸光就带点抱怨。   “你也没问我认不认识江姑娘,你们不问,我当然也不好说。”   唐秉清接触到叶欢的眸光不由无辜地摊了摊手,昨晚那种情况他确实不好说他认识江云漪。   毕竟江云漪是个女子,而这个时代讲究男女大防,他若跟叶欢和吴玉蓉说他与江云漪相识,那他们夫妇会如何想哪。   “唐公子的弟弟唐襄跟我弟弟是同窗好友,上次唐襄到清漪园做客,是唐公子过来接他的。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江云漪含笑解释,她能理解唐秉清为何不跟叶欢说他们认识,想必唐秉清考虑到的是她的名声。   没想到这个唐秉清还挺有自己细心的一面。而且他跟清清根本不可能牵上任何关系,不管是从性别还是从职业。   是她自己放不开,才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看来她不仅要面对未来,也要懂得如何就直面过去。   江云漪在心中轻轻一叹,对于自己的前世今生又有了不同的解读。   “叙旧的话以后再说吧,我想我们还是先谈谈这个案子。我来时,听闻江主薄和江夫人的马车出了事故,二人都受了很重的伤?”   唐秉清是一个行动派,尤其是路上听到有关江家旺和顾明婧马车出事的事儿后,他就在想这个案子会不会因此而出现变故。   因为当事儿出事,这个案子可能会延后再审,而且县衙那边会不会在这个时侯受理,还得看这两个人的情况。   “我的人在医馆那边等消息,应该很快就知道结果。”   江云漪听唐秉清问起江家旺和顾明婧的事儿也不隐瞒,直接将他们二人的马车在山坳悬崖边差点坠落身亡的事儿一一说明。   虽然当时的情况她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最后的结果她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现在是死是活。   然不管他们二人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她都必须上告。她不可能因为这两人出事,就放过他们。   “我昨晚特别整理了你交给玉蓉嫂子的资料,若你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江家旺丢官是肯定。如果金家命案跟他有关,那么他现在的士人之名就会被削掉成为白身,而且以后再也没有科考的资格。”   在这个时代从士人被贬为白身是异常严重的一种惩罚,尤其是在大周这个极重视读书人的朝代,被剥除科考的人是会被人永远瞧不起的。   唐秉清听江云漪这么说,就暂先把这事儿放到一边,跟她提起这件案子最关键的地方。   他想知道江云漪想如何惩治这个跟她份属至样,却时刻想置她于死地的叔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回答,唐公子满意么?”   在江云漪看来贬江家旺为白身,此生永不能再参加科举,是不够的。不过听唐秉清的意思,江家旺被贬白身后已经算得上最大的惩罚。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在信中还讲到你还有其它人证,他们人到了么?我想跟他们谈谈。”   唐秉清听江云漪这么讲微微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江云漪这一次应该是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所以她一定不会江家旺安然无恙的走出平县。   不过做一名状师,他也必须理清所有的情节,然后再依据所有相关的证人证物帮当事人打赢这场官司。   这个时侯当事人的意愿就显得很重要,现在他已经明确江云漪的意愿,自然的会依据她的意愿把这事儿办到最完美。   知道江云漪最想要什么结果后,唐秉清自然要就知道江云漪手中握有多少证据够他利用。   “我让人带你过去吧。”   江云漪看向唐秉清的眸光里带着几分惊奇,现在她总算有些相信唐秉清确实是一名状师。   前世里她也不是没有接触当状师的人,每一个状师他们的思路都是相当严谨的,而唐秉清显然是完全具备这一点的。   不然的话他不想到要去接触证人,因为他只有充分了解他的证人,才能在公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   吴道等几个重要人证,云子澈早先就给她送到了念园,现在正由人阿二派人看押着。   至于金元这个证人,却得由唐秉清亲自到牢里去询问。她虽然交待了任掌柜去县衙打招呼,但会不会被先一步杀人灭口,她实在不敢保证。   但这个时侯若由唐秉清这个大状师出面到牢里走一趟,那即使金元到最后出了事,也有唐秉清作为旁证。   这就是大周朝给状师的一大特殊权力,经过他们问询过的证人只要有第三方证人在场,若这个证人到最后不能上公堂,他们的话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不过也因为状师的这个特权,大周朝对状师的考核却比科考还要难上几分,一般能拿到状师证的人,都必须由六部上报,再由皇帝亲批。   若不是如此,江云漪也不会对唐秉清的这个职业感到意外!因为她怎么看,唐秉清都不像状师。   “那你们先聊,我去问证人一些问题。”   唐秉清便笑着随江云漪派来人去询问本案的重要证人。若江云漪的证人真的指证江家旺和顾明婧有害江云漪之心,并主使金家命案,那么这个案子基本就可以定案论罪了。   “叶大哥,这次劳烦你走一趟了。”   江云漪待唐秉清走后,才当面谢起了叶欢。因为吴玉蓉的关系,江云漪与叶欢的关系也近了不少。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套。本来玉蓉要亲自过来的,我没让,最后只有我代她来一趟。她这性子咋咋呼呼的,若让她跟过来,怕又要鸡飞狗跳了。”   叶欢跟江云漪聊了一会家常,就提出了告辞。他这一次就是负责把唐秉清引荐给江云漪认识,这会子他也有一堆事要忙,自不可能在平县多呆。   江云漪亲自送他到门口,原本叶欢还想去跟唐秉清说一声,但一想到唐秉清一接触案件后就六亲不认,他只好放弃去跟唐秉清道别,只拖江云漪转告就离开了。   ……   平县医馆。   顾明婧缓缓从昏迷中醒过来,她觉得她全身都在疼,那种仿佛有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着你的肉的疼,让她恨不能把自己身上的肉全割掉。   “来人,来人,来人啊!”   顾明婧看着自己全身都被包了起来,她基本都看不见自己身上有哪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她只记得她的马车坠入悬崖,而她被那匹疯马拖着跑,一直没有人来救她,后来没了力气就晕了过去。   她本以为她必死无疑,可是她现在这是被人救了么?是谁救了她?既然被救了,她为什么还会这么疼?   “你醒了?快别动,你身上全是伤,还掉了孩子,正是要休息的时侯。”   原先救顾明婧的那名大夫听到顾明婧的叫喊声,忙进来看看。他们一家今儿原本是要到安云收一些生药上来的,却不想遇上了这档子事,只好先耽搁一天。   “孩子?什么孩子?”   顾明婧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大夫,她根本不知道这大夫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现在全身又疼又痒,她快受不了。   “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么?”   那大夫微微有些诧异,他本来还想着瞒着一点,但想着这妇人竟然出了这种事儿,孩子保不住是很正常的,那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告诉她得了。   “孩子!?孩子没了?”   顾明婧有些愣忡,手不自觉地抚向自己的腹部,心间蓦然一痛,那种好像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的痛,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她竟然有孩子了?可是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出世就没了!   “你也别难过,这……”   那大夫本想劝慰顾明婧说这孩子现在没了,以后还会有。可一想到她夫婿现在的情况,这话到了嘴边他就咽了回去。   这妇人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除非她改嫁!然这个时代,夫婿未亡,又怎么可能让女人改嫁。   哎,真可怜!年纪轻轻的,以后却要守一辈子的活寡。那大夫轻轻一叹,觉得这妇人也够让人同情的。   “我,我相公呢?”   顾明婧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会子她才想起了江家旺,她是在后来获救了,可她记得当时江家旺并没有掉下悬崖,那他人是不是平安?   “他,他就在隔壁,人还没醒。”   那大夫看着眼前的顾明婧说话却谨慎了不少,若是这个时侯让顾明婧知道她男人出了那样的事儿,估计得疯掉。   “还没醒?他要不要紧?”   顾明婧听此不由皱紧了眉头,如果连她这个被马拉一路的人都醒了,那江家旺还没醒,那是不是代表着他的伤比她更严重?   这时忍着全身如蚂啜般的痛,想多知道一点有关江家旺有情况,然未等那大夫回答,隔壁突地传一声绝望地悲吼。   “啊……,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老天爷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   江家旺抚着空空如也的胯部,满脸的悲愤和耻辱。他虽然对男女情事不是特别热衷,可是他从来没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太监。   现在蓦然得知自己被阉了,他哪里受得了,他现在恨不能自己死了算了。   “你,你冷静点!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了可就什么没了。”   江家旺边说边叫边把自己头往墙上撞,看管他的那个少爷怎么拉也不拉不他,不消一会,江家旺就撞得头破血流。   “我再也不是男人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活着让人天天笑话我么?我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江家旺痛苦地哭嚎着,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他现在的世界是灰色的,他现在还没走出这扇门,然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别人那异样的眸光,嘲笑的话语。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既然这样那他还不如去死!   “要是每个人都你这么想,那人家宫里的那些太监就都不用活了。”   那少年死死地抱住江家旺不让他寻死,听江家旺这么说赶忙劝道。他知道只要是个男人变成江家旺这样,都会如他这般,可人家宫里的太监不照样活着么。   江家旺根本听不进,还想着寻死,这时隔壁屋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那惨叫声直冲耳膜,使得纠缠的两个人都一个激灵。   “哥,哥,哥,你给刚才那位大姐上的什么药?她现在的皮肤开始腐烂,恐怖极了!爹,爹说,那皮肤再烂下去,她就死定了。”   少年的妹妹匆匆忙跑了进来,急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们家真是倒霉极了,怎么救这么一对扫把星夫妻啊。   这个男的一醒来就是想寻死,那个女的一醒来原本包扎得好好的肌肤竟然开始腐烂。   皇榜告示第153章:死状可怖的顾明婧   “什么我给那位大姐上的什么药?那药不是你上的么?怎么,那位大姐也想寻死?”   那少年只听了前半句,还没回过味来那后半句,还以为那妇人跟江家旺一样都想寻死哪。   “可,可那药是你给我的啊!”   少年的妹妹嘟了嘟嘴,想着那个妇人的惨样,忍不住就全身发毛,她跟着爹爹和哥哥也见过不少病人,可那样的病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哎,你要死就死吧,但你别死在我家。妹妹,你别着急,哥跟你去看看。”   少年这会子总算回过味来,再细听隔壁那如鬼哭一般的凄厉惨叫,才想着这寻死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叫,那就是药出了问题。   赶紧放开江家旺,拉着妹妹就往隔壁跑。药是他拿的没错,可他跟着父亲学了这么久的药材,是绝不可能拿错药的。   “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江家旺听此,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决定跟去看看,他还从来没听过顾明婧叫得这么惨过。   “你还是不要去了,你看看自己能走才怪。不过我警告你啊,你要是还想寻死的话,记得走出我家的门再死!”   那少年见江家旺伤成这鬼样的还想走,忙拦住他。他现在可没想心情再劝江家旺想开点,他现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这对夫妇。   他们这分明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要不然咋地救了这么一对奇怪的夫妻回来。   “哥,他都成这样了,我还是找人给他重新包扎一下再说吧。爹正在处理,你快先过去看看。”   那少女这时才发现江家旺原先包扎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染红,额头又多了新的伤口,此刻正往外冒着血。   看到这样的情形,少女抚了抚额,她觉得他们家真是倒霉透了,咋地初来平县没多久就遇上这么一档子事儿。   “那你给他包扎下,我去先去看看。”   那少年瞪了江家旺一眼,把人交给他妹妹,就匆匆往隔壁屋跑,他们家这个院子是跟人家租的,两个屋相隔着,门却在不同方向,所以来回得绕半圈才能到另一个屋去。   ……   “杀了我!杀了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杀了我!”   顾明婧看着自己慢慢腐烂的肌肤,瞪大了眼睛,抖着手,脸色青白青白的,尖叫着让人结果了她。   这种看着自己慢慢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她不要看着自己这样死。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那大夫也被这种情况给吓坏了,他是一个行脚大夫,带着妻子儿女行脚半生,这一次发妻过世,他才想着带着儿子闺女在平县定居。   哪想才来平县没多久,听闻安云近年盛产草药,正想去进药回来,却碰到了这事儿。   他做大夫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症。这妇人明明就是外伤,肌肤在敷了药之后咋地可能不见好,却慢慢开始烂哪。   这,这实在是太诡异了!然当他重新给夫妇看情况的时侯,却发现是敷的那药有问题。   这药是闺女敷,可闺女的药是儿子给的。但他儿子怎么会去害这个妇人哪,若真想害她,儿子就不会救她了。   “杀了我,杀了我,我快受不了,快杀了我!”   顾明婧看着自己的肌肤以一种缓慢磨人的速度慢慢腐烂着,剥离着,那种犹如凌迟的恐怖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   “爹,爹,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会这样?”   少年匆匆过来本还是问着他的父亲,然当他看到原本包扎顾明婧的纱布被腐朽开来,露出她本就伤痕累累的肌肤,然后肌肤慢慢地变黑,紧接着开始腐烂,就好像死猪一样,在死后就会开始腐烂变臭。   这样的情况吓坏了少年,他惊呼一声吓得连退了几步,才想到问他父亲是怎么一回事。   “我还要问你是咋回事哪,你给你妹妹的到底是什么药?我刚才给查看过了,她是敷了带腐蚀性的药才这样的。可那药说来也怪,刚开始是没有感觉的,就现在才发作。”   那大夫看着痛苦异常的顾明婧也是给她一个痛快,可若他真的这么做,那这杀人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我,我,我给妹妹的就是这药啊。这药不是你亲自调的治外伤的么?不信你自己看啊。”   那少年四处看看,才在案头看到一个青色的玉瓶,忙拿过来交给自己父亲。他自己才疑惑呢,那药是他们家传的,治外伤很有疗效,咋地治这个女人就变成这个样子。   “不用看了,我刚才已经看过。这药被人动了手脚,这次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赶快帮我按住她,我去我们家的宝贝儿看能不能替她捡回一条命!”   那大夫叹了一口气,这妇人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有人在这个时侯对她下手。   他叫儿子过来,本来是想问问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这药,这会子见儿子这模样,他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爹,你去啊,我,我一定拦住她。”   那少年抓起床上的薄被一把将打滚乱叫的顾明婧给包裹住,然后死死地抱着他,只是顾明婧身上传来的恶臭,让他差点吐出来。   他没想到那药这么厉害,这才多久,恶臭就飘出来,那要是他爹再拿不出解药来,这个女人是不是会像死猪一样死在他们家?   “放,放开我!杀,杀了我!啊……”   顾明婧使着劲地挣扎,她现在特别想死,可是她却已经没有了勇气,因此只能求别人代劳。   然当她挣扎抽出自己的手时,看着皮肉被带出,原本还算好看的手变成森森白骨,她直接崩溃了。   不要说顾明婧被自己一双只有白骨没有皮肉的手给吓住了,连带那个包裹她的少年,也吓得不敢再抱她。   “爹,爹,你快来,你快来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少年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瞳孔紧缩,面色发白,嘴上失控地只能喊出三个字。   顾明婧只能啊啊地大叫着,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只剩下骨头的一双手,然后她看见自己的手臂也正以这种方式腐掉,尖叫声,惨叫声就越发大了。   “怎么回事?啊……”   原本一直等在外头的官差,一听到里头的惨叫声,尖叫声是不想进来,可除江家旺和顾明婧的叫声外,还有带着他们回来的那个大夫一家的人也这么叫,他们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成了。   只是当他们进来看到顾明婧的惨状时,饶是他们见惯了死人,也被顾明婧现在的样子给吓坏了。   “儿子,儿子,药来了,药来了……”   那大夫听到儿子的叫声,就从内屋跑了出来,只是他看到顾明婧腐出的白骨,也吓得跳出了几步远。   这个时侯顾明婧身上的腐烂情况已经开始加剧,先前还是只慢慢的如凌迟一般从手指头,脚指头,及边缘开始腐烂,这会子已经完全腐烂开来,手臂和小腿已经腐烂出森森的白骨,看着极为可怖。   “天,天啊!呕!”   负责跑过来看情况的官差此刻看着顾明婧的样子,大叫了几声之后,然后捂着嘴,然后跑出了屋外,大吐特吐起来。   他们以前看到的都是死人腐烂后露出的白骨,可是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外表皮肉开始腐烂,可人还活着,那骨头还在动。   这,这实在太可怕了!只要一想到那画面,几个官差就开始死命地往外吐,将胃里的苦水都吐出来,还是吐个不停。   “明婧,明婧……,呕!”   江家旺最终在隔壁听着越来越凄厉的惨叫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央求着那名少女扶他过来看看。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明婧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太恐怖,太可怕了,太恶心了。   “啊……”   扶着江家旺的少女一声尖叫震得所有的隔膜就一阵阵嗡嗡直响,见着这样一副画面让少女受到了极大的震憾,将江家旺一推,人就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叫。   江家旺一时没有防备,被少女推向了眼睛翻白,气息极弱的顾明婧,被顾明婧白骨森森的手给扣住了脖子,   “家旺,家旺,救我,救我……”   顾明婧看着向她扑过来的江家旺,仿佛就看到了一丝希望,伸开白骨森森的手就想要江家旺救她。   这个人是她的夫君,他应该救她的!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江家旺被吓得大叫出来,死命地想掰开顾明婧的白骨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反而弄得自己满手都是腐肉。   那种皮肉腐烂后的恶臭味道,让江家旺即使这么被顾明婧这么掐着,也可劲的吐,边吐边恶心继续掰着那早已不能称之为手的白骨。   其它人见状,全数闪到一边,不敢再看。这,这实在太刺激人的神经了,他们怕再看下去晚上会做恶梦。   “家旺,家旺,杀,杀了我……”   顾是婧看着自己白骨森森的手露出了绝望的神情,她知道她没救了,所以她只能求死。   方才突然见到江家旺向她扑来,不过是人在最绝望的时侯突然就生出一绥光明,以为这个身为她夫婿的男人能够救她罢了。   “你,你,放开!”   江家旺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手掰不开顾明婧,挣扎着摸到一块垫桌子的砖块,拼尽力气抽,直接就砸在顾明婧的脑袋上。   然后顾明婧掰着他脖子的手终于缓缓地滑了下来,那砖头砸到的地方鲜血喷了江家旺满脸。   “还不去看看你妹妹。”   这时那名大夫才晃过神,看见自己的闺女跑远,不由推了早就愣住的儿子一把,让他赶紧追。   “不……!我不想杀你,我不想杀你的。”   江家旺看着顾明婧突然暗下去的眼神,吓得大哭起来。他怎么会这么倒霉,他现在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为什么他还要承担杀妻的罪名啊。   “江主薄!江主薄,你没杀她,你没杀她,你这是救她。方才她那个样子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你,你节哀吧。”   一名官差见江家旺被吓成这样,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在一旁劝慰。他觉得今儿这事简直太诡异了,这个顾明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死……,真的死了!”   那名将儿子支走的大夫这个时侯才走到顾明婧身边探了探她的气息,确认了顾明婧已经死亡的事实。   江家旺的那个大砖刚好砸在顾明婧的穴位上,将本就因为全身腐烂而精神崩溃的顾明婧给砸死了。   “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江家旺喃喃自语着,根本听不近其它人的话,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被他拿着手里那块砖,再看看全身还在腐烂中的顾明婧,手开始发抖,他忙将砖头一扔,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顾明婧腐烂发臭的身体。   “现在,现在怎么办?”   几个官差只是想留在这里等侯有关顾明婧和江家旺的身体情况好回去禀报,根本没料到顾明婧没被那马给拖死,却以这种可怖的方式死在了医馆。   这种始料未及的结果让几个官差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尤其这顾明婧的死因还如此蹊跷。   “周大夫,江夫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比较年长的官差,在几个同僚的眼神示意开始询问起顾明婧的真正死因。江家旺那一砖头是给顾明婧一个解脱,真正致死顾明婧的应该她突然开始腐烂的身体。   这事儿他们自然要问这个救了江家旺和顾明婧的周大夫。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位周大夫,但一想若这位周大夫真有害江家旺和顾明婧之心,当初山坳那边他完全可以不救他们。   即救了,他又怎么可能在他的家里,又有他们几个官差在的情形给顾明婧下毒,想致她于死地呢。   “哎,几位大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知道,只知道,你们还是看看这个吧。”   周大夫见这几个人没有马上把顾明婧死亡的事儿推到他身上,可他又解释不清顾明婧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能把那个青色瓶子交给这几个人。   “我们几人是县衙的官差,这位是我们县衙的江主薄,死的那位是江主薄的夫人顾氏。”   虽然这位周大夫救了顾明婧和江家旺,但他们并没有向周大夫表明他们是官府中人的身份,为的就是希望周大夫安心给他们二人治疗。   可这个时侯顾明婧身死,他们却不好再隐瞒身份,只能向周大夫坦诚。这样也有利于他们早日破案。   “啊?你们,你们……,几位官爷,草民是无心的啊,我根本没想害人。这药,这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侯被人给换了。求几位官爷明查啊!”   周大夫一愣,心下就有些慌,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决不能慌,否则他们这一家就死定了。   他才刚带着家人来平县定居,可不想因此而被抓进大狱。不然在这里他们还人生地不熟的,那就只有死的份了。   他死不要紧,可他不能让儿子和闺女陪着他一起死啊!要早知道这样,他们今儿去安云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现在为了救这两人,他们用的可全是好药啊,结果一分诊金和药钱都没拿到,却摊上了人命官司。   然话是这么说,但医者父母心,他们遇上了这事,难道真的见死不救不成?   “周大夫你别急,我们不过是例行公事问一问,你只要把你知道告诉我们就好。”   几个官差见周大夫这样连忙安抚他,普通遇上命案基本都会如周大夫这样的反应,但他们最想知道的是谁下了手。   他们几个虽然奉命看着江家旺和顾明婧,但这医馆今儿就没什么人进出,他们实在想不出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顾明婧下毒。   “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知道这药里有一种成分可以腐蚀人的肌肤,但里头又调了别的药,所以方才江夫人中毒后才会变成慢性的腐骨散。你们看看江夫人现在的腐烂程度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药在人死的时侯下,可以一下子腐掉人的皮肉,但若人还活着,这药只会慢慢的腐烂,方才我本想救她的。却不想她没撑过去,这皮肉只要腐出骨头,这人就没救了。”   周大夫便将青瓶里有关腐骨散的药性跟几个官差解释了一番。他本想拿出前些日子他新研制的一种解毒丹给顾明婧服用的。   那解毒丹是用多种名贵的草药一起混合做成的,他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用。若不是他儿子误给顾明婧敷了这种致命的药,他还不想拿出来呢。   几个官差面面相觑半晌,最后只能将那青瓶子先收起来,这可是重要的证物。待会他们回去禀报辛县令,这东西自是要跟辛县令说明的。   “你们两个留下来保护现场,你赶紧回去告诉辛大人,你去把仵作找来再检查一遍,你去跟江姑娘说一声,你们俩跟我一起到处看看,兴许能找出一些线索。”   几名官差听周大夫这么说,沉静了小半会就做出了分工。这事必须马上上报,拖得越久,他们越不好交差。   众官差都听令,各自领着自己的任务离开,只留下两个官差看着现场,以及周大夫和江家旺。   江家旺这个时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人只要一碰他,他就会吓得躲在角落,怎么也不肯出来。   而周大夫看这几个官差还算通情达理,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家现在出了命案,他刚松了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几个官差刚分头去办事,江传一就带着江子丰赶了过来。他们一听到江家旺和顾明婧出了事,就匆匆地赶过来。   “老五,老五,老五你这是怎么了?”   江传一跟看守现场的两个官差说了半天,那两官差才同意让他进来看江家旺。只是看着江家旺如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心中隐隐升起一抹不安。   他刚才听那官差说,顾明婧死了,还是江家旺下了死手。这,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这老五怎么这么糊涂啊!   “爹,爹,爹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把明婧给杀了。你看,你看,明婧,明婧都变成一堆白骨了。好可怕!好可怕啊!”   江家旺一见江传一过来,哆嗦着身子,害怕地靠近他,然后指着不远处已经腐烂成一堆白骨的顾明婧,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好孩子,好孩子,别怕!别怕!爹在,爹在这儿。”   江传一只看了一眼那一堆被腐成白骨的顾明婧就不忍再看,他从来没想到他那个新儿媳妇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间。   见儿子怕成这样,忙紧紧地抱住他,安抚着他本就不安恐惧的情绪。方才跟那两个官差说话的时侯,他知道他这个儿子已经是废人了。   “爹,爹,儿子不是故意的,她抓着我不放,我才把她打死的啊!呜!爹,爹,你一定要救儿子。儿子不想死,儿子不想死啊!”   江家旺听到江传一这么说哭着紧紧地缩在江传一的怀中,他现在害怕极了,他害怕顾明婧来找他,刚才顾明婧一双白骨森森的手掐着他的脖子,他只要一想就背脊发凉。   而且顾明婧死得好惨,她是生生被折磨死的,也是被他一砖头砸死的!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不会的,不会的,乖孩子,你不会有事的。”   江传一看着他疼了多年儿子变成这个模样,极为心疼,自然是极力安抚。只是除了这事外,似乎还有其它事未了。   他很想问问江家旺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可见江家旺这个样子,他只能先把这些疑问放回心里。   “爹,爹,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江家旺死使地点点头,偷偷地又瞥了一眼那堆白骨,心里极其害怕,直接躲进江传一的怀里,要求江传一带他离开。   “好好好,那我们先出去。乖!”   江传一便把江家旺带出了那个屋子,好在江家旺出了那个屋子,情绪总算好得多了。   “爷爷,爹他还好么?我刚才问了那两个官差,他们说爹犯的事儿不止这个。他还和顾姨暗害云漪,云漪要告爹呢!”   江子丰见到江家旺眼神涣散不由皱了皱,他还从没见过爹爹这么狼狈的样子,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你爹和你顾姨对云漪丫头做了什么?”   江传一听江子丰这么讲不由看向安静地缩着肩膀的江家旺,他是知道顾明婧几次三番想拉笼江云漪,都被江云漪给拒绝了。   这顾明婧和老五不会是想出什阴招害云漪丫头不成,反倒把息弄成这个样子吧。   “上次顾姨不是让吴道散播云漪是妖女转世来祸害丰泽村民么?这一次爹和顾姨联合金家差点毁了云漪的清白,但没有得逞。”   江子丰便把从官差那里听到的事儿跟江传一给说了。他们一家现在就住在县衙,顾明婧常交代他要跟县衙的人打好关系,所以他跟官差们处得还不错,自然的就能打听到有关这事的一切因由。   “什么!?哎,真是作孽啊。”   江传一听此一张脸不由皱到了一起,自他跟着五儿子来到平县后,他就想通了,也劝过五儿子不要去招惹云漪丫头。   他本以为五媳妇儿是个懂事又有分寸的,却不想五媳妇儿会为了达到目的如此不折手段。   现在好了,云漪丫头现在好好在念园呆着准备告老五,五媳妇儿却因此没了命,而老五现在又是这个样子。   自老四一家彻底分出江氏一族,他们之间的恩怨就没断过。如今这个时侯了,老五和老五媳妇儿对云漪做出这种事儿,云漪是绝不可能放过老五的。   这下可怎么办哪。老五媳妇已经遭到了报应,老五人虽有些神志不清,可云漪丫头会因此放过老五么?   江传一几乎可以想象到,江云漪听到这个消息后冷笑的表情,然后继续递上状纸要求严惩老五。   “爷爷,我们去找知县大人吧,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江子丰显然也料到他们家跟清漪园是水火不容的,去江云漪想让她放过江家旺一马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可以去找辛县令,爹和顾姨做什么事都不会避着他,所以他知道爹和顾姨为辛县令做了很多事。   这一次顾明婧身死,爹爹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若江云漪还硬要爹爹销官入狱的话,那爹爹肯定会受不了的。   这几个月来他跟着顾明婧学了不少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讲,顾明婧给他的眼界要比江家旺给他的要高很多。   现在顾明婧死了,他爹又变成这个样子,那他们五房他就是长子,接下来的事儿他自是要担起来。   他们家自碰上江云漪后就没有一次安宁过,先是幺儿身死,后又是亲生父母离异,现在继母也没了。   江云漪就成了他们家名副其实的扫把星,然顾明婧跟他说过,江云漪现在是不宜得罪的。   所以他现在是不会傻到去找江云漪麻烦,或者去求她放过他们一家。可他可以去找辛县令,以辛县令跟顾明婧的关系,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若他真的见死不救,那他只好把顾明婧留在他那的东西公布于众,自然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对,对对对,我们一起去求辛大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江传一听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只是他听江子丰刚才那么说,就想着辛县令会不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官声,不管老五哪。   但现在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云漪丫头这一次一定会铁了心让老五吃吃苦头,就算去求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只是这事儿,我们应该怎么跟奶奶和弟弟说?”   江子丰看着江家旺并没有半点清醒,就他这样就算不被削官,那肯定也做不了官了。   他们家若没有了爹爹的这个官位,那他们还能在平县立足么?而且没有顾明婧的他们,辛县令还会给他们家面子么?   江子丰对此表示怀疑,然这些他现在想也是无用的。他得想想他们回去后,若是赵氏和江子方问起这事,他们要怎么回答。   “应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现在我们先上县衙!只是你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不能走。”   江传一叹了一口气,知道老五的伤势其实很重,好在老五还留下了两个孩子,不然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哪。   爷俩说着就把江家旺扶到另一个屋,让周大夫帮忙看着,还把应给的诊费给付了,接着就回了县衙。   ……   念园。   “顾明婧死了?”   江云漪听到青杏说起顾明婧死时还是有几分意外,虽然顾明婧被那对父子救回来时,她没有给她把过脉,但据她的难验,顾明婧应该是没事的。   “她是中了腐骨散的毒全身腐烂,后来江家旺赶到时,失手杀了她。那毒是云公子交给阿二的。”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将顾明婧的死因跟江云漪禀明,也把策划怎么让顾明婧再也没有机会伤害江云漪,干脆就送了她一程的事儿给说了。   自然的,这事儿云大少也有一份功劳在里头。甚至她还怀疑江家旺和顾明婧之所以地落进悬崖,也跟云大少有关。   谁要那场事故总让他们觉得疑点重重,他们可没忘记在现场时听到的那曲笛音。   主子曾说过,要他们特别留意云子澈的笛子,因为那笛子不单单能奏曲,也能杀人。   “县衙那边有什么情况?”   江云漪微微点了点头,江家旺和顾明婧对她所做的一切终于惹怒了这个清冷如水的男子,不然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招儿。   当初柳成欺她时,他也只让柳成不举,现在却直接要了顾明婧的命,还是以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方式,不得不说云子澈骨子里的冷血因子让她很惊心。   不过对于云子澈的好意,她能说什么呢。即使云子澈不动手,她也会动手的,而且手段未必会比云子澈轻巧。   要怪就怪顾明婧太自不量力,这一次她死也是活该。只是她死后,接下来的事儿就难说了。   辛长贵会怎么做呢?这么明显的暗杀,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认为顾明婧是自然死。   “辛县令已经收到张虎递过去的请贴,他答应今晚的邀约。但是辛县令听到这事后,非常生气,估计现在听到顾明婧的死讯很可能松一口气。”   青杏将打探到情况跟江云漪做了分析。辛长贵到安云不到半年的时间,不知抄了多少人的家,而替他做这些事的都是江家旺和顾明婧二人。   以顾明婧的精明,为辛长贵做这些事时,一定留了不少后手。就不知道这一次意外,顾明婧的这些后招会不会就此失效。   “我倒是挺期待辛长贵今晚会怎么跟我谈。不过顾明婧莫名死在那个新医馆,很可能给辛长贵一个突破口。这一次是你们莽撞了!”   江云漪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她跟辛长贵的较量谁输谁赢,今晚就能见真章。   只是辛长贵这个无所不用其极,他一定会利用顾明婧的死向她发难。其实要一个人死有很多方法,如阿二他们这样直接下毒的太留人话柄了。   若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让任何知道,并怀疑到这事跟她有关。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晚她只能见招拆招。   “江姑娘,你顾虑太多了。这件事辛长贵便是怀疑你,他也没有半点证据,反而我们这么做会让他多有忌怠,以后他若敢对你起什么坏心思就会想到顾明婧的下场。   而且辛长贵是一个聪明人,如今他失去了顾明婧这个左膀右臂,以后想做什么事就不会那么顺利。他若敢不自量力动你,那你的手上不是还握有污陷良民,疯狂敛财的罪证么?   只要这些拿出来,不怕他不就范!另一点就是姑娘你的人脉,你不仅有云子澈和温逸,还有公子哪。这三人,你不管亮出谁,辛长贵就是有几百胆子他也不敢在找你的晦气!”   青杏自然知道江云漪话中的意思,只是她跟在江云漪身边这么久,江云漪只会都很少利用她最现在最实用的人脉。   这让她很不解,因为以江云漪的个性,她结交各个层面的人就是要为自己树立威望。   但她为何从来不跟人亮出跟主子、云大少及温公子的关系呢。   “这些人脉除了你家主子,子澈和温逸跟我的关系密切,辛长贵是知道的。我之所以不拿他们出来说事,就是要辛长贵知道在平县,我便是不利用跟他们的关系,我也有办法让他这个县令做不下去。何况有些人情不能常用,否则到想用的时侯就不值钱了!”   江云漪从来溢用人情,就如上次雅斋出事,她也是到最后才拿出云子澈交给她的云家黑木令一样。   她喜欢把底牌留着,这样在关键的时侯才可能起到最关键的作用!比如她跟端木阳的关系,相信除了云子澈和温逸外应该没有几人知道。   这事儿即使上了京,在立足未稳前,她也不会让端木阳公开他们的关系。如此她才能看清在京都哪些才是她的敌人。   不过现在说京都的事儿为时尚早,她还是先考虑眼前的情况吧。   青杏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任掌柜和张虎就匆匆从外头跑了过来。   “东家,县衙那边刚传来消息,说是金员外反口说金家的媚药是你下的。这会子辛县令派了官差,要抓你去审讯呢。”   任掌柜赶忙将得到的最消息告诉江云漪,这还是县衙的熟人提前派人通知他,让他赶紧过来跟江云漪说,好让江云漪有些准备。   “金元反口?”   江云漪微微地眯了眯眼睛,这才多久,金元竟然反口,而辛长贵直接就派了官差来拿人。   “不可能!”   青杏未等任掌柜说出原由直接就反驳道。她明明刚得到消息,辛长贵已经应了江云漪的约,这会子他怎么可能让官差过来拿。   “江传一和江子丰是不是找过辛长贵?”   江云漪看了青杏一眼,青杏给的消息自然是准确的,不过任掌柜和张虎也一直派人在县衙盯着,这事应该也不会有错。   那就是这事是在青杏刚回来,江传一和江子丰刚回去的当口,定然是这对爷孙跟辛长贵说了什么,才让辛长贵改了主意。   几人刚说着,几名官差就门房的阻拦下闯了进来,这几人并不是江云漪护熟识的,而是辛长贵新近提拔的。   看来辛长贵是想对她动真格的!江云漪让青杏等人稍安勿躁,坐等着那几名官差气势汹汹地直闯而来。   ------题外话------   有票么?有票么?有赶紧扔过来!不然姐姐要打劫了。   皇榜告示第154章:报应未完:给个台阶下   “江云漪,我奉知县大人的命令,请你到县衙走一趟!”   几名官差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一见到主位上浅笑吟吟,无形间散发着淡淡威压的少女时,不自觉地就降了气势。   想着这女子短短不到两年就成了平县有数的人物,再看看这风姿这气度确实极为不凡。   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官差,这输人不输阵,怎么招也不能降了他们身为官差的身份。   “请我到县衙可以,先把传令文书给我看看。”   一般县衙拿人都会事先写一份传令的文书说明为何要传人,传人什么人,官差只有拿着县衙盖过大印的传令文本才有资格拿人。   不过传令文书对于一些比较懂县衙程序的人才知道,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知道这个规矩的。   江云漪之所以会知道自然是她自始自终都在研读大周朝的典律,这也是她为何要坚持以法治人的一个原因。   这个时代草菅人命的事情太多,她的原则是能用法解决的事儿,她就不想用其它方式去动手。   但她并不反对有些人以自己的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一次辛长贵竟然派了亲信来传唤她,必定是做足了准备,那她就用律法这一套来约束一下辛长贵的行为。   如果辛长贵无法无天,那她便可以知法犯法反告辛长贵。有唐秉清这个浣州第一大状师在,民告官就可以免去刑罚,因为她可以完全委托唐秉清为她递交状词。   “文书?什么文书?”   几个官差显然是不知道传人是需要有文书为证,否则是不能随便拿人。若不是看江云漪气度不凡,他们根本不会问这句话。   “几位差大人难道不知道传唤百姓进县衙得由师爷写下传唤文书,写明因何事传唤,传唤何人,再由县太爷亲自盖印确认方可凭文书拿人么?平县县衙何时连太祖皇帝传下的规矩都忘了?莫不是认为这山高皇帝远,辛县令就可以在平县一手遮天?”   唐秉清原本是在临时关押吴道等人的院子里收集并记录相关的证词,刚询问完要找江云漪再次确认一遍,不想却看到县衙官差过来传唤江云漪。   看这帮官差的样子是不把不带到不罢休,不过看江云漪处事的姿态,她应该是想到了怎么对付辛长贵的这一招先下手为强。   而他来平县的时间不长,却早早听说辛县令为人心狠手辣,到现在已经制造了多起冤假错案。   此次直接让官差来拿江云漪,想必是不准备公开审理,而是要私下处置江云漪,否则怎么连一张传唤文书都没有。   “你是什么人,官差问话有你说话的份么?我们没什么文书,我们就是奉知县大人的命令来请江姑娘走一趟。江云漪,你若不乖乖跟我们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几名官差见江云漪非要跟他们要什么文书才肯走,正愁着要怎么说呢,这会子见一个普通的书生都来找他们晦气,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自从他们跟了辛县令后,他们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整个平县他们不管走到哪,哪一个人不是大爷一样供着他们。   可这个江云漪倒好,没有好吃好喝地捧着他们,还莫名奇妙跟他们要什么文书,不就是一个破商人嘛,他们抓进去的商人十个有九个已经见了阎王。   “我姓唐,字秉清,浣州人士。怎么,我替你们解释了传令文书的定义,你们还想把我一起抓了么?”   唐秉清笑着报上了姓名,他是一个处事很分明的人,现在看着县衙的官差如此嚣张跋扈,倒激起了几分他骨子里的血性。   一个状师只需要理智和理性,血性和他们是不沾边的,因为那样会影响他们对事态的判断。   “哟呵,这见过躲官差不让抓的,还没见地赶着往官差枪口上撞的。你真以为爷爷的不敢抓你不成?兄弟们,先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给我绑了。待进了大牢,爷爷好好教教他,什么是传令文书。哼!”   几名官差见唐秉清不识好歹,竟然敢惹他们,也就不想跟他客气。反正这平县里头,他们就没见过敢惹他们的。   至于江云漪,再有气度再有风姿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草民一个,惹毛了他们,在牢中他们完全可不必等清漪园的人拿钱来赎,就可以先把她给玩死,看她还敢不敢跟他们装清高!   “张虎,你还站在干什么,给我把这几人全轰出去。如果他们拿不出传令文书,来一次就给轰一次,若他们敢如今儿这样硬闯,就给我打出去!”   江云漪听几个官差竟然敢在她的地盘拿,面色不由一冷,桌子一拍,直接让张虎把人轰走。   真当她念园是想闯就能随便闯的地方么?辛长贵敢让人这么闯,那她就敢让人将官差轰走。   她倒要看看,是他辛长贵的人多,还是她江云漪的人多!   “属下遵命,来人啊!把他们全给我轰出去,胆敢反抗者,就给我打出去。”   张虎自跟了江云漪后,就很少表现他暴力的一面。而来到平县与刘原一起管理那一大片荷塘,也算是一方总管,所以暴力的一面就更少了。   但自辛长贵担任县令以来,却让他觉得异常憋屈。虽然辛长贵看在江云漪的面上从来不找他们的麻烦,但在平县与他交好的人,却没有一个不受官差的气。   现在江云漪因为官差想动唐秉清而发了火,又让他不必对这帮官差客气,那他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地替他那帮朋友出口恶气。   哼,看这帮臭官差,还敢不敢鼻孔朝天,看谁都不是人!这一次他不好好教训他们,以后还不定何时有机会呢。   “江云漪,你敢打官差,你不要命了么?你就不怕我等回去,直接让县太爷抓你下狱么!”   几名官差见江云漪根本不像在说笑,就有些急了。以前他们来拿,哪一个不是像爷一样哄着他们,这个江云漪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轰官差,还也对他们恐吓。   这,这简直岂有些理!这,这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他们心里想着江云漪这么做无法无天,却从不想他们身为执法人员不想着为民请命,而成天想着能从平民百姓身上挖油水,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   “你们不认识他是么?那我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特别从浣州请来的大状师唐公子。如果你们大人想带我回县衙的话,最好先让他给你们一份传令文书,要不然我的状师会给你们大人加一条不遵先帝法令,随意抓平民百姓的罪名。   要是你们不知道状师是干什么的,可以回去好好问问你们辛大人。若是他知道后,还想请唐公子回县衙喝茶,那我绝不会拦着你们。哦,对了,这个是我状纸,麻烦几个差大哥一并交给你们辛大人,就说我在汇宾楼恭迎他的大驾!”   江云漪浅浅一笑,见过笨的,也没见过这么笨。她就不信这几个官差不知道她的底,还能不知道这状师在大周朝的地位。   辛长贵这个笨蛋,在还不知道她有多少底牌的情况就敢让人来抓他,那她自然要给他备份厚礼。   “状,状师!?”   几个官差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状师,可是他们还真没见过状师。没想到第一次见就把人给得罪了。   这,这下可怎么办?得罪江云漪他们不怕,可得罪这状师,那他们几个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他们来之前,辛县令就给过话,要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江云漪给他请到县衙来,否则他们就不用回去了。   现在可好,他们没把人给请回去,倒是为他们的县太爷请回了一个状师!这状师铁定是为江主薄的案子来的。   “不要忘了他的名字,他叫唐秉清!我相信你们大人一定认识他”   江云漪看着几个官差在听到状师二字蓦然变色的模样,好心地给他们提醒了一遍。   若是吴玉蓉没有忽悠她的话,唐秉清在浣州应该是一个名人。兴许还是整个浣州官场都知道的名人!   “唐状师,是,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小的们计较。一会子我们回去,一定会跟大人说清楚。嘿嘿,江姑娘,小的们得罪,得罪,我们自己走,自己走!”   几个官差这才意识他们刚才有多蠢,明明见到江云漪那身风姿与气度的时侯,他们已经被吓住了。   被吓住就被吓住了,怎么这个唐秉清一出来,他们反倒壮出了胆,现在把人给得罪,回去他们等着被辛大人剥皮抽筋吧。   “张虎,还不送客!”   江云漪看着这几人突然转变的嘴角忍不住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她没必要跟这些小喽喽计较,她只需等着辛长贵来给她一个解释就够了。   “请!”   张虎领命亲自送这几个想闹事的官差出门。那几个官差在知道厉害后,就点头哈腰地跟在张虎的屁股后面走了。   “你太心急,方才你就应该让他们把我们俩全都带走。这样对我们其实更有利!”   唐秉清摇了摇头,他还从来没有做过大牢呢。正想趁着这个机会进去走走,可惜江云漪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是我的贵客,我若让他们把你带走了,那我以后还要在平县呆下去么?”   江云漪瞪了唐秉清一眼,他以为做牢是很好玩的事么。何况以她现在在平县的地位,若让自己请来的状师进了大牢,她这张脸要往哪搁啊。   “开个玩笑,别当真!如果我唐秉清还要靠这一招才能跟县令一较高下,那我这个浣州第一大状师的名就可拱手让人了。”   唐秉清有些惊奇地看着江云漪的白眼,倒难得勾了勾唇角,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强大自信让在场的人不由愣了愣。   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他第一大状师的名头,只是想让眼前的这个少女相信他,他有这个能力为她做这个主。   他帮江云漪不单单是看在叶欢和弟弟唐襄的面上,而是看在这个少女曾经帮助过浣州全府的百姓渡过一场灾劫。   去年的水患,这个少女还那么小,就懂得为国分忧,为民解患,不管她当时出于什么心态,至少她曾经救过那么多人。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唐大状师了!时侯不早了,我让下人备了晚饭,我们一块过去吃吧。保管没有姜,没有花椒,也没有海鲜!”   江云漪见唐秉清也不由笑开来,二人之间因这几个官差一闹,言谈间倒是亲近了不少,再也没有先前那般疏离客套。   唐秉清摊了摊手,显然也想起他初次到清漪园时,江云漪为他连做了两顿饭都因为他体质的原因没进他的肚子,最后只能喝粥了事。   “东家,那金员外的事儿?”   任掌柜见江云漪就这么把人给赶走了,而这位唐公子竟然能让那几个官差这么害怕,心里即忧又喜。   忧的是这几个官差以后他们还是要打交道的,江云漪就这么把人不留颜面的赶走,他们会甘心么?   喜的是东家又认识了唐秉清这样一个身份超然的人,这样一来他们百味药粥坊就更没人敢轻易得罪。   “任掌柜,这事你就不必操心。我们这不是有唐大状师么?这些交给他担心就好。”   江云漪笑看一眼唐秉清,让任掌柜陪同一起用餐,顺道让人通知张虎一起过来,一会子她还有些事儿要交待他们呢。   “你这算是懒上我了吧?不过朋友归朋友,我给人申辩的收费可一分都不会少哝。”   唐秉清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跟江云漪客气,一路随他们到饭厅。因为有他这个客人在,厨房准备的饭菜还是挺丰盛的。   ……   平县县衙。   “什么?你们没把人给你请来,还给我招惹来一个状师!?本官要你们这帮饭桶有什么用!”   辛长贵在听到几个手下报名江云漪拒来县衙心里就老大的不爽快。他本来还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煞一煞江云漪的威风,不想这几个饭桶竟然给他办出这样的事来。   这个江云漪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帮她?听同去金家吃酒几个手下说,云子澈来平县了,人现在就在安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来一个云子澈也罢了,咋地江云漪还把唐秉清这个浣州有名的状师也给请来了。   “大人,小的们哪里知道那个病书生会是一个大状师啊!你也知道江云漪在平县有什么地位,小的们去请人,若不强硬一点,她哪里肯过来。而且她一来就跟我们要那个什么传令文书,小的们去前,大人也没给小的们什么文书啊!”   几名官差站得笔直,头却恨不能低到脚底,辛长贵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们一脸,他们也不敢躲。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江云漪会这么横,先前他们也听过江云漪的一些事情,都不知道她这么难缠啊。   “文书?什么文书?”   辛长贵虽然人在气头上,但并没有气糊涂,据他对江云漪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这样直面跟官府作对。   现在突然听到这个几个手下说江云漪跟他们要什么文书不觉有些奇怪,将疑问的目光转向师爷。   “启禀大人,他们所说的文书,应该是传令文书。就是过堂时,大人要传唤相关人证都需有官府下达的文书,这文书里得写明传唤何事,传唤何人,还得有县令宝印盖章才是合法的传唤方式。”   那师爷接触到辛长贵的眼神,忙跟他解释道。只是这种传唤方式一般只有士人官府才会给人下达这类文书,一般的平民百姓是没有的。   这并不是平民百姓就不需要文书,而是很多官员直接忽略这条律法其实是每个人都享有的。   现在辛县令让人去传响江云漪,江云漪要求必须有文书才肯来并不算防碍官府办事。   她这是正当请求,是受大周律法保护的!只不过江云漪让人把官差轰出来,这个就得看情况了。   在他看来,以前的江云漪是极遵纪守法的,可这一次江主薄夫妇算彻底惹恼了她。   辛县令偏偏在这个时侯想动江云漪,他想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时侯她进了县衙肯定凶多吉少。   在明知道自己进县衙不可能得到公平待遇的情况下,江云漪不反抗是不可能。   而事实证明她的反抗即直接又干脆!将官差轰走不说,连浣州有名的大状师都被她请来了。   “那就给她弄个文书,本官就不信请不到她!”   辛长贵一听这文书这么简直就催促师爷赶紧写,他其实就是想把江云漪扣在这里,谁让江云漪总坏他的好事。   以前他可以容忍,可这一次她居然把顾明婧给整死了,江家旺也给整废了。没了这两个人,他以后在平县就很难再肆无忌惮地敛财了。   或者他可以把他的弟弟辛富贵给调过来,到时请求岳知府写个举荐信,到时由他弟弟辛富贵及弟媳来顶替江家旺和顾明婧的位置。   但在些之前,他也得把江云漪这个拌脚石给弄走才成,否则他不管是在平县还是安云,他总觉得束手束脚。   主要是看着江云漪这块肥肉不能咬一口,他这心里实在是不舒服极了!现在顾明婧死了,江家旺废了,又有金元作证,这么好的机会,他若不办了江云漪,那不是很对不起自己。   “大人,依属下之见,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大人兴许不知道,这江云漪已经不止一次上过公堂,但这却是她第一次对抗官府。以前她一直遵纪守法,那是因为官府有她的人,这一次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您认为她会乖乖地等着大人去抓她而不做任何准备么?   而且大人为何不想想她现在可是有唐大状师给她当帮手。您要想按以前对付那些抓来的富户,怕是行不通的。”   那师爷沉吟了半晌,还是把心里话跟辛长贵说了。他本来是不想说的,可若不说,这辛长贵一旦在江云漪那边吃了亏肯定会抓他们这些属下出气。   为了让自己好过点,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辛长贵有关江云漪跟其它人的不同之处。   其一就是江云漪在平县及安云的威望,其二就是江云漪背后的靠山,其三就是江云漪的智慧。   这三点相加,足够让江云漪在平县和安云立于不败之地。而很多事实证明,江云漪并不是好惹的!   “你说的这些本官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本官不动她,她就要动本官了!”   辛长贵也是被逼得没法了,他自知道江云漪的靠山是谁后,可是强压着心里的欲望从不去动江云漪。   可即使是这样,江云漪也常常在不经意间毁了他辛苦所布的局。比如那些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富户们的良田。   他本想着让那些富户以地契和房契来换他们的命,谁想这些人为了保命竟然把那些田地全换成现银,偏偏还把那些地卖给了江云漪。   当他知道这些的时侯已经太晚了,可他又不能直接跟那些要求直接拿地契房契来换命。   害得他现在还得用那些敲诈来的钱财,花钱去买地。平县的良田都极贵,即使他是县令,别人想当人情送给他,他也不敢收。   他可没忘记去年整个浣州有多少官员因贪墨而下马,他才来平县没多久,这种错绝不能在这个时侯犯。   “正所谓民不富斗,富不与官争!只要你不动她,她绝不会主动动你的。这一次是江主薄和江夫人惹到了她,她才会反击。可即使如此,她不还在第一时间给大人你下了请贴么?这就是请和啊!   可是大人因为金元反口,却想拉江云漪下狱,现在主动权可又落到江云漪手上。若是现在大人你还要坚持抓江云漪,我想只会两败俱伤。而且她有唐大状师在手,你这场官司的胜算可不高!   这事儿,大人还是三思为好,免得到时侯惹怒了江云漪。这大人以后在安云怕也不好过啊。”   师爷听辛长贵这么说只好又继续替他分析江云漪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自保,只要辛长贵不去惹她,江云漪绝不会跟官府作对,否则也是给她自己找不痛快。   这从江云漪知道辛长贵开始对挑着乡绅敛财却一直冷眼旁观,只在关键的时侯买下那些乡绅的土地就可以看出江去漪并无意跟官府对上。   然她的不对上也是有底线,那就是人不可犯她,否则她绝对会狠狠还击!   “那你的意思是要本官低声下气的去求她?”   辛长贵皱紧了眉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对上江云漪,这会子顾明婧已死,江家旺已废,可顾明婧是一个喜欢留后手的女人,定然留下一些东西要保障她自己的利益。   现在她的人虽然不在了,可江家旺这不是还活着么?若是他听从江云漪的意思法办江家旺,他真的会甘心在顾明婧身死的当口,还被削了职位,若江云漪再狠一点,还可能会要求削了他的官身。   到时,江家旺就算没疯掉,也不会善罢干休。那他就可能咬上他一口,到时连他都会被连累的。   “大人,这怎么能算求呢,这叫各让一步。江云漪早已先下了请贴,若是大人刚才没让他们几个去拿人,其实你们本可以把酒言欢的!现在你不想要她给的台阶,那就只有你自己找台阶了。”   师爷在心里直诽谤辛长贵,这江主薄和顾明婧都几次三番地想置江云漪于死地,难不成辛长贵还要人家当什么事没发生么?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   可做为辛长贵的师爷,他自然要为辛长贵挑一些他能听进去的话说,要不然接下来被批的可就是他了。   “那你给我写份贴子给江云漪,就说今晚的汇宾楼订的席由我请,就当是给她赔罪。”   辛长贵叹了一口气,他自然也知道他若不低头,江云漪就一定会跟他死磕到底,他现在立足未稳,若跟江云漪磕上,赢的未必是他。   今儿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他就不应该在听了江传一和江子丰的话就对江云漪下手。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师爷听辛长贵松了口,好在辛长贵还是一个挺能屈能伸的人物,否则就真苦了他们这帮手下了。   不过这整个平县估计也只有一个江云漪能让辛长贵低头,其它人能不被他列为下一个压榨的目标就万幸了。   “那你去吧。”   辛长贵胡乱地点点头,他其实还是想着把江云漪抓来,这样他就可以利用县衙之便逼迫江云漪跟他合作。   谁让顾明婧几次拉拢江云漪,江云漪都不肯就范哪。若不是这样顾明婧又岂会出这样的狠招来对付江云漪呢。   传播妖女的谣言治不了她,想给她下药坏她名节又没成功,他真不知道顾明婧以前那聪明劲儿都哪里去了。   这就算你计划不成功,你也不要把自己搭上啊!现在好了,连累他还得去跟江云漪谈判!   辛长贵现在心里是各种气恼,又偏偏无处可发,所以看着这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就特生气。   “大,大人若没事,小的们先退下了,这,这个是江云漪要我们给您的状纸。”   几名官差在辛长贵与师爷交谈的时侯连气都不敢喘,现在看辛长贵一双阴沉的眼神直直盯着他们,这心里就禁不住有些发毛。   这辛长贵的脾性他们也算了解了一二,他们几个没把事情办好,还把事情给办砸了。   这会子还要辛长贵去给江云漪赔罪,辛长贵不恨死他们才怪。可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让江云漪难缠啊!   “你们还有脸说,你们还有脸说,还不给我滚下去好好给思过去!”   辛长贵一看到他们这样就来气,这几个笨蛋让他们办个事都办不好,还要他去给他们擦屁股,真是气死他了。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思过。”   几个官差讪笑着应声,心里却想着,我们办事不牢靠那还不是您教的,要不你您我们哪里会去招惹江云漪啊。   不过江云漪也确实够拽的,这个仇他们要不要报呢。这个小女子从开始就没给他们哥几个一分面子,现在又害他们几个被辛县令骂得狗血喷头。   “等等!顾明婧的尸身有人去收敛不?如果没有,赶紧让江家人去给我弄好了,仵作也叫去,把死因尽快给我查出来。要是查不出,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辛长贵突然想起顾明婧的尸体还在那家医馆里,听回来的手下说顾明婧是被害死的。   他原想这事肯定是江云漪做的,待把江云漪抓来就把金家命案及这个案子一起合并好好治江云漪的罪。   不想江云漪早就准备好后手,根本不容他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拿她怎么样。   现在他既然要跟江云漪谈判,那筹码他当然要多准备些。他就不信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若是能找出一点点,今晚的邀约他就能把这个主动权给找回来!   “小的们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几个官差一听这个差事眼睛就亮了起来。据他们所知顾明婧到医馆时人还是活着的,是到医馆后才死的。   这事肯定无法算到江云漪头上,但指定会找替死鬼了结这个案子。那最大的替死鬼只能是医馆的人。   反正那个医馆是新开的,在平县肯定没什么背景。这样一来他们几个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不能在江云漪身上出气,那他们就拿这个新医馆的人好好出今儿这口恶气。几个官差对视一眼,就笑着出了县衙往医馆的方向走。   ……   “爷爷刚才县衙来人说要我们去把顾婧的尸身收敛了,而且官差根本没把江云漪带回县衙。据我所知,她请了一个状师,辛县令还让人下贴要登门赔罪。”   江子丰将听来的消息跟江传一说完后,就有些气闷。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才说动辛县令去抓江云漪,不想江云漪早有准备,还请了状师。   现在可怎么办,江云漪不死,爹爹就死定了!江云漪这一次一定会赶尽杀绝的。   “云漪这是不打算放过你爹了,我们得另想办法。”   江传一叹了一口气,他本想着只要辛县令把江云漪传到县衙,老五就有救了,不想云漪这丫头已经给自己留了后手,她根本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伤害她的机会。   可是老五毕竟是他的亲儿子,他看着他长大,对他费尽了心思,为供他读书甚至忽略其它子女。   这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老五被削去官身,他哪里受得了!   “所有的办法我们都想了,现在辛县令让我们去收顾姨的尸身,他本人又要去给江云漪赔罪。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江子丰头疼地拍着自己的头,江云漪现在连官差都敢打,说明她已经没有什么畏惧的了。   而且又有一个那么有名的状师为她辩护,这个案子他们没有一点胜算!   “我打算给你大伯写封信,若是你大伯肯出面。老四一定会替你爹求情。我现在就写!”   江传一思虚良久,他们一家跟老大一家已经多年没有见,但每逢春节老大一家还会记得他这个老头子,至少也会给他稍一封信过来。   老大是养子,十年前就由亲生父母给带回去了,那时他想着反正他已经有了其它的儿子,就把老大给放走了。   如今近十年不见,而十年来,他也从没求过老大什么。现在老五出事,他不得不抹开面子亲自去封信向他求助。   以前老大在的时侯,老四就最听他的话,也跟老大亲。他是拿不住老四了,但老大一定能。   “大伯?这么些年了,我咋地从没听我爹娘再提起过大伯,大伯人还在?”   江子丰有些诧异,他是知道他爹的前头还有四个兄弟,但他只见过二伯、三伯和四伯,自幼他就没见过他的大伯。   而且听江传一这么讲,他这个大伯似乎有些本事,不然连辛县令都拿江云漪没办法,怎么他这个大伯就成哪。   “他自然是在的!你大伯走的时侯,你还小,自然就不记你这个大伯,这一次若大伯能过来,你爹就有救了。”   江传一提到老大时面色极为柔软,那孩子是在赵氏连给他生了三个闺女才人家手里抱养的,他养了几年,赵氏才给他生了老二,接下来又连生老三、老四和老五。   不过他对老大曾经付出的感情却一点都不比接下来几个儿子的感情,甚至比那几个儿子还要溺爱。   当然他溺爱的结果就是把这孩子给养歪了,好在他给老大娶了个好媳妇,那媳妇儿硬生生把吃喝嫖赌样样皆精的老大给纠了回来。   只是现在十年未见,这老大也不知长成什么样了!他们这一家子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我想起来了,可是我大伯现在人在哪啊?”   江子丰仔细一想才想起他确实有这么一个大伯,只是他印象里,他的大伯貌似人品不怎么样。   这会子听老爷子提起,他不禁有几分怀疑老爷子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但这个时侯他不想打击老爷子的自信。   “河间,你大伯现在在河间府。他最后一次给我来信时说他们几年前就举家搬到了河间府。”   江传一听此就将老大的一些情况跟孙子说了。老大虽然一年里才给他一封信,说的也不多,但从字里行间他知道一家在河间府一定过得很不错。   “爷爷!河间府离我这有十万八千里呢,我们到浣州都要花个十天半月,这信到河间府再等我大伯过来,那我爹能等得么!”   江子丰一听他大伯竟然远在河间府,这么远的地儿就算他大伯再有能力,他也不信他能赶回来救爹。   果然是老爷子年纪大了,才会想着求助于千里之外的大伯!   “要是江云漪那个死丫头敢害老五,老娘就吊死在她清漪园门口,夜夜化作厉鬼也要她给老五偿命!”   赵氏如幽魂一般突然出现,声音有些沙利,语气里充满了恶毒,面容阴沉沉的。   半年多了,快一年了她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可是当她听到江云漪竟然想害她的老五时,这憋在胸口近一年的怨气喷发而出。   “老婆子!?老婆子你能说话了?”   江传一被这个充满怨气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然当他转过身看到说话的人竟然是赵氏时,不由瞪大了眼睛满满全是意外。   自赵氏哑了之后,他就和老五想尽了一切办法,不知看了多少名医,但他们都没有办法治好她。   现在都快一年了,赵氏竟然好了?   ------题外话------   推荐:   《婚宠,娇妻逆袭》   堂堂叶氏财团当家人,居然只值十元钱,这么坑爹?   叶墨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当成牛郎给吃了,吃也就吃了,可能不能不要是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女人,好样的。   季晴颜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运气会这么好,找个牛郎缠绵居然也能撞上他——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糟糕,她要惨了…   推荐:   《纨绔庶女欠调教》   【精彩片段】   “菀儿,今晚该翻牌了。”某男妩媚的躺在龙床上冲她招手。   她一翻,咦?怎么上面写着“一品御前侍卫曲莞。”   再翻一张,嗯?怎么还是?!   某女质问:“你是不是把绿头牌都换了?”   某男无辜:“没有啊!菀儿,既然都翻到你了,那你就来给本皇侍寝吧。”伸手一捞,将毫无防备的某女拐上床。   皇榜告示第155章:他会不会也跟着一起死   “奶奶,奶奶,你这是好了?”   江子丰也很意外,这半年多来,他没少陪爹爹和爷爷去给赵氏找大夫,可惜请几个大夫都没一个能抬赵氏的哑病给治好。   今儿顾姨死了,爹爹也废了,奶奶的病竟然自己好了?这让江子丰觉得很不可思议。   “老头子,你准备咋办?除了给老大写信外,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赵氏并没有理会江子丰的话,她现在只关心小儿子的事儿能不能得到圆满解决。其它的事儿她现在不想提。   “我先给老大写信吧。至于你说的事儿,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招惹云漪了,是我们家对不起她。若不是老五和老五媳妇想对付她,云漪也不会想告他们!”   江传一见赵氏病好后就想着怎么对付江云漪不由皱紧了眉头。不是他不想对付这个孙女儿,而是这个孙女儿他们实在对付不了。   就拿刚才的事儿说,他和孙子去找辛县令,好不容易说动辛县令就拿人。结果呢?结果现在人家辛县令还要为此给去江云漪赔罪。   如果这个时侯他还认不清,这个孙女是他们不能惹的人,他就白活了这大半辈子。   “老头子,等老大过来,老五只怕只有半条命了!”   赵氏咬了咬唇,老四一家就是他们家的扫把星。以前他们一家子多好,现在全因为江云漪那个死丫头全变了。   老五这好不容易考上,又当了官儿,她也好不容易享上了清福,若是因为江云漪那丫头他们还要再回到丰泽屯那个破地方,她非得气死不可。   以前她因为这个病都不敢出门,现在她病好了,却要因为老五犯了错而受连累,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考虑,她都不能让江云漪那个死丫头毁了他们一家的富贵。   “那你有什么办法?去给她闹么?在丰泽屯我们都闹过几次了。我们是斗不过这个丫头,你就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了。”   江传一一看赵氏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连县太爷都拿江云漪没办法,那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哪。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江传一现在无比后悔以前对江云漪一家所做的事儿。若是以前他们家没那么过分,现在老五做官,老四又成一方乡绅,那正是他们江家最风光的时侯。   现在却什么都晚了,如今他们一家子除了老四一家,二房、三房、五房早就散了。   这些全他这个做父亲的孝子无方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奶奶,这事我看还是等开堂公审再说吧。现在我和爷爷正要去把顾姨的尸身先收敛回来。”   顾明婧现在的尸体还在医馆那边,他得先和爷爷去棺材铺挑个好棺材。待这个案子开审时,再将人下葬。   只是顾明婧刚嫁到他们家不到半年就死了,他们家得想好怎么跟顾明婧的家人交待。   但父亲现在人也有些神志不清,这事儿得等父亲清醒过来亲自给顾明婧的家人去信说个清楚。   “子丰你让子方过来好好陪陪你奶,这事你再写个信给你二伯,让他过来帮把手。若是能让你三伯把你四伯找来就更好了。”   江传一虽然嘴上说着不再找江云漪的麻烦,可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老五丢官做牢,他依然做不到。   他现在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老四身上,自然是给老大的信他也不能落下。   “这事儿要定案估计得过个几天。我把二伯、三伯和四伯全叫来,我就不信云漪会这么狠心,非要把我们逼死才甘心。”   江子丰想着以前他们是在丰泽屯闹,但他们却从来没上过雅斋闹,也没上过百味药粥坊闹,就更别提在平县闹。   若是江云漪真这么狠心,那他们就直接上这几个地方闹,他就不信江云漪还能坐得住。   “子丰说得没错,俺们就把她的几个伯父和婶婶全找来,我就不信她还敢这么做。”   赵氏一听江子丰这么说,不由微微地眯了眯眼。以前就在村子里闹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江云漪有多黑心,这一次江云漪竟然要赶尽杀绝,那就不要怪他们把事儿越闹越大。   “这事先缓缓,我们先去把老五媳妇的尸骨收了再说。”   江传一见他们二人越说越来劲,赶紧制止他们再讨论下去。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把顾明婧的尸骨收回来,然后还得让老五赶紧清醒过来给远在京都的亲家回个信儿。   顾明婧自三月来到他们江家,现在才半年多,人就去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亲家交待。   若老五还不清醒,他们又不知如何给京都的亲家稍信。难不成要瞒着?拖着?这肯定不行的!   赵氏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如果老头子和孙子都不帮她,那她就找别人给她写信。这一次她非得让整个平县的人都知道江云漪的心到底有多黑!   不仅如此,她还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江云漪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若不是他们老江家把她养这么大,她能有今么?   现在人发达了,不想着报答他们,竟然还想着怎么害他们,这么没良心的丫头她凭什么过上好日子?   “奶奶,我带你去找子方,你也别多想。这事儿就交给我和爷爷就成了。”   江子丰也知道这个时侯不宜闹开,至少也得先看看辛县令准备和江云漪怎么谈。   这个奶奶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是没人看着她,她一定会把整个平县闹个天翻地覆。   江传一就点了点头,待江子丰一起过来,二人就先到棺材铺去订棺材。然当他们听到有人私下谈论老五和老五媳妇在丰泽屯的所作所为,脸一下就黑了。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县衙的那个江主薄,听说是江姑娘的亲叔叔哪。不过做出的却全是狼心狗肺的事儿。”   大街小巷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在谈论江家旺和顾明婧在丰泽屯如何如何陷害江云漪,结果陷害不成马车失事,现在一个死了,一个残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现在整个平县的酒馆茶楼都在谈这事。你们不知道吧,我听说啊,马车失事的时侯,那夫妻俩还活得好好的,后来救回来后,那个姓顾的坏女人就莫名奇妙死了,听说死得可惨了!”   有人听到别人在谈论这事儿赶紧凑过来把最新的消息跟众人一起分享。这事儿现在可是整个平县最火的话题,他这第一手资料肯定没人知道。   “啊?不是说是那个江主薄被摔得很惨都只是伤了命根子,而那个坏女人没有被马拖死,咋地一回平县就死了?莫不成是坏事做多了,所以老天降报应了?”   有人一听到这个最新消息立马也凑过来叽叽喳喳。这人曾经受过江云漪的恩惠,他们一家在平江水患时差一点就饿死了,若不是江云漪给百姓施粥,他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这会子听到传言说江家旺和顾明婧设下那么毒的计想要毁江云漪的名节,一家人早就气坏了。   现在听说害江云漪的那个坏女人竟然死了,心中不觉得大快人心。那么坏的女人早就应该死了,死了也活该!   “没错,一定是报应,谁让她敢污蔑我们心目中的活菩萨。江姑娘那么好的人,他们也害,真是太坏了!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话说,那女人居然是怎么死,不会是官府为了求这个女人故意编出来骗我们的吧?”   一名同样受过江云漪救命大恩的百姓听得人这么说也跟附和道。只是对于这个新听到的新版本有些不可置信。   在他们的印象中,那个什么江主薄是属于官家,而那个坏女人就是官太太。官官都是相护的,官府中为了保那个女人的命,说不定就会用这种谎言来欺骗他们的感情!   “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那个女人敷错的药,那药腐蚀性强,生生把那个女人给腐成了白骨。”   说顾明婧已经死的那个人听到有人这么怀疑也不由跟着质疑。官府的人都那么坏,不会真的为了救那人坏女人不准备为他们的恩公做主吧?   “什么药这么厉害能把人给腐成白骨?”   其它人听到顾明婧是这种死法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还从来没有人听过有人是腐烂而死。   “应该是真的吧,我在周大夫家的隔壁听到了其极惨厉的哭嚎声,那女人声声都叫着让人她一个痛快呢。那声音,想起来都比戏台上演的鬼哭还要碜人,我想想都害怕!”   另一个知情人缩着脖子学着顾明婧临死前的惨叫和语气,活灵活现地还原了大部分现场,只是主角换了人而已。   “啊?这么惨啊,你咋地还能听这么久啊!”   众人一看到这人的表演全数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又摇摇头,纷纷怀疑这人的说法到底是否属实。   “你们要不信,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看看,那白骨还留在周大夫家呢。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腐臭味儿也一定还在我,我在我家都能闻到,真是太恐怖太恶心了。”   那人见众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连忙指天发誓表示他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虚言。   若不是想确认那个女人是不是死了,他才不会蹲那么久的墙角呢。那叫声实在是太恐怖,他怕自己晚上会做恶梦。   众人这才半信半疑地信了他的话,反正死没死,待县衙开堂审理之后他们也会知道。若那个女人敢装死骗他们,那他们就替老天爷收拾了她,为江姑娘报仇!   “那,那个女人死了,那个主薄呢,他会不会也会跟着一起死啊!我听说他还是江姑娘的亲叔叔呢,这做叔叔的也太坏了,怎么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放过啊!”   暂时将顾明婧的死放一边,有人就关心起江家旺的死活。比起顾明婧他们更恨这个与江云漪有血缘之亲的江家旺。   因为只有亲人的伤害才能算得上真正的伤害,他们担心江云漪不能接受被自己的至亲伤害的事实而心痛难过。   “这个得看官府怎么判吧,我听说这个江主薄在人家的寿宴上奸杀了一个丫头,这分明就是不把人当人嘛!”   另一知情者又爆出了一条其它人不知道的信息。将江家旺在金家将一个丫头奸杀至死的事儿说得活灵活现,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啊?把人给玩死了?他不是刚刚当上主薄半年多而已么,怎么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这才多久又是一门心思害自己侄女,又直接不把丫头的命当命,这样的人还配当我们平县的父母官么?这样的人若是县太爷不治他的罪,那还有天理么!”   一些刚听闻此事的人再次露出惊愤怒的表情。他们虽然都知道官府的人都惹不得,可却没想到有人真的能做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儿。   一群热火朝天的谈论着这些事情,江传一和江子丰在一旁听得肺都要气炸了。然当他们听到百姓们竟然对江家旺有这么大的意见时,心里不由有些后怕。   江家旺和顾明婧帮着辛县令干的那些缺德事儿,若是让人给挖出来,散播出去,那江家旺还能活么?   “爷爷,现在怎么办?”   江子丰原本还是很愤怒的,可一想到这些百姓的情绪,心里又有些害怕。以前爹爹和顾姨对付那些乡绅的时侯,也没见这些百姓这么激动,现在江云漪的事还没有定论,这些百九就这样。   “先去把你顾姨的尸骨收了再说。”   江传一摇了摇头,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这么招人恨,而他一直不喜,甚至厌恶的孙女儿会在民间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这些人口耳相传着江云漪的好,指责着江家旺的不是,让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然待到他们赶到医馆时,却发生整个医馆都被百姓给包围了,人人都喊着要把江家旺拉出来就地正法。   “不要闹,不要闹,再闹就全部抓到大牢去,听见没有!?”   几个赶到这调查的官差看着如狼似虎的百姓摆起了官威,却不敢对百姓动什么真格。   他们几个怎么这么倒霉,不过是想来敲那个郎中一笔,却刚巧碰上百姓闹事,还是这么多人一起聚众闹事。   “那个人想害我们的恩人,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把他抓起来,抓起来!你们要是敢抓我们,那就来试试!”   百姓一听官差们这么说不仅没有一点退缩,反而更进一步。这让几个本想唬这些百姓的官差有些发虚。   见到这个情况的江传一和江子丰忙躲到一边,心里都极为着急。他们不知道这些百性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官差威胁的话都不怕了。   汇宾楼二楼靠窗的雅间,辛长贵与江云漪面对面而坐,此刻二人正看向对面医馆闹事的百姓。   “江姑娘,本官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些都是你老早就算计好的吧?”   辛长贵看着那些百姓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向官差讨要江家旺,刚才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些人群中明明就是有人被收买之后挑唆百姓闹事。   “辛大人看来也不傻嘛。我本想与大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惜辛大人似乎不这么想。那小女子只好用别的办法跟辛大人谈好好谈谈了。”   江云漪其实并没有让人教唆百姓起哄,只是刚才那些百姓倒是真的有人特意安排这么做。   她现在不想去追究,但这对她正有利,所以她不介意利用利用。   “江主薄和顾明婧害你之事,本官全然不知。江姑娘不会是要把这笔帐算到本官头上吧?”   辛长贵瞅着眼前的小女子,他一直知道这个小女子不好惹,但他以为这小女子不过是占着自己有靠山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然在见识的这帮百姓为江云漪所做的一切后,辛长贵才真正意识到江云漪即使没有那些靠山,在平县和安云是没有人敢动她的。   “那就要看辛大人肯不肯秉公办理了。我的状纸辛大人应该看了吧?”   江云漪挑了挑眉,她原本是相钓辛长贵一天的,可想想这事早解决她也好早脱身,便应了辛长贵的约。   但她并不准备给辛长贵面子,不管辛长贵后来有没有让官差到念园抓她,她都不会放过江老五夫妻。   “只要江姑娘人证物证皆备,本官自然会秉公办理!”   辛长贵来这之前就做好拉江家旺和顾明婧垫背的准备,反正顾明婧已死,江家旺已废,那他何不给江云漪一个人情,相信江云漪应该不会再纠着这些事不放。   “我听张虎说辛县令一直压着我买卖平县田地官契不愿发放。”   江云漪笑着端起了茶,慢慢地抿了一口,今儿她会让辛长贵彻底知道在平县谁说了算。   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一来平县就四处打压乡绅,极尽压榨,他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就没人治得了他么?   现在动那些人还不够,竟然把主意打到身上了,那她何必再跟他客气!   “近日本官公务繁忙,下次张总管再去时,本官保证一定第一时间盖上大印。”   辛长贵微微握紧了杯子,含着笑解释了为何迟迟不肯盖官契的原因。看来江云漪是识破了他的诡计,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不满全发泄出来。   可这个时侯他偏偏不能发作,这外头的上千百姓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现在总算真实地体会蝼蚁虽小却足以撼树的话到底是何意。   这些百性并不是不懂得反抗,而是没找一个可以有足够理由值得让他们为其反抗。   而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这个曾经救了浣州万千百姓的人,就是那个他若敢动,他们就会起来造反的人。   “那就多谢辛大人了!另外小女子的关税文书已经申请一年多,可否请辛大人一并签了盖上大印呢?”   盖官契本来就理所应当,辛长贵一直压着不盖就是想敲诈她,可关税文书这东西要层层上报,连徐延都不能为她办到,所以一直给她压着。   现在辛长贵竟然想找她的麻烦,那她也就不客气地找找他麻烦了。反正辛长贵跟岳知府那么熟,过了他这一关,要过府城那一关就不难了。   “江姑娘,其它的都好说,这关税文书请恕本官无能为力。”   辛长贵听到江云漪竟然要他为给她办关税文书,不由暗暗咬了咬了牙,这个女人还真会提要求。   关税文书一旦办下来可以减掉百分之十的关税,这对于每个地方关卡来说可是大税,一般情况下官府都会一压再压,能办下来只有一些达官显贵。   他来平县没多久就开始查县衙的进帐,发觉平县的关税占总财政比例近百分之五十。   而其它的份额中江云漪所交的税赋明显高于其它乡绅。若给他办了关税,县衙每年的财政就要少百分之五,江云漪这是当他傻么?   “我收集江主薄和江夫人害我的证据时,找到了少有关这半年来被辛大人抄家的那些为何被抄家,我想辛大人一定很有兴趣想看一看。”   江云漪将让张虎帮忙找到那些被迫被抄家发卖的那些人的证词,及从江家旺府上找到有关顾明婧自己留的后路摆在了辛长贵面前。   ------题外话------   今儿心情烦燥只有这么多,请姑娘们不要抛弃我!表示银家被打击得可惨了,差点就爬不起来了!~(>_   皇榜告示第156章:为什么叫云漪?   “江姑娘放心,这事包在本官身上!”   辛长贵看着手中的证词,那一张张一条条全是顾明婧记录他是如何设计陷害逼得那些富户乡绅不得不卖田卖地,甚至到最后如何被发卖,发卖到哪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让辛长贵不由恨得牙痒痒。这个顾明婧竟然还备了两份,一份给江子丰,一份留底。   江子丰那份已经被拿在手里,可江云漪这份他想拿在手里就必须答应江云漪所有的要求。   不然这些证据一递上去他不仅要丢官,恐怕连命都会没掉!   “那我就静待辛大人的佳音。事成之后,这份证物我一定会让人亲手奉上,不过我希望大人以后做事还是多留给别人一点后路,不然的话这兔子急了会跳墙,狗急了也会咬人,这人急了会做出什么事可就难说了,你说是吧?”   江云漪说着示意青杏将那些证物收起来,她并不是救世主,只要辛长贵不来惹她,安安心心地做完他的三年县令,那他们可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然辛长贵到平县后的所作所为早已引起了平县众乡绅的不满,这会子他若再不收敛,不用她动手,人家也会动手的。   “多谢江姑娘提点,那现在可否请江姑娘让那些百姓安静一点?”   辛长贵眼睛随着青杏手上的那份移了小会子,听着下头百姓们跟官差的冲突越演越烈,就有些急了。   江云漪可真是好得很,不过现在不管江云漪提什么要求他只有应的份,否则这事态就要失去控制了。   “辛大人的可是本县的父母怎么会连怎么安抚百姓都不会呢?他们想要做什么,你可以先依着。百姓们他们的要求一向不高,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好。我让我的丫头跟你一起去吧。”   江云漪看了银杏一眼,她身边的人很多老百姓都认识,有银杏代她下去一趟,她相信那些百姓会听的。   “那本官就先行一步。”   辛长贵只好起身同银杏一起下楼,他知道有这些百姓插手,江家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下头的百姓听闻县太爷下来倒是安静了不少,又听江云漪的丫头与县太爷一起,就全数静了下来。   辛长贵对百姓们一番安抚说会秉公办理此案,届时还会请百姓们一起在外听审,绝不会出现徇私的情况。   银杏则告诉百姓们江云漪请了府城最好的状师辩护,一定会确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姑娘,这个辛长贵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这一次放过他,就不怕等他缓过劲来,他咬你一口?”   青杏看着楼下听过劝后渐渐退去的百姓,心里有些纳闷,她帮着张夕收集那么辛长贵贪赃枉法的证据是想彻底搬倒辛长贵,还平县百姓一个安宁,也还江云漪一片清静。   “不这么做我怎么利用他帮我把关税文书办下来?何况他还压着我的地没盖官契,秋收将至那些庄稼可等不起辛长贵落罪被查。放心吧,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他若还不知道自己并不是败在我手上,那我只能说他蠢!”   江云漪是急着要把关税文书给办下来,因为一旦雅斋的分店开下来,她打算把平县这边做为主要的原料站,到时就这个免百分之五的关税就可以省下一大笔的关税。   何况她明年打算将平县买来的这些地全种上药材,当平县和安云成为大周最主要的生药基地,由她出面将药材往外销售,就可想而知减免关税有多必要。   与其等下一个县令来,那还不如让利用辛长贵跟岳知府的关系先把关税文书给办下来。   “顾明婧和岳知年可是表兄妹,他若是知道顾明婧是在跟姑娘的斗争中死的。他会盖这个印么?”   青杏听江云漪是为公事才放辛长贵一马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她在想顾明婧死后,很多事情就会发生质般的变化。   “这个就是辛县令考虑的事了,如果他办不到这些证据我就层层上投,看谁玩得过谁。”   江云漪自是知道顾明婧之死会引发什么后果,可这些跟她有关么?人又不是她杀的。   青杏没说话,跟着江云漪离开了汇宾楼,不过她还是暗中给暗卫打了手势让他们查查鼓动那些百姓的到底是何人。   回到念园后,江云漪就让青杏银杏备水洗漱好,就上床歇息了。第二日带着江小高到刘家荷塘转了一圈,一起下荷塘割了一些晚熟的鲜莲篷边玩边吃。   一连在荷塘这边呆了五天,县衙那边公布了开审的时间。这几天里,江云漪带着弟弟玩遍了整个平县,直至收到消息才静下心静待这个案子的结果。   此案连审了数日,最后连府城的岳知府就亲派了人过来听审,可惜有唐秉清在,这个案子的结果只能由他说了算。   九月初时,案子的结果终于下来,江家旺被削了官身,贬为庶人永不能为仕,并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金元因受贿入狱,受刑三年。   而顾明婧因已死,免除一切罪责,不过岳知府派来的人要求江家人送顾明婧有棺棂回京安葬,不准顾明婧不明不白死在平县,也不准顾明婧永葬丰泽屯。   江家人现在是白身,即使心中有多不愿也只能听从岳知府的安排,最后定于十日带由江家旺,连同江家旺的长子江子丰为顾明婧一路送棺回京。   回安云的最后一日,江云漪在汇宾楼设宴为唐秉清践行,这一日周大夫一家在周老板的带领下来念园拜访江云漪。   这时江云漪才知道原先鼓动村民闹事的主意是周老板出的,周老板就是原天香阁的老板,也是就现在百味药粥坊总店的原主人。   他知道江云漪现在是安云的名人,在平县也很有威望,那日官差们想把顾明婧的死推到周大夫一家身上,被周老板知道了,他便给周大夫出了这个主意。   现在这个案子了结,周大夫一家因为周老板的相助虽免了一场灾劫,但也因此得罪了官府,若想在平县呆下去估计是不可能了。   所以周老板才带他们来求江云漪,希望江云漪能收留他们一家。而周老板之所以这么帮他们,自是因为周大夫跟他有亲。   “周老板不是在平县过得不错么?怎么会突然想要来追随我?”   江云漪听后点了点头,这事儿青杏已经有跟她说了,她当时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官差以势压人在平县很常见,以前徐延任知县时还会为民请命,现在由辛长贵任知县,没把百姓们的血汗榨干是辛运的。   既然周老板是为了救周大夫一家才出此下策,她也就不责怪了。对于这些平民百姓,能搭把手的,她还是愿意搭把手的。   “江姑娘还是不是要叫我周老板了,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一声老周。若真如姑娘说过得不错,我也不必来求姑娘了。辛县令是什么人不必我说,江姑娘也清楚,现在整个平县除了清漪园江家,有哪个乡绅没受过辛县令的压榨?   江姑娘我是做生意的,在生意方面是一把手。能做主人我也不想给人当下人,然现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求江姑娘收留。”   周老板回平县一年多还是干起了老本行,先前由徐县令当政,他在平县还算吃得开,可自从辛县令来了之后天天带个手下人到他那里白吃白喝。   这他就算有再多的家当他也不够人家吃的。辛县令不敢去招惹汇宾楼,就只能骚扰他们这些小酒楼。   白吃白喝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他们每次来都要以各种名目收税。他们就是有再多的收益也不够他们收的。   “如果周老板不嫌我这里庙小,我自然随进欢迎周老板过来。不过来我这里,必须与我签契至少十年,而且没有正当理由不能解约。十年之后,得按照合约规定办事,一旦违反我是不会留半分情面的!”   江云漪听此微微一笑,她其实是正面向所有的人招收各种人才,周老板确实算得上一个,既然他亲自找上门,她哪有不收的道理。   她的雅斋分店正在筹备中,周老板来了正好可能帮她,她何乐而不为?不过周老板的到来,倒让她萌生了一个想法。   现在辛长贵是把这些人逼得走投无路了,若她愿意向他们伸出橄榄枝,估计能招收到平时招不到管理人才。   “只要江姑娘能赏一口饭吃,我自是不会想着走。不知江姑娘这么说,算不算已经收下周某?”   周老板在来这里之前就想过种种问题,他即要受骋于江云漪,自然得遵守她的规矩。   “欢迎周老板加入,待签过文书后你就是我清漪园的一员。以后我就叫你周叔吧,若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请周叔帮个忙。我打算在府城开分店,需要最精英的管理人才及帐房人才,不知周叔有没有要推荐的?”   府城雅斋分店一开业,只要一有起色,其它县城和州府的雅斋分店她也差不多要开起来。   而那个时侯从雅斋内部估计很难选出可以全面管理的人员,这样就只能从外面选骋。   内部人员只能在增长到足够的见识之后才能往上提拔。周老板算是一个见识极广的人,她打算让周老板专门给招募各方面的人才。   “周良愿意为姑娘效劳!就是不知道姑娘何时要人?”   周良知道这是在考验他的能力,他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也得知道江云漪的招人标准才成。   “只要是人才你何时给我找来,我都会要。不过做我的人有几个要求,人品第一,能力第二。”   江云漪便将她的收人标准跟周良一一说明,她其实在汪明和刘原离开时就跟他们说可以留意府城那边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她愿意高价骋请。   地方人才对于她能不能在府城站住脚也是起着重要作用的,先前开百味药粥坊分店时,她也有考虑到这一点,但由于是粥店,所以顾忌没有太多,便直接从总店那些挑人。   但雅斋不一样,雅斋要走的是高端路线,需要对其地方极熟悉,最好有自己人脉网的人是极重要的。   若她的雅斋分店的主事是府城的本地人士,她相信雅斋分店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府城站住脚。   然全是本地人也不行,内部的自己信得过的人也极重要,只有这样才能相辅相成。   “这没问题。我这边算是解决了,不知江姑娘能不能收入周大夫一家,周大夫的医术很不错,江主薄之母的哑病就是他治好的。而他的一双儿女也极懂事,皆通药理。江姑娘的药园那么大,他们正好也可以帮把手。”   周良说完自己的事儿,就将周大夫一家介绍给江云漪,周大夫一家连忙给江云漪见礼。   “赵氏的哑病是周大夫治好?我能知道周大夫是如何诊治的么?”   江云漪听到周良说起周大夫治好了赵氏还是有几分诧异的,赵氏的哑病是好了,前些日子还想来念园闹,被江传一明智地劝了回去。   只是当时她很好奇是谁治好了赵氏,却不想她一直查的人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   若周大夫能治好周氏,那他确实还算有点有本事,这样的人才她可以收。至于周大夫的人品,从他们一家到安云购药,却为了救江家旺和顾明婧而耽搁行程,甚至因此惹上官司,就可以看出这一家人的秉性应该不差。   李郎中的医术经她的调教确实好了不少,但一个李郎中可不够,她也很需要多几个名医来给她坐镇。   而且雅斋分店一开业,她也要准备药膳馆子的开业,药膳馆子可和其它店都不一样。   药膳馆子的人她必须亲自培训出专业的人员成为药膳馆子的伙记。最主要的她还得亲自教出几个会做药膳的药膳师傅。   想成为药用师傅,首先他必须懂药理,还要晓厨艺。可惜她寻了这么久,也一直在留意这方面的人才都很难找到两者兼得的。   不要说两者兼得,一者有之的都不多。现在这个周大夫若有这样的医术,她倒可以招过来给她做药理培训师,给她多教几个这样的徒弟出来。   而这个周大夫若能达到她的要求,她就必须抽出手来好好教一些药膳师傅,希望能在她的药膳馆开业前培养出一批这类人才。   他们不必如她这般懂药膳,但至少最基本配膳要求必须知道,这样才不至于配错药膳。   “那日江传一江老太爷带着孙儿来收敛江夫人的尸骨,见我是初到平县的大夫,又救了江家旺江老爷,就让我给老太太看看。我刚好研制一种解毒丸就给江老太太服用了。”   那日那几名官差来医馆找茬,是周良替他们家想法子解了围,第二日江传一就带着江子丰来收敛顾明婧的尸骨,便想着让他给赵氏看看病。   他诊过病后并没有把解毒丸拿出来,后来还是让儿子把那颗珍贵的解毒丸给送到江府。   这事儿他只跟周良说过,这是第一次对外人提起。不过他既然想寻求江云漪的庇护,江云漪想知道什么他自然不敢隐瞒。   “既然周大夫是周叔介绍的,那应该是没问题的。正好我要在平县这边开发几个药田,就由你们一家人先照看着吧。这两位是你的一双儿女吧,也懂药理是吧?那就好好学着,令媛就跟在我身边吧,我正好要教几名弟子。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厨艺?”   江云漪看着周大夫身边的少女,想着他们一家走南闯北这小姑娘应该是懂得厨艺的。若真这样她倒是可以先收她为弟子,若以后能出师,就由她代她再带几个弟子出来。   “江姑娘你愿意教我药膳啊?好啊好啊,我,我当然会厨艺了,我们一家子的饭菜都是由我做的。要不我现在就做一顿给江姑娘好好尝尝?”   周语娆一听江云漪想收她为弟子眸子一亮,就差跳起来了。她这些天听的全是有关江云漪的事迹,尤其是她以药为膳,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她正想着找机会跟江云漪好好讨教,没想她会自己提出收她为弟子。这样就太好了。   “好啊,那今儿我们的中饭就劳烦周姑娘亲自下厨了。若是你能通过考验,从明儿起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会慢慢教药与菜是怎么配。   但你若学会了,就只能在我的名下做药膳,除非我开口放你出去,否则就算你出去也不可以外传!”   江云漪一听周语娆这么感兴趣,不由挑了挑眉,学药膳首先就是要学的那个人有天赋,有兴趣,这样学起来才快。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这话在哪个朝代都管用。虽然她不怕周语娆日后超过她,但有些措施还是要提前预防的。   “太好了,江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绝不会丢你的脸。而且我保证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地把这个技艺外传的。”   周语娆听此立马就笑开了眉眼。以前他们一家就是在外流浪,居无定所,现在好不容易来到平县定居,却得罪了官差。   现在江云漪不仅肯收留他们,还要教她药膳,她又怎么可能再学会之后恩将仇报呢。   “江姑娘,你能不能也教教我,我和我妹做菜一样好吃,我们经常轮流做饭。我也想学药膳!”   周淮安听到妹妹一下就被江云漪收为弟子有些不服气,他的医术学得比妹妹好,厨艺也不比妹妹差,江姑娘怎么就不收他哪。   “那你们兄妹就一起下厨,我看看你们的手艺如何。如果你们都有天份,我不介意两个一起教。”   江云漪见周淮安也感兴趣,自也不介意多收他一个。主要是这兄妹二人都懂药理,若二人还对厨艺有研究,那就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如此这两个倒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她自然会愿意一起教授!   “太好了,多谢江姑娘!”   兄妹二人连忙跟江云漪道谢,他们没想到江云漪会这么好说话,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待中饭时江云漪尝过这兄妹二人的厨艺后,倒是点了点头,不过并不是特别满意。   这二人可能见识太少,所以做出来的味道虽然不错,但若想做成药膳招待那些达官显贵,显然是不够格的。   所以江云漪列了一堆的药膳要他们试着做,看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她想的效果。   从早膳的配置到中饭和晚饭的配置,一一教他们,开始只是最简单的桂圆配莲子,后来就开始三七半夏等中药材与鸡鸭鱼肉如何配伍。   如此教训他们整整一个月总算做出一顿让江云漪稍微满意的药膳来。接下来江云漪就直接派他们去巡视百味药粥坊的几家分店,并吩咐管事他们去之后,由他们二人亲自掌房。   而此刻已经十月金秋,又是一年一度的丰收时节。一到秋收就是清漪园最忙的时侯。   这时在巡视了大半个浣州百草堂各分店的云子澈终于抽空来寻江云漪,要江云漪带他好好看看安云各处的药田。   “我觉得在安云设一个大药房作为百草堂以后的生药中转站完全有必要。你这里一年收的草药都快顶得上我在其它生药产地的几倍了。”   云子澈在看过江云漪的药田及那些从清漪园买药苗栽种的人家和大户所栽种的药田后,当即决定留下来在安云设一个云家大药房。   这样以后他就不必到处跑,去看其它地方的生药产地的草药符不符合他百草堂的收药要求。   “我已经在平县买了不少地,打算全数种上草药,清漪园这边就以培育药苗为主。明年的这个时侯你不仅能在安云看到这一大片的药田,也能在平县看到!”   江云漪带着云子澈看到今年的收益后,心里也异常开怀。但今年的这些草药她打算留一半起来做种苗,明年春直接移栽到平县栽种,这样第二年秋就收到几倍的草药回来。   “还好你只是种药,不是卖药,不然我这个靠药材吃饭的大周皇商就要让贤了。”   云子澈看着江云漪说到整个平县,整个安云在第二年就会充满药香时,眸子里耀眼的光芒让他不由有些失神。   江云漪的神奇他已经见识过多次,只是这一次看着为她指着这种药是怎么种出来的,眸子中那认真的光彩总让他有些恍惚。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这些药草种满整个浣州,让浣州变成药材之乡。其实平县各地有很多地方都适合种草药,我现在想先把平县发展起来,待以后再到其它地方看看。”   江云漪闭着眼闻着秋风里吹来的药草香,感觉特别的舒服。经常与药草打交道的人可以增长寿命。   前世她自己特别注重养生之道,虽然有一空就喜欢到有药的地方走走,可那如何比得上现在看着自己种的药田就在自己面前的感觉直观。   “上次你来信说已经培育出了人参的育苗,今儿不带我去看看?”   云子澈见她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开了眉眼,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宠溺,想起她上次跟他说,人参和虫草等一些名贵的药材也是可以人工种植,就有种冲动想过来看看。   现在这丫头都带着他转了整个安云了,咋地还不带他去看看她的人参宝贝。   “人参已经长苗了,不过今年还不能收,根茎太小。我正在研制怎么种植虫草和银耳,若是能研制成功,明年我就的收入就会翻好翻呢。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我的秘密基地。”   江云漪笑着请云子澈往种植人参、虫草和银耳的药田走。种植这三样名贵药草的暖房在清漪园靠近荷塘的玻璃暖房里。   这间玻璃暖房有别于其它以油纸伞覆盖的暖房,它是透明的,在外头就可以看到里面长得生机勃勃的人参草叶,阳光透过玻璃照样那些可爱的人参上,让人的心都忍不住跟着雀跃。   这是清漪园里唯一的一间以玻璃制成的暖房,这个时代的玻璃造价极高,根本不可能让江云漪把所有的暖房全数换成玻璃制式。   “你倒是挺舍得,这样一间玻璃暖房造价不扉啊。”   云子澈看着一整间完全透明化的玻璃暖房先被里头人参给吸引之后,就是完全震撼江云漪舍得花这个钱。   在宫中时,他都没见有谁敢用玻璃造这么一间屋种花种草。其实不是不敢,而是没人想过。   “玻璃透光,能够很好的让草药吸引足够的光合作用,也能让草药长得更健康更旺盛。若不是造价太高,我还真想把这些暖房全换上玻璃。其实我已经让琉璃厂订制不少玻璃,明年我想把育苗的暖房全改成玻璃暖房。   以玻璃造暖房虽然有些奢侈,但只要能够赚回本,我觉得很值得。今年是不行的,所以我只琉璃工造了人参暖房。我相信我的付出一定会有回报,待这批人参下来,就是我最大的回报。”   江云漪打开暖房的门,请云子澈观赏她亲手种植的人参。人参暖房的人参她只要有在清漪园都会亲自照料,进人参暖房的照料人参工人全是她指定的最可靠的工人。   “就是嫩参的价格要大打折扣,不然你可真的要赚翻了。”   云子澈蹲下身轻轻地无抚摸着那一棵棵旺盛生长的人参,亦不自觉地露出笑颜。这丫头还真给他培育出了人参,简直就一个小天才。   “虽然嫩参的价格比不上几十年上百的老参,但价格也绝不会低到哪里去。而且就算人参不能给我大批收益,难道虫草和银耳也不成么?   别忘了,你们百草堂可以把虫草和银耳做为贡品上贡,药房里只有少数是对外销售的。若我能培育成功,那这第一桶金可全是我赚的!”   云子澈所考虑的问题,江云漪早就考虑到了,但人参之所以会那么贵不就是因为它稀少么?如今她能种出来,这钱就是要给她赚的。   而人参若不能赚很多,她还可以卖虫草和银耳,这两样东西是外头想买也买不到的。   不过幸好有端木阳,他知道她在培育人参,就人给她找虫草种和银耳种,包括很多人参种子。   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种出这么多人参,单单百草堂给她寻的人参种子根本是不够的。   这里头有很多人参种子都是端木阳派人千里迢迢从大西北那边专长野山参的大山里给她找的。   其它则是云子澈下令百草堂各大分堂,总分堂极力找到种子送过来,皆是非常珍贵的人参种子。   “这三种草药都能种,那首乌是不是也能种?”   云子澈在抚过人参,看过江云漪正在研制的已经长出草头的虫草及刚刚冒出一点头的银耳若有所思道。   “说到首乌,啊!走走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江云漪听云子澈谈到首乌不由大叫出声,眼睛里爆发惊喜。她其实也想找些首乌回来种植的,可问过百草堂的方掌柜,他说首乌在他们这边极少,是比人参还要稀少的药种,卖价极高,他们根本没有。   现在她不怕没有首乌种了,那个地方可全是首乌藤,若能把那棵首乌挖回来,她还怕她没有首乌种么。   最主要的是那里不止有一种首乌,那年初见,那首乌茎条发紫,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首乌,又有那条大蛇在那里守着。   第二次见就是她陪高子的几个小同窗一起上山时,高子突然提醒她记的那条路,所以那一天她特地跑去看了,那一树的首乌还在,因为正植春季还长出了嫩芽,现在到了秋季,估计这会子叶子已经发黄掉落了。   江云漪只要一想到一会子有云子澈帮她就能把她朝思暮想的首乌挖回家,就忍不住有些兴奋,抓着云子澈的手就往外跑。   “你这是想带我去哪?”   云子澈任江云漪拉着他的手一路跑,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拉着他的手这么疯跑,但他的感觉还不错。   若是换了别人他一定会马上甩开她的手,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只愿这条路可以再远一点。   这是一种很奇怪很温馨的感觉,从小到大就只有爹娘和祖母敢这么拉着他的手,他记得几月前到京,祖母又跟他唠叨问他何时给她带个孙媳妇回去。   如果他带回去的人是云漪,他的家人会不会很欢迎她?云子澈突然有些恍惚,若是云漪成了他的媳妇儿会是什么样的?   “上山啊,我带你去看样好东西。而且山上现在全是宝,你这个大少爷一定没好好看过什么才是真正的山,今儿我带你好好见识一下!”   江云漪拉着人跑出清漪园才感受工人们有些异样的眸光,此刻她才意识到她竟然拉着云子澈的手,连忙手一缩,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回答道。   “那你今儿就带我好好看看这山里的宝贝。”   云子澈顿失手中少女的温度,心里莫名有一丝失落,不过想到男女大防就释然了。   这丫头过了年就十四了,若是让人看到她拉着他一个大男人的手到处跑,于她的名声会有影响的。   江云漪先带着云子澈吃遍了山上各种水果,还亲自为云子澈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然后才嘻笑着带他往那片有首乌的山坡走。   云子澈笑着任这个奇特的少女装扮,虽然觉得这样极不雅,可他觉得这样的生活离他的世界很遥远,可这种感觉却很舒服。   他从小到大就没如今儿这和疯玩过,这么任性过,吃着洗都没洗过的山果,戴着由这个少女亲手为他编的草帽,感觉这个人好像已经不是他。   若是让他的那些合作伙伴看到这样的云子澈,他都能想象出他们掉一地眼珠的模样。   “就在前面,我保证你看到后一定会比我更吃惊。”   江云漪停住脚步,笑看着戴着草帽,再也无先前清冷公子形象的云子澈笑得极为开怀。   若是现在有相机她真想把云子澈现在的模样拍下来,一定能卖很多钱。这样的云子澈实在太好玩了。   活脱脱的一个邻家大哥哥,哪还有一点云家大少的清贵样子,更没有一点身为云家百草堂当家人的威严。   “你们每到秋收都会上山来玩么?”   相比江云漪想给他的惊喜,云子澈其实更喜欢多了解一下江云漪的生活,他平常都太忙,每次来看她都是匆匆来,匆匆地走,他根本没有真正地走近这个少女的生活。   今儿若不是她带着上山来,他都不知道原来山里这么多好吃的,而且还不少草药,更有不少野味。   若不是江云漪让他别急着打猎,他可真想打几只野味好好的打打牙祭。他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玩过了,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玩的能力。   “是啊,每年的秋收我都会带着小小和高子上山采山果,那时家里比较穷,只有山里的野果能够果腹,我们就会摘好多山果回去吃。有时侯舍不得吃,就是一直藏着,饿了就拿出来解解馋。”   江云漪见云子澈似乎对她想他的惊喜并不是特别在意,也就不一个人瞎欢腾,跟他聊起了以前没发达之前的一些小事儿。   现在想想她都觉得像一场梦,可印象中带着小小和高子上山抓野猪逮山鸡,采草药摘野果的一幕幕都让她觉得特别温情。   不像现在生活渐好,他们姐弟相聚的时间却不多,即使在一起那种欢乐的感觉却再找不回来了。   这让江云漪有一种失落感,但她知道这世界就是这样,有失必有得,她想让小小和高子过上好生活,这些快乐自然的会慢慢消失。   她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带着他们在跑一次山,再采一次药,再摘一次野果,再戴一次时花。   “你,你以前经常吃不饱么?”   云子澈听到江云漪这么说不由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听到江云漪姐弟竟然要靠吃野果来果腹,云子澈只觉得自己异常的心疼。   “我娘在我们姐弟很小的时侯就离开我们了,我爹经常不在家,我的那些亲戚你也知道的。所以吃了这顿没下顿是正常的,不过我们姐弟都习惯了,后来就会经常上山找吃的。”   江云漪耸了耸,才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头了,这些事她可没遇见过,遇见的是原来的江云漪,不过这些事却是小小和高子切身经历过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么拼命的赚钱,就是为了想让这两个孩子生活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云漪,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叫云漪,我看你弟弟妹妹的名字都很通俗,可你的名字即文又雅,而且农家里漪这个字应该没有多少人认识吧?”   ------题外话------   何首乌啊何首乌,姐姐写了116W才让你出来,明儿终于能把抱回家卖个好价钱了。O(∩_∩)O哈哈~   PS:今天你投票了么?   皇榜告示第157章:叫我一声哥哥可好   云子澈抬了抬手,很想将眼前的少女拥进怀中好好疼惜,但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这个小女子坚强又有韧劲,她一定很不喜欢别人把她当成一个弱女子一般看待。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他一直在见证她的成长,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虽然他知道,她的路还很长,他都可以预见以后这个小女子站在别人难以企极的高度让人仰望。   只是相识以来,每每叫着云漪这个名字时,他便会不自觉的恍神。有几次提笔,他都想问问云漪她这个名字的由来。   然最终他还是一直没有问出口,他其实是不想把这个名字与心中那个一直深藏的名儿挂上勾。   对于江云漪,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他很喜欢跟她在一块的轻松和自在,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很多年一样。   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念想,就是希望这个少女可以陪他一辈子。然能陪他一辈子的女人除了他的妻子还能有谁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一个名字么,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不过我也想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与众不同!呵呵,其实我是想给小小和高子重新起一个大名,这两个名字甭俗了点。   尤其是高子,他现在在红枫书院读书,前几日还跟我说,他打算参加明年的春试。那这个名字就更应该改一改!呵呵,云大少学富五车,要不你替高子想个好名字,如何?”   江云漪丝毫没有察觉到云子澈在问出这句时语气有些紧张的情绪,她只是笑着回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把话题转到了江小高身上。   自从江家旺的案子过后,江云漪明显感觉到高子读书比以前还要刻苦,还要用功,而且秋初时唐襄来他们家玩时说高子在红枫书院那边还报了骑射课,天天跟着骑射师傅练习骑射。   先前江小高因为启蒙比较晚,所以进红枫书院时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读书赶进度上,很多红枫书院的课外课程他都没有报。   而这一次这孩子重归书院时不仅报了骑射,还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这类比较雅的课程,貌似专门跟云子澈请教了。   江云漪知道这些后并没有说什么,高子已经长大了,他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她不能把她的思想灌注到高子身上。   其实不仅高子变了,连小小也变了。前些日子小小来信说今儿的秋收不打算回来,她想多跟着夫子多学点本事。   那字里行间,江云漪都能感受到小小的成长有多迅速。除此外,小小还给她和高子每人裁了一件衣裳,包括江大林和姚芳华也没有落下。   看那针脚分明就是她自己亲手缝制。江云漪还记得初来这个世界时,小小是很喜欢女红的,只是那个时侯家里穷,而且她认为学女红没什么出息,就让小小跟着高子一起读书识字。   甚至还让小小跟着一起习武,现在高子报骑射课,倒是与习武挂上了勾,所以她不但不反对,反而很高兴。   孩子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她这个做姐姐的只会支持。不过高子既然想参加明年的春试,他的名字她还真得给他改改,以后小高这个名字就当作是小名儿吧。   “依你的见识,难道还不能为高子取一个大名?”   云子澈见江云漪没有半点要回话的意思,也不好再多问。兴许只是巧合吧,这世上巧合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只是祖母上次梦魇说梦到小妹人就在浣州,还请在护国寺的住持慈安大师为她解梦。   也不知道慈安大师为何说小妹还活着,人就在浣州,只要诚心相寻,定能寻到,这让云子澈颇为头疼。   若不是如此,祖母怎么会要他来浣州亲自查访,还威胁他若是找不到人,她的大寿就不办了。   现在他也是突然忆起这件事才会这么问江云漪的。   “我这不是看有大名鼎鼎的云大少在这里,所以才想由云大少给我家高子取一个好一点的名字么。”   江云漪挑了挑眉看着依旧戴着草帽也一点不改其清冷气质的云子澈,虽然很像邻家大哥哥,但她看着就不觉有些想笑。   要是云子澈在安云的这段时间能多给高子一些指点,她相信高子的进步一定会更加神速。   而高子若由云子澈给他赐字,再由云子澈给他教导,以后待高子走出来,也会受到不一样的尊重。   云子澈之名对这个社会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高子若成为他的挂名弟子,他以后的路会就会更宽,也会走得更远。   “如果你真想我为高子赐字的话,就等等,待我想到了就告诉你。反正现在离春试还早着。”   云子澈看着她开心的模样自也不好拒绝,而且爱屋及屋吧,看着这样的江云漪,对于江小高那个孩子他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偏爱。   “那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哟。走,带你去看惊喜!”   江云漪笑着给云子澈引路,有云子澈这句话,她相信高子一定会有一个很体面的名字。   “从开始你就跟我说有惊喜,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惊喜带给我。”   云子澈这会子总算对江云漪口中的惊喜有了几分兴趣,从他提到首乌后,江云漪眉眸间的神采就有些变了。   而自他们上山后,江云漪面上那种欢乐的表情就没有收起来过。那这丫头想给他的惊喜一定不一般吧。   “一定是大惊喜。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老夫人的身体不是很好么?还让我帮你开些药膳方替老夫人好好调养么?刚好这山里有样东西对老夫人来说绝对是宝贝儿。”   云子澈给她的每封信,偶尔会提及他的家人,其中提得最多的就是他的祖母。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容易得各种病症,这位云老夫人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没有亲自诊断过,所以江云漪在信中给云老夫人开的方子都是以温补为主的食疗方子。   “云漪,你,你能叫我一声哥哥么?”   云子澈见江云漪提起祖母的病,心不由软成一片片。他在想不管云漪跟他们家有没有关系,若她这个时侯站在祖母面前叫她一声奶奶,他相信祖母的病一定会好一大半的。   “啊?子澈,你今儿很奇怪啊!不过叫你一声哥哥我也不吃亏啊,那你有不有什么奖励给我?”   江云漪微微一愣,见云子澈眸子中的伤感,突然就想起上一次云子澈来她家时曾经说过他的一个妹妹。   这会子云子澈不会是想起他妹妹了吧?若真这样那她依着他一点又何妨。不过她江云漪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叫哥的。   貌似她来这个时代这么久,也就称呼过沈天明一声沈大哥,至于其它人完全就是出于礼物才称其为兄。   “我把沈家的黑木令都送你了,这个礼还不够大?”   云子澈族定定地看着江云漪,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也许从他把云家黑木令送给江云漪时,他就期盼着有一天江云漪能唤他一声哥哥吧。   “哥!哥哥!”   江云漪看着这样一双期盼的眼神,心里一软,认认真真地叫了云子澈一声哥哥,声音软软的,甜甜的。   “……哎,云漪!”   云子澈惭了半晌才应了一声,眼眶在一瞬间突地红了,心情澎湃间,忍不住紧紧地拥住江云漪,修长的手抚着刀瘦弱的背,一行冰凉的泪滑进了江云漪的脖颈间,让江云漪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子,子澈……”   江云漪没想到一声哥哥会让云子澈的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无措,她可没想把云子澈弄哭哪。   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却发现云子澈拥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似的。   “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好不好?”   云子澈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儿,突然觉得这世间一切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要是,要是她真的云漪应该有多好啊!   “哥,哥哥!”   江云漪回抱着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云淡风轻,对一切似乎不怎么上心的男子,她第一次感受云子澈对他那个妹妹有多思念。   如若不然,如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声哥哥就这么失控呢。突然就有些羡慕那个她从未蒙面的云家小姐,有这么一个爱她哥哥,她一定很幸福!   “嗯!”   云子澈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后,在寂寂秋风里,听里山里的声音,将这个一直记挂在心的少女紧紧地抱在怀中许久许久。   江云漪能叫他一声哥哥他已经很满足,若是他的妹妹还活着,也一定会这么叫他的。   “我,我带你去看惊喜。”   江云漪突然觉得云子澈在放开她后,浑身上下蓦然染上了悲伤的情绪。她记得他曾说过,他的妹妹生死不明,想必这个时侯云子澈又想起她了吧。   看来即使看起来再坚强的人,也有自己脆弱的一面,那位云小姐应该就是云子澈最大的弱点。   要不然他又怎么会把准备送给自己妹妹的笛子一直随身携带,而她不过叫了他一声哥哥,他就这么激动。   真羡慕那位云家小姐,有机会她一定会见见她。当然,前提是那位云家小姐现在还活着。   不过,人不总说好人有好报么?云子澈一家开药堂,济世于人,算得上积善之家,那么上天一定也会保佑云家小姐平安回到云家。   云子澈笑着点点头,然那笑容里却满满全是遗憾。是他奢望了,上天怎么会对他这么好,会把他的妹妹送到他身边呢。   “你看,看那是什么?”   江云漪见不得云子澈这个模样,忙把他拉到当初发现何首乌的地方想让他高兴起来。   初秋时侯那颗老树一样爬满了紫褐色的首乌藤,有的叶子还没有完全黄掉,依稀还能看清互生的如卵状或近三角形卵状的首乌叶子迎风飞扬,让江云漪惊喜的是此刻那些首乌藤的顶部都结了不少椭圆状三棱形,黑褐色的瘦果。   那些瘦果包在花后增大的花被内,而江云漪之所以能看清好些瘦果,是有的瘦果经风吹日晒雨淋已经脱了那些干枯的花瓣,独立长在树上迎着风儿摇摆。   这下子她就有首乌种子了!而且是满树的首乌种子!   “那,那是首乌藤么?”   云子澈原本有些失落的心绪在看到江云漪指给他的草药后,蓦然睁大了眼睛。   他没看错么?那缠满整棵老树的紫褐色藤蔓真的首乌藤么?云子澈忍不住有些幼稚地揉了揉眼睛,在确定他看到真的是首乌藤时,心中不觉圆满。   这真的是惊喜,而且是天大的惊喜!有了这几能治百病的何首乌,祖母的病就能治好了。   而且皇太后的病症在深秋又加重了,若他能把这何首乌献上,他们云家就再也不怕别人的勾陷。   看那些藤蔓爬了满树,花果繁多,这里头一定不止一棵何首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以旺盛的何首乌。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啊?我当初是在摘下紫芝的时侯才发现那一整树爬的全是首乌藤。”   江云漪便将当初她带着小小和高子一起上山采药时无意发现紫芝的事儿,待摘下紫芝她才知道错过了满树的首乌藤,及埋于地底的何首乌。   “你是说这棵首乌藤下有大蛇守护?”   云子澈听到江云漪这么说不由有些惊讶,一般有灵物守护之处必出至宝,莫不成下面那里埋着那何首乌已经有些年头,所以才会引得大蛇相护?   “我不会轻功,你若不信你可以自己飞去看看。”   江云漪至今还能想起那年冬天他带着小小和高子来这里时,她好不容易才摘下紫芝,结果却在下来时发现大蛇在探出头来警惕的盯着她。   那种感觉她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那可是大冬天,正是蛇的冬眠期,那蛇为守护首乌,连冬眠时期都能察觉到有人接近它守护的东西。   现在是秋天,不知道那蛇在不在,而且她无比后悔当时没看清那蛇的状况。这会子若云子澈下去能不能对付得了大蛇啊。   “听你这么说,我倒很想想看看是什么灵物在守护这着这宝贝。”   云子澈将一直戴在头上的草环拿下来,整了整衣裳,再将一直执在手中的玉笛贴着唇边,一曲奇怪而诡异的曲子从那把青玉笛中溢出。   随着曲音飘出,江云漪明显感觉到山中的不寻常,很多鸟兽开始嘶鸣,还有一些小动物自觉地跑到他们身边乖乖伏在他们的脚下。   江云漪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这,这是驳兽曲么?不然怎么云子澈笛音一起,这些动物就乖乖的伏他的身边一动也不敢动啊。   这时下面的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蛇头忽的探出了洞口,铜铃一般的大眼瞪得大大眼地,那圆滚滚的身子粗如大树,褐色的表皮看上去极为粗燥,仰然就是一只成年的大蟒。   见到这么一只大蟒突然窜出来,江云漪比看到那些动物被云子澈吸引还要惊吓。这,这原来是蟒,天啊,好在当初她没有傻到跑下去继续挑衅,不然她不就成了蛇中餐了么?   只是她和小小、高子他们经常在这山里转,怎么就同遇见大蟒,偏偏在这里遇见了。   好在没遇上,否则就她这功夫根本对付不了这样的大蟒,要知道大蟒的生命力可是极强的。   云子澈看到这么一条大蛇出来时,也微微有些惊讶,但他的笛音不停,反而越来越怪异诡异,那大蛇听着这笛音甩了甩身子,慢慢地游走上来,身长近两丈,身子粗如水桶,大嘴张开基本可以吞啜掉一整只乳猪。   那蛇游走而来,原本聚在云子澈和江云漪身边那些小动物全数哆嗦着身子跑开了。   那大蟒应该是很不放心它的领地,游走两步就会回头看一眼,然后再被笛音给吸引着再游走两步再回头,如此这番短短一小段路它少说了爬行了近半个时辰。   江云漪趁机避开大蟒的视线爬下了山坡,慢慢地爬那棵枯树下,只是快接近枯树时,那只由云子澈控制的大蟒忽地甩了一下粗大的尾巴,大大蛇头转过来,张血盆般的大口就想朝江云漪的方向咬过来。   江云漪吓得连忙紧靠坡壁,而云子澈的笛曲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尖利,另得那只大蟒伸了一半的头又硬生生地转回去,只是那明显极不甘愿的模样,看得江云漪心惊胆颤。   “呼,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江云漪狠狠地拍着胸口,她才刚赚到点一钱,事业才刚刚有一点起色,她可不想在这个时侯成为大蟒的盘中餐。   不过她真的好庆幸今儿带了云子澈过来,如若带了别人,她一定能不敢保证那人有本事如云子澈这般控蛇。   云子澈继续用笛音将大蟒引开,这只大蟒已经有了灵性,在听到笛音根本没如其它动物一样露出痴迷和服从的表情,反而只是一时得控,只要他的笛音一停,它立马就会回身攻击江云漪。   尤其是在江云漪靠近那棵枯树时,这只大蟒的反应会更加的剧烈,基本上是完全把那个地方当成它独立的领地,不允许任何靠近那里。   难怪江云漪说当初遇上这蛇是在冬日里最冷的时侯,那时江云漪之所以受到攻击,应该是这是大蟒还在休眠期离不开。   然只要那个时侯江云漪稍微动一点想挖走何首乌的念想,这只大蟒一定会毫不犹豫对她进行攻击。   江云漪又看了看那只被引走大蟒,忙又弯下身,靠近那棵枯树,她其实是想把整棵枯树加埋在地底的何首乌一并挖走的。   这枯树上全是首乌藤和首乌种子,挖回去她就可以直接进行人工培植,明年的今天她就有首乌可以卖了。   可是有这么一条大蟒守护的何首乌一定年份极长,指不定是她从没见过的高年份,若不把它挖走,那她不得心疼死啊。   “吼!吼!吼!”   江云漪不过刚靠近那棵枯树,上头被云子澈的大蟒又开始不安份地大吼起来,半边身子开始往回游走。   云子澈的笛音很急促,额头细密的汗珠流进了衣襟都没有察觉,他只是更快地控制着这只生平他第一次面对的大猛兽。   以前他只是简单地控制过一些牛马及一些危险性较小的动物,虽然也控制过蛇,但它们多数没有什么灵性,不像这只大蟒基本上已经成了精,他费尽了心精,也很难控制住它。   江云漪看云子澈那么难受,心下有些着急,想着现在就算她把首乌成功挖走,那这只大蟒就会罢休么?不!它一定不会罢休。   可要她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她实在是不甘心!咬了咬,江云漪快速地爬上了树,开始取首乌种子。   暂时放过这棵首乌吧,她先拿些种子回去培育,然后再跟云子澈好好商量如何对付这只大蟒。   早知道云子澈有控兽的本事,她应该早点告诉他来这里做什么,又需要准备什么,也许今儿的成功采走首乌的胜算会更大些。   只是江云漪采了一半种子,那只大蟒忽地一声大吼,那枯树因为年久已经腐得不能再腐,江云漪一声尖叫,差点从树上掉落悬崖,连忙一个打滚直接从树上一跳,就滚下了树上平坡。   “呼!子澈,那,好蟒你还能控制住么?若不能的话就暂先算了。我,我刚才采了不少首乌种子下来,就不招惹它了。”   江云漪被那声大吼吓得心脏病都差点出来,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就算能成功采下首乌,也会把小命搭上的。   然云子澈在这只大蟒身上耗了大半的内力,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根本不听江云漪的话,若是不能驯服这只大蟒,他才要吐血呢。   江云漪见云子澈没有听她的停下来,就想着兴许这笛音一停这大蟒可能就会发狂,那她和云子澈不就死定了!   既然都要死,那她说什么也要把何首乌给挖出来再死!哼,若是她挖出来人没了,她就不信这只大蟒有本事把挖出来的何首乌给种回去。   取出特地带在身上的小刀,江云漪快速地挖着何首乌的根茎,再也不管背后那只大蟒的动静。   她相信云子澈一定会不让那只大蟒攻向她,那她就应该加快速度挖出何首乌,这样她才能抽出时间帮云子澈对付那只可恶又可恨的大蟒蛇。   身后大蟒的吼声如雷,山树中很多动物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吼叫一出,腥臭味扑鼻而来,江云漪却只顾着怎么在最短的时间把何首乌的根茎挖出来。   然当江云漪将整棵何首乌挖出来时,忍不住惊叫出来。看着被她捧在手里,犹如一对龙凤胎般的何首乌,她直接愣在了那里。   这对何首乌有鼻子,有眼睛,四肢皆全,各部位惟妙惟肖,若不是江云漪亲手把它挖出来,她都要认为这是人工雕刻出来的。   云子澈被她这么一叫,心神一分,口中蓦然一甜,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那只大蟒没了笛音的控制,又看守护的宝贝被人类给挖了出来,大吼一声就快速地从上头溜了下来。   江云漪吓了一跳,抱着这对宝贝就往山坡下滑了下去。这么一对宝贝她可不想便宜了这只大蟒。   只是她的速度再快,又如何快得这么一条近两丈长大蟒蛇快。既然逃不掉,那就只有拼了。   回身直接将手中的小刀直射向向她奔过来的大蟒。这一年多来她虽然忙于生意,但她可从来没有疏于对格斗术的练习。   格斗术里有一条是对目标的准备度的控制,以前她是靠练箭术还提升这个准备度的,现在她则是用各种各样的刀具来练习。   手中的小刀一出,奇准无比地射进了大蟒的右眼里,大蟒受到攻击变得更加爆燥且癫狂,灵活的尾巴就朝着江云漪甩了过来。   “小心!”   云子澈因为分神而受了极重的内伤,看到江云漪受到大蟒的袭击心不由一紧,抓过地上几颗尖利的石子直接朝着大蟒的七寸打了过去。   这只大蟒太有灵性了,居然连他的驳兽之术都奈何不了它。那他只能用武力来解决了。   尖利的石子打过去虽然打中了大蟒的七寸,但对它却没有半点实质的伤害。这蟒蛇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皮粗肉厚,江云漪的小刀能射中它的眼睛,完全是因为眼睛是它最脆弱的部位。   “呼!好险!”   江云漪一个弹跳,躲过了大蟒蛇的蛇尾攻击,看着被大蛇扫过的那个地方陷了一个大坑,脸都给吓白了。   这要是打在她身上,她估计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在上头的云子澈也被大蟒这么一扫给吓出一身冷汗,忙又抓过几颗石子,这一次他运起了内力,石子如最利的刀锋向着大蟒的另一只眼睛而去。   他就不信成了瞎子的大蟒,它还能有多嚣张!他原本还想驯服的这只大蟒,然后带回去好好养着,然这个时侯却连半分心思也没有了。   因为它刚才差点害死了云漪,想害他的云漪,那他岂能再留着这只畜牲!不能留着,那就只能让它死了。   石子准确地射中了大蟒,可是令江云漪和云子澈没想到的是,双眸失明的大蟒在失去视力的情况开始疯狂地咆哮,尾部也不分东西到处乱甩,但凡被它甩到的地方都会陷出一个大坑。   江云漪眼着这只疯狂的大蟒蛇快要扫到那棵枯树就有些着急,那里不仅有首乌藤,还有首乌种子啊,若这么被大蟒扫落悬崖,她非得哭死不可。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打我啊,来打我啊……”   江云漪几番弹跳,想把大蟒引至别处,又示意云子澈赶紧把那棵枯树给挖走,自己抱着那对何首乌宝贝引着大蟒到处跑。   大蟒蛇虽然瞎了眼,但耳朵没有聋,听到江云漪挑衅的声音果真朝着她的方向游过去,边游边扫开周身的一切障碍。   云子澈对江云漪的做法极是无奈,只好听她的话运起轻功,将那棵枯树连根拔起,然后丢在一旁,就抽起腰间的软剑,几番跳跃攻向了直追着江云漪不放的大蟒。   在此之前他还难在清漪园的四大护卫发了信,让他们紧急来缓。他本以为上一次山根本不会有危险,谁想这次竟然差点要了他和江云漪的命。   这条大蟒实在太难对付,单凭他和江云漪若不是弄瞎了它的双眼,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而现在即使弄瞎了它的双眼,若不能阻止它这样发狂,万一伤了来山中的村民,那他们就是大罪过了。   然即使是云子澈用剑每一剑都能刺中大蟒,却没有一剑能伤得了它。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用笛音来控制这只发狂的大蟒。   这一次云子澈只的是一曲极柔婉温和的曲子,大蟒在连续发狂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在曲音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   东南西北四大护卫赶到时,每个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还从没见过云子澈受了这么重的伤。   “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才会害你分心。若是我没有大叫,你就不会有事了。”   江云漪万般愧疚,她以前的那份淡定从容在看到这对雌雄同株的人形何首乌时,被它们的外形完全给震住了。   现在抱着它们,她都会觉得刺手。她刚刚给云子澈把了脉,他因为枉动真力伤了内腑,估计得修养很久才能好起来。   “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么?而且有你这个药膳师在,难道你会治不好我?再说了,你也叫了我一声哥哥,哥哥保护妹妹可是理所应当的。你就不要自责了,能挖到这么一对宝贝,我受点伤很值得!”   云子澈见江云漪自责的小脸,眉头的皱成了川字,不由伸手抚了抚江云漪皱起了眉头。   今儿他算是又见到了江云漪不同的一面,她为了这对何首乌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回去收拾一下,这对何首乌你就带回去吧。今儿你为了他也差了没了命,都怪这条大蟒,真是太可恶了!”   江云漪咬着唇,看着安安静静盘在一旁的大蟒蛇,方才它安静下来后变得异常乖顺,云子澈还让她给它治伤,现在这蛇对云子澈简直言听计从。   若是它一开始也这么乖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我们已经伤了它的双眸,它也算受了教训,你就不要再责怪它了。”   云子澈摸了摸大蟒的头,他本来是想把它带回去的,现在看来是不成了。只能放它归山林,就是不知道失明的它还能不能过得如现在这般自在。   那大蟒似乎听懂了云子澈的话,就吐了吐信子,蹭了蹭云子澈的手。云子澈想放它走,它有些留恋,但还是甩着尾巴回它的洞里养伤去了。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是回去吧。”   江云漪看着大蟒离开,就手捧着那对何首乌,然后扶着云子澈往村子里走。正南正北几人帮忙把那株老树扛回家清漪园。   那株老树上全是何首乌的植株和种子,是极珍贵的,在江云漪看来它们的珍贵几乎可以跟自己怀中的雌雄人形何首乌成正比。   这对雌雄人形何首乌到最后肯定是要被人吃掉的,但这些植株和种子却可以延续它们的生命,在将来还能长出何首乌来。   虽然新长出来的何首乌不能和这一对比,但至少它们有了生命的另一延续,在将来它们还可以救很多人。   一行人在回清漪园的路上,倒是受了不少关注。云子澈在下了山后就让正西和正东扶他,让江云漪自己走。   他得为江云漪的声誉着想,若真由着她扶他一路走回清漪园,估计不用一个时辰有关他与江云漪园的事儿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   然他们受关注的原因却是正南正北扛着的那一棵老树,及江云漪手中的那对人形的何首乌。   那对何首乌实在太像人了,而且它的体形还挺大,若是再大一点就基本跟一对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了。   “天啊,云漪丫头手上捧的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看着那么怪异啊!”   有村人看见以后还以为那真是人,不由惊呼出声,然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对,可那鼻子,那眼睛,那耳朵又分明和人一模一样。   “什么人啊,你这什么眼神!我看是雕刻吧?这雕刻还真不错,挺活灵活现的。”   有人看着那对人形何首乌,兴许是见过人家雕刻东西,就私以为那是,雕刻,还批了那个没见识的村民一声。   “啊,原来是雕刻,可真像啊!”   众村民不由恍然大悟,他们就说是怎么可能是人呢。那真要是人才是怪了去,何况它们还不叫。   江云漪只是笑着面对着众村民的猜测,听有人说这是雕刻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若不是她亲手挖的,她也会以为这是雕刻!   其实江云漪是很想把这对何首乌藏起来的,可惜今儿她忘了背个箩筐上山,根本藏不住。   现在既然有人认为这是雕刻,那她懒得解释,就让村民们以为这是雕刻吧。反正这里能认出它是何首乌的估计就她和云子澈两人。   只是一行人还没走到清漪园门口就传来一声又一声极为难听的喝骂声及哭闹声,云子澈看了江云漪一眼,见她原本欢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不由皱了皱眉。   而那些原本跟着江云漪等人看热闹的村民,一听这喝骂也悄悄打量起猛然变色的江云漪。   显然他们都知道这骂人的是何许人物。只是骂人的这个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这骂声了,也不知道这个时侯她到底是拿了什么胆子敢这么骂。   “你个没良心的死东西,老娘养你这么大,就是要你来戳老娘心窝子的么?你老子娘都快没饭吃没衣穿了,你在这里吃香的喝辣。老娘让你给点银子建新房子咋地了?   没有老娘,你能活到现在么?现在跟老娘谈哪门子道理!老娘告诉你,你今儿要不给老娘拿一千两银子出来,老娘就吊死在这里。到得那时就让整个丰泽,整个安云的人都知道你江大林有多黑心肝儿!   呜呜!老娘这命咋地这么苦啊!生了儿子一个个都不把老娘当人看,一个个都巴不得老娘早点去死。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看看这个没良心的是怎么对我这个奶了他数年的老娘哪。   想当初老娘供他吃,供他穿,帮他娶媳妇,帮他带闺女带儿子,自个吃糠咽菜的。现在他们一家发达了,就不把我这个老娘当人看了啊。我咋地这么命苦啊,老天爷,你干脆收我了我吧,收了我他们就省心了!呜呜……”   ------题外话------   推荐精彩种田农家文:   【农家小媳妇】剩女穿越发家致富   PS:农家小媳妇是偶一好友的书,本月底完结,没看过的亲亲现在可以去瞅瞅,喜欢的可以直接开宰。(*^__^*)嘻嘻……   皇榜告示第158章:跟云子澈回京   赵氏边哭边闹边伸着腿儿乱蹬,不管别人怎么劝都不肯走,伸着手指着江大林的鼻子怎么难听怎么骂。   “去把皇帝御赐的民间药膳师牌匾搬出来,顺道将一直供奉在祠堂的圣旨一并请出来,然后将这个老妇给我当着圣旨和牌匾的面儿打,打到她愿意走为止!”   江云漪将手中的那对何首乌交给正西让他帮忙拿着,尔后走到吵闹不休的赵氏面前,对着对她手足无措的众人命令道。   自上次江云漪在安云镇开了药膳堂后,经一番考虑还是把这个民间药膳师的牌匾给搬回了清漪园,若是人想看病的人,在经过一般大夫诊断无效后,她才会接手。   接手之后得按照她这边的安排才会为其诊病,并且还设了什么人不看,什么病不治等等一些一开始没有指明的规矩。   而搬回的牌匾为以示它的地位,江云漪特地让人在清漪园修了祠堂,不仅把牌匾和圣旨请了进去,刘氏的牌位也供奉在里面。   “你个黑心肝的骚贱货,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亲祖母啊,没有我们老江家的养育之恩,你以为你能有今天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不好好地待在家里,天天在外面与人勾三搭四,我老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贱丫头!现在你还有脸请皇上御赐的牌匾来威逼你的亲祖母,你这是要逼死我啊,要逼死我啊!”   赵氏见江云漪回来就想命人打她,说话便越发的难听,反正老四一家已经不把她当人了,那她为什么还要给老四家什么颜面。   想让她赵氏不好过,那她就让所有的人都跟着不好过。老四家若不是江云漪这个贱丫头撺唆,以江大林的个性他敢把她这个娘拒之门外么。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贱丫头的错,只要没有这个贱丫头在一旁,江大林一定会恭恭敬敬把她接进清漪园住,那她以后就是清漪园最大的当家人。   “赵娘子,我请你说话留点口德,否则别怪我们不把你当成老人家看。我们家云漪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大林更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当初是你自己同意跟我们四房恩断义绝,文书都已经签了,官府的印也盖了。   现在你几次三番以此为主来要胁我们是什么意思?要胁不成还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污蔑我们家云漪,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我们家云漪是什么人,大家伙心中自有定数,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你还说做人家祖母,我们家云漪何时受过你这个祖母半丝疼爱?当初若不是云漪命大,她还能活到现在么?不要说得那么好听。若要大林还你的养育之恩,这么些年也够了。”   姚芳华听得这些话,气得着差点不顾一切上去跟赵氏拼命。他们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招上这么一个人物。   一次,两次,三次,还没完没了!现在江家旺的事儿刚刚解决,这个赵氏就巴巴地上门要银子,真当他们江家四房是开钱庄的么。   就算是开钱庄的,也没有如赵氏这么拿的,一千两?她以为是地上的土,想有就有么。   “姚芳华你个没人要的破鞋烂货,生不出儿子的骚贱人才被江大林这个没用的捡回来,我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老娘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让你进我江家的门。   江大林,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老娘的,你就是这么让这个骚贱货这么骂你娘的。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娘当初怎么就没生下来就把你闷死啊!我这老天拔地的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我啊,这贼老天咋地就降下天雷把这个不孝子给劈死啊!”   赵氏一听姚芳华竟然敢跑出来教训她,忽地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姚芳华的鼻子就是一通难听至极的骂语。   江大林能这以对她这个娘一定跟这个贱逼货有关,她若不把骂到以后在丰泽屯抬不起头,她就不是赵氏。   村民们听赵氏这么骂不由纷纷摇头,想劝却知道赵氏这个人越劝她地越来劲,可若不劝,任她这么骂实在太难看了。   “娘,我是你生的没错。但云漪和芳华不是你生的,我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再叫你一声娘。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不然我定会让张总管直接将你轰出去!”   江大林听赵氏骂完了他,就开始骂闺女,骂完闺女就骂他媳妇儿,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是赵氏的亲儿子,母亲骂儿子天经地义,他可以不计较。可赵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骂付出漪,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云漪过了年就十四了,待十五及笄之后就是真正的大人,赵氏怎么可以这么骂她!   可是从未违逆过赵氏的江大林,即使在说出反驳赵氏的话也是不软不硬的。   “好啊,你现在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吧。你个没良心的死东西,老娘就知道你不待老娘,要不然老娘才跟着你弟弟到平县享了几天的清福,咋地就你们家全给破坏了啊!   你说,你说老五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啊,你要这以对他?要削他的官,要他一辈子不能再考科举,你的心咋地就这么黑啊!”   赵氏见江大林这个时侯不帮她,还说出这样的话又开始撒起了泼。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东家,牌匾和圣旨都请出来了!”   这时奉江云漪之命去请牌匾的圣旨的张夕冷冷地看着还吵闹不休的赵氏。   这个老娘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整个安云,甚至整个平县都没人敢来惹江云漪,这老娘们倒好,竟然在清漪园门口破口大骂。   “敢对圣上亲封的食医肆意辱骂,本就罪该万死。何况她还将整个功臣之家全骂了个透,那就是打死也无冤。张夕,你自己看着办吧!   若赵氏还是不知悔改,或是以后还有人敢这么在清漪园门口闹事,你们直接处置了。这事儿就是到了官府,官府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江云漪面无表情看着还不知死活的赵氏,已经懒得再跟说一句废话。对于赵氏这种人,跟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打到她没力气骂人才管用。   “东家放心,这个老娘们竟然敢向天借胆,骂圣上御封的人,那她就该死,我等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张夕早看赵氏不顺眼了,若不是刚才江大林在场,他早就让人把这个死老太婆拉下去好好教训了。   现在江姑娘回来,这个死老太婆还不知悔改,反而越骂越凶,这样的人不给她点教训,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   “让云大少爷见笑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免得这些破事儿污了您的眼。”   江云漪看也不看还没开打就死着劲哭嚎漫骂的赵氏,浅笑着请面色比她还要黑沉的云漪进门。   云子澈自听到赵氏那样辱骂江云漪,整个张都是黑的,面色也冷洌的吓人。他捧在手心呵护的人,一个乡下村妇竟然敢如此漫骂于她,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四大护卫似乎感受到了云子澈郁于心中的怒火,扛着枯树的正南正北忙给正西正东打眼色。   这个死老太婆竟然敢这么骂江姑娘,这不是找死么?这两个笨蛋没看到公子都被气炸了么?咋地还不让这个死老太婆闭嘴!?   这棵臭树看着都腐烂成这模样,却重得很,若不是他们二人功夫好怎么可能坚持扛到现在。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二人才没法抽出去,点了这个死老太婆的哑穴,不然哪容得她如此放肆!   “老太太你说了这么多话,不累么?”   正西接收到正南正北二人的眼色,才知道他刚才跟着公子一起愤怒是不对的,他早应该让这个死老太婆闭嘴了。   嘻笑着走到被押着打的赵氏面前,手不着痕迹的一点,还想继续大骂的赵氏啊呀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呀,呀咿,啊啊啊……”   赵氏见自己又变成了哑巴,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的哑病才刚治好没多久,难道又要变成哑巴么?   “老太太,舌太毒可不行,老天爷听见了会不高兴的。你瞧瞧,你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你说人也罢,你还骂老天不长眼。现在好了,老天不高兴了!”   正西看着赵氏露出惊恐的表情,面上笑得越发愉快。这个死才太婆没看见他们家公子受伤了么?竟然还这么刺激他们家公子,若不是现在这么多人在,他会直接让她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不过点了她的哑穴,再恐吓恐吓也不错啊!至少能让她多恐惧几个时辰,兴许能把她自己吓死也不一定哪。   “啊啊呀呀,呀呀咿咿……”   赵氏听着正西的话叫得更欢腾,可惜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能说话,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原本她就是想骂骂老四这个不孝子,出出心中恶气,顺道让老四给她点银子建新房子。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江云漪这个死丫头会让人打她,还把她给弄哑。这个黑心肝的贱丫头果然是不巴不得她早就死啊!   “看你以后还敢乱骂人!今儿就让你知道辱骂圣上亲封的食医是付出代价,给我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张夕见赵氏不再疯骂,就下令让人使着劲地给打,让这死老太婆再骂,看他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当家的。我们走吧,我看云漪丫头刚才好像拿了什么东西过。”   姚芳华见江大林似有想要求情的势头,连忙把他往清漪园拉。如果这个时侯江大林给赵氏求情,那赵氏以后必定更加无所畏惧。   她决不能让江大林再犯这样的错误!方才赵氏骂得再狠,她都可以忍着。可赵氏千不该万不该骂云漪丫头。   云漪丫头现在的身份与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咋地能让赵氏如此辱骂。若是不能给赵氏以教训,以后云漪丫头出去势必会让人瞧不起。   虽然经江家旺一事,在安云,以及平县应该没有人想着再给云漪丫头不痛快。可云漪丫头再过一年就及笄了,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对她影响着实不好。   若这个时侯江大林给赵氏求情,那不是默认赵氏的话骂得对么?她是绝不会允许这种发生的。   就算不为江云漪想,她也得为整个清漪园想。而清漪园就是以江云漪为首的,一旦江云漪声誉受损,那清漪园还会好受么?   赵氏见姚芳华把江大林拉走,两只手挥得更加厉害。若是让老四走了,那还有谁能救她?张夕一定会趁机报复打死她的!   要是她还能骂出口,她一定会骂得整个清漪园再也没脸走出丰泽屯。这样她即使是死了,心里也会好受很多。   可现在她又变成哑巴了,那还有谁能救她啊!赵氏不由目露绝望之色,却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老太太这么扭,打起来会更疼的。”   正西眼见着正南正北扛着那枯树都进了门,连瞅都没瞅他一眼,就更别提方才被这死老太婆气得动了真火的公子爷了。   所以他现在看赵氏是百般不顺眼,见她被罚还敢乱动,干脆又点了一次穴道,让她连动了也动不了,任人打去。   村民们就这样看着赵氏被打得屁股开花,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求情。即使赵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村民们也都视而不见。   倒是原先有跟赵氏交好的人,赶忙去通知江传一及赵氏的儿孙们,指望他们过来求求情。   不然再这样打下去,赵氏非得被打死不可!   ……   “云漪,以前你的亲人都这么对你么?”   初认识江云漪的时侯,云子澈就知道江云漪的家庭条件不好,那时他对她充满了好奇。   今儿他是第一次见到江云漪的亲奶奶以这种方式待她,这让云子澈对她越发的心疼。   “没什么的,我都习惯了。只要把她当作不相干的人,那不敢她怎么骂都不会伤害到你。倒是让你看了一场笑话!”   江云漪见云子澈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由笑了笑。她其实也没料到赵氏竟然还敢来清漪园闹,这让她原本欢悦的心情一下子变差了。   “这对人形何首乌你有什么打算?”   云子澈见江云漪似不大想提起有关她家人的事儿,只好将话题引到江云漪本来最关心的事儿上。   这事他就算要帮,也不能当着江云漪的面儿。他或许应该用另一种方式帮她解决这些麻烦。   “你不是正需要么?这对首对就归你,这些首乌种归我吧。”   江云漪看着那对惟妙惟肖的何首乌心里的那份不快不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了这对何首乌,百草堂一定会再次扬名,那云子澈今儿这内伤也不算白受。   而她有了这些首乌种,明年的这个时侯就有首乌可以卖了,她也不吃亏。   “这首乌是你挖的,也是你最先发现的,怎么能归我呢。”   虽然初见这对何首乌时,云子澈脑中闪过很多想法,但最终让他否定掉了。若不是江云漪发现这对何首乌,他又哪里有机会得见?   何况这样形似于人的何首乌怕是没有上千年,也有几百年,这么高年份的何首乌是无价的。   他绝不能占江云漪这份便宜,虽然他很想要这对何首乌!   “这样一株雌雄同体的人形何首乌,怕是几百年都难得一见。若是把它们分开,它的价值必定大打折扣。然是百草堂贵为大周第一药堂,若是有它为百草堂坐镇,相信以后就没人能动得了你了。   你帮了我很多,我一直无以为报。这对何首乌若没有你,单凭我一个人根本采不到,所以它归你,我觉得是很应该的!你就收下吧,就是老夫人的病用这样何首乌,我担心老夫人受不了这样的补益。   要不这样吧,你看你下次回京是什么时侯,告诉我一声,我抽出时间跟人回一趟京都,亲自为老夫人看诊。顺道正式给老夫人开一些正规的调理方,也许会比用何首乌治疗更好些。”   江云漪思虑良久,她本以为这株何首乌时间再长应该不会过百年,却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一株何首乌会神奇至此。   她虽没法确实这株人形何首乌的年份,但长成人形的何首乌,个头又几近一个成年人的小腿般粗壮,这么大的何首乌至少有近千年的成长年份。   千年何首乌啊!这样一棵价值连城的不老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受得了它的药性?   正所谓虚不受补,如云老夫人那样的年纪,其实最不宜补,却又不得不补。她本想着这棵何首乌对云老夫人的身体一定会大有裨益,可惜它的年份太高了,这就容易虚补过胜。   “你愿意跟我回京?”   云子澈听江云漪说愿意同她回去看祖母,狭长的凤眸里光华闪耀。要是云漪愿意跟他回京,那有没有可能爹娘见到云漪能认出她?   不不不,他想太多了!他都打听过了,江云漪是江大林的亲闺女,这事儿整个丰泽屯的人都知道。   看来他是被慈安大师说给祖母听的那些话给当了真,小妹都失踪十几年了,若她还活着,云家的暗卫不可能查不到。   “我原本就有打算去京都的。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机会,若是去给老夫人看病的话,我想圣上应该不会有什么疑议才对。”   当今圣上封她为食医,隐约间暗示她至少要在浣州闯出名堂才能进京发展。现在她的名气只在平县和安云传得比较广,浣州很多地方都不知道她的本事。   若贸然进京,难保有人会用圣上的圣旨给她下拌子。不过若她是受云子澈之邀去给云老夫人看诊,那就没人敢拿她进京的事儿找她的不是。   “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下次回京的时侯,你可以跟我一起走。”   云子澈思量半晌,这一次他要在安云镇弄一个云家的大药房,至少也会忙到秋收过后。   而祖母交待他查当年为母亲接生的稳婆是何许人,若能查到稳婆现在人在何处,兴许他就能打听到妹妹的下落。   如此一忙,今年怕是要错过回京陪祖母和父母亲过年了!不过若在明年他能寻到妹妹,他想那才是献给爹娘与祖母最好的礼物吧。   云子澈现在矛盾极了,他即希望小妹能够活着,又想事隔十几年,小妹活下来的机率实太过渺茫。   “我曾经答应过端木阳,在明年就去京都看他。看来我得再努力一点才成了。”   江云漪抿了抿唇,突然就想起她跟端木阳的约定。端木阳离开到现在快一年了吧。   没想到一晃眼又要一年了,可她原本打算今年就到府城开雅斋分店的,现在却连店面都没有找好。   “云漪,你跟临渊公子?”   云子澈一直知道江云漪跟端木阳的关系非比寻常,只是端木阳的身份适合云漪么?   “你不会也跟别人一样认为我跟端木阳不相配吧?”   江云漪见云子澈诧异惊疑的眸光,微微咬了咬唇。她跟端木阳之间已经心照不宣,可是她发现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人基本没有。   沈天明是一个,温逸是一个,连家人也不是特别看好他们。若是连云子澈也劝她三思而行,她应当如何?   她跟端木阳就这么不被祝福么?亲人,朋友,没有一个愿意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还是希望你考虑得清楚一点。毕竟你还小,兴许等你及笄过后,你会有不同的想法也不一定。”   其实云子澈最想说的是端木阳比云漪大那么多,他怕云漪嫁过去不幸福。何况当今的皇上和太后能否同意他们的婚事还两说。   以端木阳的身份,他的婚姻注定不是他自己能够做主的。不过凭借皇帝和太后对他的看重,他还是有一点选择自己婚姻的自由。   “好了,我们不提他了。先把这些种子好好整理一下,然后再谈别的。对了,你的伤要不要紧,要不你先回院子休息一下,一会我让周大夫再给你好好把把脉。周大夫对治内伤还是很一手的。”   关于她跟端木阳不相配的话,她已经听得太多,现在她真的不想再听了。   幸福很多时侯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若是因为别人的反对而放弃,那这个人又怎么可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呢。   “那我先回院子,你也早点休息。”   云子澈听江云漪这么说才想起他今儿驳兽时耗费了太多的内力,这会子得回去好好调息一下,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   江云漪待云子澈走后,便命下人将这些珍贵的首乌种收到她的院子,她要亲自收种,不管是植株的,还是种子的,她都要亲自培育。   至于这对更加珍贵的人形何首乌,则由她自己抱回书房,亲自修剪并处理后,寻了一个檀木盒子装好。   这可是宝贝儿,即使她答应送给云子澈,她也得把它给收拾好了。看着这对人形的何首乌,江云漪总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虽然不能拥有它,但有生之来能见着这么一棵千年何首乌,她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将何首乌装好,江云漪正想亲自抱着它去交给云子澈,江大林和姚芳华就过来了。   “云漪,赵娘子已经晕过去了,江公跪在清漪园门口求你放赵娘子一马,你二伯也跟着跪在那里不肯起来。我看她也受到教训了,就算了吧。”   姚芳华见江大林欲言又止,知道他怕自己一开口就跟云漪对上,只好由她替江大林开这个口。   江大林自跟着她一起管理清漪园后,已经慢慢知道了云漪的不容易,所以人也更加的发奋努力,就是想多替云漪分担。   “姚姨,这些事你和爹可以全权处理,我不经过我同意的。我只希望你们记住一句话,维护清漪园的声誉是每一个身为清漪园人的职责。你们作为清漪园的主人之一,就更应该记住这一点!   如果我们作为主人都不能维护好它,你们认为下人们还要去维护么?像今儿这样的事,若还有下次我希望你们不是等着我回来处理,而是你们自己能够把它处理得很好。”   江云漪让他们二人进了书房,还让下人上了茶。以后她若不在清漪园,那清漪园肯定是要他们二人看着的。   若是他们每次遇到赵氏这样的都要退让,那清漪园的声望一定会直线下降。她今儿打赵氏不过是同当初非要拉江家旺下马的意思是一样的。   如果其它人知道赵氏来清漪园闹事,都差点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她就不信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招惹她。   “这事都怪我,都怪爹没用,是爹让你受委屈了。”   江大林沉吟半晌,忽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闺女。方才娘亲骂得实在太凶,所以闺女下令打娘亲时,他才没有求情。   娘样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那么说云漪呢。可那毕竟是他的娘亲,云漪已经给过她教训,他还是忍心看着母亲被闺女打死了。   “记住,永远不要说自己没用,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那你还拿什么来保护你的妻儿?如果你认为自己没用,那就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学会怎么为自己的妻儿遮风挡雨。   只有这样你才配做一个父亲,也才配做一个丈夫!我希望我的父亲能长成一棵苍天大树,这样我和弟弟妹妹就可以在他的保护下拙壮成长。而高子以后若有意进入仕途,也可以骄傲的对人家说,他有一个爱他的父亲。   即使他这个父亲出身农家,但你却培养出一个好儿子,如此别人即使不高看高子一眼,也不会瞧他不起。我想你也希望我们三姐弟在将来站出去的时侯,能够骄傲地向所有的人介绍,你就是我们的父亲。因为我们也是你的骄傲!”   江云漪试着对江大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相信江大林会明白她的意思,而且自她以这种方式跟江大林交谈后,明显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很多。   至少不会如以前那般剑拔弩张,根本谈不到两句话要翻脸。现在的他们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处事。   而江大林自管理清漪园后,人也变了很多,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开阔,再也不会一味的以为江氏一族的人才是他的地,他的天。   他已经清醒的意识到,清漪园才是他的家,她和弟弟妹妹及姚姨才是他的亲人,只有他们才能真正为他着想的人。   “爹,爹知道了,爹一定努力成为你和小小高子他们能够依赖的父亲,也会成为你姚姨值得托付的好丈夫。”   江大林的脸色微微一红,这些话原本是他自己去意识去做的,如今却要由自己的闺女亲口来告诉,他真的很惭愧。   “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还有其它事儿么?”   江云漪见江大林听得进去,心下松了一口气。要是她早知道江大林吃这一套,以前她就不应该处处跟他对着干。   现在一家人能够和和睦睦才是她最想看到的!身为子女者,也应该多替自己的父母想想,或者说应该对站在他们的角落想一想。   这样就不会有那么的误会,那么多的隔阂。或许做为父母者他们不一定每件事都做得对,但你若能多为他们想几分,或找个大家都心静的时间好好的,面对面的谈一谈,她相信多数父母都是可以听进去的。   如果他们不能听进去,也不能与他们呛声,因为这样只会让一家人的关系恶化,而起不到任何解决问题的效果。   江云漪在几次与江大林的相处中,终于总结出自己的一套与他相处的方法。她想她的这些方法应该还是适用于很多人的。   “你二伯送了你小义堂哥的成婚请贴,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这个月的月底。”   姚芳华先让江大林出去吩咐张夕他们放赵氏回去,就跟江云漪提起了江大志送的请贴。   白水仙有了身孕,江家二房是想赖也赖不掉,江大志已经没有了反对的理由。就是杨大妞要死要活的,不准江小义娶白水仙。   最后还是江传一下的决定,在江传一的观念里,白水仙怀的是他们江家的骨肉,自然就没有让江家骨血流落在外的理。   所以替江大志做了决定,根本不理会杨大妞的哭闹。江家能留杨大妞继续当媳妇儿,已经是看在杨大妞为江大志生了两儿一女的份上,不然江传一早让江大志把杨大妞给休了。   “二伯已经跟清漪园断了约是吧?既然这样就按族亲之间的礼给二伯送过去就好。至于婚礼你和爹自己看着办,我就不去了!”   江云漪这才想起江大志自到约后就不愿再续长工约,而是签了短工的约,只有在限的时侯才会过来清漪园帮忙。   这会子为江小义的婚事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了。白水仙有身孕的事儿她早先就知道了,那时她便明白江小义跟白水仙的婚事是改不了。   “你二伯根本没想要大办,毕竟你堂哥娶白家闺女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何况江家旺被削官多多少少也跟新亲家有几分关系,不能全赖你。江公的意思也是不大办,就请亲近的亲朋好友办个一两桌就算把白家闺娶进门了。”   姚芳华也知道江云漪是不可能去参加这场婚礼的,而她和江大林的意思就是去搭把手,也没想要多呆。   毕竟白家那样的人家,他们实在惹不起,若她与江大林表现得太热忱,这白家人就应该蹬鼻子上脸了。   若不是江大志跟他们家的关系还不错,她与江大林的意思还有些不想去。这是她的意思,也是江大林的意思。   江大林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也慢慢看清了一些人和事,知道哪些人需要结交,哪些人又是需要防备的。   显然的,江大林已经明白,若他再跟江氏一族的牵扯不清,一定会伤害到他的妻儿,所以在这件事情,他选择了跟姚芳华一个意思。   去是要去,但只是去去就回,算是给江大志一个面子。至于吃酒他们就不准备吃了。   “你们知道把握分寸就好。对了,有没有二姑姑和武表哥的消息?”   江云漪听此听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太多的评论,这是江家二房的家务事她只要知道基本的就成,其它并不是她能管的。   倒是江大月和江武自离开清漪园,起程去京都后,就完成跟他们断了联系,让她有几分担心。   从这里起程去京都,即使快马加鞭都要一个多月,何况江大月和江武从来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她都有些怀疑他们能不能走得到京都。   “我也很担心他们,可是我并没有收到他们的任何消息。不过京都那边刚刚有人托了一份礼过来,说是给你的。你等会,我去给你拿过来!”   姚芳华一听江云漪提起江大月母子才猛然想起在赵氏来闹事前,有人从京都给江云漪带了一份礼物,还指明得由江云漪亲启。   “给我的?有说是谁么?”   江云漪听姚芳华说是京都来的礼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端木阳,但转过神后便知道不可能是端木阳。   端木阳若要给她送礼物,都是直接让暗卫快马送来,根本不会托别人送。那在京都还会有谁送礼给她?   “没说是谁送的,就是那个送礼过来的人挺奇怪的,一个劲的给我说恭喜,我都不知道他在恭喜我啥,问他,他又不说。若不是看他人穿得还体面,长得还算周正,我真不想收这个礼!”   姚芳华想起那个人过来时,一下车就直瞅着清漪园的题字,直赞好字,然后又夸清漪园设计大方典雅,紧接着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她。   东西交给她后开始夸她生了个好闺女,接着就直跟她道恭喜,说他们家要大福大贵啥的,听得她莫名奇妙,差点以为他是个神经病。   “他有说他是什么人么?”   江云漪听姚芳华的讲述就更加确定送礼过来的人肯定不是端木阳,不过也因为这样,她才越发觉得奇怪。   “他就是什么都不肯说,倒是把礼物交给我后,说只要你打开礼物就一定知道是谁送的。临走前又是番恭喜和祝贺,搞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姚芳华摇了摇头,待那人走后就让人把礼物放到了专门放置礼物的库房里,还没有做登记。   好在,今儿江云漪问起了江大月母子的事儿,否则她真的会因为赵氏来闹的事儿,把这件怪事给忘了。   ------题外话------   又月底了有没?姑娘们滴票子还舍不得交出来,是要留着生虫子么?赶紧给姐姐掏掏,然后全扔到我碗来,不然姐姐哭给你们看!~(>_   _   皇榜告示第159章:云漪被嫌弃了!   “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处理。”   江云漪见姚芳华那眉目纠结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不管什么人送来什么礼,也没必要让自己纠结啊。   “那我先下去了,一会吃饭我再叫你。”   姚芳华听此只好先退了下去。她想这从京城千里迢迢送来的,应该不会是什么有害的东西。   只是她都不知道云漪这朋友竟然都交到京城去了,看来她这个做继母的也要多学学一些礼仪,不能给云漪丢脸。   不仅她要学,她也得把江大林给带出来。这要不要请个礼仪师傅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呢。   江云漪含笑点头,先将装何首乌的盒子放到一旁,才找开这个装得还挺体面的礼物盒子。   盒子里是一套月荷色绣大朵芙蓉的襦裙配一件藕荷织绵的半臂,外加整套的蝴蝶点翠头面,看起来即高雅又大方,还不失青春活泼。   “云漪贤妹亲启!”   江云漪在衣裳的最下方看到了一封信,瞅着信封上‘云漪贤妹亲启’微微抽了抽唇角。   她记得云子澈每次给她写信都会写上这几个字,若不是现在云子澈就在她家,她还真怀疑这是不是云子澈送她的。   “据上次一别已一年有余,悉贤妹已为安云富户,兄虽为翰林编修,却每每忆贤妹之教悔……”   江云漪越看到最后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这个宁沉玉,她好不容易把他送她的那把沉香扇兼那个扇坠给她寄回去,他倒好,不仅重新给寄回来,连衣裳和头面都以见面礼的名义给寄过来。   看着扣在衣裳旁的暗格中的那把扇子,江云漪抚了抚额。看来有机会她得找宁沉玉好好谈谈才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成牛皮糖想甩也甩不掉了么?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不应该帮这个呆子!   将礼盒合上,直接放到书房暗格,江云漪对宁沉玉不能说是反感,只是觉得莫名奇妙。   报恩报到要她以身相许,这也是一大奇葩了,偏偏宁沉玉却认为她谦虚大度,不求回报,所以才退了扇坠。   江云漪摇了摇头,连同那封信一并扔进了暗格里。她在想要怎么给宁沉玉回这个信,才能让他明白她是一点跟他配对的意思都没有呢。   将暗格关好,江云漪抱着装何首乌的盒子往云子澈住的院子走,把何首乌给云子澈后,她得好好弄她的首乌种。   只是到云子澈的院子时,却被告知云子澈正地闭关疗伤,估计得到伤愈之后才可以相见。   江云漪想将何首乌交给正南等人,正南等人却说云子澈有交待这何首乌还是暂由她保管,若以后他真的需要一定会跟她开口。   “他伤得很重么?”   江云漪一听不由有些担心,对于古人动不动就伤内腑,还能通过自身的内力隐瞒病情的事儿很有些不爽。   上次端木阳怒极攻心就是瞒着她,这一次云子澈不会也一样吧?   “姑娘请放心,公子调息一下就不会有大碍的。”   正南几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听从公子的话对江云漪隐瞒公子的伤势。公子为驯服那只大蟒,耗了极大的内力,至少得修养几天才能康复。   然公子闭关前已经吩咐他们,不准把实情告诉江云漪,否则就让他们回家种地去。   第二日江云漪正在剪何首乌的植株,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将何首乌移栽,待明年就以收成了。   将枯树上的首乌藤按每三个节剪成一株,然后将剪好的植株放到特别调的水里浸根,将整棵枯树上的首乌藤留了近三分之一,剩下全部作植株种切成植株浸到水里。   浸过的植株还要用草木灰蘸过方可移栽,这样可以增加何首乌植株的成活率。只是现在并不是最适合何首乌茎段扦插繁殖的最好的季节。   何首乌茎段扦插繁殖是在夏至,可惜江云漪现在可等不到明年再进行栽种,只能在秋季移栽。   整颗枯树上植株种苗去掉留下的部分直接收进济民堂外,剩下剪成植株种苗竟然有近一百株,这让江云漪颇有些意外。   吩咐暖房工人将玻璃暖房收搭出一块地出来专门种植何首乌。只是何首乌育苗对于土壤的要求比较严格,以土层深厚,土质疏松肥沃的地块为宜。   好在玻璃暖房是江云漪所选的秘密基地,里头的土壤、土质都是最好的。不过培育何首乌苗还有一个特别要注意的地方。   就是在种植前,那地得先用树枝和松毛平铺在需栽种的田间燃烧,这样可以消灭土壤中的病菌、害虫和虫卵,然后翻耕之后还要用硫磺粉进行土壤的二次消毒,再翻耕。   “姑娘,这栽一次何首乌可真不容易,比栽其它的草药还要麻烦。”   专门替江云漪管理药田的药田师傅见江云漪对这首乌种如此重视,不由打趣道。其实不管是种哪种草药,土壤消毒都是必须在栽种前就弄好的。   只是那个时侯江云漪都是全权交给他们处理,可能是因为首乌种难寻,所以才让江云漪比一般的草药种植更加的看重。   然想想也对,这何首乌在他们这边可不多见,江云漪在种植人参、虫草和银耳时,也是诸多操心。   “你们可别笑话我,待这批首乌苗长起来,说不定你们比我还要用心呢。”   江云漪见药田师傅打趣她,她也恼。开什么玩笑,她现在伺弄的这些在明年可是会全变成银子进她的口袋。   若她现在不重视,若这些种苗成活率太低,那损失的可是她的。不过这些药田师傅,也是极关心这些草药的成长,即使她不说,他们也会把这些草药管理得很好。   而且若这些草药得了什么病虫害,他们绝对是最着急的那批人。所以栽种前对土壤的消毒这个必备步骤,即使她不说,这些药田师傅也会做得很好。   “也是,不过我听村民们说,昨儿姑娘从山里挖回一个人形的草药,这该不会是这株何首乌吧?那姑奴娘可得让我们好好看看。”   那药田师傅笑着问起了从村民口中听说的昨儿江云漪抱回了一对娃娃,心中极是好奇。   “是雌雄同体的人形何首乌,一会让你们好好看看。不过那对何首乌是云大少爷冒了生命危险才采到的,你们不可传扬出去!对外就说那是雕刻,免得给云大少爷带来麻烦。”   江云漪听此倒是大方的告诉他们昨儿采到的确实是何首乌,这些人能让她带过帮忙种何首苗,自是她能够信得过。   不过她也得借她的口让外人不知道村民所传是真是假,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这对人形何首乌,可以替自己和云子澈省去不少麻烦。   这对人形何首乌肯定是不会卖的,至于它能有什么用,江云漪相信云子澈已经有了打算。   “属下明白,请姑娘放心。”   几名药田师傅听此,也知道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他们清漪园就是捡到宝贝了。这何首乌本就不多见,长成人样的又雌雄同体的何首乌那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样的事若传出来,难免有人会起歹心。为了清漪园着想,他们自是不能对外乱说的。   “好了,先把这批植株拿过去栽种起来,希望它们的成活率能高一点,这样也不枉费我亲自动手剪株了。”   江云漪将剪子放到一边,又收拾起采收到的首乌种子,这些种子得先经过曝晒,待种子全干后才能进行种子繁殖。   而且种子繁殖比扦插繁殖的要求还要高几分,除了土壤的正常消毒外,这些土壤还要拌细土或草木灰撒播,播完种后用筛细土及少量的龚肥撒盖在上面,而后再撒一层青松毛。   除此外,对于种子繁殖的照顾也要比扦插繁殖要相结精心,每日得浇透水,何首乌种子细小,浇水时得一定要特制的喷壶喷浇多次,这样才能有利于种苗的生长,出苗才会快。   “好咧,姑娘请放心,我们一定把这批植株给管理好。”   几名药田师傅就将浸好的植株一起带走,往玻璃暖房那边去。玻璃暖房那边的人参长得很是喜人,虫草和银耳刚刚培育,得过段时间才能见到效果。   但这个何首乌苗可不一样,过个一个月就能知道能不能培植成功了。而以他   江云漪让他们先去忙和,这处理种子的事儿交给她就好。待到暴晒了一天的种子撒播浇上水后,江云漪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会子就得等到下个月,到时就可以知道这些种苗的成活率有多高了。不过现在已经是秋收时节,气温变化大,为避免温差影响种苗的成活率,江云漪特别嘱咐看顾的工人从现在起开始烧炭,一定要保持温度的合宜。   合宜的温度可以直接影响到种苗的出苗率,一般清漪园暖房在培育各类草药的种苗时,都会特别注意温差,有时会派专人负责轮流看顾,用以避免温差而影响种苗的出苗率,也可以避免浪费。   这些事不用江云漪交待,这些专门看顾药苗的的师傅们都会晓得怎么去做。然江云漪自然特别交待了,他们自然会照料得更加精心。   处理完何首乌种苗的事儿,清漪园基本已经进入秋收最忙乱的时刻。不仅田地的庄稼到了收割的时侯,连荷塘的莲藕及暖房里的草药也全收起来,以便来年长得更好更壮。   同时他们也要开始准备明年的新种苗,因为有了今年的试卖,江云漪坚信明年春播,来他们家买药苗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何况就算别人不来买,她也是要准备更多的药苗。今年从平县那边买来的田地她打算全部种上草药,这就需要更多的药苗。   江云漪的地越来越多,不可能全部从牙行那边买人,所以她开始对外雇佣短工帮忙秋收。   尤其是平县那边买的几百亩地,今年的肯定没那么多人手,所以江云漪让张虎多雇佣一些短工帮忙收庄稼。   待平县那些庄稼收起来后,也是没得闲的。因为江云漪已经下令收完庄稼就开始盖暖房,以便明年春种。   除些外,荷塘里的鱼也可以慢慢卖,这些鱼已经很肥了。不过为免与秋收相撞,江云漪打算荷藕可以先挖一些出来卖,待到秋末时再和鱼一起同卖。   秋季的蔬菜瓜果相对多,不比冬天萧条没多少新鲜蔬菜吃。这些藕虽然是他们家独份,但若能藏到秋末冬初或待上了冻再挖出来卖,价格上会更高一些。   鲜鱼也是一样的,安云这边的冬天会下雪,一旦下雪荷塘也会上冻,这些鱼就会躲起来,所以他们得在那个时侯把鱼全数网起来卖,或者是将鲜鱼移到铺了地龙的鱼塘里养着。   这是江云漪弄荷塘兼养鱼时就考虑到的情况,若是冬日里他们家也有鲜鱼卖,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价格自然而然也会跟着上。   因此秋收一过,清漪园的工人们会一直忙到冬初,可能还无法得闲。今年他们的新任务,会让他们一直忙和很久。   然这个时侯跟他们有约的汇宾楼连掌柜却早早派了人过来收藕收鱼,这是当初约定好的。   清漪园的鲜藕在汇宾楼极受欢迎,除了安云这边少有人种荷藕外,也跟江云漪跟汇宾楼分享的几道莲藕菜肴有关。   听说汇宾楼的莲藕菜肴已经名震京都,即使是在其它省市,这新菜肴一推出就受了极大的欢迎。   尤其这莲藕还是随季的东西,不仅秋季吃得到,在冬季也是能吃的。当初江云漪在跟汇宾楼分享这些菜肴做法的时侯,就说过,每年要从汇宾楼拿分成。   不用太多,只需这些菜肴的百分之一盈利即可!鲜鱼自然也不会例外。   连掌柜知道江云漪的厨艺好,鬼点子多,脑子里各种美味佳肴的做法是成堆成堆的。   因此过来买鲜鱼时就不免跟江云漪多请教几道鲜鱼的做法。江云漪看着连掌柜交到她手上的有关去年江家莲藕在汇宾楼所买卖的情况,不由弯了弯唇角。   卖得不是一般的好!而且汇宾楼还能举一反三,活动又做得好,所以盈利也跟着高起来。   她虽然只菜肴的百分之一盈利,但汇宾楼是全国连锁,所以一年下来,江云漪从汇宾楼拿的到分红竟然有近五千两。   她在想,她若把有关鲜鱼的一些做法分享给汇宾楼,那明年的这个时侯,她拿到的分红一定会更多。   不过鲜鱼的做法,她要拿的红利一定要比荷藕高。荷藕是素菜,再怎么做,再怎么好吃,也比不上鲜鱼。   江云漪只教了连掌柜两种鱼的做法,一种是水煮鱼,一种是酸菜鱼,还告诉他这两道菜得用什么鱼才好吃。   另外秋收一过就是冬季,冬季太冷,如果能吃上热腾腾的火锅一定妙极了。所以江云漪跟连掌柜分享火锅的做法,并要求这三道菜她要占盈利的百分之五。   连掌柜有些犹豫,然当他尝到了水煮鱼和酸菜鱼的美味后,就当即拍板跟江云漪签了约。   而火锅更让连掌柜拍案叫绝,火锅做法其实很简单,平时吃火锅并没有什么,但若在冬日吃火锅,连掌柜几乎可以想象各大汇宾楼分店一定要因为火锅而带来巨大的收益。   江云漪可是真一个天才!难怪主子说不管江云漪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因为她永远不会让你吃亏。   跟连掌柜签定了整冬季的莲藕与鲜鱼的供应合约后,江云漪也向包括平县及安云附近的大小酒楼推销。   而与江云漪相熟的富户乡绅在知道江云漪家有鲜藕和鲜鱼卖后,让嘱咐采买的管事直接到清漪园下定单,让清漪园定时给送过去。   自此,清漪园每天还要分出专门给人送货的长工到各家各户送货。   除此外也有不少商贩过来清漪园定一些鲜藕和鲜鱼走街窜巷散卖给一些有富余的人家。   这样一来,清漪园的莲藕和鲜鱼根本不怕卖不出去,反而要担心供不应求。不过这边不够,还有平县那边几十亩的荷藕和鲜鱼呢。   因为江云漪决定藏冬的原故,清漪园这边卖了一小半后就停卖了。但平县那边江云漪却要求可以全卖出去。   平县那边的荷塘可没有清漪园这边有特别砌的鱼塘供这些鱼渡过冬天。所以有来订货的酒家、富户、乡绅及商贩,江云漪都让他们直接到平县的刘家荷塘找张虎。   一个转眼就到了秋末,荷藕及鲜鱼还持续有人来订购。江云漪却已经没功夫再盯着这边,她得陪着云子澈点算今年收上来的草药。   云子澈的伤经过调养已无大碍。江云漪忙着秋收的时侯,他也带着伤监督着从建造局请来的工人,在镇上子那边买了一块地建起了一个面积极大的大药房。   这大药房不仅给他们云家百草堂提供生药,也会面向其它的小医馆小药房提供进货渠道。   用云子澈的话讲,不能他们云家一家把所有的人活路全堵了,总要给别人分一杯羹的机会。   而从云家大药房出去的药可以保证质量,也会让这小医馆小药房多得百姓们一点信任。   不过想从云家大药房拿药都得签合同,买卖双方都得按合同来,谁要违返了合同,云家是绝不会放过。   这是针对有些药商总喜欢靠卖假药来牟取暴利,云家在这方面是极痛恨的。所以对于跟他们合作的药商都是经过排查,确认是老实本分的商人才会允许他们从云家大药房购药。   花了几天的时间终于陪云子澈清点完了所有的草药,今年各类草药,单单从清漪园这边收上来的草药就有三万三千五百六十七斤,比去年多近近三倍。   因为雅斋和百味药粥坊那边也需要一些草药,江云漪就取整数给云澈,三千五六十七斤,全留给自己用,余三万斤全充作云家大药房的第一批生药。   除了清漪园的这些草药外,还有从其它村民手中及那些从清漪园购药苗回去试的富户乡绅手中也收了近万斤的草药上来。   这对于安云来说,一年里能收近四万多斤的草药上来,绝对称得上高产。云子澈看着这些数目还是极满意的。   这么草药里,还不算江云漪留下的植株种苗,若将这些植株种苗算进去,安云今年收上来的草药一定会更多。   不过云子澈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明年的今天他从这里收上来的草药可能会是今年的几倍。   药材收上去了,云子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没在清漪园多呆。跟江云漪约好相见的时间,云子澈就匆匆离开了。   云子澈离开了,江云漪却还没法得闲,她得给她的几个病人开新一季的药膳方子。   临近冬季各种病发症也随之而来,江云漪先给远在府城的沈老夫人写了冬季高血压患者的药膳方子。   自然的,除了药膳方子,必要的问侯还是要说的。除此外,江云漪还给吴玉蓉也写了新方子。   吴玉蓉有了身孕,她的方子就要更加注意。因此江云漪在给她写方子时,不免的要给她开一些适宜的养胎药膳。   原本吴玉蓉的身体现在还不是最适合怀孕的时侯,但吴玉蓉与叶欢成亲数年一直无子,这是叶家的心病。   若不是吴玉蓉还有一个当官的哥哥,叶家是绝不容许吴玉蓉多年无子却还要霸占着叶欢不放的。   这也是叶欢为何喜爱吴玉蓉,却还纳了段秋娘做妾的原因。除了段秋娘,叶欢还有一个侍妾,是叶老夫人安排在叶欢身边专门伺侯叶欢。   现在吴玉书被调往京都述职,吴玉蓉虽不能跟着去,但由于她被诊出有身孕,叶老夫人在吴玉书离开时,特别做出了保证,定然会好好善待吴玉蓉。   给吴玉蓉写好养胎的药膳,江云漪着手也写了吴夫人糖尿病的药膳。不过她写的是吴夫人春季的药膳。   吴夫人随同吴玉书上京述职,早在她离开时,江云漪就为她列整个秋冬季的药膳方子。   现在虽还是秋末,但这个时侯写好方子寄到吴夫人手里也差不多接近春季了,何况她这方子适宜冬末春初的疗养。   写完了沈老夫人、吴玉蓉及吴夫人的药膳方子。江云漪又列了柳成的治疗药膳,打算快马寄给他。   近几个月来,柳成也地时不时给她来封信,信中多数讲他这病何时能好,偶尔也会提起他跟家族的斗争。   然江云漪基本上没给柳成正确的答复,对于他跟家族的斗争更是没有半分兴趣。她帮柳成,不过是不想在日后进京都时树敌,也有想利用柳成助云子澈一把的意思。   柳家斗得越凶,对云家就越有利。从云子澈现有都有精力将大把的时间留在安云搞药房就可以看出,在柳家争斗时,云家即使没有云子澈也是能够应付的。   不过对于柳成这个人,江云漪还是留了一手的。毕竟柳成的阴险她已经见识过多次,若不留一手,将来她还真怕再被柳成阴死。   刚刚写完柳成的治疗药膳,张夕来报说她三姑姑带着闺女罗小莹过来拜访,还抱着一个小男孩一起来。   江云漪忙放下笔,起身迎接。自上次参加罗小雨的出门礼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三姑姑及罗小莹。   有几次罗小莹来找她,她也没有时间招待,这会子算是得了一点空闲,三姑姑又带着一双儿女来看她,她哪有不迎接的道理。   不过江云漪在想,三姑姑和罗小莹这会子之所以会过来,应该也跟江小义和白水仙要成亲的事儿有关。   姚芳华跟她提起江小义和白水仙这个月底成亲的事儿,江云漪还是有记在心里。现在宴席应该已经开了,而三姑姑作为江家的本家女儿,收到请贴来吃杯喜酒也是应当。   “三姑姑,小莹姐,快请坐。这是自强表弟吧?”   江云漪热情请江大丽母女上坐,又让人上了茶和点心,然后看着江大丽怀中的小男孩子问道。   那怀中的孩子应该就是三姑姑好不容易生的幼子罗自强,不过看那孩子的面色萎黄,形体消瘦,睡觉时眼睛露着缝,应该病得不清。   “云漪啊,姑姑就不跟你客套了,强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拉稀,已经拉了好几天了。胃口也不好,吃了之后第二天拉出来的还是什么,根本没有消化掉,这都快急死我了!   眼看着他越来越瘦,面色越来越差,找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姑姑只好来找你,姑姑求你一定要救救强子。强子可是姑姑的命根子,若他不能治好,姑姑也活不下去了!”   江大丽嫁进罗家十几年就生了罗小雨和罗小莹两个闺女,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宝贝蛋子,自是如珠如宝的照顾着。   可小孩子身体抵抗能力差,罗自强又因为早产身体就更弱了,经常是小病不断,把罗家急得团团转,为了能让罗自强活着,什么好药补药都舍得买。   这一次罗自强拉稀了数日不见,眼见着怕是不行了,江大丽才想起江云漪这个妙手神医。   若不是田兰花和田玲去他们家窜门时,提醒了她,江大丽根本想不起,当初田兰花会找江云漪治不孕症,还是她介绍的。   “三姑姑,你别这样,我先给表弟看看,你别着急。”   江云漪见江大丽如此忙劝慰道。她当然知道罗自强是江大丽的命根子,这个时代讲究养儿防老,江大丽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儿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绝对会要了她的命。   “云漪,那你赶快给强子好好看看。强子每日要拉稀好几次,爹娘给他做最爱的东西他也不吃。不止我爹娘着急,我也着急,我爷和我奶都快急疯了,到处寻医问药。   请了好几个大夫看了,开的药方根本就没用,我老早就想让娘亲带强子过来给你看看。可是寻了几次机会,都被急疯的爷奶和爹娘给岔开了,把我给急的啊。   好在今儿江小义成亲,兰花婶带田玲姐姐过来窜门,说起了这事,让娘赶紧带强子过来给你诊诊,要不然我非得急死不可!”   罗小莹性子急,脾气也急,眼见着罗自强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她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着。   江大丽为生罗自强差点没了半条命,这事儿较罗小莹一辈子都不会忘。罗自强是他们家的命根子,他若有个好歹,估计全家都会陪着他一起死。   她只要一想到弟弟会出事,整个人都会浑身发冷。因此见家人都不听她的劝,都没让她有说话机会,心里就更急。   越急,她就越说不好话,因此田兰花和田玲劝江大丽赶紧带罗自强过来给江云漪看诊时,她就高兴哭了。   “好好好,别急,我先给表弟把把脉。我相信他会没事的!”   江云漪一听江大丽和罗小莹的转述,已经基本确定罗自强得的是什么病。秋冬交际,正是这类病症最频繁的时侯,尤其是如罗自强这种一生下就带着弱症的孩子。   为罗自强把过脉后,江云漪微微掰开罗自强的嘴,见他的唇色与舌头颜色极淡,舌体胖且嫩,还极白,加上他的脉博沉细而无力。   低头贴了贴罗自强的额,发觉得他还有些发热,便完全肯定这是小儿腹泻的症状!   “怎么样,能治么?”   江大丽见江云漪诊过之后,忙着急地问道。她这是已经没法了,若是江云漪都治不好她儿子,那她可要怎么办啊。   “表弟这是腹泻,好好调养就没事。三姑姑,小莹姐你们都别急,我先让下人去表弟熬点参苓大枣汤过来,服表弟喝下,待他醒来我再让人熬点山药扁豆粥给表弟喝。这两道药膳都是治疗表弟这种脾虚型的腹泻。   表弟的身体不是很强壮,以后你们给他做东西吃,还是尽量选些易消化,又护脾的吃食,不一定要人家说的补药就给他买,要知道虚是受不补的。”   江云漪叫过一旁的丫头让她去吩咐厨房给较自强熬参苓大枣汤过来给罗自强喝。   参苓大枣汤是堂参一钱二两、茯苓一钱八两、大枣五颗、炒米六钱,再加适量的红糖加水煎服。   这道汤是专治罗自强这种脾虚引起的腹泻。而山药扁豆粥,则是用山药、白扁豆和白米合在一起煮粥,同样是治小腹泻的良方。   看罗自强消瘦的样子一定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了,她只能先熬汤给他缓缓胃,再熬粥给他吃,先把他的胃口拾起来再给他开方子。   “这样,这样就成了么?不用开其它的药给强子吃么?”   江大丽听此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记得她带强子给看病时,那些大夫一开就一堆的中药,可强子根本不吃,强灌下去就可着劲的吐,可把她给心疼死了哟。   “我是食医,食医呢,基本开的都是药与吃食配在一起吃的药膳,就如刚才我让下人去熬的参苓大枣汤中,就有三味三草药在里面。即使是山药扁豆粥中的山药也是草药之一。我这能算没开中药给表弟吃么?”   江云漪对待江大丽这个姑姑还是不错的,所以就慢慢跟她解释起药食同源的调养原则。   这样可以缓解家属的紧张情绪,也能让他们更加配合治疗。尤其是在这个没人懂得什么是药膳的时代里,这样的解释就更加的必要。   “那强子按这吃法,得吃几天?除了这两道药膳方子外,还需要什么方子么?”   罗小莹明显比江大丽淡定,也比江大丽更信任江云漪,就问起了比较重要的问题。   强子的这个情况已经持续几天了,这治这个病不知道要多久。这马上要冬季了,若是强子在冬季来临前病都不能好,那再引发其它的病症怎么办?   “这个汤连晚三两天就好,每天一剂;粥的话可以做为主食给他吃。另外也可以换成叁米粥分早晚喂给他吃。”   江云漪见罗小莹问到了重点,便将服用的方法跟罗小莹说清楚,并跟他列了几道可以替换的主食。   “叁米粥?”   罗小莹还是第一次听到叁米粥可以治弟弟的这种病,不由眸露疑惑之色。她早听说她这个表妹不是一般人物,方才说的那几道药膳方子还带有中药。   可这个叁米粥她虽然不知道是只叁米,但也明白即说是米,那就绝对不是药!莫不成,这不吃药也能把人的病治好不成?   “这里说的叁米分别是高梁米、稻米、黍米各十钱,外加蜂蜡一钱二两。先煮高梁米三沸之后去渣;以汁煮稻米三沸之后去渣;再用汁煮黍米三沸后,绞去渣,将蜡放入汁中,等蜡融化。早晚各一次。虽然看着有些麻烦,但对表弟的这病疗效极佳。”   江云漪细心地将叁米粥的做法详细跟罗小莹细说。罗自强是她的亲表弟,她也希望她的病早些好,这样三姑姑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亲自煮给强喝,我相信他的病一定能好的。娘,你就放心吧,云漪都说得说这么清楚了,你也安心一些吧。”   罗小莹点点头,表示她已经记住了。可看到江大丽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有些担心,连忙安慰她。   “放心吧,娘很好,娘没事。娘就是想起邻村的阿狗也是得了和你弟弟一样的病,最后不治就去了。呜呜!”   江大丽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要是江云漪的这个方子不管用呢。   云漪丫头虽说治这些奇症怪症很有一套,可她也没听说过有谁来找云漪看过这个病给治好的。   所以不管云漪丫头怎么说,只要她儿子一天没治好,她这颗心又岂能放得下来啊。   “三姑姑要是不放心,不如就在清漪园留几天,待表弟的病好了,你再带他回去,如何?”   江云漪能理解江大丽现在的心情,做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子担忧是很正常的事儿。   何况江大丽的情况有些特殊,因着这份特殊她就更在乎罗自强的生死。谁让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程度比现代还要严重哪。   “云漪,姑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只是强子他是我的命啊!姑姑这颗心自强子得了这病后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姑姑是怕啊,姑姑真的好怕!”   江大丽也知道她不应该怀疑江云漪的,可是她实在太害怕了,她真怕有一天强子会离开她,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事的,姑姑!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治好自强表弟!”   江云漪叹了一口气,她在想若以后她成了亲,和三姑姑一样也只会生闺女,那她会不会也这样被嫌弃?   ------题外话------   苦逼的今天又是下大雨,又是打雷,还给我闹停电,差一点点就码不了字了。今儿这章比较平淡,可能看点不多,偶面壁!求姑娘们原谅。弱弱地问一声,你们手上还有票不?掏出来送偶吧。(╯3╰)(╯3╰)(╯3╰)   ps:推荐《农女的秀色田园》   池莲蓬穿越而来,成为贫穷农家院里的小农女。   两年,好不容易家中安定,娘亲身怀双子,却不想,坏事接踵而至——   爹爹伤病卧床,舅妈贪财无情,村民耍赖撒泼,家中拮据难捱。   当困难到来之时,小农女也当自强不息,奋起迎战!   皇榜告示第160章:云漪的婚事儿   罗小莹也跟又劝了几番,直至下人端来了参苓大枣汤哺罗自强喝下,江大丽见罗自强没再吐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江云漪让人给江大丽母子安排了客房,还让人帮忙先把罗自强抱到客房小睡一会,待粥熬好后再端给他吃。   江大丽担心罗自强,说什么也不肯走开,非要留在屋子等罗自强醒来,亲自哺粥给他吃。   江云漪也不勉强,只留下一个丫头一起看顾,吩咐那丫头好好照顾,有什么事就报给她。   “云漪,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强子这病还不知什么时侯能好。”   罗小莹没有跟着江大丽一起留在屋里照顾罗自强,而是跟着江云漪出来,当面跟她道谢。   她的性子虽然有些火爆,但还是分得清谁对他们家好,谁对他们家不好。这一次虽说是打着给江小义贺喜的,然他们也只是把礼交给了二舅,然后就带着弟弟过来给云漪看诊。   “我们是亲戚,说什么谢呢。你也饿了吧,要不我让下人给你和姑姑做点吃的?”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其实还是挺喜欢罗小莹这个性子,心思简单好猜,不大会藏事。   “云漪,我,我能跟着你学药膳么?我虽然比较粗心,但我会认真学的。”   罗小莹想了想,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像云漪这样才能立起来,她绝不学娘亲一辈的目标就为了生儿子,生了儿子又天天为儿子的健康犯愁。   还是云漪好,年纪比她还小半岁,已经有这么大的本事。要是她也有这本事,那爷奶还会说娘亲不会生么。   “学药膳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安排你给周大夫打打下手,先跟在周大夫身边认认药,等你认齐了,我再慢慢教你药膳的调配。这样成不?”   江云漪微微点了点头,她若真想带几个弟子出来,单单只有周语娆和周淮安两人是不够的。   以后药膳馆一旦开业,这样的人才自是越多越好。而且她不可能只开一家药膳馆,可能会开连锁,所以对于这类人才的培养,已经容不得她再拖延。   “真的啊?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肯教我,让我干什么都行!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罗小莹一听,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她本以为云漪是不会答应她的,没想到她一开口,云漪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   “也要靠你自己努力,如果你没有这个天赋,我可是不教的。你先跟在周大夫那边一段时间,若周大夫说你有学药的天赋,我再调你过来。”   周语娆和周淮安因为有一点基础,所以江云漪教起来比较不费劲。然罗小莹连药都不认识,这就得她费点心思教了。   “我保证,我发誓,要是我学不好,你不用赶我,我也会自己走。”   罗小莹忙指天立誓,她其实早想过来跟云漪学点本事,只是每次来得都不是时侯,现在云漪肯收她,她这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不过姑父和姑姑会同意么?你过了年就快十五了吧?要是姑父和姑姑要给你订亲,你还能学么?”   江云漪突然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周语娆和周淮安是有跟她签了契约的,就算他们二人学会了,她也不怕他们成家后会反悔。   但罗小莹是她亲表姐,她教她药膳,若教到一半罗小莹嫁了人,那肯定是没法学会的。   “我才不要这么早订亲呢。而且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爹娘可管不着我。”   罗小莹听此,小脸微微一红。自大姐出嫁后,已经有不少人家跟爹娘打听她的事儿,可全被她给推了。   爹娘疼她,也就由着她,不过她还是得想想法子,不然若爹娘哪天没经她同意就把亲给订下来,她要跟谁哭去。   “若是姑姑和姑父都没意见的话,那你得跟他们好好说说,我们得立契为证。我的徒弟可不是白收,你学了本事得为我办事才成!”   江云漪点了点头,想起三姑父因为三姑姑一直无子,就把小莹当男孩子养,本来是要小莹以后招婿入赘的。   后来三姑姑有了罗自强,才又打消了让小莹招招婿入赘的打算。但先前因为这个原因,罗传书对罗小莹的培养极为用心。   罗小莹的家务活计可能比不得罗小雨,但罗小莹因自幼跟着罗传书在私塾,所以眼见却比一般的农村小姑娘开阔。   这也是为何自罗小雨出嫁后,跟罗小莹提亲的人纷纷上门的原因。罗小莹身上爽直大方的特性,其实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那就等强子的病好,我就跟我爹娘提这事儿。到时请他们过来做个见证,待我学成之后,一定会跟在你们身边为你做事的。”   即使江云漪不提学成之后跟在她的身边,罗小莹也会自己提的。在她看来,跟着江云漪这个表妹,她一定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你有这个心就好。”   江云漪肯收罗小莹并非只因她是她的表姐,还因为罗小莹值得她培养,罗小莹跟罗传书自幼习字,在人际关系处理方面也不错。   如果罗小莹在药膳方面没什么天赋,她可以让她进雅斋学管理。而罗家在半夏庄的口碑还算不错,她收罗小莹,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综合这几点,江云漪才点了头。不然说什么她也不会因为这亲戚关系,而收一个只会给她找麻烦的人在身边。   “要不一会子四舅和四舅妈回来,我亲自做顿饭,你给我指点指点?”   罗小莹眨了眨,她知道学药膳,有一个要求,就是得会做饭。在家里她很少做饭,但在私塾里,她可没少做饭给她爹吃。   所以对她自己的厨艺,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好啊,厨房就在那边,你先去准备一下,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厨房的老妈子和丫头。”   江云漪将厨房的方向指罗小莹知道就回了书房。除了给她的病人写方外,雅斋及百味药粥坊各分店这个月的帐目已经下来。   将写好的药膳方子分别让人寄出去后,江云漪就在书房看起了帐。那些药膳方子里也有给田兰花的不孕症新方。   田兰花的病症,一般每一换季她会亲自过来给她看诊。现在快隆冬了,人还没过来,估计是被秋收的事儿给拌住了。   帐看完一半,江大林和姚芳华就回来了,江家二房那边请去吃酒的人并不多。据他们所见,只有江家本家的人,及几个跟江传一走得比较的村老去了。   江云漪没有多问,这时罗小莹过来说饭菜做好,请他们过去尝尝手艺。江大林和姚芳华免不得要夸一夸罗小莹。   江大丽照顾罗自强吃了山药扁豆粥后,就听从罗小莹的话过来吃饭,饭后就被姚芳华拉去唠嗑了。   次日罗小莹先回去,江大丽则留下来照顾罗自强,直至三天后罗自强终于恢复了正常饮食,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江大丽才千恩万谢抱着儿子过来,满满含泪跟江云漪一家道别。   已经秋末了,清漪园赶着最后几天给今年的秋收收了尾,就开始准备今年的冬天要如何让这些草药渡过一个安全的冬天。   秋收是家家户户都在备冬,清漪园的备冬与别人不大一样。当冬日的第一场雪下来时,清漪园的工人就开始分工,每日暖房中都有专人置炭,看顾暖房的温差,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准备明年春的药苗。   每年的冬日都是清漪园耗炭的时侯,今年因为增加了好亩的暖房,安云镇那边有炭火铺子已经无法满足清漪园的用炭需求。   有很多炭火都是姚芳华列下清单,由江云漪写信让张虎在平县那边提前预订的。   加上先前备了一个专门铺设地龙的鱼塘,这个用炭量比之暖房保温的用炭量只高不低。   这个鱼塘是利用现代的温泉原理设计的,造价极高,平常江云漪不是养鱼的,搭建起来用来培养花卉,直到秋末时才引进活水养鱼。   今年雅斋新推出特制花茶,就是用这间现代式的温泉房培养出来的稀有花卉,为江云漪赚了不少。   而这一次里头引活水养鱼,养的自然也是一些冬日想吃又吃不到的鲜鱼,不然江云漪宁愿养花,也不可能弄出这么个地方养鱼。   其中鲈鱼、鲟鱼、石斑鱼、多宝鱼和小银鱼是江云漪从清风县那边寻到的最珍贵的鱼种。   为养这些鱼,江云漪可是费了极多心思的。这些鱼她是打算在这个冬天大赚一笔的。   今年这一批她只是试养,如果成功的话,明年她会大批进购。到时侯卖给各大酒楼的价格自然是普通鱼几倍她才能翻本。   工人这边忙得不可开交,江云漪只会比他们更忙。又是一年冬,说明新春将近,马平、张元、任掌柜、张虎,包括清风店那边已经给她列了一堆的走访名单。   汪晴和刘原已经在赶回平县的路上,他们已经选中了几家店面,但这事儿得江云漪亲自走一趟府城做最终的决定。   江云漪将名单从头看到尾,只选定几个必走访的人,其它全交给江大林和姚芳华。   也是时侯让江大林和姚芳华代她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了。除此给工人们的年终奖励及年货也已经开始筹备。   而这只是清漪园及其它几个店的工人做的准备,要给有往来的亲朋好友及雅斋、百味药粥坊的一些固定客源所备的年礼也要提上日程。   这些往年就有,所以准备起来已经不会再如第一次那般手忙脚乱。最让江云漪头疼的还是几家店的年终盘点。   大方面她可以交给帐房及众管事处理,但目前为止她也必须这个盘点。这样她才能预知明年应该制订什么策划才能更上一层楼。   汪晴和刘原之所以在这个时侯赶回来,也跟这个有关。汪晴是雅斋帐房的总管,刘原是原刘家荷塘的主事,年终盘点自然不可能少了他们。   他们二人回来后当先来找江云漪说了在府城那边的情况,选中的几个店面中,其中有两间是沈家的,还有一间是唐家的,另有两间是因为价格太高的关系一直挂在牙行出不了手。   这五间店面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整体布局都比较符合江云漪的选择标准。二人还特别说明,沈家和唐家的店面是因为江云漪的面子,不管何时去只要江云漪看中了,就可以租直接租给他们。   江云漪听唐家竟然为她留了一间店面就有些诧异,而沈家特地匀出两个地段最好的店面让她选,也让江云漪有些为难。   如果可以,江云漪其实不想欠沈家这么大的人情。毕竟她和沈天明的婚约还没有正式解除,若她租了沈家留给她的店面,难免会让人猜想。   但这是沈家的心意,她又不好直接拒绝。听到汪晴和刘原说选中了店面,江云漪打算年终盘点一结束就去一趟府城,把店面敲定。   一旦敲定,她就要利用时间开始设计新店面的整体设计,以及在府城开分店的一些事宜。   现在刚刚入冬,说这个还有些早,但也要提前准备。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一个转眼就到年前了,江云漪陪同江晴、张元等人给工人们发放年终的福利后,就开始盘点,一连盘点了近十天才把一年的工作做出了总结。   再过几日就是新春佳节了,很多跟江云漪交好的富户乡绅都亲自送了节礼上门,便是没法亲自过来的也会叫身边的得利人走一趟。   所以年前的这几天,清漪园的门口,来往丰泽屯、安云的大道上基本可以用车流如水来形容。   这些人江云漪是无法一一接待的,就只能交给江大林、姚芳华、张夕连同清漪园的几名管事等人一一招待。   往来的节礼都做了登记,这些节礼过后都是要还回去的,有些往来较少,基本没见过面的,还会做特别的标注。   姚芳华是个有主意,早在先前有人大老远的送来节礼时,就跟江云漪此次的年礼,他们得备一些万金油的节礼。   一般的大户人家人脉较广,每逢节日或主家有什么喜事,都会有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送礼过来结交。   为了方便回礼,或者为了不至于失礼,这样的人家都会一年到头备一份不至于太失礼,但也不会特别的回礼。   当然这样的回礼不管是数目还是礼品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也是为了不时之需。毕竟这样的人家不可能事事都料得到,自然要备一份这样的礼来回前来拜访的客人。   江云漪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不过江云漪是个时刻也不忘宣传雅斋品牌的人,所以每一份回礼必备的一样就是雅斋的药茶或精装的茶点。   除了精装的茶点和药茶会随着季节变化外,其它的基本上都是直接从镇上的礼品店里选购的。   “云漪,小小没说要回来么?”   眼瞅这年一天一天的临近,已经离家近一年的江小小却一直没有回信说要回来过年,江大林已经有些想念小闺女了。   “会的,云大少爷给我来信,说会带小小来我们家一起过年。小小那孩子说是要给你们惊喜,不让我说。”   江云漪见江大林如此思念小小,就将小小会跟云子澈一块回来的事儿跟他说了,省得他担心。   “云大少爷要来我们这边过年么?那我们应该准备什么好啊。”   姚芳华一听云家大少爷竟然要陪他们一起过年就有些紧张,云家大少爷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咋地有空陪他们过年哪。   虽然云子澈秋收时分一直住在清漪园,但一般都是由江云漪亲自招待,所以在姚芳华看来,云子澈和端木阳一样都是她不能靠近的人物。   因此一听云子澈不回京都,而要来清漪园过年,这心里自然又是欢喜又是担心。   欢喜的是他们家跟云家这样的名门世家关系又更近一步,担心的自然也是怕自家招待不周,怠慢了人家。   “姚姨你不必紧张,云大少爷又不是没在我们家住过。他这一次主要是有要事要办,才没办回京,一个人在浣州那边肯定觉得无聊,所以才想着跟我们一起过。就按照我们平时年夜饭准备就好!”   江云漪见姚芳华这样,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但也为姚芳华指点了一些云子澈爱吃的菜,让她备着。   “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今儿对这些天送来的那些礼单时,有一份是从河间府寄来的,署名是沐俊元。你的朋友有河间府的人么?”   姚芳华听此就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想起她在查看礼单时有几份礼单让她留了心,其中一份就是河间沐家送来的。   “我跟河间府并没有往来,兴许是雅斋的茶点传到了河间那边引起了注意吧。除了这一份,其它礼单还有问题么?”   江云漪听此不由挑了挑眉,但想了想她认识的人似乎没有一个姓沐的,也就没有多在意。   年前来他们家拜访的人特别多,人人都送了年礼。而这些还是第一批,一旦新春一到,到他们家走访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所以有关年礼和礼单方面的事,江云漪就全权交给姚芳华去办。这些事儿,她已经得心应手,根本就不需要江云漪再操心。   只是姚芳华是个细心人,即使是全权交给她办的,到最后她也会帮江云漪挑出一些重要客人的礼物,由江云漪来决定怎么回礼。   自然的,礼单中让姚芳华比较敏感的一些客人,她也会挑出来跟江云漪细说。   “还有一份是府城的岳知府送来的,这份礼可是有些烫手,我不大敢收。但又不能拒绝,最后只好暂时收下!”   姚芳华经江云漪这么一提醒,才想除了河间府送来这份让她觉得奇怪外,就是浣州知府送来的礼,让她有些心惊胆颤。   “新春将即,本官赠以江云漪江姑娘良田三百亩,富人区良宅一座。愿江姑娘早日到府城,为我府城经济添一助力!岳知年留名!”   江云漪看着礼单上所送之礼微微皱了皱眉,这事儿姚芳华怎么没早跟她说,而是等到了现在?   顾明婧的案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岳知年会不计前嫌给她送这样的大礼,这让江云漪不得不怀疑岳知年的用心。   “那天你不在,送礼来的人也不是岳知府的人,而是由岳知府托人代送的。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的,可一直没找到时间。”   姚芳华一见江云漪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责怪没有及时告诉她这件事儿。但岳知府应该早料到江云漪不会收礼,才命人代送,她又不能把礼直接退回去。   若她直接退回去,那可就真真的得罪这位浣州最大的官儿了!   “没事儿,我一会回封信过去,让人把这份礼转还就成。”   江云漪并没有责怪姚芳华的意思,只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谁知道岳知年莫名送她这样的礼是什么意思。   “这就好。沈家也送来了年礼,沈老夫人希望今年我们一家人能到府城陪她过过年,说说话儿。”   姚芳华见江云漪没有生气,就说起了沈老夫人送的礼中附带一封问侯信。那信是给他们全家人看的。   “云漪,你跟天明的婚事儿……”   一直旁听的江大林一听姚芳华提起沈老夫人的信儿,就想到沈老夫人信中隐讳地提起云漪跟天明的婚事。   这一过完年,云漪就十四了,金秋十月正是云漪的及笄之礼,算来他们也应该去沈家拜访拜访了。   “爹,我一直没告诉,这场婚约,我和沈大哥已经私下取消了!只是我不知道沈大哥为何一直没跟沈老夫人提这件事儿。我只想跟爹说一句,我的婚姻我作主,我不希望有人来干涉,即使是你是我爹也一样。”   江云漪一听江大林一开口就说她跟沈天明的婚事,这让她很不喜欢。因此一直保持跟江大林和平相处的她,说完这些话就以还有事为由起身离开了。   沈天明没跟沈老夫人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让江云漪对沈天明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眼看着这年一过,再过不久就是她的及笄礼,若是沈天明一直不跟沈老夫人说这事儿,那她要怎么解决哪。   看来她有必要写封信,提醒沈天明早点跟沈老夫人把这事说开,不然她一旦到府城开店,第一个要对上可能就是沈家。   以沈家在府城的势力及威望,又岂容得她一个外来户退婚?若真这样,沈家会因此跟她对上的可能性是极高的。   江大林还没反应过来江云漪说了些什么,待他回过神后,整张脸都是黑的。这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云漪咋地可以说由她自己作主啊。   何况她跟沈天明的婚事是早早就订定的,岂容她一个人说反悔就反悔?江大林恼怒极了。   “当家的,这事我看不急。这云漪不是还小么?我看还是等云漪及笄后,再跟她好好说说这事。现在都快过年,我们一家应该高高兴兴的。你就不要再提这事了,成不?”   姚芳华眼看着这对父母可能要因为这事儿要闹起大矛盾,连忙在一旁劝道。这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若他们因这事闹起来,那不知道有多少会看他们清漪园的笑话呢。   只是江大林虽然听了这劝,还是跟江云漪一直冷战到春节前夕,云子澈带着江小小一起回来陪他们过除夕,才有了微微好转的迹象。   云大少爷这样的大忙人来与他们一起过春节,若江大林再跟江云漪冷战就太失礼了。   云子澈的到来自是受到了极大的欢迎,这个欢迎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江小小这个一年未归的闺女。   不过对于离家一年的江小小来说能在过年的时侯回来,她已经很满足了。当晚就要求江云漪陪她一起睡。   所以在陪同云子澈一起吃过一顿极丰盛的年夜饭,一守完岁,江云漪就被江小小拉着回了院子歇息。   姐妹俩一年未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同躺在一张床上,江小小就跟江云漪说起了她在浣州近一年的生活。   虽然姐妹二人一年里也经常通信,但信上说的,哪有亲口说的来得亲切,来得有味道。   姐妹二人一直聊到很晚才沉沉的睡去。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江小高对于江小小一回来就抢占江云漪的行为是各种羡慕妒忌恨。   江小高人就在红枫书院读书,可以经常回来,可以经常见到江云漪,但他是男孩子,不能像江小小整天霸着江云漪不放,也不能要求江云漪和他同床而眠。   云子澈看着江小高纠结的表情,倒是把他拉到一旁好好教育了一番。听说他已经决定报考今年的春试,便决定在清漪园多呆些时日,好好指点指点他。   一晃眼又是一年农忙时,清漪园的春播自是比一般人的春播还要忙和。除了忙春播外,今年来订购药苗的人明显比去年多了几番。   除了安云镇及平县的人来订购外,一些外镇和外县的人也闻风前来订购。他们都是提前过来的,为的就是赶在春播前把药苗种上,那样今年的秋收就能收回本。   清漪园今年除了春播外,还另派人到清风县选购鱼苗。因为去年的年景和收成都不错,江云漪还交待前去的人买了一批虾苗、蟹苗回来一起养。   只要一想到时节一到,家中又有鱼吃,又有虾吃,还能蟹吃,江云漪心里就乐开了花。   然这些事儿江云漪全部交给江大林和姚芳华处理,她则早在春节过后就同汪晴和刘原前往府城选订雅斋分店的店面。   到府城时,江云漪亲自拜访了浣州知府岳知年,将他春节前送那份大礼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自也另附带了其它的礼物。   除此外,沈家及唐家江云漪自是亲自带上礼物拜访。之后就与汪晴和刘原开始选雅斋分店的地址。   在看过五家店面的地址后,江云漪排除了沈家打算半卖半送给她的两家店面否定掉,直接选了唐家新空出的那个店面。   唐家这个店面刚好在浣州的商业中心,地理位置极佳,占地极广,几乎占了近四分之一的南面商业街,而且有一面还是东南位,刚好在十字路口处。   纵观整个占地,前厅营业处就有近五百平,分上下两层,后院占地也有三百平可以做为住房。   这么好的商业店面本来应该早早出手的,可原先跟唐家签的租户因为做生意赔了本,只好退了租。   这才让江云漪捡到这个便宜。当然这也是唐秉清在知道她要在浣州找店面,特地跟家里人打了招呼,否则这么好的店面也不怕没人租。   就是月租极贵,并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何况唐家还要求人家半年或一年一付,这个店面的月租是一个月一千两起价。   不管是半年一付,还是一年一付,能够一下子拿出五千一万的租金加上押金的人并不多。   月租金唐家也不跟江云漪客气,而江云漪在看过店面之后,虽然觉得一千两的租金有些贵,但在问过府城其它行价之后,心下就平衡了。   不过作为商人,即使觉得人家这个价格还算合理,也要压一压价,何况她这是要租长久的,能压多少自然也要压一些的。   经过多方协商,又有唐秉清出面,最终江云漪以月租八百两,押金两万两,租契十年,又先付了半年的租金,并注明第二年资金回笼后会以一年一付的形式跟唐家签下了这间店面。   请了各方的中间人为证,正式拿到这家店面契约后,江云漪就开始着手对这家新店进行设计。   因为店面位置极大,又加上住房区。江云漪整整花了半个月才将整个体的设计图给设计出来,又请了府城最好的装修师傅一起讨论可行性。   零零总总加上设计和改局就花了江云漪近一个月的时间。接下来请装修师傅对整个店面按照新的设计图进行重整,然后接下来花在装修上的时间又花掉了三个多月。   待整体装修完已经是七月份了,新家具的添置及整个店面的整体装饰,包括新店人手的选订又花了近一个月。   因此雅斋分店开业时间就直接订在八月中秋。开业的请贴,但凡府城的富户乡绅都收到了雅斋特制的请贴一份。   在府城的这段时间,江云漪把皇帝亲赐的民间药膳师牌匾挂了出来,又特地在浣州百草堂总分堂以做堂大夫的名义挂了名。   边做生意边对外以食医的身份给人看诊。一开始请她看病的人并不多,直到沈老夫人对外放风说她的高血病就是江云漪治好的。   慢慢才有在百草堂投了贴,要江云漪入府看诊。而让江云漪意外的是第一个投贴请她看诊的竟然是岳知年岳知府的夫人。   知府夫人都带头给江云漪拉生意,其它人自然也纷纷投贴,不论大病小病都会请江云漪进府看看。   只是百草堂那边早由江云漪打了招呼,因此都是有选择化的替江云漪接病人。如此大半年下来,江云漪在浣州已经有了一定的人脉。   当江云漪将开业的请贴递到岳知府的府上时,岳知年就让人回了贴。说明他愿意替雅斋剪彩。   江云漪收到回贴后,沉吟了半晌,最终特别两封贴子请沈家及唐家现任当家人,在当天与岳知府一同为雅斋分店剪彩。   岳知年自她来浣州后就百般跟她示好,却又没让她干什么事儿。但江云漪深知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岳知年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只能用这一招,来回绝岳知年对她的这份礼遇。沈家和唐家接到贴子后,都表示愿意出席。   因着这份原因,待江云漪将手中的贴子全部发出后,很多收到贴子的富户乡绅都当场回了贴表明一定会参加。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给知府及唐沈两家的面子,浣州府城这地方知府并不是最大的,唐沈两家也不是最富有的。   不过有这样的结果,江云漪已经很满意了。而分店开业这一天因为云子澈突然到场祝贺,一些原本收到请贴却连回应都欠奉的闲散贵族,都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派人送了厚礼过来。   总体来说,雅斋分店的开业是很成功的!而这些府城人士老早听过雅斋的大名,这会子过来自然要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江云漪为了能让雅斋分店在浣州府一炮而红,还是费了很多心思。除了以食医的身份积累人脉外,对于雅斋分店第一季推出茶点来了一个翻新。   除药茶外,雅斋分店推出了果酒和药酒,果酒一直以来都被江云漪压着当节礼送出去的,而药酒则是今年她新研制出来,就是为了雅斋分店准备的。   果酒暂时推出几种,其中以补血强身、养肝明目的桑葚酒,生津止渴、调理五脏的杨梅酒,养阴生津、润燥活血的桃子酒最受欢迎。   药酒则以滋补类的八珍酒和五味子酒,及美容养颜、轻身健体的回春酒和延寿酒点单的人最多。   而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江云漪还特别研制了气血双补、养生美容的首乌糕和补脾益智、养心益智的茯苓人参糕成为开业期间首推的药糕。   江云漪在看着雅斋分店一天比一天高的收益喜得连觉都睡不着。连着一个月,若不是江大林和姚芳华来信说要她一定要在秋收前回去,江云漪多想在府城再呆一段时间。   果然要赚大钱还是要跑大城市,这才一个月,雅斋分店的收益都快赶上安云雅斋的两个月的收益了。   这才是真正的日近斗金,不过一个月,江云漪都差点把投资在这家店的租金和押金全赚回来了。   不过不要紧,没有一个月,那两个月,三个月就绝对能回本了!想着每天都有一堆的银子装进自己的口袋,江云漪不管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   但不管多舍不得,江云漪自收到江大林和姚芳华的信后,就慢慢把这里的事情移交给刘原、周良和汪晴,以及在浣州特别高薪聘请的总主管肖洛。   肖洛是浣州本地人,年纪并不大,在浣州的人脉却很广。这人并不是江云漪请来的,而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但他确实是一个人才,在确定了肖洛的本事后,江云漪直接聘请他为雅斋府城分店的总主管。   而刘原、周良则为副主管,汪晴以及另一名与肖洛一起自荐而来的帐房孙耀成为帐房的内总管及外总管。   孙耀也是自请而来,同样的人才,但他由唐秉清为他作保,所以江云漪才直聘他为雅斋分店的帐房外总管,但职权与汪晴这个内总管是不分上下的。   汪晴还太年轻,主管内帐,江云漪还是比较放心。孙耀有唐秉清给他作保,江云漪在分店财政上自然也能给他信任。   在离开府城雅斋分店时,刘原和汪晴这两个跟她最久的人有一些担心肖洛。毕竟肖洛是总主管,江云漪不在,一切就他说了算。   江云漪让他们不必担心,因为肖洛的保人不止一个人,而且这几个人都是浣州排得上号的人物。   有这几人给肖洛作保,江云漪没什么好担心的。起程的当天,小小就请假跑过来说要跟她一起回去。   这时江云漪才从江小小口中得知她的生辰就在十月初,而且这个生辰是少女一生最重要的生辰。   过了这个生辰,江云漪就满十五岁,古时女子结发,用笄贯之,是为及笄。意思是到及笄之年的女子便可许嫁,嫁为他人之妇。   ------题外话------   哦呵呵,女主终于及笄了,长大了有没有?姑娘们要不要给个赏庆祝一下啊。好久没收到花花、钻钻和打赏了,分外想念啊。哇嘎嘎!   ps:月底最后一天,还有票滴赶紧掏出来,不然要被系统清零啦。   皇榜告示第161章:云子澈表白   庄户人家一般很少过生辰,就算有也不过是在生辰当天为其煮一碗长寿面或煮两个红鸡蛋。   但不管是庄户人家还是大户人家,有个生辰是必过,而且要过得隆重。一个就是少女的及笄礼,另一个是男子的及冠礼。   及笄礼和及冠礼一过,就代表这家的闺女或儿子到了可以嫁娶的年龄,这时就会有人专门上门来提亲。   而这其中名声好,相貌好,家境足的人家上门提亲的都能踏门槛儿。   “姐,你不会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吧?”   江小小前脚刚到,后脚江小高就跟过来了。去年春,江小高报考了一年一度的童子试,却在第一关的县试就被刷了下来。   江云漪当时正在府城这边选雅斋分店的店面,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江大林给她来信说江小高的童子试被刷下来,江云漪当时想着高子年纪还小,被刷下来也没什么。   只是当红枫书院隶属江小高的一名夫子来府城走亲,跟她说出江小高被刷下来的真相时,可把江云漪给气坏了。   那名夫子说,江小高县试考,一共五场连考,前四场的成绩都在中上游,只有最后一场被告知没考上。   红枫书院对江小高的这场考试是抱以厚望的,最后一场没考上,让红枫书院的夫子们都异常惊奇。   然他们不信前四场考试都在中上游的学子,会在最一场被刷下来。因为心中存疑,江小高被院长及几位极看重他的夫子给叫了过去。   江小高没考过,心里也很沮丧。但他对夫子们是极尊重的,自然乖乖的跟了过去。   院长及夫子们叫他过去,是问有关最后一场试的考题。他们让江小高把他做的题重新做一遍给他们过目。   众夫子看过江小高的答卷不由对视一眼,心中就有了底。然这事可大可小,他们并不敢声张,只是宽慰江小高一番,让他待来年再考一次。   江小高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见几个夫子这样也跟着存了疑惑。恰巧县试之后,云子澈来安云视察,江小高就找上了他。   云子澈听后便通过自己的关系调出了江小高的答卷,答卷上评的是优等,只是答卷上的名字却不是江小高。   科场舞弊四个字从云子澈的脑中闪过又压了下去,童子试正常算还不是真正的科考,然它却是科考举试必走的一个关卡。   童子试是由各县的知县一手把持,真正的科举却是由朝廷指定的省府学政亲自主持。   江小高的答卷被人换了!这件事儿非同小可,毕竟童子试由知县主持,若出现偷换答卷这种事,那估计偷换的不止一份。   云子澈深入调查了一番后,还是发现了端倪。不得不说这一次换答卷的人极会耍小聪明。   他所换的答卷取的全是各家书院成绩在中下游的学子,每一份卷子从开场第一卷就开始换,一直换到最后一卷,取的全是中下游学子的答卷。   而江小高的答卷会被换掉,让云子澈颇有些纳闷。照理说,辛长贵应该没那么笨,会在这个当口招惹江云漪才对。   可是事实的结果就是江小高在县试的最后一关被刷掉了!这可不只是在打江云漪的脸,也是在打他的脸哪。   他在清漪园呆了一段时间,专门给江小高指点文章,还花时间给江小高找了不少往年的试卷给江小高看。   在他看来江小高考过县试是根本不需要他操心的,甚至他对江小高考中秀才的机率都抱了极大的信心。   可最后的结果却云子澈极为郁闷,红枫书院的众夫子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着问江小高怎么一回事。   不查不要紧,一查事情就大条了!云子澈知道各县试每一年童子试初考的水分还是极大。   只是他还是怎么也想不通,辛长贵为何为会刷掉江小高。后来还是正南提醒了他。   江小高改了名字,他在县试的五场考试里用的名字不是江小高,而江云奕。这还是他在江小高考试前特别给江小高取的大名,临考时又特地到县衙的人口薄上重新做了更改。   善奕者,谋势;不善奕者,谋子。云子澈取此名言中的奕字,自是希望江小高将来能成为一个善奕之人,也好帮助江云漪一把。   然云子澈千算万算,没算到因为江小高改了一个名字,反而因此而被刷下了县试。   为此在江云漪得知江小高被刷下来的原因后,云子澈的信也跟着到了她的手上。   江云漪可不管辛长贵到底是因何原因把高子刷了下来,她只是认定辛长贵又开始不安分地来惹她。   可那个时侯江云漪在府城根本抽不开身,只能命人慢慢给辛长贵下套,待她抽出时间后再慢慢给江小高报这个仇。   江小高因这事儿心里一定不好受,所以在江云漪做了决定后,便去信给红枫书枫的院长,让他给江小高办转学的手续。   她想把江小高转到府城的官学——天临学府!其实江云漪早有把江小高转到府城读书的意思,只是当时江小小已经离家,若她再把江小高一起转到府城,她怕江大林会不同意。   这一次她一到府城就出了这种事儿,她心中有气。倒也借此事把江小高直接转到府城的官学读书。   这对江小高是有好处,因为在府城官学,江小高所认识的人,所见识的事,会让他的眼界更开阔。   事实证明,江云漪的决定是明智的!江小高一转入官学,在为人处事方面比在红枫书院时更加的沉稳。   而且府城官学的竞争大,与接触的人也多非富即贵,这样可以有效的压服江小高日渐浮燥的心,对江小高的成长是极有利的。   但就算是这样,江云漪也没打算让辛长贵这个县令坐得太舒服!   “姐姐忘了也很正常,自从娘亲过世后,就没有人在我们生辰的时侯煮过红鸡蛋了。不过这一次爹爹总算没把姐姐的及笄礼给忘了!”   江小小听到江小高这么说不由有些失落。但一想到江云漪的及笄之礼就快到了,马上又挂上了笑容。   及笄礼可是大日子,她一定要陪大姐好好过,怎么能因为一些过去的事儿而不高兴呢。   “爹爹忘了,姐姐可没忘?你和高子生辰的时侯,姐姐不是有送过礼物给你们?至于姐姐的生辰嘛,这会子爹和姚姨不是正准备给我大办么?而且我相信爹爹是不会忘记你们生辰,应该是他不懂怎么去表达。难道你们没发生,每逢你们生辰的时侯,爹爹看你们的眼神都特别温和么?”   江云漪揉了揉江小小的发,这孩子到府城读书后,心思倒是越来越细腻敏感了。   不过小小的改变,江云漪也看在眼里,这孩子在念漪书字都有医学小神童的雅称了。   由此可见江小小在医学方面的天赋是极高的,而念漪书院也不单单只教导学子学医,诗书画方面也没有落下。   现在江云漪已经不坚持学习诗书画没有用了,因为她发觉这两孩子学了琴棋书画后,个人气质和涵养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而且她还记得如端木阳和云子澈这样出身的人,不仅自幼要读书习武,琴棋书画也是他们必学的项目。   为此江云漪还特别查了大周名人录的名人,发觉他们在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都极高,这时江云漪才意识到她若想在大周生存,单单懂得药膳是不够的。   她平时太忙了,除了书画外,其它的她懂得极少。她之所以懂画,还是因为清清这个园林每日里都要画一堆的园林设计图给她看。   耳濡目染之下,又兼之她认识的人中也有不少在书画方面极厉害的,因为她对画也是懂几分的。   至于书法方面她是自成一格,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教她,反倒可以与人一起品评一二。   如今让她学习音律和对奕,她肯定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学,那她只能让小小和高子好好学,到时也能给她撑撑门面。   好在云子澈这一年多来一直在浣州逗留,时不时都会指点这两孩子有关文学方面的知识,让这两孩子又长了不少见识。   “姐,我们这次走得这么急,都没能跟沈老夫人、沈大哥、唐老爷、唐大哥和唐襄他们道别。要不要让人留信,顺便通知他们姐姐是回去准备及笄之礼的事儿啊。”   江小高听此看了江小小一眼,知道二姐这是想娘亲了,忙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带的。   “我已经吩咐肖洛,若有人问起就说,若没人问起我们就低调一些。”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相信她的及笄礼,即使她不说,有心之人也会记在心里。而及笄礼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根本不需要她来说明,她在想她的及笄应该会挺热闹的。   其实并不是江云漪不给人下贴请人参加她的及笄礼,而是她作为主角,并不适合下贴。   这些都得由江大林和姚芳华来制订所请的名单,她虽然可以提意见,但她并不想这么做。   一旦及笄就代表着她长大了,可以嫁人了。然一想到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就嫁人,她就忍不住嘴角直抽。   想她在前世二十多岁还单身,来到这里才十多岁就跟端木阳好上了,若是一及笄就嫁人,从心理上她就不能接受。   所以她及笄的事儿,还是不要弄得太高调比较好,免得消息一出就有一堆媒婆过来给她说亲。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就不说话了。他们其实是很希望多一些人来给参加大姐的及笄礼。   人家说女子及笄越多的人来参加,说明这个女子的福气越好。他们自然希望他们的大姐是最有福气的人。   不过话虽这么说,江云漪还是让肖洛给相熟的人递了信,这也是一种礼节。尤其是沈家、唐家、及徐家。   徐家指的是徐延一家,徐延自调到府城之后,就举家一起搬了过来。雅斋分店开业当天,徐延也是被邀的嘉宾之一。   姐弟三人正说着,他们所订的船已经开始靠岸,准备登船的乘客待船板一放下来就陆陆续续地登上了船。   江云漪让下人们收拾好行礼,自己带着弟弟妹妹也随着人流想跟着一起上船。   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丰泽了,江云漪给丰泽屯的众人准备了不少礼物,加上三姐弟的行李,自然得有几个下人跟着帮忙拿。   从府城搭船顺流而下到平县至少也要一天,也就是说她和弟弟妹妹现在上船,得第二天才能到达平县。   这一路上带着这么多行李,若没有几个下人照应还是有些麻烦的。所以江云漪不仅带了青杏银杏,照顾小小和高子和丫头小厮自也带在身边,另有四个壮劳力跟着帮忙提行李。   几人刚要上船,斜刺里就有一个人小跑着到江云漪等人身边。   “这位就是江云漪江姑娘吧?小的是温家船运驻浣州府城的主事乔谦,我是奉我家公子之命特地来接你们的。你们的船位在那边,请跟我来!”   乔谦还喘了两口气,他们少东家一接到江云漪要回丰泽屯的消息,直接就飞鹰传书,要他们备最好最舒适的船给江云漪姐弟用。   只是传信过来时间有些赶,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掐着江云漪三姐弟上船的时间过来的,好在还是赶上了,不然少东家知道不得剥了他的皮。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不过我觉得和大家一起坐船挺好的。”   江云漪一听乔谦这么说就知道是温逸特别跟温氏船运在府城的管事打了招呼,只是时间可能出了问题,这个管事才晚来了。   她跟温逸已经许久没见,但雅斋分店开业当天,温逸也派人送了礼过来。这一次她要回丰泽屯的事儿,并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温逸会知道应该是有人特别留意她的举动。   这让江云漪很不喜。先前端木阳出没少干这样的事儿,现在做这事的人换成了温逸。   “江姑娘,你就别为难小的了。况且你们若不上这边的船就得等下一回,这船可得两天后才会回浣州。”   来往府城跟平县的船只并不是天天都有,一般都是两到三天停一次。乔谦接到温逸的消息有些晚,但他的脑子使得还算快。   有关温逸跟江云漪的事儿,他们这几驻府城的管事还是知道一二的。因为先前江云漪来府城,温逸就跟他们打了招呼,只要是江云漪来坐船都必须安排最好的船位。   “姐,温大哥也是好意。”   两孩子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江云漪跟温逸不怎么对盘,但他们觉得温逸对他们挺好的啊。   但凡是他们要坐船,温逸就会提前吩咐给他们备最好最舒服的船位,行船期间对他们也极为照顾。   “行船的船资不可少!”   江云漪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接受温逸太多的帮助。温逸跟端木阳和云子澈不一样,她是怕她跟温逸纠缠不清。   “姑娘放心,应该付的船资我们绝不会少收。”   乔谦早料到江云漪会这么说,自是点头称是。他虽然搞不明白少东家为何对江云漪这么上心,明明人家江姑娘一点都不领他的情哪。   不过想想少东家的性子,他们也不敢多做猜测,总之少东家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就好。   “带路吧。”   江云漪这才吩咐下人们跟着乔谦一起往另一艘船上走。这艘一看就比另一艘客船要高级,至少三姐弟要上船的船板是铁制的阶梯,这样的船板安全性明显高太多。   大船之上的一应用具非常齐全,若不是他们此刻身在船上,会以为他们这是在陆地上。   “姐,这江面上的风吹起来可真舒服。”   姐弟三人上船安置好,大船就起航了。习习的江风吹来,舒服得让人直眯着眼静静享受。   “小心点,不要靠江边太近。”   江云漪点点头,让两孩子不要往下望,也不准他们太靠近船边缘,以免不慎落水。   这个时侯船是顺风而行,船行使的速度很快,若没有注意落了水,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两孩子忙点头,三姐弟在外吹了会风,就回到船舱内休息,听着水打船体的声音慢慢入眠。   江面上的天空很美很辽阔,晚间坐在甲板上,半仰着头看着漫天的繁星,有一种触手可摘星辰的奇怪感觉。   江云漪待两个孩子睡着后,才独自一人来到甲板上欣赏漫天繁星,感受这难得宁静的一刻。   她知道一回到丰泽屯她是没得闲的,她的及笄礼,江云漪并不知道江大林和姚芳华准备怎么给她过,但她想若要大办的话,一定会请不少宾客过去做见证。   而以前她没注意到她的生辰刚好在十月金秋,那可是一年中最忙的季节。所以她一回去,就会忙得抽不开身,那何不趁着这个时侯好好享受一下呢。   青杏和银杏只是在外围看着,并没有过来打扰江云漪赏景。他们知道江云漪难得有空闲,这会子正是利用难得的闲暇放松呢。   不过二人想到江云漪的及笄礼,不由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主子这一次能不能赶过来参加江姑娘这个重要的及笄礼。   算了一下时间,主子跟江姑娘都快两年不见了,以前是不到几日主子总会来信,要不然就每隔没多久就会想方设法来看江云漪一次。   现在一个月都不见得来一封,这江云漪都快及笄了,主子怎么就突然不急了哪。   不过据他们所知,主子那年回去后,就被皇上派到军营执掌京都九卫。在京都谁不知道京都九卫不过是听着好听,实则全是一帮纨绔子弟组成的乌合之众。   这皇上分明就是在为难他们主子嘛,不过依主子的脾性,这些人在他手底下肯定不敢再如以前那般放肆。   兴许因为如此,主子才没法再如以前一样经常给江姑娘来信吧。可主子不来信,小四小五咋地也不再把京都那边的消息告诉他们了呢。   “在想什么呢,很晚了,你们也去睡吧。”   江云漪瞅着时辰差不多才回身,见青杏和银杏一直守着她,忙吩咐她们早些休息。   次日中午,江云漪他们的船到达了平县的渡口,早接到消息的张虎和任掌柜早早就在渡口那边等着他们。   下了船之后,行李由张虎和任掌柜派来的接了过去,一行人先回了念园。江云漪要在平县逗留几日才能回安云。   离开平县快一年了,有很多事她得亲自处理。先行到百味药粥坊平县店转了一圈,翻了这近一年的收益,又看了下本月的流水,将从府城那边带过来的礼物亲自发放给平县店的众管事及伙记。   之后就由张虎带着她去看看荷塘今年的长势,估算了一下收益,紧接便是查看今年移栽到平县的药田。   平县的土地很肥沃,极适合草药生长,江云漪自到平县发展后就命张虎跟牙行打了招呼,只要有好地,价格又合理,他们都会买下来。   现如今,江云漪在平县的土地并不比在安云少,算下来加荷塘竟然有近三百亩的好田都在江云漪的名下。   因为荷塘的收益很不错,所以江云漪在次年就让张虎又开挖了几个荷塘,与原先的刘家荷塘加起来一共有百亩荷塘。   现在已经不叫刘家荷塘了,以前之所以那么叫是因为刘家荷塘扎根平县已经有十几年,人们一进改不过来才那么叫的。   如今别人提到荷塘,只会说江家荷塘,若叫得再具体一点的干脆直接称呼清漪园江家荷塘。   一百亩的荷塘,余下两百亩的地除了种植草药外,也有种粮食的。平县这边出产的粮食是直接供给百味药粥坊平县店及清风店。   先前江云漪在平县这边除了荷塘外并没有其它的土地,药粥坊所需的各类米粮都得从粮店订购,成本较高。   江云漪经过计算,决定自给自足,因此从第二年开始就自己买田雇人种地,当起了地主。   然今年在平县开发了药田后,那些田地就由江云漪派去管理药田的工人们一起看顾,如此也可以节省一些人力。   同样的将府城那边带过来的礼物分发给看顾荷塘、药田的工人们后,江云漪又慰问几句,跟张虎交待了一下今年秋收的事儿,江云漪就命青杏和银杏准备回安云。   回去之前,又接待了几个平县相熟的乡绅,一样送了不少从府城带回的礼物。待回到安云,江云漪先去了雅斋,后又回到百味药粥坊总店,在镇子也一样逗留了几日才回了丰泽屯。   不过一年未归,丰泽屯的变化却是极大。除了一阵又阵的稻花香,还加了药香,已经金秋,村民们又开始在田地里忙和了起来。   有少数人也学着江云漪家挖了荷塘种起了荷花,或挖了鱼塘养起了鱼。荷花苗和鱼苗都是从清漪园买的。   看着原本有些萧条的村子,如今一派生机,江云漪也由衷的高兴。她这算是实现了当初带着家人发家致富,也连带着让整个丰泽屯的人也跟着富了起来的夙愿了。   有村民见是江家的马车回来了,连忙放到手中的锄头,跑去清漪园报信儿。现在的江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江家的马车都有特殊的标志。   江云漪记得云家的马车是刻了一个云字,边纹则是复杂的盘云纹,云字底是一棵灵芝草。   她对这个东西有些好奇,云子澈则告诉她那是因为云家的先祖就是靠一棵灵芝草发的家,所以云家上至药堂下至马车都是以盘云纹配灵芝草为标志。   江云漪当时吐了吐舌头,回来后就将属于他们家的标志改成了祥云边纹配江字莲花底。   自此只要有人见到这个标志,就知道那是江家的马车!   马车一路而行,透过车窗,江云漪还看到了排排新建的青砖瓦房。一问才知有村民沾了他们家的福,今年终于攒够了盖房子的钱,都想在年前慢慢把房子盖起来。   江大林和姚芳华以及清漪园的众人一听江云漪三姐弟回来,就直接等在清漪园门口迎接他们。   江云漪三姐弟还是第一次一起离开清漪园这么久,江大林见到三个近一年没见的孩子,眼睛就红了。   姚芳华也激动得落了泪。以前江云漪不在,小小去府城读书后也很少回来,江小高在镇子读书也是常回来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他们三姐弟集体离家这么久,她这才知道她对这三个孩子的感情有多深。   “爹,姚姨……”   两孩子很可人疼,一见江大林和姚芳华这样忙一把扑上去,抱着他们的腰可着劲的撒娇。   原本只是红了眼眶的江大林看着两孩子热泪盈眶,直道好孩子,乖孩子;而姚芳华哽咽抱紧扑过来的江小小,连擦眼泪边说着只是被沙子迷了眼。   一家人在清漪园门口一通好哭,直至陈家婶子过来劝了,才一道进了清漪园。江云漪看在眼里,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内心极是温软。   经过几年的相处,小小和高子已经完全接受了姚芳华,虽然高子还有些小别扭,但起码看到姚芳华的时侯也会偶尔流露出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赖。   进了门,江大林和姚芳华不免要对他们姐弟几个嘘寒问暖一番,自然也会问起雅斋分店的事儿。   姐弟三个都一一答了,江云漪还说待有机会就接他们一起到府城转一转,江大林和姚芳华都笑着应了。   转眼就到了江云漪及笄的日子,清漪园一大早就忙开了。这一日因为是江云漪及笄,工人们被允许放一天假一同观礼。   待吉时一到,因为是在农家,所以江云漪的及笄礼便没有大户人家那般讲究,但因为今日来的宾客有不少,除了江云漪家的本家亲戚外,还大半都是江云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笄礼开始江云漪由人服侍沐浴过后就先换上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更衣室),待外头的宾客入座后,由江大林向众宾客致辞后,江云漪才东房出来,至场地中,西向南,向众观礼宾客行揖礼。   后跪坐在笄者席上,罗小莹作为江云漪表姐妹亲自为江云漪梳头。紧接着沈老夫人作为本次的正宾为江云漪梳头加笄,罗小莹象征性地正了正笄。   此时江云漪回东房,罗小莹为她换上了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女子及笄,有三次加笄,分别有不同的蕴义,象征着女孩子成长的过程——采衣色泽纯丽,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   江云漪穿好襦裙后,出来向宾客展示,然后面向江大林和姚芳华,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表示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二拜江云漪着曲裾深衣向宾客展示,然后面向沈老夫人,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长辈的尊敬。   三加,江云漪向东而坐,罗小莹为江云漪去发钗,沈老夫人跪下为江云漪加钗冠,罗小莹为江云漪正冠。   江云漪回东房,罗小莹为江云漪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行最后一拜。   这其中的两次换衣,意义也是有所不同的。端庄的曲裾深衣,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最后隆重的大袖礼衣则反映女子的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云子澈看着身穿大红绣牡丹刺金的大袖长裙,梳双环髻,戴八宝赤金钗冠,一根凤凰点金的如意簪,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即华贵又高雅,行走间雍容之韵的江云漪,不由微微愣了愣。   其它观礼的宾客看得眼都直了,他们知道江云漪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却没想到行过及笄礼,着正装的江云漪会给他们这样的震憾。   及笄礼过后,众宾客纷纷向上送了贺礼。女性多送钗环饰品,男性则以书籍、尺头为主。   江云漪含笑一一谢过,最后请来宾入席吃酒,酒席一直吃到晌午才散。送走了从宾客,江云漪才松了一口气。   “累了么?”   晚间,云子澈见江云漪一个人坐在亭中赏月,便走过来笑着坐在她的对面,怀中捧着一个礼盒。   “送我的?”   江云漪见云子澈点头,才打开他递过来的礼盒,礼盒躺着一支羊脂白玉兰花步摇,样式简单,雕琢得不是特别精致。   堂堂的云家大少爷送礼,怎么可能会送不精致的东西哪。   “我亲手雕琢的,学了几个月才学会。买的东西永远及不上亲手做的,不是么?”   云子澈一见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也不瞒她。这支步摇他还是费了不少心力才雕琢成的。   “谢谢,我很喜欢!”   江云漪就笑了开来,她今儿收到了不少礼,但没一份如云子澈送的这般珍贵。云子澈的这种做法,让她觉得异常舒服。   “及笄之后就是大姑娘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云子澈见江云漪高兴,心下一松,脑子里便全是江云漪今儿着正装的长袖长裙礼服含笑而立的模样。   家里传来消息,说小妹已经找到了,还派人给他送了一副小妹的画像。画像中的小妹跟母亲长得极相似,笑起来极甜。   家中送来的画像中还附了一封长信,要他立刻回京。信中表达得很清楚,小妹找到了,他也应该说亲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张画像和信后,他就想起了江云漪。随即就想到了她今儿的及笄之礼。   如果一定要他娶一个女子,那他宁愿选择一个如江云漪这般能与他谈天说地,又能与他把酒言欢的奇女子。   “打算?什么打算?”   江云漪把玩手中的步摇,越看越喜欢,听云子澈这么问就有些莫名所以,不由抬起头疑惑地瞅着他。   “你觉得,我怎么样?”   云子澈虽然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却不确定江云漪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先旁敲侧击一番。   他们之间合作无间,又极是默契,云子澈觉得这世间他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江云漪这般了解他的人了。   “噗!那还用说,云大少爷文武双全,品貌无双,家世又好,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   江云漪一听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开始细数云子澈的好。虽然听起来有些像在调侃,却说的也是大实话。   她之所以笑,是因为云子澈竟然也有不自信的时侯,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奇妙问她这样的话。   “我,我找到妹妹了。”   云子澈见江云漪笑成这样,心下就有些慌。他还从没跟一个女子表白过,以江云漪的聪明,难道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   “那,那很好啊。”   江云漪没想到云子澈话题转换得这么快,有些没转过弯来,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心下觉得云子澈今晚有些反常,怎么跟她说话有那么一点牛头不对马嘴哪。   “我家里人来信,希望我早日娶亲!”   云子澈见江云漪这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焦燥。他在脑中细细地回想跟江云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是觉得在他的生命中没有一个女子能跟江云漪相提并论。   可在江云漪心目中,是不是也如他这般,没人与他相提并论呢?不!江云漪身边围绕着的人中,除了他外,还有端木阳,还有温逸。   “你也不小了,说亲不是很正常么?”   江云漪听到云子澈提起这事儿,总算明白他今儿为什么反常。这是被家里人逼婚了吧。   然以云子澈的条件,一定不愁找不到媳妇儿,估计是云子澈还没有那个意思。   “上次你说会跟我一起回京,要不我们择日就起程?”   云子澈心里暗暗咬牙,他都暗示得这么明白了,怎么江云漪还是这个样子?那他带她回京见父母,她总能猜出他的意思了吧?   “那我跟我爹和姚姨说一声,把一些事务处理一下。”   江云漪这才想起她确实答应过云子澈待他回京时,就跟他一起回京。现在云子澈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话,原来是想跟她提一起回京的事啊!   “回京后,我会先带你去见我爹娘还有祖母。”   云子澈有些头疼,刚才那句话说得不够明白,这句话总算够清楚吧。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江云漪有些后知后觉,甚至有些笨哪。   “若是到了京都,我自是应当去拜见啊!”   这些基本的礼节就算云子澈不说,江云漪也是知道的。然江云漪却忘了,这个时代未婚女子是不能随意出门,更别提登门拜见这种事了。   江云漪没反应过来,不代表着其它人看不出。青杏银杏一听云子澈这话就知道不对,这云大少不带这样的,他这是打算趁他们主子不在,把江姑娘给拐跑么?   ------题外话------   今儿看到一姑娘给姐姐投了一张零热度的评价票,让姐姐囧囧有神有木有?姑娘们啊,难道你们的小手就不能给偶点五星?不点五星,你也别给姐姐点零啊!   看到近日姑娘们不是投三星,就是投四星,今儿果断来了一个零,彻底被打击了!~(>_   _   _   皇榜告示第162章:提亲的排成队   两侍女在一旁暗暗着急,却不敢去打扰江云漪跟云子澈的谈话。她们二人自被端木阳派来照顾江云漪已近两年,知道江云漪是个什么脾气,这个时侯哪有她们二人说话的份儿。   青杏和银杏实在搞不懂,这么重要的日子,端木阳为何会连一封信,一件礼物都没送来哪。   “……”   云子澈抚了抚额,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江云漪这句话了。这丫头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听不懂啊!   “东家,东家!外头,外头来了好多人,说,说是给你送及笄礼的。”   张夕匆匆忙跑到中苑花园,见江云漪与云子澈正在亭中赏景,忙跑过来禀报,语气里有些着急。   现在都已戌时末了,竟然还有人送礼过来,而且一送就是今日宾客所送的几倍,这可把他给吓坏了。   “送及笄就送及笄,你有必要这样么?”   江云漪见张夕这模样有些奇怪,这今儿给她送礼的人多了去,这个时侯才送来,估计是错了时辰。   但张夕这副更是不是夸张了一点了?   “可,可他送的不是一样,是好几车啊!”   张夕也知道他有些失态,可任谁看到那么几大车的及笄礼都会被吓的好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   “几,几车?”   江云漪微微抽了抽唇角,她还没听人说过有人送礼一送就是几车的。听张夕这么说,不由理解地点了点头,难怪张夕会被吓到。   “云漪,我听下人来报说有人送了几车的礼物给你?”   听到消息的江大林和姚芳华也闻声赶了过来,心里也有些震撼。今儿云漪及笄所收的礼物有不少,他们都还没来及清点。   这会子一听有人一送就是几车的礼,当即就给吓得傻愣了半天,才赶出过来问情况。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江云漪耸了耸,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一送给她送这么多的礼。只能连同江大林和姚芳华一起去看看。   云子澈被这么一打断,原本一鼓作气想说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但一听有人给江云漪送几车的礼还是有些好奇的。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忙迎上去跟在江云漪的左右侧。   “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洒家是奉临渊公子的命给江姑娘送及笄礼的。不过路上耽搁了,所以才晚了几个时辰!”   穿着一身便服的福公公一见江云漪出来忙迎上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好在没有错过这一天,不然临渊公子若知道,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啊。   “是福公公?”   江云漪一听来人自我介绍,才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然后慢慢地将这个男子与当初来清漪园宣旨的太监连到了一起。   “姑娘真是好记性。来人,将临渊公子准备给江姑娘的及笄礼一份一份呈上来!”   福公公说着,就拍了拍手,随同他一起来的人就陆陆续续从几个大车上搬礼物。   单单今年京都最流行的锦缎就有两车,其中四大名锦之首的蜀锦、锦绣之冠的宋锦、美若天上云霞的云锦、色彩斑斓的壮锦、织中之圣的刻丝等名贵锦缎一拿出来,即使是深夜之中,也难掩它们的华美与秀丽。   “临渊公子说不知道姑娘喜欢用哪种锦缎裁衣,就将最好的让洒家给一块送过来。其中每种锦缎各为姑娘裁了四季的衣裳各两套,其余的就看姑娘喜欢什么,就自个裁!”   福公公说着,又命人从另一辆马车里用拖盘装着,将一套又一套裁制好的衣裳流水般端出来一一给江云漪过目。   清漪园的门口是每晚都会点灯,到第二日才会熄,那些色彩繁丽,绣艺精湛的华衣在灯光下闪着令人迷醉的华采,让人只需看一眼就会被它彻底吸引住。   “这一车是手饰,临渊公子知道姑娘及笄在即,于今年春就开始让宝玉斋专司打造姑娘的头面和手饰。这些头面和手饰全是按这些衣裳的样式特别订制的。”   福公公手一拍,就有数名下人用拖盘拖着全套的头面,头面材质有金制、银制、玉制、木制、玛瑙、玳瑁,包括各类的宝石制的头面各两套。   头面的类别以点翠和银钿为主,多数端凝华贵,也有素雅清逸,然让人看在眼里,它即使再素雅也是名贵的。   “这一车是各类摆设,全是送给姑娘的。另有四件披风,是临渊公子特别为姑娘准备的。”   福公公再次拍了拍手,四名下人一件拿着一件披风到江云漪面前,件件都能看出是费了极大的心思缝制剪裁而出。   “这最后一车分别是给江夫人、江老爷、二小姐和江少爷的。”   当福公公指向最后一车礼,并将礼物一一往下搬的时侯,迎出来的人包括江云漪在内嘴角眼角直抽。   “云,云漪,这,这临渊公子是哪位?”   众人呆愣了许久有不认识端木临渊的人就全转向也跟他们一样半傻的江云漪,问。   这手笔也太让人震憾的吧?不要说那些锦缎,就是那一件头面的价值也不是一般人能订得起的。   何况那不是一件,而是一车啊!   “张夕,还不将这些礼物全收起来,然后送到我院中的库房收起来。”   江云漪已经不知道她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发火。端木阳这是有钱多烧得慌吧?一下给她送这么东西她用得完么?   “福公公,我咋地不知道临渊公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哪。”   后一步过来的云子澈看着如流水一般的礼物一一送进江云漪的院子,就想起他送给江云漪的那把亲手雕的步摇。   端木阳这是打算用钱来砸人,还是怎么的?有他这么送礼的么?不过云子澈不得不承认,端木阳这一招实在高明得很!   他在想,若是福公公没有晚到,而是准时在江云漪的及笄上将这些礼物送到,那将会在整个安云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昨儿那些宾客可全是江云漪极亲密的合作伙伴,也有不少全是江云漪的至亲。这些人若看到这些礼物,那还有谁会再打江云漪的主意?   谁能在江云漪的及笄礼上花这么大的手笔?即使是有,也没人会这么做!可他端木阳却偏偏做了,还做得这般高调。   “原来云大少爷也在啊!”   福公公转眼才瞧见云子澈竟然也在,不由就想起了他初来丰泽屯时,听人说江云漪跟云子澈的关系极好。   这会子在清漪园见到云子澈,心思一转就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云大少爷可离京近一年了,听说是奉了云老夫人的命出来寻找云家失踪多年的小姐。   “福公公不是一直在圣上身边伺侯么?怎么有空替临渊公子当跑腿?”   云子澈见福公公跟他打哈哈,他都没收到消息说圣上有派福公公来浣州,端木阳再受圣上看重也不可能指使得了福公公来给江云漪送贺礼。   “这不是太后娘娘嘛,去年因为太后娘娘的病把秀选的事儿给延迟了。今年圣上又因为边疆之乱,将秀选再次延迟。眼看着一年延着一年自是不行的。太后娘娘干脆派洒家及几名亲信到各地亲自为陛下选秀,但凡被选上的姑娘明年春夏会统一进京,由陛下和太后再选上一次。   听闻浣州出美人,太后娘娘就命洒家过来,务必要为陛下多选几名佳丽入宫,为我皇家开枝散叶。这不,临渊公子知道洒家要过来,就让洒家将要给江姑娘的礼物一道给带过来了。”   福公公知道云子澈是个得罪不得的人物,他不在京都的这一年,圣上可没少念叨他。   由此可见,云子澈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因为他不在京中而有所下降。自然的,他就不敢瞒他来浣州的差事。   而他也没有理由去瞒,秀选这事儿是全国皆知,以云子澈的本事想知道自是轻而易举就能查到。   “福公公一路而来一定累了,不如先进花厅喝杯茶,我再让下人备香汤给福公公沐浴一番,然后我们再谈。”   江云漪调整了一番情绪,才将福公公引进清漪园,至于跟随福公公而来的一帮下人自有其它人招待。   第二日有人从京都给江云漪送了几车的及笄如风般传遍了整个丰泽屯,然后再从丰泽屯传遍安云,再向平县各地扩散。   福公公是来浣州办差的,自然不可能在清漪园多呆,在跟江云漪说了一番端木阳在京都的事儿后就告辞离开了。   离开前,江云漪自是备足了礼,福公公拿到丰赏自是眉开眼笑。   这一日江大林和姚芳华特地在书房等着江云漪,因为除了端木阳送了礼外,有几个人的礼也让他们颇为头疼。   “云漪啊,这临渊公子我们就不说了。你看看,这两张贴子。温公子说年后就过来提亲,问问我跟你爹的意思;还有这张,是从京都来的,宁状元对不能亲自来参加你的及笄表达了歉意,说年后跟圣上请假过来提亲。”   姚芳华皱着眉看着这两张贴子,这两张贴子是指名给她和江大林的,给江云漪的是一封信。   她和江大林看过贴子后,眉头就没展开过。这沈老夫人还住在清漪园没走哪,就有这么几拔人先向他们提亲。   他们二人看沈老夫人的架势估计也是为云漪的婚事儿来的。然二人又知道云漪对沈天明只是纯属的兄妹之情。   但云漪跟沈天明的婚事是早早就订下的,这下可如何是好?   “温逸你们不用管,这家伙就是来玩的。至于宁沉玉,我已经答应云大少爷秋后会去一趟京都,到时我会亲自跟宁沉玉解释清楚的。临渊公子就是端木阳端木公子,临渊是他的字!他只是送了及笄礼过来,你们不必太紧张!”   江云漪一看温逸和宁沉玉特别给江大林和姚芳华的贴子,不由狠狠地翻了翻白眼儿。   这两个人是见不得她好是吧?才刚过完及笄礼就给她来这一招,这不是存心要找她麻烦么。   “这,这哪能不管啊,除了这两张贴子,还有其它的哪。”   姚芳华听江云漪说得这般轻松,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便直接将其它几张贴子一并给江云漪看。   这几张贴虽然没有明说要给云漪说亲,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又哪里会不懂。这云漪的及笄刚过,这旁敲侧击问云漪婚事的人就这么多,这过几天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呢。   然对于临渊公子和端木阳是同一人的事儿,她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她知道那端木阳非富即贵,可她竟不知端木阳单单云漪这么一个及笄礼就送了这么贵重的礼。   这若不是对云漪有意,又怎么可能送这么多这么贵重的礼物啊。而且也幸得这礼物是在晚上到的,若是在及笄礼举行的时侯送过来,那现在整个安云还不知道怎么传云漪跟这位临渊公子的事儿。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照样传得满城风雨。云漪怎么可以说端木阳只是送及笄过来而已呢。   “以后若再有这样的贴子,你们就全退了就好。就说你们还想多留我两年,婚事的事儿以后再说。”   江云漪取过几张贴子,贴子中明示暗示都是在打听她有没有订亲的事儿。下贴的人多数是她在平县和安云认识的富户乡绅。   在安云这边一有女子及笄,一般情况下都会私下拉着女方的父母打听有关这名女子的事儿。   若是父母有意的话,就会跟男方家约定相看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带上自家闺女去相看,若是双方看对了眼,男方家就会请媒婆来提亲,待双方交过庚帖后,二人的亲事就算订下了。   也有比较讲究的人家,会直接下贴,待对方回贴,然后再找好的时日过来拜访,这个拜访与相看也没有两样。   “云漪,女子总要有个归宿的。我看天明是个好的,至于端木公子人也不错,但毕竟他远在京城,莫不成你以后想远嫁京都么?”   姚芳华昨儿接待宾客的时侯就有不少人拉着她私下问云漪的亲事,她当时并没有正面回应。   原本她是想直接说云漪已经跟沈家订亲的事儿,可一想到云漪上次听江大林说起跟沈天明的婚事那态度,便住了嘴。   这会子听云漪这么说她这眉头根本就没展开,她正愁着怎么跟沈老夫人提这事儿呢。   她本想劝劝云漪,可也知道她无从劝起。但想想那位端木公子离他们这里老远了,云漪若真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她和江大林都不会放心的。   “姚姨,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我现在才十五岁啊。再说了,我有说要嫁给端木阳么?”   江云漪有些头疼,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过及笄之年就代表要嫁为人妇。可她的内心里对于这么早嫁人实在没有底。   在前世里女子最少也要满二十才能成亲,现在要她十几岁就嫁人生子,她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不过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若十八九岁还没嫁人,就会被人称作老姑娘,人前别人不会说,人后还不定怎么讲你哪。   但即使如此,江云漪也没打算这么早成亲!她不想这么快就受婚姻的束缚,何况这个时代又有哪个家庭能容得自己的媳妇或儿媳妇在嫁人后继续经商的?   “云漪,你跟天明的婚事是你娘亲订下来的。你刚出世的时侯就与沈家订下了娃娃亲,现在只要你姚姨对外说你已经订亲,这些明里暗里想跟我们家结亲的人自然就不会再出现。”   一直沉默的江大林见姚芳华和闺女说到跟沈家的婚事儿,云漪明显的和以前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实在没法再沉默了。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试着与闺女自然相处,而随着相处的加深,他也知道云漪是个有主意的,他这个父亲根本拿不住她。   但跟沈家的婚事,他们当初是有交换过婚书的。当时沈家没有嫌弃他们是农户人家,这会子他们家也富贵,莫不成就要嫌弃人家沈家么?   “我曾经听二姑姑提起过我跟沈家的婚事。二姑姑说,当时沈老夫人跟娘亲约定的是婚书上的名字由我亲自填写,但沈老夫人似乎直接就订了沈大哥做我的未来夫婿。   如果要细究是沈家毁约在先,而且至今为止不管是沈家的婚书还是我们家的婚书,我都没有见过。爹爹是不是也应该拿给我看看?”   江云漪见江大林愿意摊开了跟她好好谈谈,并没有坚持要她跟沈家结亲,自也不会无理地要马上跟沈家退亲。   只是当初江大月跟她提起这事时,她本来想找机会问问江大林或沈老夫人的,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她一及笄,很多问题就直接摆到了台面上。要她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沈天明她做不到。   那唯一的解决方法自然是早日跟沈家解除婚约。这事儿她都跟沈天明说过几次了,却不知他到底跟沈老夫人谈到哪个程度。   “你娘是这么跟你姑姑说的么?”   江大林听江云漪这么说显得很惊讶,比江云漪第一次从江大月口中听闻与沈家结亲,婚书上的名字由江云漪自己写还要惊讶。   显然的,江大林根本不知道当年刘氏让江云漪与沈家结亲还有这一茬。   “爹,我跟沈家订亲,你不在场么?这事是我娘跟二姑姑说的,二姑姑还说当时的见证人是当年的浣州知府,及沈氏一族的族长。若没这样的事,我娘会对二姑姑乱说么?”   江云漪见江大林竟然对此事完全不知,不由微微张大了眼。照理说她跟人订亲这么大的事儿,江大林做为她的父亲怎么会不在场?   “这……,爹是个粗人,人家沈家是什么地方,哪容得爹这样的粗人随便进出。而且那时爹刚好有事,不,爹当时,当时病了!那时间约好的,总不能因为爹病了,耽误这么大的事儿吧。”   江大林眼神有些闪烁,见江云漪突然这么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这个茬儿,一双手不停地搓着,面上的神色极为的不自然,说话间也不怎么利索。   “那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娘都没跟你提起么?”   江云漪见此有些狐疑的凝着江大林,她怎么觉得江大林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尤其是她跟沈家的这桩婚事,他貌似只知道两家有婚约,却根本不知道当时订亲时的具体内容。   “你娘,你娘只跟我说你的亲事已经跟沈家订下,让我以后不必为你的事儿操心。你,你也知道爹比较笨,像这么复杂的事儿,你娘就算告诉我,我也不懂。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跟沈家的亲事还是摆在那里,这是抹不了的事实!云漪,爹看得出,天明对你很不错,沈老夫人对你也极好,爹相信你以后进了沈家的门,他们也一定会对你好的!”   江大林见江云漪步步紧逼,也知道这事儿没法隐瞒。只是这么重要的事儿,允娘怎么都没跟他提过醒哪。   然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云漪跟沈家始终有婚约在先,他们庄户人家虽然读书不多,可也不能做出背信的事儿。   “爹,我想看看当年的婚书,成不?”   江云漪记得很清楚,当初他们家小院被烧时,她根本没见江大林拿过什么私人的物品,那江大林手中的婚书是不是还在就难说了。   “那,那你等着。爹去取!”   江大林沉吟了半晌,还是起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不久后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烫金红柬,其实就是一张婚贴。   “爹,你现在应该认识不少大字吧?你自己看看这婚书,上面只有我的名字,男方的名字是空白的。”   江云漪看到婚书后,看着那一处空白,心不由得轻轻一松。没有男方名字的婚书,那这桩婚事是可以不算的吧。   自他们家日子好过后,江云漪就让陈公担任他们家的西席,教工人们认一些字,现在清漪园不说每个人都识字,至少也认得一点字。   而江大林和姚芳华都做为清漪园的主人,识字是必须的!   “大林,要不这事儿,我们还是找沈老夫人说清楚吧。”   姚芳华自也看到那婚书上空白的一行,就劝起了江大林。并非她不愿跟沈家作亲,而是江云漪根本不会同意,若是强逼那肯定不行,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婚书的漏洞,让沈家自动退婚。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这不是没办法么!   “也只如此了。爹猜想,沈老夫人应该很快会跟你姚姨提这事儿,到时我们就好好说清楚吧。”   江大林看到婚书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允娘这辈子没给他留下什么,也就留了这张婚书。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拿它起来看。那个时侯他竟然不知道这婚书上的男方名字是空白的。   若是早知道,他就应该问清楚,怎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情况。可惜现在也只有当时的见证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兴许待沈老夫人开口跟他们提起云漪跟沈天明的婚事时,就会把一些他不知道真相告诉他吧。   ……   清漪园,东苑,海棠居。   “老夫人,这天明少爷跟云漪小姐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侯跟江老爷和江夫人提起?”   沈嬷嬷边为沈老夫捏肩边问。他们此次来清漪园参加江云漪的及笄礼,就是要跟江大林和姚芳华提沈天明跟江云漪的婚事儿。   只是昨儿及笄礼之后,有那么多人拉着姚芳华说话儿,她一听就有听到那些人在跟姚芳华打听江云漪是否有婚事儿。   姚芳华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这让她心中很是不舒服,明明江云漪已经跟他们少爷订了亲,这姚芳华怎么不直接拒了这些人哪。   然她把这事儿看在眼里,老夫人难道会看不出来么?老夫人不说,她这个做下人自然也不好提。   “你忘了?当初订立婚书的时侯并没有写天明的名字。沈家曾经遭逢大变,嫡系子孙就只剩下天明一人了。照理说,云漪这孩子是嫁定天明了,可是若以婚书来说,云漪是可以不选天明的!   云漪现在变化太大了,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农家怎么就能养育出云漪这样的孩子,难道真的是父母的原因么?”   沈老夫人一边捻着佛珠,一边想着当初跟刘氏的约定,想着想着就有些入神。每每想起江云漪一天比一天的变化,她就会忍不住感慨。   尤其是及笄里那天,江云漪一身华服,贵气逼人的模样,总会让她不自觉地陷入沉思。   “老夫人你说什么?”   沈嬷嬷听沈老夫人这么说,有些疑惑。这老夫人自参加江云漪的及笄礼之后,总会无原无故的失神。   这会子竟然讨论起人家教养子女的问题了。不过,江大林能教出江云漪这样的闺女确实相当的了不起!   “没什么,我是说当年我们与江家写的婚书及信物不是丢了么?现在没有婚书和信物,你让我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哪。”   沈老夫人回过神,微微一笑就把话题岔开了。她现在也正想着要如何跟江大林和姚芳华提起这事儿。   主要是刘氏死得早,当年这事儿江大林并没有直接参与,姚芳华就更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所以又是丢婚书又是信物,再加上当年的变故,这个婚事却不好由她沈家来提起。   然江家毕竟是女方,似乎也不好由他们家来提。那她是不是要请个中间人把这事儿给说开呢。   “老夫人,请恕老奴多嘴。我看这这事还是要早些提,你看看江夫人及笄那天都办的啥事儿啊,明明跟我沈家有亲,她为何不直接回绝那些跟她问起江小姐婚事的人哪。”   沈嬷嬷听此不由皱了皱眉头,就算是他们沈家把婚书和信物丢了,他们江家也不能这么厚道啊。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订了亲的闺女就已经是人家的人了,他们咋地还可以这样做哪。   “其实是云漪不愿意啊,当初写婚书的时侯我曾当着刘氏和两们见证人的面儿说过,将来那婚书上的名字由云漪亲自填。现在沈家只有天明一个嫡子嫡孙,我就自然而然的希望是天明跟云漪在一起。如果云漪连天明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到沈家其它的孩子?”   沈老夫人就是因为这诸般原由才一直没跟江大林和姚芳华提起这事儿,即使是江云漪及笄那天,其它人找姚芳华问有关江云漪的事儿,她也不好插手。   从这个举动可以看出,江家应该是有其它打算的!   “可,可这事儿也不能拖啊!”   沈嬷嬷明白沈老夫人的难处,可一想江云漪现在都及笄了,这婚事肯定会马上提上日程,要是他们不提这事儿,莫不成要一直拖着么?   “放心吧,这事儿肯定是不能拖的。只是这事不应该由我沈家来提,待过年吧,过年时我找个中间人过来帮我们说道说道,那时再看!”   沈老夫人自然知道这事儿不能拖,先前天明跟她说云漪不愿意时,她就有想过找人过来好好谈谈这事儿。   但那时云漪尚未及笄,她跟刘氏有约,云漪一天不及笄,这个婚事就一天不能提。   现在也不好提,那就等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再提起这事儿。   ……   清漪园,南苑,书院。   “哦,对了,还一封贴子也是问你亲的。是河间府寄过来的!”   姚芳华恍然就记得一件事儿,那就是她清点那些及笄时,居然有一份是特别从河间府寄过来的。   “是河间府沐家?”   江云漪接过贴子细细看了看,有些纳闷这个沐家对她家倒是挺了解的,竟然连她的生辰都知道。   “去年沐家就送来了年礼,五月节时也特别让人送了礼过来。现在因为你及笄的事儿,又特别寄了礼物过来,你说这沐家咋地会想到我们结亲哟。”   姚芳华点了点头,原本他们家三节收到礼物,她是不惊讶的。可这个沐家总是能寄得这么恰到好处,就不得不引起她的关注。   所谓礼尚往来,人家给你送了礼,到时侯你也是必须回礼的。可这个沐家每次送礼来都是神神秘秘的,贴子上只有几个字:河间府沐家沐俊元!   连一个地址都没有留下,让她想备回礼都不知道寄到哪里去。这一次云漪及笄,倒是留下一个地址,因为这贴子上有问及云漪的亲事儿。   “照着他们先前送的礼回一份礼就成。”   江云漪看完贴子和礼单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想着这样的人家以后估计会更多,她应该习惯。   “我知道了。这是及笄礼那收录上来的礼单,我已经整理好了,你先看看吧。”   姚芳华点了点头,既然云漪这么说,她也只好放下这些疑惑。将整理好的礼单递给她过目。   清漪园每次往来,都会专门做一份单子出来。这些江云漪都会先看一遍,好心里有个底。   这一次是她的及笄礼,别人送了什么,是哪家送的,她即使不能全记清,但至少得知道大概。   礼单一共列了五本,一本是她生意往来的朋友送的礼;一本是江家本家送的礼;一本是丰泽屯村民送的礼。   一本是清漪园众管事及下人,包括马平、汪晴、刘原、张氏兄弟、周良、百味药粥坊平县店任掌柜、清风店钱掌柜、周大夫一家,包括肖洛、孙耀等一干管理连手下人都一并送了礼过来。   下人们自己凑了分子一块买了代表性的礼送来的,雅斋总店、分店,百味药粥坊总店、分店,清漪园下人都各自派了一名代表过来将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到江云漪面前。   江云漪看着下人们的心意,倒是比看着其它人送来的礼要开心得多。这些下人明显是用了心的,知道送其它的礼他们够不上边儿,就一起凑分子买了比较实用的东西给她。   比如毛笔、摆件等等,也有自己亲手编织的绢花,珠花,做的绣鞋,绣的荷包等等。   最后一本礼单是个单制的精致小本,这本是专门记录重要客人送的礼,其中就有沈家、唐家、辛知县、岳知府、徐延、百草堂方掌柜,包括云子澈、温逸、宁沉玉、端木阳等人送的礼也一同记录在册。   云子澈送给她的羊脂白玉兰花步摇是私礼,并没有记录在册。江云漪边翻边看,当她看到段家的礼单时不由微微愣了愣。   自从段景之离开安云,将整个雅斋全交接到她手上时,段家就时不时找她麻烦,后来因为她在安云渐渐有了威望,他们便不敢再来找茬。   这一次竟然会给她送礼,这算是段家第一次给她送礼,所以她才有些意外。不过她也不过微微意外之后就直接翻了过去。   江云漪有些遗憾段景之和小杨子自那以后就没给她来过信,她本来想着她的及笄礼,段景之就算人不来,也会给她送份礼的。   “云漪,方才你说待这边的事儿一了,就要随同云大少爷去一趟京城,这事是真的不?”   江大林和姚芳华待江云漪将那些礼单日翻看完后,才想起方才江云漪说要去京城的事儿。   “现在秋收在即,估计秋收过后我们就会出发了。不过具体的出发时间,我还得问问他。”   江云漪估算了一下,觉得云子澈就算再急也肯定是会等收完今年的草药再走。   今年的草药只会比去年多,云子澈此次回京应该会一并运一批新草药回去。那他自然得等这批草药下来才能走。   江大林听此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云漪现在长大了,也越来越有主意,以后她的天空一定会越来越广阔,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飞翔呢。   他这个做父亲亦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分,才会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闺女。或许这个闺女从来都不属于他!   想至此,江大林的眸光就有些黯然。   “那岂不是今年不能回来过年?”   姚芳华拉了拉他的衣襟,让他放宽心。其实她心里对江云漪也是很不舍的,这云漪才刚从府城回来没多久,就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听说京城那边的冬天特别冷,也不知道云漪能不能受得住。这一路来回要好几个月呢。   “云大少爷去年的年还是在我们这边过的,今年再不回去,怕是不行。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江云漪见他二人担心,知道他们这是舍不得自己才这样,自然要劝导一番。去京城是她早先就计划好的,这一次她只是去探探路,并不会在京城那边呆太久。   但也说不准什么时侯能回来,毕竟京城那个地方对她来说还有太多的未知。何况很多事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   ------题外话------   推荐《小户媳妇》   她是御史之女,静静的只想陪着父母,看书终老,闲来伺弄花草,   最怕之事就是嫁人为妻,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父亲丢官回乡,阴差阳错,她就成了项家的小媳妇……   *   夫家鸡飞狗跳,烂糟糟事情不少。   当家主母是婆婆,强悍粗野,最恨的就是读书人;   夫君项宝贵,据说是个常年不在家、做跑船运输的商人,可怜她刚嫁过去就要开始守活寡;   公公怕婆婆,小姑却怕嫂子抢心上人……   *   又谁知,这样的小户人家,顶着粗俗的外表,做着风雅浪漫的营生,背后又有怎样的秘密?   皇榜告示第163章:哪里来的土包子   翻看过所有的礼单后,江云漪就独自回了自己的小院。昨儿端木阳的礼送过来已经很晚了,她根本没时间查看。   接待过福公公,跟福公公聊了一些京都那边的情况后,她已经很乏了,加上心中有些气恼端木阳,干脆连端木阳要给她的信都没看,就上床歇息了。   端木阳以前给她送的礼物明礼一向送得中规中矩,这一次这么高调的送过来,不是存心跟她过不去么。   江云漪想着家人、亲朋、至友看到那些礼物的表情,不知道有多郁闷。只是当时不好发作,现在看着这一箱箱,一件件上好的尺头和头面,唇角却漫开了微笔的弧度。   端木阳原本就是一个不懂得怎么低调的人,追求她这么久都像小绵羊一样处处对她陪着小心。   这会子她终于及笄,这家伙也按奈不住,打算高调地向世人定布她是他端木阳一个人的,不准任何人跟他抢么?   “丫头,我想你,我想见你!我听你的话不无原无故跑来找你,我甚至不敢频繁地给你写信,因为我怕一见到你的笔迹,就会不管不顾的跑来找你。那时你一定会骂我,一定会不理我,我不想你不理我!   所以我忍着千里来寻的冲动,隐着对你刻骨的思念,多希望哪一日醒来,你就坐在我的床边,对我微笑。   自分开起,我每天数着你及笄的日子,从分开那天开始数,数到现在。这一日我盼了四年,所以我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搬到你们面前。   我不懂雕琢,不懂裁衣,但我可以每天抽出一点时间亲自监督他们,做出最让我满意的衣裳、簪子、镯子、耳坠、链子……。   只是当这些东西全摆在我面前时,我才知道它们没一样比得上,你在我身边,我看你微笑,为你画眉,为你挽发。”   江云漪抚着第一页信纸上那一字一句皆溢满相思的语句,抚着这些字句她似乎能想象他写这些字时的模样。   纤指之下,笔迹已干,墨香阵阵,这些字,字字句句苍劲有力,力透纸背,风骨暗藏。   然她仿佛能从这些字上看出他在写这封信时眸露柔情,唇角含笑,却因为不能来到她身边,秀逸的眉皱起,好看的唇抿起,一张魅色无双的脸也跟沉了下来。   端木……!江云漪在心中轻轻一叹,想着这么久未见,那个喜欢围绕着她打转的男子,在他人面前会是个什么模样。   “……两载未见,相思入骨,想以笔入画,却怕画不出我心中的你,只能守着一方天地,凝着相同的明月,想象着你此刻的模样。或于梦中描绘你的一眸一笑,夜复一夜,日复一日,方知何为‘一寸相思痴到骨,万丈柔情系一人!’。   丫头,我已中了相思的毒,只有你能解,今生你可愿陪我一起坐看庭前花开花落,观漫天云卷云舒?端木阳于静夜时分,书。”   江云漪的纤指久久停留在最后的一个‘书’字上,随即又重头将书信默读一遍,唇边的笑意微凝,然后慢慢将书信折好,重新放回信封里。   拿着信,走出自己的房中,她一直忍着没看这封信,其实就是怕端木阳问她要一个答案,一个陪他一生一世的答案。   人的一生漫长而悠远,而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被束缚住的人。但她即来到了这里就应该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   端木,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案,但我一定会细细思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独自静坐了半晌,江云漪暗暗地告诉自己,随后才回房歇息。   第二日开始,清漪园又进去了一年中最忙时刻,今年的草药是去年的几倍,一连收了近十天才全部收完。   荷塘的莲藕、鱼塘的鲜鱼,加上今年从清风县进过了虾苗、蟹苗也到收获时分,前来订购的人除了安云本地人外,有不少是从外县来的。   金秋十月正是吃蟹的好季节,因此清漪园的螃蟹十分紧俏,江云漪看在眼里,就吩咐张夕今年到清风县蟹苗可以多进一些。   秋收过后,因为云子澈想将今年的这批药草运送回京,所以江云漪让烘干房那边的人定要多注意。   今年的药苗加上平县那边,及从其它村民和富户收上来的,比去年又增长了近两倍。   这一日是江云漪跟云子澈约定一起去京都的日子。早早的,姚芳华为江云漪准备了不少,其中衣裳和吃食就备了整整一车。   因为这一路过去刚好是在冬天,姚芳华怕江云漪路上冻着,所以从江云漪决定去京都那天,她就想着怎么让江云漪一路上过得好受些。   青杏和银杏知道江云漪要去京都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很想给端木阳捎信说江姑娘很快就能到京都了。   可这几天突然就下起了雪,一旦下雪这信就很难送到端木阳手上。两侍女就想,若是他们瞒着公子,待公子见到江姑娘时,那表情一定很好玩。   她们想给公子一个惊喜,所以干脆吩咐保护江云漪暗卫们不准把江云漪去京都的事儿通知端木阳。   其实这也是江云漪的意思!她也想给端木阳一个惊喜,所以早早就吩咐阿二他们不准把她去京都的事儿泄漏出去。   “云漪,要不让爹跟着一块去吧,这样一路也有个照应。”   姚芳华见江大林明明很不舍,却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其它她也想着跟着江云漪一块去,好照顾她,可清漪园还有一堆的事儿,她根本不可能走开。   “是啊,云漪,让爹跟你一块去吧。”   江大林听姚芳华这么说想跟着一块去的话脱口就说了出来。现在他才知道对云漪这个闺女,他其实是打心眼里对这个闺女带着亏欠,因此一听她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满心的不舍就一直折磨着他的神经。   先前去府城来回只要三两天,他那时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是去京都,来回不再是三两天,而是三两个月啊!   在府城还有沈家照顾着这个丫头,可一旦到京都又有谁能来照顾他的孩子呢?他虽然没去过京都,但也知道京都那地方对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有多么遥远。   “我是去京都给人家看诊的。很快就会回来,再说我是去给云老夫人看诊,云家会好好照顾我的。”   江云漪自然不会同意江大林跟她一块去。她这一次除了去给云老夫人看诊外,就是想到京城看看有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相信天子脚下机会最多,但也相信天子脚下一个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   所以此次京都之行,她得先摸一摸京都的情况,这样她以后才能在京都生存下去。而不是一去京都就被挤兑得连站都没地站!   答应云子澈去给云老夫人看诊只是第一步,她相信以云家在京都的地位,只要她调养好了云老夫人的身体,以后找她看诊的人一定会有不少。   且天下脚下,随便碰个人都有可能是官,她只要打出了名气,就不怕在京都混不下去。   “这大冬天的,一路多不安全哪。”   姚芳华见江大林听云漪这么说,一双闪闪的眸子就暗了下去,忙瞥了江大林一眼,担忧地说道。   江大林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云漪说要去京都开始整个人就变得很沉默。一天里就琢磨着怎么给云漪做好吃的,然后就看着云漪吃,不说话。   她就不信云漪没发觉江大林的反常,现在这会子云漪要启程了。她不过帮了把手让江大林一块跟着,江大林就高兴成那个样子。   一听云漪话里话外都没带江大林一起,江大林马上就焉了,这分明就是不放心,可江大林却连一句挽留的话儿也不肯说!   “云大少是赶着回去陪家人过节的,现在若不走就得等到开春。这事我早先就跟你们说过了。”   江云漪知道姚芳华想说什么,但她都已经跟云子澈约好的,哪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大林叔,芳华婶,你们就放心,这一路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云漪的。”   云子澈当初决定收完草药再走,却忘了收完草药刚好入冬,若路上没碰上积雪还好,若碰上了,这一路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   可是爹娘和祖母已经给他下最后通牒,要是他再不回去,就直接给他订亲。何况他也想早些见到多年未见的妹妹,陪她好好地过一个年!   “是啊,大林叔,芳华婶,你们尽管放心,我和小娆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小姐的。”   周淮安见云子澈说了话,也连忙对着江大林和姚芳华作了保证。这一次江云漪决定带他和妹妹语娆出行,一是想让他们多长些见识,二是因为他和语娆以前常年在外行走,野外生存能力强,可以多方照应。   “叔,婶,你别忘了,我和哥哥以前可是常常跟爹在外跑。我跟你保证,有我和哥哥在,一定不会让大小姐出任何事的!”   周语娆见周淮安给她使眼色,忙上去抱住姚芳华的手臂,让她不必担心。   她跟哥哥跟在江云漪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次进京其实就是要让他们兄妹俩见识一下京都的风物,到时若他们在京都开药膳馆,那也不必担心人生地不熟。   姚芳华看了江大林一眼,知道不管他们怎么说,江大林的心里定然还是不放心的。   这儿行千里母担心,何况这里离京都还不止千里!   “姐,你就不能带着我和高子一块去么?”   江小小红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江云漪,与沉默的江小高一样,对江云漪去京都的事儿没有一点放心。   这几日得知大姐要去京都,她和高子天天缠着她,希望她能带他俩一块去。可不管他们怎么说,大姐就是不准。   “傻瓜,姐姐当然也想带你们好好去见识一下。可是姐姐一个人去,爹和姚姨都不放心,若是带上你们俩,爹和姚姨不得跟姐姐拼命啊!乖,等你们长大些,或等姐姐在京都安顿下来,姐姐保证到时一定带你们去。”   江云漪这一次主要是去京都试水的,不宜带太多人去。何况小小和高子还要读书,书院那边不宜请太久的假。   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这一次去京都不会很太平。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所以她并不打算带着小小和高子去京都冒险。   “姐,那你什么时侯回来?”   江小高知道江云漪是铁了心不让他和二姐跟着,就有些闷闷不乐。原本大姐是打算让他和二姐跟着去京都长见识的,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可到最后大姐不知出于什么顾虑,就说什么也不让他和二姐跟着,这让他很不解。   “快的话,明年开春就能回来了,姐姐也说不准。总之呢,姐姐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和小小都要好好读书,我回来可是要抽查的。”   江云漪揉了揉两孩子的发,又叮嘱两孩子冬天要记得保暖,可千万别生病啥的,说了一堆。   “云漪,云漪,我想跟你一块去京都。”   江云漪几个正在话别,罗小莹背着一个小包袱匆匆忙的跑了过来,一开口就想跟江云漪一道去京都。   “小莹姐,你怎么来了?”   江云漪有些意外,罗小莹前些日子也跟她说要与她一起去京都。但二姑父和二姑姑担心京都路途太遥远,不放心她走,罗小莹便没再提,这会子怎么自己跑来了?   “你放心吧,我是经过爹和娘的同意才过来的。而且你把淮安和语娆都带上了,我也是你的弟子,你可不能落下我。”   罗小莹说着就不管不顾地爬上了江云漪的马车。上次她跟云漪说要学药膳,云漪很爽快的答应,现在她也学了一年了,虽然没有周淮安和周语娆那么厉害,但也不错了啊。   这一次去京那么远的地方,她自然要跟着去见见识面。   “你可不准唬我,要是让我知道你是瞒着二姑父和二姑姑来的,我可不饶你。”   江云漪见罗小莹这么说,微微挑了挑眉。其实当初决定去京都她是有要带罗小莹一道出去见见世面的。   这近一年来,罗小莹跟着周大夫学医认药,也随她在府城呆了一段时间,最后都是周淮安和周语娆在带她。   据周淮安兄弟反应都说罗小莹还是一个极好的苗子,而且经她考察后,她也觉得罗小莹值得她花精力培养。   只是她一直太忙,根本时间带她。本打算这一次去京都带着她一起的,可是二姑父和二姑姑都不同意罗小莹出这么远的门。   现在罗小莹即出来,那她就没有带她一起走的道理!不地丑话她自然也要说在前头,省得到时没法给二姑父和二姑姑交待。   “这么说你同意带我走了?太好了!”   罗小莹一听江云漪这么说,就从马车上跳下来,狠狠地抱着江云漪,就差跳起来了。   江小小和江小高对视一眼,就觉得大姐有些偏心,可大姐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不让去就不让去,他们也没办法。   “那你们一路上要小心啊。要是冷得话记得多穿件衣裳,要不多喝点酒暖暖身子。这马车我给你们备了不少暖胃的药酒,也有香炉,青杏银杏,你们可得帮我好好照顾云漪……”   姚芳华就拉着江云漪又絮叨了许久,直到青杏和银杏再三保证,连罗小莹也一起出马才让她止住了话头。   “时侯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起程吧。”   云子澈看了看时辰,这个时侯出发到安云,再从安云到平县基本上就是晚上了,休息一晚,第二日他们并不打算坐船,而是直接坐马车往浣州方向走,再从浣州走通往京都的官道。   这一路上的时间得把握好,不然一旦错过延途的城镇,他们就会露舍荒野。大冬天的露舍荒野别说江云漪他们几个女孩子受不信,他这个大男人都未必受得住。   “那我们先上车了,你们也进去吧。”   江云漪这才由青杏银杏扶着上车,罗小莹自也跟着上了她的车,赶车的是正北,一上车青杏和银杏就给她和罗小莹塞了一个暖炉过来。   这车早先青杏和银杏就在给她捣鼓,她还是第一次坐上来。现在她才发现,这车上铺上了软垫,被褥和软枕都是全新的。   因为多了一个罗小莹,方才二人又回头抱了一套被褥和软枕过来,是给罗小莹用的。   “云漪,你这马车比我睡的床还舒服呢。”   罗小莹刚才之所以会爬上马车就是怕江云漪不允许她跟着一块走,当时她并没有发现这辆马车装饰得这么舒适,一时就有些不适应。   江云漪但笑不语,青杏银杏是端木阳特别指派给她的人,自然在一些方面要比其它丫头要细心体贴的多。   何况二人跟在她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也知道她最怕颠簸。这一路去京城要走近两个月,这马车若没给她铺好,把她颠着了,估计一到京都不用她说话,端木阳一定会好好整治她们。   罗小莹就是发表一下感慨,本就没想江云漪会回答她。倒是对于这一路的京都之行充满了期待,不停要问青杏和银杏京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青杏和银杏来自京都,罗小莹后来跟着江云漪之后才知道的。这会子她也要去京都了,自然要先打听清楚,到时她就可以好好玩玩了。   “路途这么遥远,总要说一些话来解解闷。你们就给我和小莹说说也成!”   江云漪对着青杏和银杏点点头,以前她很少问京都的事儿。现在即要去京都,先她们二人这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也好。   青杏和银杏见江云漪点头,罗小莹问她们什么,只要她们能答的,都会没有隐瞒。   “江姑娘,你们坐稳了,我要开始驾车了。”   正北见后面的马车已经全部准备,就跟江云漪打了声招呼。他这一车里全是女眷,他驾车自然要精心一些。   “那就起程吧。”   江云漪掀开帘子,见云子澈等人也相继上了马车,这才让正北放心驾车。   他们此行共备了五辆马车,她、罗小莹、青杏、银杏一辆,由正北驾画;周准安、周语娆兄妹一辆车,赶车的是正西;云子澈单独一辆,由正南正东二人护着。   后面两辆车由几名护院坐着,拉的是这一路上的日用品和干粮及准备到京都后送人的礼物,雅斋的果酒、药酒、茶点等等是必备的。   马车是在第三天出浣州府进入了往京都的官道。现在已经十一月,天气慢慢地转寒,今儿还下起了雪,好在往京都的官道都有专人负责扫雪,否则这路可不好走。   一开始几天,罗小莹还会问一些有关京都的事儿,可慢慢她罗小莹已经没有力气再问了。   她晕车,先前没发现,可坐了近半个多月的马车后罗小莹开始出冷汗,一出马车就扶着大树直吐个不停。   一行人不停不先停下来休息,周淮安和周语娆分别为罗小莹把了脉,然后看向江云漪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们这一路走来,为怕众人因冬日天寒准备了不少治风寒的草药,但没人料到罗小莹会晕车。   “到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野柠檬。”   江云漪也没想到罗小莹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前看罗小莹坐马车也没见她晕车,这会子走到半途就出状况了。   周淮安、周语娆二人都懂医术,又跟着江云漪那么久对她还是一定了解的,可他们并不知道江云漪要他们找这个干啥。   “柠檬性酸,可以缓解小莹的这种状况,方才一路走来我有在路边看到边。这个时侯应该还有。”   江云漪说着,就从马车上取了薄荷油让罗小莹自己揉在肚腹处,然后她再沾一点给她揉在太阳穴两边。   “你们也快去帮忙找找。”   云子澈见半途出了这状况也忙合正南等人去帮忙找柠檬。现在是山里,他们得赶在夜晚来临前出门,否则夜里的山间是很危险的。   “坚持点,一会到镇上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江云漪将他们找来的柠檬用小刀切开,让罗小莹吃柠檬肉,罗小莹吃过之后气色就好了不少。   罗小莹全身发软,但还是点了点头,一行人总算赶在太阳落山前进了城。本以为罗小莹小休息一会就没事了,谁想晚间时罗小莹竟然发起了高烧。   第二天,罗小莹的脸色还不见好,一行人只能暂先取消立马起程的打算在这个城镇逗留一天。   其实他们这一路走来,每过一个城镇都不会立马起程。云子澈是考虑到他们这一行中女眷比较多,若一直强行赶路反而不美。   而江云漪第一次去京都,云子澈不想让江云漪在旅途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都是走一路停一路。   江云漪每到一个城镇都会买几本有关这个城镇的风土人情书,或买一些这个城镇的特色小吃或小物件。   若不是刚好赶在冬日起行,她或许会一路漫走到京都,这样她可以多了解一下大周朝各地的风土和民生,为她以后开药膳馆子打下一些基础。   这一日,江云漪照样带着周淮安、周语娆、青杏、银杏一起上逛街。因为罗小莹的病,他们要在这里耽搁一天路程,所以几人就没如前些日子一样只逛一遍就回去休息。   然让几人没料到的是罗小莹这一病就病了五六天才好,待他们起程时都快进入腊月了。   没办法,为了能在春节前赶到京都,云子澈只能下令连夜赶路。待他们一行人赶到京都,看到大周朝最尊贵的城池时,众人已经没了观赏这座城池的兴致。   江云漪觉得若她再赶一天的路一定会散架的,任由云子澈领着他们进了一座别苑,也任由着别苑里的丫头领着他们洗浴,然后进各自的屋子休息,根本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懒得。   罗小莹因为在路上病了之后就跟着一路赶路,脸色也极差,哪有先前初听要来京都的时那份高兴劲儿。   即使是青杏银杏二人也有些吃不消。倒是周淮安、周语娆兄妹俩因为先前都是跟着周大夫走南闯北,并没有什么不是,洗浴完后二人又活蹦乱跳,还能问厨房在哪,打算给江云漪做些好吃的。   云子澈见他们确实累了,就吩咐别苑的下人好生照顾,江云漪要什么就给什么,不得怠慢。   随后留下正西正北二人,就带着正南正东回了云家。原本他是打算在春节前半个月回京都的,现在离春节就剩下几天,他若再不回去,爹娘和祖母一定会很担心的。   待江云漪睡过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外头正刷刷地下着雪,几株寒梅迎风绽放,淡淡梅香飘浮在空气里,轻轻一嗅能让香味萦满鼻间。   青杏见江云漪出来,忙取过一件雪狐披风为她系上,银杏则端了一碗热汤让她漱口。   “大小姐,小莹又病了!”   周语娆见江云漪醒了,忙跑过来跟她说小莹的情况。昨儿他们一行人过来,她和哥哥一起给众人做了饭,吃过之后就休息了。   可今儿早上起来,罗小莹竟然又给她病了。路上时,他们在小镇罗小莹病过一次,后来一路赶路罗小莹脸色就不好,但一直都没事,没想到一到京都她还是没撑住。   “先去厨房泡杯姜糖茶给她喝。然后用连须葱白六钱,淡豆鼓三钱,黄酒十钱;先煎煮豆鼓十刻钟,再放入洗净切碎的连须葱白,继续煎煮约五刻钟,滤出汁液,加入黄酒,让她趁热服用。待晚上时再让她服一次!”   江云漪听此忙让周语娆去给罗小莹弄姜糖茶和葱鼓黄酒汤喝,这两样药膳都是治疗冬季风寒的良方。   然后她就带着青杏和银杏到罗小莹的屋子给她看看情况,发觉她是因为连日赶路,加上京都冬天普遍寒冷,她昨儿一时松懈才让寒气入了体。   待罗小莹喝了姜糖茶小睡了一会后,周语娆才给她端来葱鼓黄酒汤。随后几人就一起用了餐,初来京都自然要出去逛逛的。   罗小莹得了风寒不能出门,只能乖乖地在别苑养病,把她给郁闷个半死。她几乎快觉得她跟这京都犯冲,这一样走来,她都病两次了。   江云漪就带着周淮安、周语娆和银杏出门了,青杏借口有事去了端木阳在京都的别苑。   现在江云漪已经到了京都,若她和银杏再不把消息给主子,待主子知道后,她们就有果子吃了。   京都非常繁华,即使是在这寒冷的冬季京都主街依旧车水如龙,人流如织。周淮安和周语娆虽然随同周大夫走过很多地方,但他们却是第一次来京都。   看着这个比浣州府城不知繁荣多少倍的大周京都,二人被眼前五花八门的商品给耀花了眼。   银杏紧跟在江云漪身边,见她虽然对京都的风物极感兴趣,却不像周淮安兄妹那般激动,不由暗暗点头。   她可以确定江云漪是第一次来京都,可她能在京都这个花花世界里仍保持那种优雅淡然,处变不惊的性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敢跟本小姐抢东西!来人,给我打,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前头一声娇斥声让原本喧嚣热闹的主街顿时一静,原本各自逛街的行人纷纷往声源处望了过去。   就是一名身名大红百花撒多长裙,身披暖红色绣牡丹长披的少女正抓着一名着普通衣裳,长像清秀的少女,二话不说就一耳光,自己打完还不够,还命随着她身后的两名小厮一起动手。   “住手,你,你怎么可以无原无故打人!”   周淮安转过头见周语娆被打得半边脸都肿了,心里一惊,差点没反应过来,忙挡住两小厮抓向妹妹的脸。   “本小姐就打她了怎么招?在京都本小姐打人,还没人敢拦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连他给我一块打!”   红衣少女见又来一个找事的,娇俏的面容怒色一闪而过,对着两个小厮直接怒喝道。   “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出身大家世族,想必教养极好,如此又何必跟一个小老百姓多计较?这不是在掉自己的身份么。”   江云漪原本对这种热闹是没什么兴趣,天子脚下遍地士族,以身份压人的肯定随处可见,她得习惯。   可当她瞧见被打的是周淮安兄妹时,那就另当别论了。若不是瞧着这红衣少着穿打扮不俗,她的语气绝不会这么客气。   “本小姐打人,关你这个丑八怪什么事,再敢说话,我让他们连你一块打!”   那红衣少女一转身,看到一身淡雅出尘,容貌比她还要出色几分的江云漪,一张俏脸就沉了下来。   在她心中,但凡比她漂亮的女子就全是丑八怪,即使现在不是丑八怪,她也会马上让她变成丑八怪!   “很抱歉,你打的人刚好的是我府上的人。我是看小姐衣着打扮必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所以才给你几分颜面,但看小姐这样子似乎没有善了的打算。我想知道我的人是怎么得罪了小姐,让小姐这么生气?”   江云漪本来还想跟这个少女好好说话的,可见她如此蛮不讲理,也就没想跟她客气。   初到京都她还想低调做人的,可是人家不给她这个机会,那她只好抱歉了。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质问本小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哼,长得这么丑还敢出来丢人现眼,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以为换身衣裳就能成贵族了?   本小姐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点就乖乖让本小姐揍一顿,或许本小姐还可以饶你不死,否则的话,本小姐要你生不如死!”   那红衣少女斜着眼打量江云漪,发觉她的衣裳根本不是京都出产的锦缎,但质料却极好。   不过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从外人刚到京都的没见识的土包子就敢来教训她,那她非得好好教教她,在这京都她捏死她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   “我确实不是贵族,那也好比有些人披着贵族的皮,却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要强得多。如果每个贵族都如小姐这般,那还真让人不敢恭维!”   江云漪知道在京都不比在其它地方,万事都得先忍耐为先,可这个刁蛮无状的少女可不是你忍忍她就能放过你的。   即然早晚要闹翻,那她又何必还试图跟她周旋?那样只会自取其辱,让这个少女越发嚣张跋扈!   “你,你敢讽刺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给打她,把她那张脸给我打成猪头。若是没有打成猪头,本小姐就让你们全部去死!”   那红衣少女见江云漪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恼羞成怒。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说她,这个丑八怪实在太可恶了。   “你们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们小姐!”   周语娆见江云漪为她出头,反倒被这位小姐收拾,忍着脸上的疼痛,张开双臂就护着江云漪,不让那几个小厮靠近江云漪半步。   “她,她,她,三个一块揍!”   那红衣少女瞅着周语娆过去护住江云漪,周淮安却连她们两个一起护住了,心中就更加愤怒,直接指挥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小厮,让他们直接解决三个,省得她看着心烦。   ……   京都,端木阳别苑。   青杏匆匆赶回端木阳的别苑报信,可她找遍整个别苑都没看到端木阳的行踪,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这主子是跑哪去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啊!   “咦?宴峰,宴峰!”   青杏正想找个人问问端木阳的下落,就看见宴峰提着一个药箱从斜对面的长廊走了过来,忙朝他挥手。   “青杏?你咋地回京了?”   宴峰见叫的人竟然是青杏,不由有些诧异,他记得青杏被主子派去安云,都有几年了,怎么现在突然就回来了。   “因为江姑娘来京都了,我这不是赶回来告诉主子,想给主子一个惊喜么。可我找遍整个别苑都没见到主子,主子人呢?”   青杏呵呵一笑,想着一会子主子听到江姑娘来京都时的表情,就忍不住想好好瞅瞅。   她跟在主子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她还没见到主子被人吓到之后的惊喜模样呢。   “什么?江云漪来京都了?你怎么不早说?”   宴峰一听江云漪来京都被狠狠地吓了一跳,随即就抚着额,想跟青杏再确认一遍,他希望这是青杏在跟他开玩笑,不然他们就死定了!   “江姑娘说要给主子一个惊喜,所以我们才瞒着的。”   青杏瞥了眼面色黑沉的宴峰,眉心微微一跳,她跟宴峰共同那么久,还没见过宴峰脸这么黑过。   “惊喜?你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好不好?”   ------题外话------   有票么,姐要评价票,五星的,可以冲榜哈!粉嫩新人pk榜,听说要用评价票冲。如果姑娘们以后有评价票记得投给偶哟。群么!╭(╯3╰)╮╭(╯3╰)╮╭(╯3╰)╮   皇榜告示第164章:京都行,为闺女报仇   宴峰摇了摇头,这个青杏他真被她气死了,江云漪来京都,可是主子根本不在,而且指不定何时能回来。   “怎么会是惊吓?主子不是千盼万盼,都盼着江姑娘来京都么?”   青杏见宴峰这个样子不由微了微眉头,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给主子报信的,宴峰怎么可以说江姑娘来京都是惊吓不是惊喜哪。   “就在七天前,主子奉了皇上的命令出使齐国了!如果主子知道因为你和银杏的知情不报,害主子错过了跟江姑娘在京都相见的机会,我觉得这个对我们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   我的姑奶奶,主子让你和银杏去照顾江姑娘,就是要你们随时注意江姑娘的事儿。你们倒好,江姑娘来京都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竟然不知道事先跟主子通个信儿!现在好了,江姑娘来京,主子出使他国,你跟我说怎么办?”   宴峰这才想起主子自交待福公公帮忙给江姑娘带及笄的礼物时,是在十一月中旬左右才传信到安云说他出使齐国,接下来的几个月不能再给江姑娘写信,让姑娘不必挂念。   那个时侯江姑娘估计已经出发在来京都的路上。要是青杏和银杏早些跟主子透露江姑娘会来京都,那主子还会答应皇上出使齐国么?   想必主子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下在京都等他心心念念的江姑娘吧。这一次他真被青杏和银杏害惨了!   “七天前?不会吧。”   青杏一听端木阳是在七天前刚走,一张脸不由沉了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七天前,那不正是罗小莹刚好得病在那个小错拖的时间么?要是罗小莹没生病,那他们一定能赶在主子出使前让江姑娘和主子见上一面。   现在好了,事情就那么巧,这上天分明就不想让江姑娘和主子见面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主子刚走,要回来估计得过了二月。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主子解释吧。”   宴峰想起主子跟楚公子的关系,主子好不容易去一趟齐国,怎么招也会跟楚公子叙旧一番才可能回国。   若是主子回来之际,江姑娘就要离开京都怎么办?现在相隔着一个国家,他又不能给主子通信,看来他只有等着主子回来,跟着青杏和银杏二人一样被批个半死了!   “我,我哪里知道事情会这么巧。而且这事是江姑娘吩咐的,她也想给主子一个惊喜,才让我们不要说的。”   青杏这下也没辙了,她这会子想的不仅是主子知道这事儿后会批死她,她还得想着若江姑娘知道她千里迢迢而来,主子却不在会有多失落。   这上天怎么可以这么捉弄人嘛,主子和江姑娘都快两年没见了,这好不容易江姑娘来一趟京都,皇上竟然把主子派去齐国!   “江姑娘有说何时离开么?你最好能劝住江姑娘,让她开春再走。这样主子应该能够赶回来!”   宴峰想着这会子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不管用,只能从江云漪身上下手。若是主子回来之后,江姑娘还在京城,心里一高兴对他们的惩罚就不会太狠。   若是回来时,发现连人影儿都没见着,那他们就真的死定了!主子让他们脱层皮都是轻的。   “江姑娘是来给云老夫人看诊的,再过几天就除夕了,她怎么招也会等过了上元节再走吧。而且江姑娘此次来京也用考察京都有意思,指不定会多留几个月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铺子。”   青杏这才想起只要留住了江姑娘,那她和青杏就不怕被主子罚了。再说她和青杏现在是江姑娘的人,主子想罚也罚不到她们!   不过以主子的手段,若真想罚她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怎么招也要把江姑娘留到开春再走。   “江姑娘现在住哪里?要不你回去跟江姑娘说一声,我把惊鸿园收拾出来,你让江姑娘搬过来,这样主子回来我们也好交待。”   宴峰听此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江姑娘在京都等主子归来,那主子应该不会再罚他们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尽早让江姑娘搬进惊鸿园,这样一来也可以就近请江姑娘替他们求情。   “这个我得去跟江姑娘说一声,如果她想过来我在通知你。江姑娘现在住在云大少爷的别苑里。”   青杏不敢替江云漪乱作主,昨儿若不是江姑娘太累了,兴许她也不会住云子澈给她安排的别苑。   ……   京都,主街,红衣少女正气怒不已要让人教训江云漪,猛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欢呼,然后呼啦一声原本围在这边看热闹的行人就不管不顾将他们给挤开了。   “温小侯,是温小侯回来了!”   人群中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欢叫声冲入耳膜,红衣少女及她的小厮全被人群给冲散了,江云漪几人也免不这个命运。   “走开,走开!你们这帮贱民,温小侯是我的!你们几个还不过来帮我把这些贱民拉开啊。”   红衣少女一听说温小侯回来,就再也顾不得江云漪几人,开始蹦跳着往人们涌去的方向看去,又不忘骂那些敢挡住她的人。   那些百姓却不管红衣少女怎么骂,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前挤,尤其是那些雌性动物,更是边挤边叫。   “小姐,那温小侯什么人啊,怎么他一出现,百姓们会这么激动啊!”   周语娆本来以为今儿他们跟那刁蛮的红衣少女扛上了,不想那个什么温小侯一出现,那个红衣少女就疯了一样跟着人群往前挤,口中说出的话竟比一般的农村妇人还要不知羞。   “银杏,那红衣少女是什么人?”   江云漪对于人们的情绪也不过微微一愣,她更想知道方才跟他们起冲突的少女是何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个红衣少女不过是被其它事情给引开了了,下次再遇见她一定会不死不休。   “是诚王爷的小女儿,冰舞郡主!”   银杏刚才本要为江云漪出头的,可是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提醒江云漪。   这会子冰舞郡主被温小侯的事儿引开了也好,那她就可以跟江云漪好好说说有关冰舞郡主的事儿。   “郡主!?遭了,早知道她是郡主,小姐刚才就不应该为我们兄妹出头。这下可怎么办啊,我们才来京都就得罪一个郡主。”   周语娆一听银杏说那个红衣少女竟然是个郡主,还是什么诚王爷是女儿,那他们不是不止得罪一个郡主,连王爷也得罪了?   “语娆,以后我们是要在京都做生意的,如果像你这样子我们的生意就不要做了。因为不管是雅斋开到这里,还是药膳馆开在这里,接待的人都非富即贵,你要是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们看得起你,那你只能被他们可着劲儿欺负。   贵族又怎么样,贵族就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了么?你要想跟着我,这腰杆儿就给我挺直一点。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江云漪听到对方是个郡主不过皱了皱眉,倒是红衣少女是诚王爷的女儿让她多了几分警醒。   还真是冤家路窄,貌似她在平县那边就跟这个诚王爷扯上了那么一点关系。这会子才刚到京都就跟他女儿扛上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不过是看中了一个簪子刚要拿起来就被那个什么郡主拿走了,我只是说了两句,她就直接动了手。小姐,这京都里真有那么多贵人啊,那我们以后在这里做生意不是有得气受?”   周语娆见江云漪面色有些沉,却不是因为他们被欺负,而是她太不争气,忙把事情经过跟她说清楚。   然她对一来京都就碰上这种事还是有些慌。先前江云漪也有让他们帮忙在府城雅斋那边锻炼一番,呆府城那里,哪有京都的人这么横啊。   “京都居,大不易。在京都确实不比在其它地方,你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要三思而行,不然就会惹祸上身。然隐忍并不代表着你就可以任别人肆意侮辱,那样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人你,更欺晦你。明白么?”   在京都这个地方即使你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招惹你的。江云漪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而周语娆兄妹想跟在她身边就不能太软,否则落的就是她的颜面。今儿这件事确实是有些棘手,她也不好太责怪他们。   但她希望他们记住,以后若想在京都生存,一味的软弱是不行的!   “小姐放心,我和语娆都会记住的。”   周淮安也明白这个理儿,但这种事儿他们小老百姓怎么跟人家堂堂的郡主抗横呢。   不过江云漪既然这么说,应该是会好好教他和妹妹如何在京都生存下去。如此他们也不用再怕被人欺凌了。   “走吧,先回去,以后再逛。银杏,你对京都熟,先去打听一下这京都哪里有宅子在租,租一间两进的,先租两个月吧。”   江云漪轻轻叹了一口气,昨儿她累得不想动,所以才暂时住云子澈给她的别苑。今儿她有力气了,可不能再住在那里。   周淮安兄妹和银杏都没问江云漪为何突然要租宅子,但他们猜想江云漪这是不想欠云大少爷人情。   一行人有些闷闷不乐地回了云子澈的别苑。根本没发现就在他们与红衣少女起冲突的一间茶楼的二间雅间有两个将整件事的经过全看进了眼里。   “外公,刚才那个少女就是我表妹江云漪。”   江子丰今儿约顾永德在茶楼用茶,本来探着窗正瞧着楼下的人流,不想就看到江云漪与冰舞郡主郡主闹了起来。   这个冰舞郡主占着诚王爷的宠爱,在京都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只要看到比她身份低的人就会可着劲地踩。   诚王爷府中每天都有漂亮的丫头被冰舞郡主凌虐至死,现在京都的牙行里最怕就是给诚王府送丫头,就算是送也只敢送一些普通姿色的。   “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女儿?”   顾永德危险地眯了眯眼,一双阴沉的眸子凝着江云漪离开的方向,语气听不出任何悲欢。   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见到闺女成一堆白骨时的那种刺痛,那时的他恨不能快马直奔安云要了江云漪的命。   可是他忍住了,他是诚王爷的副将,领一方军务,若擅自离京,那王爷多年的隐忍就会付水东流。   他不能坏了王爷的大计!所以他一直忍,一直忍到现在,甚至刚才江子丰说那个少女就是杀害他闺女的凶手,他也不过是淡淡地瞥了眼。   “顾姨是怎么中的毒,根本没法查。当时辛知县迫于压力判了我爹的罪,顾姨因为是从犯,所以辛知县自然不可能细查。”   江子丰即不说这是跟江云漪有关,也不说这事跟江云漪无关,他只是把当时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顾永德。   在江子丰看来,若当时辛知县能力保他爹,那他们父子根本不会轮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他恨辛长贵比江云漪更甚!他们一家若不是帮着辛长贵干那些坏事儿,他爹会被削了功名,顾姨会死么?   出了事儿,辛长贵就把一切罪责全推到他爹和顾姨身上,却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由他们一家为他背黑锅!   可是来到京都之后,他才知道有些事情他只能忍,并且他也让他爹忍。他们只有攀上诚王爷,才能有出路。   而想要攀上诚王爷,就只有顾永德能帮他们!所以一上京,办完顾明婧的丧礼,他就跪在顾永德面前,说愿意为他养老送终。   顾永德只有顾明婧一个闺女,跟他又亲,在那种情况下,自然愿意把他收在身边。   诚王爷为了挽住属下的心,对他和他爹都极礼遇。如此他们才在京城这个地方生存了下来!   “子丰,在王爷的大计没成之前,你绝不能在王爷面前流露出对辛长贵的不满。知道么?”   顾永德虽然是个粗人,但他一直粗中有细,所以才能成为诚王爷的心腹。   顾明婧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所以当江子丰发誓愿意为他养老时,他也想着他这一生最遗憾就是没有儿子,他一直盼着顾明婧出嫁后给他生个外孙。   可他怎么没想到,顾明婧才嫁去安云半年就去了。在他知道闺女死前已经有了生孕后,他的心就更痛!   所以当江子丰表明愿意给他养老时,他就决定要好好培养这个孩子。这孩子很聪明,他相信以后他一定能让他,也让诚王爷很满意。   但这个孩子对于他爹江家旺被剥夺官身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他也恨辛长贵,可现在并不是跟辛长贵算帐的时侯。   不过等以后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辛长贵这个间接害死他闺女的王八蛋!   “知道了,外公!那你准备怎么对付江云漪?”   江子丰知道经过这两年的相处,顾永德是真的把他当亲外孙一样看待,所以顾永德跟他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方才会把江云漪指认给他,其实是知道这个世上最恨江云漪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他爹,而是顾永德。   自顾永德知道顾明婧的死全是江云漪一手造成的后,他就恨上了江云漪,恨不得能亲手杀了她!   可惜江云漪远在安云,顾永德有军务在身,根本没法走开。而他的手也不可能伸到安云去。   诚王爷更不可能因为一颗棋子的死而大动干戈,何况在他看来,诚王爷对于他辛苦培养出来的棋子那么轻易地被江云漪这么一个农村丫头片子给整死是很不屑的,又怎么可能花精力去为棋子报仇呢。   “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总之这一次我定会让江云漪有来无回!”   顾永德冷冷一笑,在安云或许他杀不了江云漪,但在京都他若想杀江云漪易如反掌。   不过这事儿江子丰不能参与,他打算用自己的手法为他闺女报仇。江子丰现在还太小,有些事儿他还不能让他知道。   ……   江云漪同周淮安兄妹回到云子澈安排他们的那个别苑时,云子澈已经在前厅等着他们了。   “昨儿人初到京都一定累坏了,所以我才没有打扰你,今儿刚好抽空过来。要不我带你在京都转转?”   云子澈是办完家里的事儿才赶过来看江云漪的,来时下人说江云漪带周淮安兄妹逛街去了。   想着他们一路来京,江云漪每到一个城镇都会出去转一圈,这来到京都这个繁华之地,不出去逛是不可能的。   “转是一定要转的,不过你已经一年没回京,过几日就是春节了,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所以这逛京都的事儿还是稍缓吧。”   江云漪笑着摇了摇头,她来京都当然要好好逛逛,但她不能在这个时侯麻烦云子澈。   不过今儿出门就碰上冰舞郡主的事儿,让她对京都不由又多了一层认识。看来下次她得出门得穿上端木阳为她准备的那些衣裳才成,否则像今儿这种事估计只会多不会少。   她看出冰舞郡主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期晦,至少她在骂她之前是看过她的衣着打扮才动手的。   京都里的人虽然各个蛮横,各个不讲理,但他们并不会对谁都蛮横,对谁都不讲理,他们是看人的。   这些人在蛮横和不讲理的同时,也明白在京都的生存之道——就是要认准在京都谁是你能欺负的,谁又是你惹不起的。   没认准这一点的人,不管他的什么背景,都会死得很惨!这也是江云漪一开始为何选择低调的原因。   她初来京都无依无靠,随便一个什么人都可以捏死她,所以她才会选择隐忍!可惜冰舞郡主在第一天就打破了她这个打算。   “你来京都,我就是主人,作为主人我总要尽尽地主之宜吧。”   云子澈听此就笑了笑,他刚回京确实有很多事要忙,但不管再怎么忙他也不能把江云漪带到京都后就不管,这样他就太失礼了。   “来日方长,你还是先忙你的事吧,青杏银杏对京都也很熟,就由她们先带着我转转就好。对了,我刚才让银杏顺道去帮我看看有没有外租的宅子,等找到之后我们就搬出去。”   江云漪微微一笑,这个时侯她可不敢让云子澈陪她逛京都,她还想安生几天呢。   方才虽然只在京都主街逛没多久,但京都最常谈论的三个人中就有云子澈。若是让人看到她和云子澈在一起,那她就别想逛了。   偏偏这三个人她都认识,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她还跟这跟三人这么熟,那她估计会成为全京都少女的公敌。   “云漪,你不让我陪你逛京都就算了,你还要搬出去?你可是我请来的客人,没让你住进云家已经是我的失礼,把你安排在别苑,你还要去外头租院子住。这事若传出去,那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   云子澈料到江云漪可能不会按他的安排住别苑,却没想到她会在第二天就给他来这么一段信息。   “我这次来京都,除了给云老夫人看诊外,主要还是要好好了解京都。若是住在你的别苑确实多有不便,何况我还是个女子,我也应该为我的声名着想。你说是吧?”   江云漪是从周淮安口中得知这里是云子澈的私苑,一般情况下云子澈不住云家时,都会住这里。   这事儿是昨儿晚上周淮安兄妹从别苑的下人那边问到。那些下人说这个别苑云子澈从没带过一个女子过来,她是第一个。   虽然她跟云子澈是清白的,可若好再住下去,估计再清白也会变得不清白。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她可不想两个人的声名因此受到影响!   “我在京都还有一个宅子,是三进的,没人知道是我的。如果你真要搬就搬去那吧,租金的照收,决不少收你半分。这样你要还不答应我就没办法了!”   云子澈听此知道再劝无用,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不然以江云漪的个性一定会强行离开这的。   “今儿我们出门碰到冰舞郡主了。”   江云漪见云子澈退了一步也就不好再推辞,便把他们今儿的遭遇跟云子澈说了。这事儿虽然跟云子澈无关,但她想她还是他的客人,就有必要让他知晓。   “以后碰到她还是绕路走吧。”   云子澈听此不由皱了皱眉,怎么江云漪的运气这么差,才刚到京都就遇上冰舞郡主这个难缠的主儿。   冰舞郡主的难缠来源于她刁蛮的个性,偏偏她又是诚王爷的女儿,皇帝的侄儿,太后的外孙女,身份尊贵。   好在这个冰舞郡主看似胡闹,倒还知道一些分寸。当然,她这个分寸指的是背景比较特殊,身份地位比她高,或者即使身份地位没她高,但其父在朝中的地位和官位对诚王爷有利的,她都不会轻易去得罪。   有些时侯连他都不看大不懂这个冰舞郡主到底是真笨还是假傻。总之,在京都大多数人看到冰舞郡主都是绕道走的!   “这个冰舞郡主这么可怕?连我们的云大少爷看到她也要绕道走么?”   江云漪本来对这个刁蛮郡主还不是特别在意,但听云子澈这语气,似乎这个郡主有些不简单。   能让云子澈觉得不简单的人,她自然要不能掉以轻心!   “冰舞郡主是一个看起来很简单,却又很不简单的人。老实说她很得太后的欢心,但皇上对她却一直防着。简单说皇上防的不是她,而是她的父亲诚王爷!   这事你要是在京都呆久了,不必我提醒你,以你的聪明也能察觉到。总之,以后你若再碰上她,还是能避则避吧。”   云子澈想着江云漪以后定要来京都的,那么一些京都的人事他就有必要跟她提个醒。   其他人还好,就是这个冰舞郡主让他有些头疼。或者全京都不对她头疼的估计没几个。   “如果她是个懂分寸的人,那就好办了。我就怕她蛮不讲理,那样我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   江云漪听此紧皱的眉倒是松开了,她喜欢跟聪明打交道。若是冰舞郡主是个笨的,那她可能就要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毕竟对付白痴,尤其还是身份很尊贵的白痴,对她这个初到京都的人实在有些为难。   “你有分寸就好!我这次来是想带你去看看我奶奶的,她听到你的事后,很想见见你。”   云子澈知道江云漪年纪虽轻,却不是一个没有分寸之人,她这么说,定然已经想到下次见到冰舞郡主之后应当如何应对。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不过他这次过来主要还要带江云漪去给奶奶看诊。   虽然小妹的归来,让奶奶的病好了不少,但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一些毛病若没有正确疗养,以后想治就会更难。   “我本来还想在京都转转,顺道备一份比较体面的礼物给老夫人的。后来想了想,觉得以老夫人的身份一定什么宝贝儿都见过。那还不如送一些家乡的特产给她老家人尝尝鲜!”   江云漪听云子澈这么讲就将话题转到了云老夫人身上。本来她应该早些去拜访云老夫人的,可现在正值新春将即,云家一定很忙。   然云子澈既然这么说,那应该是一切都安排好的,若是她拒绝倒显得她失礼。何况她也想早些看看云老夫人的身体状况。   正值隆冬,正是一些病症的爆发期,做为这次来京的目的之一,她当然不想耽搁太久再去云家,要不然治起来会很麻烦。   “我奶奶不讲究这些。她就是想见见你,然后陪她说说话儿,听说你会做药膳给人调养身体,她就想让你去给她好好瞧瞧病,也给她治治。”   云子澈在说到云老夫人的时侯原来身上那种清冷疏离的气质就会变得很柔和,由此可以看出云子澈对云老夫人有多看重。   而从云子澈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云老夫人是一个很慈爱的老人,定然不会像一些大户人家的老太太般脾气古怪不好相处。   “听你这么说,我倒也有些特别想见见云老夫人。”   江云漪听此不觉心中温软,来到这个离家千日之遥的京都,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惶恐。   这种惶恐是对于地域的不熟悉产生,跟恐惧和害怕无关。就如她初次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样,那时她对这个世界是充满陌生和未知的。   如今身在京都这种陌生感就越发能引起她心中那份对未知的茫然与无措。对她来说,去大周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可京都不一样!京都就如她前世初次为国家高官看诊调理身体一样,那时对那些国家领导人,不得不说她还是怀着几分敬畏的。   后来她渐渐把握跟那些人相处的技巧,如今来到这里,这份技巧是不是也适用她完全不知道。   虽说万变不离其宗,但在她没完全在京都站住脚之前。这份惶恐她还是有必要保持的。   可听到云子澈说起云老夫人的事儿,她觉得人与人相处,其实越有身份的人她越有属于自己修养,根本不会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她想,云老夫人执掌云家这么大的家业,必然也是一个修养极好又极懂得如何与人相处的老妇人。   “那你就准备一下,我一会就带你去见我奶奶。”   云子澈还担心江云漪会推托,听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心下就放松了不少。有江云漪先替他挡着,爹娘和奶奶应该不会再逼他娶亲了吧。   “语娆,你去备一下准备给老夫人的礼吧。就备一坛延寿酒、一坛回春酒、一坛桑葚酒、一坛杨梅酒、一盒首乌糕、一盒茯苓人参糕、一盒水晶藕糕,加再一盒芙蓉莲子糕。你先去把做糕点的食材备好,我一会亲自下厨!淮安,你去备马车。”   江云漪这次来京都带的东西里,有不少全是做药茶和药糕的食材。这些食材都是她经过打听在京都这边买不到的。   她想在京都试水,总要拿出一点真本事。不然她凭什么大老远从安云来到京都讨生活哪。   “是!”   周语娆由丫头给她敷好脸后,就听从江云漪的令下去办事了。这些事儿本来应该由青杏和银杏去办的,现在他们二人不在,自然得由她去做。   “那我现在就去备车。”   周淮安也知道他们来京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为沈老夫人看诊,这会子云子澈亲自过来,他们当然不能耽搁。   “临渊公子不在京中的事儿你可知道?”   云子澈见丫头端了热茶上来,就端过茶示意丫头先行退下。随后就跟江云漪谈起端木阳的事儿。   端木阳于几日前奉命出使齐国,说来事有巧合,若是先前他们不是因为罗小莹生病在那个小镇耽搁了那么久,江云漪和端木阳是能见上一面的。   “都快春节了,端木怎么会不在京中?”   江云漪听云子澈提到端木阳不由微微挑了挑眉。端木阳离京为何她没有收到半点消息,青杏和银杏也没有给她透露啊。   “我也是刚知道临渊公子代表我们大周于七日前出使齐国,估计得到二月中旬至下旬才能回国。”   云子澈就将端木阳出使齐国的细节跟江云漪一一细说。这些就算他不说,待江云漪身边那两丫头回来,也会跟江云漪说的。   “原来是出使他国。”   江云漪点点头,估计当时端木阳不是没给她留消息,而是给她消息时,她可能已经在来京都的路上。   “你,一点都不怪他?”   云子澈是知道江云漪跟端木阳的关系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亲密几分,这个时侯江云漪好不容易来一趟京都,端木阳却不在,以她的个性不是应该不高兴么。   若不是认为他比端木阳更适合江云漪,做为君子他不会在这个时侯提出这样的疑问。   但他总得为自己争取一点吧。若这么拱手把江云漪让给端木阳,他可不会服气!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给双方留一点空间。何况他这是公务,我又怎么会怪他?若真怪,这事也应该怪我,是我特意不让青杏和银杏给他回信说我会来京都。要是他知道我会来京都,很可能会耍小孩子脾气,推了皇上给他的任务!”   江云漪摇摇头,她只是有些意外原本要给端木阳的惊喜,变成端木阳给她惊喜了。   二人已经有两年没见,她本想跟端木阳一起在京都过一个春节的。可是天不从人愿。   “端木阳真是好福气!”   云子澈沉吟了半晌,觉得他到现在才开始追求江云漪真是一个巨大的失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奇女子,他先前怎么就没有好好把握哪。   不过,在端木阳没把江云漪娶进门前,他是不会放弃的。以江云漪的个性,若发现端木阳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就一定会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   而同样的,以江云漪本身的开明,她离开端木阳绝不会黯然伤神,她一定会选一个比端木阳更好十倍百倍的人一起生活!   既然这样,他为何就不能与端木阳一较高下?从身份上,端木阳想跟江云漪在一起,基本上就要过五关斩六将。   而他的爹娘和祖母都是一心向着他的人,决不会因为云漪的身份而嫌弃她。甚至会因为云漪自幼的遭遇会她疼爱有加!   端木阳那个死妖孽,桃花可以从京都排到安云了,他就不信江云漪连这个都能忍。   再大方的女子,也不会大方到把自己的男人推到别人怀中。更不喜欢有一堆的人成天想着投进她男人的怀抱。   “我怎么觉得你说这句话有点言不由衷啊?”   江云漪噗哧一笑,见云子澈打量她的眼神有几分奇特,就觉得他这话定是在哄她。   她的这些话不单只站在端木阳的角度想,也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为自己想。但她的这个想法估计没几个人能理解。   因为在古人的思想里,女子都应该以男子为天,以男子为地。她的后半句话完全是古代的贤妻的标准,但她的第一句话只要细一琢磨就能品出不对劲儿。   她不信以云子澈的精明会抓不住这句话所表达的真正意思!   “你想太多了!等,等等,你刚才说端木阳会耍小孩子脾气?”   云子澈是不会承认他有挖端木阳墙角的意思的。但他这句话还没完全回过味来,忽地就想起了江云漪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惊悚了!   就端木阳那拽样,他会跟人耍小孩子脾气气?江云漪这不是在跟他开玩么?这话说出去根本没一个人会信!   ------题外话------   苦逼的剩下一点点没码,它居然给姐姐闹停电有没有?十一点停电,凌晨一点来了,表示姐姐翻来覆去没睡着,果断的爬起来继续码,码完都快两点了,可是人家编辑早下班了,要第二天早上八点才上班。~(>_   ps:看在姐姐这么苦逼的份上,姑娘们有票子,尤其是五星评价票赶紧给姐姐交上来,安慰安慰姐这颗受伤的心灵。么么!   皇榜告示第165章:京都行,云家小妹   “端木有时侯是很孩子啊!”   江云漪见云子澈这个模样心思一转,她一直觉得端木阳在她面前表现得一点都不像初见时的模样。   此刻云子澈的表情是不是也在说明,端木阳在人前人一是完全不一样的呢。她初来京都还没来得及打听有关端木阳在京都是个什么形象。   她只知道端木阳是京都有名的三公子之首,是众多京都名媛的梦中情人。据说只要是三公子出走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万街空巷的奇景。   这话让江云漪觉得异常夸张,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端木阳之美确实能让很多人为之迷恋。   若这个家伙真的骑马踏市而行,那一定会遭到不少人的围观。她曾经听青杏和银杏说过,端木阳在很多时侯出门都是要带纱帽的,不然根本走不到他想去的地方。   “他孩子气?云漪你确定你说的人是端木阳?”   云子澈轻哧一声,他就说以端木阳那目中无人的拽样,江云漪怎么可能看上他。哼,现在他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想到端木阳在江云漪面前卖萌扮弱装乖,云子澈的唇角就忍不住直抽。别吓人了好不好?端木阳会是那个样子,全京都的人都要到地上找眼珠子了!   “他,会跟我撒娇,会跟我装可怜,博同情。怎么,端木以前从不这样么?”   江云漪边说边比划一下端木阳在她面前的一些行为。她很好奇端木阳在外人眼中是个什么样子,可他在她面前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我看到的端木阳,很自负,很张狂,在京都他是万千少女的香闺梦里人。但同样也是很多人心中最遥不可及的仰望,但凡敢打他主意的人,只有一个字——死!   很多人想靠近他,但又不得不离他远远的,因为他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而且他很不喜欢人靠近他,尤其是女人。谁要是敢不知死活往他身上粘,下场只有一个——生不如死!   所以我很怀疑,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端木阳本人?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云漪,你真的真正的了解过端木阳么?”   云子澈听着江云漪的描述,连眼解都开始抽。这个端木阳,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江云漪说的那个是端木阳么?那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只有小孩子才会跟人撒娇,装可怜,扮柔弱好吧。   如果那个人才是端木阳,那他和其它人见到莫不成是端木阳的替身不成?又或者端木阳真如他所想,一直在用这种伪装,让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就是这样一个自以为是,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   云子澈眸子不由转深,若真是这样那他就不得不提防端木阳了!   “子澈,我一直把你当成最知心的朋友。所以我才愿意把我心里的端木阳告诉你。也许你会认为他在我面前,可能做的成分会很多,但我依然相信我的直觉!   你们眼中的端木阳可能真的是这个样子,然我眼中的端木阳是你们想看却看不到的。他可能不会一辈子都对我这样子,但人生在世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你去改变,我觉得是很值得的!   语娆应该把食材备好了,我先去备几份点心,一会子跟你一起去看老夫人吧。你先稍坐!”   从云子澈的字里行间江云子漪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端木阳在京都是以一个什么形象出来。   她只要把她与端木阳初见的那一幕加以解读,再结合云子澈所说,便可以构画出端木阳行于京都大街时所能出现的盛况。   以及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的空白,那些人在他眼里估计是不存在的吧。就如今儿温小侯的出现引万众围观时,他的目光里带着笑,然那笑也只是一个表情而已。   “你今儿即出门应该有看到温逸回京所造成的盛况吧?如果今儿骑马出现在主街的人是端木阳,也许你就能见到传说的中万人空巷是怎么一回事。”   端木阳至今未订亲,那些仰慕爱慕的闺中少女天天做梦都想嫁给端木阳。因此端木阳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引一群人围观,最轰动的一次就是端木阳的及冠礼上。   端木阳一袭绣金龙团金九重锦袍,扣暗金如意纹腰带,羊脂暖玉为坠,头戴紫金冠,骑圣上亲赐的汉血宝马,前三百禁卫,后三百禁卫绕京都九城前往皇陵祭祖,正式进宗庙。   那时的端木阳俊美高贵、邪魅无双、令人见之忘俗,有人请最有名的丹青国手亲绘端木阳那日行街的盛况,一副画竞价达万两黄金。   自此后端木阳就坐实上京第一公子的名号。听说有不少闺中少女偷偷绘下端木阳的画像,每日睡前必要端详一番才能睡着。   没有端木阳的京都,温逸才是当之无愧的京都第一公子,要有端木阳的京都,温逸只能永远屈居第二。   而自从他进京之后,也莫名被拿与端木阳与温逸对比的对象。然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成了京都有名的三公子之一。   这一些,如果江云漪没有特别打听,应该是不知道的!她所听的都是近几年的版本。   “你是想告诉我,我若跟端木阳在一起,就很可能成为全上京少女的公敌?”   江云漪顿了顿脚步,有关端木阳的一切她其实知道的不多。然这些话从云子澈口中出来,多半不会有假。   想着自己可能因为与端木阳在一起,而被整个上京的名媛围攻的情景。江云漪还是有些发悚。   这兴许就是明星效应吧?前世里她也看到过有粉丝因为偶像成亲而闹自杀,或搞集体抗议,甚至对那个敢抢走他们偶像的人采取极端手段等等过激的行为。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云子澈见江云漪这个表情不由耸了耸肩。他虽然不想这么承认,但端木阳确实有这样的魅力!   他因为性子清冷,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即使他知道他和端木阳、温逸一样受欢迎,那闺中不女即使是碰到也只敢远远的观看。   端木阳成天一副谁欠了他百八十万的酷拽样,但因为他长相太过柔美妖魅,不管他摆什么造型,在看到他人的眼中,依旧美得惊人。   倒是温逸原本就很俊美,即没有他的清冷,又没有端木阳的不爱搭理人,对付那些围攻他的女人根本就是游刃有余。   用一句话形容温逸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然同样的,即使是温逸这样一个深受人们喜爱,他本人又不排斥跟女人接触的美男子,如今的亲事同他和端木阳一样依旧悬而未落!   京都三大美男子,皆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哪家的女子不想嫁?然能入得他们眼的女子又有几个?   至少在没遇上江云漪前,云子澈是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竟然都跟江云漪牵扯上了。   温逸那个家伙完全是因为妒忌端木阳,所以才缠上江云漪。如今这会子特意趁端木阳不在,专门跑回来炫,是不是也有趁此机会拿下江云漪的意思?   “我喜欢的人,她们要有那个本事就放马过来抢。只要她们抢得走,我就拱手相让,连留我都不会留一下!”   江云漪扬了扬下巴,是她的别人怎么抢也不可能抢得走,不是她的,不管她怎么留也永远留不住。   但若有人敢窥视她的人,她也不会让她太好过!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介意有人欣赏爱慕端木阳,那说明她的眼光好,而且本事强,这是她们羡慕不来的。   万千世界,女子万千,端木阳即选择了她,那就只能一心一意待她。他若敢给她搞脚踏两只船、三只船,甚至更多只,她不介意送他们一个太监给这些女人守活寡!   “我拭目以待!”   云子澈听此不由微微地勾起了唇角,看来江云漪的自信不仅表现在她对生意的敏锐,也表现在她对感情全身心的投入和自信。   她喜欢一个人应该不会轻易更改,但她并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她心态很宽,一直都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   “我也很想看看,他们能使出什么手段让端木阳正眼看他们一下。”   江云漪微高了眉头,京都这地儿娱乐八封可比安云和府城那边多得多,要是在她办事之余能看到这众女追一男的游戏应该也是不错的消遣。   以前她见到端木阳的时侯,他基本上从不走正门,该不会就是怕被女人缠吧?嗯,八成是!   “会是你想象不到的手段!”   云子澈轻轻地点了点头,看来江云漪是打算把这事儿当成一个娱乐来消遣,似乎并不怎么在乎端木阳有多少闺中女子在虎视耽耽。   她即不生气,也不吃醋,这让云子澈不免再次觉得江云漪果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奇女子。   这样女子若是端木阳敢不珍惜,那他云子澈就要定了!哦,不,他得趁着端木阳还没成为江云漪唯一的时侯,先下手为强。   哼哼,一会子她就带云漪去见他最至亲的三个人,他相信爹娘和祖母一定会很喜欢云漪的。   单凭这一点,他就比端木阳强了不知多少!端木阳的那些至亲,他可以担保,一定没几个人会看上云漪。   不要说圣上和太后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就是端木阳身边的那些人能不能同意都要两说。   他倒要看看端木阳再解决了外面一堆女人的倒追,要怎么解决他的家庭内部对云漪的不满。   “我等着!”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可以对她的那些极品亲戚手软,是因为那些人罪不至死。但女人疯狂起来是很可怕的,若这些女人为了端木阳敢对她动手,那她绝对是铁血震慑。   云子澈看着她自信的笑颜,也不禁扬了扬了眉。看来他回京的这段日子是不会太寂寞了。   他相信只要他把江云漪带回云家,那找江云漪麻烦的女子估计也能排到上京城外。   江云漪则去了厨房,将周语娆给她备好的食材一一整理出来。先将昨儿用淘米水浸泡过夜的何首乌根(泡之前要洗净切成片),用开水煮捞过一遍,再用清水洗净,随即交给周语娆捣烂成泥。   这些何首乌根是昨儿周淮安兄妹早早切好泡好的,今儿刚好可以直接用。将水煮过的何首乌根交给周语娆,江云漪就捞起锅内已经洗净煮熟的大枣,直接搓成泥。   然后取过周语娆那边已经捣成泥的何首乌根,连手中搓好的枣泥、与糯米粉、白糖和在一起,又加了一些清水拌和,拌成成块的团状。   周语娆备好了蒸锅,里头加了清水,锅屉上还铺了一张荷叶。江云漪将米粉团倒入锅内,摊平,撕成红绿丝,盖好,开大火起蒸,待小半时辰后便可起锅装盘。   粉蒸首乌糕香甜可口,软嫩宜人。是气血双补,美容养颜,还能乌发的药膳方之一。   此道药糕在府城雅斋分店极受欢迎,但由于江云漪一贯的经营理念,所以府城的富户士绅至今只在开业当天尝过一次。   若想再吃得等明年府城雅斋的周年庆,以后近一年的时间里,雅斋都不会再做这道药糕。   现在江云漪选择将这道糕点作为礼物送给云老夫人,是自信云老夫人一定会喜欢。   接下来做的是茯苓人参糕。将备好的茯苓、人参、莲子、盐、研成细粉,然后用细粉与小麦面粉,及少量的山药粉和匀,加水适量制成糕状,上笼蒸熟即可起锅。   茯苓人参糕是老年人食谱,此药糕有较好的益智强身之效,极适合中老年人免疫功能下降、智力减退者服用。   隶属老人食谱,也属于益智补脑食谱,多数人可食之。这道药糕也是府城雅斋的杀手锏之一。   本道药膳中小麦面粉有养心益肾、除热解渴之效;而莲子富含蛋白蛋和碳水化合物,能除血压、强心安神,滋养补。   二者与茯苓、人参一起制成的药糕味道极为鲜美软糯,极受人们的喜爱。顾客们想吃也是要等第二年的府城雅斋周年庆才能再尝到。   这时周语娆已经将备的莲藕用刨子刨成了丝,放入锅中煮了三刻钟,煮好后又用凉水过了一遍,再将水倒掉。   江云漪就取过白糖、凉白开(需没过藕丝一指节高)、藕粉依次倒入碗中搅拌均匀,随后将碗放入蒸锅里蒸上小半会。   这其中有个小细节就是藕糕水和藕粉的比例是八比二。将蒸过后的藕糕取出,趁热做出糕块放凉后,直接命拿到冰窖,待其定型之后就可以装盘。   做完三道药糕后,江云漪和周语娆并没有休息,而是将最后一道芙蓉莲子糕一并做了。   芙蓉莲子糕以莲子为主料,与鸡蛋清比例一样都要备足三两;辅料橘子、京糕各十钱;调料玉米粉二钱,白糖五两,香薷半钱。   先将京糕切成与莲子大小相等的方丁,再将蛋清磕入大碗内,然后加水、加白糖、香薷粉搅匀,随后就将碗放进锅中蒸煮十刻钟。   十刻钟后起盖,把桔子瓣码在蒸好的芙蓉上面(围成一圈),盖上盖再蒸上两刻钟取出后待用。   锅内加水、白糖、莲子、香薷粉烧开,用水淀粉勾芡,盛在芙蓉桔子瓣中间,最后散上京糕,周语娆便取过包装盒,让江云漪直接将这道做好的药糕装了盒。   水晶藕糕和芙蓉莲子糕是今年雅斋秋季推出的新品,得明年的秋季才能有机会吃到。   水晶藕糕养胃养血,芙蓉莲子糕补虚养身,适合多数人食用。待最一道糕点做好后,其它三道糕点已经好了,二人动人各自装入礼盒中。   江云漪吩咐周语娆再备几份雅斋的药茶,连早备好的杨梅酒、桑葚酒、回春酒、延寿酒连同做好的四盒药糕一道先带上马车,便转回屋中换了一身衣裳,才回客厅寻云子澈。   “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这个君子可就要闯进厨房了!”   云子澈见江云漪终于从厨房出来,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江云漪进厨房一进就将近一个时辰,可把他给等着急了。   他一向奉行君子远庖厨的原则,所以方才江云漪说要亲自下厨时,他也只是期待着一会子回家能尝到江云漪的手艺而高兴,却半分进厨房一探究竟的都没有。   “让我们的云大少爷久等了,现在可以走了!”   江云漪是本着亲自下厨方显心意的原则才进厨房的,不然她完全可以由周语娆和周淮安为她代劳。   这时出去的青杏和银杏刚好回来,看到云子澈在这里不由皱了皱眉,正想跟江云漪说什么,已经让江云漪吩咐去帮周语娆的忙,要她们陪着去一趟云家。   二人只好听令去帮忙,随后就过来伺侯江云漪,一块上了马车,与云子澈一起往云家的方向走。   “小姐,公子出使齐国了。”   上了马车之后,青杏才有机会跟江云漪说起端木阳出使齐国的事儿。不过云子澈方才先到别苑,估计江姑娘已经知道此事了。   “云大少爷方才有跟我提起过了。这事不怪你们,若是端木回来我会跟他解释的。”   江云漪乱笼了笼有些乱的头发,语气里透着一抹漫不经心。以前她不去关心端木阳的事儿,是因为她人远在安云,即使关心,端木阳人在京都,她也够不着手。   现在她来了京都,有关端木阳的事儿,她自然要弄得清楚一点。只是目前端木阳又不在,那她只能先把想知道暂先藏在心里。   待她办完自己的事儿,再慢慢地去理清她与端木阳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及在这京都之中对她最有可能造成威胁未来情敌。   她可不认为,她跟端木阳之间紧紧有彼此就够的。这个时代的婚姻想自主的可能性太低,尤其是端木阳的身份,他更不可能随自己的喜欢去选择自己的婚姻。   她想跟端木阳在一起,所面临的问题其实有很多,而她就要趁着在京都的这段时间好好理一理,如此才能让他们二人继续走下去!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江云漪会是这个反应。江姑娘难道一点都不想念主子么?要不然怎么听到主子不在京都连一丝失落的表情都没有啊。   “小姐,你让奴婢去找的宅子,奴婢已经找到了。一会子回来奴婢带您去看看。”   银杏见江云漪没打算再问有关主子出使的事儿,猜想云子澈应该已经跟江云漪说过了,就给青杏打了个眼色,直接将话题转开。   “我已经答应云大少爷租他的一间未曾住过的私宅。”   江云漪取过一本书慢慢的翻看起来,先前云子澈曾经有跟她说过云老夫人的身体状况,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一会子她给云老夫人把把脉,再确认一下病症,治起来应该不难。   银杏不由得抬了抬眸,瞥了江云漪一眼。想着主子的运气真是不好,咋地在这个时侯出使别国哪,没得等主子回来,江姑娘已经被云子澈给拐跑了。   虽然说江云漪现在是去给云老夫人看诊的,但谁知道云子澈是不是还打了其它主意啊。   这个云子澈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没想到也会乘人之危。要是主子在,哪里可能让江云漪住云子澈的宅子啊!   她们昨儿住进云子澈的别苑,她就觉得不妥,正想找机会提醒江云漪,不想江云漪自己先想到了。   她正高兴,江云漪终于要搬出云子澈的别苑了,怎么江姑娘又突然变卦了啊!   “我们来者是客,云大少爷对我们照顾有加,有些事儿不可措辞太过。”   江云漪看青杏和银杏的更易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原本她是可以不必解释的。但未免主仆之间有什么间隔,有些话能说,她也不防告诉她们。   “小姐,我们明白了。”   青杏和银杏知道他们再说下去就越了规矩,便齐齐点头。然他们二人却下定了一个决心,在端木阳没回京之前,二人中至少要有一个人要寸不离江云漪左右,以免被人给钻了空子。   她们二人尤其要防就是云子澈。那天晚上云子澈对江云漪说的话,让她们的印象太深刻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云家大宅的门口,云子澈先行下车走到江云漪的马车旁伸手助她下车。   青杏和银杏想隔开云子澈递过来的手,但还是没敢越了规矩这么做。江云漪平时看起来很好想,但她却是一个很重规矩的人。   对她自己的事她不会太计较,若是在待人接物方面,谁若越了规矩,不管是谁是先罚了再说,从来不允许人求情。   “少爷,您回来了!”   云家府门的家丁一见云子澈归来忙迎上来,见他们家少爷竟然去扶一个小姐下车,忙垂下眉眼。   他们在云家做事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他们少爷对哪位小姐这么体贴过。心想着,近日老夫人催少爷婚事催得紧,这少爷不会真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少夫人吧?   家丁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抬眼飞快地扫了江云漪一眼。一边动手接过对方下人递过来的礼,跟着云子澈和江云漪身后。   “将这些点心装盘,一会子拿到客厅让老爷夫人和老夫人尝尝鲜!”   云子澈边领着江云漪往里走,边吩咐家丁把江云漪送来的点心装盘一会子直接送到客厅。   这些点心是江云漪费了半天的功夫做好的,当然得先拿去给爹娘和奶奶好好尝尝。   “奴才即刻去办。”   家丁进了门也只是把礼物交给接礼的管家,但听云子澈这么说自是应下,然后又乖乖地去守门。   只是即使是走到了门口,家丁还是忍不住看了江云漪一眼。他虽然没看清江云漪的脸,却觉得那身风韵配他们家少爷真是再合适不过!   想着他们云家兴许再过不久就要办喜事了,就不知道少爷带回来的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爹、娘、奶奶,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圣上亲封的食医,江云漪江姑娘!”   云子澈见爹娘和奶奶都在,忙把江云漪引荐给他们认识。他有自信让爹娘和奶奶喜欢云漪。   “云,云漪?你就是云漪!?”   云老爷、云夫人、包括云老夫人都是事先得了消息特意等在大厅就是要看看云子澈口中的少女。   三人抬眼见眼前身着梅花缠枝素棱袄,简单的乌月髻一根琉璃白玉簪子斜插着,长长的流苏直垂在乌黑的发,衬得一张清秀的小脸儿越发秀美亮丽。   衣着虽然简单却不失大方,全身上下散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贵气,尤其是唇边浅浅若云的笑意,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小女子江云漪见过云老夫人、云老爷、云夫人!”   江云漪笑着一一给三人见礼,对于三人过分热切的打量,她亦只是笑着大大方方任他们打量。   “真是个好孩子,我一看就喜欢。来,快过来,让奶奶好好瞧瞧!”   云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得紧,比见到子晴还要打心眼的想要疼爱。   “是!”   江云漪微微瞅了云子澈一眼,见他根本没看向她,只好笑着走到云老夫人身边。她怎么有一种上了云子澈大当的错觉哪。   “长得可真俊,你叫云漪是不?今年多大了?”   云老夫人待江云漪走到她身边就拉着她的手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就问起江云漪的事儿。   这孩子一走近她身边,她这心里的喜欢就越发的强烈。   “回禀老夫人,小女子十月金秋刚及笄。”   江云漪眼神微微一闪,还是笑着回了云老夫人的话。她怎么觉得云老夫人对她有些过分亲近呢。   然生性对感情敏感的她,还是能察觉出云老夫人是真心的喜欢她!   “中秋刚及笄,那不是也是十五岁么?”   云夫人听江云漪这么回答,忍不看了云老爷一眼,随即眼神中就带着几分探索地再次打量了江云漪一番。   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这个姑娘就想亲近她。只是娘亲是长辈,她不好跟娘亲争抢。   然此刻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心问出了初见时就想问的问题。她知道这样很失礼,可是她就是想知道!   “娘,夫人,你们也太心急了,云漪是客人,你们好歹得请人家先坐下喝口茶再说话儿。”   云中天见自己的母亲和夫人对这个小姑娘如此上心,不由微微摇了摇头。他初听到云漪这个名字,其实心里是很震动的。   然几月前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闺女,闺女也于回家后选了吉日正式编入他们云家的宗谱。   因此对于江云漪这个小姑娘心里就没再那么上心,只是方才初见到这个小姑娘,他依旧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爹说对,奶奶和娘你们可别吓到了云漪,你们要把她给吓跑了,儿子可不依!”   云子澈笑着挽住云老夫人的手,与江云漪分别坐于云老夫人的左右两侧,让人看起来眼里不觉异常和谐。   “云漪这么大方这么优雅,又如此可人疼,我想她一定不会怪罪我跟你娘的。是不是啊,云漪?”   云老夫人听此依旧抓着江云漪的手不放,脸上的笑容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儿,满满是对江云漪的喜爱之心。   “当然不会!”   江云漪有些许尴尬,她都有些搞不懂云子澈在搞什么鬼。她难道不是来给云老夫人看诊的么?怎么搞得像,像什么来着。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不像是大夫上门给人看病就对了!   “看看,人家云漪多乖啊。云漪啊,你快告诉奶奶,你最爱吃什么,一会子奶奶让人给你做!”   云老夫人对江云漪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这会子直接问起了江云漪的喜好,一只手拍着江云漪的手背,眼睛里带着极暖的笑意。   “要是是初夏及笄岂不是跟漪漪一个生辰么?”   云夫人一双眼错也不错凝着江云漪,眸子中全是复杂。明明闺女已经寻到,就在身边,为何她见到眼前的少女却有一种错觉,错觉这才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   她,她真是糊涂了!林静宜想至此忙转开了眼眸。子晴是个好孩子,又懂事又乖巧,她怎么能乱想呢。   “夫人,你乱什么呢。云漪,真是抱歉,我夫人今儿有些失态了!”   云中天皱了皱,媳妇儿是有一段时间思女心切以至于经常出现幻觉,但自闺女找到后,她的精神明明好了很多,怎么今儿一见到江云漪就开始犯糊涂哪。   江云漪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心中不自觉地多了不少的疑惑,只是现在不是时侯问云子澈。   “娘,要不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子我让云漪亲自给你把把脉。”   云子澈见林静宜竟然把江云漪误成为小妹,不由眉头一皱。娘亲怎么会突然把云漪往小妹身上想?明明小妹现在就在自己的闺房呆着啊。   “不!我不累。我没事的,我,我只是想子晴了。一会子我去看看子晴就好了!”   林静宜听云子澈要赶她走,忙摇头,一双眼睛却凝向江云漪,似乎是在指望着江云漪为她说句话。   “要不我现在就为尊夫人看下诊吧。”   江云漪不明白这位云夫人怎么会用那么复杂的眼光看她,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要帮她留在这里。   这种感觉特别奇怪,好像有些类似于心灵感应。但她与云夫人素不相识,怎么可能有心灵感应?   “爹、娘、奶奶、哥哥,我听说家里来客人,你们怎么不叫我一起出来接待一下啊?”   江云漪正准备为林静宜诊治,一名身米黄色压枝缠凤绣花长裙的少女由两名丫头左右搀扶而来,鎏金八宝金丝孔雀步摇口吐一枚火红色的宝珠正正地斜插在少女乌黑的发髻上,衬得她的小脸明光四射。   “子晴,子晴怎么来了?快,快到奶奶身边坐着。”   云老夫人一见宝贝孙女过来忙招呼她坐到身边来,江云漪在这个少女进门前就主动退到客位上安坐着。   她不知道云老夫人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她知道这个时侯她坐在云老夫人身侧是很不妥的。   倒是云中天虽关注着女儿的动向,无意间就看到江云漪的小动作,不由在心中点了点头。   “奶奶,人家想死你了!你今儿都一整天儿都没到人家院子坐。”   云子晴一过来就甜笑着缓步走到云老夫人身边,轻轻地靠着云老夫的的肩窝撒着娇儿,声音甜甜的,软软的,让人一听就能软到心坎里去。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奶奶才几个时辰没去看你,你这就抱怨上了。”   云老夫人搂住云子晴脸上的笑容比方才见到江云漪时还要软几分,眼睛里全是对云子晴的疼爱,说话间也不掩对这个孙女儿的喜欢。   那种喜欢是实心实意,极为纯粹的,让人看着打心里的羡慕云子晴有这么一个好奶奶!   “人家哪有嘛,人家明明就是想奶奶嘛。”   云子晴的眉梢眼角带着极为明媚的笑意,在云老夫人怀中窝了一小会,一双眼睛滴溜溜一转,就瞥到了坐在客位首座的江云漪。   然她并没有问她是谁,又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就将眸光看向了笑凝着她的云中天和林静宜。   在云家她最大,只要不是宫中的公主郡主,她就没必要给谁太多的关注。何况在云家住了几个月,京都里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媛她都已经见过了。   那些人中根本没有眼前这位小姐,那她就更没必要对她投以关注!她只需要讨好云家最有实权的几个人足已。   “娘,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看到子晴不开心么?怎么眼睛全是伤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子晴为你出头去!”   云子晴最擅察言观色,她见到林静宜,就从她的面部表情中瞧出现在林静宜的眼中装的不止她一个。   林静宜现在可是她的娘亲,她的眼中除了她,绝不能再装着别人!即使是她的哥哥云子澈也不行。   “没有,娘一见到你,就什么伤怀的事情都没有了。来,过来娘身边,让娘好好看看!”   林静宜笑着搂住云子晴,眸光却不自觉地总转到江云漪的身上,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娴静若处子,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心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就把怀中的云子晴给推到了地上。   “娘!”   云子晴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将她推倒的林静宜,眸光就转到了静坐在一旁的江云漪身上。   林静宜抱着她的时侯根本没有以前那般热忱,一双眼睛总时不时地去看那个少女。   这个女人是谁?凭什么跟她分得林静宜的宠爱!?不!是完全抢了林静宜在她身上的关注度!   一双眸子就闪过阴毒的情绪,随即又挂上了甜甜的笑颜,美如午夜里盛开的妖花。   ------题外话------   五星评价票,五星评价票,姐姐要票冲榜有没有?在最后一名啊,要被刷下来了,姑娘们加油帮偶顶上去吧。么么哒!╭(╯3╰)╮╭(╯3╰)╮╭(╯3╰)╮   PS:又要在最苦逼最坑爹的推荐位翻滚十天半月,想想就特别蛋疼!~(>_   皇榜告示第166章:京都行,云子晴被撵   “静宜,你怎么回事?这子晴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待我的小心肝儿!子晴,快过来奶奶身边,让奶奶看看有没有摔着。”   云老夫人见云子晴莫名被林静宜推倒,心疼地对着起身的云子晴招手,责怪地盯了林静宜一眼。   这子晴才刚回家没多久,他们全家宝贝都来不及,静宜这个做娘的,怎么可以推她哪!   “奶奶,我没事儿,娘亲刚才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没坐好才摔倒的。你可别怪娘!”   云子晴依旧笑语嫣然,对于林静宜方才对她的行为她表现出的态度,令云老夫人对她越加心疼。   “夫人!?”   云中天也觉得奇怪,这夫人对子晴这个失散多年的闺女一直宠爱有加,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全捧到闺女面前,怎么会把她推倒在地哪!   “子晴,对不起,娘,娘刚才不知怎么地,娘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娘!”   林静宜听得云老夫人的训斥还有些失神,此刻听到云中天叫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她怎么可以推子晴呢?子晴可是她的宝贝闺女,林静宜啊林静宜,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没事的娘,女儿知道你不是故意。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爹,你可不准凶娘,不然女儿可饶不了你!”   云子晴听林静宜这么说,唇边的笑慢慢荡开,眸光微微一转,坐到了云中天的身边,拉着云中天的手轻轻地摇。   “好孩子,爹怎么会凶你娘!你不怪你娘就好。”   云中天听到宝贝女儿这么说,露出慈爱的笑意。子晴认祖归宗之后就一直表现得极为乖巧懂事,从不埋怨他们家对她这么多年的亏欠。   十五年了,他们找了子晴十年年,这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他们找到了!而且上天还赐他一个这么贴心的女儿,那他云中天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当然不会怪娘了,不过娘以后可得对女儿好一点,不然女儿可是会很伤心的。”   云子晴轻轻地靠着云中天的肩,小女儿娇态尽显,令对云子晴本就带着十二分愧疚的云中天可着心的疼。   而云家人对她的这份愧疚正是云子晴最大的杀手锏!这个杀手锏她会时刻摆在云家人面前,让他们永远记住,这是他们欠她的。   但她也会小心利用他们的这份愧疚,让他们更加的疼爱她,关心她,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子晴,今儿是娘不对,娘跟你道歉。上次你不是说喜欢娘家传的那个玉镯么?本来那是留给你当嫁妆的。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一会子娘就拿送给你!”   林静宜听此心里越加歉疚,有这么好的闺女在身边,她刚才怎么会那样的相当呢。   真是太不应该了!以后她还是离这位江姑娘远些吧,免得惹闺女不开心。闺女刚才看江姑娘那带着恨意的表情,让她的一颗心很是不安。   “真的么?还是娘对我最好!”   云子晴一听一双眸子闪闪发着光,一把跑到林静宜身边,伸开双手紧紧地抱住林静宜,唇边的笑都咧到了耳根。   “当然是真的,你快放开娘,娘都快喘不过气了。”   林静宜见云子晴不过因为要送她一个镯子就开心成这亲,心下对这个闺女的那份愧疚就更深了几分。   是她这个做娘的没在好好的照顾她,才让她这般敏感。以后她一定要加倍地对子晴好,以弥补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   她的闺女本来就应该是他们家最受关注最应该得到关怀的孩子,是他们一家欠了她,才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罪。   “好了,好了,误会解开就好。来,快过来,你一进门都没跟客人打打招,也没理你哥哥。就不怕你哥哥吃味儿啊!”   云老夫人见孙女儿懂事,媳妇儿也并非有意,这心里自是高兴。忙替云子晴引荐江云漪。   江云漪这孩子她是喜欢的,但她想,这应该是因为这是云子澈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子。   她瞧着孙子对她极为上心,想着若江云漪以后能当她的孙媳妇儿也是好的!这样她就可以拥有子晴和云漪两个孙女儿了。   “哥,这位小姐就是你给我找的嫂子么?长得可真漂亮!我叫子晴,我以后就叫你嫂子吧。你可是我哥第一次带回来的女子呢。你都不知道前阵子我奶奶催我哥的婚事催得有多紧!”   云子晴笑容宴宴地起身笑着拉着江云漪的手,声音比对待云老夫人还要腻上几分。   如果是正经人家的闺女怎么可能巴巴的一个人就跟着云子澈回家,她一看这个女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偏偏她一出现,就夺走了云家人在她身上所有的眸光。即如此,她非得让她在京都永无立足之地!   “小女子江云漪,云小姐有礼!我是云大少爷请来为老夫人看诊。”   江云漪不习惯别人的碰触,尤其是这位云小姐脸上带着笑,然那笑即使装得再亲和,她也能察觉出云小姐对她的不满。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这位云家小姐!以前常听云子澈提起他妹妹,她还想着有机会定要见见云家小姐。   现在见到了人,她将云家人对这位云家小姐的关爱看在眼里,然心里看着就直觉这位云家小姐并不是一个实诚人。   然这位云家小姐说的话,实在让人生不起任何好感!   “子晴,你怎么说话的。还不跟江姑娘道歉!”   云老夫人听见云子晴这么叫江云漪不由皱了皱眉,这孩子让她怎么说呢。就算云漪以后真的嫁进他们家,但现在可是八字还没有一边呢。   这么嫂子嫂子的叫,可是要毁人家名声的!她即便再疼爱她,也不能让她这么没规矩。   “奶奶,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啊,江姑娘!要不以后我叫你名字吧。我小字子晴,今年十五了,不知道江姑娘怎么称呼?”   云子明这才意识到这是在云家,云家虽是药材世家,然世代以诗、书、礼传家,是不会坐视她有意抹黑江云漪的。   看来她得另想个法子才成,要不然若真让江云漪成了她的嫂子,那以后在云家还能有她的地位么?   “云小姐就叫我江姑娘即可。”   江云漪看得出云家人对云子晴极为宠爱,要不然也不会从开始直唤她的名字,到现在却突然称呼她为江姑娘。   而云家人的改变,应该是看出云子晴不喜欢她的原故!即如此,她当然不可能再跟云子晴故作亲密。   “云漪,我妹妹无状,我代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云子澈微微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云漪与子晴初见会出现这种状况。方才子晴被母亲推倒,看云漪的那个眼神……,过于阴狠了!   也许他这个妹妹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那般单纯无邪。看来他有必要好好查查妹妹以前的生活。   “姐姐是叫云漪么?真巧,我的闺名也叫云漪,子晴是我的字。”   云子晴听得云子澈这么叫江云漪,眸光微微一黯,原本是跟她同名,难怪云家人会对江云漪这么好!   “我姓江,名云漪,云小姐姓云,名漪,其实也不算巧。”   江云漪微微一愣,随即浅浅一笑回道。现在她总算有些明白云家人为何会在初次见面,就对她表现得那般热忱。   竟是托了与这位云家小姐同名的原故!江云漪想至此,不由抿了抿唇。云子澈怎么没把这情况告诉她哪,很有些责怪地看了云子澈一眼,面上的不愉稍闪即逝。   “子晴,今儿云漪是来给奶奶看诊,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先回房吧。你们还不把小姐扶进去!”   云子澈一见江云漪的表情知道她生气了。这会子他若再不表态,云漪估计一会看完诊就会马上回去。   这丫头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吃亏的主儿,子晴这么对她,她不气才怪!这事儿也怪他,他应该早些跟她透露二人同名的事儿。   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告诉她,兴许就是怕她有什么误会吧。   “哥,我……”   云子晴没想到她不过跟江云漪说了两句话,云子澈竟然要赶她回房,一张俏脸不由得就涨红了,随即委委屈屈,一副垂然欲泣的模样。   “乖乖回房,一会我再去看你。”   云子澈并不看云子晴,子晴虽是他妹妹,在家里怎么宠都行,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礼。   他是不把云漪当外人,只是子晴刚才的那些话让他不得不把子晴给支开。不然指不定这丫头还会说出更口没遮拦的话儿。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房吧。”   伺侯云子晴出来的两个丫头,见云子澈沉着一张脸,忙给云子晴打眼色。这大少爷看着好像生气,若是她们不把小姐拉走,吃罪受罚的就是她们了。   “爹,娘,奶奶,人家知道错了嘛。”   云子晴咬了咬唇,眼眶都红了。她今儿若下去了,那以后若再有客人来,云子澈还会让她出来么?   “子晴,听你哥哥的话,先回房去吧。”   云中天也看出江云漪在云子晴说出那番话后,就变得极客气,再也没有初见的那份随和。   再怎么说江云漪也是他们家的客人,他不能因为闺女儿而让人家觉得他们云家就是如此待客的。   “子晴,乖,一会子奶奶再去看你。”   云老夫人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此时她才忆起,江云漪是皇帝亲封的食医,是云子澈给她找的大夫!   方才她只顾着哄孙女,却忽略了江云漪现在还不是她的孙媳妇儿,若是让江云漪留子晴这个未来小姑如此难相处,那她可还愿意嫁进他们家?   “子晴,你不是要娘那个镯子么?要不娘现在就拿给你。走吧!”   林静宜在想通了一些事后,就决定要加倍的疼这个闺女,现在闺女被当着江云漪的面儿被撵回自己的院子,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她这个当娘的,若不出来打圆场,她怕这孩子会胡思乱想,到时会更加记恨云漪。   “奶奶,爹,哥,那我先下去了。”   云子晴无奈只能乖乖的跟着林静宜下去。这会子她的心里转了好几道弯,也明白了一个理。   那就是关起门来,云家人可以把她宠上天,可若有外人在,他们绝不会由着她胡闹。   这一点她一定要牢记在心里,否则以后她又怎么可能在云家占居最重要的位置呢。   “江姑娘,刚才真是抱歉。小女自幼流落在外,有点不懂规矩,回来又给我们给惯坏了,在此我代她向江姑娘道歉。”   云中天待林静宜带着云子晴的离开后,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跟江云漪致歉。先前他们一家对江云漪那般热情,这会子却因为子晴而对他生疏了不少,这让云中天挺过意不去的。   “云老爷不必自责,我今儿是特地过来给老夫人看诊的。这事儿先前云大少爷可能没有说清楚,所以云小姐不知道也很正常。小女子只是希望下次我来为老夫人复诊的时侯,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情况!”   江云漪回得很客气。想着她先前还真不应该由着云家人对她太亲近,这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爹,奶奶,云漪来之前还亲自下厨做了糕点,我已经吩咐下人装好盘,一会子你们可要尝尝。云漪的手艺可是非常好的!”   云子澈见江云漪似乎还有些气怒未消,忙把这事先岔开,待云漪为奶奶把过脉再跟她好好解释。   “我正好也饿了。刚好可以尝尝云漪做的糕点,早前我可就听子澈说过,云漪的雅斋在安云及府城那边特别受欢迎。   可惜那些糕点弄到京都的新鲜度就没那么好,现在可好了,我这老婆子终于可以尝到正宗的雅斋茶点。”   云老夫人不想让江云漪因子晴的事儿对他们家生了间隙,甚至不理踩云子澈,自然的对江云漪又表示了亲近。   “是啊,我也听子澈说,你的雅斋在安云和府城那边特别红火,本想着找机会过去尝尝,这下倒省得再跑那么远了。即带来,怎么还不让下人们端上来让我们尝尝,我可早嘴馋了!”   云中天见母亲大人如此,自也改了口风。他其实很喜欢江云漪这个孩子,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若要他因为闺女的事儿,要转变对这孩子的喜爱,他还真有些做不到。   他不想去追究,为何自己会做不到,但他就想让这孩子常来他们家走动。莫不可因为今日之事而跟他们闹出什么不愉快。   “云漪还带了四坛酒过来,两坛果酒,两坛药酒,不管是药糕还是酒这个时节想在雅斋点单也是点不到的。我可是沾了奶奶的福,今儿才有辛再尝尝!”   云子澈见家人配合他一起哄云漪,忙将江云漪过来时的准备一一跟两人细说,并向下人打眼色,让他们赶紧把江云漪送的礼带过来。   云漪今儿的礼多为吃食,和以前她送的礼完全不一样。这说明她对些次来云家拜访是用了心思的。   若不是子晴搞乱,他们这会子已经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品尝江云漪带过来的果酒和药糕了。   “这是首乌糕、茯苓人参糕,这两款糕点皆是府城雅斋开业是新品,味道极是新美,老夫人可以先尝尝。这是水晶藕糕、芙蓉莲子糕是冬季新推出的,客人的评价都不错。”   江云漪见云老夫人和云中天对她的态度又恢复先前的模样,却不好真的摆什么脸色。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还想借住云家在京都的影响力在京都给自己的事业打基础。   对她出言不敬的是云子晴,大不了以后她见到云子晴绕道而行就是。   “咦,这个桑葚酒不是说是酒么?我怎么喝不出酒味儿?反而有点甜甜,还带点香。”   云中天以前喝的酒多是白酒,从来没喝过什么果酒。这会子猛然喝到这么奇特的酒,当即表示出了疑惑。   其实先前云子澈也有寄过来一些果酒,只是寄得不多。云中天就没有喝过,倒是云老夫人和云夫人有尝过。   “这个酒我喝过,子澈曾经特别给我稍回了两坛,也是云漪你家自个酿的么?”   云老夫人听云中天这么说也给自己倒一杯,抿了一口就知道是先前云子澈给她寄回来的那种。   “桑葚酒是自然发醇的,没有加酒曲,所以就没有酒味儿,属于老少皆宜的天然饮品。桑葚在安云那边产量不高,所以一年里只有秋季才能喝到。”   江云漪酿果酒有单卖的意思,但考虑到多数人都是喝个新鲜,若想喝就有得喝,那这个酒就不会成为雅斋的一个品牌。   所以每一年里,不管顾客如何要求,江云漪都只坚持在特定的季节才出售果酒。   今年由于药酒的推出,倒是让不少嘴馋果酒的人又尝到了不同的酒品,所以雅斋的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   但同样的物以稀为贵,雅斋每一季推出的药酒都会有所不同,今后喝到了这种,想喝就得等明年。   “你说的这个回春酒和延寿酒,那功效真那么好?”   云中天又命下人给各倒了一杯回春酒和延寿酒,品尝过后不由对江云漪的说法抱有怀疑。   “这两款酒是轻身健体的,常喝能润泽肠胃,增强人体的免疫能力。说回春延寿也不为过啊!”   江云漪这次带了不少回春酒和延寿酒过来,主要是要送给云老夫人的。如果她的诊断没错的话,云老夫人患有轻微的高血脂症。   不过一会她得重新诊断一番才能再次确诊,因为她这个判断是从云子澈交给她的信中,依旧云老夫人的一些习惯得出的。   “奶奶,你别喝太多了,一会子还要让云漪给你诊病呢。”   云子澈见云老夫人一见着果酒就管不住嘴。以前奶奶身体极好的时侯就爱喝酒,后来奶奶的身体大不如前,家人都管着她,不让她再碰酒。   若不是江云漪说喝这酒对奶奶的身体有好处,他可不敢违备家中的一贯宗旨让奶奶喝酒。   “还等什么一会,现在就让云漪好好给你奶奶看看。”   云中天这会子才想起江云漪今儿可是来给母亲看病的,现在都耽搁这么久了,可不再耽搁了。   “老夫人平时是不是比较爱吃素食、热食、淡食或焦香干燥,而厌恶油腻厚味的食物?如果单独吃了腥荤肥腻的食物,就会感到又凉又冷,还会出现恶寒,或者胃中泛恶?”   江云漪初见云老夫人时就发觉云老夫人眼神滞涩不流利,面色即使抹了不少粉也掩不住晦暗之色。   刚才给她把过脉后,其脉见滑、弦、沉、迟等状。按医学诊断热痰内盛,多见弦、滑;顽痰痼疾凝结于里,则现沉、迟之侯。   由此就足以证明云老夫人的高血脂已经加重,若再不治疗就是越来越严重。   “对,而且我还特别嗜睡,手足部发凉,又觉得胸口闷,憋气,尤其是近日来总动不动就叹气,极容易受惊吓,我本以为我是思念孙女心切,可是子晴明明已经回来了。”   云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叹起了气。自孙女儿回来后,她觉得她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可临近夏冬相交的时侯,她的这些毛病却越来越明显,请了自家药堂最好的大夫过来查看开方也不见好。   “老夫人这痰浊之症,只要细心调养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一会子先让下人用杜仲叶和乌龙茶各一钱先泡一杯茶喝下。这款杜仲茶浓香而味美,补肝益肾,强筋骨,对老夫人的症症极有疗效。以后每天可喝一次!   饭后可饮菊花山楂茶,分别用菊花三钱,山楂四钱开水泡十刻钟。菊花有延寿花之称,久服利血、轻身延年,可降压、抗衰老;山楂健脾、消食止疼痛。二药相佐,是老人家的理想保健饮品!”   江云漪听过云老夫人自己说的身体状况,就直接开了两道药茶方。这两道药茶方都是针对云老夫人这种病症的。   “我听子澈说,你以前在安云那边为人诊病不开药方,开的全是药膳方子。我娘这种情况应该服用什么药膳才能有所缓解?”   云中天是知道圣上封了江云漪为食医,还赐了一块民间药膳师的牌匾。   可京都离安云有千里之遥,他也只是听云子澈偶尔提起这位民间药膳师的一些事迹,却没见过她的真本事。   “药膳方么?冬季药膳,素炒笋瓜丁。这里瓜是冬瓜和西瓜皮各二十钱,莴笋也是二十钱,白果二十枚,红彩椒一个,细盐、鸡汤、香菜叶、花生油、水绽粉适量。   苦瓜糯米墩也可以。苦瓜切成一寸长短去籽,糯米泡一个半时辰捞出备用;鸭肉切丁,用盐、胡椒粉、料酒搅拌均匀,放置十五刻钟取出,再与泡好的糯米拌匀,塞入备好的苦瓜段中,分别装入盘中,上屉蒸二十刻钟;再将蒸好的苦瓜糯米墩捡到另一个盘中……。   汤可以用香菇做汤,这是中饭的配备。主食可以做三七何首粥、山楂粥、菊花决明子粥、泽泻粥都可以。如果京都这边有葵花子可以买一点回来给老夫人当零食吃,生嚼食,每日三钱左右。”   江云漪分明把几道治疗高血脂的药膳方子边写边念给云老夫人等人细听,也会为他们讲解此道药膳的一些基本功用,及为何如此配药膳的原由。   她知道云家是药材世家,她若讲解一二,他们就能一通百通,以后兴许她都不需要亲自上门,云家人都能依据她开的方子为云老夫人准备药膳。   云老夫人和云中天对药膳都不了解,所以江云漪说得仔细,他们也听得入神。有些遇到不懂的他们还会问上一问。   对于大周或者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药膳是一个新奇的东西。不要说不懂药理的人不知道这个东西的配膳原理,就是懂药理的人也未必能一下就明白其中的奥妙。   江云漪知道在药材方面,也许眼前的这几个人可能定然不比她了解得少,甚至可能比她还要吃透一些药材的药用。   几人从药膳说到药理,再从药理说到药膳,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时侯不早了,云漪,要不你今儿就住在这儿吧。多陪我聊聊这个药膳,我听着喜欢。”   云老夫人看天色已经不早,才知道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主要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小小年纪竟然懂这么多。   “我刚到京都还有一些事要办,实在不方便住在贵府。若是可以的话,我下次再来拜访吧。”   江云漪想到云子晴就打消了住在云家的念头。原本她做为药膳师住在雇主家是很正常的,可方才她想了一下她进门的情形,就彻底打消了住进云家,就近治疗的念头。   云家的那些丫头小厮看她眼神可不像是在看一个客人,那分明是在审量她合不合格成为云家的少夫人。   这事她本想找机会跟云子澈好好聊聊的,不想跟云中天和云老夫人会越聊越投机,竟然给忘了。   “有什么事儿,明儿再办也一样。今儿就住这,我马上命人备好客房。再说,我们云家的草药现在都出自你家,你算得我们云家的贵客,我怎么能让你住在外面?”   未等云老夫人开口,云中天在与江云漪的畅聊过程中方知道近年来一直跟他们云家合作的人竟然就是眼前的小女子。   这孩子不过十五岁,又是开店,又是办作坊,还自己种草药。这可称得上天才少女了。   而且他们在谈论中,云中天发觉江云漪谈吐不俗,见识也极广博,根本不像是出身农家的小女子,倒比出身京中士族的大家小姐还要有气质和风姿。   若不年纪摆在这里,他都要以为眼前的少女是一个久经商场的老将了!子澈是他一手带大的,但子澈也是被逼着才有今天的成就。   然眼前的少女,据她言之,似乎十一岁就开始经商,短短一年成为安云商界新秀,四年时间就一跃成为府城的新贵。   而这时这个少女才刚刚及笄!子澈接手云家也不过十五岁,这个少女却已经担起了家,成为多少商界精英仰望的存在。   若是再过几年,她的成就定然更加不可限量!可惜她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这世间男儿能及上她的怕没几个。   “爹,奶奶,云漪不住我们家自有她的顾虑,我看你们就不要勉强她了。一会子我让厨房做顿好吃的,吃过后,我亲自送她回去吧。”   云子澈见江云漪浅浅而笑,根本没有半分留下来的意思,就对着云老夫人和云中天摇了摇头。   估计是今儿是事让江云漪起了防心,以后想请她进府还得看情况,就更不要说留在这里暂住了。   “云漪,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奶奶么?奶奶可是知道你这个药膳师是可以进府照顾病人的。我也是病人,我就要你留下来照顾我!”   云老夫人在跟江云漪的交流中有听到她给人诊病是进府亲自下厨为病人调养。她也是病人,为什么云漪就不能留下来亲自给她调养哪。   “奶奶,来日方才,云漪又不是说不来了。而且她此次来京确实还有其它事儿要办,住在我们家多有不便。”   云子澈见云老夫人竟然开始对江云漪耍赖,而江云漪一脸为难的凝着他,他知道他其实可以让奶奶留下云漪的,但他不能这么做。   “那你可要经常过来看我,你要不来看我,奶奶就亲自找你去。”   云老夫人知道留不住江云漪,只能这么说。可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留下,这个小姑娘真的让她很喜欢,她已经很久没能跟谁聊上这么半天了。   这小姑娘能跟她天南海北的聊,还能跟她讲笑话。虽然说的全跟药材有关,但她就是喜欢。   可惜他们云家世代医香书香传家,却让孙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回来之后虽然可人乖巧,却对医药一窍不通。   若是子澈能娶得云漪这么一个聪明贤惠的女子当媳妇儿,那他们云家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我过两天会再来给老夫人复诊的。”   江云漪含笑点头。其实她也很喜欢跟云老夫人,甚至是云老爷他们聊天,她觉得他们很亲切,跟他们聊天她很舒服,就如她喜欢跟云子澈在一起一样。   云家人好像有一种魔力能吸引着她,不断地靠近他们,亲近他们。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云子澈的个性跟她有些相近。   但自跟云家人接触后,她发觉内心里有一种冲动,就是希望跟他们在一块,哪怕只是说说话,聊聊天也可以。   “好,那奶奶就这里等着。子澈,你赶紧去备一些云漪爱吃的东西,待吃过晚饭后,你就代奶奶送云漪回家。”   云老夫人听此才满意的点点头,这事儿她得慢慢来,何况还得她的孙子去争取。只要云漪成了云家的孙媳妇儿,那她不就可以天天陪着她了么?   云家的晚饭非常丰盛,用饭时,林静宜和云子晴都没有出来。江云漪静静用饭,没有多问。   云中天和云老夫人见江云漪端坐一边,举止优雅地用着餐,不由对视一眼。这样的江云漪与刚才和他们攀谈的江云漪又是另一个模样。   此刻的江云漪便是夹一个菜,咬一口肉都能成为一道名为优雅的风景,如午夜的幽兰独自绽放,却贵气独存。   这若不是自幼养成的用餐习惯,怎么可能吃得这般优雅,让人看着都忍不住为她着迷?   江云漪知道云老夫人和云中天在看什么,可她没法对他们做出解释。她用餐的这份优雅是深入骨髓,自前世带过来的。   在很多场合与人应酬的时侯,也有不少人对她这份与生俱来的优雅感到奇怪。然她不过一笑而过,并没有给人一个真正的答案!   “爹,奶奶,云漪这是与生俱来的,你们不必如此惊讶。”   云子澈发现比起他的爹娘和奶奶,他在第一次见到江云漪的时侯可要淡定多了。至少初见江云漪,他只是对她的名字有所震动,紧接就是对她的言行举止充满的不解和好奇。   “云漪,这些够吃么?不够的话我让厨房再多做点,你看你这么瘦,应该多吃些。这个,这个不错,你尝尝!”   云老夫人听此有些惊讶,随即就心疼起来,见江云漪瘦成那个模样,忙给她夹了一块酱猪蹄,又为她盛了一碗百合莲子汤。   “谢谢老夫人,这些菜已经很丰盛了!”   江云漪忙谢过云老夫人,自从她上了桌云老夫人就一直给她夹菜,这都过了小半时辰了,她的碗还是堆成小山般高,其实她一直在吃菜,就没停过……。   现在看着这块比她拳头还要大几分的猪蹄,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云老夫人就差把桌上的菜全夹她碗里了。   “我记得厨房里有一道乳鸽做得不错,今儿没上桌。子澈,你去看看,让厨房一并端上来,让云漪尝尝。”   云中天听云老夫人这么说也觉得江云漪太瘦了,应该补补。这孩子都十五了,怎么看着都没长肉呢。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江云漪忙阻止云中天,她快吃撑了,若是再来一道乳鸽,她今儿一定会撑坏的。这云家能不能不要对她这么热情哝!   ……   云家,云子晴闺房。   “那个江云漪是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跟我抢?我才是云家正经的小姐,我才是他的亲妹妹!他云子澈凭什么撵我走?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留人家一起吃饭,还不准我上桌!”   云子晴将丫头送到她面前的首乌糕、茯苓人参糕、水晶藕糕,包括芙蓉莲子糕合部扔了出去。   不过一个乡下来的臭丫头,连送礼都只会送糕点,谁知道这做了出来的东西干不干净!   她现在可是云家唯一的小姐,要什么东西没有,谁稀罕那个臭丫头做的糕点!不过是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丫头片子,下次只要云家人不在,她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小姐……”   伺侯云子晴的香巧看着云子晴这个样子有些害怕,小姐平时表现极为温柔可人,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想着这些糕点是老夫人特别吩咐人拿给小姐吃的,听说只有在浣州那边才买得到,这小姐怎么就一点都不珍惜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香巧有些不愤,连忙蹲身将那些糕点一一捡起来,想劝说什么,却又想起老爷夫人,包括老夫人都对小姐这般疼爱,她劝,难道小姐就会听么?   甚至连当家的大少爷,都对小姐关怀备至,她一个奴婢若跑去告小姐的状,那不是等着被赶出云家么。   她还是本本分分,安安心心的做好她的丫头就好!   ------题外话------   又吊在最末尾,难道姐姐这辈子只有吊末尾的份儿么?/(tot)/~   皇榜告示第167章:要嫁就嫁人上人!   “子晴,子晴,奶奶来看你了!”   云老夫人人未到声先到,从她的声音里就可以听出她的内心是极为愉快的,连脚步声都可以听出云老夫人身心很是愉悦。   “快,快,快点!真是笨死了!”   云子晴听到云老夫人的声音,见香巧还在慢吞吞地捡着地上的糕点,就有些心急。   她哪里知道这个时侯老夫人会来看她,连忙蹲下身帮忙一起捡。若是让老夫人知道她把她送来的糕点给扔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老夫人面前装乖巧!   “怎么了这是?怎么糕点全掉地上了!”   云老夫人命云子澈送走江云漪后,才想起方才云子晴要过来陪她一起吃饭,却被云子澈给赶回自己的院子用饭。   想着子晴那孩子看着乖巧懂事,被自己的哥哥赶下桌,这心里也一定不好受,便连忙过来看看,顺道将江云漪送来的糕点给装了一半过来。   那些糕点早先她只让下人一样备了一点品尝,还有大半就全送来给云子晴尝鲜。   只是这掉了满地的糕点是怎么一回事?云老夫人心里疑惑也就问了出来。这些糕点她可都舍不得吃呢,这咋地就全落地上了,真是浪费哝!   “奶奶,都是香巧啦。人家本来是要拿着这些糕点,待奶奶陪江姑娘用过饭后一起品尝的。可是香巧却不小心全撒了!奶奶,对不起啊,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   云子晴挽住云老夫人的手,将她引到闺房的软榻上安坐,自己也依在她的身边,轻靠着她的肩窝,声音软软的,语气里满满全是歉疚。   “老夫人,对不起,是奴婢一时疏忽,请老夫人责罚!”   香巧怯忮抬眼凝了云子晴一眼,忙跪下身向云老夫人请罪。虽然这些糕点是云子晴故意扔掉的。   但她现在做为云子晴的贴身丫头,即使先前是云老夫人的人,现在她也得认命,谁要她是下人呢!   不过云子晴两面三刀,以后她们这些伺侯她的丫头一定会很不好过。这可怎么办哪?香巧垂下眉眼,忧心忡忡。   “原来是这样啊!没事没事,要是子晴喜欢吃,待云漪下次来的时侯,奶奶再请她亲自做一份。”   云老夫人虽然可惜那些糕点,但香巧是她身边的人,她做事也一向心细,这会子应该不会故意扔了糕点,她也不好责怪于她,只能拍拍云子晴的手背让她放宽心。   “还是奶奶心慈,还不快起来谢谢老夫人,再去给老夫人泡最爱的凝香茶。”   云子晴瞥了香巧一眼,唇角微微上扬。算这丫头聪明,有眼色,否则的话她这院子里的丫头就应该换人了。   “多谢老夫人不罚之恩!请老夫人稍坐,奴婢马上去备茶。”   香巧将那些捡起来的糕点拿起来,对着云老夫人福了一福,退了下去。想着以后跟着云子晴的日子,这样的黑锅她还不知道要背多少呢。   “好了,下去吧,以后做事可要精心一点。”   云老夫人慈爱地点了点头,挥了手让香巧下去,就拉着云子晴的手说起了私房话儿。   子晴这孩子也十五了,也是时侯带她到处走走,多认识一些人。然后待子澈的事儿定下来,也应该轮到这个宝贝孙女儿了!   “奶奶,我听说上元佳节,宫中有国宴,不知道子晴有没有资格参加。很多人都说,哥哥很受皇上的看重,可子晴回家这么久,都没机会一见天颜呢。”   云子晴跟云家的任何一个掌权人在一起就从来没有冷过脸,此刻听着云老夫人的唠嗑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耐性。   来到云家她听得最多的人是云子澈怎么怎么样,出去外面人家向她打听是她哥哥怎么样怎么样。   那些闺中少女接近她也都是想知道云子澈的喜好,好借机接近云子澈。然云子晴最关注的却是,云子澈最受皇上看重,只要云子澈人在京,皇上每隔三五天就会招云子澈进宫下棋。   这让云子晴心中一直盼着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赶紧回京,那样以后在她京都就多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可昨儿云子澈回来后,并没有她想象的对她同云家的每一个人一样将她当做绝世珍宝一般呵宠。   云子晴心中空落,但她知道在云家她现在绝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因为她还想靠着云家成为人上人呢!   不琮云子澈今儿撵她回房,还不让她上桌的事儿令云子晴耿耿于怀,更是怀恨在心。   然这也让她知道,在云家,云子澈才是掌家人,云中天虽还是云家名义上的当家人,但京都人人都知道云家能有今天全是云子澈的功劳。   所以不管云子晴心里有多不满,她也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当然伺侯她的丫头若敢乱说话,她是不会手软的。   现在上元在即,举国同庆,她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跟着云子澈参加上元国宴。这样她就可以认识更多的达官显贵,到时扒住一个比云家更强大的靠山,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们云家虽做的药材生意,却世代书香。然除了你哥哥外,没有任何人入过仕途。你哥是受皇上的看重,不过焉知这伴君如伴虎,依奶奶看,这上元夜宴若皇上无召,奶奶也没准备让你哥去参加。”   云老夫人笑着拍了拍云子晴的手背。他们云家在京都已经受到了太多的关注,这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看不惯呢。   所以他们还是要低调一些的好,免得到时侯出了什么事后悔莫及!   “奶奶,人家只是听说宫中夜宴,热闹非凡,所以才想去见识一下嘛。奶奶,人家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宫中是什么模样呢?如果哥哥进宫,你就让她带上我嘛!人家就是想看一眼,就看一眼,奶奶,奶奶你就答应我嘛!”   如果是别的事儿云子晴听云老夫人这么说之后,绝不会再缠着云老夫人继续死磕。   但她若不能进宫,她怎么去认识那些公主皇子,王爷皇妃,甚至是大周朝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呢。   这几个月来她虽然经常走访京都的大家公子,名门淑媛。但这些人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她云子晴要嫁就要嫁人上人,否则她还不如留在云家,永远享受云家人对她如公主般的宠爱呢。   “好好好,若皇上真的召你哥哥参加宫中的夜宴,奶奶就替你跟你哥哥说说,让他带上你。”   云老夫人被缠得没法,只能应了她。谁要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而云家又让她在外头受了那么多委屈呢。   不管怎么样,子晴是他们家最宝贝的孩子,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她都会应着她,顺着她。   “奶奶,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云子晴听此,顿时眉眼如春,抱着云老夫人的手臂就不想放开来。还是云老夫人最疼她,最爱她。   “你这傻孩子,你是奶奶的宝贝孙女儿,奶奶不对你好,对谁好?”   云老夫人任由云子晴粘着她,她喜欢这孩子对她亲近,这代表着这孩子没有怨他们让她在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其实若是这孩子回来,对他们不理不踩,对他们的关心也没有反应,他们才要伤心,才要难过呢。   ……   “今日的事儿,我很抱歉!”   送江云漪出云家大宅时,云子澈就今儿的事又次跟江云漪道了歉。他知道这事儿他若不跟江云漪说清楚,江云漪以后对他定不会再如以前那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正等着你的解释。”   江云漪走在云子澈的身侧,青杏和银杏驾着马车就在不远处等着她。今儿来云家发现了这样的意外,云子澈若不给她一个交行,估计以后他们就只能是生意往来的朋友了。   “我一定没告诉过你,子澈不是我的名,是我的字。我本姓云,单名一个涟字。然在京都,甚至整个云家,知道我名字的除了我爹、我娘、我奶奶外,也就只有那几个跟着我们云家一起发迹的几名老人儿。   十几年了,自我妹妹失踪之后,为了不让爹娘和奶奶听到这个名字而想起妹妹。我未成年就取字子澈,先前跟随云家的一些人下人全数辙换,爹娘也改口叫我子澈。   从此后,在云家,只有云子澈,没有云涟!在外,云家大少爷是云子澈,不是云涟。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第一次合作开雅斋,在安云雅斋有一个议事的雅间,我特地让你改了名字,你还记得么?”   云子澈第一次对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云涟!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你是说流景涟漪阁?云涟,云漪,是涟漪的意思?”   江云漪微微细思,虽不记得他们当初在流景涟漪阁说过什么话,但她还记得当初流景涟漪阁的本名是景漪阁,取她和段景之名字中的一个字。   后来云子澈加盟雅斋,就说为何不叫涟漪阁,为免因一个名字起冲突,也为了让三人更加团结,只好将那间议事厅改为流景涟漪阁。   然那个时侯,江云漪根本没有想这么多,也没问过云子澈为何非要取这个名。那时的她,更多的考虑是云子澈是他们雅斋的靠山,有云好澈加盟,雅斋会更上一层楼。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那个时侯的云子澈就对她的名字耿耿于怀。而在之后的多次接触中,云子澈总会在看着她的时侯微微失神。   莫非那时云子澈之所以会那个样子,是因为叫着她名字的时侯,总能让他忆起他的妹妹么?   “对!就是涟漪!我出世的时侯,我爹、我娘,包括我奶奶,还有我爷爷,就想着,我娘将来再给我们云家生个妹妹。刚好可以和我的名字连在一起!   只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云家千盼万盼的嫡小姐在出生当天就不见了。我们一家人就只看过她一眼!爷爷当时的身体本就不好,得知孙女儿失踪之后,没撑几天就过世了。   奶奶的身体是非常好的,然孙女失踪,老伴又离逝等双重打击,让她大病了一场。自此后,她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差!我娘痛失爱女,更是心神欲碎,那时侯是我们云家最艰难的日子。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爷爷百日之后就去找我爹,让他给我改名。爹爹没答应,后来才越了规矩给我取字子澈。自此后,我就成了云子澈!   我在爹娘还有奶奶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时侯,就命管理将府里的下人全数辙掉,从牙行从新买新人填充。   并严令所有留在府中的老人不准再提起有关云漪小姐的任何字眼,甚至还让他们改口,叫我子澈少爷。   我爹当时为了找妹妹,连续数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差点就把身体给败了。随后的几年里,我们家一直都没放弃找寻妹妹的下落。   但人海茫茫,何况那还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我们应该上哪去找呢。找了近十年一直没有音讯,最后只能放弃。”   跟江云漪相识已经有四年了,云子澈第一次跟她提起有关他小妹的事儿。只为不想她对他有所误会。   “怎么会有人偷一个婴儿啊!”   江云漪本来是不想问出口的,她能感觉到云子澈在说起这件事时,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悲伤气息。   她还记得云子澈初次跟她提起他妹妹时,也是这个样子。想必当初他妹妹的失踪,及他爷爷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也很大。   只是听云子澈这么说,心里面不知为何就特别想知道真相!   “我也想知道,可是我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出原因。”   云子澈摇了摇头,他创建自己的私卫,明里暗里都没放弃找寻小妹的下落。但这么多年下来,不管他怎么查,总会在有些微线索就全断了。   现在失踪多年的妹妹突然归来,他其实心中是很激动的。然可能是等了太久,他却无法对小妹亲近,也排斥小妹的亲近。   不过家人因为对小妹的亏欠,一直对她很宽容,基本上她什么家人就会给她什么。   而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她这么一个妹妹,即使不愿与她亲近,也不得不笑着对她好。   “我到了,你先回去吧。”   江云漪,没想到走着走着,他们竟然就走到了别苑。青杏和银杏已经将马车驾进了院子。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到时我过来接你吧。”   云子澈点头,今儿跟江云漪说完这些,他觉得他压在心里十多年的感情一下子就得到了宣泄。   “还是算了吧。”   除夕夜是家人的团圆夜,云子晴刚回归云家,这应该是他们一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聚,她这个外人去像什么样子。   “我的家人都不会介意的。子晴也不会!”   云子澈想了想就知道江云漪不愿意去,可能跟子晴有关。然他怎么放心让江云漪独自一个过除夕。   “我介意!”   江云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和云子澈一直是君子之交,她不想破坏这份关系。若这次年,她在云家过,云家人会怎么想?   “去年,我不一样在你家过的节么?”   云子澈眼神微闪,江云漪拒绝得这么干脆,分明就是想跟他划清界限。看来他今儿的所为还是吓到了她!   “子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江云漪不想把一些话说得太明,她相信云子澈能懂。原本她趁着这个时侯来京,就是要让云子澈跟家人过年,而她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京都的人们是怎么过年的。   “今秋从你那里订的果酒、药酒及礼盒已经跟随那批草药一起到了。今年云家给各方的年礼有一半以上是雅斋的东西。”   云子澈只好将话题转开,他现在其实有些好奇端木阳是怎么让江云漪心动的。莫不成江云漪真的喜欢那种会向她撒娇卖萌的男子?   想至此,云子澈不由又想起江云漪说起端木阳在她面前判若两人的样子!   “那我就先谢谢云大少爷了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目送云子澈离开。回别苑后去看了罗小莹,又问了周淮安、周语娆兄妹今儿的收获,就上床歇息了。   然才刚刚睡下,就发觉不对劲儿,未等她反应过来,外头就传来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先杀了这两丫头!”   一行数十名黑衣人齐齐攻向青杏银杏,那每一招每一式皆往人体的要害处攻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有本事就报上名来!”   青杏和银杏边打边想从他们的招式上认出是哪一路的人马,却发现这些人出手极为狠辣,几乎招招致使。   但她们二人却无法分辨他们到底是何人,只能出言试探。   “少废话,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别多管闲事。”   为首的黑衣人见十几名手下竟然拿不下两个丫头,就有些不耐烦。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有高手。   明明他们白天探路的时侯,只发觉这个别苑是云子澈的私人别苑,里头只有一些下人,根本没有功夫啊。   却不知这两个丫头的功夫会这般好!   “青杏,银杏,我来帮你们!”   江云漪眸光一寒,想着他们初来京都怎么就有人想暗害他们。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不可能丢下青杏银杏,自然要出来助阵。   “我们的目标是她,放弃她们,全力杀了她!”   那黑衣首领正愁被青杏银杏缠住,找不到机会去除江云漪呢。这会子江云漪自己跑出来送死,他当然不会放过。   十几名黑人衣听得命令,默契地放弃对青杏银杏的围攻,直朝江云漪杀了过来。   刀光闪闪,在月光下映得刀面明光剔透,十几把大刀朝着江云漪的面门攻了过来,未近人,那寒气已令人胆寒。   “小姐,小心!”   青杏银杏见那些黑衣人转攻江云漪,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若是江云漪出了事,她们二人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宵小之辈!”   江云漪取过院子中的一把长棍,直甩了一圈避开了攻过来的十几把大刀,左攻右击,上劈下刺,那些黑衣人根本近不她的身,反倒有几个人还被长棍给扫到,捂着肩,抱着腿直哆嗦。   青杏银杏松了一口气,忙提剑加入了战圈。青杏还抽手发了信号,然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早就察觉江云漪一行一定不简单,又怎么可能让青杏发信成功。   鎏金暗花信号于半空才诈开一半就被黑衣首领的铁爪给抓灭了。青杏银杏暗恨,打算放弃攻击那些围攻江云漪的人,转而抽出一人对付黑衣首领,另一人再放一枚信号。   这些黑衣人的功夫都不俗,他们只有三个人,若是不搬救兵,他们三个都得死。她们两个丫头死不要紧,要是江云漪有个好歹,她们就是死也没法向端木阳交待!   “不能让那两个丫头放信号,给我速战速决!”   那黑衣首领很快就看出青杏和银杏的意图,知道这两个丫头的功夫不错。若他被缠上,她们二人一定能机会发出信号。   那信号他虽不知是哪个府上,但看那丫头手中的信号筒就知道这两丫头背后的人一定不简单。   若信号发射成功,引来更强大的敌人他们就麻烦了!今儿他一定要解决江云漪,否则一进入新春,全京都要戒严,那他想杀江云漪就得等过了正月。   谁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呆到正月过后才离开京,若要他再等下去,那是决不可能的。   “是!”   十几名黑衣人听令,手下的杀招越发凌厉。对于他们十几个人却对付不了三个小女子,几人也有些羞愧,自然下手就越发不留情。   “十几个大男人对付我们三个小女子,你们也好意思。”   江云漪眼瞅着青杏和银杏想搬救兵被截住了,也有些暗暗着急。她可不想来一次京都什么都没干,就去跟阎王报道!   这么多人要她的命,她不可能次次那么好运,还能再次重生。而且她也没想过再次重生,她这辈子还没活够呢。   她有弟弟,有妹妹,有事业,有男人,她才不要这么快就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她得想办法脱出这个危局!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为首的黑衣人眯了眯眼,却不打算爆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要能让这丫头死了就好,他可没想要得罪云子澈。   “既然你们这么自信能杀了我们,何不让我们死个明白。是谁派你们来的?”   江云漪的长棍一个没留神被黑衣人的大刀砍成了两段,长棍成短棍,那些黑衣人本以为江云漪,没了长棍就能给他们机会。   不想江云漪两小棍甩得比长棍还要有模有样,几名黑衣人大刀没能伤到江云漪,反倒被她的短棍抽得差点失了力。   而且他们此刻才发觉江云漪使的招式异常奇怪,若不是手上拿的是棍子,他们这一行人怕已经各个挂了彩。   要换成拿大刀的人是江云漪,估计他们几人中就已经有人没了性命!   “无可奉告!”   那黑衣首领也看出江云漪的功夫不比这两个丫头,一双阴鸷的眸子越发地阴鸷。这丫头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这么奇怪?   这样的眼神,江云漪曾经在柳成身上看过,但她确定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柳成。   然这种带着滔天恨意的眼神,为何会对着她?她在京都应该没得罪过什么人才对啊。   “银杏这里交给我,你去掩护小姐。快!快点!”   青杏眼见着这些黑衣人下手越来越狠,而他们三个人又全是女性,体力上就比不得这些大男人,若硬拼下去依旧是死路一条。   “好!那你小心点。啊!”   银杏正说着话儿,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忙提剑边打边退到江云漪身边,想掩护她离开。   “银杏,你受伤了?”   江云漪一个旋后踢,逼开靠近她的几个黑衣人,转头就看到银杏的手臂鲜血直流,而且那血是黑的。   “我没事,小姐。我掩护你,你赶快离开这里。一会出门往东走,直接到敬阳王府。”   银杏顾不得自己受伤流血的手臂,剑起剑落就结果了一个黑衣人的命。然受伤的手臂让她有些脱力,她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   “你先走!剑给我!”   江云漪知道她的短棍根本杀不了,见银杏受伤,她也不准备留手。两只短棍甩出,再次逼退黑衣人,将银杏扶到一旁,取过她的长剑就朝黑人举剑刺了过去。   她擅长的是格斗,然前世她也曾学过击剑,她自个琢磨倒是能将格斗术与击剑相融,倒是完美了融合了一套剑术。   加上端木阳给她的人各个都是用剑的高手,她也从中学了不少。这会子刚好拿来对付这般想要她命的人!   “那两个丫头都中了毒,已经没什么好活了。给我上,杀了她!”   黑衣首领见银杏受伤中毒,在一旁已经无再战之力,青杏方才分心也中了一剑,此刻倒在地上已不足为俱。   现在就只剩下江云漪一个人,他倒要看看这个丫头怎么逃出他的手掌心。   “我的剑还没有沾过血,今儿就用你们的血好好祭一祭!”   江云漪见青杏和银杏都因为她受了伤,中了毒,生死不明。若是她不能速战速决,那她们二人很可能会因她而死。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么她就今儿就破一次例,杀一次人又何妨!?   “上!”   十几名黑衣人也想速战速决,见只余江云漪一个人,便散开直接将江云漪围在战圈中。   江云漪冷冷一笑,剑出已见血,一剑接着一剑,或弯身,或直挑,或横劈,刺则剑剑直刺黑衣人的心口,认穴极准,劈则每剑封喉。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摆,她却毫所觉,直至围攻她的黑衣全数倒在她的脚下,她也不过对着黑领比了一个你来的姿势。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恶心得她想吐,可她不能停,一停不仅她要死,青杏银杏也没救了。   那两丫头是端木阳送给她的,她怎么能让她们陪着她一起死!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见同伴就这么死在这个少女手上心中有些惊惧,这个少女看起来不过小小年纪,不想出手却这般狠辣无情。   “哼,我也正想用你的血祭我女儿的亡灵!”   黑衣首领说着,当先提剑朝江云漪刺了过来,其它几名黑衣人自动让到一边。若是这个时侯他们一拥而上对付一个小女子,那传出去才会笑死人。   “那就看看谁的剑先沾上对方的血!”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举剑在前,声音冷若冰寒,话落剑已出,其剑以刺为主,招招直刺黑衣首领的胸口。   若不是这个人她今日也不会遭此一劫,而这个黑衣首领对她那种莫名的恨意让她不得不这个人慎重起来。   银杏见江云漪全身浴血,不由瞪大了眼,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云漪。跟在江云漪身边近两年,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女子人杀人!   此刻的江云漪就好似地狱里的修罗,眼睛只有血腥没有其它。她已经杀了七八个人,体力一定跟不上,可她浑身散发出的那股杀意,却另得旁观的人也不由得胆寒。   不行,小姐绝不能有事,不然她万死难辞其咎。抖着手趁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这边,奋力将腰间的信号筒拔出。   嗖地一声,一朵暗金色的妖莲于夜空之中绽放开来,几乎照亮整个天空。那是端木阳暗卫营最紧急的求救信,此信一出,全营皆动。   ……   “是赤金妖莲!出大事了。在城东那边!”   宴峰感应下异动忙从床上爬起来,见到空中绽放的赤金妖莲,心中暗惊。再一瞧方向在城东,心里就急了起来。   那里是江云漪住的地方,这个时侯从那个地方发信号的不是青杏就是银杏。这两个丫头竟然发了暗卫营的最高信号,说明事态紧急。   ……   云子澈在回到云家大宅没多久,就总有些心神不宁,洗浴过后怎么也睡不着。就披衣起来,抬眸间偏巧就看到了空中的异响,随即一道金线绽放,最后又隐于空中。   那金线绽放的方向正是别苑的上空。天生的直觉告诉他,那金线一定是某一处求救的信号。   来不及多想,衣裳随意地穿上,就奔到马棚,爬上马背就朝别苑的方向赶了过去。   云漪,云漪,但愿不是你出事!云子澈从来没有这么急过,策马狂奔于午夜之中。   ……   温逸昨儿回京后就想过来看看江云漪,但想着那丫头似乎很不待见他,就一直拖到今儿。   然现在都已要三更天了,若他这会子去找江云漪不知道会不会被给打出来?可现在他人都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又返回去吧。   他就这么磨磨叽叽地走到离云子澈别苑还隔有一条小巷子的地方,正想着一会见到江云漪应该怎么说话,一抬头就看到半空中的暗金花火。   他记得端木阳的紧急信号是赤金妖莲,莫非就是这个?这个时侯端木阳人在齐国,他的人怎么会放这个信号?将目光转向赤金妖莲的方向,温逸的瞳孔一阵紧缩。   那不是云子澈那个家伙的别苑方向么?云漪!一定是云漪出事了!来不及多想,温逸临时前吹了一个口哨,就朝着云子澈别苑的方向赶过去。   当他看到浑身是血,与人殊死搏斗的江云漪时,温逸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气在上涌。   那个人是江云漪么?满身是血,杀气凛凛,好看的眉头紧皱,唇抿得紧紧的,手中的剑凌厉而狠辣,一招一剑皆夺人性命。   “云漪!?”   温逸心疼的叫出声,才发现此刻他的内心有多紧张眼前这个人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云漪,冷血无情到了极致!   “温小侯!?”   黑衣首领本来已有必胜的把握致江云漪于死地,猛然听到这个声音,分了一下心就见到窜在墙头的温逸,有些惊讶。   还没待他缓过神,江云漪本有些迟缓的剑却抖然加快,直刺他的后心。黑衣首领一惊,忙举剑回挡,堪堪躲过致使一击,却被刺中了左肩,心下一狠趁着江云漪未来得及将剑收回的当口,也举剑向江云漪回刺过去。   江云漪警觉,弃剑而走,然黑衣首领却不放过她,剑随人走,直追江云漪,江云漪不及回身,只能步步而退,二人一前一后,速度极快。   温逸心急刚跳下墙头,要助江云漪一臂之力,另外几名黑衣人就朝他功了过来,他帮不了江云漪,只能踢过青杏手中的长剑让江云漪接着,随后二话不说就跟黑衣人动起了手。   “小侯爷!”   此刻又一群黑衣人翻墙而入,见温逸被围攻就想加入战团,助温逸一臂之力。想着这大半夜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动他们的小侯爷?   “叫什么叫,赶紧帮忙给我拿下他!要是让云漪出了半点事,本小侯让你们叫不了兜着走!”   温逸现在哪有这个闲功夫跟这群手下磨叽。他只看到江云漪没接住他扔过去的剑,此刻正险现环生被黑衣首领追杀呢。   “是!”   有了温逸的人加入剩下的这些黑衣人自然不是对手。那名黑衣首领眼见成功在望,却因温逸的到来而功亏一篑,心中极为气闷。   “江云漪,今天算你运气好!不过没有解药,你也决活不过今晚。啊哈哈,我就等着阎王来收你吧。”   黑衣首领取出烟雾弹按碎,一团白烟四起,黑衣首领直接消失在烟雾里。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半个黑衣人的影子。   “云漪!?云漪,云漪你怎么了?云漪,你别吓我!”   云子澈策马而来,就听到别苑里传来的打斗声,当他走进别苑时,看着满院子的尸体,而江云漪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就直直地倒在他怀里。   看着面血发白,嘴唇发紫,全身是血的江云漪,云子澈整个人都傻住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眼里只有江云漪此刻濒死的模样。   “救,青杏,银杏……”   江云漪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彻底的晕倒在云子澈的怀中。她的坚持还是等来了救兵,很值!   就不知道青杏和银杏现在怎么样了,她们可千万别有事,要不然她这伤不是白受么。   “云漪!云漪!”   云子澈见江云漪晕了出去,空白的脑子总算有些清醒,但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   “云子澈,你傻啊?还不先给云漪看看伤势如何!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请太医!”   关键时刻倒是温逸先反应过来,忙吼了云子澈一声,让他赶紧给江云漪诊脉。要不是他不懂,他早夺过江云漪,替他好好看看了。   ------题外话------   感谢姑娘们的投票支持,榜上的文都好凶残啊!又要掉到末尾,继续求五星评价票。么么哒!(╯3╰)(╯3╰)(╯3╰)   推荐《末世第一丧尸女王》   当丧尸不爱吃人不爱打架,会怎样?   当丧尸爱漂亮爱干净爱时尚,会怎样?   当丧尸有实力有文化有理想,会怎样?   苏悦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在末日到来时成为了一只丧尸,并且附送一个随身空间。   末日物资缺乏?不怕,她有一个牛XX的空间,不仅能储存无数的物资,还能种植蔬菜水果,育养家畜动物,所以她不愁吃穿。   末日危机重重?没事,作为一只拥有人类思想的丧尸,她在丧尸中横着走,在人类中也风生水起!   皇榜告示第168章:打了皇帝的脸   “不好!毒气攻心,必须马上给他逼毒。你看看那两丫头怎么样,我来为她逼毒!”   云子澈心慌意乱,满脑子方才江云漪浴血而行,直直倒在他怀中的模样。被温逸这么一吼,才再次缓过神来。   然当他静下心为江云漪把完脉后,不由面色一变。此时方看到她肩上的伤口流着黑色的血,那血黑得透亮,足可证明江云漪中毒极深。   “端木阳的人来了,那两丫头自有他的人救。你快先救云漪,我给你护法,你一定要救他!你要救不了他,我决饶不了你!”   温逸看着江云漪手臂上剑伤,那浓黑的血液将她纯白的衣襟染了个透,心下不由一片自责慌乱。   他刚才到底在纠结什么?若是他早一点过来,云漪就不会受伤!都怪他,都怪他晚来一步!   可这里是云子澈的地方,云子澈身为主人竟然让云漪遭人暗杀,他是干什么吃的!   云子澈听着连忙把江云漪抱进房中,然后撕了她臂上的衣襟,整个手臂已经黑了一半,心下一急,却强忍着慌乱用撕下的衣襟绑在江云漪的手臂上,避免毒气再次运转。   “云子澈,你到底行不行?你不行,我来!”   温逸见云子澈搞半天,江云漪手臂上的黑色却越加的深浓,急得大骂。这个云子澈平日看着怎么没这么笨,现在竟然笨成这样。   “你别吵了!”   云子澈连封江云漪几个穴道,就是怕毒素运行到别的地方去,正着想怎么把江云漪的毒逼出来,听到温逸唧唧歪歪,也恼了。   “云大少爷,温小侯爷,把江姑娘交给我和三子,治外伤和解毒我们比你们更擅长。”   宴峰收到赤金妖莲的信号就匆匆跑来这个别苑,见到别苑中的情形,他的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   见青杏和银杏竟然都中了毒,连忙喂她们二人先吃了解毒丸,再由三子负责给她们二人逼毒。   二人哭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救江云漪,宴峰来不及问原因,就知道江云漪可能也受伤,并中了毒。   这会子进门来,见江云漪整张脸都是青色的,手臂上的伤口发黑,恶臭味儿都飘了出来,他才知江云漪中的毒远比青杏和银杏厉害。   “一定要救她,不管花费什么代价!”   云子澈这会子也不跟宴峰客气,忙把位置让给他。他虽然跟端木阳不熟,但宴峰的医术在京都是有名的,他在这里,比他更合适。   “云大少放心,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也一定会救她!”   宴峰边喂江云漪吃解毒丸边回了云子澈一句。他当然会救江云漪,他若救不了江云漪,主子回来会疯掉不可。   不过才一天,江云漪就差点没了命,他都不知道待主子回来,要怎么跟他交待!   “云漪就拜托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到侯府说一声。”   温逸紧捏着眉头,知道自己现在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宴峰只对着温逸点了点头,让三子给他打下手,就开始为江云漪逼毒,然江云漪没有内力护体,毒素在她身上运行极快,已在心脉处徘徊,这让宴峰觉得异常棘手。   “我来护住她的心脉,你赶紧想办法把她手臂上的主毒先逼出来。要是再晚一会,即使救得了她的人,也救不了她的胳膊!”   三子一见宴峰的表情就知道江云漪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连忙为江云漪把了把脉,才知道这情况有多严重。   忙蹲坐在床上,从背后为江云漪输送内力,全心护住江云漪的心脉,再由宴峰想办法逼毒。   他们二人都没想过,江云漪的功夫这么好,竟然没有内力!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竭尽全力救人要紧。   宴峰抬袖擦了擦额间的汗,与三子联手为江云漪解毒。   外头云子澈和温逸着急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边泛了鱼肚白,可里屋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我不是让你们去请太医么?太医人呢?”   温逸等不到消息想着这大半天让属下请个太医,连个鬼影都不见,心下极为烦燥。   “小侯爷先前是大半夜,现在是大清早,属下们上哪找太医啊!而且宴峰的医术可比不太医差。”   几名属下极为委屈,他们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小侯爷。这还是小侯爷么?这都急成什么样了。   “没太医,那这些人的身份你们总能给我查出来吧?”   温逸看着被收拾差不多的院子,就想起昨儿那个伤了江云漪的黑衣首领,到现在他们竟然还不知道是谁想杀江云漪。   几下属下惭愧地低下头,昨儿他们帮忙收拾了那帮黑衣人之后,自是知道接下就是追查这些黑衣人的身份。   可是他们查过之后才知道这些黑衣人根本没留下半点线索给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是空白的。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你们怎么全身都是血啊?”   一大早起来的周语娆见一群人等在江云漪的房门口,云子澈一身纯白缀被鲜血染了大半,那血都已经干涸了。   在云子澈身边的几人也是这样,院子中还有散不出血腥味儿。这可把周语娆吓坏了!   “云漪受伤,你去让厨房的人准备一些吃食。待云漪醒过来再弄给她吃!”   云子澈担心江云漪担心得要命,见周语娆问也没有心思回答,只简直的说了几句话,便不愿再开口。   昨儿那些黑衣人闯进来,特地用迷香把别苑里人全给迷倒了。估计不是怕惊扰他们,而是怕得罪他。   可这些人没动他别苑里的人,却动了江云漪,他们认为他就能放过他们么?那些人最好保佑江云漪没事,否则他就是把整个京都翻过来,也会让他们偿命!   “什么?受伤!?怎么会受伤!?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周语娆一听江云漪受伤,吓得脸都白了。她昨儿不知道为什么睡得特别沉,这会子听到这样的消息哪里会不急。   “你放心吧,宴峰和三子正在里面为江姑娘医治,她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先去照顾一下青杏和银杏,她们二人也受了伤!”   小四小五见周语娆急成那样子就将昨晚的事儿跟他们一一说了,也让她们不要太担心。   虽然这个时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担心,但若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理智,这一堆的烂摊子又有谁能管哪。   “什么?青杏银杏也受了伤了?”   周语娆这下完全愣住了,忙问青杏银杏在哪,她先去看看。又问了江云漪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之类的。   然看云子澈、温逸等人的模样她也知道江云漪的情况估计不大好。只能先去看青杏和银杏。   一行人又在外头等了近一个时辰,直至云子澈别苑的那些下人备了饭菜,宴峰和三子才开了门出来。   “怎么样!?”   云子澈和温逸一起上前追问。二人都没心思换衣裳,尤其是云子澈的袍子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脸上满满全是疲惫,看起来极为憔悴。   其实温逸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他来找江云漪时,至少是穿戴整齐的。云子澈则是有所感应,披衣赶了出来,根本连衣裳都没有穿好,更不要说其它。   “已经渡过危险期,不过她没有内力护体被毒素伤了身,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得小心调养,否则以后很难说。”   宴峰脸上的疲惫之色比任何人都要深浓,为替江云漪彻底清除体内的毒素,他和三子几乎废了大半的内力在她身上。   然那毒太猛太烈,若非救助还算及时,江云漪很可能真的会没命!   “宴峰是用了九转还魂丹才救了她的命,若没有九转还魂丹,就凭我和宴峰也一样救不了她。”   三子见云子澈和温逸同时问起江云漪的伤势,就把他们用九转还魂丹救江云漪的事儿给说了。   九转还魂丹是圣上赐给端木阳救命的丹丸,据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吃了这丹药就可以跟阎王爷抢命!   这丹药端木阳一直放在宴峰这里,由他保存。然知道这丹药在宴峰手上却没几个。   这会子三子将这事儿告诉云子澈和温逸是想告诉他们,端木阳人虽然不在,但他们代端木阳用救命的丹药救了江云漪。   意思不言自明,救江云漪的是端木阳,为江云漪解毒的是端木阳身边的人。而不是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再打江云漪主意的好!   “九转还魂丹我也有一颗,若是你跟本小侯说,本小侯一样会二话不说拿出来救云漪。”   温逸听江云漪渡过危险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然一听三子这么说,就忍不住有些气闷。   昨儿第一个出现在这里助云漪一臂之力的人是他,虽然最后他还是让云漪着了道。   但他就是不爽三子把所有的功劳全推到端木阳身上!   “临渊公子要真的那么在乎云漪,那就等他回了京再来跟我说。你们两个还不够资格!”   云子澈因江云漪在他的别苑遇袭,心里早一肚子的火气,内心里也极为自责。但端木阳没在云漪身边保护她,他的手下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他?   “三子,你少说两句。云大少爷,温小侯爷,江姑娘就先交给你们照顾了。等过晌午我再过来给她复诊。江姑娘估计一会就能醒,你们先煮一些粥给她喝,但不要打扰她休息!”   宴峰对着三子摇了摇头,现在主子不在,云子澈近水楼台,温逸也不能小看,但他们几下毕竟是下人,还没有资格管主子的事儿,还是先不要掺和的好。   不过以江云漪的性情,他们二人想趁虚而入估计也不容易。所以宴峰根本不必为端木阳担心。   云子澈点了点头,这些不用宴峰交待他也会去做。这时他也才有心思让下人去给他备水洗漱。   “温小侯爷要一起么?”   云子澈知道温逸也极担心江云漪,同他一样一晚没睡就守在这里。虽然温逸此刻没有他狼狈,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我还想等云漪醒过来呢。”   温逸依旧心中烦燥,但这个时侯他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进去看江云漪,自也跟着云子澈派给他的丫头去浴房洗浴。   “小侯爷!”   几名温逸的属下见温逸这个时辰了还没准备回去,连忙提醒。他们可是一夜未归,这会子再不回去老侯爷还不知道要多生气呢。   “你们回去跟祖父说一声,我稍后会回去的。今儿就暂时不陪他老人家进宫了!”   温逸这才记起他昨儿答应过祖父今儿要陪他入宫晋见的。可云漪出了这种事儿,他哪还有心思进宫啊。   “小侯爷,这是圣上召见,不得不去!”   几名属下对视一眼,忙劝道。这小侯爷常年不在京中,老侯爷因这事不知道被气了多少回。   昨儿小侯爷回京,老侯爷念在新春在即所在就没抽小侯爷。若是小侯爷连圣上召见都要推,那老侯爷不得气死啊!   “好了,好了,我洗浴好看完云漪就回去还不成么?你们先走,代本小侯把府中的补品多送些过来。”   温逸不耐烦挥了挥手,就跟着丫头往浴房的方向走。他即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嫡孙,就要承担一些责任,绝不能太任性了!   待温逸洗浴完后见江云漪还未醒,看了看时辰只好先回去。一会他还得进宫,这会子得先回侯府一趟。   云子澈只让下人送了温逸回去,就命另一个下人回云家报个信,他得在这里照顾云漪几天。   宴峰临走前留了小四小五在暗中相护,这一次江云漪在京都受伤,他们难辞其咎。昨儿让那个黑衣人跑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派人来?   青杏和银杏都受了伤,二人根本不能照顾云漪,云子澈就调了两个相对伶俐的丫头照顾江云漪的起居。   “醒了?怎么样,感觉好多了么?”   温逸走后没多久,江云漪才恍恍悠悠地醒了,云子澈端着熬好的药过来,忙先将药放一边,扶她坐起来,拿过一旁的靠枕给她靠着。   “我这是怎么了?我,我好像杀人了?”   江云漪有些迷糊,脑子还停留在昨晚与黑衣人拼杀的记忆里。这个时侯她才想起她昨晚有多疯狂。   “没事了,你只是自保!来,先喝点药,喝完药就什么都忘了。”   云子澈知道江云漪的双手一定没有沾过血,可昨晚她为了救青杏和银杏,也为了救自己,她杀了人。   昨晚的那个江云漪冷漠无情,心狠手辣,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江云漪。直至她倒在他怀中,他都不能相信那个人是江云漪!   他知道第一次杀人,心里一定会很恐怖。何况云漪还是个女子,而且是一个从来没杀过人的女子。   云漪的本性其实很善良,不管别人对她有多坏,她都没有下过杀心。可昨晚她杀了那么多人,好像疯了一般!   他有检查过那些尸体,那些人中有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全死在江云漪之手。那个时侯的江云漪一定很害怕,他接住她的时侯,她的全身都在发抖。   可她却杀了那么多的人,剑却没抖一下,因为那些横切的剑伤极为平整。若不是确定江云漪是第一次杀人,他会怀疑江云漪很可能是一个专业的杀手!   “不!我杀人了,我杀了好多人。我从来没杀过那么多人,一剑一个窟窿,一剑就是一条生命。虽然他们都该死,但我当时真的好害怕!我很害怕!”   江云漪只要想到她杀人的画面就好似看到自己满手的血腥,好似看到那些人对她伸着手,瞪着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只要一想起来,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胸口发闷,感觉四周全部都是血,流不尽的血再向她涌过来。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云子澈轻拍江云漪的背安抚她,看到她双手发抖的样子,心疼得不了。都怪他,都怪他没有保护好她!   “把药给我!”   江云漪知道她不能再想了,越想只会让自己越恐惧。她只要想着,若他们不死,她就得死,这样她就不会那么怕了。   “来,慢慢喝!”   云子澈取过药,任江云漪就着药碗将一整碗喝下。看着她喝完药又沉沉的睡去,才转身出了房间。   那药里他特地加了安神的草药,就是怕江云漪醒过来想起她杀人的场景,会恐惧,会害怕。   这一关他得慢慢助江云漪走过去,不然对她以后的成长一定会很不利!   “云大少爷,云漪怎么样?她要不要紧?”   罗小莹一听说昨晚的事儿吓都吓死了,她病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周语娆把这事告诉她后,她就匆匆赶了过来。但云大少爷正在给江云漪喂药,吩咐不让人打扰,她只能在外面着急地等着。   “喝了药刚睡,你们先别去打扰她。”   云子澈见罗小莹、周淮安、周语娆都极为担心的样子,就把江云漪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也让他们不必担心。   “我,我的病已红好了,你,你让我照顾她吧。要是让我四舅知道云漪差点没了命。呸呸呸,你看这个乌鸦嘴!”   罗小莹只要一想起周语娆跟她说她收江云漪换衣裳的时侯,江云漪的整件衣裳都被血给染红,她的心就忍不住后怕。   那些血是云漪的血么?哎,在可怕了!这京都怎么这么恐怖,怎么他们刚来就发生这种事啊。   “云大少爷,你就让我和小莹一起照顾小姐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我和小莹可是小姐的弟子,我们可以帮她调养身体!”   周语娆是想青杏和银杏也受了重伤,根本没法照顾江云漪,而云子澈安排的人再好,如何比得上她跟小莹熟知江云漪的喜好哪。   “还有我,还有我,我可以给语娆和小莹打下手。云大少爷,你就让我们三一起照顾小姐吧。”   周淮安知道这事后也吓了老大一吓,暗悔自己怎么就不懂武功。他要是懂武功的话,昨晚就不会着了别人的道儿,让江云漪涉险!   “她现在需要修养,那你们不要吵她。好好照顾她,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云子澈知道周淮安、周语娆兄妹是江云漪极中意的两个弟子,罗小莹虽然学得晚,但有天赋,所以在药膳方面这三人却比他还要精通。   那由他们照顾江云漪,确实比他派的丫头要好得多,只好点了点头,并让他们嘱咐他们务必精心照顾。   “多谢云大少爷,我们保证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三人连忙跟云子澈道谢,就怕云子澈不同意他们照顾江云漪。说着就问起了江云漪目前的情况。   云子澈让他们中医术最好的一个人进去给江云漪诊脉,然后对症给她做一些药膳,待她醒来再用。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没法跟他们三人说太多话。   ……   京都义庄。   “怎么样?还是没有线索?”   云子澈虽因为江云漪的事儿差点失了分寸,但他并没有忘记要追查这件事儿。   先前温逸的人查过没查出来,并不是他不相信温逸手下的能力。他只是不甘心,同时也感到愤怒!   那里可是他云子澈的别苑,他不管是谁要暗杀江云漪,在京都敢这么挑衅他云家的没几个。   所以今儿一早他就命正南他们让官府派人过来清场,并把这些尸体全交给他们带到义庄来。   这件事他就算不如此宣扬,那些一直关注云家的人也一定会知道!那他倒不如公开追查此事。   不仅他自己要查,他还要官会也跟着他一起查,除此外,他亦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禀报给圣上。   以皇上对他的看重,加上江云漪本身是皇上亲封的食医,虽然在宫中没有记档,但谁人不知皇上封了一个食医挂名在太医院。   现在这个食医刚到京城就有人要杀她,就等于有人在打他脸的同时,也打了皇上的脸。   “这些人没有一点体征,单从这些确实什么都查不出。公子,江姑娘在京都有仇家么?”   正南摇了摇头,打算从别地方查起。以他对江云漪的了解,在京都她不应该有仇家才是,但不排除有人想要用这种方式对付公子。   “雅斋的案子,云漪可能得罪了柳家,可是柳成现在受制于云漪,绝无可能想要云漪的命。倒是金家一案,顾明婧的死……,顾永德?”   云子澈经正南这么一说就细细思量起江云漪可能性的仇人,而在京都他能想到就只有这两个人。   “顾永德?那可是诚王的人。若真是他,那……,属下请公子三思而行!”   正南听得云子澈的推测,也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跟顾永德脱不了干系。然这事若跟顾永德有关,那他们云家就有可能对上诚王。   公子可是一直避免跟这些握有重权的皇亲时刻保持着距离,就是怕有一天被牵扯着无尽麻烦中。   这会子江云漪在别苑出事,公子怕是动了真怒!   “人家都动到我头上了,我若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还是云子澈么?不管诚王知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他一定在等着看我怎么处理这件事。正南,看来我想继续独善其身是不能了!”   云子澈眸中的笑意有些冷,他也不过刚刚回京,诚王就送了他这样一份大礼。他若不回一份一回去,人家一定会怪他云子澈不懂礼数!   “公子,那你是打算与诚王反目?”   正南知道云子澈自成为皇商,并受皇上重用起,京都之中不少达官显贵就想尽各种办法要跟云子澈结交,其中以诚王为甚。   这么多年来,诚王多次以各类名义邀云子澈过府一叙。云子澈每一次去,都会带上一名交好的言官陪着。   朝中的言官都是忠于皇权的保皇派,有言官在云子澈身边,诚王哪里还敢乱说话。   一来二去,诚王便极少再约云子澈,但这并不代表着,诚王不会用其它方法约云子澈。   作为云子澈的贴身护卫,诚王在自己邀约不到云子澈的情况下,只能转托别人约见。   云子澈心中无奈,倒是次次处理有板有眼,即不会让诚王觉得他在敷衍,也不会让诚王觉得云子澈已经被他收卖。   日子久了,诚王也知道云子澈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拉笼的人,但因云子澈的身份特殊,诚王府跟云家就一直井水不泛河水。   现在那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差点要了江云漪的命,若查出这事是顾永德所为,公子怕是从此跟诚王府杠上了!   “反目倒未必,但至少我得让诚王府的人知道我云子澈不是好惹。而且诚王的人动云漪,得罪的可不止我一个!”   以温逸对江云漪的上心,以端木阳对江云漪的迷恋,他就不信动了云漪的人还能有好果子吃。   他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他若动手,那必要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云子澈想护的人,谁敢动就是跟他云家过不去!   跟他云家过不去,就是等着生病的时侯没人上门,想买药的时侯没人敢卖给他。除非这个人一辈子不生病,否则他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他云子澈这个京都商会的会长可不是拿来当摆设,看看谁耗得过谁!   “属下明白了,那一会属下给公子备入宫的车?”   正南细一思索就明白了云子澈的意思,这江云漪在京都可不是势单力孤。她不仅有公子,还是端木阳、温逸呢。   那敢动江云漪的人这一次定然会被三方明里暗里争讨,被京都三公子一起联手对付的人,能有好日子过么?   此次端木阳虽然不在京都,但端木阳的那些手下会不知道端木阳跟江云漪的关系!?   他想宴峰等人为了保住江云漪,若知道下手的是诚王的人,定然会在暗地里给诚王下拌子。   而温小侯爷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他不会来暗的,只会来明的。到时侯可就有好戏看了。   至于他们公子,只会推波助澜,也许不会明着出手,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急,现在温小侯就在宫中。等他出宫再说!”   云子澈想起几年前他跟端木阳联手的事儿,那时不是照样帮了江云漪,让诚王吃了个哑巴亏。   他既然能跟端木阳联手,自然也能跟温逸联手。而且以温逸的个性估计皇上更容易听进去。   那么一会子待温逸出宫,他就得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名震京都的温小侯了!   “那公子想约温小侯在哪见?”   正南一听就明白了云子澈的意思,上一次公子出手完全是不经意的渗透,与临渊公子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   估计到现在诚王都不知道那份封赏怎么就转到了江云漪手里,就算想到,也绝不会明白公子会跟端木阳联手。   “你先替我下拜贴吧。他会来找我!”   云子澈想着温逸临走前没有看到江云漪醒过来,一会出宫他定然会往别苑的方向来,到时他直接截人就好。   “属下这就去办!”   正南见云子澈笑成这个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想到了怎么对付诚王的方法,或者说怎么替江云漪报这个仇的方法。   ……   诚王府。   “老顾,你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诚王军师莫不讳一听昨夜云子澈的别苑血流成河,不仅惊动了云子澈,还把温小侯那个刺头也给引去了。   联想起昨晚半夜顾永德浑身是血地回来,带出去的手下却死了大半,便猜到这事儿跟顾永德脱不干系。   “莫大人,属下知罪,请莫大人责罚!”   顾永德一听云子澈竟然将昨儿的事给宣扬了出去,还将这事儿交给官府全权处理,就知道云子澈不会善罢干休。   想到江云漪很可能中毒不治,他的眸光中闪过一道极厉的暗光。那江云漪最好死了,不然的话他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一次是他给诚王的惹了麻烦,但他不后悔这次行动!女儿明婧死得不明不白,他不能拿辛长贵怎么样,难道连一个臭丫头他都不能动么?   “老顾,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大局为重么?现在你已经有了子丰,就好好培养他。明婧的事儿,我也很替你难过,但你绝不能因小失大!”   莫不讳见顾永德连分辨也不分辨一句就认了罪不由微微一笑,这个顾永德别看他是一个粗人,却是一个粗中有细之人。   昨晚的行动他带了王爷身边十几名死士一起,愣是没有被他发现。若不是他晚间有起来巡夜的习惯,也不这么快发现这事跟顾永德有关。   现在云子澈明显动了真怒,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端倪,没发现没证据还发了,若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就等于将诚王府推向与云家的对立面。   顾永德这一次实在太莽撞了!不止让云子澈不满,还把温小侯给惹怒了!他要报仇,他不反对,但也要看时侯啊。   “莫大人教训得是,属下知错!”   顾永德知道这一次带出去十几名死士全是莫不讳给王爷培养出来,一下子就被他给折腾死,莫不讳当然心疼。   主要这一次,他自己也没法向诚王爷交待!除了认错,他无话可说。然若还有机会,他依旧不会让江云漪好过。   他的女儿死得那么惨,凭什么江云漪还好好的活在他的眼前?若这一次他不杀江云漪,他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侯才能为顾明婧报仇!   “这一次的事云子澈一定不会善罢干休。所以你要加倍小心,一定不能承认这事跟你有关!王爷让你近日先到军营避避风头,没他的命令不准进京。”   莫不讳见顾永德认错态度良好,便把诚王爷的意思转达给他。顾永德是诚王爷的亲信,诚王爷对这颗棋是不会那么快弃掉的,即使顾永德这一次犯了诚王爷的忌讳。   “那丫头手下功夫很硬,我不仅受了剑伤,也受了不轻的内伤。莫大人,你能不能跟王爷说一声,待属下养几天伤再去军营报道。”   顾永德将胳膊上的剑伤给莫不讳看,又脱了衣裳让莫不读看到左肩上一大片的青紫,证明他真的受了伤。   其实他是想在京都我留几天,亲眼看到江云漪死他才能放心。不然他这一次被诚王爷放进军营,还不知道什么时侯能被召回来。   军营那边虽然离京都不是特别远,但这一次的事若真惹到了云子澈,诚王爷一定不会这么快放他回来。   军宫中很难传递消息,他一进军营一定不能如以前那般自由,所以他一定要看着江云漪死才能走!   “老顾,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已经支会军中最好的军医让他专程给你医治,定然给你治到好,连帐篷我都让人给你准备好了。   王爷还给你做主赎了寻芳楼的若心姑娘给你作陪,以后若心姑娘就是你的人了。这要的美人恩,兄弟不早日去享还等什么呢!”   莫不讳又岂会不知道顾永德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他已经从其它渠道得知江云漪已经脱离了危险期,那剑上虽然抹了毒,但却没能要了江云漪的命。   若是让顾永德知道江云漪没死,他又怎么可能乖乖去军营呢。顾永德其实还算是一个理智的人,但顾明婧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自知道顾明婧是被江云漪害死的后,顾永德几乎每日里都会念一遍江云漪的名字。   如此之恨,让莫不讳如何信顾永德会真的认错?他绝不能让顾永德因个恩怨而坏了诚王爷的大计!   “莫老弟,你实话告诉老哥哥,那个江云漪是不是没死?”   顾永德跟在诚王爷身边多年,与莫不讳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听到莫不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为他安排了这么多,不由就怀疑起莫不讳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儿。   “老顾,不管江云漪是死是活,你现在都必须去军营呆着。否则若云子澈真的告到了御前,王爷也保不住你!云子澈有什么本事,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王爷千方百计的拉笼他,就算没拉笼成功,王爷也绝不希望跟云子澈为敌!你可明白?”   莫不讳不理会顾永德跟他套交情,这件事没得商量。自他知道昨晚暗杀江云漪的人是顾永德后,他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据他所知,昨夜出现在云子澈别苑的人除了云子澈、温小侯外,还有敬阳王府的人。   若这个江云漪真的有本事让京都三公子为她神魂颠倒,那他就更不能让顾永德动她。   这小女子对王爷的用处大着呢。他绝不能让顾永德因为一个江云漪而打乱诚王爷的全盘计划!   莫不讳暗黑的瞳眸里闪着莫测的光芒,或者他也应该代表诚王府去看看这位皇上亲封的食医。   ------题外话------   姐姐今儿差点被韵达快运气吐血,神马破公司,欺负姐姐有没有?居然威胁我,我草泥马!敢让姐姐二选一,我戳戳戳,戳死你!   这破公司要姐姐跑半小时的车去拿快递,说姐姐态度不好,还跟姐姐耍横,挂姐姐电话!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气过!/(tot)/~   姑娘们,求安慰!求虎摸!   皇榜告示第169章:一开始就是为了你   顾永德拳头握得死紧,终还是点了点头。8云子澈是京城商会的总会长,与汇宾楼的幕后少东共同执掌着京都的经济大权。   若是云子澈站起来跟诚王爷作对,那诚王爷在京中的那些生意一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   最主要的是云子澈掌控着整个大周的生药运行,如果得罪他,以后诚王爷想要药材那就得花高价从走私草药的人手中拿。   这样子的话费用实在太大了,诚王爷肯定不会允许!何况只要云子澈愿意,他可以让这些走私草药的商贩永远的消失。   "老顾,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相信待王爷大计一成,这个江云漪绝对任你想搓圆就搓圆,想捏扁就捏扁!好了,时侯不早了,你收拾一下。一会子我亲自陪你去军营。"   为防万一莫不讳决定亲自将顾永德送到军营,到时侯云子澈没有证据就一定不会选择与诚王府对立。   "属下明白。"   顾永德本来还想着自个去军营,他还能抽出时间打听一下江云漪的情况。现在由莫不讳亲自送他,他是没机会了!   ……   凝霜别苑。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担心死我们了!"   周语娆正捏了帕子给江云漪拭额间的汗迹,见江云漪幽幽转醒,不由惊醒地大叫出声。   老天保佑,江姑娘终于醒了!她可晕迷了快一天了啊。虽然中间云子澈喂她药的时侯醒过一次,但那个时侯她根本什么没吃。   "我好多了,就是有点饿,你去让人给我弄点吃的吧。"   江云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软的,右手搭左手脉,自己给自己把脉后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余毒未清,难怪会这么虚弱。   "小莹和我哥正在厨房给你熬参苓粥。用的是人参一钱半、茯苓三钱、生姜一钱,粳米二两。刚好可以治你的体虚,这方子是我们三人根据你的身体状况合计写出来的,应该没问题吧?"   周语娆忙把与哥哥跟小莹一起诊脉开方为江云漪诊治的事儿说了。这参苓弱刚好配江云漪此刻因被毒素侵害导一致体虚的身子。   "如果没有人参的话,可以用党参四钱代替。这个方子还不错!"   江云漪微微一笑,面色还有些苍白,然她自觉已经好了很多。见周语娆说完这个方子一双大眼睛直盯着她,就知道这姑娘正在寻求她的点评呢。   "我知道,人参比较贵,并不是什么人都吃得起的。但小姐不一样啊,小姐出事后,云大少爷和温小侯爷就派了送了一堆的补品过来。那棵人参是温小侯爷让人送来的,我看了一下,那棵人参至少也有三百年呢。"   周语娆知道江云漪是在告诉她,这会子他们用得起人参,但若是给普通人看病,开这样的方子会增加对方的经济负担。   但这可是给江云漪自个调养身子,她当然要用最好的药。何况那棵人参是温小侯爷亲自送过来的,就是要给小姐补身的。   她只不过弄了一点点熬粥,还没用它来做更补的药膳给江云漪用呢。   "温小侯爷?你是说温逸?"   江云漪还不知道温逸的真实身份,但昨儿若不是温逸及时赶到,她也许已经死了。   那周语娆口中的温小侯爷就是温逸无疑了。只是温逸那个样子竟然是侯府的小侯爷。   堂堂的侯府小侯爷还跑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再细一回想以温逸的个性做这种事貌似也会让人太意外。   "是啊,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温公子是侯府的小侯爷。前儿我们出门,那个红衣少女追的温小侯指的就是温逸温公子!"   周语娆今儿虽然一直与周淮安、罗小莹想着怎么调养江云漪的身体,但也没忘到外头打听一些事情。   她是趁着到京都的集市那边买东西时,打听到的这些。这也是江云漪来京的路上跟他们几个交待。   在京都不比在家,得多长几个心眼儿,不然被人怎么整死的都可能不知道。在路上时,江云漪跟他们聊起这些时,她还不以为然,但来京都不过两天,周语娆已深信地体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京都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要不怎么他们才来京都两天,江姑娘就遇袭差点没命呢。   江云漪点了点头,她知道温逸的身份非同寻常。本以为应该是京中世家子弟,不想竟然是侯府之后。   "云漪,云漪你醒了?身子好些了么?是不是饿了?快,快尝尝。这是我和周大哥一起给你熬的参苓粥,给你补身子的。"   二人正说着,罗小莹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进来,见江云漪醒来正坐在床上与周语娆浅聊,就喳呼起来,随即将粥端到江云漪面前。   现在是隆冬,罗小莹身上穿着皮袄子,一张圆脸儿红扑扑的,头发上还落了雪,然她一点都不觉得,只是将粥端在手上,另一只手就舀了一勺子到江云漪的嘴边。   "小莹,我来喂吧,你赶紧把身上的发上的雪抖一抖,别着凉了。"   周语娆见此忙起身接过罗小莹手中的粥,让她赶紧把身上的雪抖落,这大冬天的得特别注意才成。   "云漪,你赶紧吃了,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很饿。这参苓粥健脾补气,你中了毒食欲一定不大好,喝这个粥也能开开胃。   这粥我和周大哥可是熬了很久的。人参、茯苓取五碗水,水煎取药汁两碗,重复了两次,随即才用药汁与粳米生姜同煮。现在热乎着喝正好!"   罗小莹将弱让了周语娆,边到外间抖了雪,又整了整衣,进来见江云漪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忙让她赶紧吃。   虽然她觉得江云漪这样吃饭很好看,可现在天气这么冷,这粥如她这么吃,待到吃完不就凉掉了么。   云漪的身体这么虚,如果吃凉的东西,身体哪能好啊!   "我没事,你们也还没吃吧?赶紧去吃,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这屋里铺了地龙,又烧了火盆极是暖和,江云漪边喝粥边让二人也赶紧出去吃饭。   她这一受伤罗小莹几个一定担心坏,看她们眉眼间的疲惫之色,江云漪知道这二人定然是急得连饭也顾不得吃。   "小莹你先去吃吧,我守着小姐。等你吃完再来换我。"   周语娆想了想,实不放心此刻的江云漪一个人在屋子里。她和罗小莹还是留下一个人比较妥当。   "语娆你先去吃吧,方才在厨房我吃了一块饼,不那么饿。8等我吃完来换我就成。"   罗小莹知道周语娆已经照顾江云漪一天了,什么东西都没吃。这会子一定很饿了,赶忙让她先出去。   "你们两个不要争了,都出去吃饭,我来照顾小姐。"   周淮安在外头抖掉落雪,见周语娆和罗小莹谦让,忙她们俩都出去。他方才就猜江云漪会赶二人出来吃饭,所以自个先在厨房用了饭,就匆匆忙忙进来替二人。   原本周淮安和周语娆都是叫江云漪名字,或者叫江云漪江姑娘的,但周大夫觉得他们一家是受了江云漪的恩惠才能保住性命,要他们抱着感激的心,硬是要求他们称呼江云漪一声小姐。   这样就等于自降身份,把自己归在下人一类。但他们二人并不觉得什么。若没有江云漪出手相助,他们一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江云漪劝了几次没劝住,也就由着他们了!然对外介绍,江云漪都会跟人说他们二人是她的弟子。   这样的认可让这两兄妹学药膳比先前还要用心,心中发誓定要把药膳发扬光在。对江云漪也从内心里尊重。   "淮安,让个丫头进来就好,你去把我们一路过来时买的书给我挑几本过来。"   江云漪听此头也不抬地继续喝着粥。周淮安年纪跟她差不多,可不能跟她呆一个屋子。   "哥,你还站着干嘛,赶紧去给小姐找收看啊。"   周语娆心细已经回过味来,忙让周淮安出去,又从外头叫了个丫头进来照看江云漪,才同罗小莹一起去用饭。   江云漪用过饭就取了一本书慢慢地看起来,她都睡了大半天了,很想下炕走走,却发现身体虚得她走两步都会倒,最后只能躺坑靠着枕头慢慢翻看书籍。   这些书并非她平常所看的医书,而是一些各地的风土民情,她现在对这类书籍蛮感兴趣的,所以看到了就会买。   晚饭的时侯周淮安、周语娆、罗小莹出了新花样,亲自为江云漪备了一顿极丰盛的饭菜。   "这个是我做的黄酒烹牛肉。补脾胃、益气血,主治虚弱消瘦、少食乏力。牛肉洗净切块,放入锅中加水大火煮开,去除血污和浮沫,用小火煎煮小半时再调入黄酒和食盐,煮至肉烂汁稠冷后装盘。"   罗小莹指着她做的菜跟江云漪讲明做法,这是她学药膳以来第一次以人为标本配药膳方。   "不错!"   江云漪尝了一口,肉炖得很烂,味道极鲜美。主要是罗小莹的这道方子已经做了药食同源的基本,也符合调养她现在的身体。   "这是四神粥,用莲子五钱、芡实四钱、薏仁一两、新鲜山药一两半、茯苓四钱。莲子、芡实、薏仁浸泡了半个时辰炖煮熟软,再加入切小块的山药及茯苓捣碎磨成的细粉,边煮边边搅拌,待山药熟了才起的锅。这粥是促进食欲,增加免疫力的,能强健脾胃!"   周淮安给江云漪坐的是主食,适合多人食用。一样将四神粥从配方到做法一一细说。   江云漪点了点头,对周淮安做的这道粥很满意。她没想到周淮安一个男子心思竟然比罗小莹还要细致,单从他的整体配方就可以看出他是用了心的。   周语娆做了一道童子鸡露,配得都没有周淮安来得精心。但也看出她很用心,所以江云漪一样给了表扬。   几人一起吃了饭后,周淮安、周语娆、罗小莹都没有走的意思。他们憋了一天的话儿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们憋了了一天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江云漪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见三人收拾完碗筷后就直直地盯着她看,就知道他们这一整天又是给她做这个,又是给她做那个,其实就是想找机会问问昨儿的事儿。   "我们初到京都会有谁那么狠心,想害小姐啊?"   周语娆几人当先把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们本来是想让江云漪好先调养的,可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这眼见着天又要晚了,一会子还会不会有人来杀江云漪也没个准,万一他们还来可怎么办哪。   "我记得顾明婧出身京都,在京都的名气还不小。金家的案子结束后是江家旺和江子丰一起护送顾明婧的灵柩回京的,他们二人来京后就没再回丰泽。"   江云漪只说了几句就直接中出了重点,她不知江家旺父子带着顾明婧的灵柩回到京中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想若顾明婧还有家人在京中,那么她就能想象得出当时顾家人听闻顾明婧的死讯时会是什么心情。   而江家旺父子的个性,他们一定会把顾明婧的死全推到别人身上。虽然顾明婧是罪有应得,但这件事牵扯到却不止她的一个人。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云子澈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江家旺和顾明婧的马上出事,尔后还能让顾明婧死得那般凄惨。   那样的死法,估计任何人看了都会感到心惊,就更别提顾家的人看了会怎么样。   "云漪,你是怀疑?不会吧,这五舅他们也太坏了!"   罗小莹一听自然也就想起来当初金家的案子,那个时侯江云漪差点被毁了名节,没想到现在来到京都又遇上他们。   现在可怎么办,人家顾家死了闺女,若是知道云漪来了京都哪里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啊。   "小姐,你的意思是说昨晚上来的那些人很可能是顾明婧的家人派来暗杀你,为她报仇的?"   周淮安听此,自也想起当初顾明婧在他们家死得有多惨。若不是因为顾明婧他们家怎么会沧落到去投靠江云漪的地步。   虽然他们家现在因江云漪而学到了更多的东西,也见识了更大的世面。然被人逼到那样的境况,谁的心里能好受哪。   "那,那他们还会不会再来啊!?"   周语娆听到这事竟然跟当初他们救的那对夫妻有关,就想到他们家自救了那对夫妻后所遇到的倒霉事儿。   他们家本是好心救人,结果给自己惹了一身腥不说,还差一点被那般官差给逼死。   若不是江云漪好心收留他们,他们一家哪里还有活路!没想到他们人才刚到京都就害江云漪被人追杀,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不应该让爹和哥哥救人。   "不会!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江云漪的唇边绽开一个冰冷的笑意,若再发生这种事,估计宴峰就要提头去见端木阳了。   何况云子澈也绝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向她动手!她虽然很想靠自己对付想害她之人,可人得有自知之明,诚王的人她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对付。   想对付他们,她得借住端木阳和云子澈的力量,不然她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说得对,我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温逸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见江云漪的面色还透着极不健康的白,就想起江云漪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样子。   他已经一年多没见过江云漪了,在他的印象中江云漪一直是活力四射,古灵精怪,不把他整到吐血不罢体的。   可昨儿的她被云子澈抱在怀中,却全身散发着的死气。那个时侯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差点以为他再也见不到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了!   周淮安、周语娆、罗小莹都识趣地退了下去。温逸来找江云漪肯定是要谈昨晚的事儿,虽然他们很想留下来,但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不打扰他们。   "温逸,你怎么来了?"   江云漪见温逸沉着一张脸接了她的话头,心里颇有些无奈。她怎么把温逸给忘了呢,温逸也是不会允许别人动她的!   "自然是为你而来!我温逸从一开始都是为了你,难道你不知道么?"   温逸看江云漪一副意外的模样,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丫头会不知道为什么而来么?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温逸,非要次次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她心里才舒服么!?   "昨晚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江云漪深吸一口气,温逸这是吃了火药么?她不过问了一句,他有必要跟她吼么?不乐意来看她就别来!   "江云漪,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么?我温逸哪里招你,哪里惹你了?你非要每次见到我都不给好脸色么?"   温逸的心纠成一团,差点就控制不住去掐江云漪漂亮的脖子。这个丫头生来就是气他的!   "温逸,我谢谢你救了我,这不算好好说话么?"   江云漪见温逸的脸色越来越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让他非得在这个时侯跟吵。   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是病人,需要静养么?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我不需要!"   温逸有些堵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儿怎么了,他本来是关心江云漪的身体连饭都没吃就赶过来。   可看到她见到他后一副惊讶的模样,心里就很生气!他们这么久没见了,难道她就不能说一句别来无恙么?   "如果温小侯爷觉得来看小女子降了身份可以不来。我累了,想休息,如果温小侯爷没什么事儿,就请自便!"   江云漪觉得温逸简直不可理喻,以前这家伙成天顾着玩儿,根本哪有好玩的就往哪钻。   现在倒好,他不玩了,却特别跑过来气她,这是什么道理!他有那个闲功夫,她还没那个闲心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不起!我是来看你的身体有没有好些了,我不是故意气你的。   我们这么久没见,我多想听你说一句,温逸,别来无恙!而不是温逸,你怎么来了?云漪,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我对你怎么样,我不信你感受不到!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忘了你,可是我发现我忘不掉。这一年多来我远渡重洋,几乎天天在海上跑,可是鬼使神差的,我就是记得你的生日,我就是记得你及笄的日子。   我说开春到你家提亲,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开玩的!昨晚看到你倒在云子澈怀中一动不动样子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有多惊慌?   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你出事么?我守了你一个晚上,直到知道你没事了才离开。我刚从宫中出来,连饭都没吃就来找你,为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   温逸说着说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便把自己的心里话如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凝着江云漪的眸中全是柔情。   他是喜欢江云漪的!从他们相遇之初,到后来每次见到她心中莫名的悸动。他其实早就喜欢上了她,只是他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愿承认!   "温逸,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侯发生的事。我,我只是搞不懂你怎么可能喜欢上我呢?你不觉得从一开始我就在整你么?你不是应该恨我么?你就算不恨我,也绝不可能喜欢我啊!"   江云漪紧紧地咬着唇,好半天才说出话。她觉得温逸对她的喜欢实在太过莫名奇妙,难不成温逸有被虐妄想症不成?否则怎么可能喜欢她!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了。"   温逸抓了抓头发,他都弄不清为什么。可就因为弄不清他才更想靠近江云漪,这样他就一定能知道为什么。   "温逸,我看你一定是搞错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再想想吧,我累了,想休息,行么?"   江云漪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温逸。若是以前那个只知道玩的温逸,她直接回绝他,让他别捣乱就成。   可现在这个在她面前焦燥难安,说喜欢她的时侯那幼稚的抓头发的动作,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让她突然不知道怎么拒绝。   她其实是把温逸当朋友的吧,只是很多时侯她常常忽略,温逸他其实帮了她很多忙。   "那你好好休息,我找个时间再来看你。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尽管来找我!"   温逸见江云漪的脸色确实不是特别好,也不好再做纠缠。或许他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江云漪!   "你来找我,应该已经知道昨儿暗杀我的人是谁吧?"   江云漪本来是想等云子澈过来再问这事的,但看温逸这副样子若放他回去,他还不知道怎么想,那倒不如先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样到他想起这事时,兴许就直接想通了。不然以他的个性一旦给她钻牛角尖,吃亏就是她了!   "是诚王副将顾永德!我是在宫中的时侯突然想到的,算来算去,我只算到他。你觉得呢?"   温逸这才想起他来这里主要是为昨晚江云漪被暗袭的事儿来的,忙把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先赶到一边。   昨晚让顾永德跑了,又没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找到任何痕迹。但以顾永德对江云漪的恨,他知道江云漪没有生命危险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他这次来就是要江云漪以后在京都行走时一定要小心,不然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儿。   "我只猜到跟顾明婧的死有关,其它暂时不知道。"   她刚刚到京都,对京都的一些势力并不清楚。虽然在安云的时侯就有意无意的跟诚王的人对上,但毕竟不是正面冲突。   "他是顾明婧的父亲,以前在京都顾明婧算得上是诚王的左膀右臂。后来顾明婧远嫁安云,诚王为示对下属的体贴为江家旺求了一个官,让他直接当了平县县衙的主薄。   据我所知顾永德的发妻早逝,后来一直未娶。顾明婧是他唯一的女儿,顾永德很疼她。而顾明婧也很争气,她在京都开的食府到现在还是诚王府盈利最多的产业。"   温逸自接手温氏船运后虽极少呆在京都,但对京都的一切动向自有人会向他禀报。   他跟诚王没什么冲突,但诚王近年来的动作越来越大,让他不得不防。他是怕殃及池鱼,自然要及早做些防范。   "顾永德的为人如何?性情怎么样?社交如何?"   江云漪一听立马就断定昨晚来刺杀她的人一定是顾永德,那她就要做她与顾永德你死我活的准备。   她和顾永德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那她若想活,就得知己知彼。而从温逸的言谈中,她可以感觉到温逸对顾永德极熟悉,或者说对诚王及诚王府的人都很熟悉。   "顾明婧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只能说顾永德虽是个粗人,但顾明婧大部分遗传自他!性情、手段他只会比顾明婧更精明更狡诈,而且他在军中的人望很高。"   温逸的话不多,却很实用。顾永德能成为诚王的左右手,靠可不止是一身的本事,他本身的智慧也很重要。   否则顾永德绝不可能在杀江云漪的时侯,还知道将云子澈别苑的下人全部迷晕。   他这么做就是不想跟云子澈闹太僵,否则云子澈一旦发起怒来,那对诚王府来说一定是毁灭性的。   只是顾永德一定想不到,在云子澈的心目中江云漪的重要性远远大于那些下人的命。   顾永德昨晚的所做所为一样激怒了云子澈,要不然云子澈也不会把那些尸体交给顺天府了。   "看来我的运气很差,才刚来京都就碰到一个煞星。"   江云漪听到这里就知道顾永德是一个比顾明婧还要难对付几倍的人物,尤其是这个时侯的顾永德对她只有恨。   那时她跟顾明婧交手,顾明婧是以拉笼为目的,所以对她并没有出全力。而她也一直防着顾明婧搞鬼,所以才能次次化险为夷。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对这个顾永德一点都不了解,就算现在从温逸口中知道了顾永德的一些事,她也依然处于劣势。   因为在安云她占居着天时、地利、人和,所以顾明婧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可一旦到京中,天时与地时首先就跟她不搭边,就更别提人和了。   即使她有云子澈,有温逸,还有端木阳,可顾永德有诚王府。很多事一旦牵扯到政治就会非常麻烦。   她不能因为跟顾永德的恩怨将其它人拉下水,否则若引起皇帝的注意,对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其实对付顾永德你不必亲自动手,而且他错过了昨晚的机会,我绝不会再让他动你一根头发。"   温逸见江云漪皱眉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若是以前不知道自己心思,兴许他还会考虑要不要为一个江云漪对上诚王府。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他又岂会允许他看上的女人被诚王府的人欺负?不要说他不答应,他家老头也不会答应!   "温逸,我不想你因为沾上不应该沾的麻烦。这事儿我也会跟云子澈和宴峰说的。这种事虽是私怨,但也很容易牵扯到政治,我不想你们受我的连累!我想诚王爷未必会放任顾永德胡作非为,这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江云漪本来是有借住云子澈和温逸的势来保护自己的,可她只要一想到他们很可能会因为她跟诚王反目,她就打消了念头。   她不想欠他们这样一个还不起的人情!尤其是在知道他们二人帮她是因为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她就更要避而远之。   "你放心,我若动手,绝对不会让诚王知道是我的动手,就算是让他知道也为了警告他不准动你。云漪,你是个女子,不要事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扛,你要学着把这些担子交给别人帮着担着!女人要学会爱自己!"   温逸并不是一个情场白痴,他只是一时没转过变,他明明是想挖端木阳墙角,咋地突然变成对江云漪真正的喜欢。   现在他想通了,自然要尽他所能去保护江云漪,又怎么可能因为江云漪的几句话而袖手旁观呢。   "说得好像你有多了解女人似的。既然有人要帮我解决一个大麻烦,那我除了点头还有什么可说的。"   江云漪听此就知道温逸是不可能放任顾永德再找机会伤害她的。那她也只能在心里感激温逸,然后在温逸需要她帮忙的时侯把这个人情给还了。   "云漪,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能跟端木阳走到一起,你会选我么?"   温逸见江云漪这个时侯已经没那么排斥他,就突然想知道若是没有端木阳,江云漪有没有可能选择他。   他不相信他总输给端木阳那个死妖孽!在他看来他比端木阳不知要好多少。云漪若跟着他,一定会比跟着端木阳要幸福。   "温逸,世间女子那么多,你又何必执着于我呢。依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呢。我知道我想跟端木在一起会有很多阻碍,但我相信我和端木一定能挺过去。   除非我们两的心不在一块了,要不然我是不会放弃他的!做为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好么?"   从第一天认识温逸起江云漪就知道温逸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她若不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一条道走到底。   她不想因为感情的事让温逸与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还记得当初我是因为什么人才找上你的么?"   温逸见江云漪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他,直接转话题转到了当时他以江云漪未婚夫的身份去找她的事儿。   江云漪一定不会知道他之所以找上她,并不仅仅因为他要跟端木阳比个高低,也因为他无意捡到的那个所谓的信物并不是普通的信物。   那块玉佩可是皇家之物!丰泽江家不过是一个小小农家,怎么可能会有皇家的东西?   ----   ..   皇榜告示第170章:全家都要陪葬   “婚书和信物?”   江云漪自然是记得当初温逸是怎么到他们家的。那个时侯她还跟温逸打了赌,只是到最后二人这个赌约就不了了之了。   那张婚书在她和温逸的拳来脚往中被她给撕了,之后的日子里她一直想方设法想到温逸手中的信物给拿到手,可温逸藏得紧,根本连边儿都没让她看到。   现在温逸突然提起那个信物倒让江云漪有些意外!   “你知道这种雕祥云纹紫罗兰边的蟠龙玉佩代表着什么么?”   温逸见江云漪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没看过他们家交给沈家的信物,否则以江云漪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那玉佩有多贵重。   “怎么可能!?”   江云漪取过温逸手中的玉佩细细地看着玉佩上的纹路,心里不由乱成了一团,她紧紧地咬住唇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来。   她当然知道这种以紫罗兰为底,紫色祥云纹为边的蟠龙玉佩是皇家特订之物,普通的小老百姓是不能随便雕刻的。   “如果你再仔细看看就可以看出,这块玉佩中的蟠龙绕紫罗是天然形成的纹路,边缘的紫色祥云和紫罗兰底是后面才雕刻上去的。云漪,如果这块玉落到了有心人的手里,你们全家都要为它陪葬!”   温逸见江云漪拿到玉佩后面色凝重的模样便知江云漪定然也猜到了,这样的一块玉很可能给他们家带来灭顶之灾。   只是温逸怎么也搞不懂,江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块玉佩!?这样的玉佩就是侯府,甚至端木阳手上都不可能有。   “这玉佩能还给我么?”   江云漪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唇也抿得紧紧的。这件事实在太她意外了,她现在脑子可以说是乱成一团,但她知道这玉佩她绝不能留在温逸手上!   “你一定要收好它,千万别再弄丢了,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温逸见江云漪明显被这块玉给吓住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相信江云漪在知道这块玉的重要性后,一定要好好保存的。   其实当初他拿到这块玉时,就秘密查访过江家的一切,后来知道江云漪刚出世跟订给了沈家,他也曾经去查过沈家,但却一地所获。   事隔一年多,在江沈两家没查到,他也命人秘密在宫中查访有关天然的蟠龙绕紫罗玉佩的资料,目前为止也是没有任何相关线索。   “温逸,你实话告诉我,那婚书和玉佩你真的是捡的么?”   江云漪语气中依旧不掩凝重,她一直怀疑温逸当初拿到婚书和信物到她家去提亲,根本就是别有目的。   现在看到这块玉佩,她更不得不怀疑温逸的用心!不过跟温逸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分毫,江云漪刚起的疑心便降了下去。   以温逸的身份和能力,若真的想对她不利,其实不必等这么久吧。但有些疑问她也必须问清楚才能安心!   “不管那东西是怎么到我手上的,你只要记住,我不会伤害你就是了!”   温逸见到江云漪瞬间防备又放松的眼睛,不由微微一笑。若是他今儿没跟她说这些,没把玉佩交给她,而是等他查出一些想查的东西再告诉她,她会不会很恨他?   “玉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江云漪将玉佩紧紧地握在怀里,对着温逸微微一福。她知道若不是温逸替她时刻保管着这块玉,没让它流出去,不然很可能这玉就会给她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其实这玉她应该马上毁掉,这样它就不会成为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但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未解,所以这玉她暂时不能让它消失。   “我会为你保密的。不过这事儿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最好问清楚这块玉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样才能将隐患永远扼杀在摇篮中。”   有关这块玉佩的事儿温逸已经查了很久,但每一次查线索都会直接中断。或者这一次交还给江云漪,他就能找到答案也不一定!   “以前我跟你要玉佩,你都不给,为什么这一次会主动给我?”   江云漪想着是方才她拒绝温逸,温逸才想着把玉佩还给她,倘若她没有拒绝,温逸到最后又会把这玉佩弄到哪里去?   她不信这一年多来,温逸只拿着这块玉当摆设。他时刻把玉带着身边,明明只要她开口,他就能还,却偏偏今儿主动拿了出来,还对她做了暗示。   这分明就是要她亲自去查这件事!   “如果你不想要,我会继续替你保管!我可以保证这东西在我手上,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它若到别人手里我就不能保证了。我问起你这件事是想提醒你,只要我温逸愿意,凭着这块玉你江云漪就是我的未婚妻,即使你不愿意也改变不了!”   他温逸怎么可能因为江云漪的几句话就放弃她,将她拱手让给端木阳?他将玉佩还给江云漪除了想让江云漪自己去查这件事外,就是想让江云漪知道一直以来他就没想过要伤害她,相反一直暗中保护着她。   女人的心是很奇怪的,他就不信以这块玉为引,江云漪不会慢慢的接受他,并爱上他!   “温逸,你,我,你要我怎么说你啊!”   江云漪抚额,她本以为温逸应该是一个还能说得通的人,咋地她刚一有这种感觉,温逸就给她泼冷水哪。   她本来还想着,温逸是想利用她查这玉佩的事儿,可现在看来这家伙分明就是想提醒她,当初没有跟她之间的约定,她现在已经是他正正经经的未婚妻。   然这个家伙为什么就不想想,这玉佩不管他是以哪种方法拿到手上的,只要当初与她订亲的不是她,那他们就不可能是未婚夫妻!   “反正你要跟端木阳在一起也不那么容易的事儿,除非你上了端木阳的花轿,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温逸眸光一闪直接就扯到他跟江云漪感情的事上,玉佩的事儿他现在还不能告诉江云漪。   他其实也是临时想把玉佩还给江云漪的,当时他怀疑这玉佩是皇家之物时,就想起了很多事。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查不到也看不清这事的真相,就有想过把玉佩还回沈家。然最后他还是将玉佩又仔细收在身边。   他是怕这玉佩再从沈家丢失后,很可能会对江云漪不利。现如今江云漪已经及笄,她有权力知道一些事。   他其实是怀疑,江云漪的身份可能并不只是一个农家少女这般简单!   这会子江云漪问起他何以把玉佩归还,分明就是怀疑他的用心。所以她才会那么防备他!   “好!我等着。”   江云漪见温逸这个样子又一次抚了抚额。她现在总算明白那句好女怕郎缠的古话了,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你熟悉的一个人!   “顾永德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好好收拾他的。时侯不早了,云子澈约我在茶楼喝茶,我明儿再来看你。”   温逸刚出宫的时侯就收到了云子澈的贴子,贴子中约他到茶楼喝茶,他也回了送信的人答应会准时到。   江云漪心里堵得慌,根本不想理他,最后还是吩咐周语娆代她送温逸出门。将温逸的事儿抛到一边,她又拿起从温逸手中要回来的玉佩看了又看,心中对于这件事儿越发疑虑在心。   她决定回安云后,找江大林好好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   云家。   “娘,我今儿与一帮夫人坐在一起闲聊时,听闻子澈的别苑昨晚遭了贼人。云漪不是住在那里么?子澈今儿一整天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儿。要不我们一起去凝霜别苑看看吧。”   林静宜一听到凝霜别苑出事,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没跟那般夫人多说,就匆匆回了家。   今儿她本来想好好给闺女子晴看门亲的,这新春将近有不少大户人家都办了什么赏梅会赏雪会的,她想让子晴多参与参与。   明年三月宫中选秀,她不想让子晴进宫,所以子晴的亲情她想早日订下来,免得横生枝节。   只是她没想到才跟那般夫人聊了小半天,就从别人口中得知凝霜别苑的事儿。   她对江云漪那丫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本要离那丫头远远,不想让子晴多心。   可一听到她出事,她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若不去看看,她总是于心难安。   “什么?凝霜别苑出事了?我怎么不知道?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也不知道云漪那丫头有没有受到惊吓。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才放心。来人,赶紧备车!顺便把府上最好的补品全给我带上,快一点!”   云老夫人一听凝霜别苑出事,就坐立难安起来。想起江云漪昨儿还好好地陪她一块吃饭,今儿就可能被那般贼人给吓坏,就心疼得不了,又是叫备车又是叫备补品的。   “娘真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云漪由子澈安置在凝霜别苑,若真出了事,我们云家也责无旁贷,理应去探望。”   林静宜一听云老夫人这么说也为自己找了一个去看江云漪的理由。这样子晴知道也不会责怪她去看一个外人了。   “奶奶,娘,你们这匆匆忙忙的这是去哪啊?”   云子晴从苑子出来见家里人备了一堆的好东西,云老夫人及林静宜都穿戴整齐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就有些疑惑。   这出一趟门需要带这么多好东西么?她刚才可是问了,什么百年灵芝,百年人参,冬虫夏草,雪莲,燕窝等等一些极好的药材补品装了一车。   “凝霜别苑昨儿出事了,奶奶和你娘担心云漪受惊吓,所以想带些补品亲自去慰问一下。这样也不会让人说我云家对客人招待不周。”   云老夫人毫不隐瞒跟云子晴说明他们一行就是去看江云漪的。她知道子晴这孩子容易钻牛角尖儿,若是没把这事跟她说清楚,她自己也会去问的,到时侯这孩子怕更会胡思乱想。   即如此,她还不如跟她把情况给说!怎么说云漪若真有机会成为他们云家的媳妇儿,那将来子晴就是云漪的小姑,一家人自然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奶奶,不就是受了惊吓么,你有必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全往她那里搬么?”   云子晴一听这些东西是送给江云漪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凭什么啊,那个江云漪不过就是乡下丫头,说白了就是个土包子,这些东西是她能消受的么?   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全部留下给补身子才对,她才不要让云老夫人和林静宜送给江云漪那个小贱人呢!   “子晴,你不能这么说,云漪是我们家的客人。她现在在我们家别苑出了事,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看看。我听说昨儿凝霜别苑血流成河,说不定云漪还受了伤呢。”   林静宜见云子晴的语气不大对,不由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对她解释。这孩子自幼没在她跟前长大,即使平日里表现再乖巧,一些小动作还是泄漏了这孩子内心深处的狭隘。   这孩子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这在她第一次见到江云漪的时侯,她就感觉到了。   自见到云漪后,这孩子就变了,她的那些乖巧已不再是乖巧而是乖戾。她都看到她身边的好几个丫头被收拾得不成人样了。   而这不过才一天,以后这孩子会不会变得越加可怕,她真不敢想!但这毕竟是她的闺女,她还是要维护她的。   “娘!连你也替她说话。我就不懂了,我才是云家的女儿,你们不疼我,偏偏去疼一个外人,你们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么!”   云子晴见林静宜这么关心江云漪,本想忍耐的,可她就是忍不住。自从那个江云漪出现后,她就万事不顺,现在眼见着云家人越来越不向着她,她哪里还坐得住。   “你这傻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奶奶和你娘只是尽尽主人之宜,怎么就变成奶奶和你娘偏疼一个外人呢。”   云老夫人见云子晴因她和林静宜去瞧江云漪而胡思乱想,不由责怪的嗔了她一眼。   这孩子是在外流落久了,太渴望亲情还是怎么地,咋就没学到他们云家人半点大方的性子哪。   “奶奶,人家是怕你们有了哥哥,然后哥哥又有了媳妇,你们就会不要子晴,人家害怕,害怕不要我!呜呜!”   云子晴见云老夫人这么说很快意识到她争宠争得太明显,忙拿着帕子捂住眼,待她把帕子拿着开,一双眼睛就红红的,泪很快落了下来。   “静宜啊,我这身子突然有些不大舒服,就不去看云漪了。你代我去吧,这些补品就不要带这么多了,将那几盒上品的血燕带过去就好。”   云老夫人岂会看不出云子晴的小心思,这孩子就是心眼儿太小,怕人家夺了她的宠爱。   即如此那她这个做祖母的就依了她!谁让她是他们云家寻了多年才好不容易寻回来的闺女哪。   “娘放心,媳妇一定会把你对江姑娘的关心带到的。”   林静宜也明白云子晴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强行带这么多补品给云漪补身,忙让下人留下血燕,其它全收回库房。   云子晴还想说什么,她的意思是最好谁也不准去看江云漪,连补品都不许带。她可是知道那几盆血燕是太后赏赐下来,特别给老夫人补身的。   “子晴,奶奶累了,你扶奶奶回屋休息吧。”   云老夫人看着云子晴还不是特别满意的样子,忙笑着叫她过来扶她进屋去休息。   她有必要跟这个孙女儿好好谈谈,在家里他们可以把她当宝贝一样,但若这孩子嫁出去还是这个性子可怎么了得。   她虽然疼她,可疼也要有限度!原本她以为这孩子又懂事又乖巧,却不知道这孩子原来一直在装懂事装乖巧么?   “是,奶奶!”   云子晴咬了咬唇,知道是自己心急了。这会子云老夫人叫她一定没什么好事。可她却不能拒绝。   都怪那个江云漪,若不是她,她现在还是云家最受疼宠的大小姐。自那个江云漪来了之后,他们就不疼她,不爱她了,她恨死江云漪了!   这才一天,江云漪就把属于她的宠爱全抢走,若是江云漪在京都多呆几日,那以后她在云家还能有地位么?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把这个女人赶走!还有云子澈也一样。只有这两个人都不在京都,她就会继续成为云家最受宠爱的人!   林静宜待云老夫人带着云子晴离开后,又吩咐下人将那些收起来的补品全带上车,然后才坐进马车,让车夫快点赶到凝霜别苑去。   待她赶到凝霜别苑,听凝霜别苑的下人说昨儿江云漪被人暗杀,受了伤,中了毒,差点没了命,脑子有瞬间的空白,紧接着一阵晕眩,若不是有丫头扶住她,她就直接晕了过去。   “我,我没事!快,快带我去看看。”   林静宜吓坏了,一想到江云漪可能会出事,她就怕得不得了,心里更是一阵揪一阵地疼。   “夫人别担心,江姑娘已经脱离危险期,大夫说只要好好调养就没事了。我现在领您过去!”   那丫头见自家夫人一听江云漪出事竟然吓成这样,不由就想起公子见到江云漪受伤时那可怕的眼神。   莫不成这江姑娘真的会成为他们云家的未来主母不成?要不然怎么连夫人都这么紧张江姑娘啊。   “好,好好好,你马上领我过去。”   林静宜冷吸了一口气,听江云漪没事才放松了不少。只是这心里还是闷得难受。   她知道她对江云漪有些关心太过,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去关心。一听说她受伤,她就恨不得受伤的人是她!   “是!夫人请这边走。”   那丫头忙对着林静宜一福身,就事着林静宜往江云漪住的小苑走了过来。想着以后对江云漪定然要照顾得更精心一点,这可是他们云家未来的少夫人呢。   “云漪,云漪,我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要不要紧,快,快让我看看!”   林静宜点点头,急匆匆地随丫头来到江云漪的卧房,见江云漪半躺在床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翻看,一张小脸很是憔悴,就忙跑到她身边,一脸着急的问。   “多谢,云夫人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江云漪见林静宜过来还有些惊讶,忙将书放一边,从炕上下来。   想着昨儿在云家的时侯,林静宜对她也很热情,但自出了云子晴的事儿,林静宜直至她离开云家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会子竟然会亲自带了东西过来看她,听丫头说林静宜听到她受伤的事儿还晕了过去。   “别起来,别起来,你受了伤,是病人,就在炕上好好躺着。你怎么会受伤呢?那些贼人又怎么会伤你呢?子澈,他是怎么保护你的,怎么可以让你受伤呢!”   林静宜见江云漪想起身,忙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来到她身边,说什么也不让她起身。   “那我就失礼了,云夫人请坐。”   江云漪本是想起来,但她一起身就有些发软,想着身上可能还有余毒未清,才不宜走动,便也没坚持起来。   “这是我们云家的别苑,会是什么人敢冒着得罪我云家的危险来伤害你呢。这事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子澈好好查清楚,让他给你作主的!”   林静宜见江云漪不过一天就瘦了一圈,那脸颊瘦得下巴都尖了起来,为一颗心就纠着疼。   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这才来京都就碰上这种事!子澈也是,怎么就让云漪受了伤呢。   不行,待子澈回家,她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要不然以后他再这么不精心,让云漪再受伤怎么办。   此刻的林静宜并没发现,她对江云漪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甚至在她眼中,连云子澈都比不得江云漪。   “多谢云夫人!这事跟云大少爷没多大关系,请云夫人不要责怪于他。”   江云漪只能含笑相谢,对于林静宜过分的关怀有些招架不住。自小到大,她生病受伤,关心她的人就不多,猛然受到林静宜的这般关怀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前世里也只有清清会在她生病的时侯守她的床边嘘寒问暖,这一世她病的时侯小小和高子也会在她身边端茶递水,可那种感觉跟林静宜完全不一样。   她喜欢林静宜这般关心她,却又觉得这样很不妥当。若是她这么渴望云家人的关怀,那不是代表着她更看重云子澈么?若这样她就太对不起端木阳了!   “怎么能不怪他?他要是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会让你受伤么?昨儿看你的时侯还肥嘟嘟的,这才一天没见,你就瘦成这个样子。不行,我要留下来给你多做些补汤,让你好好补补。   我现在就先去炖盅血燕给你喝,你快躺下好好休息,这书就不要看了。我炖好血燕就给你端过来。”   林静宜越想想生气,越想就越想好好教训云子澈一顿。然后又想着江云漪这般瘦弱,她得留下来好好照顾她,给她做好吃的补补身体,却完全没想过她这种做法是极其怪异的。   “云夫人,那怎么行?这些事还是交给我表姐和我两个弟子来就好。”   江云漪见林静宜竟然要亲自下厨房哪里还能坐得住。她住的别苑还是云家的,现在怎么可能让云家的当家主母来给她下厨!?   “没事,没事,你赶紧躺好。我在家的时侯也经常给子澈他爹炖补品,子澈也喜欢吃我做的菜,我现在就去,你等着哈。”   林静宜笑着让江云漪躺好,然后就转身吩咐跟过来的下人将带来的补品全交给江云漪带来的人,随即就拿了一盒血燕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周淮安、周语娆、罗小莹想劝根本劝不住,不由面面相觑起来,罗小莹与周语娆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奇。   “云漪,这云夫人怎么对你这么好啊?看她这势头,就是对亲生闺女也不过如是啊。”   罗小莹神秘兮兮地溜进江云漪的房中,她觉得那位云夫人真的人好好,可她这么对云漪是不是太过了啊。   “是啊,小姐,这云夫人对你好得有些过头了。她,她这不会是把你当成未来儿媳妇看吧?”   周语娆也觉得奇怪,但除此外她实在想不通林静宜对江云漪这么好的原因。这两天她虽然不怎么出门,可那些下偶尔会跟来跟她打听江云漪是不是他们未来的少夫人。   这让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她还是坚决回答江云漪只是云子澈请来给云老夫人看诊的食医。   不管江云漪将来有没有可能成为未来的云家少夫人,在事情没有成定局之前,她决不能这样败坏江云漪的名声。   “你们不要乱说。云夫人不过是好心罢了!”   江云漪也搞不懂林静宜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听周语娆和罗小莹说林静宜送来的那些补品全是上等的好药。   周语娆和罗小莹对视一眼,就不敢再乱说了。不稍一会林静宜就炖好血燕,亲自端过来喂江云漪,被江云漪给止住了。   林静宜也就不勉强,浅笑着看着江云漪优雅地吃完一整碗血燕,还想再帮她盛一碗,江云漪就不肯再喝了。   “云漪,要不这样吧,你直接搬到云家去住,云家大里里外外都有护院把守,附近住的又全是达官显贵,那些贼人若再来,一定会惦量惦量。而且在云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这样你的身体也好得快一点!”   看着瘦弱的江云漪,林静宜一颗心实在放不下来,就想着让江云漪搬到云家去住,这样她就可以就近照顾了。   “云夫人,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江云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看得出云子晴很不喜欢她。若她真搬到云家去住,估计云子晴会天天给她脸色看。   “你是不是担心子晴啊,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子晴这孩子其实很懂事很乖的,她也一定会欢迎你去的。”   林静宜一听江云漪不愿意就有些着急,连她初来时,云子晴阻止她和云老夫人的事儿都给略过了。   “云夫人,你误会了,实在是因为不方便。”   江云漪见林静宜如此,也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她的感觉。但她想做为母亲,在林静宜心里云子晴自然是个好的。   “这样啊,那,那我以后能天天看你么?”   林静宜显得有些局促,她其实是一个很大方很娴雅的大家闺秀,可是不知为何在江云漪面前她总觉得欠了她什么,所以说话就显得很没有底气。   “我随时欢迎云夫人过来看我。”   江云漪嘴角微微一抽,想着云夫人问这样的话真的好没道理。这里可是云子澈的别苑,她一客居的客人难道能拒绝她这位主人来看望她么?   “真的么,那太好了!我,我再盛碗血燕给你喝吧,这个对你的身体好,你应该多喝点。”   林静宜眼底羡出喜色,就差拉着江云漪的的欢叫了,忙端着方才的空碗又到厨房给江云漪盛血燕,根本没瞧见江云漪无奈的表情。   罗小莹和周语娆面面相觑,她们都看得出林静宜对江云漪有些过分的好。   而那种好她们已经不认为是未来婆婆看未来媳妇的那种喜欢那种好,她们觉得林静宜似乎有点在讨好江云漪。   江云漪抚了抚额,她都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跟罗小莹几个去解释林静宜的这种行为。   ……   京城,茶馆。   “云大少爷还挺有闲情逸致嘛。”   温逸由着小二领着他到云子澈订的茶楼雅间,见云子澈悠闲地坐在一边,正望着窗户的腊梅,一身纯白绣青竹的直缀衬得他的气质越发清冷。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来,贴子上也写得明白。云漪怎么受的伤,是谁伤了她,我们都心知肚明。   顾永德非死不可,他若不死,云漪一定不会安宁。但要对付顾永德一定会对上诚王,所以我想跟你联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云子澈不理会温逸一来就这么一句明褒暗讽,直接说明他让他来此的来意。他其实可以自己来的,但温家的船运对付诚王会比他更有效。   而且若他们二人联手,诚王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顾永德差点要了云漪的命,我是不会轻易让他死的。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个渣子,只要能让我满意,一切都好说!”   当初雅斋的案子,端木阳曾利用他给了柳成狠狠一击,他已经间接得罪了柳家。一年多前柳家内乱,被云家打击得非常惨,到后来柳家不得不选择投靠诚王,那他也算间接跟诚王成了对立方。   现在新仇旧恨,若要因此对上诚王他也没得选择,谁要江云漪在安云时就已经有意无意地成了诚王的敌对面呢。   既然是江云漪的敌人,那自然也是他温逸的敌人!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跟诚王翻脸,似乎从开始就已经注定,那又何必分早晚呢。   “诚王近年的动作很大,你应该有所察觉吧。我希望你的水路能够截一截诚王的货,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若是能找到某一些证据自然就更好了!而我会用我云家的密令,让各大药房禁售某些药品。   方才宴峰给我送了信,说顾永德现在已经在他们的手上,请我们两个一起去看场戏。我想你应该也有兴趣去吧?”   云子澈说出了他的打算,原本诚王想干什么他是不会管的,可惜诚王的人偏偏要动江云漪,那他就不得不动手管一管了。   “截船我有什么不敢的?走,看热闹去!顾永德是怎么让云漪受伤的,我一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温逸微微一笑,他本以为顾永德那个奸滑的老小子想抓住他应该不大容易,没想到端木阳的这群暗卫还真有点本事,竟然抓到了他。   既然这样他也就懒得再动手,直接去敬阳王府好好地看看顾永德是怎么死的。   “我本以为依我们俩的个性应该很难说出同样的话,不过你刚才说的这句偏偏就是我想说的。”   云子澈浅浅一笑,在他眼中温逸和端木阳一样也一个难解的人物。据他所知,端木阳和温逸两个人应该是一块长大的,可二人似乎是天生的对头,对外一直互看不顺眼。   尤其是温逸,他只要一提到端木阳就会炸毛,事事都要跟端木阳比个高低。不管是能力,还是样貌都得分出高低,这让云子澈一度认为温逸是个很幼稚的人。   可待他慢慢地了解温逸后,他觉得温逸这个人表面看纨绔风流,实际上对于京都的形势却看得比谁都清楚。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身为堂堂的侯府唯一的嫡子嫡孙,还学人家去出海跑船,执掌着整个温氏船运。   “云子澈,你,你也是喜欢云漪的吧。我可先告诉你,江云漪也是我看上的人,你就不怕我跟合作完,转过头来踢人一脚,让你人财两空么?”   温逸想起自他认识江云漪以来,在安云,甚至在整个浣州,基本上没几个人不知道江云漪跟云子澈是很要好的朋友。   这让温逸特别的妒忌,他跟江云漪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没人认为他跟江云漪也是好友呢。   “要是堂堂温氏船运的少东是这样的人,那温氏船运还能在水路称王称霸么?你相信不是那样的人。何况我们彼此都很了解云漪,若是她知道你为了得到她,对我下黑手,你认为她会原谅么?”   云子澈摇了摇头,温逸虽然个性比较古怪,又天生好玩,可他一向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在小事上或许他真的能把你玩死,但在大事上,他定然比任何人都看得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看清我。我们这算不算知己啊?我一直以为,这世上能了解的人定然会是我极好的朋友,却不知那个人竟然会是你!   这上天也真的挺会开玩笑。不过,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看透了我,就可以跟我抢云漪。我是不会把江云漪让给任何一个人的!端木阳如是,你也如是!”   温逸上下打量了云子澈一眼,突地笑了开来。世间果然是奇妙的,他本来以为他跟云子澈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然他们却因为江云漪而走到一起,这会更要为同一个女人而联手抗敌!温逸除了感叹缘份的奇妙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题外话------   小日子来了,好伤不起啊!~o(>_   皇榜告示第171章:蠢到无可救药   云家。   “子晴啊,你告诉奶奶,你是不是很不喜欢云漪?”   云老夫人由着云子晴扶着到内屋的暖炕上坐着,有下人忙将屋中的火盆搬远了些,又加了几块无烟的银炭,才退了下去。   在云家伺侯久的人都知道云老夫人受不得太呛鼻的烟炭味儿,即使是这种上好的银炭,只要离云老夫人坐的地儿舟稍微近些,云老夫人就会呼吸不畅。   “没有啊,奶奶,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云子晴眸光闪烁,微咬着唇,没敢看云老夫人的眼睛。她一直以为云老夫人是一个很好糊弄的人,可今儿她才发现在云家云老夫人才是最不好糊弄的。   或者说是她把云家想得太简单了,也或者她是被云家人自她进门后有求必应,百依百顺的纵容给蒙住了眼睛。   这云家其实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即使是那个看起来有些懦弱的林静宜也并不是一个半点心眼都不长的人!   “孩子,奶奶知道这么多年,你在外受了很多苦。是云家没有照看好你,才让你流落在外这么些年。十几年了,从你失踪那天起,我们就没放弃过对你的寻找。   可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云家几乎倾尽了所有,甚至你爷爷都因为这事儿给急病了,没多久人就去了。   你哥哥那个时侯还是个半大孩子,他为了不让我们伤心,在你爷爷百日之后就遣散了当年云家所有的下人,只留了几个老人下来。   人家都是及冠之后才取字,你哥哥在遣散那些下人之后就央着你爹给他取字。从此后他就跟着你爹学习怎么管理生意,怎么认识药材,对外人家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只说他叫子澈。   奶奶还记得你哥哥及冠那天,很多人来我们云家观礼。上至皇亲,下至百姓,云家的流水席在京都连摆了三天三夜才将那些贺客给请完。   圣上和太后娘娘也命贴身的内侍送了贺礼,可是当人家问及他取了什么字时,他只是笑着对那些宾客说,姓云,字子澈!   奶奶只要一想起那些贺客即震惊又疑惑的表情,奶奶这心啊,就堵得难受。你哥哥为云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云家想还都还不起。   而他的这一片拳拳之心,不过就是为了让他的奶奶,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不要再想起你。   但奶奶知道最想找到你的人其实是他!从你娘有了你之后,他就天天盼着你娘赶紧给他生个弟弟或生个妹妹。   还记得你哥哥天天带在身边的那把玉笛么?那笛子是他亲手雕来准备送给你当生辰之礼的。可是这个笛子终究没有送到你的手里!”   云老夫人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本来是想告诉云子晴当年她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子澈为了送笛子给她将屋内外的下人全给支开了。   为这事云子澈整个人跪在她和儿子媳妇面前整三天三夜都不起来,还拿着藤条要他爷爷狠狠地罚他。   那时林静宜哭晕过多次,却怎么也舍不得让子澈他爷打子澈一下下,她哭着求着不准人家打她的儿子,自个却整天以泪流面。   从那个时侯起最活泼好动,最喜欢调皮捣蛋,最让云家人操心的云家大少爷再也不知道玩为何物。   他们云家差点因此一跌不振,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孩子仿佛在那一夜间长大了。   也正因为他的成长成就了今天的云家!却让一个孩子永远失去了本应该最快乐的童年。   这是云老夫人一生挥之不去的痛,比之失去云子晴这个孙女儿还要让她痛!所以今儿看着子晴这般不懂事,方才云老夫人下定决心要跟这个孙女儿好好地谈一谈。   云家欠这个孙女儿太多,可云家欠子澈这个孙子更多!然子澈这个孩子从不叫苦,也从不叫累,一直支撑着云家走到了今天,让云家成为京都有名的望族,让云家今时今日再无人敢小瞧半分。   她不求她的孙女儿有多好,毕竟这孩子离家多年,不曾受到过他们云家家风的影响。   所以她只求这个孩子不要太过任性,到时侯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奶奶……”   云子晴有些不懂云老夫人怎么会跟她提起这件事儿。她自来到云家后,云家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她当年失踪之后云家的境况。   不过听到云老夫人这么说,云子晴暗想着她那个哥哥竟然有那么大本事,难怪能把云家的生意做得那么大。   要是她这个哥哥能如云老夫人所说的待她如珠如宝就好了!可是云子澈偏偏一回来就跟她作对!   “子晴啊,奶奶知道你看到奶奶和你娘对云漪好,你心里就不好受是不?奶奶承认奶奶很喜欢云漪,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云漪。也许这就是缘份,她刚好与你的名字一样,又跟你哥哥是生意伙伴。   要是云漪愿意的话,奶奶会很乐意她做奶奶的孙媳妇儿!你是我们云家的宝贝儿,奶奶不希望若将来有一天进了我们云家的门,会跟我们云家最宝贝的人儿有任何的冲突和不愉快。”   云老夫人其实有些闹不明白子晴这孩子怎么就看云漪不顺眼呢。只是她确实是从内心里喜欢云漪,她就是想让云漪当她的孙媳妇儿。   或者她并不是闹不明白云子晴为什么不喜欢云漪,而是闹不明白他们一家人为何会这么喜欢云漪。   子晴之所以不喜欢她还能猜出几分原由,可他们一家除了子晴外都对云漪这丫头如此上心,她是真是搞不明白!   既然搞不明白她也不打算搞明白,直接让她的孙子加把劲儿把这个孙媳妇娶回家不就得了。   但云漪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受不委屈的,否则也不会在第一天看了子晴的脸色后,就不想跟他们家太过亲近。   若不是她这个老婆子拉下脸巴着,估计那一日江云漪根本不会留下来陪她说话,就更别提吃饭了。   云老夫人从不觉得她拉下脸来向江云漪示弱有什么不妥,她当时只想着让江云漪留下来多陪陪她。   “奶奶,我又没说不喜欢江云漪,这一直是你们在说好不好?我叫嫂子,你们说不对,我也没叫了啊。而且哥哥这么优秀,应该配更配得上他的人,她江云漪配么!”   云子晴咬着唇,微微垂着眉眼,眸中快速地闪过一道幽关,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里也不自觉。   云老夫人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对江云漪有什么不满么?那个江云漪不过才出现在云家一天,现在竟然让云家所有的人都现向着她!   “我们云家不兴门当户对这一套。假如你哪一天看上的人门弟无法跟我们云家相比,只要他人品好,你爹娘和我都不会反对的。   何况云漪是个好的,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撑起那么一大家子,还把生意做得那么大!   她若能嫁进我们云家的门,是我们你哥哥的福份,也是我们云家的幸事。奶奶是希望你能跟她好好相处!”   云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还说没有不待见云漪,那这话里话外的编排又是怎么说呢。   “奶奶,我就搞不懂了,这京都名门闺秀可是排着队要进我们云家的门。你们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江云漪,她到底有什么好!   奶奶,我们家不在乎门当户对,但你为什么不想想,若让人知道堂堂京都三公子之一的云家大少爷竟然要娶一个乡下丫头当正妻,那还让人笑话哥哥么?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我就是没法跟她好好相处。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我们云家的家财才接近哥哥的啊!”   云子晴语气中满满是对江云漪的不屑。除了今儿云老夫人话里话全是在说江云漪的好话外,她最在乎的就是江云漪的名字!   谁要江云漪要跟她一个名字,她什么名字不叫,偏偏要叫云漪!这分明就是要提醒她,她的名字不是云漪,而是一个跟云漪怎么也搭不上的贱名。   “子晴,奶奶跟你说这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哥哥为了云家,这婚事一拖再拖,这么多年,云漪是他唯一带回家的女子。虽然是以给我诊病为由带回来的,但奶奶看得出,你哥哥是很喜欢云漪的。   而且奶奶相信,云漪绝不是那种为了我云家的家财才接近你哥。那丫头虽出身不大好,但本身却是个有骨气的!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有今天的成就。   你啊,万不可以出身去论人高低,否则的话别人也会用同样的眼光来论断你的。何况我们云家也是一路走一路行,磕磕碰碰才走到了今天!   在此之前,我们云家也是千千万万的小药馆子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碌。甚至最难的时侯连口饭都吃不上!”   云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拉过云子晴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目光和煦,语气温软。   这孩子能把心头的话说出来说明还是个好的,她若把这些全憋在心里,她才真正要担心。   “奶奶,其实我对江云漪没什么意见。我想我就是在家太无聊了,要不,要不你让哥哥把我带在身边。云家药堂我也有份嘛,对不对?”   云子晴眼珠子一转,知道云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江云漪进云家的门。   这可不行,现在江云漪没进云家的门,就已经把属于她的宠爱全夺走了,若真让她让进了门,哪还有她什么事儿!   不过现在她不能明着跟云老夫人对着干,她要想什么法子让云老夫人和云家的人讨厌江云漪才成。   要想什么法子呢?要是宫中夜宴她能参加就好了,到时她可以把江云漪是云子澈心上人的事儿透露给那些名门闺秀,到时自有人会帮她对付江云漪。   或者不必等到宫中夜宴,待新春佳节各家走访时,她直接把这个事儿透出去。她就不信江云漪还能在京都混下去!   “你又不懂药,去药堂又如何帮得上忙?而且你们云家的小姐哪里能抛头露面?依奶奶看,你还是乖乖呆在家里。要是闷的话就给你认识那些小姐妹下个贴,看是你到他们家玩儿,还是请他们到我们家做客。”   云老夫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若是子晴自小就跟在他们身边学习药理,她或许会让她接触家中的药堂。   可这孩子一点药理知识都不懂,去药堂帮忙只会添乱。她可不能让她忙没帮上,还给子澈惹麻烦。   “奶奶,你偏心。哥哥能管理那么大的药堂,我为什么不行?你要是觉得我不行,我可以从小事做起嘛!哥哥又不是天生就懂药理的。”   云子晴本来就有插手云家药堂的打算,现在她来云家都快半年了,若是再不设法进药堂做事,那她以后拿什么做倚仗?   不管怎么样,她只有掌握了云家药堂,才能真正在云家占有一席之地。单凭云家的喜欢,没有任何实权,又如何能满足她!   “你哥哥是自幼就开始识药,管理药堂也有十多年了,你怎么跟他比?再说云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你哥哥一年到头都难得回家一趟。奶奶可不想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要学着你哥这样。   你是我们云家唯一的女孩子,只需要在家绣绣花,看看书,写写字,没事的话约三两好友品品茶,品品诗。然后等着你爹娘给你物色一个好婆家,到时侯相夫教子,哪需要你去外头抛头露脸?”   云老夫人脸色微微沉一沉又很快恢复,其实他们云家,女子是从来不插手生意的。   当年她之所以会插手,是因为老头子人比较好玩,她必须学着一起撑起这个家。但外头的人在背后是怎么指指点点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让子晴云药堂,别说她不会同意,就算她同意,儿子和儿媳妇也不可能同意。至于子澈,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去药堂帮忙呢。并不是他揽权,而是出于对云子晴的保护,他也不可能让云子晴去药堂。   若云子晴懂药那还好说,偏偏云子晴对药理一无所知。在他们云家的药堂,招的人基本都要有真本事,否则他们是不会招的。   “奶奶,子晴是跟你开玩笑啦。我才不要去药堂呢。”   云子睛心里咬碎了银牙,她没想到她这么让步,云老夫人竟然连口都不松一下。没有云家药堂,以后她怎么在云家立足!   这事不能急,不能急,她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她还是先解决江云漪那个小贱人吧。   ……   敬阳王府,秘牢。   “宴峰,你不是说已经抓到顾永德了么?人呢?”   温逸看着那被砍断的铁链,以及铁链上血迹。想象着顾永德被抓过来后应该已经受了不少折磨。   以这个秘牢的隐秘程度,竟然还让顾永德给跑了,看来这敬阳王府也不见得有多牢固!   “阿大,人呢?”   宴峰看到那被砍断的大铁链,心下比谁都要恼火。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顾永德抓到的,现在人跑了,丢的可不是他的脸,而是主子的脸!   只是这个秘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以阿大的身手怎么可能连一人顾永德都看不住!?   “温逸,既然人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他既然受了伤,只要不跑回诚王府,我们就能抓住他!”   云子澈没功夫听宴峰说明顾永德是怎么跑掉的。现在最主要的是抓住顾永德,要不然若让他缓过气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呢。   “我们分头行动,一定要抓住顾永德。他会不会再去凝霜别苑找云漪报仇?”   温逸原先还想夸一夸端木阳手下的办事速度和能力,这会子得知他们抓住了人,却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就忍不住想哧笑几声。   此刻听云子澈这么说,才想起这会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顾永德,先把他给解决才是正理。   “如果他想自投罗网,我欢迎之至!”   云子澈唇边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江云漪已经在他的别苑受过一次伤,如果谁还想来拔他的虎须,他会让他知道拔虎须的下场。   “今儿让二位白跑一趟,我很抱歉。”   宴峰本想让云子澈和温逸知道即使端木阳不在江云漪身边,有他们这些手下在,也一样能够护得江云漪平安,也一样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天。   谁想高兴得太早,竟然让顾永德给跑了,这下丢脸可真的丢大了!早知道会让顾永德跑掉,他当初抓到他进,就应该一刀结果了他。   “这句话还是等端木阳回来,让他跟我说吧。”   温逸挑了挑眉,哪里会不知道宴峰请他和云子澈过来是何意,可惜本来是要在他们面前证明一下他们的能力,却反而给端木阳丢了大脸。   那他就等着端木阳从齐国回来,看他怎么笑话这个死妖孽!   “他是从敬阳王府逃出去。以你们的本事还能让他挑了出去,说明他在王府一定有内线。你们还是好好查查吧。”   云子澈跟端木阳没仇也没怨,顶多是不想看着端木阳太好过。但这一次宴峰是为了帮江云漪才抓了顾永德,虽然失了手让他跑了,可毕竟也是尽了心的。   他想这个时侯最呕的人莫过端木阳的这帮手下,他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侯落井下石。   “多谢云大少,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你们先请吧!”   宴峰听云子澈这么说,内心里颇为感激云子激为他解围。他是知道温逸跟端木阳就是针尖对麦芒,碰上了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   这会子温逸来到这里是要为江云漪报仇的,可他们却没看住人,温逸自然要向他们向发火。   然云子澈的目的跟温逸的一样,可他却能从客观的角度包容他们的失误,这一点让他极为感激。   云子澈没在说什么,就拉着温逸先行一步了。他就算有火也不会冲着宴峰等人发,他只会等着端木阳回来慢慢数落。   温逸性子太急了,或者他是被端木阳压制得太久,所以只要一找到机会就想踩端木阳一脚。   在云子澈看来,冲端木阳的人发火实在是没那个必要,而且还落了下乘!不过温逸显然不这么想。   “阿大,你哑巴了?人都给你抓来了,现在人跑了,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待二人走后,宴峰的火就爆发了。在他们的地盘都能让人给跑了,待主子回来必然会大发雷霆。   要是知道会让顾永德给跑了,那他就不应该把云子澈和温逸一道请来。现在简直就是把脸拿到人家面前让人踩,而且踩的还是主子的脸!   “是王妃,这秘牢只有王府的人知道。而且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抓来的人带走,只有王妃身边的文先生。”   阿大的脸色并没有比宴峰好到哪里去。一年多前主子为了江姑娘命他们将王妃身边的势力全数铲除。   然再怎么铲除也总有漏网之鱼,这个文先生就是那条最大的鱼!其实有文先生在王妃身边,他们想彻底让王妃无所依靠根本就不可能。   “又是姓文的!如果真是文先生将人带走的,那云大少和温小侯爷这会子一定找不到人。”   宴峰一听这事跟王妃有关,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以王妃的为人若知道他们抓了顾永德,一定会审问顾永德原因。   而王妃的手段可一点不比他们差上多少,尤其她身边的文先生有的是法子让顾永德说实话!   “我已经让三子想办法混进内苑,看能不能查探到。若让王妃知道主子一心维护的人就在京都,她定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到时江姑娘就危险了!”   阿大见宴峰和他一样一下就猜到王妃从他们这里截人的目的,自然也同样能想到若让王妃从顾永德嘴里知道江云漪的存在,那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必须尽快通知主子江姑娘在京都的事儿。只是现在就算主子知道江姑娘在京都也太迟了。”   宴峰觉得这事有些越来越棘手,若是王妃不知道江云漪跟主子的事还罢了,若是知道那这事就难办了。   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能对外人动手,可又怎么可能对王妃动手呢?   “那我们就只能加强对江姑娘的保护了。我想云大少和温小侯一定不会再给其它人有机会来伤害江姑娘,我就怕王妃不来暗的,直接来明的。”   阿大显然也想到了宴峰的顾虑。他们这些暗卫虽然从不把王妃当成他们的主子,但若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不敢把王妃怎么样。   要不然这么些年,他们也不会处处受肘,让主子少时就受了那么多苦,却依然无能为力。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青杏和银杏的伤好些了么?若是她们无法贴身保护江姑娘,我们得再调两个人过去。这样就算王妃来明的,有人保护着,也可以多几分安全。”   宴峰完全是站在端木阳的角度想,否则他与江云漪非亲非故,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又怎么会担心她的安危。   端木阳这是认定了江云漪,非江云漪不娶,那他这个做属下的自然也只能把江云漪当成主母看,决不能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只是主子人不在京中,江云漪身边是前有狼后有虎,现在与江云漪有新仇旧怨的又全数牵了出来。   他们几人想帮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没法如云子澈和温逸那般能随心所欲。偏偏青杏和银杏又受了伤,不能随身保护她。   “暗卫中就青杏和银杏是女的,你让我上哪找人去。这事我看还是得再看看。王妃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侯做这么糊涂的事儿。就算她想糊涂,有文先生在,她应该会听进几分!”   阿大也想找人就近保护江云漪,可身边可用之人能贴身保护江云漪的根本没有。   然他想着王妃已经在主子手上吃过那么大的亏,这一次她若再不知死活想动江云漪的话,那主子回来应该不会再顾念母子之情了吧。   “也只有如此了!”   宴峰眉头皱得死紧,他现在只能指望顾永德不知道主子跟江云漪的事儿,这样王妃即使想从顾永德身上挖一些东西怕也不容易。   ……   敬阳王府,内苑。   “说,宴峰和阿大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只要你告诉本王妃,本王妃可以考虑饶你不死。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本王妃满意,那么,本王妃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敬阳王妃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地勾起顾永德的下巴,语气漫漫然如冬雪中的早梅初放。   “我也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要不敬阳王妃也告诉我一声,我到底哪里得罪了敬阳王府,要你们这么整我?”   顾永德见了天日才知道他着了宴峰的道儿,此刻竟然被敬阳王妃抓到了手里。   他其实可以猜到宴峰为什么要抓他,只是他搞不懂,宴峰为何要出手!或者说这事关敬阳王府什么事!?   “本王妃很不喜欢猜谜语,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别怪本王妃心狠手辣。你要知道就算你死在这里,也是不会有人知道哟。哦呵呵!”   敬阳王妃说着说着就格格地笑了起来,手中的小刀在顾永德的脸上划出了血痕,她却仿若不觉。   “是你敬阳王府的人抓的我,现在却反过来问我,王妃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顾永德即便是知道宴峰因何抓他,也不可能承认。否则这事儿一旦传了出去,云子澈和温逸就有足够的理由对上诚王府。   他搞不懂江云漪那个死丫头的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靠山,现在既然连敬阳王府都要为她出头!   要真这样,他就是死也不能承认那件事,否则即使他能活着从敬阳王府出去,诚王爷也不会放过他。   但若他真的能逃出去,那么他等于为诚王爷找到了云子澈、温逸和端木阳共同的弱点。   他想,那个时侯江云漪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一定逃不过诚王爷的算计。到时侯他就可以借此为明婧报仇!   “城封你都听见了?可不是本王妃不给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既然这样,本王妃是不是可以玩一玩你说的那个新游戏了?”   敬阳王妃此刻脸上的笑容明艳不可方物,温柔地抚着小刀上的鲜血,细嫩的舌尖轻舔着刀锋,眸子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想着一会子的游戏,她唇边的笑意越发灿烂,比之院子里的梅花还要芬芳夺人。   “属下这就去准备!”   文城封面无表情,眸子里却难见的柔情闪现,凝着眼前女子绝艳笑容,唇角若隐若现的带着几分笑意。   “等等,你刚才自称什么?”   敬阳王妃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听着文城封自称属下,极精致的远山眉拧了起来,她很不喜欢文城封的语气。   “城封这就下去准备。”   文城封微微垂下头,将属下二字换成了自己的名字。他何尝想在她面前自称属下,只是他们毕竟身份有别。   “那你说,你要叫我什么?”   敬阳王妃笑得一双美眸凝着文城封,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艳丽红唇美好得令人垂涎。   一身百花穿蝶的华丽宫绸,身披紫罗兰缠花雪披,头发盘成朝云髻,一支凤凰点睛的步摇斜其上,旁边别了数朵初放的早梅,将她一张美艳无双的脸衬得越发的明艳动人。   “王妃!”   文封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眸光却从未离开过眼前的女子,只有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被绑在圆柱上的顾永德。   “你是在担心他么?不过是一个不识相的死人而已。你何必怕他!”   敬阳王妃见文封城眼中全是她,余光却瞥向她的俘虏,笑容不由漫延开来,甩了甩手中的小刀,然后轻轻地抵住顾永德的脖子。   不乖乖跟她合作的人,她怎么可能让他活着见到明儿的太阳呢?就算这个人是诚王爷的人又怎么样,她想杀就杀了!   “东宫思,你不过是一个王妃,你敢杀我这个有功名在身的将领,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么?”   顾永德见眼前的敬阳王妃完成不像是在外所见的那般端庄优雅,高贵迷人,反倒像一个任性到极点的疯子。   “顾副将现在是怕了么?如果怕了就告诉我本王妃想知道,那本王妃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一会你可别怪本王妃把你当成我宝贝的点心哟。哦呵呵!”   东宫思眨了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见顾永德竟然敢拿一个小小的副将身份来压她,不由歪了歪头,很是温和的看着他。   “没想到堂堂的敬阳王妃竟然是疯子!”   顾永德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妖娆到极点的女子,不由轻哧出声。人人都说敬阳王妃温柔端庄,优雅迷人,没想到今儿他会见识到这样一个敬阳王妃!   “封城,你听,他在骂我哟?我好害怕啊!哦呵呵,顾副将,本王妃见过蠢的,却没见过你这蠢的。亏你还是诚王的左右手,原来不过如是!   你现在可是落在本王妃的手上,本王妃想让你死,你就得死;本王妃要你活,你才能活。你的生死可全在本王妃的一念之间!   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乖乖的告诉我,宴峰抓你到底要干什么?如若不然,本王妃一会子就把你当成我宝贝儿的点心。到时你可别后悔!”   东宫思用小刀拍了拍顾永德的脸颊,唇边的笑容依旧却带了几分冷意。死到临头,还敢在她面前叫,那不是逼她变成坏女人么。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只要我出事,你们敬阳王府也别想好!”   顾永德转过头,这个女人简直可笑,以为这么说几句话就能逼他就范么?做梦!   只是这个女人如此的肆无忌惮,她到底凭借什么?就凭她是敬阳王妃么?顾永德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封城,人家迫不急待地想找死,你还不把我的宝贝带过来,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东宫思微微一笑,冷冷地凝着顾永德,她最不喜欢人家这么威胁她。不过她很喜欢威胁别人就是了。   “是!”   文封城盯着顾永德的目光中全是寒冰。从开始到现在,顾永德已经对王妃不敬了数次。   那么他就死不足惜了!谁让如此不识好歹,不肯乖乖的把实情告诉王妃,还敢侮辱王妃呢。   当顾永德看见文封城牵来的两条大狼狗朝着他可着劲地吠时,他的心里微微一惊,已经想到东宫思想对他做什么了。   “哦呵呵,宝贝儿,过来,你们一定饿坏了吧?一会母妃就让你们吃好吃的。”   东宫思瞧见两只大狼狗过来,笑着抱住它们,轻吻它们凶戾的眼睛,就见那两条大儿狼狗对着她温顺着摇着尾巴。   “王妃,还是将大宝和小宝关进去,让它们好好享受一下美餐吧。”   文封城见东宫思一见到两条狼狗就露出极其温柔的表情,任他们亲密了一小会子就建议把两条大狼狗关进笼中,然后好好欣赏它们如何吃人的表演。   “宝贝儿,乖乖的,等你们帮母妃出了气,母妃一定会好好疼你们的。将他一块给本王妃关进去!”   东宫思再次吻了吻两条大狼狗,便笑着让文封城将两条大狼狗先关了笼中,然后指着顾永德笑得有几分血腥。   “东宫思,你敢!你就不怕本副将杀了这两条畜生么?”   顾永德知道狼狗凶猛,比之犹之不及,而且他看得出这两条大狼狗是东宫思亲自训练的,一定很听东宫思的话。   他早听说敬阳王妃有一手极厉害的驯兽本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说你蠢呢,你还真的很蠢。你以为本王妃你让你伤害我的宝贝儿么?本王妃一定会让我的宝贝儿好好美餐一顿!怎么样,本王妃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不说,再不说等本王妃把你关了进去,那你就等着成为我宝贝儿的美餐吧。”   东宫思最大的目的还是想知道宴峰为什么要抓诚王的人。她可是知道昨儿宴峰带着阿大他们出了府,可他们去做什么她却怎么也查不到。   可紧接着顾永德就被宴峰给抓进了密牢,她可是让文封城费了一些功夫才把顾永德从密牢里弄出来的,当然舍不得他这么快就死!   “就怕那两中蓄生要不了本副将的命,本副将会先要了他们的命!”   顾永德眯了眯眼,他这一生在战场中风里来,雨里去,岂会怕小小的两只狼狗,想用两只蓄生威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那如果本王妃让你吃了软筋散再放你进去呢?”   东宫思好得好不欢愉,随即让文封城直接卸了顾永德的下巴将一颗药丸扔进他的口中,拍了他的胸口两下,药丸就进了顾永德的肚中。   “卑鄙!”   不过一小会子,顾永德就觉得自己全身发软,连抬个眼皮都吃力无比,看向东宫思和文封城连影子都有些模糊,可脑子却清析无比。   文封城提死猪一样直接将他提着扔进了那个关着两只大狼狗的笼子里,在他还没意识过来的时侯,已经扑向了他!   ------题外话------   可怜滴偶,小日子来了,全身发软,提不起半点力气。~o(>_   皇榜告示第172章:亲自送她上路!   “宝贝儿,你们轻点,别把他咬死了!”   东宫思看顾永德被两只大狼狗从大腿上咬下了两块肉,鲜血将它们雪白的皮毛喷得全是血渍。   然顾永德却连哼也不哼一声,只用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不由笑得越发欢快。   那两条狼狗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听到东宫思这么说就乖乖地先吃从顾永德身上咬下的肉,三两口吃完,长长的大舌头还舔了舔顾永德的脸。   “禀王妃,诚王幕僚莫不讳求见!”   敬阳王妃的贴身侍女收到前院的贴子后,就匆匆拿着拜贴过来禀报东宫思。眼角瞥见铁笼里正在被大宝小宝撕咬的人,脸色不由白了白。   他们王妃的性子真是越来越暴戾了,看来以后他们还是要小心一点,不然很可能下一个扔进铁笼给大宝小宝当点心的人就是她了。   “那就请他进来,好好瞧瞧这个敢对本王妃不敬的顾副将是什么下场。”   东宫思取过贴子瞧了瞧,捂着嘴微微一笑,让大宝小宝悠着点,又命人搬来椅子,安然地坐在上面欣赏着笼子里的游戏,随手将贴子扔给了文封城。   “王妃,莫不讳过来定然是为了顾永德。你还是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的好。”   文封城接过拜贴,看过之后就知道莫不讳一定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顾永德进了敬阳王府,这会子是找王妃要人来了。   却不知道顾永德在敬阳王府的消息是东宫思特别透露给莫不讳,就是要莫不讳亲自来一趟王府。   “王爷不在,那个小蓄生也不在,莫不讳来拜见我不是很正常么?现在本王妃不过是想让诚王府的人好好看看,对本王妃不敬之人就是这个下场。”   东宫思捂唇一笑,一张绝色倾城的脸顿时活色生香。她让莫不讳进来,自然是有办法对付莫不讳,而且还能让莫不讳哑口无言。   “莫不讳拜见敬阳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莫不讳目不斜视地跟着敬阳王府的丫头来到了王府内苑,见到风雪中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妇手捧着一个暖炉,正眯着眼兴味盎然瞅着一个方向,她旁边一名青衣的中年男子在帮她撑伞,为她挡去风雪。   画面唯美而温馨,然在京都只要见到敬阳王妃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位名满京都,如花般妖娆,如太阳一般耀眼的临渊公子。   “平身吧!来人,赐坐,本王妃正想请莫先生看场好戏呢。”   东宫思挥了挥手,眼角却看也没看莫不讳一眼,依旧眼也不错地瞅着大宝小宝的方向,听着顾永德再也承受不住地痛苦惨叫,唇边勾起,语气轻漫,让莫不讳陪她一起观赏。   莫不讳一抬眼就看到笼子中顾永德被两只比他还要大一倍的狼狗给咬得血肉模糊,却依旧好手好脚,那惨厉的大叫声令他有些头皮发麻。   顾永德在京都管理一方军务,也算是一个极有名气的将领,这会子却被敬阳王妃当成两只狗的美餐在享用。   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敬阳王妃难道不知道顾永德是诚王府的人么?现在当着他的面这么做,分明就是在打诚王府面!   只是这里是敬阳王府,是敬阳王妃的地盘,他今儿过来是来救顾永德的,他得忍。   “王妃,不知道顾副将哪里开罪了王妃,王妃要如此惩罚于他?”   莫不讳强忍着怒气,恭恭敬敬地对着敬阳王妃就是一拜。他绝不能让顾永德死在敬阳王府,否则诚王府的脸就丢尽了。   “哦呵呵,是这样的,这个人无缘无故擅闯王府内苑,被城封发现了。顾副将窥探本王妃美色,本王妃的宝贝儿看不过去,只好教训教训他。”   东宫思捧着暖炉,对于诚王身边这位极有名的下属她还是给了几分面子。不过也仅止而已。   “王妃不就是想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王府么?不讳可以直接告诉王妃,但请王妃饶了顾副将这一次。”   莫不讳一听顾永德失踪,心里就有些着急,接到敬阳王妃送来的信儿,才知道顾永德竟然落到东宫思的手里。   “莫先生果然是聪明人,要是顾副将也如莫先生这般聪明,也就不会受这个罪了。封城,还不把顾副将放了,找人好好看看伤,一会子替本王妃亲送回去。”   东宫思扬思眉笑,很快文封城就将顾永德从笼子中放了出来,又请了府中的大夫亲自给顾永德上了药。   而顾永德早因失血过多没了知觉,根本不知道他已经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   “不讳先代顾副将多谢王妃的不杀之恩。王妃想要的答案就在这信封里,一会子王妃可以慢慢看。不讳还有公务,就不多打扰王妃了!”   莫不讳将信放在案上,就随着王府派过来的人一起随着被放在担架上半死不活的顾永德从后门离开了敬阳王府。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离开敬阳王府,自然也是第一次受敬阳王府的人相邀进来只是为了救顾永德。   不过他也从中收获了不少,至少通过这件事他知道,敬阳王府并非如表现看起来那般平静。   “江云漪?原来那小蓄生突然对本王妃发难,就是为了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么?好!很好!”   东宫思打开信封凝着信封里三个大字,蓦然就想起了两年前端木阳下令铲除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势力。   ……   凝霜别苑。   林静宜一直在凝霜别苑呆到很晚才回去,第二日则换了云老夫人过来,与林静宜一样对江云漪的伤势表现了从所未有的关心,补品啥的也送了一堆,跟江云漪唠叨了大半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别苑。   云子晴在家憋了数日,也没能来一趟凝霜别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一堆堆的好药送出去,就再也没有还回来。   云子澈有近一年多没有回京,京中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办,一天里也只能匆匆过来看江云漪一次。   临近新春,每家每户都忙着新春的走访回礼啥的,温逸同云子澈一样万事缠身,竟连抽出时间来看江云漪也难。   因这些事都赶在同一时间,又听闻顾永德被敬阳王府的两只大狼狗差点给咬死,所以二人默契的没再找顾永德的麻烦。   其实并不是他们不想找顾永德的麻烦,而是诚王为了保护顾永德都把身边的精卫调到顾永德身边贴身保护。   现在他们与诚王府相互保持着互不侵犯原则,若真的捅破这一层纸,那京都的这个年估计没有几家能过得好。   除夕这一日,江云漪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几人又远在京都,所以周淮安、周语娆、罗小莹就一起下厨,备了一桌极丰盛的年夜饭,与江云漪四人一块吃。   先前云老夫人、林静宜都有过来,想请江云漪一起去他们家吃年夜饭都被江云漪拒绝了。   云子澈也抽空来了一次,他知道江云漪是不会跟他回云家过年的,便与江云漪小坐了一下,询问她身体的恢复情况才回去。   “小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啊!”   几人一起用过年夜饭,就边守岁边剪窗花,周语娆的手巧,剪的窗花不论是花叶还是人物都唯妙唯肖,弄得几人都想学两手。   “等我身体好些了,就带你们在京都四处走走。这几天因我的事让你们受苦了。”   江云漪正在剪一个双喜,剪完之后展开,大红的喜字看着极为醒目,她伸开手抚平纸上的折痕,唇边笑容浅浅。   “云漪,你明明知道语娆要问的不是这个。”   罗小莹见江云漪顾左右而言它,虽知她在这个除夕之夜里不想提那么多不愉快的事儿,但其实她也很想知道江云漪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她觉得他们这一趟京都之行真的万事不顺,原本对京都的生活的渴望,在江云漪出事之后就渐渐淡了。   如果在京都就得面对这些明枪暗箭,那她还不如在安云好好呆着,做她的乡下小丫头呢。   “我们会被欺负,是因为我们根基未稳。你们可以想想府城的雅斋是怎么开起来的。它可是筹备了很久才开起来,而且一开起来就红红火火,客满盈门。   这除了雅斋本身的名气已经在府城传开外,最主要的还是它积累了足够多的人脉。京都对我们来说还太陌生,所以我们得慢慢来。”   江云漪自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自她受伤以来他们几人就很少出门,周语娆偶尔出门也很难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有关那日凝霜别苑遇袭,云子澈怒发冲冠要顺天府严惩凶手的事儿,早闹得沸沸扬扬。   现在虽然因为新春的事儿消停了下来,但凝霜别苑外的眼睛却一个也没减少。   周语娆虽然不会武功,但眼睛多了,她就是再笨也能察觉出来!   “小姐,我看有些难。您这还没在京都怎么招呢。就惹了一堆的人,惹的还不是一般人,这我们可怎么在京都混下去哪。”   周淮安平时话不多,但一些形势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几天他们虽然不出门,可外头打听这凝霜别苑到底住了什么人的可不少。   “前两天我不是让你去问京都些宅子的租价么?有没有问到?”   江云漪也知道她在北霜别苑养伤的这些天,京都外都快闹翻了天。云子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发火,只因凝霜别苑里有一个娇客。   她不知道这是谁散发出去的,但那几日云老夫人、云夫人,包括云中天都时不时来看望她,云子澈和温逸也没少来。   有这些人三不五时来瞧她,再笨的人也知道凝霜别苑里有云家的贵客。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贵客会是个乡下小丫头而已!   “问了,这京都的宅子都贵死人了。二进的院子,月租就要几十两,三进的就要近百两。”   未等周淮安回答,罗小莹就啧啧出声。她虽然对京都抱着几分恐惧之心,但也依然打消不了,她对京都的好奇。   这几日周淮安去打听宅子的事儿,她闲着没事也跟着去问价。问过之后,可把她给吓了个半死。   两进的院子月租都要几十两,那都顶得上庄户人家好几年的开销了。其它的物价也比他们那边贵了不知几倍。   若江云漪真要在这里开店,那一年下来成本就能吓死人!   “每个地方的物价都不同,这里是天下脚下,自然是什么都要贵几分。明儿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吧,有看中的就直接搬出去。你们一会子把行李收拾一下,先提前做好准备吧。”   江云漪近日一直下不得床,今日除夕才感觉好些,然她对外头的事还是会去关注,尤其在知道云子澈将那日那件事宣扬得满城风雨,那她自然就要越加关注。   周淮安、周语娆、罗小莹三人打听不到的事儿,并不代表着小四小五他们会不知道。   外头都在传,云子澈的心上人就住在凝霜别苑,云家也认定这个媳妇,所以才会天天来凝霜别苑见她。   这说的不就是她么?她不知道云家人有没有去澄清,云子澈又如何跟外头那些人解释的。   但她知道她绝不能继续在凝霜别苑再呆下去了!要不然那些流言就会成真,到时她想说什么也晚了。   “小姐,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周语娆一听江云漪这么快就想搬出去,不由有些惊讶。现在外头可是有很多人对他们虎视耽耽,他们这搬出去,不会一下子就被人给那啥了吧。   “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么?昨儿让你们买的男装有买吧?明儿开始,将我的那些女装全收起来。以后在京都行走,你们全叫我少爷,不准再叫小姐!”   江云漪可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缠住,她还没在京大展拳脚。若总这些事拌住,何时才能是个头哪。   “女扮男装,这,这可行么?”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自是知道江云漪有让他们给她买了男装,还买了不止一套。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原来江云漪这是早有打算!   “你们小姐我漂亮么?”   江云漪突地眨了眨眼,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女扮男装过呢。这一次京都之行,这么不顺利,她当然得另想个法子在京都混下去。   如果女扮男装能在京都吃得开,她一直女扮男装也乐意!而且她长得不差,扮成男人应该不比云子澈和温逸他们差多少。   这京都那么多人,若靠一张脸能走遍上京,那她牺牲一下色相也无妨啊!   “小姐,当然是漂亮啦!”   几个人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不过江云漪本身气质不俗,倒是让人往往忽略了她的长像,这个时侯猛地听江云漪这么问,几人才发现江云漪本身就是个美人。   标准的瓜子脸,笑起来的时侯酒窝深陷,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你的时侯仿佛会说话一般,让人看一眼之后就忍不住想再看第二眼。   但江云漪平日里极少玩笑,大多数人给人的感觉是极成熟,极端庄,也极稳重的一个人。   突然之间这么问他们,他们自然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那你们等会,小姐我呢,给你们变个魔术!”   江云漪微微一笑,迷人的酒窝衬得她的笑容越发的诱人,周淮安、周语娆、罗小莹不由一愣,差点看呆了去。   以前他们怎么就没觉得江云漪笑起来真好看哪!   不稍一会江云漪就换了一套月牙白绣绿萼的直缀出来,一头秀发用青玉冠扣起,留了大半披肩而下,腰间配了个绣金丝的荷包,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执一本收藏,见三人望向她,唇边慢慢勾起一抹笑颜,对着他们点头致意。   月光下,白雪漫漫,梅香阵阵,又如何及得过眼前如玉清贵的人儿,一抹笑颜,一本书籍,说不出的美好雅静!   “天哪,这,这,小姐,是,是你么?”   周语娆惊得张大了嘴巴,直到江云漪走到她面前,她那屏住的呼吸才得以呼出来。   她简直不能相信方才一身风华,淡静无双的江云漪一转眼就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   江云漪笑而不语,只是凝着他们的眼中满满全是笑意。若是连他们三个都惊讶于她这身打扮,不敢相信她就是江云漪,那这京都之中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个女人吧。   而且她这只是稍微换了妆而已,若她在精心一点,那完全能把自己变成一直男人!   “哇,云漪,你好厉害啊,你怎么办到啊!要不是我们跟你很熟,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就是云漪哪。”   罗小莹愣了好半天,就绕着江云漪走了几圈,方确定眼前这个一身男装,比云子澈和温逸都不逊色的少年郎就是江云漪。   她细细一观才发现江云漪把她原本的柳叶眉给画粗了些,看起来就成了笔挺好看的剑剑眉。   瓜子脸看着过于女相,她就把头放了一半下来,青玉冠上特别配了两条紫色的丝绦,就将她的脸型变成了稍微长些的,更符合男子的脸型,使之变得极为俊俏。   最主要的是她一双水润的眼睛,本来她着女装,人看着她的眼睛就水灵灵的,好像会说话,而此刻她不知道是如何在那双眼睛上动手脚,这个时侯看她的眼睛就仿佛是一个漩涡,要把人一整个地吸进去。   “以后跟人介绍就是我是江云奕,奕是奕奕生辉的!明白么?”   江云漪见她的扮相很成功,声音也渐渐地转变,有些低沉,沙沙的,听起来极为的舒服,却再也不是她先前的那般带着些微的软糯。   “……,连声音都可以变啊!小姐,你,你这是怎么做到啊?”   周语娆本来淡定了不少,一听江云漪连声音都变了,不由再次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在暗中保护江云漪的小四小五对于江云漪的换妆只是微微点点头,然当江云漪连声音都自由转变,也都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就是欣慰,他们相信换妆之后的江云漪除了对她极为熟悉的人,一般人应该认不出她来。   如此他们也不用再担心江云漪身边没有贴身保护的人会遭到别人的毒手。   “这个是我自己调配的一种可以改变声线的药丸。我这几天闲着没事琢磨的。为了以后在京都方便行走,你们几个也要变一变妆才成!”   近日来她身边的人与经常在外走动,若是有心的人一定能发现她跟他们是一道的,既然要变就大家一块变,这样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会轻松一点。   几人齐齐点点,若换个模样能让他们在京都行走时不那么艰难,那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江云漪几人住在凝霜别苑,凝霜别苑除了江云漪几人外,还有云子澈的人。   有心的人不能从外打听消息,那收卖凝霜别苑的下人问问江云漪的情况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儿。   江云漪绝对相信,她的伤好走出凝霜别苑的门,认识她的人估计就不云子澈、温逸、江子丰及宴峰他们几个了。   虽然换装不长久之计,但待到她在京都站稳了脚跟,那些知道她跟江云漪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时,也拿她没办法了。   不过要让那些人相信她已不在京都,还得请云子澈和温逸一起帮个忙。   次一日,江云漪就换了装,与周氏兄妹及罗小莹搬离了凝霜别苑,住进了在京都北街租的一栋三进的小院。   江云漪换装除了想摆脱一些麻烦外,主要还是想由明转暗。她没想到她不过刚到京都就会受到这么多关注,这对她来说并非好事。   而由明转暗的一个好处就是她可以利用新身份好好看清那些想害她的人,也可以利用新身份出手对付这些人。   另外以男子的身份行走京都,她可以避免很多的不便,她才不会显得束手束脚!   江云漪利用新身份带着周氏兄妹和罗小莹一起逛遍整个京都,他们去了京都最有名的百花园上庭苑听雪赏梅,转过京都最有名的胭脂铺闻香坊买了不少胭脂水粉,到最有名的手饰铺宝玉斋订了几件礼物。   听闻京都护国寺求签极灵,江云漪还特地带着他们一起去求了签。几天之内转了京都所有能转的地方,既然是玩,自然是少了要吃。   江云漪买了整个京都的地形图,边寻找好玩的地方,边搜寻民间各类经典的美食小吃。   她穿着名贵的华衣就是翩翩佳公子,穿着普通的布衣她可以成为民间小百姓,走街窜巷,利用现代的化妆技术行走民间各处,带着周氏兄妹和罗小莹吃遍玩遍整个上京城。   她来这个时代已经四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地玩过吃过。却不知一身华衣肆意潇洒的她早已成为京都一道让人移不开的风景。   吃遍民间的小吃,江云漪自然就瞄上了京都里有数的食馆酒楼,茶楼艺馆。   大周连锁的汇宾楼她自然是要去的,顾明婧代诚王经营的那间食府她也没漏过,甚至听闻青楼里有一道菜极为不错,她也没放过。   到得最后连赌坊她都要光顾一趟,短短不到半个月,京都里能玩的,能吃的,就没有她江云漪没碰过的。   然新春期间物价上涨,江云漪不过玩了不到半个月,银钱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她不心疼,周氏兄妹和罗小莹却替她心疼得不了。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江云漪,若不是一直跟江云漪在一块,他们几乎都要怀疑,这个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江云漪!   肆意潇洒,不拘小节,一掷千金,风流矜贵,可与读书人谈天说地,亦能同市井小民讲鸡说鸭,甚至跟赌坊的人说起黄段子来也一套一套的。   云子澈、温逸、宴峰拿着收集的消息,齐齐抽了抽嘴角。江云漪的个性这一次他们算是彻底的见识了!   尤其是从赌坊那边收到有关江云漪跟一群大汉说黄的那些台词,让这几人几乎瞪掉了眼珠子。   除此之外江云漪还经常兑取一些铜钱散发给城郊的乞丐,隔个一两天她会租一个包子铺,让铺子的人蒸包子送去了京城一些经常吃不饱的百姓。   这样的事她在安云、在平县、在浣州她都一直在做,只是在京都做这样的事更容易引起人的关注。   开始注意的人并不多,慢慢的关注这位少年郎的人就越来越多。   少年风流韵质,可以在青楼一掷千金只为吃一道花魁娘子亲手做的菜,吃完之后连曲都不听就走了。   少年平易近人,可以穿着最普通的衣裳与一群老百姓劳作乡间一天,施粥供饭足已。   短短半月不到,少年上至京都官家子弟,下至京平民乞丐都有她的朋友,不说知心,但随叫随到的也有不少。   “云漪,我都看不透你了,这是你么?”   云子澈在上元节的前一天找到江云漪,这近半月来的江云漪,颠覆了他所认识的江云漪。   可不知为何这样肆意的江云漪比之以前为了撑起整个家的江云漪更让他心动,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江云漪。   然两相对比,他却不由得为她心疼!这个少女她到底承受了多少,才能走到今天?   “这当然是我!只是以前我无需这么做而已。在京都生存就必须八面玲珑,单单认识你,认识温逸是不行的。你们能帮我只有那么多,我只能自己靠自己,而且我做到了,不是么?”   江云漪亲自为温逸泡了一杯梅花茶,这是她近日用梅花和青茶最新研制的一款花茶,只要是来她这里坐的人,都能喝上一杯。   这几日上她这个小院喝茶的有皇亲国戚,也有隔壁的老大爷,甚至京城乞丐窝的头头也会来喝一杯。   她曾经说过,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跟任何人打成一片!只是在安云时,她喜欢打有把握之仗,因此一直都没有用到这一招。   来了京都,她碰壁多次,似乎人人都可以踩她一脚,这激起了她内心里的反叛因子,所以她不介意用她前世学来的社交手段跟这些人好好周旋周旋。   “是因为京中传出那样的消息,你才想要用这么方式来维护自己么?”   温逸思前想后,也只有她受伤后,京中胡传他即将娶亲,娇妻就藏在凝霜别苑,这使得不少人将目光直盯凝霜别苑不放。   他当时并没有出面澄清,因为只会越描越黑,他只能倾尽全力去查这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然当他查到后,他却很无能为力!因为传出这个消息正是他的妹妹云子晴。子晴是无心传的,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凝霜别苑几乎天天都会有一批杀手光临!他想不管是谁派过去的杀手,这事儿他都脱不了干系。   “谁要云家大少爷魅力无边呢。你今儿来,应该是来告诉那些杀手都是何人指使的吧。”   江云漪又为云子澈添了一杯茶,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惬意地为人煮上一杯茶,同人共饮。   “这是名单,名单里人物背景和厉害关系都有注明,以后你若遇到一定要万分小心。还有这份,你自己看看吧。”   云子澈将这半月来所收集到的子名单交给江云漪,他自个也留了一份。这些人敢背着他对江云漪动手,就要做好被他反击的准备!   “敬阳王妃东宫思?她是端木阳的母妃?”   江云漪拿着有关东宫思的资料陷入了沉思。端木阳跟他母亲的关系不好,她是知道的。   只是她与东宫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派人杀她是不是有些说过不去?或者她想杀她,只是为了报复端木阳,让端木阳痛苦?   “我对敬阳王府了解的不多,但是外人眼中的东宫思是一个很端庄很优雅的王妃。她跟端木阳的关系,也许你应该等端木阳回来亲自问问她。这里面除了东宫思外,有整个敬阳王府的资料,你可好好看看。”   云子澈不好在江云漪面前评判敬阳王府的人,毕竟在江云漪心里她是认定端木阳的。   这份资料给江云漪,或许她在了解了整个敬阳王府之后,会选择不掺和进敬阳王府的斗争也不一定。   云漪已经及笄了,这两年之内她势必要定下来,在她没定下来前,谁都有机会。   “放心吧,如果你这份资料不够详细,我会让宴峰亲自送一份过来给我好好研究。”   江云漪轻轻地拍着手里的资料,对于这个敬阳王妃她打心眼里不喜欢。端木阳说过,他这个母妃从来没爱过他,甚至时时刻刻都想他的命!   这样的母亲要来干什么呢?要是端木阳下不了手,她不介意亲自送她上路!   “你打算在京都呆到什么时侯?”   云子澈嘴角微微一抽,如果是以前他想象不到江云漪口中好好研究之后想干什么,现在他就可以想象得到了。   这丫头这四年来在浣州那边玩得风声水起,那是她还没出尽全力。这会子来到京都,几日间让她尝尽了苦头,她这是打算把京都翻个天来任她玩么?   “在看吧,至少也会等开春再走。怎么招也得让京都的人都知道我江云漪来过这才成!”   江云漪她是真的很想低调的,可惜人家逼得她不得不高调,那她就高调一回又何妨。   “明日是上元宫宴,我可能没法过来陪你上元节了。这大半月来,京都的大街小巷估计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玩得开心点!”   云子澈听此心中一股无奈之感油然而生,他本以为来了京都,他就有能力护她周全。   却不曾想因为他的存在,让她在京都举步维艰。到得现在这个少女摒弃了原则,已经不打算再如以前那般隐忍,而是要将这些有害她之心的全揣在手里,待到有机会就给他们致命一击!   “放心吧,我保证会玩得比任何人都开心。”   江云漪笑着点头,起身送云子澈出门。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她先前还有想过借住云子澈和温逸,结果发现跟他们扯在一起,她只会遭受无妄之灾。   既然这样她自然得靠自己,以前没有他们时,她不也走到了今天!比之以前的一无所有,她现在至少有足够的钱财供她自己劈开一条大道走。   “小姐,小姐,宫里,宫里来人了!”   云子澈走后没多久,周语娆就匆进来禀报。这半月来他们走遍京大街小巷,吃遍京都大小酒楼,能认识江云漪的,也基本认识她。   以前江云漪出门,除非必要,不然她很少跟人交流。只现在江云漪出门必带三分笑,见人笑容深三分。   江云漪的笑是很有感染力的,这是周语娆跟着江云漪这半个月以前突然意识的。   以前江云漪也笑,但以前江云漪的笑多了几分端庄,却少了几分肆意。她觉得现在的江云漪是活的,让人一见就想跟她结交。   而以前她见的那个江云漪,好像就是一个影象,只能让人仰望,要想触摸却怎么了触摸不到。   “是圣旨还是口喻?”   江云漪研制一款绿梅茶,见周语娆急匆匆地进来,连头也没抬,手下不停继续摆弄着配方的比例。   “没说是圣旨,不过人已经由小莹迎到前厅了。小姐,你赶紧去看看吧!”   周语娆见江云漪听到宫里有人来传旨意,竟然还不紧不慢地配茶,就有些着急。   这小姐怎么越来越会摆谱了,这会子是摆谱的时侯么?   “你总得允许我换件衣裳再去见礼吧。先给他们奉茶,再探探他们的口见!”   江云漪微微一笑,将最后几朵绿萼梅放进杯中,冲了新煮开的雪水,再拔开梅花尝了几口。   见周语娆急成那个样子,就笑着将茶杯放下,净了净手就往屋子里换衣裳。   子澈走后她到后山去采梅花,衣裳沾了不少雪水,若是宫里来的人,她这个样子出去见客那不是存心要让人给她挑错么。   “我马上去,那你快点啊。”   周语娆听江云漪这么说忙笑着往外跑,只要江云漪不摆谱,那一切自然好说。现在她得先去安抚这宫里来的人。   待江云漪换好衣裳往前厅走来见客时,瞧见在前厅首座上坐着那个英朗挺拔的少年时,不由微微一愣。   刚好坐上的少年亦抬头,直接就撞上了江云漪那双经过画妆显得特别深邃的眼睛,或者不能说深邃,应该说是另人一见就喜欢的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迷人的眼睛,好似能将你的灵魂吸进去!少年凝着这双眼睛,脑中就很自然地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一个少女的影子,那个影子在他的脑中一直清析地印在他的脑中,多年来都没有忘记分毫。   此刻见到眼前这个翩翩如玉的少年郎,让他不由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重合在了一起。   “是你!?”   ------题外话------   姐姐滴大姨妈终于走了,所以姐姐活啦。嗯嗯,表示女主要雄起啦!~\(≧▽≦)/~啦啦啦   皇榜告示第173章:请圣上赐婚   “怎么,我们宁侍郎还认识这位江公子?”   陪同宁沉玉一起来宣读口喻的肖公公,见宁沉玉这个样子,再看看从梅花树下走来的翩翩少年,猜测二人相识。   宁沉玉于两年前科考,连中三元,自此成为朝中新贵,这两年升职的速度不知有多少人眼红。   然这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要拉笼他,他都不屑一顾,只安心地坐他的官儿,因皇帝的看中,也没人把他怎么样。   这两年来也不见他有什么亲戚朋友来京看他,有的亦不过与他同科的学子。却不想,这位清高的宁状元也是有朋友的。   “这公公有所不知,在下刚好是宁侍郎的同乡。宁状元两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江云漪倒不曾想两年多不见,这位曾经青涩的少年已经京都清流的一派的中流砥柱。   她近日在京中也打听了不少事,其中有一件就是有关宁沉玉当年连中三元之后,直接进了翰林院担任编修。   如今已是户部正三品的侍郎,短短两年多已是正三品的侍郎。这在大周朝是很不多见的。   “你,你是云漪的弟弟?江云奕?奕奕生辉之奕?”   宁沉玉对肖公公的猜测不可置否,然江云漪的话音一出他就忍不住有些失望。竟然不是那个他心心念念之人么?   只是他已经离开安云两年多,对江云漪这个恩人他也只见过两面,虽然印象深刻,可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有所不同。   他知道江云漪有个弟弟,但他的弟弟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吧。会是眼前这个少年?宁沉玉有些不敢确定。   “我是江云奕!不知道宁侍郎和这位公公来寻我所谓何事?”   江云漪对外一直说的是江小高的大名,这会子宁沉玉过来宣旨,她在没有搞清他们的目的之前并不打算爆露身份。   这半月来,凝霜别苑每天至少有一拨人会去关顾,现在也没停过。若是她现在宁沉玉面前说出自己就是江云漪,那她敢说不用等明天,她这个院子也会被那些杀手光临。   她不是不相认宁沉玉,而是跟着宁沉玉过来的除了这位公公外,外头还有好几个小太监和护卫。   这些人若知道她是江云漪,会替她保密么?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原来你就是江云奕,本公公和宁侍郎是来恭喜江公子的。”   肖公公见眼前的少年气韵不俗,加上皇上听到外头的这些传言就想见见这位到京不过几日就成京都名人的少年,他这个做奴才的可不能把事给办砸了。   现些年,皇帝大力扶植少年派官员,指不定这位江公子会被皇上破格提拔也不一定。   何况这个少年的事迹,若不是有心人透露给皇上,皇上一直在紫荆城里,又如何知道哪。   这必定是有人想助这个少年一把,所以才特地把她推到皇上面前。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也就那么几人,他若在这个时侯给这个少年难看,他接下来吃苦受罪的就是他了。   “不知公公说的喜从何来?”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知道她近日在京中有些显眼,但她不认为她会显眼到得到皇帝的关注。   “皇上听闻你在京中的所作所为想见见你,特地命我与肖公公一起来给你传个口喻,明日这个时侯会亲派人过来接你进宫参加上元宫宴。”   宁沉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此刻听到江云漪问起,忙接过话头,将圣上的口喻告知江云漪。   江云漪虽说在京都有小小的名气,然毕竟没有功名,因此就直接传口喻,并没有拟圣旨。   “上元宫宴?”   江云漪听宁沉玉这么说后,肖公公就命下跪领口喻,接过口喻,江云漪心中有些纳罕。   她好好地在京都行走,谁没事会在皇上面前说她?她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要是没人引荐,皇帝怎么可能注意到她呢。   “肖公公,本官与肖公公多年未见,想跟她叙叙旧!要不这样,你先行回宫,我在这里跟江公子好好说说宫宴之上应该注意什么。待明日之后,本官同江公子一起入宫参加宫宴,您看如何?”   宁沉玉想来想去,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不可能是江云漪的弟弟,就想跟她好好谈谈。   然他留下来与她细谈,肖公公在这里就有些不方便。那他只能将肖公公支开,再慢慢与江云漪聊。   “成,有宁侍郎这句话,本公公就放心了。江公子,那洒家先行告辞,其它就交由宁侍郎慢慢教你。”   肖公公的任务完成,自然也要赶紧回宫跟皇上复命,而且明显的皇上让宁沉玉跟着过来就是有意要试探这位江公子是不是有真本事。   他若再不识趣非要留下来,那回宫之后,这位圣眷正隆的宁侍郎要给他说上几句不应该说的话,那他就得吃不兜着走。   “淮安,语娆,还不替我送送肖公公。”   江云漪忙跟周淮安和周语娆等打眼色。这些来传个口喻当然不可能白跑一趟,应该给的打赏绝不能少。   周淮安和周语娆跟在江云漪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忙取了厚厚的几封银子分发给跟过来传口喻的小太监和护卫,其中最大封的自然是肖公公那一份!   肖公公见江云漪懂事,银子直接收进怀中,留下那几个护卫,与宁沉道别,就带着那几个小太监离开了江云漪所在的小院。   “你,你真是江云漪的弟弟?”   待肖公公带人离开,宁沉玉也支退几个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开口见山地直道自己的疑惑。   “我不是江云漪的弟弟,那依宁侍郎看,我又是谁呢?”   江云漪对宁沉玉还是几分放心,只是进宫见驾这种事,她若隐瞒身份进宫,那就是欺君之罪。   也许明儿她有办法躲过,但将来她的身份一旦公开,那她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必须跟宁沉玉通个气。   至少在这件事里,宁沉玉得知道她是个女的,而且就是江云漪。然后由她帮她转述她的处境,希望皇帝不会因此而怪罪于她。   如此一来,她就有了保障,明儿即使进了宫,她也不怕被人揭穿后会承担欺君的后果。   “江小高现在最多十二三岁,怎么可能有你这般大?欺君之罪是要抄灭九族的。”   宁沉玉微微皱了皱眉,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声音偏偏不是江云漪的声音,他一定会一下就认定他就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你说我不是江小高,那你说说我是谁?”   江云漪觉得很诧异,她这身打扮若跟她不熟悉的人,应该是认不出来。不,应该说,即使跟她很熟悉的人也未必认得出来。   可宁沉玉却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侯就明显认出了她,若不是她的声音让他觉得疑惑,估计这会子他会直接将她当成江云漪。   虽然她本来就是江云漪,可若一个见过她两面的人都能认出她。那江子丰会不会也能认出她?毕竟江子丰还是她的表样!   “江云漪!”   宁沉玉见她这么问,就确认这个美貌的少年一定是江云漪。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我们前前后后只见过两次面,连深谈都没有,我实在想不通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江云漪微微一笑,细细打量这个她曾经一饭相救助他走止青云之路的少年。其实她再次见他时,是很意外的。   短短两年多,这个少年的变化之大,让她极为震惊。她还记得初见,他一身洗得发白直缀已经补了好几个口子,就差那么一点就被百味药粥坊的伙记当成乞丐给赶了出去。   而她那个时侯不过是以己度人,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为了一口饭学狗叫的事儿都干过。   有些事真的只有一念之间,而她的一念之间成就了大周朝永帝继位以来的第一位三元及弟的状元郎。   看着眼前一身靓蓝色绣梅花直缀的少年面容淡漠,却再也不是当年那年可以任人欺凌的人,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前世的蜕变,从一个在孤儿院与狗抢食的小女孩成为一个人人尊敬的第一药膳师。   “你也说了,我们只见过两次面,那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宁沉玉望着江云漪的眸子灼灼发亮,是啊,他们二人今儿算得上第三次见面,然他们彼此都在第一眼认出对方。   “那我能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宣我进宫晋见么?”   江云漪耸了耸肩,决定转个话题。她跟宁沉玉之间似乎总有一条线能将他们牵扯到一起。   这其中一条估计就是这一世里,宁沉玉与她前世的身世太过相似。他们其实都有一颗不倔的心,要不然他们的成功之路定然遥遥无期。   她想当初即使她没有出现帮忙宁沉玉,以宁沉玉的才华也一定会有发光发热的一天。   只是这一天很可能会晚那么几分,而帮忙他的人也有可能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这事我一会子再告诉你。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当年若不是你,就不会有今天的宁沉玉!宁沉玉在此,拜谢姑娘!”   宁沉玉知道江云漪一定会问进宫晋见的事儿,但他现在只想好好的谢谢她,并告诉她这些年他内心里的想法。   他中状元之日就有想过飞鸽传书告诉她,他的状况。然那个时侯他初到京都,虽然最后他金榜题名,但毕竟初出茅庐,心有傲气,不甘屈居人下。   若非受皇帝倚重,他在京都的这两年多早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然每一次他都告诉自己,在安云,有一个女子正等着他回去下骋。   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他撑了过来,只为等待某一日他们再相见,他可以亲口告诉她,他的决心!   从成为翰林编修那天起,他就摒弃一切外物,认真地做他的编修。不管他人如何威逼利诱他都没有去理会。   那一年知道开百味药粥坊周年庆,他特地修书赐字,除了报答她的知遇之恩外,就是想告诉他不负所望金榜题名。   之后,他收到她退回来的沉香扇和扇坠,曾心中失落,然他还是挺过来了。他算着她及笄的日子,命同科好友再次将他的心意送。   他相信她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宁沉玉说过的话,是决不会更改的。他说过他会娶她为妻,并非玩笑,而是认认真真的誓言。   为这个誓言,即使皇上想给他赐婚,他也婉拒了。现在这个他等了多年的少女已经长大成人,此刻正坐在他的面前含笑相望。   这一刻,宁沉玉觉得没有什么比得上她的笑颜!   “你有今天靠的全是你自己,跟我其实没有半点关系。我当初帮的并不止你一人,你真的不必时刻记在心里。”   江云漪忙避开宁沉玉的礼,她差点给忘了宁沉玉其实是个死脑筋,不过见过两次面就认定她是他的媳妇儿。   自他进京之后他们的书信往来就两次,一次就是百味药粥坊平县店开业时,他千里送来的那副字,二次就是她将沉香扇和扇坠还给他时,他再次还回来时说的那番话。   “没有你的一饭之恩,那年发大水我可以已经饿死街头;没有你的赠衣赠银,那一年我又如何能够参加科考举试。这两年我在京中,遇到多少明枪暗箭,若非想着你,我又如何撑到今天?   我宁沉玉有今天都是因为你的赐予,一生不敢相望!姑娘深情厚意,宁沉玉又岂能因一招腾达而忘姑娘之恩?”   宁沉玉见江云漪拒不受恩,心知江云漪一开始帮他,并没有想过他能有今天,所以说什么也不会接受他。   这样一个施恩不求报的女子,他又岂能辜负!   “我都说了,说了很多遍了。我不需要你的报答,就算我需要你的报答我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要不这样吧,我这一次进宫并不打算爆露自己的身份,你若真想帮我,就让皇上知道我就是当年他御封的食医即可。   助我免除欺君之罪,你就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当时帮你,完全出于一片好意。而且你确实很有才华,因为你的才华,我才赠衣赠银祝你一路考到京都。   可是你这种回报方式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你知道么?当时你把信物交给我时,可知我有没有订过亲?你不知道!   百味药粥坊周年庆你送来的那副字,我很感激。其实那副字已经可以算作你的报应。因为有了它,百味药粥坊的状元粥成了不可撼动的金字招牌!   认真算来,你已经报答了我的恩情,所以我才将沉香扇和扇坠归还。却不想,你到最后又将沉香扇和扇坠反送了回来。   这次来京,我把沉香扇和扇坠带过来了,一会子你就拿回去吧。要是你觉得这样还不能报答,就像我刚才说的,帮我最后一次。自此我们两不相欠,成么?”   江去漪听宁沉玉这么说,也敞开了天窗跟宁沉玉讲明一些先前她一直忽略的事儿。   比如当初宁沉玉没经她同意硬将信物交给她,却从来没问过她可否订过亲。而那个时侯她与沈天明是有婚约的。   再比如宁沉玉在百味药粥周年庆时送她的那副字,怎么算还了她当年的一饭之恩。   “江姑娘,我是诚心诚意向你求娶的!我不敢说让你一生富贵,但我必与你相敬如宾。皇上倚重于我,赐我宅诋一座,里面的女主人只能是你。   在此之前皇上曾想赐婚于我,我已言明家中有贤妻待娶,一生永不相负。若姑娘执意相拒,沉玉只能请皇上为你我赐婚,以证其心!”   宁沉玉直接忽略江云漪话中的一些重点,两年多来他心心念念,考场之中想的也是他一定要取得榜首,拿着最好的成绩回来见她。   在翰林院做编修时,他也在想,待他在京中稳定下来后,他一定要托媒人一起到安云提亲,他定会明媒正娶。   一年前他成为户部最年轻的侍郎,他也在想,一年之后他就可以到安云提亲,江云漪会成为他的夫人,他的贤内助。   如此,他的一生也就圆满了!为这个圆满他拼尽一切,一路艰难而行,年纪轻轻已是正三品的侍郎。   娶江云漪为妻已成为他的执念,所以当他收到他交给她的信物时,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痛起来。   那个时侯他还只是翰林编修,无权无势,还受人欺压,即使有皇上倚重,明里暗里的也吃尽了苦头。   那个时侯他就在想,若连他都要如此受人欺晦,将来江云漪真的跟了他,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受苦。   当这个信念一起,他就知道在这个京都里生存,他一定要有自己的一方势力。所以他以状元郎的身份成为京中清流一派的首领。   现在在京都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宁沉玉,然这个女子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呢!   “宁沉玉,你怎么就听不懂啊?我不需要你的报应,而且你已经报应过我了。你要是再这样子,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江云漪有些头疼,这些人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啊?上一次是温逸听不进她的话,现在又换成宁沉玉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来的。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没有开玩笑。今年春我一定会上你家提亲!我会请皇上为我们赐婚,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云漪,你相信我,我会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宁沉玉抿着唇,他会让江云漪答应嫁给他的。明儿宫宴他就请皇上为他们赐婚,到时江云漪就不会拒绝了。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个人不是你。如果你真的要报答我,那我就请你祝福我,行么?至于赐婚,你最好不要乱来,我不想让大家太难看。”   江云漪抚额,她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人啊。她是真的很不懂男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她那么整温逸,温逸竟然说喜欢她,还想上她家提亲。如果要她解释,她还是能找出温逸为何喜欢她。   可宁沉玉是怎么回事?他们才见过两次面,加今儿也才三次好不好,就这么短短的几次见面,怎么就让宁沉玉非她不可了呢。   “他是谁?是云子澈还是温逸?”   宁沉玉突然想起江云漪跟云子澈的关系,又忆起温逸跟江云漪走得也极近,莫不成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江云漪才心有所属么。   可他当初离开安云时,就已经把信物给江云漪了,这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婚盟。江云漪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   “宁沉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拧?你现在官运亨通,想要什么样的名门淑女找不到呢。你又何必苦苦纠缠于我,你不觉得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么?   从我把信物退给你的那天起,你就应该明白我不会选择你!今日我会把信物重新还给你,如果你再送过来,我一样会还回去。”   江云漪异常头疼,她对付温逸都没这么头疼过。温逸那个家伙是执着,但他也没有宁沉玉拧成这个样子。   她都跟宁沉玉说了几百遍了,可宁沉玉根本就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朵风!现在竟然用皇帝赐纸来威胁她,真是可恶!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考出最好的成绩来回报你。如果不是你,三元及弟的不会是宁沉玉!我这个状元是你的!   现在你告诉我,你不要他,那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没有别的亲人,我把你当成我唯一的亲人。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全是为了将来你能风风光光地嫁进宁家!   我知道当年的我配不上你,但我还是登门向你求亲,将我家传的扇坠留下,并向你保证若不能金榜题名,决不会向你家提亲。   我知道现在的我,比不得云子澈豪富京都,比不得温逸身份贵重。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以后也比不上他们!”   这些话宁沉玉原本没有打算说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会拒绝他,拒绝得这么干脆,连一点余地也不留。   可是他努力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要他这么放弃,要他如何甘心!?   “宁沉玉,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我不接受你,是因为我对你没感觉,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如果在我心里还有别人的情况下,我还跟你纠缠不清,这不仅对你不公平,对我喜欢的人也不公平。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也许听了之后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帮你。我也希望你听了之后,能看清自己,不要这么作践自己!”   江云漪听了宁沉玉这些话真的很想动手揍他一顿,但她还是生生忍住了。这个时代和她的前世是完全不一样的的年代,前世的她能够成功也是有多方因素促成。   她希望她的故事能帮到宁沉玉,她相信宁沉玉能在短短两年里成为正三品的侍郎,将来他一定能够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她绝不能让他因为感情的挫折而一蹶不振,或者因感情的挫折而改变自己的为人处事。   “云漪,你给我点时间好么?如果我能忘了你,我一定会告诉你。如果我不能忘了你,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可以和他们公平竞争的机会。”   宁沉玉在听到江云漪有关她前世的故事后,想了很久,然这样亦不过告诉他人无贵贱之分,只要肯努力他也能成为人上人,并不能让他放下对江云漪的情感。   “好,我给你机会。如果最后我不能嫁给他,而你又没有娶亲,没有喜欢的人,我想那个时侯我会考虑跟你在一起的。”   江云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宁沉玉不能逼,一逼可能会把他逼向死胡同。他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如此决绝地拒绝他,那她只能慢慢地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   “我等着,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给我一个答案。”   宁沉玉听到江云漪的话微微一笑,有些涩,不过他会等,他都已经等了两年多,他不在乎再多等两年。   如果他真的等不到那一天,也许他真的会死心吧!可是现在他真的不想放弃。   “你要一直坚持做好你自己,我相信或许在你不经意的地方,也许也有一个人在等你。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江云漪见宁沉玉总算不再纠着这件事不放,心总算放下了一半。也许她得想个法子,给这几个喜欢她的人转移一下视线,否则天天被人纠缠也不是件好受的事儿。   “我会学着去发现你说的这个人。现在我们来说说明日是宫宴你要应该注意的事儿吧。”   宁沉玉点点头,他知道他跟江云漪之间的事儿根本急不来,是他太着急了。在她没跟她心里的那个人成亲前,他一定要想办法让江云漪把他装进心里。   只有她心里有他,那她才可能喜欢上他!谁要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呢,谁要这段感情里,是他先陷进去的呢。   即如此,这份苦果他得先尝,待到最后也许江云漪就会发现他才是最适合她的人呢。   “你说,我听着。”   有关宫宴的礼仪江云漪还真知道的不多,既然皇帝都让人传了口喻,那已经相当于圣旨,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宁沉玉在翰林院呆没多久,就经常受到皇帝的传召,所以对这些宫中的礼节自然要极清楚。   而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对于宫宴的相关礼节自然也是很清楚的。这会子跟江云漪说起来自是游刃有余。   江云漪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听过之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会直接问宁沉玉。   到得最后,连宫中的一些忌讳宁沉玉也会跟她提及一点。而从这些中,江云漪发觉宁沉玉看似木纳,实则心藏锦绣,否则他又如何能在短短的两年之内成为京都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   甚至在江云漪看来,宁沉玉要比云子澈更适合官场!云子澈准备说只能算是一个商人,虽然他有一个御前行走的闲职,但云子澈更多的时间是在处理云家的生意。   但宁沉玉不同,他是户部侍郎,手中握有实权,简单说宁沉玉的这个官是实职,而且职位并不低!   “那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传我进宫么?”   在了解了大半的宫宴礼节后,江云漪自是问起了另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这大半月来,她行于京都,肆意张扬,基本什么人她都有结交。   然在她印象中,应该没有人会特别在皇帝面前提起她,若真有云子澈刚才就在这里,不可能连一点口风都没露给她。   这道口喻其实来得挺突然的,否则就算云子澈不知道,温逸和宴峰他们也不可能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在诗楼写过一副字。然后那字直接在诗楼竞拍,最后以万金的高价被汝阳王府的人拍走了?”   宁沉玉想起当时他正在跟皇上讨论书法,冰荷郡主突然闯进来说有好东西要进献给皇上。   而冰荷郡主进献的好东西就是一副字,那副字字体飘逸风流,风骨暗藏,又处处透着肆意潇洒,让人一见到字就似能想象得出写字之人那种纵情风流的肆意风流。   “你是说皇上是看了那副字才宣我进宫的?”   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是那副字惹得祸,当时在诗楼,她为了跟那群书生打成一片,就当场写了一副沁园春*雪。   那个时侯当先吸引那些书生的自然是那极具功力,一看就出自名家手笔的好字。   只是接下来吸引他们就是那首在现代就名传中外的沁园春*雪,那一日刚好大雪纷飞,诗楼外寒梅竞放,那些书生一看一对比,即刻就被那首写得极尽写意,又雄浑大气的词给吸引,争先传阅。   到得最后可想而知,她江云漪根本不需多说,就成了诗楼最具才情的人物。   “皇上觉得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所以才想见你的。加上冰荷郡主又跟皇上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儿。”   宁沉玉对江云漪的字还是有几分熟悉的,可是当他看到那副字时,说实话他真的没有看出来是江云漪写的。   与她平时内敛含秀的字完全是另一个风格,而当时他和皇上一样,不仅被字吸引,也被那首大气磅礴,意境极深的词给吸引住了。   因此在皇上宣他与肖公公一起过来传江云漪进宫晋见时,他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然事事就是有这么多巧合,他和江云漪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这么说,我这次进宫想低调都不成了。”   江云漪角微微一抽,她当时只想着尽快收服那些书生,根本就没想过这样的一首词,这样的一副字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那副词被皇上裱起来了,现在就挂在上书房。我出宫时,皇上还请来宫廷画师,让他按诗作画。”   宁沉玉心中默念那首词,每默念一遍就会被诗中那股奔放的豪情给激得心间澎湃不已。   “皇上是比较喜欢字,还是比较喜欢词啊?”   江云漪抚额,早知道会这么轰动,她当初就不应该写这首词,她完全可以想象皇帝看到这首词后会有多激动。   她的字本来就是万中无一,加上这样的一首词,她想不引关注都难!这副字最后被汝阳王府的人当众拍走,她转手就将拍到手的银子换成了米粮和棉衣分发给城里那些受冻的百姓。   这才让那些说她竟然拿才来卖银的读书人闭了嘴!可现在她出名的目的是达到了,但皇帝也知道了。   她不怕让整个京都的人都认识她,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然她本身对诗词一窍不通,那词完全是剽窃的。   现在皇帝看了那首词就请她去参加宫宴,这宫宴之中自然免不了要和诗和词啥的,到时她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自然是两者都喜欢了。不然也不会让宫廷画师当场作画了。”   宁沉玉自当实话实说,他几乎能想象江云漪进宫之后,会受到皇上什么样的待遇。   “宁沉玉,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江云漪,不是江云奕!再说了,那词又不是我写的。”   江云漪翻了翻白眼,她本来还想着由宁沉玉跟皇帝透露一下江云奕就是她江云漪本人。   现在被那副字一搞,明日宫宴她受到的关注度一定不是一般二般。如此她就要考虑要不要爆露自己身份了。   “那词不是你写,那字是你的手笔吧?感觉和你以前的笔迹有些不同。”   宁沉玉微微一愣,他本以为他总算找到一样与江云漪共同的爱好,却不想那词竟不是出自她之手。   “我现在扮的是男人,自然也写得像个男人!和以前的笔迹不同很正常啊,不过是换个手法写字有什么难的,我可以转变n种笔迹。”   江云漪现在想的是她要不要借住宫宴让自己直接在京都站稳脚跟,然她想的是继续以江云奕的身份与那些达官显贵周旋,还是以江云漪的身份来。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跟皇帝摊牌,获得皇帝的认可后,继续以江云奕的身份行走。   “你还是想以男装的身份去参加宫宴是吧?”   宁沉玉听江云漪这么说,自然就想到了江云漪不想以女装的身份示人。   现在的她如此耀眼,若是让人知道她就是江云漪本人,估计整个京都都要为她疯狂。   “在参加宫宴之前,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单独面见皇上?”   江云漪觉得把自己交给别人,还不如自己亲自跟皇帝说明情况。   她想皇帝应该也在考验她,不管她是江云漪还是江云奕,皇帝定然会用她的能力来评判她是否得到重用。   “应该没问题。要不我一会就进宫,得到皇上的允许后,我明日直接带你进宫,先晋见皇上之后,再带你参加宫宴。”   宁沉玉想了想,觉得以皇上现在对江云漪的喜爱程度,应该会同意先独自接见她,才会让江云漪去参加宫宴。   不过这事儿,他也得经过皇上的同意之后,才敢这以做!凡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那你先进宫吧,我先准备一下。”   江云漪微微一笑,让周语娆送宁沉玉出门。随即她就跑到书房,将云子澈交给她的那份想暗杀她的名单给翻了出来。   看着这些名单,江云漪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暗想着这些人竟然一个个都想要她的命,那她就把这些名单全交给皇帝,让皇帝为她作主得了。   她可是皇帝亲封的食医,这些人暗杀御封的人那就等于在下皇帝的脸。皇帝即使看了之后不马上发作,但谁能知道皇帝哪天会突然就收拾他们哪,毕竟帝心难测不是么?   ------题外话------   票子呢,票子在哪里!   皇榜告示第174章:杀了你最爱的女人   宫中。   “宁爱卿说,江云奕就是当年平江水患的功臣,也就是朕封的食医江云漪?那个小姑娘?这字是她写的?”   永帝正在研磨江云漪所写的那副字,听得宁沉玉这么说不由放下了笔。当年他亲封那个小丫头为民间药膳师,倒是没想过这丫头还挺争气。   然低头看看这龙飞凤舞,肆意风流的大字,自然是抱着几分怀疑。不过他相信宁沉玉和江云漪还没那个胆子敢欺君。   “微臣曾经受过江姑娘的恩惠,才能一路考取功名,为皇上效力,心中对江姑娘极是感激,然皇上对微臣君恩深重,微臣又岂敢欺瞒于皇上。”   宁沉玉微微躬身,便将江云漪当年施状元粥,并赠衣赠银助他一种考取功名的事儿跟永帝一一说明。   这事儿宁沉玉很少跟人提及,主要是想在将来迎娶江云漪时,再向众宾客解释,到时就可以给江云漪长脸。   然今儿与江云漪相见之后,又发生了这事,他觉得他有必要跟永帝讲明此事。这样有助于江云漪在京的发展,也能让永帝多信任她几分。   “她倒是慧眼识英雄,给朕送来了一个好帮手。朕听说当年她开仓放粮时不过十二岁,小小年纪就有一颗仁心,着实难得。宁爱卿前段时间拒绝朕的赐婚,是为了她么?”   永帝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参茶,就跟宁沉玉浅聊了起来。慢慢的就聊起来了当年江云漪的事迹,自然就免不了将宁沉玉和江云漪的渊源联系到了一起。   “是微臣福薄,凤公主值得更好的!”   宁沉玉微微低下了头,面色有些紧绷,当初皇上只是在与他论书法的时侯偶尔提及并试探,好在皇上没有当真,否则这抗旨的罪名他也担不起。   “不必紧张,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朕只是想着你是个好的,所以才想把轻儿许给你。”   永帝见宁沉玉如此,就微微一笑,当时他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想着宁沉玉文采风流,对他也忠心耿耿,才想着把最疼爱的公主许配给他。   “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宁沉玉声音沉沉,手心间已微微冒了冷汗。那时拒婚完全是出于对江云漪的承诺,但事后他自己也捏了一把汗。   现在皇上又突然提起此事,宁沉玉一颗心就紧了起来。凤轻公主是永帝最宝贝的女儿,即使她对他无意,那也是金枝玉叶,哪容得他一个小小的三品官拒绝!   “罢!罢!罢!这事朕就不再提了。不过你即说江云奕就是江云漪本人,朕倒有些纳罕,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做出这些许事来?”   永帝见宁沉玉紧张得额头都见了汗,轻轻地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就直接转到了江云漪女扮男装,名扬京都的事儿。   “江姑娘原本是来为云老夫人诊病的,……”   宁沉玉将从江云漪那边听到的情况如实跟永帝禀明。自然也没有漏过江云漪来京第二天就遭人暗杀的事儿。   “竟然有这种事?”   永帝听此微微沉吟了半晌,便想起前些日子内侍跟他说起云子澈即将娶亲的传言。   “微臣不敢妄言!”   宁沉玉跟江云漪浅聊自然是会问起江云漪来京之后发生的一些事儿,当他得知江云漪来京第二天就出了事儿,心中自是十分愧疚。   “朕知道了,明日宫宴,你就领江云漪先到上书房晋见吧。”   永帝摆了摆手,将宁沉玉与冰荷郡主所说之事联系到了一起,对这个江云漪倒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跟在永帝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宁沉玉知道永帝现在要考量一些事情,并不会希望他呆在这里。   ……   次日,云子澈知道江云漪今晚也会一块参加宫宴,就提前过来跟她通了气。待云子澈走后没多久,宁沉玉就与宫中派来的马车一起进了宫。   到得宫中时,宁沉玉当先入了席,江云漪则由内侍领到上房书见驾。按着规矩,江云漪塞了一封银子给领路的内侍。   “江公子,不必忧心,今儿上元宫宴,皇上心情好着呢。”   内侍摸了摸袖中的荷包,边走边跟江云漪说着一会进内殿要守的规矩,连让她放宽心。   “多谢公公!”   江云漪笑着称谢,细听着这个太监跟她说起的一些事,不稍一会就到了上书房的门口。   上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韵,与宫灯相互辉映,上书房桌案两旁有宫女太监侍立两旁。   “皇上,江云奕到了。”   永帝身边的内侍见江云漪过来,就低声跟永帝禀报。正在批折子的永帝抬起来就看见上收房正中翩然而立的少年微垂着头,跪身向他行礼。   “草民江云漪叩见吾皇,愿吾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云漪秉承礼节向永帝行了大礼,声音清脆,透着微微的沙哑,听着极为的舒服。   “平身!”   永帝将朱笔一放,让江云漪起身。一双眸子凝着翩然迎立,一身少年打扮的江云漪,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单瞧这身姿倒是很有几分风范。想着这少女自得封之后的所作所为,永帝唇角不由微微勾起一抹笑颜。   “草民谢主隆恩!”   江云漪先行叩谢,起身之后眼睛也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丝毫没有抬起来看看的意思。   “抬起头,让朕看看。”   永帝微微一笑,命江云漪抬头,他虽日理万机,但对这个丫头的事儿他还是能其它人口中得知一点点。   临渊那孩子时不时地从雅斋那边给他带新奇的茶点方子回来让御膳房的人给他做,他犹为喜欢。   云子澈今年送进宫的年礼就有雅斋出产的果酒和药酒,那些果酒和药酒都极受宫中嫔妃喜欢,连太后也忍不住夸赞。   据闻这些全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研制的,这些都令永帝对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不由上了心。   加上昨儿那首词,那副字,更令永帝对江云漪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他虽在宁沉玉提到江云漪时,表现不是特别经心,然此刻见到本人,他自然要好好看看这个丫头。   “皇上尊颜,草民不敢冒犯!”   江云漪并未依言抬头,而是语气极为恭敬回道。她虽是第一次进宫,却也知道不管是臣子还是嫔妃都是不能直视皇帝的。   “朕即允你,自然不会怪罪。”   永帝凝江云漪的眸光深了几分,对江云漪此番的恭敬还是极为满意的。   第一次面君能如此从容不迫,不卑不亢,一身风姿一点也不逊皇家子弟,倒令永帝极为意外。   “草民遵旨!”   江云漪微微抬了头,然眉眼依旧没有直视圣颜,却能让永帝能看清她的长相,自个自然也见到了皇帝的模样。   永帝身穿明黄绣金龙的皇袍,金色的冠冕两条明黄丝穗直直地垂在两旁,一双眸子此刻正直直地凝向江云漪。   “你的字不错,再给朕写一副如何?”   永帝细细端祥着眼前一身男装,风华无双的少女,那一身绯红色绣梅心海棠的锦袍穿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气质衬托得极为优雅,处处透着清贵。   若不是知道她真的出身农家,永帝会认为这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子弟!   “草民遵命!”   江云漪知道永帝这是在考验她昨儿那副字是不是真的出自她之手,自然不会再违命。   早永帝开口之后,就有内侍为江云漪在一旁的桌案上备了笔墨纸砚。江云漪照着永帝的要求写了一首诗,就退到了一旁。   “你的字很见功力,是自幼习字?”   永帝见过字之后点了点,又让江云漪多写了几副,待真的确认江云漪在书法上的造诣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回禀皇上,是!”   江云漪恭声答道。她知道她的字好这是骗不了人的,虽然她现在年纪确实小,但她又不能说这字是她前世就带过来的。   那就只能让永帝自个认为她是个神童,就是写了一手好字吧!   “能写出这样的好字,你对书法定然有所研究,就跟朕一起论论。顺道跟朕说说你口中的药膳!”   永帝笑着点头,想起以前听起有关江云漪的事儿似乎只跟药膳搭边儿,倒从来不知她的字写得这么好。   江云漪自然不会拒绝永帝的请求,而且这样一个可以大力推广药膳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二人在上书房这一聊就聊到内侍来传催说宫宴即将开始,请永帝过去主持。同时看江云漪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永帝看中年轻一辈,只要有才能就能得到永帝的重用。然能跟永帝聊这么久,又能将永帝逗得这么开心的人却不多。   这位江公子一没功名,二没背景,然一身人才华,一身风姿却一点也不逊于人,受重用绝对是早晚的事儿。   “一会子在朕旁边加个位子,让云漪坐朕身边。”   永帝瞧了瞧时辰,才知这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与眼前的小女子谈了这么久。   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想到江云漪来京第二日就有人想杀她,后来传出云子澈未婚妻,凝霜别苑的杀人就没断过,就暗了眼神。   眼前的这个小女子他很满意,又是他亲封的食医,他岂能让人这么欺了去!   “奴才遵旨!”   内侍听得永帝这么安排忙接了旨意就下去让人安排了,临走前忍不住多看了江云漪好几眼。   皇上身边的位置以前亦只有临渊公子能够陪坐,连云子澈也只能坐在下首位,便是现在最受皇看听宁沉玉也没能坐到皇上身边呢。   而且皇上才与这位江公子见过一面,就如此相待,看来以后这皇上身边的红火要换人了。   “草民谢陛上隆恩,只是草民不过一介平民,岂能与陛下同坐。”   受到皇帝看中是好事,可若太惹眼也并非好事,而且她可是女子,这事儿宁沉玉应该有跟永帝提起。   这会子永帝突然安排她与其同坐,让江云漪觉得极为不妥。   “无妨,朕允你坐,你就坐,无需害怕。走吧,现在朕带你好好看我大周的盛世宫宴。”   永帝说着直接牵过江云漪的手,由内侍带头往宫宴的方向而去。他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威严不可侵犯!   “是!”   江云漪想抽开手,却发现挣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任永帝牵着她的手一路而行,随行的内侍低眉顺眼,只有大内侍内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有友善的笑。   能被永帝牵手一路走到宫宴这种待遇估计也只有皇后和太后,可江云漪一个刚进宫的人却能得永帝如此青睐,实在大出人意料。   所以当永帝一路带着江云漪出现在宫宴现场时,自然而然成了宫宴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皇上,这位是?”   坐在上首第二个位置的太后见永帝带了这么一个陌生人过来,而这个陌生人风姿气度超凡,面对大殿众臣依然唇边含笑,磊落大方,令太后也不由诧异。   永帝让江云漪直接坐到内侍安排的左首第三个位置,那个位置在以前是端木阳坐的,现在端木阳出使齐国,不想却被内侍直接让江云漪坐。   自江云漪坐下后,殿中几百双眼睛就会时不时地向她扫过来,此刻听到太后这么问,自是会竖起耳朵想听听永帝如何说。   “母后,这位是儿臣给你请的民间神医,一会子让她给你好好诊诊。说来她还是我大周的功臣呢。”   永帝似乎没有察觉到殿中众臣对江云漪的关注,只是笑着坐到了上首,家常般跟太后聊起了江云漪的事儿。   自然的,他答应江云漪暂时隐瞒她女儿家的身份,跟太后介绍时则以江云漪的弟弟江小高的大名江云奕来回答太后。   然只是将名字和姓别给模糊了,原先给江云漪的御封还是安在了江云漪的身上。   “你就是皇上亲封的民间药膳师?你的这些茶点哀家很喜欢,这个果酒的味道也不错。倒是你说的这个药膳哀家挺好奇的!”   当年永帝御封江云漪为食医,御笔亲题民间药膳师,根本没几人注意江云漪是男是女,只是近年宫中雅斋的茶点因端木阳和云子澈的原故已渐渐取代原先的宫中糕点。   而每逢年节,云子澈和端木阳都会提前从雅斋订购一批茶点运送回京,当作年礼送出去。   如此一来,雅斋即使没开到京都来,其实已经成为京都每逢年节最受欢迎的茶点。   温逸在知道江云漪有意将雅斋的分店开到京都,也暗中操作,至于雅斋茶点成为京都三公子年节必送之物,自然水涨船高,大受欢迎。   只是即使如此,在京都也没有明白什么是药膳,有不少精明商人觉得这茶点若能在京都开张必定能抓住商机,大赚一笔。   可惜江云漪在专门由云子澈等备的年礼茶点加了一些保鲜的东西进去,又经过特别的配制,即使再好的糕点师傅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现在太后突然问起这个,倒是把这些原本倾注在江云漪身上的目光给吸引去了不少。   他们也很想知道什么药膳,而那些药膳又是怎么做出来的!只是有那么一些人的关注则是永帝介绍这个少年的名字,他人没听出是江云漪还是江云奕。   然他们却听懂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永帝御封的食医!那大半月以来,他们派人到凝霜别苑杀的人是谁?   “药膳简单就是用药材和食材相配伍而做成的美食。就比如这个天冬饼,它是用天冬加水煎熬取汁,加入蜂蜜,再将黑芝麻、黑豆打粉,用天冬蜂蜜水和好制饼。   其中天冬就属于药材类,蜂蜜、黑芝麻、黑豆都属于食材。天冬饼的功效是补肾、固齿、乌发,能治早衰早老之症。”   江云漪笑着举例桌上几款茶点,将功用及做法说明再指明哪种是药材,哪种是食材,如此相结合直接解释了什么是药膳。   在江云漪回答太后提问的当口,永帝已经宣布宫宴开始,并当着百官的面赐给江云漪一块随时入宫的令牌。   永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江云漪在京的这段时间可以随时进宫为太后诊治,还命人太医院的院正在太医院给江云漪备了一个位置,让她进宫期间可以以太医的身份为太后诊病,也会直接在太医院备案。   “哥,为奶奶看病的不是江云漪么?她是谁啊?”   云子晴见上首的江云漪风光无限,赫然就是刚来京都不久,就已经名扬京城的少年公子。   只是那一日到他们家为云老夫人看诊的人明明就是江云漪,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位江云奕呢。   “她是云漪的弟弟云奕,是年前才来京城找她姐姐的。”   云子澈见永帝对江云漪青睐有加,然话里话外并没有拆穿江云漪的身份,就知道永帝应该是应了江云漪所求,会让她女扮男装行走宫中。   此刻他当然不可能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说眼前的人其实就是江云漪本人!   “什么?她是江云漪的弟弟?哥,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亏得我还是你妹妹!”   云子晴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那个土包子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俊美无俦,气质非凡的弟弟。   “子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你对云漪无礼。你怎么总是不听!”   云子澈见云子晴语气中满满是对他没告诉她江云漪之事的不满,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好在他没把这事儿告诫家人,否则以妹妹的个性,云漪的身份一定会被曝光。   “哥,到底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护着她!?”   云子晴听云子澈这么说,心中对江云漪的恨意就噌噌地往上涨。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江云漪一来就要抢走她的东西!   现在她好不容易能来参加宫宴,江云漪的弟弟却比她还要风光,竟然可以坐在最上首,还拿到了可以随时入宫的令牌。   她可是知道云子澈是成为皇商之后,才拿到令牌。这个江云奕是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刚出现就拿到宫牌!   “子晴!”   云子澈轻斥一声,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云家,早知道子晴这般没规矩,他就不应该带她进宫。   云子晴咬了咬唇不敢再乱说话。她发觉只要一提到江云漪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今儿可是来宫中结识权贵,选择她心目中最满意的夫婿,可不能因为江云漪的弟弟而坏了她的计划。   ……   宫宴开始没多久后,永帝就下令让大家各玩各的,不必拘礼,各个可以随时走动,向熟识的人敬酒。   “你是江云漪的弟弟?”   在很多人还在观望的时侯,柳成端着一杯酒来到江云漪面前细细地打量她,随后抛出自己的疑问。   在柳成的印象中,江云漪的弟弟应该没有眼前之人这么大,也没有眼前之人这么成熟稳重。   “是!”   江云漪见柳成过来,微微一笑,也倒了一杯酒,回敬。她来京之事,柳成也是知道的,只是柳成下了拜贴到凝霜别苑时,被云子澈给挡了。   “我到过你那里,没看见你姐。”   柳成直言,他几次下贴到凝霜别苑都被云子澈给挡了回来。现在眼前的少年竟然自称是江云漪的弟弟,实在让他大感意外。   “京都是非多,她已经回去了。”   江云漪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反正皇上已经知道她本人就是江云漪,其它人知不知道她可以不管。   “云漪,你姐没告诉你,不要随便什么人够的酒都喝么?”   柳成还想说什么,就被温逸给拦住了,话头直指,自然不是想让江云漪跟柳成多说话。   “温小侯爷,你这是什么意?她能跟别人喝酒就不能跟我喝酒么?”   柳成听温逸这么说有些气闷。他本来还想从眼前之人口中多打听一点江云漪的事儿,若江云漪还在京中,他自然要找她好好调养他的身体。   他的难言这瘾到现在还没好透,江云漪虽每年每季都会给他开药方,可这都治了一两年了,只是好了一点点,根本没法跟以前相比。   “柳公子莫急,家姐临走前有转告我,让我在京的这段时间替柳公子治病。所以你不必担心。”   江云漪可不想在这里让温逸和柳成闹将起来,就算要闹她也不能让他们因为她才闹。   “那我就在柳家等着江公子过来为我看诊。”   柳成盯了温逸一眼,他不是温逸的对手,不管是从身份上,还是从实力上都不是,所以他只能忍。   “云漪,你干嘛理他!”   温逸见柳成竟然敢盯着,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柳家的药材走的可全是水路,这个柳成敢得罪简直就是找死。   “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惹麻烦啊!你现在是小侯爷天塌了有侯府给你顶着,我可什么都不是,而且我还想靠他给我做下宣传呢。”   江云漪给柳成治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实话说她已经有办法根治柳成的病,但为了不让柳成因病好而找她的茬儿,她就在一些方子里动了手脚,让他时好时坏,直至现在都没有根治。   “我过来是想请你有机会也到侯府一趟,给我家老头看看。他近日精神头不是很好,连宫宴都没有出席。”   温逸讨了个没趣,就找了个话头要江云漪去侯府给他家老头看看。他家老头主意多,指不定就有办法让江云漪进他家的门呢。   当然老头的身子越来越不爽快也是真的,刚好江云漪在给老头看病的时侯,也可以跟他的家人多培养一下感情。   “出宫后,我一定找机会到侯府亲自给老侯爷看诊。”   这大半月来江云漪只是行走京都,结识各类人等,并没有以药膳师的身份给人治过病。   这一次由皇帝开口,那她的食医身份也就得到了证实,接下来在京都的这段日子她定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她的药膳传扬出去!   “一言为定!”   温逸得到想要的答案,敬了江云漪一杯酒后就走开了。宫宴之中人多嘴杂,有什么话待江云漪出宫后他们可以慢慢聊。   “江公子,我能敬你一杯么?”   冰荷郡主见江云漪身边绕的人没有那么多后就带着几个要好的姐妹过来给江云漪的敬酒。   “冰荷郡主客气了,我先干为敬!”   江云漪举杯一饮而尽,跟着冰荷郡主一起过来的几名官家小姐见江云漪如此爽快,也纷纷向她敬酒,不少女子给江云漪敬酒时都粉面含春,时不时地偷窥江云漪一下。   她们只觉得江云漪人长得俊美,性子爽朗,看着一点都不比京都三公子逊色几分。   方才见圣上对她如此倚重,内心里自然就有了别的想法。她们自幼受家族礼教熏陶,最直接的教育就是将来找一个可以帮得上家族的人。   江云漪现在虽无功名在身,但若她能治好太后的病,以她的才华必定很快就能成为京都新贵。   若能嫁得这样的如意郎君,那自然是极好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们的冰荷郡主看上的人你们也敢献殷勤,不想要命啦。”   冰舞郡主见夏冰荷带过来的人一个个见到江云漪就像蜜蜂见到花儿似的,全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批了她们一通。   那几个对江云漪打着小九九的小姐们一听冰舞郡主这么说哪里敢应声,在京都里谁不知道冰舞郡主不好惹。   “冰舞你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欣赏江公子的才华,特别过来敬杯酒,并没有别的意思。”   夏冰荷听冰舞郡主这么说不由红了脸,偷了偷窥了江云漪好几眼,见江云漪完全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心里暗暗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我不过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而已。放心,我不是过来跟你抢她的,我只是过来问问刚才她跟温小侯说了什么!”   冰舞郡主轻哧一声,拿过江云漪案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直接问江云漪跟温逸有什么约定。   夏冰荷微微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凤冰舞确实说中了她的心事,只是她怕江云漪不同意她,所以才想着让两个人先熟悉熟悉,不想凤冰舞偏偏要说破。   “温小侯爷只是让我给老侯爷看诊。”   江云漪见冰舞郡主这么问,并没有隐瞒温逸找她的目的。这个冰舞郡主在她进京的头一在就差点跟她杠上了,她自然会对她特别上心。   只是让她比较奇怪的是,云子澈给她的那份暗杀名单里竟然没有诚王府的人。   虽然先前是诚王府的顾永德暗杀她在先,但接下来的几组杀手里竟然没有一组是诚王府的人还是让她比较意外的。   “我听人家说你那个妹妹跟温小侯很熟,她现在在哪?”   冰舞郡主瞧江云漪识趣,就直接问起了她跟温逸的关系。温逸是她凤冰舞的,谁要敢跟她抢,她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若不是顾永德那个蠢材派个人都杀不了江云漪,还惊动了云子澈和温逸,她哪里会让江云漪活到现在。   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江云漪的弟弟,那她一定知道江云漪现在在哪里。只要找到了江云漪的藏身之处,她还怕杀不了她么!   “家姐已经离京回家,冰舞郡主有什么话,云奕可以代为转达。”   江云漪给冰舞郡主的回答与柳成并无二致。冰舞郡主问她的下落明显的不安好心,她又怎么可能如实以告。   方才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开她的食医就是想警告某些还想对她不利的人,若是冰舞郡主再不收敛,估计诚王府就会跟着遭殃了。   诚王府跟她的仇怨可不止一点两点,单单顾永德现在还好好地活在诚王府,以及冰舞郡主与她初见就跟她结仇,她就不可能跟诚王府的人成为朋友。   “好,那你就替本郡主好好转告她,让她紧紧她的皮,因为本郡主定会找机会到安云去好好收拾她!”   冰舞郡主格格地笑出声来,好似已经看到江云漪被她打得皮开肉绽,哭着求着跟她求饶的惨样。   “我定然相告!”   江云漪勾唇一笑,特意画过妆的眼睛脉脉含情,对着正得意的冰舞郡主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都说江公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能说鬼话,看来说得一点都不错呢。哦呵呵。”   冰舞郡主笑得越发嚣张,端起酒杯灿然一笑,饮尽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对这个江云漪的弟弟她可没打算动手,父王刚才可是叮嘱她要好好跟她相处呢。   江云漪在冰舞郡主走后就渐渐冷了下来。凤冰舞是毫不掩饰对她的杀意,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江公子,敬阳王妃有请!”   一名小太监匆匆过来指着亲王席正与一群贵妃说笑的敬阳王妃,让江云漪赶紧过去一趟。   “有劳!”   江云漪抿了抿唇,就随同小太监一起往敬阳王府的坐席走过去。这几日她有关注敬阳王府的事儿,此刻东宫思想见她不知会出什么花招儿。   “早就听闻江公子一表人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东宫思上下打量了江云漪,唇边含着最高贵端庄的笑,对她一副满意至极的样子。   她其实是想看看端木临渊看上的人会长成什么模样,此刻见到江云漪的这个弟弟竟有这般风姿,她也能想象得到江云漪本人长相也一定不凡。   “多谢王妃夸赞,云奕受宠若惊。”   江云漪以礼相谢,对于端木阳的这个母妃,她暂时没有研究。但从端木阳的支言片语中,她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   现在初见东宫思,她觉得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有这样美丽的母妃也难怪端木阳会长得那般妖孽。   只是看着东宫思,江云漪就很难喜欢上她,除了端木阳的原故外,她总觉得面前这个对前一刻还在对你笑的女人,后一刻就可能让你生不如死。   “江公子太谦虚了。刚才听皇上说江公子是食医,本王妃对这个不大懂。不过你即是皇上亲封,那必是有真本事的。本王妃近日身体有些不适,想请江公子也给本王妃开了些药膳方子。不知可否?”   东宫思如葱般的玉手捻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地咬了一口,潋滟红唇如最诱人的蜜桃一般引人暇思,一双狭长的美眸紧紧凝着江云漪,笑容如花般迷人。   “很乐意为王妃效劳!”   江云漪微垂下眉眼,对这个前一瞬端庄犹如女神,生一瞬即可妖媚如花妖般的王妃有些不敢恭维。   看着这样的东宫思,江云漪忍不住又想起了端木阳。那个如妖般魅惑的男子,即使是不言不语也能为一道让人移不开的风景。   不知道端木阳现在在齐国怎么样了,能不能赶在她离开前回来?江云漪想至此,不由微微咬了咬唇。   那个死妖孽,若不能赶在她离开前回来,她一定不会再理他!现在她身边可是围绕着一群人,恨不能把她给吃了。   他倒好,说出使齐国就出使齐国了,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   “那本王妃就等着江公子好好为我诊病了。”   东宫思见江云漪接下她的话,笑容越发光彩夺目,令得她旁边的女眷全数黯然失色。   “一定!”   江云漪也很想想看东宫思派人杀不她,此刻约她去敬阳王府又会使出什么花招。   宫宴一直到亥时初刻才结束。临走前云子澈、温逸、宁沉玉都邀她同行,江云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上了只与他们几人一起走到宫门,就上了青杏和银杏为她准备的马车。   她并没有发现不远处敬阳王府的马车正往她这边望过来,东宫思的唇边绽开如花般的笑,随即命人放下了车帘。   “城封,那丫头就是江云漪么?我怎么就没发现她竟然是个女子?”   东宫思轻靠着文城封的肩,任文城封将她半拥在怀里,对于文城封的话有些不大相信。   “我是不会看错的,即使她妆画得很巧妙,表现得也像个男子。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她一定是个女人。”   文城封把玩着东宫思晶莹的玉手,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   “这么说来,她就是江云漪本人了?”   东宫思轻然一笑,想着江云漪竟然敢女扮男装参加宫宴,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方才又答应她要来敬阳王府,呵呵,那她就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动她,只要她一进敬阳王府,她就有办法让她有来无回!   端木阳啊端木阳,要是你回来之后知道我亲自杀了你最爱的女人,那你还会活得这般自在么?   东宫思只要一想到能让端木阳痛苦,就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愿止住。   皇榜告示第175章:丫头,我是第一次!   “思思!”   文城封拿着巾帕替东宫思擦掉眼角的泪。东宫思的执念太深,深到只要一想到能让端木阳痛苦,就会兴奋得难以自抑。   “我没事!”   东宫思微微一笑,静静地倚在文城封的肩上。眸光深处全是端木阳自小到大的影象。   从他出生到张口叫父王母妃,从他习文到习武,从他只有她膝盖高再到现在已经长大成人。   已经有二十几年了,竟然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端木如慧都死了,可他还活着,如芒在背地活在她的视线里!   “思思,你别这样。”   文城封见东宫思越冷静,心里就越担心。两年前端木阳动手铲除东宫思的地下势力,东宫思就经常性又哭又笑。   她哭的时侯会哭得非常伤心,哭得他整颗心都碎了;然她笑的时侯又会笑得异常娇艳,能把人的神魂全夺走。   “城封,你要帮我,你要帮我!只要能让那个小蓄生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要是不痛,我就会很痛很痛,我这里快痛死了,快痛死了你知道么?”   东宫思嘴上说着没事,然她的瞳孔里却全是端木阳风华绝代,潋滟无双的笑模样。   那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几乎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我答应你,只要江云漪进入敬阳王府我一定让她死,我一定用她的死来缓解你心中的痛。”   文城封安抚着东宫思的情绪,他知道东宫思自小就不喜端木阳,有好几次都想致端木阳于死地,可每每都没有成功。   这样的交锋,只要端木阳在敬阳王府,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上演一次。直至后来端木阳搬离敬阳王府才好些。   他不知道东宫思为什么会这么恨端木阳,但他知道端木阳从来没有真正对东宫思出过手。   两年前那是端木阳第一次对东宫思下了狠手,可他依旧没有要东宫思的命。只是砍了东宫思所有能倚仗的势力。   自此这对母子基本就陷入了不死不休的状态,若不是还有一个老太君在,敬阳王府早就天翻地覆了!   “城封,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只有你会帮我。”   东宫思蓦然展开笑颜,藕臂攀上文封城的脖子,醉眼迷离地凝着文封城,直至文封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埋在她的胸前,才格格地笑了起来。   马车一路向敬阳王府的方向急驰,夜空里明月高悬,映照着世间一切明明暗暗。   ……   次日江云漪刚洗漱完毕,宫中就派了马车过来接她。来的人是昨儿与宁沉玉一起来的肖公公。   江云漪跟周氏兄妹和罗小莹交待了一番后,就跟着肖公公上了马车。临上马车按规矩给了肖公公封银,才知是太后要传召她进宫诊治。   进宫之后,江云漪没有直接去慈宁宫晋见在太后,而是先到太医院报告,并跟太医院专门负责太后病症的太医要了太后近年的诊籍。   肖公公听过江云漪的说法后,含笑点了点头,就先回去禀报太后,待江云漪看过太后的诊籍再来接她去给太后诊病。   给太后诊病可是大事,江云漪能如此小心谨慎,太后听在耳里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江云漪刮目相看。   江云漪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将太后的诊籍看完,并做了记录。看完诊籍,江云漪还利用永帝赐的令牌到司膳房的掌司姑姑要了太后饮食录。   将饮食录与诊籍一样做了一番记录之后,江云漪才到慈宁宫晋见太后。因她现在的身份的男子,为太后诊脉忌讳颇多。   先用巾帕隔腕搭脉,经过一番诊治江云漪方确诊太后得的心悸病症,现在的医学称为冠心病。   “太后,您这是真心痛,草民方才在司膳姑姑那边看了太后平时的饮食录,知太后平日有饮茶的习惯,所以就暂先开了几个药膳茶方。一会子先由嬷嬷为您泡一杯。”   江云漪开的治疗冠心病的药茶方以首乌菊花代茶饮、桃仁山楂代茶饮,另附药粥方:薤白山楂粥、首乌百合粥和姜桂薤白粥。   “哀家听说你的厨艺不错,要不一会就由嬷嬷带你到御膳房,你亲自给哀家做几道药膳出来。”   太后取过江云漪开的方子细细看了看,她其实就是对这个药膳好奇,所以才特别传召江云漪过来给她看看。   不想这丫头如此认真,竟然亲自到太医院看她的诊籍,还能司膳房看她的饮食录。   端看这方子,她就知道这孩子是用了心思的。想着临渊常说江云漪做了一手好菜,那些临渊给御膳房的茶点方子全出自这个丫头之手,就想尝法这丫头的手艺是不是如临渊说的那般好。   “草民遵旨。”   江云漪退下后,由内侍领着到御膳房,先用桃仁一钱二,山楂二钱四,陈皮半钱为太后煎了一碗桃仁山楂代茶饮。   这款药茶对于冠心病瘀血症较为明显的病患疗效会比较好。太后病发时心绞痛,疼痛极剧,经久不愈,病症已经有些严重。   从今儿起她会严格按照所配的方子让太后饮食,争取缓解她病痛的同时,能加快治疗。   “先将茶端去给太后饮下,一会子我会做好药膳席亲自送过去。”   江云漪将煎好的桃仁山楂饮放进食盒中,让跟她过来的小太监先送到慈宁宫给太后服用,就开始动手给太后备接下来的饮食。   让人备薤白一钱八,山楂二钱四,梗米二十钱熬了一碗薤白山楂粥。这款药粥也是针对冠心病胸闷、心前区疼痛较明显的患者备的。   另用海藻六钱,昆布六钱,木耳三钱,黄豆四十钱共炖煮了海藻昆布汤,这款药汤可供冠心病患者常食。   将两道药膳放进食盒后,江云漪又炒了一个葱香肉丝。洋葱去外皮,加瘦肉、木耳煸炒,可作佐餐的药膳方。   另做了红烧狮子头、木耳烧豆腐,清炒苋菜等一同装进食盒后,才提着盒食往慈宁宫的方向走。   太后吃惯了大鱼大肉,第一次吃到这么清香简单的菜肴倒蛮喜欢的。加上江云漪本身的厨艺不错,太后吃得高兴就赏了不少东西。   江云漪见太后吃得满意,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做的菜在吃惯山珍海味的太后面前那完全就是小儿科。   她看到太后的饮食录时,其实很担心太后会不按照她开的药膳方用膳。因为太后单单一个早膳就有二十四道菜,午膳是六十四道,晚膳有七十二道。   江云漪看到这份饮食录时,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再看记录太后饮食的习惯不由抽得更加厉害。   幸得太后出身高贵,还知道控制自己的饮食,要不然江云漪实难想象,太后一天吃这么多,这病能不加重才是怪事。   虽然她知道宫中饮食皆为如此,尤其太后是后宫之主,这些饮食配备全是按各宫的份例来。   为太后做了午膳后,江云漪陪着太后小聊了一番以后饮食需要注意的地方,小憩了一番,自己刚用了膳就被皇帝叫走了。   永帝传江云漪自是要问有关太后的病症,江云漪都一一回答了。然详细的治疗方案得回去之后才能做出来。   永帝听此直接命内侍为江云漪配了一间宫苑,作为江云漪临时办公之所。江云漪想拒绝,被永帝以太后需要为由直接安排江云漪住在宫中。   这样一来江云漪就不需要出宫,那些曾在宫宴上给她下贴要她入府看诊的达官显贵亦只能拖人将病患的诊籍送进宫中,请江云漪开方。   江云漪以需要助手为由,将周语娆接进宫中与她同住,而周淮安、罗小莹被安排接这些显贵的贴子,整理并代她上门看诊,再将诊出的结果,及他们二人自个配药膳方传进宫中给她。   这些达官显贵之所以下贴请江云漪治病那完全是看在皇上和太后的面子上,然当他们觉得江云漪的方子真能帮助他们时,就有不少人纷纷请她的弟子进门看诊,再由周淮安和罗小莹传给江云漪消息。   江云漪在宫中也不轻松,她除了要给太后看诊,并做好药膳外,连皇帝的药膳都得由亲自做,并亲自配膳。   永帝日理万机,自然也是极需要调理身体的。在太后那边吃了一遍江云漪做的菜后,就要江云漪每餐至少得给他做一顿正常人的配餐。   连永帝和太后都要吃江云漪做的菜,都要江云漪调理身体,宫中的嫔妃们知道后,自也纷纷让贴身的内侍传江云漪去给他们看诊开方。   江云漪之所以让周语娆进宫除了让她打下手外,自然是要她帮忙遮掩她女子的身份。   自上京之后,她的葵水就来了,每个月有那么几天她根本动不了,调理也不见效果,这个时侯得由周语娆帮她才成。   周语娆第一次进皇宫有些怯场,但呆了几日之后,由江云漪耳提面命无数遍,再由宫中的教养嬷嬷,加上她自身的聪明机警,倒慢慢地适应了下来。   近日宫中的嫔妃下贴要江云漪进后宫为她们诊病后,江云漪和周语娆每天忙得跟旋螺似的,根本没时间去注意其它。   好在这些嫔妃得的都是一些女人常见的小病,开几个方子就能立马见效。江云漪知道这些嫔妃主要是想通过她打听皇帝的事儿。   原因很简单,近日皇帝见江云漪的次数比见她们要多得多!甚至江云漪入宫之后,永帝就很少传召云子澈和宁沉玉进宫相陪。   若不是江云漪是以男子的身份入的宫,这些嫔妃们都要怀疑永帝是不是要令纳新欢入宫。   这一日江云漪正现周语娆一起给太后做养心活血蜜膏。此蜜膏是用龙眼肉、桑葚子、百合、茯神、酸枣仁、丹参各十二钱,山楂二十四钱,红花六钱。   将这些草药一起煎煮三次,合并滤液,浓缩,兑练蜜适量收膏。成膏之后每日服二到三次,每次服约摸四到六钱。冠心病有心气虚、心阴虚和血瘀表现者,可常服此蜜膏。   江云漪算了一下时间,她在宫中已经呆了近一个月,也差不多应该出宫准备回安云了。   所以现在她得为太后多做一些蜜膏以备她可以时常服用。除了做蜜膏,江云漪还让周语娆给她打下手用人参一钱二,丹参六钱,山楂六钱置于瓶中,加白洒十两,做了专治冠心病气虚血瘀患者的双参山楂酒。   蜜膏和药酒都准备了一个季度的,另写了两季的药膳食谱,二人才停了手。伸了伸懒腰,休憩的片刻就听外头小太监小宫女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听说世子爷回来了呢!我都好久没看到世子爷了!”   有个小宫女在提到她口中的世子爷时,粉面含春,一双美丽的眸子全是满满的情意。   “是啊是啊,我都看到了,好大的排场。不过我想说世子爷好像又俊美了不少呢。”   另一个小宫女连忙附和,还将她看到的跟众姐妹儿一起分享。其实她根本没看到本人,也不过是听其它宫女说的而已,但为显示她真的知道很多,因此语气就不免夸张了不少。   “真的么?哇,我要去看看。”   余下的宫女听这个宫女这么说,纷纷说要去亲眼见识世子爷的风姿,然后未等再说什么,就看到不少小宫女三五成群往前头走去。   一般使臣回宫都会走那条道,这些宫女虽进宫时间不长,但已经知道了少。   “小姐,他们说的世子是谁啊?”   周语娆跟着江云漪在宫中呆了近一个月,也认识了不少人,然那些宫女口中的世子她真没猜出是什么人。   “你去打听一下,问问今儿有没有亲王世子进宫。”   江云漪心中一动,忙让周语娆跟去问清楚。周语娆近日在宫中跟这些宫女内侍已经混得极熟,想打听一些事儿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江云漪左等右等,等了大半时辰,也不见周语娆回来回报她,有些烦燥地在走来走去。   想出去找个人问问,却发现整个宫苑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就有些奇怪。虽说那些宫女太监全一窝蜂地想去看看那个什么世子,但宫中的规矩不可废,这些宫女太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玩忽职守。   “丫头!”   淡若轻喃的两个字犹如风一般揉进了二月的春风里,细细润润;却又犹如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中,掀起了涟漪无数。   “两年五个月零七天!”   江云漪全身一震,听着这个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呼唤,心砰砰直跳,好似要跳出胸腔。   她久久没有回身,有多久呢,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呢,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快忘了,他一直是这么叫她的!   是两年五个月零七天么?   “丫头!”   见她大半天没有转过身来,叫她的人有些急了。这么久没见,他的丫头难道一点都不想见他么!?   “……端木!”   千言万语似乎只剩下这两个字。两年多不见,眼前的男子越见风华,魅色无双的面容令人见之就移不开眼。   “告诉我,你想不想我?”   端木阳勾唇一笑,潋滟了风月,他漫步朝江云漪走来,一身月华镶云绣八宝纹路的刻丝锦袍旖旎,似能将二月里最美丽的风景融化,全刻他的背景。   “想!”   江云漪以为她是不想的,可当她再次见到这个男子时,她才知道她对他的思念也是进了心,刻了骨的。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以最高调的方式走进了她的视线,将她摔得七荤八互,让她恨得牙痒痒。   也许从那个时侯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以后的缘分,让她即使想躲也躲不开!   “有多想!?”   端木阳听到这样的回答,唇边的笑容越发深了,狭长的眸子里凝着江云漪,眼里只有眼前一身男装,风姿挺拔的少女。   两年多不见,他的丫头竟然长这么大了,大到他差点认不出她!   “会比你想象中的想。”   江云漪知道这个人不管她给什么答案,他都未必满足,然只要她愿意顺着他的话说,他就会开心。   “丫头,你终于长大了!”   端木阳敞开双臂,任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主动投入他的怀里。以前只有他靠近,她不反抗,现在她终于愿意主动入怀。   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人儿,端木阳这才发现,他的丫头窜高了不少,现在已经到了他的肩头,可以靠着他的肩了。   “端木,你怎么这久才回来!”   江云漪深嗅着怀中久违的竹叶清香,这个人这个怀抱,在她熟悉了,依赖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拥抱过。   原本她是这般怀念属于他的味道!   “我能理解为,我的丫头这是在向我撒娇么?”   端木阳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他本以为他会错过他的丫头,好在他总算在他的丫头离京时赶回来了。   当时回京时接到宴峰给他的飞鹰传书,没人知道他内心里的狂喜。然他抑制这份狂喜,可每天见于眉眼的笑颜却还是出卖了他。   若不是他是使臣不可随意脱离队伍,他早就回来见她了!这一刻听着江云漪这满含思念的话,端木阳顿时觉得他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报。   “没有!”   江云漪这才意识她现在的行为有些过了。这可是在宫里,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宫中的食医,还是个男的。   “丫头,我听宴峰说云子澈、温逸、宁沉玉,还有冰荷郡主都向你表白心意了,是不是?”   端木阳见江云漪竟然挣开他的怀抱,直接将她拉了回来一把抱着她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轻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   这个丫头他们才分开多久,她竟然给他招了这么多人,男人也罢了,连女人也招惹。   “我都拒绝他们了!”   江云漪微微挣了挣没挣开,见端木阳脸上带着笑,眸子里却闪着奇异的光,忙张口反驳。   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貌似她只是拒绝了温逸和宁沉玉,云子澈跟她根本没那意思好吧。   至于那个冰荷郡主更是没有的!然这个时侯她若是争辩,端木阳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丫头,你是不是没告诉他们,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端木阳将她整个拥在怀中,下巴靠着江云漪的肩,如花的唇瓣轻咬着江云漪粉嫩的耳垂。   宴峰给他的信中写得分明,云子澈、温逸、宁沉玉一直寻着机会靠近他的丫头,恨不能趁他不在的时侯把他的丫头拐跑。   这个时侯他得想个法子让他的丫头彻底印上他端木阳的记号,到时看还有谁敢不知死活地窥视他的人!   “你别闹了,现在是在宫中哪。”   江云漪听端木阳这么说有些微恼,什么叫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好不好。   即使她已经承认他们的关系,这端木阳这话让她怎么听怎么不对!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闹。”   端木阳也知道这是在宫里,虽然他已经把这个院子里的人全支开了,但宫中人多嘴杂,江云漪在宫中的身份是食医,还是个男子,他还是要注意些的。   只是他与江云漪已经这么久没见了,他多想她对他说一些情话儿。而他也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你,我,我怕了你了!”   江云漪这才忆起端木阳的无赖本性,以前他就喜欢缠她,吃尽她的豆腐,这会子他们多年未见,他又怎么可能改变本性哪。   快速地在他的额上亲了一口,江云漪就想站起来,却还是被端木阳扣着手不放。   “亲这里!”   端木阳见她亲得这般勉强,而且他半点滋味儿都没尝到,想着他们曾经再亲密,他也没尝过她真正的滋味儿。   那个时侯是江云漪还小,他不敢那么做,怕自己控制不住。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的丫头长大了,那他曾经的隐忍现在就可以不用再忍了!   “吧唧!”   江云漪凝着眼前之人美若樱花的唇瓣,微微恍了恍神,这个家伙怎么越长越漂亮?   想着自己喜欢的人竟然长得比自己漂亮,江云漪心理不平衡,心下一横,就照着端木阳的意思,啧啧有声地亲了端木阳一口。   柔软的唇瓣有一点点的冰凉,带着芬芳的味道,端木阳微微一愣,随即在江云漪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扣住她的后脑勺,如花的唇瓣覆上梦中思念已久的唇上。   如记忆中想象的味道,比蜜还甜,比花还香,比酒还醇,久久地吸吮着她的唇,来回反复,试图引诱着她张嘴的回应。   “唔!”   江云漪措不及防,就这么被端木阳扣住,刚一张口,端木阳灵活地长舌就溜了进来,尽情地吸吮着她口中的汁液。   此刻的端木阳就仿若一个饥渴的旅人,遇到是甘美的绿洲,只想拼命饮尽甘渴,根本就忘了此刻是在宫里。   “端木!”   江云漪脑中一片空白,直至端木阳冰凉的指尖触到她有肌肤,她才猛然惊醒,看着不知什么时侯被端木阳解开的腰带一阵羞恼。   “丫头,没人……”   端木阳猛然被叫停,有些委屈的凝着江云漪的眸,他的丫头太甜,让他只想一次尝尽。   就算一次尝不尽,至少得让他补回这两年多的空白;至少得让他的丫头再碰上那些狂蜂浪蝶时,能坚决地告诉他们,她是他的人!   何况他为了她忍了这么久,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难道他的丫头不应该补偿一下他么?   “你……”   江云漪见端木阳竟然还好意思跟她说没人,差点没忍住揍他。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真是气死她了!   “丫头,我是第一次……”   端木阳继续可怜兮兮地凝着她,就希望她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多给他一点福利。   “……”   江云漪唇角一抽,有些狐疑地盯着端木阳,动作那么稔熟,他还好意思说是第一次,她才是第一次好不好。   前世今生的第一次都给这个家伙,她都没说她是第一次!将衣裳整好,恨恨地盯着他,她才不信他第一次咧!   “丫头,我真的是第一次!”   端木阳见江云漪竟然瞪他,漂亮迷人的杏眸里簇着火光,娇俏的小鼻子微微上翘,被他滋润过的红唇此刻红艳艳的,水灵灵如最美好的蜜桃,越看心里越甜。   他丫头的滋味只有他一个人能偿,真好!   “哼!”   江云漪冷哼一声,任由端木阳跟在她后面可怜兮兮解释他的第一次。   原本她是不介意这个的,毕竟这是在古代,古代的男人十四五岁就会被人教导房事,而端木阳的身份这般尊贵,怎么可能没人教他!   可是这会子听端木阳这么说就忍不住在意。她是第一次,端木阳自然也得是第一次才成!   “丫头,你吃醋了么?我跟你保证,我真的是第一次。”   端木阳见江云漪嘟着嘴就是不理他,心里爱极,却又不知道怎么跟解释才能让她明白他说的实话。   “谁吃你醋,我才不吃醋!”   江云漪还是嘟着嘴,板着脸不理他。这种事难道还能自学成才不成,她还不信呢。   “要不,你要不信你试试,你试过之后就知道我是不是第一次了。你亲我,亲了我就能知道真相!”   端木阳眸光微转,虽然很想多看看江云漪吃醋的样子,但其实他更想看看江云漪对他主动。   她不是不信他么?那就由他亲自来验证!   “这个能试出来?”   江云漪前世里虽不乏人追,但其实她从来就没谈过恋爱的滋味,更不知道这种事儿能不能试出来。   但听端木阳这么说不由咬了咬唇,想着也许真的能试出来,要不就试试吧。   “嗯嗯!”   端木阳微笑着点头,如花般潋滟的唇扬起一个极诱人的弧度,狭长的桃花眸里闪着动人的微光,原本用腰带扣着的锦袍微敞着,半露着半边胸膛,青天白日里带着一种极致的诱惑。   “真的?”   江云漪将信将疑,却不知何时已经被端木阳引到了床边,试探着去吻端木阳的唇,试图去验证端木阳的话。   她的吻是青涩的,带着几分好奇的,她一边吻着一边微抿着唇,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悸动。   端木阳唇微张,引诱着江云漪继续,当江云漪的小舌滑进来时,端木阳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双手忍不住扣住江云漪的腰身,强忍着回吻她的冲动。   “丫头!”   端木阳微喘着气,开始回吻着江云漪,心情吸吮着她所有的甜蜜,修长的指再次灵巧地解开江云漪的腰带,顺着里衣覆上她的丰满来回揉捏着。   “唔!”   江云漪一个激灵就想逃开,却端木阳紧紧地禁固着,红唇被吻得肿了起来,却依旧没放开她,反而越吻越动情。   “丫头,丫头……”   端木阳凝着江云漪水润的眸子,叫了一声之后,再次覆上她的唇,勾着她的丁香小舌与再次纠缠。   大手开始不自觉地在江云漪身上点火,尤其是那对丰满至极柔软更是让爱不肆手。   “唔!”   江云漪被吻是快喘不气来,好不容易能喘得一口气,却发现端木阳已经转移阵地,正埋在她的胸前啜咬着,在她出声前又将她吻住。   “丫头……”   端木阳下腹一热,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然要他好不容易逮着他丫头进行到这一步,就这么停止,他会憋死的。   “端木……”   江云漪微抿着唇,一双迷人的眼有些朦朦地凝着端木阳,一副愣怔的可爱模样,似乎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下腹之处顶着她的东西火热滚烫,她才仿佛突然被惊醒一般,唇微微要张开口,本来就因情欲而粉嫩的脸越发粉嫩。   “丫头,呵呵,现在你应该知道其实我真的是第一次了吧。”   端木阳试图用一些话来转移江云漪的注意,然越转移越证明他早已情动,他很想出去的,可是他舍不得。   他的丫头这般美好,这般的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想在她身上沉沧。可是现在不是时侯,他不能在没给丫头名分前,就这么要了她!   他的丫头值得让他用世上最好的一切去换,她想让她的美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只为他一个而绽放,而不是这个时侯!   “是不是很辛苦?”   江云漪凝着端木阳因情欲而越发迷人的脸,这个男人美如罂粟,好似带着毒,对她从来都是无怨无悔的好。   此刻她自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她更知道如果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   “丫头,我想给你世上最好的一切!”   端木阳说着狠狠地吻住江云漪的唇,狂野霸道,情欲难耐,然他还是刻守着最后一步。   当端木阳离开时,江云漪还有些愣愣地望着头顶的纱帐,许久许久之后,她的唇边才绽开一抹笑。   然当她看着被子里半裸的自己,不由羞得蒙住自己的脸,心中满满全是羞恼,江云漪啊江云漪你真是不羞。   好半晌江云漪才从被子里钻出来,重新打理自己,只是睢着镜子中被吻得红肿的唇,忍不住捂住眼。   身上的那些痕迹,衣裳穿上别上就看不出什么,可这唇上的红肿要怎么遮掩啊。   暗自羞悔半天,才想着她前些日子自个研制的小半瓶药膏,忙取出来抹在红肿处。   “丫头!”   端木阳是到浴室冲了好几遍冷水澡才抑住体内的欲火,见到江云漪正在镜前梳妆,就笑着走到她的身边,拿起一旁的白玉梳,亲自为她梳头挽发。   “嗯!”   江云漪只是垂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脸颊上的红晕未失,清秀不失美丽的小脸此刻透着几分娇艳,端木阳看着越看心里越甜。   经过今儿的事他的丫头就更跑不掉了,他得赶紧把他的丫头娶回家才成。这样他不必再忍得这般辛苦了!   端木阳还想跟江云漪多说话儿,那边阿大就提醒他赶紧去见驾。   “你赶紧去吧,一会我也要去跟皇辞行,我来京已久,也应该回去了。”   江云漪知道端木阳定是一回宫就趁机来见她,否则的话不可能那些太监宫女一传他回来,他就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我们刚刚相见,你就要回去?”   端木阳本想着一会去见完驾就回来陪江云漪,最好能让他的丫头就留在京都不要走了。   不想他都还没开口挽留,他的丫头就跟他说要回去了,这哪里行!   ;“我是去年十一月来京,现在都二月中旬了,再不回去我爹和我弟妹他们要担心了。不过你即使回来了,我答应你多留几日再走还不成么?”   江云漪看着端木阳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她来京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这个时侯她也不可能就直接呆在京都不走,就算要留也不是现在。   “你说的,那我先去见皇上。一会再来找你!”   端木阳看了看时辰,知道不能再久留,只好先应下江云漪的话。至于到时他要留江云漪多久,那就等他出宫之后再说。   “好!”   江云漪应声,让他赶紧走。现在皇上定在上书房等急了,若是让人知道端木阳回来不先去见皇上,而是来见她,那就完了。   端木阳见不能再拖,只好捏了捏江云漪的手心,让她等着他,一会待她去跟皇上辞行,他们就一块出宫。   待端木阳走后,周语娆就匆匆跑回来跟她说是太监宫女们传言的世子爷就是端木阳本人。   “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些宫女可疯狂了。可是我都没看到端木世子,听说端木世子俊美无双,比云大少和温小侯爷长得还好看呢。”   周语娆忙把她打听到的事儿跟江云漪说,全是夸奖端木阳长得有多美多美,是多少名门闺秀的春闺梦里人。   “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么?”   江云漪微微一笑,想着端木阳不在京都时,温逸是独秀京都,云子澈亦同样被那般青春少女所追逐,甚至连宁沉玉和她也成了京都极有话题的人物。   然端木阳不过刚刚回来,就一下转了情况,这宫里宫外都在为他一个人疯狂!江云漪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应该担忧。   想着以后她真嫁给这么个妖孽,还不知道有多少背地里扎她的小人呢。   “别的?有,我刚才听人说今年的选秀就在三月里,各地侯选上来的美人已经陆续进京。小姐,我们要不要看完选秀再走啊!”   周语娆以为江云漪是想听听其它消息,忙把初听到宫中选秀的事一并跟江云漪禀报。   这可是大事儿,若是他们能看完这几年才一次的选秀再回去那应该有多好啊!   “各地选上来的秀女已经进京了?”   江云漪这才想起秀选就在今年,而这个时侯正是各地秀女上京的日子。   皇榜告示第176章:端木阳你个断袖   是啊,我刚才碰到储秀宫的小太监,他们早前就把储秀宫给打扫出来,就等着三月一到所有的秀女齐集,就会进行秀选。”   周语娆眼睛微微发着光,想着她要是跟江云漪呆到三月,那一定能看到全国各地选上的美人。   “我们家语娆不会也想当秀女吧?”   江云漪看着周语娆的模样不由打趣。周语娆与她的年纪相仿,也正是订亲的好年纪,若不是跟在她身边,她的名字应该也会报上去。   “我才不呢,虽然宫中很繁华,但我宁愿跟着小姐。”   周语娆只是想看看美人,根本没有想要进宫。她在宫中呆的时间不长,但听到的故事可不少,她才不要把青春耗在宫中呢。   “你没有被宫中表面的繁华蒙住了眼睛,我很欣慰。我们在京都呆的这段时间已经打下了一些基础,但还不够。   我希望你们兄妹能代我留在京都,看能不能在今年之内让京都所有的人都认识并接受药膳。   若是能的话,我会派人过来选址,直接将我们的药膳馆开在京都。到时就看你们兄妹怎么帮我打理了。”   江云漪在未进宫前就带着周氏兄妹和罗小莹勘察了整个京都的经营情况,在京都的酒楼虽然有不少,但有特色的却不多。   若她的药膳馆能开在京都,定能客满盈门。然她现在虽然有了一定的人脉基础,却还有些不够。   她的药膳也不过在京都圈子传开,给人看的又全是小病,要想让人完全接受药膳还要一个过程。   然这个过程,她却无法长期滞留京都,只能交给周氏兄妹。他们兄妹跟在她身边已经有些日子,也是时侯看他们能不能接她的班了。   “小姐,你不算带我们回去啊!”   周语娆一听江云漪话中的意思,微微咬了咬唇,心里有些小小的纠结。毕竟京都不管是她,还是她哥都不熟悉。   “我会把你和你哥一起安排在百草堂,由百草堂安排你们接病人。你们只需帮我把药膳传出去,所收的诊金你们兄妹可以自由分配。”   江云漪觉得他们好不容易借用皇帝的名义把药膳推广出来,若因为她的离开而断线,实在不划算。   然她当初来京时只是来试水,若不是被逼急了,又有那么多阴差阳错,她根本不会进宫。   “我和我哥留下来,那小莹呢?小莹要不要留下来?”   周语娆知道江云漪这么说,他们是无法拒绝。而且京都的机遇多,他们兄妹留下来不仅能帮江云漪,也能帮自己!   只是京都里就她和她哥,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小莹性子泼辣,若她能和他们一起留下来,那她的胆子也大些。   “小莹的情况和你们不一样,我得问问她的意思。”   周氏兄妹跟她是有契约的,罗小莹当年跟着她学药膳虽也签了契约,但罗小莹毕竟是她的表姐,年纪又到了,若她强留她,三姑父和三姑姑指不定会怨她呢。   “那我先去收拾东西,等一会小姐去跟皇上和太后辞行,我们再一块出宫吧。”   周语娆点点头,就先去收拾东西。待收拾完,她也要去跟她在宫中认识的朋友道别才成。   江云漪颔首,打算先到慈宁宫跟太后辞别。她想离宫,还不知道皇帝放不放人,若太后先放人,那一切都好说。   太后听说江云漪要离开京都自是万般不舍,只是她也知江云漪的事业全在老家,又听她说会把药膳馆开到京都,也会留周语娆下来为她看诊就点了头。   这一个月以来,江云漪对她极是照顾,太后非常满意,这会子江云漪要走,太后自然又赏了不少东西下来。   太后这边松了口,江云漪就去了太医院,跟太医院的太医们辞行,并跟原先负责太后身体的太医做了一番交接。   待她辞完了宫中认识的人后,端木阳还在上书房没出来,差不多又等了近一个时辰,她才寻到机会晋见。   端木阳见江云漪过来眸中带着宠溺的笑,人却一本正经地坐在那边不动。   “云漪,你来得正好,临渊从齐国带了些好东西过来。正好你们安云那边也能受益,就先你们那边开始吧。临渊,你先跟云漪好好说说这个水车的制造原理。”   永帝看着江云漪过来眉眼间的笑意越加深了几分,忙将端木阳从周国那边带来的两份图纸给江云漪一块看。   有了这个水车,他们大周的百姓就不用担心以后大旱时庄稼不得收息,还能大大地提高农业的生产力。   这样一种造福于民,造福于国的发明,要早先就有,前几年的大旱就不会让那么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   “是!”   江云漪见过礼后,就走到端木阳面前,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暗自翻了翻白眼。   “皇上这个水车的制造也不是那么快就能讲完的,要不一会子微臣到江大人的家中再与她慢慢讨论。”   端木阳对着江云漪眨了眨眼,他就知道永帝看了他从周国带回来的东西一定会命各属官员在最短的时间内推广下去。   这会子江云漪过来,不是正好中他下怀么?这丫头应该是来跟皇上辞行的,正好他也接了皇上给他的这个差事,那他们就可以一路同行回安云了。   “就在这里讨论吧,朕也可以听听你们的意见。”   永帝想到江云漪的女子身份,就不想她与临渊单独呆一块儿。他记得江云漪得封食医,临渊帮了不少忙。   三月里正是秀选,江云漪刚好到年纪,他难得遇到这样可心的女子,自是要留在身边的。   “皇上,微臣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还没跟皇上讨赏。这会子江大人正好在,微臣正巧就想到了要什么赏。”   端木阳见永帝看江云漪的眼神有些不对,眸光一转,就想赶紧把云漪跟他的事儿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你啊,说吧,想朕赏你什么!”   永帝摇了摇头,端木阳极少跟他提要求,此次他出使齐国给他带回这样的宝贝也确实该赏。   “微臣长这么大,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媳妇儿。这京中想嫁微臣的名门淑女排成排,然微臣自几年前见到江家小姐之后,至今念念不忘。   今日抖然见到江大人,方忆起江家小姐这会子应该刚到成婚的年纪,所以微臣想请皇上给微臣一道恩旨,以助臣早日抱得美人归!”   端木阳说这些话的时侯语气里带着几分散漫,似乎他在说的并不是什么人生大事,而只是随口跟永帝这么一提。   江云漪瞬间抬起头,然后又垂了下来。她想到端木阳应该不是有意瞒她,这会子突然要皇上指婚,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哦,临渊看上江家小姐,朕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永帝听着端木阳所出之言,面色不变,微瞥了眼猛然抬头的江云漪一眼,想着这事儿到底是临渊的一厢情愿,还是江云漪早就对临渊芳心暗许。   “皇上,江家小姐当年不过十二三岁,微臣若跟皇上提起此事,那皇上应该如此看待微臣哪。   如今江家小姐当逢适龄未嫁女,微臣也未娶,京都名门淑女微臣也没看上谁,虽然这江家小姐未必看得上微臣,但若有皇上的恩旨,想必也没人敢跟微臣抢人吧。8”   端木阳的唇边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说话也并不是特别正经,反而有一种勉强的感觉。   江云漪听端木阳这么说话,忍不住又抬头盯了他一眼。这个家伙说得多委屈的似的,连商量都没跟她商量就在皇帝面前提起这事,不是存心么。   “这事我们一会再谈。云漪,你急着见朕不知所谓何事?”   永帝沉吟了半晌没有立即应了端木阳所求,见江云漪对端木阳所提之事并非表现得开心,反倒带着恼意,就笑着问起江云漪求见他的事儿。   “微臣离家日久,再过不久便是清明,微臣想赶回去祭拜,还请皇上成全微臣的一片孝心。”   江云漪心思一转,知道永帝这是有意支开她,如实以答就躬身退了下去,临下去前给了端木阳一个警告的眼神。   “临渊,你是认真的?江云漪只是普通的农家女,她如何配得起你?”   永帝在江云漪退下后,就将端木阳交上来的图纸放到了一边,已无先前见到这两份图纸时的笑模样。   江云漪这丫头他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近一个月来一直召她在身边。他本想着秀选将即,到时让内务府将她的名字添上去,直接封为美人。   这会子临渊跟他提要江云漪为妻,他如何能再让江云漪进宫哪!   “皇上,微臣就是看上她的厨艺,以后娶回家刚好解臣的口腹之欲,皇上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成全微臣吧?”   端木阳虽爱极江云漪,然此刻他不想引起永帝的注意,永帝分明是对他的丫头动了心思。   若是让永帝瞧见不对,就算以后他娶了丫头,难免永帝会心怀猜忌,继而对丫头不利。   “你啊,还是那么任性。只是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可是敬阳王府的世子,朕的小舅子,你的世子妃自然要好好挑挑。依朕看,你不如直接从本次秀选里选一个世子妃,到时朕给你们指婚!”   永帝见端木阳竟然是为这么一个理由要娶江云漪就笑着摇了摇头,临渊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么大了还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不过他想留江云漪在身边,不也因为江云漪这份可心么?那样的厨艺,那般灵巧的心思,还能写出那样的好字。   这宫中美人无数,可是如江云漪这般的美人却没有!然临渊难得跟他要一个人,他不能拒绝。   “皇上,微臣可不想娶一个只要瞧见微臣就犯花痴,还流口水的世子妃。微臣觉得江家小姐挺好,至少她敢跟微臣叫板。这样的女人带回家调教正符合微臣的口胃,其它女人就免了吧!”   端木阳见永帝还是不愿松口,自然就更加坚持要把江云漪娶回家。他就知道永帝还打着给他指婚的主意,刚好丫头也在,干脆就让永帝帮他这个忙。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朕就给你一个恩旨,旨意朕会让内侍拟好,到时你自个拿着。待过几日你就同她一起回安云先将这抽水车推广出去,这个旨你想什么时侯宣就什么时侯宣!”   永帝知道端木阳虽跟他求恩旨,但一定不喜欢他现在就下旨订下他和江云漪的婚事。   那他就由着他来吧,反正他都把人给让出去了,接下来想做什么就全由他自己作主。   只可惜这么一个妙人儿,无法成为他后宫佳丽的一员!   “臣谢主隆恩!”   端木阳垂下的眸中全是欢喜,若不是现在还在上书房他一定会笑得比从我做起时侯明媚。   然他最开心的还是有了永帝的恩旨,就再也没人能把他的丫头从他的身边抢走。   云子澈不能!温逸也休想!哼哼,他这恩旨可不是给他的丫头看的,是给这俩家伙看的。   他就是要这两人知道公平竞争,他们不是他的对手;不公平竞争,他们也已经没机会了!   “内侍,给敬阳王世子拟旨吧。”   永帝摇了摇头,对端木阳其实有几分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临渊终于想要成家了,虽然是以这种方式跟他求的旨,但他总算对如慧有了交待!   “微臣保证这一次抽水车和压水井的推广一定能受惠整个大周,以此谢皇上对微臣之恩。”   端木阳手拿圣旨,眉眼飞扬,声音不再如方才那般漫不经心,而是低沉有力,信誓旦旦。   “好了,下去吧。朕等着你给朕带来惊喜!”   永帝挥手让端木阳下去,想着这一届秀女兴许会有比江云漪更让他感兴趣的人也一定。   前年因太后身子不好,选秀延迟了一年,如今这后宫已经有近四年没有进新人了。   “皇上……”   大内侍见皇上闭眸养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皇上每到时间就要江云漪亲自给他泡一杯养神茶。   这会子皇上直接将江云漪赐婚给端木阳,应该是不会再让江云漪伺侯。暗想着,皇上对端木阳可真不是一般的好,这连看中的女子都能相让哪。   “朕亏欠如慧太多了!朕不疼他,还有谁来疼他呢。这么些年朕都没逼他娶亲,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持平啊!   江云漪只是食医,没有什么背景,朕完全不必担心什么。就不知她若嫁进了敬阳王府能活多久。”   永帝的话看似自相矛盾,然大内侍跟在永帝身边多年自是明白永帝这话中的意思。   永帝允许端木阳任性,却不允许端木阳强大,从永帝将京都九卫这支杂牌军交给端木阳就可看出一二。   大内侍耳观鼻,鼻观心,虽猜得出永帝的心思。但他在端木阳面前依旧恭敬有加,因为他知道在永帝心里端木皇后永远都占据着一席之地,而那个一席之地目前宫中无人可以取代!   只要端木皇后活在永帝心里,那对端木阳的荣宠就不会断。   “这秀女都已经陆续到京了吧?你安排一下,朕突然想出宫去看看。”   永帝暗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然作为帝王有些东西是必须舍弃的,尤其是女子。   临渊只有一个,世间如花的女子却有千万个,只要能留住临渊,少一个又有何妨呢。   “奴才遵旨!”   大内侍领了旨意,心想着这提前进京的秀女若谁有机会让皇上看上,那进了宫定能直接取代江云漪的位置。   谁让江云漪转手间就成了端木阳的未婚妻呢。就不知谁能有这个福份取代江云漪成为皇上的新欢。   ……   江云漪退出上书房时路过御花园被正面花园里赏花的冰荷郡主给拦住了,此刻正逼着江云漪给她一个说法呢。   “云奕,本郡主对你的心思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么?三月里就要选秀,我明示暗示你多少次,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啊!”   夏冰荷今儿进宫就听闻江云漪跟相熟的人辞别,很快就要离开京都回老家,就再也顾不得理会女儿家的羞涩,侯在此处截江云漪。   “郡主厚爱,云奕愧不敢当。实在是云奕早有婚约在身,只能辜负郡主之情!以郡主之慧,日后定能寻得如意郎君。”   江云漪抚额,对于夏冰荷的纠缠有些束手无策。她实在不懂夏冰荷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先前她各种明示暗示她都当不知,就是最好的拒绝。   谁想夏冰荷会在听到她即将离京的当口,故意把她截在这里,定要她给她一个答案。   “我不管,你要是明天不到汝阳王府提亲,我就跟着你到安云去!你那个什么未婚妻她别想跟我抢你。”   夏冰荷见江云漪这么拒绝她,眼眶一红,咬着牙对着江云漪吼道。她这么喜欢她,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为了别人不要她!   “冰荷郡主,你是真的喜欢云漪么?我怎么记得我出使齐国前,郡主还向我表白过?”   端木阳开心地拿着圣旨正想去找江云漪,不想就在御花园碰到这样的一幕。好不容易找到打击云子澈和温逸的法宝,转头就看到有人给他的丫头逼婚!   真是岂有此理!他的丫头咋地比他还要受欢迎,竟然男女通吃。   “端木临渊,你怎么会在这里?云奕,你别他胡说,我只喜欢你一个的。”   夏冰荷见到端木阳过来就显得有些紧张,只是她现在喜欢的是江云漪,绝不能让端木阳来搞破坏。   “可是她只喜欢本世子一个!”   端木阳霸道将皱着眉的江云漪拉进怀中,紧紧地扣着,低头就吻着江云漪的唇,然后挑衅地看着夏冰荷。   一个女人竟然也敢跟他抢丫头,不自量力!   “你,你们,不可能!我,我一定是看错了!”   夏冰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受刺激。她,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到堂堂的临渊公子吻了一个男人!?   “端木阳!”   江云漪没想到端木阳醋劲会这么大,竟然会当众吻她,再见夏冰荷一脸惊恐,一副受了极大刺激的模样,忙一把推开他,杏眸全是恼意。   这个家伙是想气死她么?这个时侯是闹的时侯么!   “漪漪,我不是故意的。”   端木阳见江云漪的模样,再见夏冰荷的样子就微微嘟了嘟嘴,一副我不是故意泄漏我们关系的模样。   “你,你们,我,哇!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夏冰荷一听端木阳竟然这么亲热地叫江云漪,那眸子的柔情蜜意根本不像装出来,哇了一声就大哭了起来,然后转身就跑了。   “郡,郡主,等,等等奴婢!”   跟着夏冰荷的丫环早就被这么一幕给吓傻了,见夏冰荷逃跑,忙跟着追了上去。   然方才脑海中京都第一美男子强吻江云漪的一幕却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中,被这么刺激着,连自己流了鼻血都不知道。   她只是在心里狂喊着,原来临渊公子一直不娶亲是因为他喜欢男人!天啊!临渊公子喜欢男人,那她们可怎么办啊!?   “端木阳,你搞什么鬼?你是不是故意啊!你想气死我啊!”   江云漪抓狂地一把揪住端木阳的衣领,已经被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能平息她此刻的火气。   这个家伙是要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么?他怎么不看看她现在是男的,是男的啊!   “漪漪,你凶我!你不要我了么?你刚才还强上我了!你得对我负责,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端木阳见江云漪被气得不轻,连忙扁起嘴,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不着痕迹将自己的衣裳往下拉。   “哦,天啊!端木阳,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江云漪捂住眼,听着端木阳竟然说她强上他,揪着他的前襟就更紧了几分。这个家伙有没有搞错啊,到底是谁强上谁啊!   “丫头……”   端木阳眼见着江云漪被他气得死死地抓着他的前襟,却没发现他已衣裳半褐,眸光暗光微闪。   丫头啊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扮男装,你都只能是我端木阳一个人的。   瞅着那些女人看你的眼神,我就满身不爽,让人说断袖又怎么样?我断袖也只断你一个人!   端木阳心里想着,已经顺势靠坐在走廊上,华贵的锦袍已经褐下一半,露出精壮的胸膛,狭长的桃花眼对着江云漪眨了眨,柔情似水,情意绵绵。   “你他奶奶的,到底是你上了我,还是我上了你!?你给我说清楚!”   江云漪还在怒火万丈中,根本就没瞧见端木阳在自己身上做的一些小动作,她只认为端木阳就会睁着眼说瞎话,明明今儿的事是他们两厢情愿,凭啥到了他这,就变成她强上啊!   “丫头……”   端木阳继续装他的可怜,然心里却爱极江云漪这抓狂的模样,一如他们的初见,她每次见他都怒火万丈,恨不能把他给吃了。   “少给我装可怜!”   江云漪继续抓着他的衣襟对端木阳的扮弱装可怜,今儿已经不打算宽容,却不知她早已进了端木阳的圈套中。   “丫头,你喜欢在花园里么?”   端木阳此刻才发现江云漪竟然到现在都没察觉这个时侯她骑在他的身上,他身上衣裳被褐了一半,其实就是她在强上他!   “什么在花园里?端木阳,你他奶奶的就不能别那么风骚!?你是男人,不是女人!”   江云漪突然听端木阳这么说话,一时有些忙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就看到端木阳袒胸露背,一双魅惑无双的桃花眸正朝着抛着媚眼儿。   在瞧她自己竟然骑在他身上,双手抓着他的前襟,整个人已经半趴着他,一时差恼,就觉得端木阳一定是故意,说话就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谁说只准女人风骚!?再说我只是衣裳被你扯了,哪里又和风骚扯上关系!?还是你想我风骚一个给你看!?”   端木阳听见江云漪竟然连风骚二字都送给他了,不由微微抽了抽唇角。然想着今儿都到这一步那他就风骚一回又何妨。   顺着江云漪的话头将衣裳拉得更低,精壮的胸膛在月光下露出完美的曲线,声音低沉如最悦耳的曲,魅惑的挑眉凝着骑在他身上的女子。   “你,姑奶奶不喜欢断袖!”   江云漪再次咬牙,她怎么也没想到端木阳竟然会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还特意裸露着半身诱惑着她。   想着方才夏冰荷离开时,那眸子中分明就是在说端木阳原来是个断袖,而跟他断袖的就是她!   这心里就憋了一口气,许久不爆的粗口今儿连番破功,看着端木阳这副样子就恨不能掐死他算了。   这个家伙败坏自己的名声也罢,干啥子还要拉着她一起啊!   而且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没脸没皮啊,怎么连只准女人风骚这种话说得出口!?还有她什么时侯扯他衣裳了!?   真是气死她了!这家伙今儿是准备诬赖她到底了是吧!?   “那就让你试试我是不是断袖!”   端木阳嘴角狠狠地一抽,就有些暴怒,双手扣住她的腰身,直接覆上她的唇,吸吮着她的甜美。   这丫头是被气晕了吧,咋地连这话都出来了。然就算他真的是断袖,那也是为了等她才成的断袖,如此这丫头就更应该补偿他了!   开始端木阳还有心思想着江云漪因何会这么快被激怒,只是沾上江云漪的味道,就再也没了心思。   这一次他的吻带着惩罚的味道,想着方才冰荷郡主竟然对他的丫头表白,还逼迫他的丫头去提亲,心里一恼就狠狠地啜咬着江云漪的唇。   让她吖的招惹完男人还招惹女人,让她吖的他出现给她解围,她不但不感激,还敢给他脸色。   这会子他一定要让她知道,她是他的,谁敢窥视直接拍死!谁敢窥视,他就好好罚她,让她长长记性!   “唔!”   江云漪这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误,她竟然忘了,先前在小院时,端木阳对她做了什么。   这会子她完全是自动送上门!被禁住腰身,连动也没法动,霸道至极的吻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鼻间全是属于端木阳独有气息。   她想挣扎,奈何端木阳似早料到她的下一步动作,提前就封住了她的所有退路,不允许她逃,不允许她跑。   “丫头……”   修长的指灵巧挑开江云漪的衣带,端木阳边吻着,大手直接抚上那对他爱极的丰满,极尽揉捏,听着心爱之人在他身上低吟婉转,眸子迷离,情欲渐染,端木阳心下一软,吻她的动作就放柔了不少。   低首,凝着江云漪主动的回吻着他,陪着他一起迷乱,端木阳只觉得这世间的一切繁华皆比不上江云漪此刻的美。   “端木,我,我热……”   江云漪吸着气,可怜兮兮地凝眼前这个男人在她身上不弄地点火作怪,眸子越发迷离,她只觉得下腹一阵热流上涌,突然很想要什么东西,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呼!”   端木阳深吸一口气,看着心爱的女子露出如此令人怜惜的表情,暗骂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扯过披风遮住二人身上的春光,忍住心中的欲望,先将江云漪的衣裳穿,再穿自己。   “端木阳,你可恶!”   江云漪羞得直接躲进端木阳的怀中,使劲地拍着他的胸膛。这个大坏蛋!大混蛋!可恨!可气!可恼!   “丫头,你别动!”   端木阳本来就忍得很辛苦,此刻见江云漪容颜娇媚如胭脂,眉眼之间春意盎然,比之先前初见不知美多少倍。   现在他的情况比在小院还严重,因为下身处已经涨得不行,若他的丫头再敢惹他,他真的不敢保证他会做什么。   江云漪怒瞪着他,却真的没在再动了,只是仍嘟着嘴,恨恨地凝着他。想着以后她再看到端木阳一定要离他三丈远,否则指不定哪天就真被吃干抹净了!   “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端木阳捏了捏江云漪的脸,很想上去再亲一口,却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在江云漪的怒瞪下又捏了一下她娇俏的鼻头,一个飞身就消失在走廊深处。   江云漪小拳头握得紧紧,好半晌才抚了抚被咬得不知肿成什么的嘴唇,眸子里火光闪烁。   她刚才好不容易用药膏将被吻得红肿的唇给消了肿,现在可好,一定比先前更严重了!   恨恨地盯着端木阳离开的方向,等他,等他回来再欺负她一次么?哼,想都不要想!   待端木阳好不容易冲了一个冷水澡,换了一身新衣裳回来,哪里还能见到江云漪的身影。   到江云漪原先住的宫苑问,也没见人。心想着定是刚才他过火了,他的丫头一定是生他气了。   但谁要他的丫头给她惹那么多桃花回来,他若不看紧点,那些烂桃花岂不是怎么也甩不掉了。   江云漪一路挑着无人小路走,走了大半天才赶到她原先住的宫苑,刚好与端木阳来找她的时间错开。   刚好周语娆也刚回来,就让她直接收拾东西出宫。二人进来的时侯带的东西其实不多,然出宫却带了一堆的东西,多数是皇上太后及各宫嫔妃给的赏赐。   这些赏赐尤以上好的宫缎居多,单单那些尺头就装了整整一车。剩下的多为手饰头面钗环摆件等物,因是多为御赐之物,不能随意赠人,江云漪只能全数带出宫。   路过长长的宫道,江云漪告别这个呆了近一个月的皇宫内苑。想着她下次再来的时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侯,心里竟有些微的失落。   马车行了小半时唇终于出了宫门,远远就就看到端木阳一身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脸上的笑容如春风一般醉人,使得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驻足。   江云漪看在眼里,不由牙根痒痒,死妖孽,就会穿着一副妖魅倾城的样儿到处勾搭人。   现在江云漪只要一想到方才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儿,就一肚子火气没处发,见到端木阳就咋看咋不顺眼起来。   端木阳见江云漪凝着他的眸光火光四射,小鼻子都快呼出气来,不由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丫头,一会得好好赔罪才成。   四周里还有一些刚刚下值的官员,瞧见端木阳人就站在此处,就想过来的打声招呼,只是还没等到他们人过来,就见端木阳朝着宫道上刚出来的人走了过去。   “丫头,我不是让你等我的么?既然你不等我,那只能我在这里等你了。走吧,我那辆马车可比你这辆舒服!”   端木阳瞅着载着江云漪出来的马车嫌弃的挑了挑眉,他的丫头当然要坐最好的马车,这宫里按配需配的马车坐着又怎么会舒服。   他的丫头最怕颠簸,自家的马车装饰一向以舒适为主,他曾坐过一次,知道江云漪的这个习惯。   “不必麻烦临渊公子了,我觉得这马车坐着挺好!”   要她坐他的马车再被欺负一次,她才不干呢。何况她现在还在生气中,又怎么可能去坐端木阳的马车。   这家伙不给他点颜色,以后还不知怎么无法无天,得寸进尺呢。她绝不能心软,要不然总有一天会被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给吃得连渣都不剩!   “小姐,他……”   周语娆微微张大了嘴,她还从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简单比女人还漂亮。这,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你自个上车,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别苑,你家小姐就交给我了。”   端木阳微微一笑,根本就对江云漪喷火的眼神熟视无睹。他都跟丫头分开两年多了,现在好不容易相见,他怎么可能让他的丫头离开他的视线?   方才江云漪不过脱离他的视线一小会子就被夏冰荷给缠上,要她上汝阳王府提亲。   这会子他若放她一个人走,那会不会再来一个银荷金荷的来跟他抢丫头?就算没有其它人来纠缠他的丫头,他也不能让丫头不理他!   “语娆,别理他,我跟他不熟!”   江云漪抿着唇,看着端木阳的眸子依旧冒着火光,这个家伙没看到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他们么,竟然还来要求她与他同车。   刚才冰荷郡主和她的丫环都看见端木阳对她做了什么,若是这会子她上了端木阳的马车,那岂不是要坐实了那个罪名?   “丫头,你是自己上车,还是我抱你上车?”   端木阳浅笑吟吟,绝色的姿容绽放着最唯美的风华,声音低沉,语气温柔如春风。   他就是要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她江云漪不管是扮男人还是着女装,都是他端木阳的专属!   ---   ..   皇榜告示第177章:丫头,快到我怀里来   江云漪咬着唇,眸子里火焰正噼里啪啦地响着,啊啊啊,她好想掐死这个死妖孽!   死端木阳,臭端木阳,去一趟齐国回来胆子就变肥了啊!现在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她!真是太可恶了!   “你,你不准欺负我们家小姐!”   周语娆看着情况有些不对,忙张开双臂护在江云漪面前。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美得不像话,可他也不能占着比别人俊美就可以随便调戏啊。   而且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以亲昵要叫他们家小姐呢,竟然叫得比老爷夫人还要亲密。   “语娆,你下去!”   江云漪看周语娆的动作,不由抚额,原本那些下值的官员离他们还有些距离,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现在被周语娆这么一护,那,那些人本来没怎么想的,现在估计也会胡思乱想了吧。   周语娆见此只好乖乖站在一旁,然一双眼睛却极防备地看着端木阳,生怕端木阳真的抱江云漪上车。   这男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来败坏他们家小姐的名声呢。   此刻周语娆完全忘了,江云漪现在是女扮男装,她只认为端木阳长得太好,但心却坏极了!   端木阳挑着细致的眉,对着江云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嗯嗯,他的丫头生气起来真是好看极了!   “语娆,我跟临渊公子有要事要谈,你先回去。”   江云漪见下值的官员越来越多,因端木阳的存在,她这边受到的关注度也越来越多。   原本端木阳就长得妖孽倾城,她自己本身长得也不赖,两人站在一起本就极吸引人视线。   此刻她若不乖乖听话上端木阳的马车,以这个家伙的厚脸皮程度,一定会实现‘我亲自抱你上车’这句话。   “小姐你真让我回去啊。”   周语娆见眼前的男人笑得那般妖娆魅惑,看着江云漪的眼中全是宠溺至极的笑意,心下就有些担心。   云大少爷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找江云漪,温小侯爷在他们没进宫前天天围着江云漪转,在宫中宁沉玉也时不时地找机会来见江云漪。   这些她可全看在眼里,这三人中不管哪一位都称得上当世的才子,人中龙凤。然她发现江云漪对他们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   这该不会他们家小姐跟眼前这妖孽般的男子有什么吧?周语娆忍不住又打量了端木阳一眼。   真的长得好好看哝!这世上怎么能有人长得这般好看哪!   “你先回去把别苑的东西收拾一下,近日我们就起程回安云。”   江云漪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原想着端木阳刚回来要多留几日陪陪他的,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留下。   这个家伙几年不见就化身为狼,今儿他们不过见了两次,她就差点被他吃了。若是她还主动留在京都,那不变成主动献身了么!   端木阳先行一步,江云漪跟在他后头,一双杏眸喷着火,死妖孽,臭妖孽,看一会子她怎么收拾他,竟然敢威胁她!   到得马车旁,端木阳伸手想扶江云漪上车,江云漪没理他,端木阳眼角余光瞥向凝向他们这边的下值官员,故意扶住江云漪的腰身助她上车。   江云漪正踩着马车的踏椅,猛然感觉端木阳的动作,江云漪抬脚就朝他踢了过去,不由却端木阳一把握住脚裹,她一抽,没抽出来,一个用力过猛,就直直地朝端木阳扑了过去。   “丫头,你不必这么着急的。一会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这会子好多人看着呢。”   端木阳美滋滋地享受着江云漪的投怀送抱,若不是现在外头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定然会好好回抱江云漪的这一抱。   “你!”   江云漪气得直接推开端木阳,恨恨地独自爬上车,对一众投到他们这边的眸光全当没看见。   坏蛋端木阳,混蛋端木阳,他一定是故意的!江云漪气得牙根痒痒,心中纳闷至极。   以前在安云丰泽的时侯,这个家伙还会想着避讳一下,现在他是恨不能全天下的都知道她跟他是什么关系!   那些一直注意这边的官员,看着端木阳屈尊扶江云漪,最后江云漪更是直接投入端木阳的怀抱,然端木阳不但不恼,反而脸上挂着极为宠溺的笑。   那样宠溺至极、魅惑无双的笑颜,他们可从来没在这位暴戾世子身上见到过,不由纷纷瞪大了眼睛,嘴张得都能塞下一颗鸭蛋。   端木阳在京中的形象向来以孤傲、自负、残暴让人不敢靠近,又因他的身份而不得不得巴结讨好着。   此刻见到端木阳从开始就对江云漪笑脸以待,神情动作间更多为纵容之姿,不由心中猜测。   江云漪来京之后有多风光,进宫之后有多受宠,这些官员可全看在眼里。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竟然跟临渊公子的关系如此亲近。   而这种亲近在他们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端木阳,你混蛋!”   待进了马车放下了车帘,江云漪直接扑上端木阳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这个死妖孽,臭妖孽,她的名声全被他毁了。   这个时侯江云漪根本就没发现,马车的车帘在端木阳的进来,江云漪转身掐住端木阳的时侯,车帘一角已经被勾开,露出大半马车的情景。   马车之中,江云漪骑在端木阳身上,背对着马车口,而那些还在往这边的观注的下值官员们,不由全数张大了嘴,一副风中凌乱的模样。   尤其是在端木阳反手将江云漪反压回去时,那些关注到马车里情况的下值官员,更是惊得差点晕倒。   此刻这些官员脑中只浮现两个字——断袖!紧接着就想起端木阳已经二十好几了却不曾娶亲之事,然后又浮出四个字——龙阳之好!   哦,天啊!堂堂的临渊公子竟然是个不爱女人爱男人的龙阳君么!?这刺激实在太大了,这些官员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驾车的阿大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忙把那特意被端木阳勾起半边角的车帘给放下,随即驾起车马消失在宫门口。   主子真是越来越奸诈,这分明就是要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临渊公子跟江云漪有不可告人之事。   其实阿大很想说有奸情,但想想这么形容端木阳有些不厚道,就硬生生改成不可告人之事。   只是阿大并不知道此刻马车中上演的是哪样的一幕,他只知道这次他驾马车,最好是能驾到天黑再到江云漪的住处,否则他一定会被端木阳整到暗牢到去面壁。   没人注意到宫门外有一辆马车自端木阳进宫晋见后,就一直等在那里。此刻马车里的人掀开一边车帘将端木阳跟江云漪的互动全看在了眼里。   但她见到端木阳反身将江云漪压在身下,垂首吻上江云漪时,不由危险地眯了眯眼,唇边勾起一抹冷残啜毒的笑。   马车中。   “丫头!”   端木阳反身将江云漪压在身下,如花般的唇就覆了上去,然吻到却不是想象柔软如蜜的红唇,而是江云漪细嫩掌心。   心下有些不满,然端木阳狭眸一转,长舌伸出轻舔着江云漪覆在他唇上的掌心,语气中情意绵绵。   “端木阳,你再乱来,我就揍你!”   江云漪感觉着端木阳舌尖正舔着她的掌心,那种麻麻痒痒的触觉透过掌心直达心间,如触电般让江云漪忙把手拿开,不管是语气里还是眼神里全带着警告。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可她偏偏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丫头,我们这么久没见,我想你!”   端木阳扁着嘴,狭长的眸子可怜巴巴地凝着一脸凶相对着江云漪,语气里思念成灾。   他说过要把这两年多来对她的思,她的恋,全数加倍地还回来。自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骨子里,镶进他的血液里,与她永不相弃,永不相离。   “你少来,你离我远点!”   江云漪使劲地推着端木阳,怎么也不允许他再靠近。这个家伙简直坏透了,居然敢威胁她上车,这会子又跟她装起可怜了。   “丫头,刚才确实是你先上的我……,我都没反抗……”   端木阳垂然欲泣,狭长美眸眨啊眨,婉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般可怜,嫣红的唇瓣半张半合,欲语还休。   丫头,丫头来吧,快到我怀里来!端木阳在心里叫嚣着让江云漪赶紧主动扑到他的怀里,到时还是他的丫头强上他。   “你,你个无耻的混蛋!”   江云漪一听端木阳竟然又说是她先上了他,心里方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噌地往上涨,一把扑上去就死死地掐着端木阳。   这该死的臭混蛋,老是诬赖她,真是可恶,可恨,可气!   “咳咳,丫头,你轻点,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端木阳没想到江云漪手劲还不小,根本不像开玩笑,忙拉住她的手。丫头这是跟他来真的啊。   “你还敢说!”   江云满听着亲夫二字,眸子里的火气齐聚,清秀绝美的小脸上满满全是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扒上去,拉起他的衣襟,小拳头揣起,就想给他一拳,却被端木阳的大掌一把包住,另一手再往上送,一样被端木阳的另一只大掌给紧紧地握住。   一时羞不自胜,抬脚就往端木阳的下阴处踹了过来。让这家伙成天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   “啊……,丫头,它要是出了事,以后你就没性福可言了!”   端木阳见江云漪竟然往他的宝贝上踹,吓了一跳,忙一个侧身,还是被她踹到了后腰。   这丫头是要化身母考虑么?怎么这边个地方都动手啊。端木阳一个侧身之后就直接将江云漪死死地压在身下,见她双腿还不安全,忙用自己的大腿将她的扣住。   “你,你,你放开我!”   江云漪双手被扣,双腿也被紧紧地压住,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反应,但一会子就不一定了,这样一想,让她不由脸色羞红。   “不放!”   端木阳不仅没放手,还将她的双手扣到后脑勺,直接用一只大手固定住,垂眸欣赏着身下女子怒眸圆瞪,脸色差红的可爱模样。   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丫头,会跟他生气,会跟他发火,还会跟来硬的。这样的丫头如此鲜活,如此让爱不肆手。   “你,你!”   江云漪又挣扎了几下,仍旧挣不脱,见端木阳一张魅惑无双的脸,眸中带着笑,此刻正兴味盎然地欣赏着她的嗅样,心中一恼,直接就咬住了端木阳诱人的唇瓣,直到一股腥甜入口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忙放开唇齿,然端木阳这个时侯哪里容得她逃,就着她的唇就吻了起来。口腔中的血腥味儿弥漫着双方的唇齿,激烈而缠绵的吻更刺激着双方的感观。   “唔!”   江云漪在端木阳疯狂的拥下,全身化作一滩春水,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力气,恢复自由的双手主动攀上端木阳的脖颈,不自觉地回应着。   “漪!”   江云漪的回应让端木阳仿佛受到了某种鼓励,低唤一声之后,一边咬着她的唇,一边摸掉她的发簪,任一头乌发迷乱地铺散开来,一如此刻的他和她。   在她的唇边辗转片刻,端木阳轻吮住江云漪粉嫩小巧的耳垂,然后顺着耳垂往下,留下一路属于他的美丽痕迹。   在她的脖颈间埋首,听着心爱之人溢出唇齿的爱吟声,端木阳心间满足,灵巧地解开她的衣,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点火,感受着江云漪在他身下的颤栗。   “唔!”   江云漪胡乱地吻着端木阳的眉眼,小手不自觉地解开了端木阳的衣,情欲渐染,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尖利的指掐进了端木阳的肉里也不自知。   “呼!撕!”   端木阳深呼气,对于只能碰却不碰到深处已经有些不满,忍不住紧抓着江云漪的衣,一个用力,车箱满满全是江云漪被撕碎的衣裳。   而身下的人儿如玉的身姿,娇嫩泛粉的肌肤完全裸露在他面前,他的唇边不由勾起一抹极致的笑。   那笑如魅倾城,如夜妖娆,仿若花开千树,又似昙花忽现,拥尽世间繁华,又褪尽人间千色。   “嗯?”   江云漪只觉全身一凉,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端木阳直接锁在怀中,狂乱的吻如风雨肆虐而来,再次被吻再次无力地摊倒在他怀中时,江云漪难受地叫出声来,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凝着端木阳,   “阳!”   “丫头,我的丫头!”   好半晌端木阳才抬起头,看着身下之人一样被他折磨得不成样子,一双水眸正可怜兮兮地凝着他。   心下极为心疼,忙点开暗柜将里头的薄被取出,紧紧地将她包裹起来,亲吻着她的发。   “你个可恶的混蛋。”   江云漪双眸迷蒙,心下极为委屈,这个可恶至极的臭混蛋,每次都这样,彼此将对方撩拨得情难自禁,却总能在关键的时侯停止。   “好丫头,在这乖乖等着我。”   端木阳下再次亲了亲她的脸颊,此刻心爱之人就在怀里又不能吃,可若在呆下去,他一定会再次把她扑倒的。   他得先把欲火给按下去,可又怕他回来江云漪又羞恼的跑掉,只好点了她的穴道,爱怜地吻了吻她红润润的唇,将她扶好躺好,就飞身出了马车。   阿大在听到车内的动静后,就将马车驾到一个隐蔽处,自个远远地在远处守着。此刻见端木阳衣裳不整地飞奔而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主子这是何苦哪,折磨别人也跟着折磨自己,在这样下去那个地方会不会不行啊。   江云漪被独自安置在马车内,羞愤得恨不能结果了端木阳。这个大坏蛋,大混蛋,每次做完坏事,就跑去灭火,然后丢下她一个人。   现在为了不让她逃跑,竟然还点了她穴道,真是太可恨,太可气,太可恼!   “丫头,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没下次了!”   约摸过了小时辰,端木阳才掀开车帘,瞧着江云漪恨恨瞅着他,他都能听到她麻牙的声音。   忙伸手抱住她,低声下气地求着她的原谅。他真想现在就把她娶回家,要不然每次到在半途喊停,他担心有一天,真正把与他的丫头结合时,自己却不行了,那他不得呕死啊!   马车里一应的用具皆全,端木阳这个时侯不敢解开江云漪的穴道,只好取出湿帕替江云漪擦身。   只是在擦的过程中下身竟然会不争气地硬起来,本来还想好好地细细地伺侯一下他的丫头,此刻只好将江云漪身上的痕迹擦干净后,就找了自己的衣裳给她穿上。   “端、木、阳!”   江云漪穴道被解后,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叫出端木阳的名字。想着刚才这家伙给她换衣裳,就将她全看光了,心里就更加地气恼。   这样的亲密,这样的纠缠,然他们根本连婚都没术。以前在安云,他们最多的时侯也没进行到现在这种地步。   如今才来京都多久,才跟他见面多久,就被吃了三次,除了第一次,接下来两次这家伙根本是食髓知味,就想着她在的时侯就来一次。   那这以后可怎么办?还敢说没有下次!没有下次才怪!   “丫头……”   端木阳低低地叫着江云漪的名字,他在想这一次去安云一定要跟江大林提亲,然后尽快将佳人娶回家,这样他就可以与她完美的结全,给她最完满的爱。   然在他们没成亲前,他又舍不得和以前天天看着不能碰,如今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他当然得把以前没有的福利全讨回来。   他都已经二十好几了,还没碰过一次女人,江云漪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如果丫头不给福利,难不成他要当一辈子和尚?   “你走开!”   江云漪一把推开端木阳,一下子就跳下了车,瞧着四周绿树如荫,也不知道是哪,就往前走了几步,理也不理从车上下来的端木阳。   端木阳紧紧地缀在她的身后,不敢叫住她,谁要刚才他犯了错呢。只是这里也不知道是哪,他哪里放心让江云漪一个乱走。   “啊……”   江云漪走到一个空旷处,大声地喊了出来,将方才憋的得气,以及心间郁不得舒的欲。   她气端木阳是因为他自个知道情欲难耐需要缓解,却不知道她早已经动情,也是需要舒解。   他将她扔在车里,可知她当时的害怕、无助和恐慌?然这个男人等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忍着对她的情,能在那个时侯忍住,至少说明他是真的爱她,不愿她在未嫁前受这份委屈。   “丫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扔下你了。”   端木阳见江云漪眸光悠远地凝着远方,瘦弱的背影对着他,心里极后悔,双手从背后将江云漪拥住,语气里全是情意。   “端木,再等等好么?我会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你!”   江云漪回身回抱住眼前这个恋她至深的男子,指尖抚着他的眉,她的眼,停在他的唇边,掂起脚尖吻住他许久许久,直至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他。   她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认真,前世她虽然没有恋爱过,但她知道很多女子在婚前就把自己给了与之交往的男子。   可在她的内心里不愿这么做,她可以跟这个男子亲密,却不想在婚前就把自己交给他。   端木阳轻舒了一口气,见江云漪总算原谅了他,不由微微笑了起来。他的丫头心里是装着他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话。   他都已经等了她这么久,那就再等等,等到他们洞房花烛时,他再把她欠他的这些完全地一次性全要回来!   二人再次进马车时,端木阳就不再如先前一样喜欢把江云漪抱在怀里,而是与江云漪面对面而坐。   他的丫头让他等,他就等,不与她亲密,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她。为了他自己好,他还是乖一些吧。   不然的话,再把他的丫头给惹恼了,他上哪哭去?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在上书房时,你为什么会突然跟皇上提起我们婚事?”   江云漪见端木阳忽然间就变得这般正经,有些不习惯,但两个人坐在马车内什么都不说不是很奇怪么。   只好有一搭没一搭问起在上书房时,端木阳跟皇帝说的事儿。以端木阳出来之后的反常,她可以肯定永帝一定答应了端木阳什么,否则他决不会不顾她的安危也要泄漏他们的关系!   “不管我为什么跟皇上提起这事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端木阳明正言顺的媳妇儿。”   端木阳相信以江云漪的聪明定然看得出永帝对她起了心思,这会问他,不过是想知道他跟永帝商谈的结果。   “这事儿我得跟我爹和我弟弟妹妹透个底儿,你先别乱来。”   江云漪见端木阳这么说,想起永帝对端木阳的宠爱,就知道永帝便是没下旨给他们赐婚,也必给端木阳某些承诺。   然端木阳身份特殊,若是贸然去她家提亲,一定会吓坏江大林,小小和高子也未必能接受端木阳这个姐夫。   何况她与沈天明的婚约还没有彻底解决,这一次回安云,这事儿就是必解决的事儿之一。   另外就是那块温逸口中所说的玉佩,她总觉得有什么谜团正因着这块玉佩的出现而渐渐浮出水面。   而这事儿她只能回安云才能慢慢查清楚,若不能查清楚,她于心难安!   “金秋十月是你的生日,我那天去提亲。”   端木阳不想再等了,也容不得他再等,所以就给了江云漪一个期限。   他手中握有圣旨,只要他想,江云漪就必须下嫁,但他不想逼她,他想她心甘情愿地做他的新娘!   “我跟沈天明有婚约,这一次回去是一定要跟他解除。但是我不能强行解除,因为还有一些事儿我必须查清楚!端木,我已经认定了你,就一定会做你的妻子,你再等等好么?”   江云漪也不知道怎么跟端木阳说起这事,所以只能给他这样的承诺。   她不想太多有的没有的,既然她认定端木阳,只要端木阳没有对不起她,她就愿意等着他八抬大轿抬她进他家的门!   “我跟你一起去!”   端木阳扣住她的手,他不想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他们既然要在一起,那自然是要一起面对。   “端木,这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我会尽快给你一个交待的!”   江云漪摇了摇头,那块玉佩是皇家之物,敬阳王府虽是异姓王,但端木阳现在是敬阳王世子,端木如慧又曾是永帝的皇后,那端木阳就是半个皇家子弟。   在这件事没有查出一些眉目前,她不能冒这个险。不是她不相信端木阳,她是怕知道这件事的人在知道有皇家的人插手后,会把这事隐得更深。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有什么事儿绝不能瞒着我。”   端木阳点了点头,他在江云漪有婚约的时侯横插一脚已经很不地道了。若是再强行与江云漪一起去沈家解除婚约,对江云漪的名声确实不好。   他不想他的丫头因他而受任何委屈,所以他一定会等,等到他的丫头点头穿上他为她准备的凤霞披!   “我答应你!”   江云漪微微一笑,端木阳愿意给她时间,那她自然就更要把这事尽快地解决。最起码她跟沈天明的婚约得称解除,至于玉佩的事想查清估计得费不少时间。   “方才在上书房皇上不是要我给你一份图纸,让你带回安云推广么?我拿给你看看。”   端木阳放开江云漪的手,从暗格里取了从宫中复制的水车及压水井的图纸出来。   这东西在齐国已经推行成功,但在他们大周还没人用过,自然得先找个地试试可行度,若真能给他们大周农业带来新转机,那才是百姓之福,国家之幸!   “抽水车?真的是抽水车啊!”   江云漪见到端木阳手上中的图纸眼睛不由一亮,先前永帝说起抽水车的时侯她还没这么惊讶。   因为古代的生产太过落后,她当时听到抽水车三个字时,对这三个字的概念亦不仅限于能抽水的东西。   然当她清楚地看到整个抽水车的构架图及抽水的原理时,心中不由一动。   她来这个时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根本就没听人说过有哪个国家有抽水车这样有利农业生产的发明。   这齐国和大周相邻,以前她也没听人说齐国有抽水车这东西,怎么这个时侯就有了?   而且从这些设计上看已经与现代的抽水车极为相似,只是现代的抽水车用电,这个抽水车只能用人工。   如此先前的设计,在这个时代就有人会了么?江云漪抿了抿唇,又仔细地看了看图,总觉得这个画风有些熟悉。   “是抽水车!我还亲自到齐国的农田里看村民示范过。这东西建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它可以自由地从这些水槽里抽出水来,然后自动地灌溉到农田里,根本不需要百姓们再辛苦地挑水浇灌,可以大大地节省人力和物力。   若是水流之处不够急,也可以利用人工抽着纤绳,一样可以达到灌溉农田的目的。这样的发明在大旱的季节起到的作用就会越明显。   还有这个压水井。若是百姓的农田附近没有河流,就可以开井,利用压水井原理从井中压出水来进行浇灌,比之人工也更加迅捷简便!”   端木阳凝着江云漪发亮的眸子,以为她对这事感兴趣,就将图纸摊开,指着图纸上的每一份架构原理,跟江云漪说起这些设计部位的特殊用途,并跟她说起来这两样东西将会给大周的百姓带来什么样的利益和好处。   压水井的构架原理要比抽水车复杂,所以端木阳说得比较详细。他对机关的研究没有楚熙在行,但也是自幼研习,在得到这两份图纸时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自然会问个一清二楚再回来。   因为本身也略懂一二,所以此刻跟江云漪说起来自然是毫不费力!   “水车看着还挺简单的,可这个压水井他们是怎么想到的?”   若说江云漪看着抽水车只是联想到现代的电力抽水车,那她看着这个压水井就直接想到了以前她和清清到乡下玩时看到农村压水井。   这种利用压缩空气从地下抽水的原理,在这个时代就有人能想到了么?江云漪的眉头拧得死紧,目光错也不错盯着这两张图纸,她总觉得这样的图纸和设计和这个时代有些不符。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   端木阳眸光一转,见江云漪错也不错地盯着图纸看,看完了还要两相对一番。此刻竟然对这个图纸的设计者提出了质疑,心下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丫头单凭两张图纸,应该不会想到设计者是谁才对。那他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这图纸是谁设计的?   看这个丫头见到图纸的神情,再想到这丫头跟这个设计者非同一般的关系。端木阳纠结了,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把这事给压下来。   还是等以后吧,等他把他的丫头娶回家,再告诉她这两张图纸的设计者是何许人也。   “我怎么觉得这两张图纸这么熟悉呢。”   江云漪仔细地对比着两张图纸上的线条,根本没注意到端木阳纠结至极的表情,以及眸子的犹疑和挣扎。   “好了,别看了!你帮你擦一下药膏吧。不然一会到别苑,你这个模样,我也这样子,别人要咋想。”   端木阳见江云漪越对比图纸,想起的事儿越多,生怕因两张图纸就露了馅,忙将图纸卷起来,不准她再想。   这事儿他一定压住,至少现在不能让丫头知道。若让丫头知道这事,那以后他在丫头心里的人位置就没这么重了!   “你还说,还不都是你的错!”   江云漪一听端木阳这么说,本来已经平复的心绪又被他轻易地勾了起来。想着他们二人刚才就在马车里的疯狂和迷乱,不由羞红了一张脸。   抬眸瞧着端木阳被她咬破的唇,更是羞不自胜,貌似是她无先咬了端木阳,端木阳才反击的。   “你要是不勾引我,我也不会情难自禁……”   端木阳见成功引开江云漪的视线,心下就松了一口气,瞧着江云漪瞬间羞红的脸,又有些心猿意马。   “我,我哪有!?你,你要不惹我,我会咬你么!”   江云漪见端木阳竟然说她勾引他,心里的小人又跳了出来,忍住扒上去掐他的冲动,开口反驳道。   她哪里有勾引他,分明是他在引诱她好吧?这个家伙怎么可以每次都诬赖她!   “可后面两次都是你先强上,我才动手的。你向我投怀送抱,那怎么可能拒绝……”   端木阳方才确实答应江云漪没经她同意不对她动手,然他实在爱极江云漪羞恼时就会对他主动的可爱模样。   以前的江云漪他总觉得她太理性,不管他怎么做,她的情绪起伏都不大,这让他总有一种挫败感。   可再次相见,他才发现他的丫头原来这般可爱,这般的吸引着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让他着迷。   “端木阳,你再说我强上你,和勾引你,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江云漪看着端木阳又一次这么说她,心下又有些抓狂。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明知道她听不得,还故意这么说,分明就是存心的。   “好了,我不逗你总成了吧?过来,我帮你上药。”   端木阳拉她过来,细心地给她上药,然后将药膏给她,换她帮他上。这丫头刚才那一咬可狠了,直接把他的嘴唇给咬破了。   不过有这个印记在,一会子他可得好好表现!一定要让云子澈和温逸对他的丫头彻底死心。   当阿大驾着这辆绕了整个京走一圈才走到江云漪所住的别苑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小姐,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云大少爷和温小侯爷都在大厅等半天了。小姐,你这嘴唇怎么了,怎么这么肿?”   周语娆在别苑外走来走去半天,终于瞧见端木阳的马车带着江云漪回来,忙迎了上去。   然当看到江云漪换了一身与自身极不相符的袍子时不由看了端木阳一眼。   这还不算什么,她可以忽略,可是小姐这唇是怎么回事,忍不住也抬眼瞧了端木阳,发觉端木阳的唇没有肿,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被人给咬破的。   这不得不让周语娆浮想联篇。这个临渊公子从宫门把她家小姐接走,明明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硬生生到两个时辰后才将人给送回来。   送回来之后,她家小姐就换了一身衣裳,唇还是肿的,而且发髻也换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周语娆忍不住在心中猜想,这她家小姐不会被临渊公子给欺负了吧?   “我,我摔了一跤。你先帮我招待临渊公子,我先去换身衣裳。”   江云漪听周语娆这么问,胡乱编了个借口敷衍,瞧着周语娆狐疑的眼神,就颇有些不自在,想着还是先把这事直接略过,不然一定会越描越黑。   说着,就匆匆往自己的小院跑,连跟端木阳打声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心想着这一路走过来怎么就没消了肿呢,一会云子澈和温逸见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都怪端木阳,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越想越恼,江云漪换好衣裳后,对着镜中那个还肿着唇的人儿大眼瞪小眼半天,还是出了房门。   ……   端木阳由周语娆领着进了待客厅,就看到云子澈和温逸正在棋盘上撕杀着,瞧见他过来,同时停了下来。   三个男人的眸光在空中相遇,好似有火焰在噼里啪啦地响着。   皇榜告示第178章:拍烂桃花两三朵   “我,我摔了一跤。你先帮我招待临渊公子,我先去换身衣裳。”   江云漪听周语娆这么问,胡乱编了个借口敷衍,瞧着周语娆狐疑的眼神,就颇有些不自在,想着还是先把这事直接略过,不然一定会越描越黑。   说着,就匆匆往自己的小院跑,连跟端木阳打声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心想着这一路走过来怎么就没消了肿呢,一会云子澈和温逸见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都怪端木阳,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越想越恼,江云漪换好衣裳后,对着镜中那个还肿着唇的人儿大眼瞪小眼半天,还是出了房门。   ……   端木阳由周语娆领着进了待客厅,就看到云子澈和温逸正在棋盘上撕杀着,瞧见他过来,同时停了下来。   三个男人的眸光在空中相遇,好似有火焰在噼里啪啦地响着。   “云大少爷,温小侯爷,我家小姐已经回来了,一会子就过来。临渊公子,你先稍坐!”   周语娆站在三人视线的中间,好似能听到空气中交织相撞的气流,就有些头皮发麻。   这几位明显是对江云漪有了心思,这会子算不算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管他眼不眼红呢,他们爱斗就斗去,她可不要夹在中间。   命人给端木阳上了茶,周语娆就退了出来,任大厅中三个京都最优秀的男子继续对恃着。   温逸知道江云漪近日就要离开京都,今日周语娆从宫中出来就来找他订船位,他二话不说就命温氏船运驻京的管事留了最好的位置给江云漪,以备江云漪可以随时起程。   现在是开春,京都抵河间府的运河早化了冰,江云漪这一次应该会做船走水路回安云。   此刻见到端木阳过来就满心的不爽,这个死妖孽怎么不在齐国多呆一段时间。这样他追江云漪成功率就可以多几分胜算。   现在这个死妖孽一回来就跟江云漪传出断袖的传闻,这不是存心隔应人么!   端木阳只要一想到温逸在他不在的时侯,对他的丫头各种骚扰,就恨不能现在就上去跟他打上一架。   看这个无耻之尤还敢不敢跟他抢媳妇儿,但这里是丫头的地盘,就算要打架,他也得另找地方才成。   到时侯他就用属于男人的方式让温逸知道江云漪的选择没有错!   “临渊,其实这么些年看我一直想跟你较量较量,不如趁这个时侯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云子澈淡定地喝着茶,清冷的凤眸瞥见端木阳被咬破的唇,眸光不由暗了暗。想着周语娆说云漪一出宫门就被端木阳胁迫带走的事儿。   这会子离云漪离宫的时间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江云漪会是跟端木阳叙旧么?   孤男寡女共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叙旧,又是男情妾意。云子澈不得不怀疑端木阳让江云漪上他马车的居心!   他对云漪的感情算不上浓烈,但不管是出于什么感情,他都不想江云漪被端木阳白白欺负了去。   “我早就想领教一下声名远扬的云大少爷除了做生意,这手底下的功夫是否也一样让人敬佩。”   端木阳抬眸见云子澈静然地坐在一旁淡定的喝着茶,周身弥漫着淡冷的气息却怎么也没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一直以来他都视云子澈为对手,但这么些年他早早对江云漪展工攻势,云子澈却总是不冷不淡却又恰到好处帮着江云漪。   若不是云老夫人逼亲,云子澈估计永远都不会对江云漪说出那句话!在他看来,云子澈是最最奸诈一个。   不过好在丫头的心在身上,否则他未必是云子澈的对手!若论先来后到,他与云子澈几乎是同时遇上江云漪,相比之下若不是云子澈太忙,他估计都没有机会追上他的丫头。   至于温逸,他本来就带着玩的态度接近江云漪,没带半分认真,江云漪只怕一开始就对防备,所以根本不可能对温逸动心。   这样一比较下来,他从头至尾的最大情敌只有云子澈一个,其它人根本不足为患。   只是温逸个性死拧,想打发怕是不容易。所以温逸就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对手,这一点从温逸跟端木阳杠上的那一刻,端木阳就有了认知!   “自然我们彼此都有这个意思,那就出去打!”   云子澈并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江云漪对他无意,他不愿勉强,然他将江云漪当成知己,所以他有必要让端木阳知道,不管江云漪有没有选择他,他都会站在江云漪身边帮她。   若端木阳敢对江云漪始乱终弃,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二人说着就往后院的空地上走去,当先就比划了起来,从拳脚到剑术,从地上打到屋顶,再从屋顶打到树上,谁也没让谁,都把各自的看家本领全使了出来。   温逸没有阻止,笑着跟出来看热闹,他原想着要与端木阳打上一架的,没想到云子澈却先动了手。   凝眸看着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云子澈出手,在他的印象中云子澈是一个儒商,京都里的传言都是他难以接近,基本上和端木阳一样,身边都不带女人。   却不曾想云子澈与端木阳对打这么久,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二人的武功根本不是一个路线,云子澈功夫讲究轻柔飘逸,挥酒自如,与本身清冷的气质极为相似。   端木阳人长得阴柔,武夫却刚猛霸气,招招致敌,根本没有留半点喘息的余地给对手。   可以说端木阳在与人打斗的时侯,基本就像了换了一个人。若不是与他相熟的人,根本就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如花般妩媚的男子也会有这样阳刚霸烈、气势凛然的一面。   温逸本以为他是了解端木阳的,可今日一见,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端木阳才是真正的端木阳。   他毫不掩饰他的优秀,是想告诉他和云子澈,他才是最配得起江云漪的那个人!   想至此,温逸微微眯了眯眼,看来端木阳这么些年来和他一样,不过是在逢场作戏。   “承让!”   端木阳与云子澈对了一掌后,二人各自退开,云子澈一个气息不稳被端木阳钻了空隙,掌刀下切就被端木阳制住了。   “要是让京都的那些名门闺秀,临渊公子还有这样的功夫,不知她们会不会比现在更疯狂?”   云子澈在端木阳放开他后,松了松被端木阳打麻的臂膀,对端木阳有这么好的武功有些意外。   想着端木阳开始只是靠着一张脸让整个京都的人为他疯狂,若是让那些人知道端木阳并非虚有其表,对他追逐只怕会比现在更恐怖。   他只是担心那些爱慕端木阳的人若知道端木阳的心上人就是云漪,定然会对江云漪不利。他和温逸就是最好的例子!   云漪为了避开这些麻烦,连女扮男装的招出来了,现在端木阳逼得她连女扮男装都扮不下去,他倒要看看端木阳准备怎么解决。   “只要你们捣乱,那些人就不是问题。”   端木阳听此不由皱了皱眉,想着他每次出门的盛况,又想到江云漪初到京都,不过因为住在凝霜别苑就遭到了暗杀,心里就纠着疼。   看来他想把他的丫头娶回家,还得先把这些人给解决了才成!   “你们俩应该也有事要聊,我先去跟云漪辞行。”   云子澈得到想要的答案看了温逸一眼,就先去找江云漪。他在京里也呆得够久了,是时侯离京去视察地方产业,省得家里老是逼他成亲。   其实云子澈是怕三月里的选秀,永帝突然心血来潮要给他指婚,到时他想躲也躲不掉,就惨了。   待云子澈去寻江云漪小聊了一番离开后,江云漪来到待客厅,待客厅中就只有端木阳一个人了。   “温逸呢?”   江云漪见温逸不在,知道方才端木阳跟云子澈打了一架,云子澈输了。这会子温逸不在,不会也是打输了,所以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吧。   以温逸的性子倒很有几分可能,谁要从开始温逸就把端木阳当成对手看,偏偏从哪些方面看,温逸都不如端木阳。   “走了!你准备何时走?”   端木阳见江云漪过来就笑着站起来,对于温逸的事绝口不提,就用两个字代过。   他的丫头只要想着他一个人就好了,其它人还是不要想了。   “我已经让青杏和银杏去准备了,一会就走。”   刚才碰到云子澈时,云子澈让她即刻离京,除了避开端木阳给她制造的麻烦外,她也必须尽快回家,否则就赶不上清明的上坟日了。   先前她进宫时,就有打算开春就走,到时走水路刚好可以赶在清明前回家上坟。只是碰上端木阳给她搞的这一出,她本想出宫去辞别一些老友后再离开的,现在只能让周氏兄妹代她去说一声。   “等我处理完京都的一些事,就去安云找你。船,温逸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子阿大会帮我送你到码头。”   端木阳不知道云子澈跟江云漪说了些什么,让江云漪这么急着走,但想到方才温逸跟他提起的事儿,他也希望江云漪先离京避避风头。   二人一番话别,端木阳自是万般不舍,他多想陪着他的丫头一起离开。可他刚回京,很多事要他处理。   早知道弄搞出这么一出,让他不能与他的丫头多相聚片刻,他就应该忍住的。弄得现在二人才相见不过片刻就要分开。   “我在安云,等你来接我。”   江云漪见端木阳开始耍小性子,就掂起脚吻了吻他的唇,算是临行前给他的一点补偿。   浅吻如何满足得了端木阳,即是江云漪主动,端木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抱住怀中的人儿埋首就吮住对方的唇,再次啜咬起来。   宁沉玉得知江云漪即将离京,特地过来送别,却发现院中没人,走进来就瞧来端木阳与江云漪吻得难解难分,一时就愣在了那里。   “唔……,嗯……,宁沉玉!?”   江云漪被吻得只能由端木阳扣着她的腰才能站稳,迷蒙间瞥见大厅门口站的人,不由吓了一跳,忙推开端木阳。   “许多不见,宁侍郎可安好?”   端木阳哪里肯放开,依旧紧紧地扣着江云漪的腰不放,挑眉凝向看向他们一脸不能接受所自己看到事实的宁沉玉。   虽然宁沉玉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对于任何一个敢窥视他丫头的人,他都必须狠狠还击才成。   “我是来给云漪送行的。”   宁沉玉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下心中的怒火,他们怎么可这样子,他们并没有成亲啊。   端木阳这是真的爱云漪么?在宫门时就强行带云漪上他的马车,还在马车之中行越矩之事,这会子又让他给撞见了。   这事若传出去,以后云漪在京都应该如何立足,端木阳他可真正的为云漪想过?若不是他不会武功,这会子他真的很想揍端木阳一顿!   “端木,你先回避一下。我跟宁沉玉好好聊聊!”   江云漪见此微微抿了抿唇,让端木阳回避。她知道以宁沉玉的性子,见到她跟端木阳这样定然让极难接受。   这种极难接受除了因为宁沉玉本身对她有情,见到她被端木阳欺负,心中不免难受。   另一点就是宁沉玉本身所受的礼教,不管是不是夫妻,男女间都要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才能符合礼教,如她与端木阳的行为在他眼中可能就是伤风败俗的行为。   “骋则为妻,奔为妾!云漪,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宁沉玉眉头拧得死紧,他无法接受他心目中的女神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江云漪如此美好,端木阳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男女之情本来就是这样,情到深处自然浓,情难自禁就是如此。我与他在同你相识前就已定情,我曾跟你说过的心上人就是他!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是他的妾,我只会是他今生唯一的妻。谢谢你来送我,希望我们下次再见的时侯,你身边已经有了可以珍惜的人。”   江云漪不想说太多,因为方才的那一幕,宁沉玉应该能明白她与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他是王府世子,是永帝的小舅子。你认为他真的可能娶你为妻么?云漪,你不要这么傻好么!”   宁沉玉还是不能接受。若是江云漪选的是云子澈,他或许还会支持她,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选端木阳呢。   “这是皇上下的圣旨,你自己看吧。”   江云漪明白宁沉玉话中的意思,便将端木阳从永帝那里求来的圣旨交给宁沉玉看。   宁沉玉跟在永帝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这份圣旨是真是假,他自然能分辨出来。   这圣旨本来是端木阳准备用来打击云子澈和温逸的,可了解宁沉玉个性的江云漪,却觉得用它来让宁沉玉对她死心比什么都管用。   “呵呵,我明白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儿,就不送你了。你一路顺风!”   宁沉玉捧着圣旨的手有些发抖,忍不住手握成了拳,然一切已成定局,他还能怎么样呢。   强笑着跟江云漪说了两句话,宁沉玉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江云漪所在的别苑。   他的眼神里全是茫然和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等了这么久,难道全是空等么?   “语娆,语娆,你赶紧跟去看看,千万别让他出事儿。”   江云漪见宁沉玉的神情有些不对,忙叫住正在收拾东西的周语娆,让她赶紧跟过去看看。   周语娆也看出了宁没的不对,听江云漪如此吩咐,忙放下手头的事儿,就追了出去。   端木阳看着宁沉玉失魂落魄地离开,唇边的弥度向上扬起。又从丫头身边赶走一支桃花,他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是你故意放宁沉玉进来的对吧?”   江云漪见端木阳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又是他干的好事,否则以端木阳的武功,怎么可能宁沉玉来到大厅门口才被发现。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无所不用其极了!明知道宁沉玉极尊礼法,还偏偏用这一如刺激他。   “谁要我的丫头这么受欢迎,这一个两个的,我若不全解决了,难道留着他们跟我抢你?”   端木阳毫不避讳他就是故意让宁沉玉看到他跟江云漪亲密,这个宁沉玉若不是太死板,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呢。   这会子有这么好的机会将他解决,他怎么可能不利用!   “你啊!”   江云漪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若能因此让宁沉玉死心,也算是她没有辜负当初帮宁沉玉的初衷。   她相信待宁沉玉想通之后,以后就会端正自己,自由翱翔于属于他的天空!这个看似不够练达,其实有他独有的处事方法,所以他才能有今天。   她不想他,因为她,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但愿他能想通,然后好好走他自己的路。   “丫头,有你真好。”   端木阳抱住江云漪,按在自己的胸间,他庆幸她从开始就选择了他,要不然今儿失魂落魄离开这里的就会是他。   “好啦,青杏银杏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应该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江云漪任端木阳抱了她一小会,才推开他。离别在即,她可以给他福利,却不能再拖迟离开的时间。   “丫头,我舍不得你走。”   端木阳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才见面不超过几个时辰,就要分开。还是因为他吃醋所致,才逼得他的丫头无法跟多陪他几日。   “那你就自己想法子早些来安云陪我咯。”   江云漪笑着凝着他,看着他依依不舍的模样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不能宠,不然她真的就走不了。   二人又在厅中磨了半天,江云漪才得已脱身离开。罗小莹想跟着回老家跟父母报备一下再来京,周氏兄妹跟江云漪聊了半天,一路送他们上了船才回去。   这次他们带回老家的东西极多,除了江云漪给病人诊病给的赏外,有不少是买回去给家人朋友及下人们的礼物。   船一路顺风而行,不过一个月就行至浣州。江云漪让船停在浣州码头,她当初离开浣州回安云,再从安云直往京都到现在归来已有四五个月了。   在府城雅斋她呆的时间不过三个月,这会子既然路过浣州自是有必要逗留几天才能回去。   何况小小和高子全在浣州读书,她若不过来看看,心里也放心不下。知道江云漪今日能到浣州,府城雅斋的几名管事都抽空过来迎接。   一番寒喧之后,江云漪将在京都买好的礼物分发给他们,一些小玩意是送给雅斋的伙记也给他们寻时间发放下去。   肖洛特别在汇宾楼订了桌,一行几人一起用过饭后,江云漪就听肖洛、孙耀、刘原、汪晴及周良等人一起给她汇报雅斋近半年来的收益,并一起讨论雅斋第三家分店的开业事宜。   江云漪在看过这近半年的纯利润之后,也觉得是时侯将雅斋开到其它的省市,因为接下来她也要为药膳馆的开业做准备。   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江云漪决定在河间府、北平府及洛阳等地连开三家分店,分别派刘原、周良和孙耀三人一起分头到这三个地方选址。   府城雅斋这边暂由肖洛和江晴两人看顾,另提了店中几名干练的副管事暂行接管他们三人的工作,亦算是培养他们成为这三家分店的未来主管。   刘原、周良、孙耀三人此次前去不仅要选择雅斋分店的地址,也要一并选百味药粥坊的分店地址。   另外也要负责在其所在地区选择人手,收罗人才,待选定地址后再请江云漪亲自观址,接下来就是敲定装修及开业的事宜。   如此一来,江云漪的手上的流动资金自然也就吃紧起来。不过为了将来的发展,江云漪还是放手让这三人去做。   当然,江云漪不可能让这三人独自去这三个地方选址,她也特别选几个助手给他们。   浣州这边有肖洛坐镇一切安好,江云漪心里极是放心。单独与肖洛小聊了一番之后,江云漪就向肖洛透露想调他到京都为她视察市场,并敲定雅斋可否开到京都的事宜。   她在京呆了些时日,知道雅斋的茶点在京都极受欢迎,若将分店开到京都,她绝对有把握办得红红火火。   只是她在京都那边有些怨仇未了,现在她又已经老家,要再去京都怕没那么快。但留下周氏兄妹在那边她有些担心,所以才想着把肖洛调过去。   肖洛当初之所以会自请来府城雅斋当管事,就是为了要帮江云漪,此刻听她这么说,自也不会有异议。   只是江云漪久没回安云,近日来那边也没传消息过来,就跟江云漪提了个醒,让她早些回去,城府这边他会安排得很好。   江云漪自也明白她的根在安云,那边稳住,她才能安下心来。不过听闻肖洛在府城这边给她置了不少地,春播前特从清漪园那边调药苗过来,如今已全部种下,今年秋就能收获,就开心得想要亲自去看看。   这是肖洛、刘原、周良、江晴及孙耀几人想等江云漪回来后给她安排的惊喜。看着那一排排近百亩的玻璃暖房,暖房中抽绿,自由展着腰枝药苗,江云漪高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看完了药田,江云漪又带了礼去拜访了沈家、唐家,以及与雅斋交好的数名乡绅,自然也免不了要去拜会一下知府岳知年。   沈老夫人知道江云漪刚从京都回来,就问了她不少事儿,还让沈天明请假多陪江云漪几日。   江云漪几次想提,但想想这事儿她确实不好开口,还是决定回家后让江大林出面。   不过她并没有拒绝让沈天明陪她几日的打算。因为她也有一些事要跟沈天明谈谈。   拜访过沈家之后,江云漪去了一趟唐家,唐秉清接了一个外地的案子现在并不在浣州,江云漪小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浣州知府岳知年知江云漪从京都回来,特别下了贴邀她进府一叙。江云漪没有拒绝,待她从知府大院出来后,对岳知府对她的态度又有一层新认知。   不过她并没有去深究,只要岳知年不惹,她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回了雅斋歇息了大半日,也到了私塾沐休的时间。   江小小和江小高一听江云漪回来了,急匆匆地下学就往雅斋跑。而这已是江云漪回府城的第四天。   “姐姐,你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   两孩子齐齐扑进江云漪的怀里,语气里全是对江云漪的思念,从江云漪离京到现在他们都快半年没见,姐姐一点都不想他们。   “姐姐这不是怕耽误你们的学习么?再说姐姐回来的一堆的事儿要忙,也没时间陪你们,干脆把所有的事儿办完,再好好陪陪你们不是更好。”   江云漪笑着回抱两个孩子,心中温软,快半年了,这两孩子竟然又长高了不少。   “姐,下次你再去京都一定要带上我们,要不然我们不依。”   两孩子委屈地嘟起嘴,以前大姐可是时刻想着他们,现在大姐回来都不想他们,只想她的生意了。   而且还不让他们陪她一起进京,这一去就是半年,她难道不知道他们有多想她,有多舍不得她么。   江云漪想了想,若是她下次去京都应该也能护得了这两孩子了,自是点头应下,随即就问起二人的近况。   “姐姐,我拿到医证了,以后我也可以帮人治病了。”   江小小说忙拿出她的医证证明,她进念漪书院已经有三年了,虽然本身基础比不上其它学生,但因为江云漪平日的教导,她学的非常快。   自江云漪去京都后她就报了书院的医考,连考了数场成绩都是优等,从根本上说她已经学成,可以出师了。   “我们的小小果然没让我失望。”   江云漪接过江小小的医证,看着上面的名字不由勾了勾唇角。江小小学医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能在三年内就拿下医证也算是异数了。   “姐,以后我想跟在你身边跟你学药膳,我也要当药膳师。”   江小小虽然在念漪书院读者,但江云漪特别写给她研读的药膳集和养生铭,她一直都当成最宝贝的东西每天必看一遍。   书院里的夫子跟她要,她都没给,这些东西是姐姐的心血,在姐姐没有同意前她是不会给别人的。   江云漪哪有不应她的道理,她都已经把小小放在念漪书院近三年了,也是时侯带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姐,我报了今年的春试。我已经考过县试,再过不久就能参加府试,我一定能过关斩将抱个秀才回来见你!”   江小高见江小小竟然考到了医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夫,心里就有些不是沮丧。   同样是读书,二姐都拿到医证了,他连童生试都没过。   “姐姐相信我们家高子是最棒的。”   江云漪揉了揉江小高的发,她知道高子一直为去年没能过童生试耿耿于怀,但那件事她不好跟高子讲太明。   现在她回来了,也是时侯跟辛长贵算算这笔帐了!就不知半年不见,平县被辛长贵搞成什么样了。   “姐,你是不是特地回来给娘要上坟的?”   江小小算了一下时间,再过几日就是清明,姐姐每一年都要带他们回家给娘亲上坟。   这会子特地从京都赶回来,应该也是为了上坟之事。她和高子读书后,就很难有机会天天给娘亲上香,所以清明那天是必然要回去上坟的。   “那还用说,姐姐肯定是因这事赶回的。姐,那我们什么时侯走。”   江小高听江云漪夸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只要大姐心里有他,那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们去跟夫子请了下假,我们即日就走。”   江云漪已经在浣州耽掊搁了几日,回去之后雅斋总店及百味药粥坊总店和分店她也得去视察一番,加上年前她没有参与这几家的盘点,回去后还要重新审核。   这一些就够她忙好久,另加上暖房药田及清漪大小事务也都等着她回去过问盘查。   想到一回家就有一堆的帐本和事务等着她,江云漪就有些头疼。看来她真的有必要找一个人全权代她处理这些事务,要不然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她不得累死嗳。   “好,那我们马上去跟夫子请假。”   两孩子也知道江云漪现在是大忙人,也不敢多打扰她,他们虽然心疼江云漪,但在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到她的忙时,他们不想给她添乱。   “不忙,你们刚下学,一定饿了。姐姐好久没给你们下厨做好吃的,跟姐姐说说你们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们做去。”   江云漪笑着阻止两孩子,看着这两孩子如此懂事,她心里很是宽慰,想着她一心想着生意,似乎忽略了这两孩子不少,这个时侯应该给他们一些补偿才是。   “姐姐,你真好,我都好久没吃到姐姐的菜了。这一次一定要吃个够。”   两个孩子一听江云漪要亲自下厨,眼睛就亮了起来。他们都记不得有多久没吃到江云漪亲手做的菜了。   只要一想到一些最普通的食材能在江云漪手上化为最美味的食物,二人就忍不住流口水。   “好,你们随便点,只要姐姐做得出来,一点满足你们的口腹。”   江云漪见两个孩子高兴,心里也跟着开心,脸上就带了柔和的笑意。她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给这两孩子做吃的了,那就彻底地满足他们一次吧。   “哦,太好了!姐,我们一起去买食材吧,看看做什么最好吃。不过只要是姐姐做的菜,我们都爱吃。”   两孩子一听脸上的笑容绽开,甭提有多高兴了。想着他们不仅许久不曾吃到江云漪的菜,也许久不曾与江云漪一起逛街买菜,就想要再感受一次。   “就你们嘴甜,走吧,我们一起买菜去。”   江云漪笑得眼都眯了起来,除了跟端木阳再次见面感情升温,让她吃什么都觉得甜外,余下的也就这两孩子能给他带来这种感觉。   虽然一种是爱情,一种是亲情,但她在这个时代能同时收获她的爱情和亲情,这就是她的幸!   “哦,太好了,姐姐陪我们去买菜嗳。”   两孩子笑得手拉着手就跳了起来,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就往厨房跑去,不稍一会就一人背了一个竹箩,然后拉着江云漪的手往府城的集市走去。   然他们的到来却引起了不少的轰动,江云漪虽在府城呆的时间不长,但府城认识她的人可不少。   而江小小和江小高在府城读书,一有闲暇就会自个出来买菜做吃的。   尤其是江小小在府城呆的时间最长,又喜欢研究江云漪交给她的药膳集和养生铭,时不时就要往集市跑一趟,然后买各种食材回念漪书院做吃的,请众同窗和夫子一起品尝。   久而久之,这集市的多数摊贩和老板就与江小小熟识起来,甚至知道江小小喜欢各种新鲜特别的食材,也会给她留着。   此刻见她就纷纷打起了招呼,见江小小不仅带了她弟弟过来,还带了江云漪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不大可能跑集市的姐姐,自然就越发热情,纷纷把自家最好的菜摆出来给他们挑。   待江云漪三姐弟买够了食材回去时,那些将菜卖给江云漪的人就嚷嚷地叫开了,他们觉得如江云漪这样的人物能买他们的菜是很奇特的,所以心里和脸上都表现出欢乐的表情。   回到家后,三姐弟齐动手,很快一道道美味的菜肴就上了桌,江小小和江小高为表自己不是吃白食的,也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跟江云漪一起吃。   江云漪的厨艺好,江小小和江小高跟在身边久自然也学了几手过来,江小小因为自学药膳天天下厨,厨艺大涨,被江云漪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知道江云漪的夸奖可能会带着夸张的成分,但她还是很开心,并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学习。   她相信以后她跟着大姐,大姐一定会把她的所学全交给她,所以她更不能丢江云漪的脸。   三人正吃得开心,汪晴领了一个人过来,让三姐弟微微一愣,来的人是清漪园的大总管张夕。   他日前收到江云漪已经回来的消息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见到心里的激动自不必说。   “张夕,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要说江云漪诧异,江小高和小小都极诧异。张夕是清漪园的大管家,一般情况下不会离开安云,此刻竟然亲自前来,必有要事。   “此事说来话长,东家你赶紧回去吧。家里确实出大事了!是,是老爷,老爷把人家闺女给睡了,现在人家闹着要老爷休妻再娶。”   张夕想起这事头都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好在江云漪回来了,若是江云漪再不回来,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   皇榜告示第179章:成为大周第一人   “姐……”   两个孩子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江云漪的脸色。在这个家里他们一直以江云漪为先,现在发生这种丑事,最受震动一定是大姐本人。   “先吃饭!张夕,你一种奔波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江云漪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决定先把这事放一边。今儿她好不容易跟两孩子相聚,正开心呢。   “姐……”   两孩子见江云漪如此淡定,反倒有些不淡定了。大姐这不会是被气傻了吧,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吃完饭呢。我让青杏和银杏去收拾东西,你们呢,去书院请假。我们就回家,这样总成吧?”   江云漪摸了摸两孩子的头,让他们不需要担心。这事既然发生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她就算现在火急火燎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即如此她何不该干嘛干嘛,一切等她回家再慢慢处理!   “姐姐,我们不会再多一个后娘吧?”   两孩子见江云漪说得云淡风轻,可他们却没法和她一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初爹爹没经他们同意就娶了姚芳华,他们也是经过很长时间才接受姚芳华是他们后妈的事实。   这会子江大林又莫名奇妙睡了人家,他们是怎么也无法接受!   “如果那个女人死皮赖脸的要赖在我们家,姐姐会让她生不如死!”   江云漪没有去追究以江大林的性子为什么会干出这样的糊涂事儿,但她决不允许有人破坏她的家。   这个时代可不是现代,如这种事儿,这个女人最多只能做个妾。古代的妾和奴婢是没有区别的,她想整死一个奴婢,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埋头吃饭,他们还是赶紧吃饭,然后去请假,最好能马上赶回家。   “东家……”   张夕本以为江云漪应该会非常恼火的,不想江云漪却表现这般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先去休息吧,从安云来到浣州要近一天,你一定很累了。待休息好,我们再一起回去,你再慢慢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江云漪见张夕没有听从她的吩咐去休息,而是略带不安地瞅着她,忙笑着让他赶紧下去休息。   张夕赶了一天的路,因这事心中一直很焦虑,此刻见江云漪如此说,也只好先行下去休息,心里却想着一会子要如何跟江云漪说起这事儿。   “姑娘……”   江晴见张夕下去,想着江云漪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估计会提前回安云,现在可能有事会吩咐她,便留了下来。   “我这里有两份图纸,是朝廷下发下来的。要从我们浣州境内开始实施,朝廷的旨意过不多久就会下达各州府。我本想在留在这里两天,把这事给办好再走,现在就只能先交给你了。”   江云漪将端木阳交给她的抽水车图纸和压水井图纸取出,她去知府大宅,本有意把这图纸给岳知年,让他先下发给浣州各县在夏季来临前让每个农户都能用上。   可最后她还是没这么做。这事应该由端木阳来,她不适合!但她可以自己先用,不然朝廷的文书下来,再到发行实施还知要到什么时侯呢。   “这个?这个可以灌溉庄稼么?”   汪晴接过图纸,在看过说明之后很是惊奇。看图纸她是看不懂的,可这些文字说明她还是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这简直太神奇了!她与肖洛等人在府城开发药田用了好几个月,春播时也请了不少人手才将药田全播上,但每日都得安排人员早晚浇一次水。   这是极费人力和物力的,可若有了这个图纸,他们就可以在平江附近设抽水车,开水渠,引水灌溉到农田里,也可以在暖房中用这个压水井来引水浇灌,如此不仅可以节省人力、物力,也避免因来不及浇灌引发的减产。   这东西简直就是一个宝贝!   “这是朝廷给的文书范本,若有人问起,你直接把文书给他们看即可。这水车我们可以试行,希望今年秋我们药田会比往年的收息更多些。”   江云漪本来要亲自监督并试行抽水车的,毕竟这东西会给大周百姓带来什么样子的益处可想而知。   而对于她这个初行者,又有什么益处也是可想而知的。现在她只能交给汪晴,由汪晴代她亲自试行。   “姑娘,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得很好。保证让我们这边的药田收息翻倍。”   汪晴每隔几日就会抽空跑一趟到药田那边视察,这会子虽然刘原、周良、孙耀等人被调走,她会比较忙。   但这些事儿不能拖,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交接好工作,然后亲自去做这事儿。定要让江云漪没有后顾之忧!   “这半年多来,辛苦你了!”   江云漪仔细地看看汪晴,想着当初提拔汪晴时,她还不过是个小姑娘,然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这个姑娘已经成长为一个干练的,可以独挡一面的管事。   “汪晴能有今天,全是姑娘提拔。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清晴听江云漪这么说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忙连声应道,面上全是诚恳。   她跟在江云漪身边已经有不长的时间,可以说从雅斋总店开业她就跟着江云漪,一路走到了今天,若非江云漪慧眼识珠,说不定她现在还是一个撒洒丫头呢。   “你不要紧张,我就是想你也不小。何时打算请我喝喜酒?”   江云漪只是想着汪晴跟着她这么久,她不能让她一辈子跟着她东奔西跑,总得为她找个好人家才成。   “姑娘,你就不要开我玩笑了。汪晴只想跟着姑娘,开天劈地,成为大周第一人,其它的汪晴什么不想。”   汪晴听江云漪这么说,不由面色一红。然她自跟着江云漪的那天起就知道她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时刻记着江云漪曾经对她说过的,女人不一定要相夫教子,也可以为自己,为家人撑起一片天,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汪晴,你怎么会这么想?有时侯事业和爱情是可以双赢的,我不希望你专注于事业却忽略了自己。”   江云漪听到汪晴说的大周第一人不由轻轻地笑出声来。女人太强有时侯也未必就好,她是看汪晴年纪已经到了,却没发生她有任何桃花,所以才给她提个醒。   不想汪晴竟会以为她在开她的玩笑,她虽然不看好这个时代的爱情,但人总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她不希望她的属下在事业上很成功,在其它方面却有那么多遗憾。何况时代的舆论现在不会给汪明带来影响,待往后就难说了。   “姑娘放心,如果哪一天汪晴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一定会请姑娘为我做主的。”   汪晴明白江云漪这是为她好,所以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死。何况她是江云漪买来的,本质上讲她是江家的家奴,江云漪让她做什么她都没有理由拒绝。   “好,如果哪一天你碰上一个自己喜欢的,而他又喜欢你的。我一定为你做主!”   江云漪听此只能点点头,就让汪晴先下去了。其实她这么问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汪晴是她的得力助手,年纪到了她自是要放出去的。   但把这么好的助手放出去,成为一个一天只守着丈夫和孩子过日子的妇人,她也会为她惋惜。   不过以己度人,将来她若跟端木阳成亲,以敬阳王府的身份地位,还会允许她经商么?   “小姐,行装已经打理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青杏和银杏收拾好东西进来禀报江云漪,原本今儿看到江云漪和江小小、江小高二人好不容易有一点温情,不想安云那边会传来这么一个让人麻心的消息。   这会子江云漪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心里头还不知有窝火呢。   “你们先把东西装上船,我去找小小和高子。”   江云漪点点头让二人去忙和,就独自去寻小小和高子。一行人在码头相聚之后,在次日的晌午才赶到了平县。   这一次江云漪没有在平县逗留太久,只传了张虎和任掌柜小谈了小半时辰,将抽水车和压水井的图纸交给张虎,让他趁着春末之际就开渠引水,就直接起程回了安云。   到安云时已经是伴晚了,江云漪就没想连夜赶路,就命车夫将马车驾往沁春园,打算在沁春园住一晚再说。   一番梳洗,江云漪让小小和高子赶紧睡,这一路从浣州赶回平县,再从平县回安云,一行都没怎么休息。   两孩子因心有忧虑,就是休息也休息不好,若不已经算得上大孩子了,还想与江云漪同睡一个坑说话呢。   “姐,你也要早点休息。”   两孩子见江云漪洗濑完就换了衣裳,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就想着大姐回浣州时处理事务就处理三四天才有空搭理他们,这会子回安云,要处理的事儿估计比浣州那边还要多。   “姐去雅斋看看,你们先睡吧,乖!”   若不是清明在即,江云漪真不想让这两孩子回家掺和这事儿。然孩子想要成长,就得经历一些东西,所以她还是让他们跟着她一起回家。   安云雅斋的收益是没法跟府城比的,因为府城那边四通八达,单单过年过节期间礼盒订单就可以扩散周边好几个县。   而安云雅斋这边相比来说比较偏远,即使先前雅斋的名声是从这里传出去,但依然没法跟府城那边相提并论。   倒是药粥坊的生意一如即往的好。在看过安云雅斋和安云药粥坊的帐本,及年前的盘算,江云漪还是比较满意的。   同马平和药粥坊的副管事小聊一番,江云漪照样将从京都带回来的礼物交给他们,并分发给安云雅斋和药粥坊的一些老人们。   而张元则在张夕去浣州找江云漪时,就把药粥坊交接给副管事管理,他先回清漪园坐镇,也可以帮姚芳华一把。   相比于张夕只是管理清漪园,少有跟安云的乡绅打交道,张元自药粥坊开业就成为一方主管,由他暂代张夕坐镇清漪园,绝不会比张夕在的威慑小。   江云漪对这兄弟二人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家中的事儿张夕肯定比张元更清楚,而张元比张夕更擅长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   兄弟二人能在这个时侯想出这样的方法处理这事说明他们事先已经把事情可能发生的都想透了,这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第二天的时侯,江云漪也没法立马起程回丰泽,她先到随园的蜜饯作坊和果酒作坊走了一圈,给了工人们几个新的配方才离开。   知水患那年收留的孩子们有半数报了今年的春试,且多数都过了县试,四月中旬与江小高都要到府城考府试,就鼓励了他们一番,将从京都带回来的礼物分发给他们。   这些事江云漪之所以提前做,主要是她知道她一旦回清漪园就会被很多家庭锁事缠身,到时定然无法抽时间处理这些公事。   既然这样,她只能把能处理的公事全数处理完,再回去慢慢处理家事。如此一忙就忙到晌午,也来不及去拜访安云的一些旧友,吃过中饭后,就带着小小和高子一起回了丰泽。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江小小和江小高并没有归家的喜悦,因为他们知道家里这会子可能已经闹翻了天。   “傻孩子,有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江云漪见两孩子面色凝重,就拉过他们一手抱住一个,语气温软柔和。即使这两孩子早熟,但遇上这样的事心中难免彷徨。   马车一路而过,道路两旁有大半都是玻璃暖房建成的药田,那全是清漪园江家的药田。药田过去是一大片的荷塘,临近夏季,荷塘里荷叶田田,花骨朵儿亭亭玉立,静待着夏季一到就竞先开放。   荷塘再过去就是丰泽村民们的农田,农田里春播时种下的秧苗已经挺立起来,一棵棵迎着春风身姿摇曳,田园风光无限旖旎。   路过药田、荷塘、农田,就能看到大片的屋舍和屋舍后面的菜地,菜地里种了不少时令的果蔬,青青翠翠的,让人看着就由心里感觉到一种宁静。   丰泽屯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有大部分人脱贫致富,从这里看过去有在半数人的家里都盖起了青瓦房。   “那不是清漪园是马车么?不知道是不是云漪丫头回来了!”   农田有村民正在耕作,见马车暗纹有着清漪园标志性的小牌就知道这是清漪园江家的马车。   江家近年名震安云,早已是他们丰泽屯的大户,现如今还有谁人能不识清漪园江家。   这会子见到江家的马车回来就纷纷联想到江家近日发生的事儿。   “张夕不是去府城寻云漪丫头么?若云漪丫头人在府城,这车里八成就是她本人。”   想到前日张夕说要等江云漪回家再处理白家闺女的事儿,这些村民就猜到这车里的人很可能就是江云漪。   “现在回来有用么?这江大林都把人家闺女给睡了,我看啊,十有八九得接进门。就是云漪丫头竟然得管白家闺女姨娘,我想想都头皮发麻!”   有人不是非常乐观地摇了摇头。想着白水灵也不过和江云漪相差两岁,这会子竟然成了江云漪的长辈,这不是故意寒颤人么。   “哎,人富啊,人就糊涂,这江大林以前多老实的一个人,咋地就这么混呢。”   有人跟着感叹,想着江大林以前可是他们十里八村的大孝子,大好人,这才富了几年,心就变了,居然睡了一个与自家闺女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真是作孽啊!不过江大林不是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么?是白家母女硬说是江大林睡了人家。你们说,这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   另有人觉得以江大林为人不大可能做了这种事,然他也就说说。不管这事是真伪如何,江大林怕是娶定白家闺女了。   马车里。   “姐姐,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两孩子虽然在外读书,但江云漪教他们的功夫也没有落下,此刻即使隔着马车,凭他们的耳力也一样能听清那些村民在议论什么。   “你们是信爹,还是信外人?”   江云漪听着外头的流言只是微微一笑。有关这件事的头尾,她已经问过张夕了。   那一日是王大苗成亲,江大林去喝喜酒,因江大林现在身份不同,跟他敬酒比敬新郎的还要多,自然醉得快。   待江大林醒来的时侯,屋内就围了一群人,他的床内侧一名芳华少女裸着半个身子嘤嘤地哭泣着。   那少女正是陪同钱氏一起去吃酒的白水灵,钱氏见闺女被欺负当场就哭开了,随即就抓着要江大林负责。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默默不语。这样的事儿越描越黑,当时又有那么多人看见,连张夕在说起这事的时侯都偏向白水灵。   “好了,不管这事怎么样,你们都不必管,交给姐姐就好。”   江云漪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她最不喜欢被人算计,虽然算计的人不是她,但算计江大林,难道不是在打她的主意?   若是江大林不是她江云漪的父亲,而是以前那个独自拉扯着三个孩子,天天为生活发愁的江大林,那白家母女还要赖着他么?   马车一路而行,很快就到了清漪园的门口,张元听是江云漪回来忙迎了出来。江云漪这次回来,大大小小的行李加起来有几大车。   行李自有清漪园的下人帮着卸,江云漪由青杏银杏扶下车,紧接她才转身助江小小和江小高下车。   “云漪,云漪,你终于回来了!”   姚芳华听闻江云漪回来,匆匆跑了出来,见到江云漪的刹那,姚芳华差点就落了泪。   这两日是她最难熬的两日,她一直忍着,一直受着,可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苦。   “姚姨!我回来了!”   江云漪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姚芳华心间微酸,忙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   张夕说钱氏请了村长、江公、李公、陈公以及流花村的村长及从村老以姚芳华不孕不由,要江大林休妻再娶。   她记得姚芳华当初嫁给江大林时,曾说过她先前的夫家就是嫌弃她不孕才把她休弃的。   一个女人被人两次以这种理由休弃,即使她的内心再强大也一定会有阴影。好在江大林没糊涂到真的以此要休妻。   “姚姨,你放心,我和大姐及高子都站在你这边。我跟你保证,没人敢要求我爹休了你!”   江小小见一向把自己打理得极精神的姚芳华此刻满面憔悴,不由心疼。   姚芳华是一个好母亲,自她嫁进他们家以来,一直对他们三姐弟照顾有加,什么好吃都会事先想到他们。   而且这么些年,他们早已把姚芳华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母亲被人这么欺负!   ------题外话------   明儿中秋了,祝姑娘们中秋快乐!晚上拜拜去了,没时间码字,只有这么点。还请姑娘们见谅!   推荐好友(凤轻)连载火文《盛世嫡妃》,精彩不容错过哟。   一纸诏书,一场赐婚。   三无千金——无才无貌无德。   废物王爷——毁容残疾重病。   世人皆言:绝配!   喜帕下——她浅笑吟吟,悠然自若。历经生死她只愿今生静好。   喜堂上——他唇边含笑,心冷如冰。受尽羞辱终有一日他会将天下踩在脚下。   。   ——他是我夫君,欺他就是欺我,辱他就是辱我,害他就是害我。人若害我,我必除之!   ——本王不信鬼神,不求苍天。她若殒命,本王便将这天下化为炼狱,让这山河为她作祭!   。   皇榜告示第180章:家庭保卫战   “姚姨,你放心,我和大姐及高子都站在你这边。我跟你保证,没人敢要求我爹休了你!”   江小小见一向把自己打理得极精神的姚芳华此刻满面憔悴,不由心疼。   姚芳华是一个好母亲,自她嫁进他们家以来,一直对他们三姐弟照顾有加,什么好吃都会事先想到他们。   而且这么些年,他们早已把姚芳华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母亲被人这么欺负!   姚芳华听此,忍不住就落下泪来。她嫁给江大林已经四年了,她自认尽心尽力,但她一直不敢求太多。   现在能得到江小小这样的维护,她突然觉得原本冰凉的心就暖了起来。有这样的认可,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姚姨,你别哭了,大姐会为你作主的。”   江小高见江小小这么说,又见姚芳华一瞬间哭红的眼睛,也站出来说了话。   他们先前是挺为这事忧心的,然看到姚芳华后,他们就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才能维护这个家。   姚芳华忙用帕子擦了眼泪,有了这两孩子的维护,她这颗心总算安定了不少。而且她也相信,江云漪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姚姨,你是清漪园的主母,这个位置只要我没说话,没人可动摇分毫。张夕,你走一趟,代我请村长、李公、江公、陈公他们一起来做个见证。既然当事人是流花村的人,那就一并把流花村的村长及村老一起请过来吧。”   江云漪匆忙赶回来就是要处理尽快把这事给处理好,这会子聚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姚芳华又表现得这么委屈,她若不发话,这事还不知何时能解决呢。   张夕领命就指派了几个清漪园的下人陪同他一起去请人。他也想早日把这事儿解决了。   江云漪让下人们把车上的东西全搬进库房,准备分发给众人的小礼物就全弄到花厅,一会子由管事们各自领下去发放。   “哟,这缎子可真好看,我咋都没在我们安云见过哪。赶紧的,就用这缎子给我做件秋衫,还有这个,这个,最好是这个给我闺女多件几件好衣裳。”   清漪园的下人们正从车上搬永帝及太后赏赐下来的上好宫缎,被刚刚出门的氏钱给瞧见了。   钱氏虽然不懂什么缎子最好,但这些下人们现在搬的搬缎子在阳光下一照,竟然会发光,而且她还瞧见好多漂亮的纹路,眼睛立马的就亮。   抽出手就想摸摸这些缎子,又怕自己的粗手将这么好的缎子给弄坏了,忙又缩了回来。   这缎子实是太漂亮,这要是做成衣裳,那一定美极了!看看这个,再指指那个,心里欢喜得不得了。   一心里就想着这么好的缎子要做成衣裳穿在她的身上,那她也定然能年轻好几岁。   若穿在她闺女身上,那就更不用说了。以后江大林的心铁定全在闺女身上,到时侯这清漪园的家产不全是他们母女的了!   “大胆,这可是御赐之物,你一个农村的妇人也敢指手画脚,亵渎于它。是不想要命了么?”   青杏和银杏见钱氏竟然敢要御赐的宫缎给她做衣裳,心下一怒就对着钱氏喝斥起来。   这些宫缎每一匹都价值千金,一个如此粗俗不堪的村妇竟然也想染指。真是岂有此理!   “不就是几匹布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东西送出去,不就是给人用的么?而且我马上就要成为云漪的外婆了,这赏给我外孙女的东西给我做衣裳,那是大孝,这怎么能说我亵渎!”   钱氏见青杏和银杏两个小丫头也敢对她呼来喝去,心里自然不舒服。   不过她知道青杏银杏是江云漪的贴身丫头,除江云漪外没人能指使得了她们,所以对她们也就客气了几分。   但一想到她闺女马上就要嫁给江大林,那她以后就是江云漪的外婆,清漪园的老太太,如此她又怎么能对两丫头低声下气?   “什么外孙女,谁是你外孙女?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姚姨,你怎么能让这种人住进清漪园?”   江小高一听钱氏竟然敢厚颜无耻地管称江云漪为她的外孙女,自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女人还想当大姐的外婆,简直岂有些理!清漪园从不养闲人,这个女人是怎么住进来的?   “这是高子吧?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我闺女马上就是你娘了,那我自然就是你和你姐的外婆。   我看啊,就是姚芳华没把你们教好,所以让你们这么不懂事儿。不过不要紧,以后啊,我就住在这里,就可以帮你爹好好的教导教导你!”   钱氏一见跟她呛声的是江小高不由微微挑高了眉,心想着果然是没娘教的孩子,连句外婆都不会叫,还敢这么对她说话,真是太没教养了。   “我呸!谁稀罕,你这个老货再乱讲,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江小高一听钱氏这么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姚芳华在他们家任劳任怨这么些年,都没自称是他娘,一个不知靠什么方法爬上他爹的床,还敢自称是他娘,真是一点都不知羞。   “果然是没教养的野小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云漪丫头,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家水灵那可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被你爹这个都有三孩子的人给睡了,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钱氏见江小高如此不待见她,心下一怒,就对着一旁默然不语的江云漪说道。这个家全是江云漪说了算,只要她开口,那她钱氏以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交待?那我就给你一个交待!来人,给我拉出去打,打到我满意了再说。”   江云漪见钱氏对着江小高左一个没教养,右一个没教养心头早就埋下了怒火,这会子竟然听钱氏要她给她一个交待不由就笑了。   真当她江云漪在安云的名声是白混出来的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她面前乱咬乱叫!   “你,你凭什么打我?”   钱氏一听江云漪二话不说就叫她,不由微微瑟缩了身子。她可是记得以前江云漪对付来闹事的赵氏是怎么个打法的。   “凭什么?凭你敢骂圣上御封的食医教出来的弟弟没教养,骂我弟弟没教养就等于我没教养,骂我没教养就等于是骂圣上有眼无珠,封了一个没教养的人当食医。   这样理由够么?拉下去给我狠狠地打!打完了就连同她与她闺女一起给我带到外头等着。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怎么给他们母女交待的!”   江云漪轻轻一笑,想起她在京都时处处受制的情形,不由心中窝火。京都不是她的地盘她受制她认栽,可这里是清漪园,若她还要想那么多,那她就太憋屈了。   这个老女人竟然如此不知死活要犯到她手上,那就别怪她杀鸡敬猴。   “是!”   清漪园的护院们一听齐齐应声。这两天他们受够这个老女人的气了,若是以后真要尊称这个老女人一声老太太,那他们不得憋死啊。   “江云漪,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未来的外婆,你不能这么我。我,我,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啊,哎哟,啊……”   钱氏对江云漪还是存着几分敬畏的,当初把白水仙嫁给江小义就是要扒上江云漪的大腿,只是这两天她在清漪园吃穿住都有人伺侯把性子给养叼了。   方才初见江云漪她还有几分清醒,可被江小高这么编排心一急就开始口没遮拦。   “住手!住手!你们快住手!我求求你们快住手!”   白水灵得知母亲被刚回来的江云漪下令仗责,匆匆忙忙就跑了出来。看到钱氏被打得哇哇乱叫,屁股都打开了花,忙拦住那些院护再打下去。   可这些院护这两天一直受钱氏的气,又哪里会听白水灵的话停手。何况白水灵是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叫他们住手?   “大林哥,大林哥,我娘可是你未来的岳母啊,我求你替她求求情啊!大林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呜呜!”   白水灵见求谁都没用,瞧见听得消息赶过来的江大林,当场就哭了起来。   她知道母亲这两日在清漪园作威作福,令得清漪园上下有诸多不满,现在他们不下狠劲打她母亲她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敢奢求他们放过她娘。   江大林紧紧地抿着唇,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是听到闺女回来,他才出来的,只是想没想到闺女会这么雷厉风行。   现在听得白水灵的哀求,更是不知要如何是好?他若敢求情,那他的家就要散了啊。   “你就是白水灵是么?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是选择离开这里,还是选择住在这里?”   江云漪见白水灵拦着钱氏面前,不对着她求,却对着江大林求,不由微微一笑。   抬眸打量起白水灵。她不得不承认白家真的很会生闺女,不管是白水仙,还是这个白水灵真算得上美人。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我已经是你爹的人了,我当然要留在这里!”   白水灵瞧着江云漪问出这样的话,心里不由发虚。她是第一次见到江云漪,但她听的有关江云漪的事儿不知听了多少。   那些传言里几乎把眼前这个少女传成了神一般的人物,便是此刻她见着,都觉得她那通身的气派,是那般的高雅,是那般的矜贵,倒显得她与如此的格格不入。   但这些天来,她的名声早没了,若不嫁给江大林,以后她要怎么活啊!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成全你。只是你到时可别后悔!我可以跟你提个醒,做姨娘等于是半个奴婢。奴婢嘛,我想打死她,相信连官府都不会追究!”   江云漪一点不意外白水灵会这么说。毕竟不管她跟江大林是否真有其事,她已经没了名声,只能认准江大林,否则以后她根本没法在安云立足。   “江云漪,你个作死的贱丫头,我少吓唬我们水灵。你要是敢对我家水灵不好,我就跟你拼了!哎哟,疼死我了,水灵,水灵你快让这个贱丫头放了娘啊。啊……”   钱氏虽被打得很惨,可她的耳朵并不闲着,此刻听江云漪这么吓唬白水灵,就顾不得疼痛大骂了起来。   掌刑的护院见钱氏都这个时侯了,还敢再江云漪,手下的棍子就更使上了劲儿,打得钱氏大声惨叫,哪还有闲情说话,只能唉唉地叫着。   “啊,村长大叔,村长大叔。你们快救救我娘,我娘快被打死了啊!”   白水灵求无门,又经江云漪的这般恐吓,早没了主意,见到流花村的村长和村老都来了,忙跪下来给钱氏求情。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云漪,你别占着你现在的身份就可以胡乱打人,这可是犯法的。”   流花村的村长见到这样的一幕,自然是二话不说站在钱氏母子女这边。这两人怎么说也是他们流花村的人,他自然要为他们母女说话。   何况他是收过这母女二人好处的,怎么招也不能让他们母女二人出事!   流花村的村老们听村长这么说,也纷纷指责江云漪不应该如此行事,一致要求江云漪赶紧放人。   “钱氏她出言侮辱当今圣上御封的食医没有教养,当众蔑视圣上圣恩。方才还对圣上所赐之物垂涎不已,当众亵渎御赐之物。难道不应该打?”   江云漪几句话就说得流花村的人连半个屁都不敢再放。这些人中官儿最大的就是村长,就是非村长,他们也知道侮辱御封之人,亵渎圣上所赐之物别说是打板子,要她的命也应该。   如此又有谁敢再不知死活去触这霉头啊!除非他们也被冠上与钱氏一样的罪名。   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江云漪这是在杀鸡敬猴,她是在告诉所有的人,她清漪园江家不好欺!   这时丰泽屯的村长,及被一同请来的陈公、李公都适时的站出来劝说江云漪有话好说。   倒是江传一自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说半句话。当然也没有人会去听他的意见。   “今儿我就看在众位的面子上放她一条生路。”   江云漪挥了挥手,清漪园的院护才停下对钱氏的仗责。此刻的钱氏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白水灵哇地一声就扑在钱氏身上哭了起来,求着众人给钱氏找郎中。所有的人全看向江云漪。   这丰泽屯唯一的一家药堂,唯一能找到郎中的地方就是清漪园的济民堂。依钱氏这情况,若是等镇上的大夫,只怕这条命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去请李郎中过来给她看看。不过这诊病的诊金和药钱,我是不会免的。”   前一句话是对着清漪园的下人说的,后一句则是对着白水灵及一众求情的人说的。   人是她下令打的,她没无情到不让李郎中救人已是法外开恩,又怎么可能给这对母女免诊费?   求情的众人一听江云漪这么说,就知道江云漪是个什么意思,心下不由微微一凛。   她是想告诉大家,钱氏的生死就捏在她手心,她想让她死,她就会死,她若想她活,她才能活,要不然她就只能死!   “今儿请各位过来相信不用我多说,各位也心知肚明。我不管我爹和白水灵是怎么发生的关系,既然大家一致认为白水灵已经是我爹的人。   我刚才也问过白水灵的意思,她想呆在清漪园,那我就为我爹做个主,抬她做姨娘。今儿说请各位做个见证!”   江云漪见众人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威慑起到了作用,就直接说出了她打算。收白水灵做江大林的妾室。   “什么?”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因为从江云漪从头到尾的手段分明是对白家母女极为不满,这会子竟然要让江大林直接抬白水灵做姨娘,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江大林听猛地抬起来,又垂了下去,对江云漪的安排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反驳,不管收还是不收白水灵,这里都没他说话的余地。   姚芳华拿着绣帕手猛地将绣帕拧成了绳,又一点一点地放开,眸子中幽光流转,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姐!”   两孩子定力还没有那么强,听到江云漪这么说自然地表现了震惊和不满。大姐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   “白水灵,你的意思呢?不要跟我说,你还想取代姚芳华当主母。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   江云漪凝了两孩子一眼,让他们稍安勿躁,语出直接就打碎了钱氏母女原先的打算。   白水灵紧紧地咬着唇,她很想说不,可是她说不出来。难不成她还真想把姚芳华赶走,然后当上清漪园的主人不成?   先前母亲确实是这个意思,她也是被这个条件给诱惑才答应母亲所求的。   然江云漪回来后就表现得如此强势,她知道只要江云漪在清漪园一天,她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取代姚芳华,当上清漪园的主母。   众人听得江云漪这么说,自然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他们只是过来见证的。   何况江云漪说得一点都没错,不论白水灵跟江大林是怎么一回来,白水灵顶多只能当小!   “这么说你是同意当姨娘了!那很好,我现在说说你能成为姨娘的另一个条件。这个呢,叫绝子丸,吃了它,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江云漪笑着点了点头,从随身带的玉瓶里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在掌心间递到白水灵面前。   她的笑很美,很柔,然此刻听到这句话的人,却不无色变,心里对江云漪又有另层认知。   白水灵不过十七岁,正是少女最好的年华,若不是发生这种事儿,她又怎么可能嫁给能江大林这个能当她爹的男人?   这会子江云漪让白水灵吃绝子丸,就等于永远剥夺了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力的,不可谓不狠!   “江云漪,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水灵红着眼睛撕吼出声。她可以当姨娘,可以当奴婢,可是为什么江云漪还不让她有孩子?   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到底有一颗什么样的心,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我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可谓儿女双全,他已经没有遗憾了。何况清漪园江家不需要有太多的孩子,尤其是侍妾生的孩子就更不需要!   吃与不吃全在于你,吃的话你可以立马成为你想要的姨娘之位,不吃的话就立马带着你娘离开我的视线,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瞧见,否则的话我不敢保证我还能如今天这么好说话!”   江云漪说话没有留半分余地给白水灵,这些全是白水灵自找的。而她不过是用她自己的方式来保卫她的家而已。   众人听此在不由在心中打了个突,不自觉要朝姚芳华望了过去。姚芳华嫁给江大林快四年了,也不见动静,这不会是一开始姚芳华就被喂了绝子丸吧?   这个念头才在众人心中冒起来,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若真是这样,江云漪的心就不是一般的狠了。   “江云漪,你是欺我白家没人么?我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爹,你怎么可以提出种无礼的要求!大家伙,你们可得给我姐评评理,若我姐真答应了江云漪这种非人的要求,那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白水仙在听说江云漪回来后就匆匆地赶了过来,这事发生时,她就让钱氏和白水灵争取机会留在清漪园。   这会子好不容易能留在清漪园,而她也从中拿了不少好处。这会子若让白水灵应了江云漪所求,那他们还有什么奔头?   开始她就让钱氏和白水灵使着劲儿地闹,一定要在江云漪回清漪园前赶走姚芳华,拿下清漪园。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却怎么也没算到,江云漪在事发的当天人已经到了浣州。   从浣州往返平县不过两天,而从平县到安云,再从安云赶回丰泽屯也不过一天而已。   三天的时间,凭钱氏和白水灵的本事又如何推得倒姚芳华,拿得下清漪园?这事儿他们做得滴水不露,却怎么也敌不过上天弄人!   江云漪回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坏的消息,若是白水灵还要答应江云漪这种不合理要求,以后清漪园哪里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所以白水仙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不管是为她的利益,还是为钱氏和白水灵的利益。   “不合理么?你要是觉得不合理可以不选。她既然选择爬上我爹的床,就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除此外,我还要明白的告诉你们,一个奴婢生死不由人,哪一天她若死在清漪园,你们可别怪我。”   江云漪抬眸瞥了白水仙一眼,她可以肯定这事一定跟白水仙有关。这个女人行啊,爬了江小义的床,逼得江大志不得不接受她这个儿媳妇。   这会子又教唆亲姐姐来爬她爹的床,他们这两姐妹还真不愧是两姐妹,怎么连想法都可以这么一致呢。   “你,你这是想逼死我姐么?姐,一个女人若不能为她的男人生儿育女,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水仙给白水灵打眼色,她就不信若白水灵寻死,江云漪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当姨娘不要紧,以后只要生下孩子白水灵还能有机会夺姚芳华的主母之位。可若是没有孩子,身份还是地位低下的姨娘,那白水灵要拿什么来翻身?   “哇!你要我给大林哥做妾,我没有意思。可是你为什么连当母亲的权力都不给我?若真这样,我当初被大哥糟蹋时,就应该一头撞死!   我,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呜呜!大林哥,水灵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永别了……”   白水灵说着就朝着最近的水池奔了过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即就跳下水池,在水池里扑腾了起来。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地说要救人,只有江云漪和清漪园的众人无比淡定地站在一旁。   “你别扑了,那水池才到你的腰上!”   江小小见一群为白水灵的寻短见急成那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语气轻蔑地环了众人一眼,最后盯着还在扑水的白水灵不屑地说道。   真寻死怎么不直接撞墙,还敢在他们面前演戏!这种想当他们三姐弟的姨娘,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   闹了一场笑话,众人就有些讪讪,想再为白水灵说话的,这会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看白姑娘对姨娘的位置似乎很不上心,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了。一会子等你娘醒过来,我会给你们一笔安家费。   你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要再给我搞事情,否则的话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江云漪这三个字它不仅仅是一个名字!”   江云漪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白水灵,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就这样子还想进清漪园跟她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我,我已经是大林哥的人了,我哪都不去。我,我愿意当小妾,我愿意吃绝子丸。你,你别赶我走!”   白水灵现在已顾不得什么生不生孩子了,她现在只想留在这里。她不想再过以前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种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去给她换件衣裳,直接从后门抬进来。一会子让她先学学怎么给主人布菜,要是学不会,今晚就不用吃饭了!”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若是白水灵一开始就这么说她会怀疑这个女人确实很有心机。   现在寻过一回死,才想认命,那只能说白水灵过怕在外漂泊的日子,现在是舍不得离开清漪园了。   “姐!”   江小高和江小小怎么也没想到,到得最后白水灵还是要成为他们的后娘,脸下就绷了起来。   他们才不要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后娘呢,这实在太隔应人了!   “白水灵你疯了,不准吃!”   白水仙没想到白水灵会这么不争气,这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脸了软,以后又怎么可能再压得住哪。   说着就想打落白水灵手里的黑色药丸。这东西吃可是会绝子绝孙的,这江云漪年纪小小,怎么比她见过的任何都要狠几分啊!   夸得她还在白水灵身上压了这么多宝,这会子白水灵就给她这样的回报,要她如何甘心!   “白水仙,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她的日子绝对会比你想象的更难过!”   江云漪一把抓住白水仙的手腕,冷着眼道。若不是她刚回来,还很多事没处理,她哪里容得白水仙在她面前撒野。   这白水仙当初嫁给江小义就在打她的主意,这会子非要白水灵嫁进江家,定然也不会安什么好心。   “江云漪,你别太得意!小小年纪这么狠的心肠,你就不怕遭报应?”   白水仙想挣开手,没挣开,不由怒瞪向江云漪。江云漪这个扣门的小贱人,当初她嫁给江小义时,不过是要求给添个妆都不肯,现在又要白水灵做这种事,真是太可恨了!   “报应?我会不会有报应我不知道,但她的报应很快就会来!对于任何一个想破坏,伤害我家人的人,我江云漪都决不会手软。   白水灵你可要想清楚了,吃下它,你这辈都当不成母亲了!不吃它,兴许你还有机会找个人嫁了。   要不然哪天我心情不好,失手把你打死了,你做鬼可别来找我,因为你做人都斗不过我,做鬼就更可能被我打得魂飞魄散。到时连胎都投不成,就是我的罪过了!”   江云漪见白水灵抖着手拿着那颗黑色的药丸子眸子旖旎,因方才跳水的原故这会子衣裳头发全湿,面上也全是水渍,脸上根本看不出有无泪痕。   她对白水灵不了解,但她知道每一个女人都渴望当母亲,即使现在的白水灵只有十七岁。   然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早熟,有的十四五岁就已经嫁人生子。白水灵又是白水仙的姐姐,她定然更明白孩子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江云漪,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决定吃了它,你还要我怎么样!?”   白水灵哇一声又大哭了起来,这一次她的哭声带着绝望。她真的快被江云漪给逼疯了!   她只是想找一个家而已,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逼她?她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剥光了衣裳跟江大林睡一个炕上,受委屈明明是她!   “你其实有更好的选择,只是你不肯选而已。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不想这么逼你!   但是我恨任何一个试图破坏,并伤害我家人的人。我不管他是谁,是什么人,只要它敢破坏,那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   这样我不牺牲你,我要牺牲谁呢?要怨你当初选错了路。如果你在做这件事时,多想几分,或许你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选择。”   江云漪对白水灵的哭声不为所动。她只想守护住自己想守护的东西而已。不要说白水灵进他们家本就别有目的,就算她没有目的,她也不可能同意她进门!   当年江大林未经他们三姐弟同意,就将姚芳华带了回来。那个时侯她刚穿越到这个时代,对亲情还很淡薄,根本无法体会到当初江小高和江小小得知自己将有一个继母的心有多彷徨,多无助。   然那一日张夕跟她说起江大林跟白水灵的事儿,她才真正感受这两孩子当那种心情。   所以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说来说去,你从一开始就在耍我,不管我怎么选择,你都不可能让我进清漪园,都不可能让你爹纳我为妾是么?”   白水灵形状有些癫狂。她这算自作自受么?想当初她真不应该听母亲的话,现在她终于得到报应了!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自不量力!”   江云漪唇边勾起一抹极冷的笑颜。为了守护她的家,即使被人说她冷血无情又如何呢。   这个家她守了四年,好不容易看着它迈向她所期待的方向走。她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来破坏它?   “你……”   白水灵听此,顿觉全身无力。是啊,她拿什么跟江云漪斗呢?这个少女小小年纪已经名声显赫,连男子都不如她,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斗得过!   “如果你还想重新选择的话,我依旧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带着你娘永远地离开这里。到时你们可以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只要你们的手还能动,脚还能跑,还怕养不活自己么?”   江云漪看着彻底失去还手之力的白水灵,语气极为平静地道。只要白水灵良心未泯,她就可以放她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她是不会手软的。   “你到在还愿意给我一笔钱,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还来找你麻烦么?而且你说的新生活又谈何容易。   我已不是清清白白姑娘家了,还会有谁要我?以前我爹混,我跟我娘的日子就从不好过。现在我这个样子,你让我们两个女人怎么去生活?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幸运的!你赶我们走,和逼死我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想和我娘一起讨口饭吃!江姑娘,我求你,我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求求你了!”   白水灵说着说着就哭着跟江云漪磕起了头。她只是想要生存而已,只要江云漪肯点头,她就可以生活得很好!   “看来你还是没能明白我的意思。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江云漪摇了摇头,她是不可能因为怜悯而让白水灵进门的。她没那么圣母,相反她是很自私的,如此又怎么可能接受白水灵?   她没有将白水灵直接弄死,而是步步紧逼告诉她一个事实,就是想要她知难而退。   只是这个少女被封建礼教的思想荼毒得太厉害,根本不懂得要如何才能真正的在这个世界生存。   “江姑娘,江姑娘……”   白水灵见江云漪不理会她,不由哭得更加厉害。她不过是想向江云漪求得一席之地,她明明可以轻易做到,为什么不肯给她?为什么!   “白水灵,我就不要再求她了,她是不会答应你的!”   白水仙都快白水灵这个笨蛋给气死了。她明明可以在这个时侯利用其它人给江云漪施压,让江云漪不敢把她怎么样的。   可白水灵倒好,就只知道哭,就只知道求!若是江云漪真的那么容易说话,当初她又怎么会连给她添个妆都不愿意啊?   “你妹妹说得对,不管你怎么求,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江云漪抬眼看着白水仙,白水仙比白水灵看事情要通透得很,可惜她偏偏不用在正道上。   这会子如此跟白水灵说话,不过是想激起白水灵对她的恨,好让白水灵能按着白水仙编的剧本走。   那她就帮白水仙一把,若能把他们全解决了,也省得她以后还要抽出手对付!   ------题外话------   今儿进香去了,紧赶慢赶总算赶出这么多来。谢谢姑娘们今儿送的花和钻。爱你们!姐又从榜上掉下来,姑娘们有票就掏出来送偶吧。吧唧!(╯3╰)(╯3╰)(╯3╰)   皇榜告示第181章:家庭保卫战下   白水灵只知道拼命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现在后悔死了,她就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干的。   现在她已经成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啊?要是江大林不要她,要是江云漪就是不让她进门,她要怎么办!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姐姐!”   白水仙一见白水灵只知一个劲的哭,根本不懂得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指着白水灵的鼻子可着劲的骂。   这个没用的东西,明明比她大,脑子却比猪还笨!她要有她一半的聪明,这会整个清漪园就是他们家的了。   “各位,你们都看到了,现在白水灵已经是我清漪园的人了。即是我清漪园的人,就不需要大家多操心了。我刚从外地回来,很累,就不招待大家了,来人!送客!”   江云漪眼瞅着事情也告一段落了,就下了逐客令。她要给的交待已经给了,事情要如何传她可不管。   但她相信有了白水灵这个教训,以后若再有人敢打他们家的主意,也会惦量惦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   流花村的人很想在说什么,但最终都闭了嘴。江云漪请他们过来哪里是做见证的,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们,若他们再不适趣那就等于彻底得罪清漪园。   得罪清漪园会有什么下场,目前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自清漪园江家掘起之后,那些明里暗里眼红的人都全躲在背后,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去得罪清漪园。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一个村的小老百姓,也许江云漪不会真的把他们怎么样,但只要江云漪一句话,估计很多老百姓都愿意替她出这个头。   到时侯他们想后悔都晚了!所以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等等,江云漪,你这是打算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撵走好让我姐姐生不如死吧。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今儿要不给我姐一个名分,一个交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白水仙眼见着这些能给白水灵作主的人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心里不知有多恨。这会子若让这些人走了,那白水灵的生死就真的捏在江云漪手上了!   “江公,白水仙可是你江家的孙媳妇,她现在在我清漪园大吵大闹,还管起我清漪园的家事。你说,我是应该把她打顿轰出去,还是任她在这里继续胡搅蛮缠?”   江云漪对于白水仙的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随即转头对着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江传一道。   白水仙的作用已经起到了效果,接下来就看白水灵自己如何抉择。然她可没功夫让白水仙继续留下清漪园大呼小叫!   “水仙,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回去好好带柳儿!”   柳儿是白水仙跟江小义的闺女,现年两岁,正是需要母亲带的年龄。可是白水仙哪里是个能带孩子的女人,自嫁给江小义后成天的要别人伺侯她,直接就把江大志当成佣人使唤。   这事儿整个丰泽屯都知道,只是江小义还是那个好赌成性的样儿,根本不会去管这个,依旧和以前一样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儿。   若不是看在小孙女儿的面上,江大志早就作主直接让江小义休了白水仙,也省得见到她就碜得慌。   江传一也不待见这个孙媳妇儿,可是当初让江大志点头答应白水仙进门的是他,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被江云漪当众点出来,若他再不说话,那他这腰杆就更挺不直了!   “他爷,这,这可是我娘家姐姐,我娘现在被江云漪打成这样,我姐这是要被逼死了啊!我若不管他们,那还有谁管他们?他爷,请你为我娘和我姐做做主,就当孙媳妇儿求你了,还不成么?”   白水仙听江传一竟然也向着江云漪这个小贱人,不由咬了咬牙。但她知道她现在是江家的孙媳妇,江传一怎么说也是她闺女的爷辈,她还是不敢对他不敬的。   可要她就这么算了,她又不甘心,只能变着法儿的让江传一站在她这边,为钱氏母女作主。   “你一个嫁出去的妇道人家管这么多干什么?回去好好带闺女才是正理。你娘和你姐的事儿自有人会为她们作主,要你在这里多事!”   江传一皱了皱眉,他若早知白水仙是这样的货色,就不应该插手老二家的事,这会子怕是连老二都要怨他了。   这个孙媳妇儿咋地就不能让他们家省省心,成天里就知道扒别人家的长短。真是家门不幸啊!   江传一想这些时侯却丝毫没有想过,他们老江家娶的媳妇儿哪一个不是如白水仙一个货色。   白水仙狠狠地瞪了江云漪一眼,又使劲地点了点白水仙的额,才不甘不愿地离开清漪园。   “我刚回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多陪各位了。各位请自便!来人,将白水灵母女先带回福祥一院安排一个二人间给他们母女暂住,等她想通了再带来见我。”   江云漪让人将请来的这些人全数送走,接下来她也要好好处理处理家事了。她不过离家半年,家里就不得安宁,这以后可要怎么招。   众人见事以至此,也不好在多留,就纷纷散去,丰泽屯跑来看热闹的村民一阵指指点点也各自散了。   但多数村民在见识了江云漪今儿的雷厉风行之后,心下对江云漪越发佩服起来,心想着这江云漪都到了年纪,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气能娶到这么一个儿媳妇。   清漪园的下人一听江云漪是将白水灵安排在福祥一院,就知道江云漪即使口中说要抬白水灵给江云漪做姨娘,实则还是将白水灵当下人看。   心里对还在哭哭啼啼的白水灵,及已经被打得晕过去的钱氏越发鄙视起来。还想着当他们的主子,这会子和他们一起住福祥一院,看他们怎么整治这对不要脸的!   白水灵一听江云漪竟然让她住福祥一院,不由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凝向她。随即又看向江大林,心下绝望,却不敢再闹。   可是即使是做姨娘,她也是半个主子,江云漪这么做,分明就是可着劲的要作贱她啊!   “大林哥……”   白水灵可怜兮兮地叫着江大林,指望这个坏了她清白的男人给她说说好话,这样她就不必这么苦了。   江大林转过身,当作没听见也没看见白水灵的叫唤。闺女处置完白水灵母女,接下来就是向他问罪了,他哪有功夫去管白水灵的死活?   江云漪让下人们把车上的东西全卸下来后,先让人带江小高和江小小去梳洗,自个也命青杏银杏去放水给她洗漱。   江大林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找机会,只会闷闷地在前厅等着,待江云漪洗濑好出来后,江大林还在等着她。   姚芳华自江云漪开口说要留下白水灵,就一直没有说话,一个人独自静坐在角落里,神色有些呆滞。   “小小,高子……”   江小小和江小高洗濑就自觉地来到前厅,他们知道这事儿还没完。一想到江云漪既然还让那对不要脸的母女住他们家,姐弟二人就各种隔应。   江大林见到小女儿和小儿子出来,就起身想跟他们说几句话,他也有些日子没见闺女和儿子了,怪想他们的。   只是他话才刚出口,江小小和江小高就直接将他给无视了!不论这事的真相如何,都要怪江大林自己没约束好自己,否则又怎么会让人钻了空子。   “姚姨……”   相比于去责问江大林这件事的真相,两个孩子更关心姚芳华现在的感受。见姚芳华此刻的神情,两孩子都有些担心。   江云漪直接替江大林做了主收了白水灵,怕是让姚芳华很不满也很受伤吧。   做为她的弟弟妹妹他们都对江云漪的做法感到不满,何况是做为江大林之妻的姚芳华?   “我没事!”   姚芳华瞥了江大林一眼,随即又看向两个孩子关心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   是她奢求了么?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她没能为江大林生下第四个孩子,难道还不允许他纳妾,非要霸着他么?   只是她没想到这两日来江大林都没开口说要收了白水灵,是她做主让钱氏母女住进清漪园的。   她那么做不过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站在她这边罢了。不想最后的结果是江云漪为江大林做了这个主!   “姚姨,你放心好了,大姐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两孩子对视一眼,都觉得挺对不起姚芳华的。这么些年,姚芳华待他们三姐弟如己出,什么都想着他们三姐弟,若这样他们还要让他爹纳妾,就太对不起她了!   “芳华……”   江大林此刻才注意到姚芳华的脸色并不大好,或者说自从发生这事之后,姚芳华的脸色就没好过。   他知道这事不管如何说都是他的不对,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   但他没有应下纳白水灵为妾,也没有在钱氏要他休了姚芳华另娶白水灵为妻的事儿上点头,难道就不是最好的解释么?   他与姚芳华四年夫妻,一直以来都是姚芳华在默默地支持他,帮忙他,甚至在闺女不待见他时,只有他站在他身边告诉他何为对何为错。   这样的妻子他要上哪里去找,又怎么可能因一个外人而不要她,而冷落她哪!   “其实你没有错,云漪的安排也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太贪心了,我试图霸占你一个人,我不想让任何跟我分享你。   大林,我不想失去你,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可是白水灵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水灵,我是怕你纳了她之后,就会把我丢在一旁。那我以后应该怎么办哪!   我已经没有其它亲人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云漪、小小和高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怕失去你们,我真的很害怕!”   姚芳华说着说着就默默地抹起了眼泪。她怎么也想不通,江云漪为什么会做了这样的决定,她不是应该把钱氏母女赶走的么?   “姐!”   两孩子正想劝劝姚芳华就看到江云漪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此刻正默默地看着他们,或者说她看的应该是姚芳华。   江云漪点点头走过来,对着两孩子笑了笑,随即坐到大厅的首座上。一回来就处理这种事,她可是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这会子又要以晚辈的身份继续把这事给结了。   “姐,你现在总算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留下那对母女了吧?”   两孩子见江云漪坐下后,也没有再提那对母女的事儿,不由有些着急。大姐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真要留下那对臭不要脸的么。   “这件事情本来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事情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姚姨你做为当家主母,也做为清漪园的主事,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江云漪见两个孩子如此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把这个家交给江大林和姚芳华打理,是相信他们会打理好,可是若连这种事都要她亲自出面,那他们二人有什么资格当她的父亲和母亲?   姚芳华对这件事的处理明显是存了私心,否则以她的手段会不知道如何处置白水灵么?   一家人若不能齐心协力,那别人想钻空子自然轻而易举!想攘外,必先安内,她今儿如此安排除了要给外人一个震慑外,就是要让姚芳华和江大林,及清漪园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个理。   那就是众人齐心,齐力可断金!尤其是他们一家,若有一个人心不齐,那这家总有一天要败!   她不想她辛辛苦苦建立的家业毁在自己人手里,那样她不仅会心痛,还会心寒。   “我,我……”   姚芳华蓦地抬起头,一下就对上江云漪那双似已洞悉一切的双眸,心下一慌,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好。   云漪丫头这是发现什么了?不,不会的!她做得这般隐密,云漪丫头又怎么会发现什么呢。   可是云漪丫头要她解释,解释什么?应该解释的人不是她么?   “家人齐心,齐力断金。姚姨,我虽然没叫过你一声母亲,但你做的一切我们三姐弟都看在眼里。白水灵的事儿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但这事儿想平息,难道非得等我回来?   我不想多评判这件事谁是谁非,可你身为清漪园的当家主母却没想着如何平息这件事,而是任其发展,弄得人尽皆知。   你是想告诉我,我信错了人,不应该把清漪园交给你么?如果真是这样我就要考虑一下,你到底适不适合当清漪园的主事!”   江云漪已经很久没有敲打过姚芳华了,可这一次的事情让她非常失望。姚芳华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不顾清漪园的声名,那她也不必顾忌她感受。   “云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是我活该么?跟着你爹,我就算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做错了什么,你不帮我,还来责怪我?”   姚芳华没想到江云漪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下即委屈又难过。江云漪不帮她也算了,现在还要辙她的职么?   “姚姨,我们都是聪明人,而且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在。有什么话,难道不能摊开了说?”   江云漪微微一叹,她不明白是什么让姚芳华突然间就转不过弯来,但她想清漪园的日益壮大,估计也让姚芳华有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财帛动人心,何况清漪园江家的潜力几乎是无限,得到它就等于守着一个生钱的机器,只要是人都不可能不被它诱惑!   “我,我知道我自私,我让钱氏母女住进清漪园,任他们打着清漪园的旗号胡作非为。我明明可以在你回来之前让你爹收了她,可我没这么做,我让这件事无可抑制地发展,让清漪园名声扫地。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我确实不配做清漪园的主事。”   姚芳华想起方才江云漪是如何逼迫白水灵的,心下不觉一阵无力。   这个少女有多聪明,她不是知道了么?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小丑,做什么都已被看在了眼里,却还自以为什么都瞒过了她。   “不,云漪,这事都怪爹,是爹的错!你要怪我,你不要怪你姚姨,她没有错。我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醒来之后白水灵就睡在我旁边。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是没有人相信我,连你姚姨都不相信我!做为一个男人,我确实应该负责,可是爹真的不想对不起你姚姨……”   江大林见姚芳华被江云漪责怪忙出言维护,他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他的事而嘲笑姚芳华,甚至侮辱姚芳华。   姚芳华嫁给他多年,不管做人还是做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就一点不能身孕一直让她耿耿于怀,也让这事变得更加的敏感起来。   他不想姚芳华在因他而受委屈,他娶她不能给她安稳,给他幸福是他的错。若还让她因此而蒙羞,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做一个丈夫?   “大林……”   姚芳华看向江大林,任江大林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这个男人其实一直对她很好,是她自己不知足。   “你放心,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娶别人的,更不可能纳什么小妾。当初我曾答应过云漪她娘,不再娶。可最后我又娶了你,我知道那个时侯孩子们心里一定在怨我。   可我还是坚持娶了你!芳华,对不起,这事让你受委屈了!云漪,我是不会答应纳白水灵为妾的。”   江大林看着姚芳华心中酸涩不已。这事发生之后,姚芳华就没理过他,他真的难受极了,偏偏钱氏母女还到处说他会休妻另娶,这让他极为担心姚芳华。   他当时不知道姚芳华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钱氏母女登堂入室。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白水灵就这样晾着她吧,我相信她不会安份太久的。这次我去京都带回来了不少东西,还有给你们的礼物。青杏银杏,把我给老爷夫人的礼物取过来,看看他们喜不喜欢!”   看着这事总算告一段落,江云漪就不想再多聊这事,让青杏银杏取了她准备给江大林和姚芳华的礼物,先将这事转移。   关于钱氏和白水灵的事儿,以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会慢慢查。但这事绝不能再任其发展,否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江云漪给江大林和姚芳华挑的礼物是一人一套同款的夏衫,穿出去绝对人人都会说他们像夫妻。   江小小和江小高为了逗他们开心,笑着闹着要他们去换了衣裳给他们看。二人扭不过,就乖乖地去换了衣裳。   春末已至,夏天将临,这个时侯穿夏衫还有些凉,但这衣裳的质地极好,穿着舒服,又是江小小和江小高有意逗二人开心,所以当江大林和姚芳华各自穿着新衣出来时,人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那衣裳他们穿在身上极为合身,让人看着眼里就知道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而且这衣裳的样式极为新颖,在安云这边根本就没见过,如此就会给人一种独一无二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让江大林和姚芳华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似他们是世间的唯一,无人能够取代对方一样。   “这衣裳的样式可是小姐亲手设计的,连好绣坊的老板都想跟小姐买这个设计,小姐都没答应。”   青杏银杏想着江云漪在京都时,有空就会写写画画,虽然画的东西挺奇怪,可当她把她的设计理念告诉那些绣娘之后,所设计出来的衣裳却异常的梦幻。   就如此刻送给江大林和姚芳华的衣裳,就是由江云漪自己费了近三天才设计出来的。   江大林和姚芳华已经激动得不知要说什么,他们知道江云漪此次京都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可她竟然能为他们亲手设计衣裳,这足已证明她的用心!   “云漪,姚姨真的很抱歉。”   姚芳华是知道江云漪这些年忙于生意,针线方面并不怎么样,她能这么做让姚芳华心中感念的同时,不由觉得羞愧。   这个少女才刚刚及笄,她却没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拼博,反而还要让她为她和江大林的事操心忧心。   “姚姨,我知道你一直渴望一个孩子。从明儿开始我就帮你看看吧。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帮你调养,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的体质比较特殊,我怕你失望!   回安云前,我收到了卢大伟和田兰花的来信,卢大传说田兰花已经有了身孕。这说明我的调养很成功!或者你很快就可以为我生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江云漪原本是没打算把这事告诉姚芳华的,可是她想若她一直没给姚芳华想要的,那么总有一天姚芳华很可能就会成为他们家真正的隐患。   若是她能给姚芳华一个孩子,那他们家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了!   “云漪,你,你真的能让我怀上孩子么?”   姚芳华突然激动得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一生之愿就是想有拥有自己的亲骨肉。   自她嫁给江大林以来,她就盼着能生一个孩子,可是这么些年了,她一直没能怀上。   上一次田兰花来找江云漪治不孕症,她就想跟江云漪谈谈,希望江云漪能够帮帮她。   可是她不敢,她怕江云漪怀疑她别有用心!现在江云漪竟然主动告诉她,她一直在给她调养,这直接就戳中了她心间最软的地方。   “你的体质偏阳性,只有阴性与阳性相交才可能有孩子。为了能改善你的体质,我一直吩咐下人在你的饮茶配了一种药。方才我给你看脉的时侯,发觉你的休质已经改善了不少。   接下来,我会帮你调配最新了药膳方,如果可能的话。明年的今天你就很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江云漪拍了拍姚芳华的手背,她只是希望她的家能够完整。小小和高子已经把姚芳华当成亲人看待,她不想因为某些因素让姚芳华做出对不起他们家的事儿。   她想保护这两孩子,即使这两孩子现在已经足够坚强,她也要尽她所能的守护好他们!   “大林,大林,你听见了么?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大林,我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姚芳华拉着江大林的手异常的激动,最后直接就扑在他的怀中哭了起来。她一直想的孩子终于有了么?   “芳华,我听见了。”   江大林能理解姚芳华现在的心情,没有孩子一直是姚芳华的心结。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当上母亲,又岂能怪她这么失态?   “姚姨,你别哭了。既然大姐说能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你!你要是哭坏了身体,怎么给我和大姐二姐生个弟弟妹妹出来呢?”   江小高勾了勾唇角,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觉得姚芳华生个弟弟妹妹给他们,会对他们不好。   可自读了书,识了字,他也渐渐明白孩子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他们不可以这么自私去剥夺姚芳华当母亲的权力!   而且大姐的家业越来越大,他也希望将来除了他和二姐,能多个人来帮大姐,这样大姐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姚芳华忙使劲点头,用帕子咔掉眼角的泪,但泪还是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她现在已经不年轻了,真的还能有孩子么?她真的不敢相信,其实她想要一个孩子,不过是想证明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而已。   她曾经因为不能身孕而被夫家嫌弃,净身出户,这是她一生不可磨灭的伤。因白水灵的出现,她又一度以为她会因为不能身孕而被江大林嫌弃。   现在江云漪告诉她,她能有自己的孩子,她真的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除了喜极而泣,她还能说什么呢!   “爹,你还不扶姚姨去休息。明儿还有事要做呢,我这次从京都带回来了样好东西,从明儿起,我们家就要忙得脚不沾地。所以今儿晚上大家伙都要养足了精明,明儿才能有精神做事!”   江云漪直至此刻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只要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那就不怕任何人的离间和破坏。   家事解决了,自然要解决其它事儿,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了,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   待上过坟之后,接下来就是开始安装抽水车和压水井,这两样东西在图纸上看着简直,但要做出来完全实施到家业上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的。   “我差点忘了,再过几日就清明了。大林,我们是不是要准备给云漪她娘上坟的事儿了?”   姚芳华蓦然听江云漪提起明儿有大事要忙,脑中灵光一闪就想到了江云漪回来的时间刚好接近清明。   这应该是江云漪特地赶在这个时段回来的,那她自然要事先把这事办好。她承认白水灵的事儿,让她存了私心,但她永远知道自己要站在一个什么位置才能活得更好。   她是不会盲目地去做出对不起清漪园,对不起江云漪的事儿的,这自掘坟墓的事儿她永远不会做!   通过今儿事姚芳华更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帮江云漪帮清漪园就是在帮她自己。   “是要准备上坟。云漪,你说的是什么事儿,会不会耽误清明上坟?”   江大林见姚芳华的心结一解就想到了刘氏的事儿,心下更觉得自己愧对她。不过过几日就是清明,他们家确实应该准备给允娘上坟。   “娘的事要紧,这事儿也要紧。不过这事儿至少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搞好,所以还是先弄娘的事儿吧。”   江云漪见姚芳华这么快就能想到清明上坟之事就知道姚芳华这是彻底想明白了,就笑着接了口。   一家人就讨论起上坟之事,因为他们四房早早就独立出来。所以江云漪一家不必去江氏祖坟上香。   待清明这一日,家家户户都准备去上坟,江云漪一家也备了上坟用的纸钱、花圈、香烛等物。   自一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之后,江云漪就在清漪园修了家庙,里头只供刘氏允娘一人。   每逢节日一家人都会给刘氏上香,清明这一日自然也不例外。一家人在先在家中进行祭祀,完毕之后才到刘氏墓前给她上香。   清明一过江云漪就将抽水车和压水井的图纸拿了出来,找来清漪园中懂木匠的下人一起照着图纸做抽水车和压水井。   当然也有专门请了木匠工人,但江云漪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出够浇灌所有药田、农田的抽水车及压水井,自然是调集了所有能帮忙的人。   清漪园这边红红火火搞起了抽水车和压水井的事儿,当第一架抽水车的模型出来,并正式试用时,在丰泽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看着那抽水车一个转弯就将河里的水全数引到了水渠里,那水顺着水渠不费丝毫人力就进了农田里。   村民们全都惊讶地叫了出声,清漪园的工人们一见这种情况更是个个笑得合不笼嘴。   有了这个抽水车他们就不用天天挑水还浇不完这些草药,这不知道有多省力呢。   那些与清漪园有合作的乡绅都纷纷过来打听,想要跟江云漪要图纸,或请江云漪也帮他们造一个水车,他们愿意花钱购卖。   村民们自然也想自己轻松一些,所以也天天聚在清漪园门口,希望能得到一架水车回家浇灌自家的农田。   江云漪直接把永帝发的公文范本给大家伙看,说这种发明会惠及万民,让大家不必聚集在此,因此朝廷很快就会派钦差下来。   不过江云漪还是让村民中那些懂得做木匠活的人过来一起帮忙,谁先学会就可以先回家给自家的农田造抽水车进行灌溉。   这事儿的进行,让村民们暂先忽略了有关江大林与白水灵的花边。待到丰泽屯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抽水车时,那些农田没靠近河边的村民就犯起了愁。   这时江云漪就将压水井的设计抛了出来。清漪园的暖房大多独立一体,就是靠近河边的设了水渠,以抽水车引水,其它的就得靠压水井来节省人力和物力。   压水井的技术一出来,村民们就欢呼了起来,纷纷过来跟着学习这个技术。而抽水车和压水井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周边村庄的注意,也全跑来说要学习。   在五月初的时侯,朝廷有关抽水车和压水井的技术下发至各州府,引起了百姓们的极大关注。   端木阳作为本次推广的钦差之一,当先来到了丰泽屯这个试用点。装模作样的宣完了旨,端木阳第一次以真面目光明正大地住进了清漪园。   当端木阳穿着一身极为华丽的九重锦从马车上下来时,很多村民全被端木阳的美貌给煞到了。   端木阳之貌这些村民形容不来,他们只觉得眼前之人根本不是凡人,哪有凡人长得这般模样。   当江云漪告诉江大林、姚芳华等人眼前的端木阳就是当初的监工沐大人时,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因为长像实在不像,当时端木阳未免自己以真面目出现会造成没必要的麻烦,特意画了妆。   这一次他之所以真面目出现,主要是想告诉江云漪的家人,及丰泽屯众人他会是江云漪未来的夫婿。   即如此,他当然不可能再换妆与这些人相见!这即是为江云漪着想,也是为他自己着想。   他可不想以后娶江云漪回家后,在某年某月某天带着她回家省亲,人家连谁是江云漪的夫婿都认不出。   “天啊,那是神仙么?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啊!”   村民直至端木阳进了清漪园的门好半晌才说出第一句话来,说完之后继续望着端木阳离去的背影发呆。   那般比神仙还要让人陶醉的风姿,让这些村民久久都不能回神,即使回了神也觉得自己在做梦。   “什么神仙,没听见那些官爷那是钦差大人么?”   有晃过神的村民听到有人这么说忙拉了他一把。那可是钦差大人,比县太爷还大呢,他们要是乱说万一被钦差大人听见了,钦差大人生气可怎么办。   “这钦差大人都长这样么?”   有村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仙人物,也是第一次见到钦差,就有些犯傻地问道。这要钦差都这长这样,那他们大周的美男人也甭多了!   待一甘人等将端木阳这个钦差引进前厅,并安排好端木阳所带来的那些人的住宿问题之后,端木阳这才恢复了一贯在江云漪面前的模样。   “你,你是端木哥哥?”   江小小瞪大双眸对于换了个模样的端木阳满满都是惊奇。对于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大哥哥,她唯一的印象就是看端木阳做饼子时就像在看一场风景,至今记忆犹深。   可那个时侯的端木阳是画过妆的,根本没有现在这般妖娆魅人,魅颜倾城,让人一见就会被他所魅惑。   “对,我就是端木哥哥!”   端木阳扬起一抹笑容,想着江云漪说过她还没跟她的家人提起他俩的事儿。   知道江小小是江云漪极在乎的一个人,所以这笑容可谓魅力十足,令得跟他过来一帮人全呆成了一片。   江小小眨了眨,好半天才从端木阳的笑容里回过神来。心想着,以后她还是不要看着端木阳,不然她一定会流鼻血的。   “端木大人请上坐!”   江云漪嘴角抽了抽,这个死妖孽没事对她妹妹笑成这样,是存心的么?借着引端木阳上坐的机会狠狠地用手肘顶了端木阳的后腰,让他安份些。   这家伙就不能给她正经点啊,没事笑成这样,没看到整个大厅除了她,全被他迷住了么?   “漪……”   端木阳正想表现出身为姐夫的完美形象,根本没注意到江云漪的动作,猛然被这么撞,自然没来得及躲开,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很是委屈凝着她。   皇榜告示第182章:清清也来到这里了么   江云漪瞪了端木阳一眼,让端木阳口中那个‘漪’字才刚出口立马就咽了回去。   这个时侯还是讨好丫头的家人比较好,但决不能让丫头不高兴。要不然他在丰泽屯的日子岂不是很不好过?   “云漪,这会子也快中饭了,要不我和你爹去准备些饭菜,你就陪端木大人多坐会。”   江大林和姚芳华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去招待端木阳这样的人物。以前端木阳也来清漪园,但大半时间都是由江云漪招待,他们很少跟端木阳交流。   现在端木阳用真面目见他们,面对这样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人物,他们就更不知道要怎么招呼了。   “大林叔,姚姨,你们不必麻烦,也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叫我临渊就好。”   端木阳见江大林和姚芳华对他如此拘束,暗想着这可不行,以后他可是要娶丫头为妻的,这两人就是他的岳父岳母,要跟他这么客气,他要如何开口让他们把闺女嫁给他啊。   “……”   听到端木阳叫他们大林叔,姚姨,江大林和姚芳华一下傻掉了,面面相觑半晌,还是没回过味来。   这他们幻听了吧?咋地这位钦差大人会对他们如此亲和哪。以前端木阳在他们这时侯总一副生人不可近的模样,弄得他们看到他总是绕道走。   这会子端木阳突然这种态度,令二人有些不知所措,就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回端木阳了。   “爹,姚姨,饭菜的事交给下人就好。端木大人跟我是好友,你们也不必跟他客气,叫他的字也亲近些。”   江云漪想了想也是时侯把端木阳介绍给她的家人认识,要不然等以后提起她跟端木阳的事儿不是更突兀。   这个时侯端木阳肯放下架子跟她的家人相处,那她自然要在一旁帮衬。只是她跟沈天明的婚约未消,并不是公开他们二人关系的好时侯。   “……”   听昨江云漪这么说江大林和姚芳华松了一口气,但要他们叫端木阳的字他们还真叫不出来。   这端木阳无论相貌还是气派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虽然这些件他们夫妻因着江云漪的关系也接触了不少安云的富户乡绅。   然那些人如何能跟端木阳的清贵之气相提并论,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臣服在他的脚下。   “是啊,大林叔,姚姨,我这一次下来就是想看看抽水车和压水井在你们这里的试用情况。现在抽水车和压水井的技术已经传至各州府,要是在你们这推行得好,我还想请大林叔去做技术指导一下各州府的进程。”   端木阳见江云漪替他说话忍不住挑了挑眉,虽然对江云漪只称他为好友有些不大满意,但这会子还是先拿下丫头的家人,到时他就不怕他的丫头被人抢走了。   “……”   江大林听端木阳这么说不但没高兴,反而觉得异常拘束。看了看姚芳华,又看了看江云漪,没敢回端木阳的话。   “我肚子也有些饿了,突然想吃爹爹做的蔬菜饼子,要不姚姨和爹一起,给我和端木阳做几份蔬菜饼子吧。”   江云漪叹了一口气,都怪她,以前她若是让端木阳试着跟她的家人多接触一些,也许就不会出现今儿这般尴尬的局面。   她的父亲和继母竟然这么怕端木阳,甚至连跟他说个都不敢,这要是她跟他们提起她跟端木阳的事儿,还不会不知怎么样呢。   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关键还是得看端木阳能做多少,只要端木阳能让他们接受就成。   “我,我也去帮忙吧。”   江小小已经出师,所以现在可以不必再去念漪书院。她还通过念漪书院的关系,在安云的百草堂挂了名,等再过些日子就会正式到百草堂做堂,已经可以出诊开方了。   她想走食医路线,所以回来之后就开始跟江云漪继续学习有关药膳的知识。因此她开的方子也会以药膳方为主,药方为次之。   江云漪让她先在清漪园的济民堂给丰泽屯的百姓看诊,待出了熟练之后再到镇子里行医。   而江小高因为报名参加了今年的秋试,清明之后就同与他同科的学子一起前往府城参加府试。   现在是夏初,按时间算,江小高现大还在考试当中。若是这个时侯有江小高与江小小一起陪在厅中陪端木阳,江小小也许还能有几分定力,可是江小高不在,只有江云漪在,这让江小小觉得很不自在。   所以江小小见江大林和姚芳华因江云漪的一句话松了口气,很快就退了下去往厨房走,也打了声招呼,不等江云漪回应,人就没影了。   “丫头……”   端木阳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让人避如蛇蝎的时侯。他不过是想跟江云漪的家人打好关系,以后好让他们全站在他这边,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谁让你长成这模样啊!没得让我爹,我妹,和我姚姨看着你就想躲。”   江云漪见端木阳还好意思在她面前扮无辜,不由翻了翻白眼。这家伙突然以真面目出现,不吓坏她的家人已经很好了,她的家人怎么可能一下就接受他啊。   关键是端木阳长得太妖孽了,当初与她相识她都是相处了很久,才对他的美貌免疫的。   现在端木阳为了让她的家人尽快接受他,是什么招都愿意使。那脸上的笑比当初追她的时侯还要灿烂,不要说江大林他们受不住,她都有些受不住!   “丫头,相貌是天生的,我也不想长得太好啊!丫头,你不能因为我长得好嫌弃我吧?”   端木阳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因他长得好而嫌弃他。应该憋屈的人是他好吧,这丫头不帮他,怎么还这样对他啊。   “他们是看你太不真实了,而且我们的事儿还不能跟他们说。所以啊,近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你啊,给我安分一点。”   江云漪见端木阳自见到她后,一双眸子就好似粘在她身上,根本连掩饰都不愿掩饰对她的关注。   若不是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等人被他美貌给煞到,肯定能注意他们之间的异样。   “丫头,当年我离开你的时侯你才刚过了十三岁的生日,在京都我们不过匆匆见了一面就分开了。现在好不容易我们又见面了,你总不能故意冷落我,不待见我吧?”   端木阳听江云漪这么说就不乐意了。他自江云漪离京后,就犯上了相思,比之以前分开两年多还要严重,几乎每一晚他都能想她想到睡不着。   即使睡着了,梦里也全是她的影子,她的美丽,她在他怀中沉醉的妩媚与温柔,然后一早起来他就湿了。   初始端木阳还会觉得自己很丢人,可渐渐的他觉得这并没什么好丢人的。   他想他的丫头,想要他的丫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加快整治那些敢对他丫头动手的人就匆匆赶到了安云。   可是不管怎么快,来到安云也已经是两个多后了!见到她的这一刻,他就觉得一切的相思都得到了回报。   然这会子却要因为他的家人不让他再靠近她,他哪里能依?   “注意形象,注意影响!在我家人没接受你之前最好离我远些,就算我家人接受了你,我们没成亲前,你也不准靠近我。”   江云漪抿着唇,不看端木阳可怜兮兮的模样儿。这个家伙只要她稍微做出让步,他就能得寸进尺,所以说什么她都不能松口。   “我不!丫头,你忘了,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二字吐出,端木阳嘟着嘴,狭长的眸子里全是对江云漪的不满。若不是有所顾忌,他早就将丫头抱在怀里,好好温存,以解相思了,又怎么可能答应江云漪这个要求。   “端木阳!”   江云漪怒,水眸狠狠地瞪着他。这个家伙能不能不要老用这一招,可是偏偏他用这一招她就总要抓狂一次。   “丫头,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早就想上我了,现在我都成你的人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反抗的!”   端木阳见江云漪终于被他激起了情绪,心下摆了一个成功的手势,面上却丝毫不露,看着江云漪的眸子中全是我认命的欠蹂躏的小受样儿。   “你……”   江云漪嘴角狠狠一抽,很想伸出手教训一下端木阳,可只要一想到每次她出手的后果,她就硬生生地给忍住了。   这个家伙还想让她上当,门儿都没有!   “丫头,你难道你想始乱终弃?”   引诱失败,端木阳异常沮丧,正想再使别的招儿让江云漪自动投怀送抱,到时他就可以打蛇随棍上,趁机讨回这两个多月的福利。   “端木阳!”   江云漪真的很想掐死他,他这个样子弄得她好像成什么负心女似的。以前这个家伙喜欢装乖扮弱,现在他直接就赖上了。   “丫头,我在!”   端木阳笑得那个风华绝代,哎呀,他的丫头终于被惹毛了,那怎么还不扑过来呢。   “你还敢笑!”   江云漪一把抓住端木阳的前襟,恨不能直接撕了他算了,省得这个家伙三不五时老来惹她。   “丫头,你还是到我怀里来了!”   端木阳敞开怀抱接住提着他前襟的人儿,低头就吻上了他日思夜想的吻。两人个多月不见,他的丫头更加甜美了。   “端木阳,你……,唔!”   江云漪刚张口,端木阳的长舌就溜了进来,她不想再让他得逞,拼命躲着端木阳的吻。   现在可是在她家,若他们两个还如在京都那样,那她就不要出去见人了!   端木阳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容得江云漪躲,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直接压在桌案上,直吻到江云漪主动放弃挣扎,开始回应他才开始若即若离地浅吻着。   约摸过了小半时辰,端木阳才满意地放开她。江云漪瞪着双眸,任端木阳半拥着她,细吻着她的发。   “丫头!其实你也喜欢我吻你的,不是么?”   端木阳抱着江云漪,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轻吻着江云漪嘟起的小嘴,眉眼间全是笑意。这丫头是生他气了么?不过方才她明明也是享受的。   江云漪还是狠狠地瞪着他,若不是被吻得没有半点力气,她一定不会饶过这个大色狼!   “丫头,你总得为我着想一二嘛。我已经禁欲二十几年了,你若连这点福利都不给我,那我就要成和尚了!”   端木阳见江云漪还是瞪着他,半点原谅他的意思都没有,就继续吻着她的唇。他知道这丫头正在恢复体力,准备一击呢。   反正今儿是把他的丫头给得罪了,那就继续吧,怎么招也一次吃个够本。到时他的丫头想怎么罚他,他也认了!   江云漪快哭了,只能呜呜地叫着混蛋,色狼,坏蛋,最后还是乖乖地缴械投降,任端木阳为所欲为。   “乖丫头!好丫头!”   端木阳见江云漪被他给惹急了,又挣不开他,都快急哭了,忙安抚着她,细密的吻点点落在江云漪细嫩的肌肤上,湿粘的唇液透过肌肤让人的心灵都要为之颤栗。   “你个坏蛋,呜……”   江云漪微颤着身子,努力迎合着端木阳的吻,身子也忍不弓起来去顶端木阳早已滚烫的部位,迷乱的眸子里此刻全是诱惑。   “丫头,我们早点成亲好不好?它想你想得快疯了!”   端木阳已经有些失控了,看着怀中的人凝着他的眸子中满满是委屈,故意视而不见,开始诱哄着怀中的人儿。   江云漪哭着点头,任端木阳继续磨搓着她,磨到她再也受不住主动亲吻他,压着他,直至两个人都欲火焚身,却不得不停下来到浴房里灭火为止。   小时辰之后,端木阳抱着怀中软成一团的人儿在浴房里,忍着欲火细细地为她擦着她身上每一处被爱抚过的地方,眸子中全是柔情。   江云漪直至端木阳为她穿好衣裳,忍不住张口狠狠地咬在端森阳的肩头,直至口中弥漫着血腥味儿才放口。   “现在我身上也有你的印记了,你这辈子注定只能嫁我。方才你都答应我早点成亲,那我一会子就去跟大林叔提亲去!”   端木阳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笑看着江云漪露出她洁白的小牙,小牙上沾着属于他的血,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做、梦!”   江云漪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顶了回去。她再也不要理端木阳这个大色狼了,每次都这样,今儿她更是丢脸丢大了。   想着方才他对端木阳的主动,以及主动向端木阳求欢,她就忍不住脸色爆红。都是这个大坏蛋把她给带坏了!   现在他们还没名没份,端木阳就这么迫不急待,等到他们有名有份了,这家伙岂不是更回得寸进尺?   端木阳不说话,只是挑着眉看着江云漪跳脚,然后想着他们方才的事儿满面通红的的模样。   这会子他不能再逼急她,否则以后就别想有任何福利。反正江云漪是嫁定他了,他不怕她逃,大不了他再逮回来好好惩罚就好。   只是端木阳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真的不理他了,任他怎么说就是不准他再靠近她半步。   他本想着半夜爬床去求原谅的,谁想青杏和银杏被勒令拦住他,拦不住就不准二人跟着她。   先前留阿二给江云漪训练的那帮孩子,如今也有些火侯,有几个苗子很不错。现在已经开始取代他身边的人,成为江云漪身边的明卫。   这几人每日里轮流跟在江云漪身边,说什么也不让端木阳靠近江云漪半步,把端木阳给郁闷的。   原本江大林和姚芳华还有些怀疑江云漪和端木阳有什么的,可见到江云漪这么防着端木阳就打消了这层怀疑。   “小姐,主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在端木阳被江云漪冷落了近七天,任他使什么手段江云漪还是不理他,端木阳开始用起了苦肉计。   江云漪正在接待带着田兰花来拜访她的卢大伟和田玲,听得青杏小声地在她耳边不由紧紧地抿住嘴。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心中这么想着,江云漪让青杏不准为端木阳说话。这一次她一定要狠下来给端木阳一下教训。   “江姑娘,你要是有事忙的话就先去忙吧,我们等等没事的。”   田兰花有了孩子人也开朗了不少,也比以前爱说话了。今儿特地让她男人带她来拜谢江云漪,主要是大夫说她的胎不是特别稳,她想请江云漪帮她开一些安胎的药膳。   这事肯定也急不得的,所以她见江云漪应该是有事,不然她的丫头怎么可能在她待客的时侯找她呢。   “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先给你把把脉,再看看要开什么方子给你比较合适。”   江云漪是要好好磨搓端木阳的,虽然心里有些担心端木阳不吃饭会饿坏身体,又引发先前的胃病。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家伙对她做的事儿,她就不想让他太如意!等一会子再去看看他吧。   “江姑娘,我姑姑她的这胎能平安不?”   田玲见江云漪把了半天脉都没说话,脸上的神情带着担忧,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问。   田花花这胎可是盼了好几年了,若是有个好歹,那卢家这一次肯定会逼着姑父纳妾的。   “江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受得住的。”   卢大传见江云漪如此心就紧了一下,可若媳妇儿这一胎真的保不住,他也没有办法。   毕竟江云漪确实把媳妇儿的病给治好,也让媳妇儿顺利怀了孩子,他们夫妻对江云漪的感激之情并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过的。   “不!江姑娘,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田兰花原本是很平和的,一见江云漪的表情,就坐不住了。这个孩子她都盼了四年了,若是没了他,她一定会疯掉的!   “你们不必紧张,这孩子很乖,只要仔细调养他一定能平平安安落地。”   江云漪因端木阳的事走了神,见田玲、卢大伟和田兰花这么紧张不由汗颜,连忙安抚他们。   田兰花的胎象还是很稳的,就是胎位有些不正。加上田兰花本身体寒,虽然经过这两年的调养,已经好很多,甚至能顺利怀上孩子,但这种源自身体的寒症并不能完全根除。   这种余留在田兰花体内的寒症若没注意,就极有可能影响到田兰花体内的胎儿。   “呼呼,江姑娘那你刚才的表情可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我姑姑会保不住孩子呢。不过我姑姑为了保住这一胎可没少看大夫,他们都说我姑姑的胎位不正,很难生下孩子啊!”   田玲听此不由替田兰花松了一口气。然只要一想到那群大夫的话,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自姑姑怀上这一胎之后,卢家对姑姑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度大转变。不过除了卢家人外,关心田兰花的也不少,多数是那些多年怀不上孩子,想来打听打听田兰花的生子秘方。   “我写几个方子给你们,你们回去之后就按我说的做,以后每隔一个月就过来让我诊一次。要是还不能纠正胎位,到时我会再用其它方法帮你!”   江云漪笑着让几人不必担心,其实她也是很关心田兰花能否平安诞下这个孩子,所以她定然会尽心尽力替田兰花调养。   当初替田兰花看诊时,她曾以为田兰花调养个一年半载估计就能怀上的,不想这一调养就调养了两年才怀上。   后来才发现不单单田兰花自己有不孕症,连卢大伟本身也患有同样的病症。当卢大伟知道自己的情况后,怕田兰花受委屈就向父母禀明了情况。   这可愁坏了卢父卢母,一家子特地跑过来求江云漪一定要治好卢大传,也定要治好田兰花。   如此卢大传也接受了治疗,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对夫妻最终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谢谢你江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   卢大传忙起身向江云漪鞠躬致谢,若媳妇儿能顺利产下这个孩子,那他们卢家就有后了。   这江云漪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到时他定要在家中设香案,每日焚香以谢江云漪的这份恩情。   “这是养胎的药膳方。这款竹沥粥是清热除烦、豁痰定惊的,用小米煮粥,待熟时再加入淡竹沥,空腹饮下;麦门冬粥,有安胎、降逆、止呕的功效;雌乌鸡粥,益气养血,安胎止崩;桑寄生煲鸡蛋,是益血安胎的。”   江云漪边写药膳方边跟卢大伟等人说明此药方的最佳功用,其它她写的这几个方子都比较适合夏季养胎。   卢大伟等人忙细心记下,待江云漪写完方子,又询问了田兰花养胎期间的一些忌口。   江云漪都一一为他们标注在方子里,待为田兰花看完诊已经过了大半天了,亲自送卢大伟几人到门口后,江云漪才回身到自己的小院休息。   “小姐,小姐,你快去看看主子吧,他,他快不行了!”   江云漪正在院子中闭眸养神,就听到青杏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满脸全是着急之色,心微微一紧,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小姐,我没骗你,主子的胃病犯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青杏见江云漪一点都不急,就急了。这小姐跟主子闹别扭都闹了这么些天了,咋地这气还没消啊。   这主子是真是没吃没喝三天了,偏偏江云漪愣是不信,这会子主子是真病了,咋地江云漪还如此气定神闲。   “带我去看看!”   江云漪见青杏的表情不像有假,也不由急了,忙让青杏领着她过去。端木阳一直都是很任性,她实在不应该跟他置气这么久!   待到端木阳的小院看见端木阳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旁边是被扔掉的饭菜,江云漪就怒了。   “端木阳,你多大了啊!”   江云漪忙让人收拾屋里,快步走到端木阳面前伸手想给他诊脉,却被甩开了,怎么也不让她看诊。   “你不是不要我了,那就让我病死饿死算了!”   端木阳背对着江云漪,就是不让她给他看诊。丫头居然敢不理他那么久,他不吃饭也不理他,这会子他病了才想到他,她根本不在乎他。   “好了,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对,你先让我看看好么?”   江云漪只要一想到端木阳苍白的脸公,冷汗淋淋的样子,心一阵心疼。这个家伙就这样,真是让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会子除了哄他,她还能怎么做呢?江云漪语气极软,带着心疼。   端木阳还是不理她,只是背对着江云漪的面上唇角却微微地勾了起来,然只要一想到他的丫头都快十天没理他了,扬起的唇角慢慢地抿起来。   这丫头现在还不是他媳妇儿,就这么对他,要是成了他媳妇儿,会不会因为他多要福利再不理他?   “端木,你要再使小性子,我就真不理你,一会子我让李郎中过来看你。”   江云漪见端木阳这个样子,心下虽着急,可想着这家伙这会就像个孩子,那她就不能用常人的法子哄他,只能另寻他法。   “丫头,我真不要我了……”   端木阳忙翻过身一把从背后抱住想要走开的江云漪,语气里低哑,可怜巴巴地道。   “我没有不要你!乖一点,躺好,让我好好看看。”   江云漪无奈地转过身,看着脸色依旧发白的端木阳,语气里全是心疼。哄着他躺下,然后开始给他诊脉。   “丫头,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端木阳见江云漪细心体贴的样子,才微微绽开了笑容,苍白的面色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带了几分脆弱的美。   “你乖乖躺着,我给你做去。”   江云漪抚摸着他消瘦的脸颊,才知道她对他的不理睬,兴许真的伤到了他。不然这个家伙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呢。   “亲一个!”   端木阳见江云漪说完就想走,又拉住她,嘟着嘴看她,不准她走。他的丫头心软,看来他以后还是用回以前的装弱扮乖的计策比较管用。   “好!”   江云漪应了一声,看着端木阳这个模样,就坐回床边吻了吻他的唇,发现端木阳轻轻地回吻她,却不再如以前那般霸道,而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不由加深了这个吻。   端木阳很想如以前那般扣着江云漪吻个够,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以后他一定要江云漪主动,不然他一定会继续遭冷落,所以只是吻了片刻,就自动推开江云漪,让她赶紧给他做饭去。   “等我过来。”   江云漪见端木阳推开微微一愣,随即就捏了捏他的手心,转身去厨房给他熬粥。   经过这件事端木阳摸清了江云漪的一些底线,所以在吃豆腐方面就有了一些心得。   他发现只要点到即止,江云漪就不会恼羞成怒,因此每日里就克制着自己少吃豆腐可以多福利。   自这一日之后,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好得蜜里调油,基本上江云漪到哪,端木阳跟到哪,江云漪看帐,端木阳就帮她核帐。   六月里,江家的荷塘满塘荷香,这一日江云漪突然想起那一日与端木阳在夜明湖相遇时,端木阳一身白衣翩翩,一曲琴音悠扬飘渺,引人入胜,就想让他再给她弹一曲。   端木阳见江云漪想听,就让阿大将他的琴取过来,亲自弹了一曲凤求凰给江云漪听。   “这是凤求凰么?”   江云漪细细一听,突然觉得这曲子耳熟。以前她也经常出入一些高端场所,就有听过这首曲子,只是端木阳弹得更加的引人入醉,让她忍不住沉醉之后就想问问这曲子的名字是否和她听过的是同一首。   “丫头,我有份礼物送给你!”   端木阳颔首,微微一笑,风华绝代,潋滟无双,他弹这曲子自是要向江云漪表达他对她的情,更是希望江云漪早日答应跟他的婚事。   只有早些将他的丫头娶进门,他才能安这颗心!日后他也能跟他的丫头双宿双栖,笑看世间繁华。   “你送我的礼物已经够多了。倒是我好像没送你什么特别的礼物!”   江云漪笑着坐到端木阳身边,听他说有礼物,也只微微一笑。端木阳从头到尾送她的礼物不知凡几,从绝版的书籍,到各种名贵的衣裳手饰,甚至一些名人的字画他都送。   这会子她是真不知道端木阳还能送什么东西给她,或者说还有什么东西是端木阳没送过的。   “你看了就知道了!”   端木阳只要一想到一会子江云漪仿佛在照镜子般看见她自己,唇边的笑不由深了几分。他相信江云漪一定会喜欢他给她的这份特殊礼物!   “这么神秘?”   江云漪唇角微微上扬,见端木阳自信满满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神情亦不由对他要送的礼物多了几分好奇,伸手取过端木阳递过来的圆筒,猜想着里面很可能是字画一类的东西。   “拆开看看!”   端木阳见江云漪的模样,就笑着让她自个拆开看,其实他也没见过这礼物的效果,但想着那个人那样的画功,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不过就是一副画嘛,你又不是没送过我画。”   江云漪见端木阳一副比她还要期待的样子不由好笑,这家伙又在哄她吧,他自己送的礼物竟然还一副这样的表情。   “我帮你把它展开吧!”   端木阳看从圆筒里抽出的卷轴尺寸就知道这幅应该很大幅,忙起身慢慢帮江云漪把画展开。   画卷首先展开的是一角裙袂,随着画卷一一舒展开来,就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副美人图。   只是这幅美人图里美人不论衣裳还举止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当画卷完全展尽,只见画卷之中一名年纪极轻的少女杏眸圆瞪,秀美的小脸蛋儿满满都红晕,可以看出她此刻极为不满。   然她表情生动,一双眸子奕奕生辉,年纪虽小,却处处透着一抹优雅,即但是生气的时侯也难掩一身风华。   “这,这是我?”   江云漪微微掩住唇,这是那年她与端木阳初遇时的情景,然让她如此惊讶的并不是画上的人是她,而是这副画用的不是纸,而是素锦。   正确的说端木阳送她的是一副绣品,而绣品上绣得栩栩如生,堪比真人的人就是她本人!   她真的很难想象谁的绣技如此高超,竟然能在绣品上绣真人,还绣得这般有神韵。   “喜欢么?”   端木阳见到绣功这么好一副画,心下也极为震惊,他没想到当初他只是把丫头相貌告诉那个人而已,那个人竟然能绣得这般维妙维肖,简直是神迹!   这可是绣人啊,他只听过丹青有国手,不想女红也有国手!   “好像还有一副?”   江云漪笑着点点头,端木阳如此有心,她又岂能不喜欢。而且这样的绣功定然出自刺绣高手,绣这样一副真人画像要价定然不菲。   “还有一副么?”   端木阳听江云漪这边说就将整个圆筒取过来全拆了,心下有些诧异,因为圆筒里确实还有一副画。   这画的尺寸和他们手上这副的尺寸差不多,便是连布料也是一样。心想着不会是那个人为以防万一多绣了一副吧。   “你送我的礼物,你都不知道里面有两副画么?”   江云漪见端木阳一副比她还惊讶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这家伙送她的礼物一向精心,不可能没验过东西就送到她面前,除非他对这东西极自信。   “我也是刚收到这礼物,本来就是要给你惊喜的。”   端木阳耸了耸肩,他是有亲眼看到过那个人的绣品,又想到她是楚熙的人,而且这礼物还是他的心腹去取回来的,自然是验过的,所以他就没再拆开看。   只是不想那个人竟然还会给他附带一副,不由微微扬了扬眉,想着这副可没可能比较不同的画作。   “如果你画了两个我,那就一副给你,一副给我了!”   江云漪看着桌案上绣品中的自己,不由笑着让端木阳帮她展开另一副绣品。她也有些期待另一副绣品中的自己是不是也这般的维妙维肖!   只是当江云漪把绣品展开时,她不由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阻止自己惊呼出声。   然后当她放开自己的嘴巴时,她还是忍不住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眸子中满满全是被吓住的惊恐。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   端木阳没想到江云漪竟然会被一副画吓成这样,连忙把画先放一旁,跑到她身边抱住他,担忧极了。   “画!画!那画……”   江云漪指着那副画,眸子满满全是不可置信,随即她一把推开端木阳,跑到那画前,抖着抚着画上之人的眉眼。   待她真的确认画中的人是她之后,江云漪突然紧紧地抱住自己,然后紧闭着自己的眼睛,又双手抱住头,可是这仍然无法表达她此刻见到这副画的心情。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端木阳见江云漪这个样子真的被她吓坏了,忙一把抱住她,他没想到一副画而已,竟然把他的丫头吓成这样子。   早知道送丫头一副绣品会让他的丫头这般激动,他就不应该让那个人给丫头绣什么绣品。   只是端木阳实在是好奇这画中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把他的丫头吓成这样?   “画!画!端木,你,你快告诉我,这,这是谁画的?清?是清清!这画是清清画的对不对?一定是清清!一定是清清画的!   清清,清清,清清也来到这里了么?清清,是清清!呜呜!我要去找清清,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江云漪猛然攀住端木阳的胳膊,有些激动地问出声,然未等端木阳回答,她眼尖地瞧见了画中的署名,江云漪的心神一下就被那个清字给夺走了。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清清与她在一起的一幕幕,当最后一幕有关唐冰清的丧礼出现在脑中时,江云漪整个人几乎崩溃掉。   ------题外话------   推荐好友泡芙笑笑文《重生之将门庶女》   一朝魂丧,迎来庶女重生。   血雨腥风、明枪暗箭、媚药寒毒……渣男、渣女又想故技重施?   “上辈子善无善终,那么此生,我桑玥必将所有负我之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嫡姐抢夫?乱你名节、毁你清白!   卖醉用强?爆你猪头、断你官路!   嫡母狠毒?夺你实权、送去西天!   还有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看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祸害们一个一个踢进阴曹地府!   做完这些,就此金盆洗手。但世事难料,不知何时自己已被推上风口浪尖,想要抽身而退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却见……   某个无赖铺着十里锦红截了她的去路……   “桑玥,你只要踏出第一步,剩下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由我来走就好!”   皇榜告示第183章:到齐国找清清   “丫头,丫头,丫头你冷静点!冷静点!”   端木阳看着这样的江云漪真的被她吓坏了,他从来没见江云漪这般无助过,这般失态过。   为了让江云漪清醒,端木阳第一次对江云漪这么凶,也第一次对她这么吼。   “冷静,我要冷静!”   江云漪被端木阳这么一吼,微喘着气,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只要一想到她跟清清既然就在同一个时代里,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清清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们又可能在一起了!清清,清清,你等着我,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江云漪靠着端木阳的,面上的表情又哭又笑,但仍然可以看出她是喜极而泣,乐极而悲。   “丫头……”   端木阳紧紧地抱着她,慢慢地安抚她,小半个时辰后,见她的情绪渐渐地稳了下来,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案上的那副画,眉头却拧得死紧。那画上的人他没见过,但那种仿佛已经认识了几辈子的感觉却异常强烈。   他的心里明明只有丫头,又怎么可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画中人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江云漪没应端木阳,她抚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走到那副画面前。   这时她才注意此刻摆在她面前是一副真人画像,并非如先前那副绣品一样是以素锦为底,针线为墨的绣品,只是这画的画纸与素锦的触感极为相似而已。   伸手触摸着画上的人,江云漪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再见,她都快忘了她现代的模样就是这个样子的!   画上的这条裙子是清清送她的,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穿上这条裙子时,清清说这条裙子最衬她的气质。   “丫头,她是谁?”   端木阳不允许自己对江云漪以外的人动心,可是看着这画上的人他竟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尤其是看着江云漪瞧着画上之人那种好似透过时空遥望仿佛她马上会消失的感觉,让端木阳极为不安。   “一个认识的人,一个最熟悉的人。”   江云漪轻轻地抚摸着画上之人长及腰间的长发,感触着那种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奇异感觉。   真像!就好像透过画看到当初的自己,若不是肯定这是一副画,江云漪一定会认为自己见鬼了。   “那,那她现在在哪?”   端木阳想起江云漪初见这副画时的神情,以及看到画下的署名就认定这画是唐冰清所画的笃定。   心中对画上之人越发好奇,想着莫非这个人是唐冰清与江云漪共同认认的不成?否则江云漪怎么会突然那般肯定!   而且唐冰清怎么会突然将这副画与绣品放到了一块,还送到了江云漪面前。端木阳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先前验画,若是他先验画,兴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其实唐冰清之所以把这画一起放进绣品里,完全是出于心中对江云漪的思念,以及抱着一种试试看的特殊心理。   那时她将端木阳要的绣品裱起来后,越看越有一种熟悉感,所以拆下裱框,将绣品装进圆筒里交给端木阳派来的使臣时,就鬼使神差地将当初她想江云漪时,画的画一块给放进装绣品和底稿的圆筒中。   她是怀着一线希望,根本没想到这副画作会真的送到江云漪手中!若是她知道自己这点小小奢求真的能让江云漪认出她与她一起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定然会感谢上苍让她们再有相遇的机会。   “她……”   江云漪听端木阳这么问才猛然意识到,这副画中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而她的灵魂现在就是她。   可这个她要如何跟端木阳解释?跟他说她是借尸还魂,从另一个与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世界穿来的?   这肯定不行!即使她与端木阳已经确定了关系,但这样的事儿她可不确保端木阳听了之后会不把她当成妖怪。   即使端木阳对她完全的信任,她也不能冒这个险!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自己的心里么?   江云漪冷静下来之后,突然发现她有好多问题是无法跟端木阳解释的!   “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端木阳见江云漪这个模样,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眼前这个女子。   即使他们曾经那么亲密过,可他总觉得这个女子很可能会在某个时侯离他而去,所以他才会拼命地想抓住她。   “端木,你说我有事儿瞒着你,那你是不是也有事儿瞒着我?”   江云漪将那个圆筒拆完之后,发现里头竟然还有一副画,展开之后却是绣品的底稿图。   那画里的女子与绣品中的女子并无二致,然从画中看人,她更能看出这画的笔触、风格、及字迹是那样的熟悉。   两相对比之后,她就想起了当初端木阳给她的抽水车和压水井的图纸与这画的笔触和风格其实出自同一人之手。   只是抽水车与压水井图纸线条相对较少,又没有笔迹相印证,所以那个时侯她只是觉得熟悉,并没有想到那图纸是清清所画。   而现在她也总算能解释得清为何这个时代就能人能懂压水井的原理。清清是园林设计师,对于这些东西接触比她多,能利用记忆发明这两样东西来造福百姓也不算稀奇。   “我,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   端木阳强作镇定,当初她故意不把那图纸的事儿告诉江云漪,就是怕江云漪知道有关唐冰清的事儿把他给忘了。   “真的没有?”   江云漪狐疑看着端木阳,这事处处透着蹊跷,只是这画若非端木阳送到她手上,她也不可能得知清清的消息。   “我要是要瞒你,又怎么可能把画送给你。丫头,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定这画就是清清画的么?”   端木阳心下为自己曾经对江云漪的隐瞒捏了一把汗。想着这事他一定不能承认,否则丫头一定饶不了他!   可是他就是搞不懂,江云漪当初看抽水车和压水井的图纸都没认出那画出自唐冰清之手,咋地现在单凭一副画就认了出来?   “是作画的笔触、风格,以及字迹。清清是园林设计,在美术方面非常有天赋,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侯,她也经常给我画画。   这画上的人,是我和清清都认识的,所以我看到这副画才会这么激动!若不是这样,我就不会这般失控了。   端木,你快告诉我,画这画的人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她是怎么想到把这画给你的?难道她早就我也在这里么?”   江云漪原本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可当她问起有关作画之人的近况时,她还是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虽然认定这画出自唐冰清之手,但这事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和清清怎么可能一起穿越到同一个地方呢。   原本穿越这种事就够令人惊奇不已了,这上天又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让她和清清又在这里相遇?   可若上苍真的让她和清清同穿到一个时代继续做姐妹,她一定会每日三柱香以谢上苍之恩!   “我,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清清。我只知道她俗名蔡花,但她的绣作上标的是冰清的名字。   我当时看过她送给齐国太后的真人绣品,灵光一闪才想着也给你送一副绣品才找上她,并没有想过她会是你口中的清清。   丫头,你会不会搞错了?单凭一副画你怎么就那么认定她就是清清呢。何况你们一个在大周一个在齐国,你们又是如何相识的?”   端木阳见江云漪一提到唐冰清整个人的神采就变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丫头,就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他,也没这么想过他。   这个唐冰清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他的丫头一直对于心心念念至今,只不过睢见一副画,就让她这般的失态!   而且当初他曾试着试探唐冰清到底认不认识他的丫头,只可惜那个时侯被郑墨辰给拦住了话头。   后来几次想再试探,都因楚熙那个醋坛子在身边而没能有机会单独与唐冰清接触。   何况那个时侯他也只是心中存疑,并不确定那个人就是丫头一直牵挂在心的人,可他也紧记着江云漪最挂怀的谁,否则也不会在听到冰清这个名字时,就想着去试探一二。   当然他不否认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他不想让任何人分享他的丫头,即使知道唐冰清是个女子,他也会妒忌得发狂。   江云漪对唐冰清的思念已经入了魔,不然也不会在元宵灯会上放水莲灯许愿也要写上唐冰清的名字。   “我跟清清的事我以后再告诉你。但我可以非常肯定,画这副画的人就是清清,不会错的!端木,你快告诉我有关她的事好不好?或者,或者你带我去齐国找她好不好?”   江云漪听到蔡花这个名字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清清怎么会叫这么俗气的名字哪。   不过她现在最关心是清清现在的近况,而端木阳既然找清清给她作画刺绣,就一定知道有关清清的事儿。   “丫头,不是我不肯带你去找她,只是你们一个在周国,一个在齐国。不可能说见面就见面啊!”   端木阳一脸的纠结和为难。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没事什么不好送,偏偏送绣品。   现在好了,他的丫头吵着闹着要去齐国找唐冰清。他要真放他的丫头去齐国,那他怎么办?   以江云漪对唐冰清的感情,万一她一去齐国就不回来了呢。到时他要找谁哭去?可他要用什么办法阻止丫头去齐国呢。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就是想去看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我,我就去看一眼,我看一眼我就回来!端木,你就带我去找她嘛,好不好?端木,我求求你了!”   江云漪心下很是着急,拉着端木阳苦苦哀求,她也知道相隔一个国家,她想见清清并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她现在都知道清清和她一个时代里,她又怎么可能不去看她?端木阳年前不就去了齐国了么,那他一定有办法带她去见清清!   “丫头,你先冷静一下,我在帮你想办法好不好?而且你想想看看,清清可是在齐国,这是你能想去就去的么?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想办法。   要不这样,你先写信告诉一下清清你的近况,让她也知道你一直在找她。要不然你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贸贸然去找她,难道不怕吓到她?”   端木阳不知要怎么劝慰江云漪才能让她不在这个时侯去找唐冰清。这事儿他得好好想想,现在他只能先哄住江云漪,再好好问问楚熙到底知道唐冰清多少事儿。   要不然真放江云漪去找唐冰清,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儿呢!   “对啊,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江云漪了,万一把清清吓到了怎么办?”   江云漪听端木阳这么说,不由喃喃自语起来。来到这个时代她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相貌问题,可见到这副画后,她突然就想到她与现代的她是完全不同的长相。   这要是清清见到现在的她还能不能认出来还是个问题,万一清清被现在的她给吓着了可怎么好。   “丫头,这事我们慢慢商量好不?”   端木阳此刻只想着如何稳住江云漪,根本没注意到江云漪措辞中的不合之处。   “好,那我先写信给她。端木,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清清!”   江云漪有了唐冰清的消息后,整个人仿佛活了一般。她在想着她与清清虽然隔着两个国家,便终于不再是阴阳两隔,如此怎么说她们都有再之机。   “那我们先回去吧。回去把画先裱起来,到时侯我在想办法把你写的信给送到齐国去。”   端木阳见江云漪总算被说动了,不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然只要一想到江云漪现在心里装的全是唐冰清心下又很不是滋味儿。   没有唐冰清的时侯,他的丫头心里装的就不止他一个,现在知道唐冰清的下落,那的位置不知被丫头排到哪了。   什么时侯他的丫头眼里心里才会只装他一个哪!端木阳在心中唉声叹气,面上却带着极为温柔的笑。   江云漪使劲地点着头,面上全是笑意,深深的酒窝陷下去,这种发自内心的开心,不知让她看起来有多可爱。   “丫头,你不会有了清清就不要我了吧?”   端木阳看着江云漪这般开心,不由嘟起嘴,满脸你有了清清就要抛弃我的可惜样。   “你不会连清清的醋都吃吧?端木,你快告诉我,清清在那边是做什么的,她好不好?”   江云漪笑嗔了端木阳一眼,又一次问起有关唐冰清在齐国的事儿。她若不能马上去齐国,至少也要知道清清现在过得如何才成,如此她才能安心!   “我就是吃她的醋咋地了?谁要你一提清清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子张口是清清,闭口也是清清!”   端木阳不乐意了,问他有没有吃醋,既然一转头就又问起了唐冰清。这丫头现在就只有唐冰清,哪还有他啊!   “端木,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乎清清,你干嘛要跟我计较嘛。再说了,清清是我最好的姐妹儿,如果她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我是不会嫁你哟。”   江云漪见端木阳这个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她跟清清都是两世为人,好不容易能这个时代相遇,她当然更在乎清清一些。   而端木阳是她认定的人,她当然希望她跟端木阳在一起时,能得到她最在乎的人祝福。   前世里她和清清都忙于自己的事业,根本没有各自的另一半。这一世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端木阳,她当然要她最好的朋友知道!   “丫头,你不带这样的。何况你家清清也有人了,难不成清清要成亲也要经你同意才成么?”   端木阳一听就急了,近日来他好不容易跟江云漪的感情更进一步。若因为唐冰清的出现再被打回原点,甚至比原点还惨,那他不得呕死啊!   “什么?清清有人了?清清有什么人了?她成亲了么?”   江云漪一听眸子中就窜起了火苗,她的清清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有了别人!前世里她给清清找了那么多人,清清都没看上,这会子怎么就有人了呢。   其实是江云漪一直没看上唐冰清找的人,在江云漪心里那些男人没一个能配得上唐冰清。   后来见唐冰清一直没男朋友,又替她急了,开始从她的客户里寻找能配得起唐冰清的。   结果挑来选去,到带唐冰清去相亲的时侯,又觉得人家不好,直接给推了,跟唐冰清说等她再挑个更好再介绍给她。   现在猛然听端木阳提起唐冰清有人了,岂能不让她的小宇宙爆发!清清怎么会突然就有人了呢。   “……丫头,如果清清真的成亲了你会怎么样?”   端木阳不小心说漏了嘴,然看着江云漪一听到唐冰清心里有人了,就气成这样,嘴角不由抽了抽。   若不是肯定江云漪喜欢的人是他,他真的会误会江云漪跟唐冰清之间的关系!   “端木,我不管,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我去见清清。我一定要亲眼看看清清找了个什么样的人,这样若那个人不好,我就可以替她做主直接把他给休了,再给她找个好的!”   江云漪听此就越加坚定了要去齐国看望唐冰清的决心,她跟清清好不容易在这个时代相遇了,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清被欺负哪。   没有她在清清身边,以清清那性子被人欺负了,又有谁能替她做主,又有谁会替她讨回公道?   “……”   端木阳听到江云漪要替唐冰清做主把娶唐冰清的人给休了,不由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丫头这么彪悍?这不是只有男子能休妻么?什么时侯女子也可以休夫了?   “端木,你快告诉我,清清找的那个人长啥样?对清清好不好?清清是真的喜欢他才嫁给的,还是被逼嫁给他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只有清清一个,还是有很多个?”   江云漪见端木阳的表情就私以为唐冰清嫁的那个人不咋地,心下就越发不待见这个还没见过面的未来妹夫。   “……丫头,你想太多了,清清她和你年纪相仿,应该还没有订亲。你不要太敏感了……”   端木阳听听此不由替楚熙捏了一把汗,若是江云漪知道楚熙那一步三咳的身子会同意让楚熙娶唐冰清么?   而楚熙的年纪快到了,若是他没能撑过年纪,以丫头对唐冰清的维护那楚熙估计别想把唐冰清娶回家了。   何况他那个时侯看楚熙的样儿,唐冰清明显还没对楚熙动心,这会子若她把丫头搞到齐国去,楚熙不得恨死他?   “你没骗我?”   江云漪微微嘟起嘴,想着端木阳这个样子说话到底可不可信。没办法她只要一想到有关清清的事儿,就对一切都敏感起来。   “你不信的话就写信,写信问她啊!你不信我,清清你总信吧。好了,丫头,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先回去想想你要怎么把你的事告诉清清,好让清清也知道你对她的挂念。”   端木阳对江云漪如此挂怀唐冰清很无奈,也很妒忌。他在想若是江云漪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也这般思念他,那应该有多好啊。   “对啊,我要给清清写信,我要把我的事情全告诉她。端木,我好高兴,我好高兴我和清清还有机会再见。”   江云漪自有了唐冰清的消息后,心情就异常的不一样,听到什么就会一惊一咋,随即就是满面欢喜。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有多高兴了。”   端木阳摇了摇头,对江云漪这个样子实在很不习惯。最主要的是让江云漪这个样子的不是他。   让青杏和银杏过来将绣品、裱框及画全收起来,拿回江云漪的院子。若不是江云漪这么着紧这画,他真不想让江云漪再看见它们!   “我要自己拿画,一会子我亲自裱起来,就挂到我的小院书房里。这可是清清亲自为我画为我绣,我要自己拿。”   江云漪拦住青杏银杏,这画和绣品她都要自己拿,如此她可以想象清清在作画和绣绣品时的神情和模样儿。   待回到清漪园时,江云漪也不准其它人动手,自己用裱框的沉香木对照着清清送来的图纸,自个动手先裱起了绣品画,然后将画挂到了外书房。   看着画中维妙维肖的自己,江云漪笑着又动手将绣品画底图一并裱了起来挂于内书房。   而这副现代画她则收了起来,这画她不能挂起来,否则她会被自己吓到的。   “丫头,这画也不错,怎么不起裱起来?”   端木阳见江云漪兴致勃勃地将绣品画及底画都裱起来,认真地挂在内外书房,却唯独把这副让她认出是清清之作的画给收了起来就有些奇怪。   “这画只能当能留作思念,不能挂。”   江云漪没有多解释,她虽然谢这副画让她知道了唐冰清的存在,可任谁见到前世的自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面前,心脏再强大也会受不住吧。   端木阳眸光微闪,就没再问,转头就让阿大帮他好好查查大周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然不知为什么端木阳觉得阿大可能会像当初找清清一样,永远也找不出这个画中人。   “你不是要给清清写信么?怎么坐在这里半天一个字也没写?”   端木阳出去当会,江云漪已经开始磨墨,可这墨她都磨了半天,纸也铺开这么久,咋地一个字也没写。   “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跟清清说我的事儿。长话短说又不清楚,写得太多我又怕清清担心我。”   江云漪拿着笔纠结了半天,她有好多话要告诉清清,可当拿起笔时,她却发现千言万语亦敌不过一句思念。   只是她不可能只写两个字,她和清清相隔万里,能不能见面还很难说。这好不容易能寄一封信出去,她是定要把她的情况跟清清说清楚的,只是这些情况她又不能全说,只能挑着说。   “傻丫头,我相信清清若知道你如此挂念她,不管你写什么她都会很开心的。”   端木阳虽然妒忌唐冰清,但见江云漪这个样子还是有些不忍。他不想他的丫头如此患得患失,当然若他的丫头患得患失对象是他就没什么意见。   “我知道了!”   江云漪听此就笑着写下了第一个字,随即就刷刷地写了好几页,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丫头,应该吃饭了!”   晌午时端木阳过来叫江云漪去用饭,桌子上已经有一沓写好的信纸,地上还扔了好几张废纸。   然看江云漪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写够。端木阳一下就黑了脸!以前他让江云漪给她写信,他怎么就没见江云漪给他也写这么一堆!   “我才写了一半,再等等!”   江云漪头也不抬,继续低头写信,只有在写得手腕极酸的时侯才会停下来活动活动。   她是想着早些写好,那清清就可以早些收到她的信,如此她说不定就能早点见到清清。   “丫头,我饿了!而且你看你都写了多少了,手不酸么?”   端木阳看着那一整沓整理得极其整齐的信纸,再看看江云漪明明写得手都在发抖了,却还不肯停下来,脸色又黑了几分。   即使是为他写信写到这份上他都要心疼个半死,何况这还是写给别人的信。早知道他就不出什么写信的馊主意来转移江云漪的注意力了,他这不是自己找虐么。   “还有一点点我写完就去吃。你自己先去吃吧。”   江云漪将写好的信纸细心地放到一边,然后提笔继续写,她正写到兴头上,哪里肯放下笔。   “丫头,你在这样这信我就不帮你寄了。”   端木阳一把握住江云漪继续提笔的手,将毛笔放到笔架上,拿着她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替她按摩。   这丫头不要命了,这手都僵了还不知死活要继续。难道这信比她的手还要重要么?   “那,那我等会再写。我也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江云漪小心地抬眼看端木阳的表情,想着她自知道清清的事儿后,貌似就一直忽略端木阳,就摇了摇他的手让他不要生她的气。   端木阳指了指他的脸颊,江云漪笑着起身亲了端木阳一口,然后陪着他一起去外厅吃饭。   心里却依旧想着接下来她还要跟清清说些什么,所以吃饭总是心不在焉,老走神。   “丫头,丫头……”   端木阳见江云漪吃一口饭停三口,干脆自己含了一口粥,直接对着江云漪的嘴哺了下去,顺便吃一下豆腐,并告诉江云漪她若再不好好吃饭他就要用这个方法好好喂她。   只是当品尝她此刻的味道时,端木阳就想着从江云漪知道唐冰清的存在后,就正眼也没看他一下,所以这个吻就霸道了几分。   待哺完江云漪吃完一碗粥后,江云漪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去写信,直接被端木阳抱进屋子里歇着。   结果这封准备给唐冰清的信江云漪愣是写了三天才写好,当她自己看着那一大沓的信纸时,再看看端木阳几近铁青的脸,只是讪讪地笑了笑,然后讨好地吻了吻端木阳的唇问,   “这信清清要多久才能收到?”   她怕端木阳生气故意扣着信不给送,那她不是白写了这么久。而且她想早些得到清清的消息。   “这里已经是大周的边境,从这里发信到齐国比从京都发信要晚也要远。我不能跟你保证。”   端木阳瞅着这几乎可以用公斤计的信嘴角抽得厉害,心下总想着有唐冰清在,他在江云漪心里的地位总要往下降三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凭什么丫头给唐冰清写信就有说不完的话,写不完的事,跟他就不能写这么多!   “端木!”   江云漪一听到这里不由咬了咬唇。怎么可以不确定呢,他要不确定不会给她寄个一年半载也送不到吧。   “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给你送到。”   端木阳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他是在想这信他决不能马上就送到唐冰清手上,否则他的丫头这眼里心里哪里还会有他的存在。   反正没从特殊通道走,这信确实很难寄到唐冰清的手上,那就先留着吧。大周与齐国虽是邦交,但对于往来两国的信件控制得也极严,若他不走特殊通道,这信想送到唐冰清手里还是很难的。   何况这信他是打算通知楚熙知道,至于楚熙接到信儿要怎么做就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了。   “你不可能忽悠我,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江云漪见端木阳这模样就有几分不大信任他,这家伙连清清的醋都吃,谁知道他不会故意耍她哪。   “这样吧,你要是早些跟大林叔说我们的事儿,我就可以保证这信能快速地送到清清手上。怎么样?”   端木阳想着他来丰泽屯都有些时日了,可江云漪总是没有把跟他的事儿与江大林说开,甚至跟沈家的婚约到现在也没解除。   这一次趁着这个机会他一定要让江云漪松口才成,最好是一会子江云漪就去跟江大林说他们的事儿,然后让江大林赶紧去沈家退亲。   如此他跟他的丫头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你!好,我答应你,一会就找爹去说。行了吧!”   江云漪郁闷地凝着端木阳,这个家伙是利用这事儿来威胁她的么。不过她跟沈天明的事儿也拖得够久了,确实应该给端木阳一个交待。   “如果大林叔不方便,那等你跟他说了我们的事儿,我跟你们一起去府城一趟。我还没看过府城的雅斋怎么样呢,听说生意很红火?”   端木阳听此就笑了,早知道他就应该用这一招让江云漪早点跟江大林摊牌,也省他跟她在一起还要先让阿大他们把所有闲杂人等支开。   “我得去视察一下分店的产业的,到时就带你一起去。”   江云漪知道端木阳这是想彻底的融入她的生活,他不仅想向她的家人宣告她是他的人,也想向她的属下宣告他是他们未来的男主子。   “要不要把皇上的圣旨给你爹看下?”   跟江大林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端木阳看人还是很准的。他是怕江大林死拧不肯去沈家退亲。   “我爹虽然是庄户人,但他不笨。这么些日子我们总是形影不离,他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江云漪听端木阳想用圣旨逼江大林就范摇了摇头,若是要用圣旨,她估计得用在沈老夫人身上。   沈天明早就跟沈老夫人说过他们二人的事儿,可是沈老夫人却一直要当瞎子聋子,非要跟他们家结这个亲。   回来的这些日子她一直想找机会问江大林有关玉佩的事儿,可是一直都没找到很好机会。   那就趁着这个时侯跟江大林好好谈谈也好。有些事儿早晚都要摊开了说,现在家里还不是特别忙,正好可以把这些事好好处理一下。   “丫头,我让你为难了。”   端木阳看着江云漪这个样子忍不住拥住她,江云漪是他的,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很确定。   他能忍着江云漪这么久一直挂着别人未婚妻的身份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绝不能再忍!   “走吧,我爹现在应该在午休,我们一起去他的小院找他说清楚就好。”   江云漪摇了摇头,然后与端木阳一起往江大林所在的小院行去,在心里想着一会要如何跟江大林说起这事儿才能让他比较容易接受。   “云漪,临渊,你们怎么过来了?快,快屋里坐。”   江大林正想搬凉椅到树荫底下纳凉,顺道休息,就看到江云漪与端木阳一前一后朝他这边来,忙热情地招呼他们。   跟端木阳相处了段时间,江大林总算没在如先前那般拘束,这会子已经习惯叫端木阳的字了。   “大林叔,我说过很多遍了,你跟不必这么客气。这屋里热,我们就在树下说说话就好。现在是你的午休时间,会不会打扰到你?”   端木阳说着这话的时侯,已经有知趣的下人从客厅里搬了两把凉椅出来给端木阳和江云漪一块坐。   青杏和银杏还将茶座一道搬出来,给三人沏了茶,将其它伺侯的下人打发了,才站到一旁伺侯着。   “哪里啊,你们肯来陪我坐会,我高兴还不及呢。不过这个时侯你们过来应该不是来陪我聊天的,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听着!”   江大林喝了一口凉茶,瞧了端木阳和江云漪一眼,心里通透,想着这些日子端木阳以各种理由陪着江云漪身边,而江云漪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排斥端木阳,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江云漪过了十五,沈家就应该来提亲的,可现在都六月了,沈家那边却一直没消息。   “爹,你其实是个通透人,我就不再瞒你了。其实我和端木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生气,也怕我们父女的关系会越处越僵。   现在女儿已经长大了,我想也是时侯告诉你一些事情。或许你会觉得女儿太过任性,但女儿并不后悔。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好么?”   江云漪很少跟江大林交流,但自江大林接手清漪园之后,亦慢慢了解了江云漪的难处,因此父女二人反倒通过工作有了进一步认识。   此时此刻江云漪能心平气和跟江大林说起这事,是因为她知道江大林应该一直在等着她给他一个解释。   ------题外话------   推荐好友(清风逐月)文《名门嫡秀—九重莲》   五姑娘季重莲出身清贵之家,貌美端庄,兰心蕙质,可叹母亲早逝,父亲荒唐,姨娘阴狠,她唯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难得有一个齐心的,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还是与表妹藕断丝连的。   深宅里步步为营,多方算计,季重莲顿觉鸭梨山大!   若干年后,季重莲顶着忠勇将军夫人的名头重归上京,一路披荆斩棘,扶摇直上,脚踏之处,步步莲华!   只是这一次,她再不是孤军奋战,那个与她携手的男子终于如许诺的一般,给了她一世荣华太平!   皇榜告示第184章:你不是我亲闺女   “云漪啊,爹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你准备怎么处理天明的事呢?你们二人自幼就有婚约,虽然婚书上没有写天明的名字。   但天明是沈家唯一的嫡女嫡孙,自然是指他给你才是正理。我们已经拖了天明好些年,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啊!”   江大林虽说有心理准备,但当他听到江云漪和端木阳早就好上了,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自然是要站在闺女这边的。以前是他想不通,现在他已经想通了。   这个家的家业全是闺女辛辛苦苦挣来的,他这个做爹的没本事,又岂能用闺女的婚约来约束她呢。   “爹,我跟沈大哥已经说好了,就是沈老夫人那边要您亲自出面。”   江云漪见江大林听到这件事再也没有先前那样坚持要她嫁到沈家,就松了一口气。   只要江大林不坚持,那沈家那边应该还是能解决。那次从京都到浣州府城,她已经跟沈天明谈过,沈天明答应她会跟沈老夫人再次言明。   “我和你姚姨亲自去一趟府城吧。”   江大林叹了一口气,这事他其实应该坚持的,可是江云漪并不是一个会听从命运安排的人。   这个闺女从来就不像他,自打下这片家业之后,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说他生了一个好闺女。   可是又谁知道看着江云漪的光芒越来越盛,他就越来越不安呢。   “端木,我跟我爹有事要谈,你先回避一下好么?”   江云漪见江大林应下此事就想趁此跟江大林好好地谈一谈。其实她很早之前就想找江大林好好谈谈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我在倚水居等你,你跟大林叔聊完再来寻我。”   端木阳捏了捏江云漪的手心,想着他也得给楚熙捎个信儿问问有关唐冰清的来历,就听江云漪的话先离开。   “你去吧,我一会去寻你。”   江云漪点点头,就让端木阳先走了。正想着如何跟江大林打开话头,江大林倒先开了口。   “云漪,你和临渊真的合适么?”   江大林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垂下头继续喝茶,待端木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江大林才开口问起江云漪跟端木阳的事儿。   如果不是端木阳的身份不一般,他根本不会去管江云漪的事儿。只是现在这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他也不得不多提一句。   “爹,我跟端木是两情相悦。而且皇上已经为我们赐了婚,这件事是改变不了的。”   江云漪知道江大林多多少少也会问有关她与端木阳的事,便也不再隐瞒。她不想让江大林再有反悔的机会。   “什么,皇上都给你们赐婚了?你,你怎么没早点告诉爹啊!”   江大林一听江云漪这么说吓得差点跳起来,随即又坐了下去。他本来还想再劝劝江云漪的,现在沈家的亲是不退也得退了。   “是端木,端木担心皇上让我去选秀,就想了个法子让皇上赐了婚。圣旨虽然没有公开,但君无戏言。爹,如果让你选,你是想让我进宫,还是让我做端木的妻子?”   江云漪很少跟家人提及她在宫中的事,然今儿她既然要跟江大林摊开了说,有些事就得让江大林知道厉害。   “孩子啊,爹只是想让你过得普通一点。皇家的饭不好吃啊!临渊一看就知非富即贵,爹是怕你嫁过去会受委屈。   而且这京都离我们这里这么远,你这一去离家就千里之遥,这要万一你嫁过去过得不好,谁来替你做主啊!爹是心疼你啊!”   江大林此刻心中满满全是无奈。先前他就不应该让江云漪跟端木阳走太近的,现在忆经没得选择了。   他虽然不懂什么宫廷争斗,但这戏文不都一直在唱么?这戏文虽说都是人家编的,但也八九不离十。   “爹,你不让我嫁进皇家,除了担心我之外,是不是还有其它原因?”   江云漪听江大林这么说不由微微挑了挑眉,这会子她倒有些看不懂江大林了。她现在开始怀疑江大林到底知不知道有关玉佩的事。   “爹就是担心,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江大林摇了摇头,他其实是觉得愧对刘氏,他曾经答应过刘氏,在云漪及笄后,就让她嫁进沈家的。   “爹,你能告诉我,沈家那样的名门望族怎么会跟我们家这样的农家小户结亲呢。”   江云漪从赐婚的事儿上探不出江大林的心迹,只能转头从她与沈家的婚事说起。   若不是遇上她,江家还是农村里的破落户,以沈家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跟他们家结亲?   “这事儿得从爹遇见你娘说起。这亲也是你娘跟沈老夫人订的。爹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   江大林沉吟了许久,才道出当年刘氏将闺女许给沈家的真相。他只知道闺女出生就许了人,却不知道刘氏是怎么跟沈家搭上的关系。   但那个时侯他与刘氏新婚燕尔,刘氏又给闺女找了这么好的一户人家,他嘴又笨,觉得沈家高门大户,是他们高攀了。   可刘氏说他们婚书和信物已经交换过了,又请了沈家的族长及当时的浣州知府一起做了见证。   “爹,我不明白,我是你的亲闺女,我娘把我许给人家,她怎么会连声招呼都不跟你打?而且当初我问你这事的时侯,你并不是这么说的啊。”   江云漪都被江大林给搞糊涂了,以江大林先前对她的疼爱,应该不可能任刘氏就这么把她给随意许人才是。   可现在听江大林这么说,当年刘氏将她许给沈家,江大林根本是在事后才知情,而且刘氏还隐瞒江大林大半将她许给沈家的真相。   她对刘氏并没有多少印象,但从那些与刘氏相识的人耳中,她也多多少少能猜出刘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江大月的说法,刘氏并非是一个攀龙附凤之人,否则当年也不可能嫁给一无所有的江大林。   “事到如今,爹就不瞒你了。我当初遇见你娘的时侯,你当时就已经满月了。你娘说因为她生了闺女,所以被夫家给赶了出来!是我收留了你娘,你娘才跟着我的。   后来你娘说她有亲戚在府城,想要带你去府城探亲。接下来的事儿你也能够猜到,就是那一趟府城之行,才让你跟沈家结了亲。   你娘曾说过,待你及笄之后,沈家会八抬大轿来抬你进门。她临终前也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把你嫁进沈家。若非如此,爹又怎么会逼你呢?”   江大林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这个藏在心中十几年的秘密道出。他原本答应过刘氏不把江云漪的身世说出来的。   可现在云漪丫头已经长大了,这事儿他不可能瞒江云漪一辈子!   “我,我不是你女儿?那,那我是谁的女儿?爹,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就不是你女儿了呢。”   江云漪猛然听到这样一个真相,有些无法接受。她穿越来到这里,早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现在江大林却突然告诉她,他不是他的亲爹,她的亲爹另有其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么?   “这种事儿爹怎么会骗你呢。爹是考虑了很久,想着你已经长大了,所以才想把这事告诉你。至于你的亲生父亲是谁,爹真的不知道!你娘从来不提她的过去,爹也从来不问。   云漪,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就不要多想了。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爹选择告诉你真相,是不想你糊涂地过完一辈子!”   江大林见江云漪这个样子也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才选择把这事告诉江云漪的。   这事已经藏在他心中十多年了,他不能一直自私地霸着这个女儿,云漪丫头已经为他们家做了够多了。   “以前你怎么都不肯说,现在你突然告诉我这些,就不怕伤害到我么?”   江云漪完全没有做好接受这样真相的准备,她一直以为她是江家的闺女,所以她愿意为这个家拼博奋斗。   现在江大林突然就告诉她,她所为之拼博,所为之奋斗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这要她如何接受!   “爹不想骗你一辈子,所以才选择把这事告诉你。爹从来没想要伤害你,爹只是觉得你长大了,有权知道真相!”   江大林看着江云漪这个样子心里也极为难受,或者他选择告诉江云漪知道真相是错的。   云漪丫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突然知道这些一定很不好受!可是如果不这么说,他又要以什么理由去沈家退亲呢。   “我是谁?我爹又是谁?这些你都不知道,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么?”   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她找江大林谈这事儿会在这么突然的情况得知自己的身世。   可是这样的身世不过是在告诉她,她江云漪就是一个没爹的孩子,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难道前世今生她都摆脱不了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命运么?真是一个可笑的轮回!   “云漪,爹真的没想伤害你……”   江大林没想到江云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原本看江云漪的心情不错,状态也好,才想着在沈家来人前跟她说这件事的。   “你不要说了,我想静一静!”   江云漪不想再听江大林的任何解释,她现在只想理一理这突然其来的冲击。然后再想想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办。   她不是江家的闺女,那她是不是要重新规划一下她的未来?江云漪突然迷茫了。   她刚刚得到清清的消息,上天就跟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果然是有得必有失么。   “小姐,你还好吧?”   青杏和银杏见江云漪失魂落魄地从树荫走过来,江大林想追又没敢追过来,有些担心。   他们二人只是在远处看着,并没有刻意去听江大林跟江云漪的谈话。这是江云漪下的令,不准他二人这般放肆!   “我,我没事!”   江云漪扶住青杏递过来的手,神情有些恍惚,她今儿受到了太多的冲击,经过清清的大喜,又经历自己身世的突然揭开,让她的脑中一时有些混乱。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忙留下一人照顾江云漪,另一个去通知端木阳。江云漪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又怎么可能如她所说的没事呢。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江云漪摆手不让青杏跟着,她现在必须重新去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青杏担忧地看着她,却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但要她放江云漪自己一个人走,她又不放心,只好远远地跟着她,心里祈祷着银杏赶紧通知主子过来。   “什么人,出来!”   青杏远远地缀在江云漪三丈开外,见江云漪一个走到汀兰居的水池旁静静地看着水池发呆,转过身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院门外探头探脑。   “江姑娘,是我,白水灵!我娘的伤发炎了,我求求你不要赶她走。我保证等她伤好后,我一定会让她走的。江姑娘,我求求你了!”   白水灵本来是看江云漪一个人往汀兰居走就偷偷地跟了过来,并没有看到青杏一直跟着江云漪走。   此刻被青杏发现忙奔出来对着江云漪就直磕头。上次钱氏被清漪园护院打得惨了,虽然江云漪有让李郎中给钱氏看伤,但清漪园的那些下人看他们母女不顺眼,总是暗中给他们下拌子。   钱氏的伤好不容易稍微好一点,治伤的药却被那些下人给换了。清漪园以药为主,清漪园的下人大多数都懂得一点药理,给钱氏换其它药,她根本发现不了。   “江姑娘现在没空见你,你最好赶紧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钱氏已经在清漪园养伤够久了,再不走我直接让张总管将她扔出去!”   青杏才不管钱氏怎么样呢,这个白水灵就一个不要脸的东西。江云漪现在心情不好,哪有空去管他们母女。   “江姑娘,我求求你了!我娘真的伤得很严重,如果现在赶她走,她真的会没命的。江姑娘,我知道像菩萨心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我求求你,你就留下我娘吧,我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白水灵哪里肯走,对着江云漪一边磕头一边喊。现在能救她娘的只有江云漪,她不来求她要求谁啊。   其实她早就想来找江云漪了,但近日江云漪一直陪着那位朝廷来的钦差,只要有那位钦差在的地方根本没人能靠近。   方才她是在南苑那边躲了很久才看到江云漪独自出来到东苑的汀兰居,她就跟了过来。   “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青杏怕白水灵打扰到江云漪,拦住半爬着往江云漪身边的白水灵,叫人过来把人拉走。   江云漪从开始到现在一定是听到了白水灵的吵闹声,可她没说话,就说明她不想理会白水灵,若她还让白水灵呆这,那就是她的失职。   “江姑娘,江姑娘,我求求你了江姑娘……”   白水灵被两个小厮拉着依旧苦求着江云漪,然她的哭求连江云漪的一个眼神都没换到。   “不要脸的小贱人,再敢去找江姑娘小心我们揍你!”   两个小厮一路将白水灵拉回福祥一院扔进了原先备给她和钱氏一起住的二人间,警告了一声就退了出来。   看顾福祥一院的守门人,瞧着白水灵竟然敢趁他没注意溜进了中苑继而还敢跑去打扰江云漪,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若不是江云漪有令让她以江大林姨娘的身份呆着,他们这些人早替江云漪教训着这个臭不要脸的了。   “娘,娘你好些了么?娘!”   白水灵哭着爬到钱氏的床边,连哭边擦眼泪。这个时侯她已经悔得不能再悔了,自她住进福祥一院她就被人正眼看过,以前她跟钱氏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也没这么难过。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不是让你想办法去找江大林么?你找谁去了?竟然去江云漪那个贱丫头,那小骚货都要我们母女的命了,怎么可能会帮你!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蠢?蠢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找你妹给你出主意。我钱花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钱氏待扔白水灵进来的小厮走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指着白水灵的鼻子可着劲着地骂。   早知道白水灵这么没用,当初就应该让她代水仙进窑子,好歹水仙那丫头主意多可以多帮衬着她点。   哪像白水灵就知道哭,其它的什么都不会!除了一张脸,全身上下没能拿得出手的。   让她爬江大林的床,还要她亲自出马跟别人里应外合把江大林灌醉,还要她亲自动手剥她的衣裳才肯认命。   好不容易巴上江大林,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差点被江云漪那个小贱逼给整死,还给扔到这个破地方住。   这会子不过是让白水灵使使美人计让江大林赶紧她们母女接回去南苑或东苑去住,这死丫头竟然跑去找江云漪,这不是存心要气死她嘛。   “娘,你不是伤得很严重么?你怎么可以骗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白水灵躲着钱氏点着她的手,苦着一张脸看着钱氏。她刚才走开时,钱氏明明病得爬来床,怎么这会子有这么大的精神劲儿。   “骗什么骗!老娘要不装病,你会给我乖乖地溜进南苑么?你个没用的赔钱货,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还不给我起来!”   钱氏见白水灵还敢跟她呛声就狠狠地捏了她的后腰,然后又狠狠地点了点白水灵的太阳穴让她不准给她装死。   “娘,我们现在人在屋檐下,你就不要在这样了。要不然江姑娘不会放过我们的。”   白水灵不敢躲开钱氏的暗手,只是垂着头哭着劝钱氏不要再装模作样,不然以江云漪的手段,她们母女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还敢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没用,我有必要这样么?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让老娘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你还好意思说我。   老娘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想办法让老娘出了这里,老娘就死给你看!水灵,你看看,你看看,我们住的这是什么地方嘛。   你怎么说也是江大林的小妾,江云漪的姨娘,那我就是江大林的岳母,江云漪的外婆。他们这么对你我,你就甘心么?   我的傻闺女,娘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娘的苦心哪。好闺女,这种日子娘真的是过不下去,你赶快去找江大林让他把我们接出去啊!”   钱氏原本还想继续来硬的,可一想到白水灵的软性子就开始转变策略,开始用软计。   只要白水灵自个自觉去找江大林,她们母女才有翻身的机会,否则要她一辈在这个破小院子呆着,她一定会疯掉的。   “娘,娘你不要这样,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么。可是现在看门的看得紧,他根本不会允许我再溜进前院的。而且大林哥也未必肯帮我们啊,我就算去找他也没有用啊!   娘,要不我们就答应江姑娘,跟她要一笔钱,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娘,我会很孝顺你的。我们一起离开这吧,娘!”   白水灵即怕钱氏骂她没用,又怕钱氏跟她求,总之不管钱氏用软的,还是用硬的,她都逃不过被钱氏利用的命。   但钱氏骂她,她还会任她骂,就是不肯听钱氏的话去做事,可只要钱氏来软的,她就没有办法去拒绝她。   这会子她是被钱氏给磨怕了,又想着江云漪对她的威胁,她就不敢听钱氏的话去找江大林。   “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闺女,要亲娘陪着她一起吃苦受罪啊!哎呀,老天爷啊,你干脆降着雷把我给劈死算了,也省得我被给磨搓死啊!”   钱氏见白水灵这个死心眼的还想着跟江云漪拿钱跑路,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就差扒上去狠狠地抽白水灵了。   可只是一想到还要靠白水灵这张脸去勾引江大林,就直接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心里却可着劲地骂白水灵实在太没用。   她钱氏这辈子最恨就是嫁给白进财那个混球,二恨就是生了白水灵这么一个不懂为她谋划还处处拖她后腿的赔钱货,三恨当初听了白进财那个混蛋王八蛋把白水仙给卖进了窑子还债。   可是现在白水仙嫁了一个比白进财还混的江小义,她已经靠不上了。若不是白水仙聪明主意多,她可才看不上这个背地里人人都要指着骂的闺女哪。   本以为靠着白水灵她这辈子就可以吃喝不愁了,谁想这个笨丫头竟然还要给她拖后腿!   都这个时侯了,这个丫头竟然还天真以为,江云漪能给他们钱,放她们母女一条生路。   若她江云漪真有那么好心,怎么就不干脆让江大林收了白水灵,把他们母女接进南苑供着?   哼,想让她们母女离开之后,在路上下暗手要了她们母女的命,真当她钱氏是傻瓜么。   “娘,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那你说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还不成么!娘,找江大林肯定没用的,我们要想再住进南苑,除非江云漪不在。否则我们就算再怎么想,也是没有用的!”   白水灵被钱氏的撒泼劲给弄得没法,只能这么说。她是真的怕江云漪,只要有江云漪在,她们母女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接近江大林。   方才她那么求江云漪,江云漪都不为所动就足已证明江云漪的心有多硬。她连多留钱氏在清漪园几天都不肯,又怎么可能让她们母女再住南苑呢。   “这个小贱人居然连这个破地方都不让我住,我一定要想办法弄死这个小贱人。可是单凭我们两个又怎么会是这个小贱逼的对手。   水灵,我们得办法出去找你姐,跟她里应外合,只要我们能把江云漪给搞走,你再对江大林使使美人计,这清漪园以后可就是我们母女当家了!   到时侯我要这些该死的,敢欺负我们母女的贱东西全都生不如死。水灵啊,你要学聪明一点,这样我们母女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啊!”   钱氏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那帮贱东西敢趁着她养伤的时侯对她们母女冷嘲热讽,这笔帐等她真正成了清漪园的老太太后,非得折磨死他们不可。   最可恨就是江云漪那个死贱逼贱骚货,竟然敢让人打她还打得那么狠,又把她们母女赶到这里吃得比猪还差。   她若不想办法报这个仇,她就不信钱!可是这会子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对付江云漪必须有人帮忙才可以。   “娘,我,我知道了!”   白水灵抿着唇应声,想着江云漪对她的威逼利诱,及刚才她磕破了头却连理也没理会她,她也不由心里升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恨意。   她娘骂她咒她,那也是她娘,可江云漪她凭什么这么对她,她也是人,她也需要别人关注她。   她都那么求她了,她为什么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害她被那些下人瞧不起,回来还要被钱氏骂到狗血喷头。   如果江云漪刚才肯看她一眼,肯对她们母女宽容一点,或者开始肯让江大林真的收她进房,那她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一切都是江云漪的错,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软弱下去?她为什么还要不听钱氏的话去招骂呢。   “这才是娘的乖女儿!走,我们现在就从后门出去,到江家二房找你姐去。你姐她主意多,一定会有办法帮我们的。”   钱氏见白水灵总算不再死心眼,就笑着给白水灵整理好被弄脏的衣裳,还重新为她梳了一个新的发髻,见她哭得眼都肿了,忙找出药膏给她敷上。   她可是还要靠着白水灵的这张脸好好勾引江大林,如此她们母女才有可能翻身做主人。   要是把她家水灵这张漂亮的脸给糟蹋了,那她以后要靠谁去?所以不管怎么教训这个闺女,她的这张脸她也要好好保护着。   “娘,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计划得周密一点。否则一旦被江云漪察觉,我们母女就死定了!”   白水灵紧紧地揣着双手,想着她们若要动江云漪若计划不周密,不但不能把江云漪怎么样,还可以把自己搭上。   “放心吧,你姐怎么说也在窑子呆了那么些年,整男人的法子没有,整女人的法子肯定有不少。只要能让江云漪犯到咱们手上,我非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钱氏眸子中泛着冷光,想着白水仙曾经跟她说过窑子那些专门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姑娘的那些手段,若是能让江云漪也尝一遍,她相信那滋味一定能让江云漪永生难忘。   看这个小骚货还敢在她面前装什么清高!最好是能把这个小贱人也送进窑子里让那些男人好好伺侯伺侯她,那一定好玩极了!   “娘,江云漪功夫好又懂药理,水仙的那些法子真的能用到她身上么?”   白水灵见钱氏眸子中的阴毒不由微微咬了咬唇,她以前虽然不认识江云漪,却听过她不少事,以江云漪的本领她们想对付怕有些难。   可是只要一想到江云漪对她所做的,白水灵就忍不住心中暗恨。为什么江云漪可以那么优秀,而她却什么都不会。如果她也能像江云漪那样,那这世上还有人敢欺负她,敢瞧不起她么?   “现在先别想这个,我们先去找你姐,她一定有办法的。”   钱氏当然也知道江云漪不好对付,可是不把江云漪给整死,那死的就是她们母女两个了。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弄死江云漪,让她们母女有机会通过江大林来把持清漪园,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白水灵看着钱氏眼中的疯狂,不同紧紧地咬住唇,在心中拼命在用借口说服自己跟着钱氏去想害江云漪的法子。   江云漪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无情,我白水灵什么都不求,只求能跟着江大林能得一些庇佑,可是你连这个都不肯给我。   若是不想办法除掉你,那我又如何能得到安生,如果有来世你可一定要做个好人,不然你一定会被你的无情害死!   白水灵此刻已经对江云漪动了杀心,只要有法子能除掉江云漪,她一定会不折手段去做。   “好了,想什么呢,赶紧走吧。我们只是不被允许进前院,可没说我们不能出门。”   钱氏只要一想到以后这清漪园里没了江云漪就是她当家,那她就有花不完的银钱,穿不完的好衣裳,吃不完的好料,面上就带着向往的笑。   那个什么赵氏身为江大林的生母,竟然不懂去利用这层关系来名正言顺地当清漪园的老太太,那是她笨没本事。   要是她是江大林的亲娘,哪里容得江云漪这个小贱逼如此对待她,早用一顶大孝的帽子扣死她了。   她真是搞不懂当初江氏一族的人怎么就笨成那样子,要是他们聪明一点这清漪园诺大的家业早就是他们的了。   不过也幸亏他们够笨,要不然怎么可能轮到她钱氏来当家呢?想至此钱氏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好似现在她已经是清漪园的当家人似的。   “娘,你别在笑了,你不是说要去找水仙么?我们要再不走,一会后门落了锁我们就出不去了。”   白水灵见钱氏说要去白水仙就先前一步去开了后院的门,可回身见钱氏竟然没有跟过来,此刻见钱氏笑成这样子不由微微皱紧了眉。   想着这会子若他们出门免不得要跟白水仙商量一番,若是在外头呆晚了,她可不认为清漪园的人会为她们母女留门。   若是落锁之前她们母女不能赶回来,就只能在外头露宿,现在可是夏天,在外头露宿就等于在喂蚊子,她才不干呢。   “呵呵,娘刚才正想着怎么对付江云漪呢。走吧,先找水仙去。”   钱氏这才回过神,忙拉着白水灵的手就往后门的方向走。她现在只要一想刚才的事儿,就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白水灵没有说话任钱氏拉着去找白水仙,白水仙此刻正在家带闺女柳儿,杨大妞正在厨房做饭,江大志下地做活去了。   江柳儿还小又很爱哭,白水仙带了一会就不想带了,可是一想到杨大妞此刻在厨房,若她不带闺女就得去做饭,只好又抱着闺女哄了起来。   “水仙,水仙……”   钱氏与白水灵来到江家二房见到院子里只有白水仙带着江柳儿正在扇风,就朝她挥手,小声叫她过来。   “婆婆,柳儿哭得厉害,我带她出去转转看会不会好些,一会子就回来!”   白水仙看到钱氏和白水灵就知道她们此刻来找她一定有急事,很想把江柳儿扔地上让她自己玩,可又怕一会子杨大妞出来跟她闹,只好把江柳儿一把抱在怀里,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杨大妞在厨房忙得半死,听到白水仙这么说差一点就开骂了。可只要一想到这个儿媳妇没脸没皮的样子,就歇了气。   她现在不想被江大志挑错,否则一旦挑起江大志的脾气,那受罪的就是她。自她跟二位老人闹开后,江大志一度要将她休了,若不是她苦苦求他,现在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弃妇。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对白水仙这个小骚货忍气吞声!都怪江小义那个不孝子,什么女人不好娶,偏偏给她娶了这么一个克星回来。   不过杨大妞只要一想到当初她嫁给江大志之后,江大志对她千娇百宠,在对比现在连正眼都不愿瞧她一下,就忍不住心中难过。   “说吧,找我什么事?”   白水仙抱着江柳儿多有不便,由着钱氏和白水灵领着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四周看了下没人才问起二人的来意。   江柳儿兴许是见了人反倒不哭了,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钱氏的白水灵看,看着看着就躲进白水仙的怀中,再偷偷地探出头来猛瞧。   “水仙啊,娘受伤的那些日子你怎么都不去看看娘。你看看,娘都被江云漪那小贱人给折磨成什么样了!”   钱氏见到白水仙并不急着跟她谋划如何对付江云漪,而是先对着白水仙倒起了苦水。   她是真的被江云漪磨得没法了,才想要白水灵去江大林,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白水灵会那么笨,竟然不找江大林找江云漪。   这会子见到白水仙就忍不住当着白水仙的面儿再次数落起白水灵。若不是白水灵太笨,她哪里用得着再来找白水仙商量对策。   “娘,哪里是我不去看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漪园防江家人防得有多紧,只要我一靠近清漪园三丈以内,那些护院就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女儿可是天天巴不得侍奉你呢。不过你也知道,我在江家的日子不好过,你看看这个小丫头片子。她可折腾死我了!”   白水仙跟江小义前在窑子里可是吃香的喝辣的,根本不需要干活,就更别说带孩子了。   虽说在进窑子前她也是个天天起早贪黑的农家闺女,可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她哪里会记得。   这会子她不知有多后悔被江小义赎出来,可现在她是没办法再回去了,也只好暂时认命地呆在这里吃苦受罪。   “好了,你也别跟我叫苦,娘这次来是有事要找你商量的。”   钱氏当然知道白水仙过不惯这农家日子,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没投好胎就投到她肚子来,那只能在这里过这种苦日子了。   何况嫁给江小义可是她自己求的,又能怪得了谁。不过这会子她可不是来听白水仙拆苦的。   ------题外话------   推荐零度深蓝文《王妃贪欢,王爷要吃肉》   瞎~太瞎~非常瞎~   居然睡男人睡走眼!被小白坑了也就算了,还搞的自己死于非命!   一朝重生,却重生在一个毛都没有长齐,身材没有发育的平板身材上,苍天啊!你让我情何以堪?让姑奶奶如何在这个鸟不拉屎龟不下蛋的地方立足啊!   没事,她可是下得了厨房上的了大床,斗人贩、斗大姨妈、斗大姨夫,斗官府、斗皇族的全能王!跟老娘玩权术、房术,哼哼~   ——◆◇——◇◆——◆◇——◇◆——   【荡漾篇】   某男在某女闺房发出激烈的叫声…   “轻点,叫的跟杀猪一样,真是毁我兴致。”某女翻了个白眼,无趣的说道。   某男泪奔,什么世道,舒服了都不让叫的!?   皇榜告示第185章:钱氏母女的诡计   “姨姨抱抱!”   江柳儿自个玩得开心,玩着玩着就可着劲着地往白水灵的方向要抱抱。把白水仙给闹得根本没法跟钱氏好好谈谈。   “姐,你抱柳儿玩会,我跟娘好好商量。”   白水仙虽然不喜欢带江柳儿,但毕竟是亲闺女倒也从没打骂过她。此刻见江柳儿这么喜欢白水灵干脆直接把闺女扔给白水灵。   “柳儿乖,姨姨抱你哈。”   白水灵笑着接过江柳儿在一边哄着她,顺便替钱氏和白水仙望风。这一次她虽然不能亲自参与钱氏和白水仙的计划,但只要她们有办法对付江云漪,她多替白水仙带一下江柳儿也没什么。   “水仙,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水灵和娘。你都不知道江云漪那个小贱人有多可恶。”   钱氏对江柳儿这个外孙女没什么感情,本来看白水仙带着她出来就有些烦,此刻被白水灵带到一边她才掩住眼中的不满。   “江云漪要是那么好对付会轮到我们么?我早跟你们说过要谋夺清漪园的家业就得趁江云漪不在的时侯。现在江云漪人都回来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水仙想着当初江云漪说什么也不肯为她添妆,害她嫁来丰泽屯后还要受那些村民的指指点点,自是老早就看江云漪不顺眼。   要不是这样,当初钱氏来找她时,她也不会一下子就想到把白水灵推进江大林的怀抱,这样他们就有机会谋得一点家产。   只可惜白水灵那个笨蛋,根本不会利用自己优势,趁着江云漪未回来时抓住江大林的心。   这会子被江云漪难磨怕了,才想到找她帮忙。也不想想江云漪那是普通人么?能说对付就对付得了么!   “这不是水灵她没用嘛,现在她也吃到苦头了,只要这会子你还肯帮她,那我们还是能翻身的。”   钱氏呵呵一笑,本来就是白水灵笨,要是这丫头有白水仙一半机灵,她们怎么可能落到今儿这步田地。   想着前些日子在清漪园作威作福,再对比近日来她被清漪园那帮贱东西踩在脚底下的感觉,钱氏就恨得不行。   “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事成之后,娘亲可不能忘了我的好处。”   白水仙眸光一转,想着钱氏和白水灵虽然在清漪园过得没有前些日子风光,但至少也比她强啊。   想要对付江云漪在清漪园里没有内线可不成,就算是有内线,但没有周密的计划,也根本逮不住江云漪。   “那还用说,有娘的好处,我又怎么会忘了你。那你赶紧说说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江云漪边这个贱骚货,只要能让这小贱人遭报应,到时只要有好东西,娘都分你一半。”   钱氏想着清漪园家大业大就算分一半给白水仙,她也一样有花不完的银钱。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得让江云漪消失才能实现,她又办法让江云漪遭报应,只要白水仙有办法,那分她一半也应该啊。   “江云漪又狡诈又聪明,原先江家的人也没少想法子对付她,可是每一次都让她给躲过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在江云漪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动手,否则我们的下场一定会比江家的人更惨。   爹是怎么死的,顾明婧是怎么死的,江家旺和江子丰又是如何被赶到京都去的。以前的江大树、杨大妞、王桂香、江传一、赵氏等人又是怎么被江云漪教训的,我可一点都没忘。”   白水仙虽然恨白进财把她卖进了窑子,但那毕竟是她亲爹,生养之恩她一直都记着。   当初白进财以那样的方式死在金家,到最后被指认是江家旺夫妻联合金家人所为,可事后她从金家其它人口中得知当晚他们想害的人明明是江云漪,怎么可能反过被江云漪所设计呢。   那个辛县令为了讨好江云漪顺便得到金家的财产,就顺水推舟把一切全推到江家旺夫妻和金家人身上,根本没有彻底去查白进财真正的死因。   她可不在乎白进财的死,可她在乎白进财死后金家人理应赔给他们家的补偿金,也在乎江云漪的添妆。   但直至她嫁给江小义他们家不仅没得到金家的赔偿,更不要说江云漪会给她添妆。   她为这事耿耿于怀许久,就刻意去打听金元放狱之后的事儿,发现辛县令买通牙行的人想低价压下金家的田产为金元活动。   可江云漪横插一脚直接让人去找金家人谈下金家拖牙行买卖的田产和地产,让辛县令的如意算盘直接落了空。   江云漪这个小贱人有那么多银钱买地买房子,却怎么也不肯替她添妆,让她嫁过来就成为丰泽屯的笑柄。   金家卖了那么多地,得了江云漪那么多好处,可不管他们家怎么闹也不肯出对白进财的赔偿。   现在金元在牢中被辛县令给磨死了,金家却还留一手并没有把家业全给败光。据说这一切还要多亏江云漪给金家人的提醒。   在金家与辛县令的斗争中,获利最大的其实是江云漪,其它人可全是被江云漪不动声动给整死了。   这么一个恶毒的小贱人凭什么过得比她好?她若不想法子折磨死,她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娘要听的是你的法子,对付江云漪那小骚货的法子!你跟娘说这些,难道是想让娘白跑一趟么?”   钱氏很不耐烦地听完白水仙说的,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死,她只管她能不能从清漪园那里拿她到她想要的。   至于白进财那个死鬼死了最好,她才不心疼他,她心疼的是那个死鬼死了,她不仅没拿到赔偿还要砸锅卖铁出丧葬费,弄得他们原本就紧巴的日子过得更加紧巴。   而且白进财那死法让她至今走到哪里都要被一群无知的村妇笑话。这个死鬼活着的时侯不让她好过,死了还要缠着她,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他而去找江云漪报仇。   “你来一趟我要是一下就能想出办法,我还能死耗在江家不走么?这事儿单凭我们三个人肯定是干不了的,我们得找帮手。”   白水仙也正想着对付江云漪的法子呢,以前她没法动手,是因为她根本没机会靠近清漪园。   现在不同了,现在在清漪园她有白水灵这么一个内线。只可惜白水灵不够聪明,否则一定能起到更大的效果。   但有人总比没人强!谁让清漪园对外人的防范一向极严呢,只要不是清漪园熟识的人根本进不去。   “找帮手?这事还有谁能帮得了我们?”   钱氏一听白水仙还要找帮手就皱了皱眉,不过想到江云漪那个死丫头确实不好对付,那多找几个帮手也应当。   只是这丰泽屯还有谁能帮得了他们呢。钱氏摇了摇头,她是真想不出。要知道丰泽屯现在家家户户基本能吃饱穿暖,而这一切的功劳都跟江云漪脱不了干系。   这样的恩情丰泽屯的村民只要稍微有一点良心都不会帮着他们对付江云漪。除非这些人中有和他们一样跟江云漪有仇怨的。   但跟江云漪有仇怨也没他们这个胆子敢对江云漪动手,毕竟江云漪在丰泽屯的威望太高。   “找谁我就先不告诉你了。不过对付江云漪怎么招也得把她引出清漪园,而且还不能让她身边的人跟着。江云漪的功夫本来就不错,她身边的又各个都是高手,若把她引出来还跟着人,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所以引她出来之前,我们得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娘,怎么才能让江云漪没法反抗可就得你来想办法了。等她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到我们手里,那就只有任我们宰割了!”   白水仙格格一笑,想着她这个被人称作千人尝万人枕的人能把江云漪这个只会故作清高,实则比谁都还要贱的踩在脚底下,就忍不住心中得意。   看这个小骚货还敢不拿正眼瞧她,到时侯她就要看着江云漪怎么被糟蹋,怎么被凌辱,然后跪着求她放她一马。   这种感觉只要想一想她就能让兴奋得睡不着觉!她要用她初进窑子时,妈妈用对付她的那些手段好好地整治一下江云漪,让她知道当初她没帮她添妆的下场!   “我要有那法子我还来找你啊!”   钱氏听白水仙这么说自然也希望能让江云漪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才可以找到机会,可关键是他们现在根本连靠近江云漪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办法让江云漪无反抗之力哪。   “这个呢是窑子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姑娘用的,你必须想办法让江云漪吃了它。还有这个,这个是窑子特制的一种药,是用来黑一些大客的,到时记得给点上它,那个时侯甭管是什么人都得乖乖地趴下!   东西和办法我可都替你备好想好了,如果你还是做不到,那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事儿还是得交给水灵,只要水灵能接近江大林,然后再设法下手,一定会事半功倍。   娘,我们的事能不能成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和水灵的这颗脑袋能不能用了。要是你们连这个都做不到,我如何去找帮手?”   白水仙想了想转回家从自个的屋子里找到了她一直藏着的宝贝儿。这东西还是当初她出窑子时那帮姐妹儿送她的,本来以为用不着的,现在正好可以用上。   好在这会子有这东西,否则以江云漪对药理的精通肯定会被她察觉。但这东西是窑子里秘制的,以前有个很有名的大夫到青楼寻欢,也没能躲过被算计的命运。   她就不信江云漪的运气总是那么好,次次都能躲过去!   “江云漪根本不准我再住清漪园,我估计我最多再呆两天就会被赶出来。这事儿得交给水灵。水灵,水灵,你快过来,让水仙帮你好好出出主意,看要怎么才能让你住去南苑去。”   钱氏接过东西就觉得这个法子好,但关键是她现在根本不可能进前院,这么一个关键的任务就只能交给白水灵。   “娘,水仙,我,我不行的!”   白水灵一听要她亲自给江云漪下药,还要靠这个东西把江云漪身边的人全迷晕,忙使劲的摇头。   “你要不行还有谁行?水仙你赶紧教教这个笨丫头。来,把柳儿给我抱!”   钱氏怒斥了白水灵一声,从她手里接过江柳儿换她到外头望风,让白水仙赶紧教白水灵几招,一会子他们好回去。   哪想江柳儿一到钱氏手里就哭个不停,到最后只能由白水灵继续给她抱着,白水仙在一旁教导她,钱氏一个在外头望风。   ……   五天后。   “大林哥,谢谢你,谢谢你能让我来伺侯你!”   白水灵伏下身对着江大林磕头,眼里满满全是感激,随即就转向姚芳华谢姚芳华能让她进南苑跟着江大林。   “起身吧,你也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肚子争气。我就是心再狠,我也不能看着江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姚芳华听到下人说白水灵有了身孕深了好几口气才让人把白水灵从福祥一院给接了出来。   她纵然有大气,也不能拿江家的骨肉开玩笑!她只是没想到就那么一晚,白水灵怎么就怀上了。   “你起来吧,我们这不需要你的伺侯。好好养胎,我会派个给人去照顾你们母子的。”   江大林初听白水灵有了身孕根本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他都大把年纪了,突然听说自己又要当爹,可孩子的母亲不是姚芳华而是白水灵,他内心纠结的很。   见姚芳华把白水灵母女从福祥一院接出来,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止,然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让白水灵继续同那些下人住在一起。   “大林哥,芳华姐,我没事的。我本来就是个苦命的丫头,能和芳华姐一起伺侯大林哥就是我的福气,我哪里还敢让别人来伺侯我啊。”   白水灵听江大林要安排人伺侯他们母子心下暗喜,面上却流露出谦恭的模样。水仙说要拿住江大林的心一定不能拿乔,否则她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   至少有姚芳华在场的时侯她得表现得像一个姨娘,如此她才能有机会挤开姚芳华上位。   姚芳华在清漪园经营多年,清漪园里不知有她多少心腹,她若想成为清漪园真正的主母,就得表现比姚芳华大度,比姚芳华对江大林更死心踏地,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江大林的心。   “爹和姚姨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江小小听说白水灵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怀了江大林的孩子就有些怀疑李郎中诊错了,可她亲自给白水灵诊脉时也是喜脉,而且时间刚好与江大林同白水灵睡一块的时间相附。   她是很期待再有一个弟弟或者一个妹妹,可她从来没想过她这个弟弟妹妹要由白水灵来生。   “大林哥,芳华姐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谢你们肯收留我,收留我娘。我知道我娘以前做的事不对,但她已经知道错了!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请你们原谅她。”   白水灵听到江小小的话表现更加谦卑,她现在最主要就是生下这个孩子,那样她在清漪园就有地位有身份,就再也没人敢瞧不起她,敢欺负她了。   江小小是江大林的小女儿,江大林对江云漪三姐弟都极疼爱,在她的孩子没来到这个世上以前她是不会表现对这三姐弟的不满的。   相反她要比姚芳华更疼爱这个三个孩子,这样她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否则单凭她和钱氏两个人在清漪园根本寸步难行。   “只要你娘以后安分守己,我们清漪园不差她这一碗饭。回去好好养胎吧,需要什么就跟张总管说一声,他会安排的。”   姚芳华现在看着白水灵这个样子心里越发气恨,气恨她自己没用,也气恨江大林对不起她,让白水灵当先有了身孕。   但是江云漪答应过她会帮她把身体调养好,到时她就能有自己的孩子的。只是这个孩子以后却不止江云漪、江小小和江小高三个兄弟姐妹,还得多一个小妾生的庶兄或庶姐。   只要一想到她将来的孩儿得叫白水灵的孩子一声哥哥或姐姐,姚芳华就心口疼。   “那水灵先行告退,待一会子再来伺侯姐姐。”   白水灵看着姚芳华强装贤惠大度的模样语气却更加的恭顺,只是她垂下的眉角唇边扬起的弧度却将她的恭顺破坏殆尽。   为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会忍,只要她的孩子出生,那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看到她心里就不舒服。爹,难道你真要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成?这样的弟弟妹妹生出来,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啊。真是气死了,早知道就应该让大姐早点把她们母女赶走,现在想赶都不能赶!   姚姨,你别难过,就算她比你先生了弟弟妹妹,在我心里除了高子,也就只有你生的孩子才想做我的弟弟妹妹。”   江小小真的被这个消息气坏了,现在看到白水灵那张脸就恨不得上去撕了她。想到白水灵跟江大林的那点破事,看江大林也有些不顺眼起来。   “小小你说的什么话。水灵她已经是你的姨娘了,她的孩子也是我们江家的骨肉。你啊,心里可别这么想,要不然人家要怪我这个主母不容人了!”   姚芳华便是心里再苦,她也不能在其它人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她还有什么资格当清漪园的主母。   在这个时侯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一旦她表现出任何对这件事的不满,那白水灵的孩子平安生下来还好,若不能平安生下来,那一定会全怪到她的头上。   “姚姨,你怎么还护着她啊,那个白水灵凭什么生我们江家的孩子!爹,你倒是说句话啊!”   江小小听姚芳华这么说不由皱了皱眉,又瞧见江大林默然不语,心下就有些着急。   “小小你不要再逼你爹了,白水灵肚子里的怎么说也是你爹的孩子,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有事。”   姚芳华知道江大林现在的为难,见江小小这个样子连忙对她摇了摇头。她心里确实难受,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不理你们了,我找姐姐去。”   江小小听此就更郁闷了,气冲冲地跑去找江云漪。她今儿刚从安云镇回来,还没去找大姐呢。   江云漪这几天任何人都不见,这个人包括端木阳在内。她给自己找各种事做,想用做事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任谁劝都不听。   端木阳心里着急,想劝劝不住,偏偏这个时侯河间府那边有急事要他亲自去处理,他不得不离开,只能吩咐青杏银杏看紧她。   “姐,那个白水灵竟然怀了爹的孩子,你说怎么办啊?”   江小小闯进书房,见江云漪头也没抬正在整帐本,所以并没有看到江云漪的脸色并不大好。   高子前段时间已经考过府试,过几日就要考院试了,只要一过院试,他们家就可以改换门庭了。所以家里发生了这种事她都不敢写信告诉江小高,怕影响江小高的发挥。   这个时侯她心里不痛快,在江大林和姚芳华那里又碰了软钉子,也只能来找江云漪诉苦。   “大姐,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难道你也以为白水灵肚子的那个孩子应该生下来么?”   江小小叽里咕噜半天,发现江云漪连应也没有应她一声,而是低头继续忙她的事,就有些气恼。   怎么现在连大姐都不跟她说话了,那这个家岂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不满白水灵!   “难道你还想让白水灵把那个孩子打掉,你认为可能么?”   江云漪对白水灵的事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现在还不想动手动她,见江小小这么着急依旧边整理手中的帐本,边想着雅斋另三家分店的开业事宜。   如果不是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这会子她应该与端木阳一起在去河间府的途中。   刘原传信过来说在河间府那边挑了几个不错的店面,要她亲自过去看看,若是可以的话就可以马上定下来。   孙耀和周良那边也有传信过来,虽然没有看中的好店面没有刘原的多,但也有几个位置还算过得去,依旧要她走一趟才能确定。   她现在心中烦燥,很想出去散散心,可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因为她回来到现在积了不少帐本,她都没来得及整理。   干脆就用这些帐本让自己暂时忘掉这个令她极不愿想起的事儿!   “可是以钱氏母女的为人,没有孩子都能嚣张成那样,现在有了孩子那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江小小只要一想起先前听下人说起钱氏母女在他们不在的时侯,利用清漪园作威作福败坏清漪园的名声就一肚子的火。   现在竟然要因为白水灵怀了孩子而要让她们母女继续住在清漪园,还让她们母女住南苑心里就各种不爽。   “放心吧,白水灵为了保住那个孩子,一定学会低调。何况白水灵性子软弱,不像是个会生事的。”   江云漪抬头看了江小小一眼,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没有学会如何淡定处事。   “姐,你怎么这么纵容她们母女。现在竟然让白水灵那个臭不要脸的有了孩子,我气不过。”   江小小见江云漪一点都不急,这心里却是急上了火。姚芳华本来就因为白水灵的事儿生了大气,这会子听到白水灵有了身孕她哪里受得住。   方才表现得那般淡定,这心里还不知道有多苦呢!大姐却把这些事全扔给姚芳华一个人处理,会不会有点过分啊。   “白水灵怀的毕竟是江家的骨肉,是爹的孩子。就算不冲这一点,如果让人知道我们容不得白水灵和她的孩子,你觉得外头会怎么说我们清漪园?   小小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不能只考虑单方面明白么。这事儿你别再管了,我相信姚姨会知道怎么做,我现在很忙,你先下去吧。”   江云漪见江小小还是这个样子就挥手让她退下去,继续忙她自己的事情。只要钱氏母女不给她起什么坏心眼,她可以多留她们几天。   “姐!”   江小小在江云漪这边没有得到想要到的结果,就更气闷了。见江云漪一说完这话就再也没理她,只好嘟着嘴转身离开。   “小姐,你怎么不把你的打算告诉老爷夫人和二小姐他们啊?”   青杏和银杏见江小小气呼呼地冲出去书房,在想起江大林、姚芳华及清漪园的人一听白水灵有身孕后,走哪都是一片低气压,心下对江云漪的做法有些不解。   “真正的感情都是要经过考验的。以前我忙于事来有些忽略家人,这一次回来发生白水灵的事就差点让这个家散了。   我只是想一次性解决一些隐患,省得以后在我不知道情况下发生了,到时会更措手不及。”   江云漪只是微微一笑,想着这几天她自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不愿任何靠近不由摇了摇头。   她选择维护这个家,只因这个家有小小和高子这两个让她在乎的人。她不可能因为她不是江大林的亲闺女就放弃对这两孩子的守护。   “小姐,你已经连续看帐好几天了,先休息一下吧。这事儿也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见江云漪似乎已经走了这几日的阴影,便劝她早些休息。   “等这事之后,我要去一趟河间府。你们先去安排一下吧。”   江云漪点点头让他们先下去,自个到书房的凉椅上闭眼养神。经这几天的整理,这些帐本已经整得差不多了,一会子她得研制一些新药茶方供新店时使用。   ……   “哎呀,水灵啊,你真是娘的福星啊。这下子看清漪园还有谁敢看我母女不起,来来来,我的宝贝闺女你快坐下。一会子娘亲就去跟那个张夕多要些补品给你补身。”   钱氏在听得白水灵有身孕之后不知道有多高兴,对白水灵的态度转得那叫一个快。   这可真连老天都在帮他们啊!钱氏只要想着以后白水灵靠着这个孩子就可以在清漪园呼风唤雨,那脸上的笑都能开出花来。   “娘你的福星不是我,是它!”   白水灵唇边逸起微笑指着她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她也没有想到在白水仙教她如何去抓一个男人的心时会有害喜的反应。   那个时侯钱氏就一口认定她有喜了,她当时一愣之后就是狂喜。想着她终于有了孩子,只要有孩子她就再也不怕被赶出清漪园了。   而且刚才江大林还说要派人来照样他们母女,连姚芳华都不敢对她大呼小叫,那些下人更是处处陪着小心。   她以后再也不必处处看人脸色,她也可以翻身以主人的身份留在清漪园了!   “对对对,我的福星自然是你肚子的宝贝孙儿。不过,你既然有了孩子,我们的计划就更不能停!你想想看,你要是生下这孩子,他可就是清漪园名正言顺的少爷。   本来这清漪园的财产只有江云漪姐弟能继承,现在多了一个他。那江云漪他们不得想着法子要弄下他?所以我们一定要先下为强。水灵啊,为了你肚子的孩子着想,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钱氏看着白水灵的肚子嘴角咧得极开,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她的宝贝孙子长大后还得跟江云漪三姐弟分家产就不乐意了。   她以后可不仅要当清漪园的家,还要让她的宝贝孙子继承清漪园所有的家产,让江云漪姐弟全都靠边站。   “娘,水仙不是说她给我们找了好帮手么?你赶紧去问问情况。等她那边确定下来,我们就行动。为了我肚子的孩子,我也要拼一拼!我决不能让我的孩子将来只能是庶子,连继承家业的资格都没有。”   白水灵在这个孩子没到来之前就对江云漪下了杀心。现在她有了这个孩子,那她想杀的就不止江云漪一个。   只是江小高现在在府城参加院试,若是让江小高考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在身,那她的孩子就更没机会了。   所以她要除一定要把江小高一并给除了。可是这事儿得找外头的人才能做得到,她一个人也只能想想。   不过她可以先想办法除掉江云漪,然后就可以慢慢收拾江小高和江小小!   “水灵啊,难道你没发现近日江云漪有些不对劲么?那天我们回来我就看她神色不大对,而且那个钦差好像走了。我觉得这个时侯你如果去找她,一定比较容易成事儿!”   钱氏见白水灵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那般婆婆妈妈地不愿动手,心里真是满意极了。   幸好白水灵在这个时侯有了孩子,要不然以白水灵的软性子指不定在动手的时侯又反悔了。   “我是没注意,不过我怀孕这么大的事儿,江小小都气成那样,江云漪怎么可能不见我,不找我?娘,你说江云漪是为什么事儿心情会不顺?竟然连我的事都不管了!不会是江家的产业有什么问题吧?”   白水灵回想了一下倒是没想起钱氏说的情况,但她只要一想到她肚子的宝贝儿子自是关心起江家在外的家业。   那些家来将来可全她宝贝儿子的,可不能出半点事儿!她虽然不知道那些家业的日盈利多少,但她早晚会知道的。   比起关心江云漪的心情,她自然更关心那些家产!   “不管是什么问题,总之现在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我一会就去找水仙,你到厨房弄碗燕窝粥,你亲自给她送过去。记住,可别露馅了!”   钱氏想了想也不管这江家外头的产业是不是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他们也解决不了。   她们只要能把住清漪园,那其它的事儿她才不管呢。不过她们得趁着江云漪心烦意燥的时侯给她下药,那要成功的机率才大些。   白水灵点点头让钱氏赶紧去办,她一会就去厨房熬燕窝粥给江云漪送过去。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钱氏让白水灵自己小心点,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要把江云漪搞定。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钱氏才从外头回来,告诉白水灵赶紧把粥送过去,外面已经安排好了。   白水灵这才端起刚熬好的粥往江云漪所在的书房走去,万幸的是她竟然没有遭到青杏和银杏的阻拦,江云漪听到通报就让她进去了。   “云漪,我听下人说你已经在书房好几天了,一定很累吧。我刚好熬了一些燕窝粥,你也喝点补补身。”   白水灵有一些紧张,生怕江云漪拒绝喝粥,那她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么,努力做出笑模样,心里祈祷江云漪不要发现端倪。   “先放着吧,我一会再喝。以后这些活你不必做,交给下人就成。”   江云漪抬眼看着垂着头,连眉眼都没抬起来跟她说话的白水灵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粥我都熬了大半天了,而且粥嘛,肯定要趁热喝才好喝。你这么忙,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白水灵小心地偷窃了江云漪一眼,手心都在冒汗。她有些担心江云漪喝粥时发现粥有问题,又怕江云漪不喝粥一会引她出去不是她的对手。   “端过来吧。坐!”   江云漪放下手中的事务,让白水灵把粥端到她面前,就让白水灵到旁边的凉椅上坐。   待白水灵坐下后,她才端着粥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凉,却一口也没有喝下去。白水灵一双眸子就看着江云漪这样要喝不喝地样子,紧张得不得了。   直至江云漪含着勺子喝下一口燕窝粥时,她才在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跟江云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劝着江云漪多喝一点以便药性能完全地融入她的体内,这样才能方便他们行事。   “我还有事要忙,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下去吧。”   江云漪将燕窝粥喝了大半碗,见白水灵还有要走的意思,就让她先行下去,然后低头继续忙手上的事儿。   白水灵要的事儿已经做了,她留下来主要是想看看白水仙到底有什么法子把江云漪骗出去。   不过既然江云漪让她走,她也不好再留,就起身退了下去。在门口的时侯碰上了拿了贴子过来的张夕,暗自猜测下贴之人会不会就是白水仙口中说的那个人。   只是走出书房之后,白水灵就躲在一边看到张夕进去之后,江云漪就放下手头的事出了书房的门让人去备车,又吩咐青杏和银杏去备一些出门必带的东西,不稍一会就出了清漪园的门。   白水灵很想去打听一下江云漪的去向,可是却什么都没打听到,只好暂时作罢,不过心中却一直祈祷着下贴让江云漪过去的人就是白水仙找的帮手。   “怎么样,江云漪把粥喝了没有?”   钱氏在院子里着急地等待着,见白水灵过来就迎了上来。她刚才都看到江云漪出门了,就是不知道江云漪这是不是入了他们的套儿。   “我亲眼看到她喝的,喝了大半碗呢。娘,方才给江云漪下贴的是什么人,是水仙找的那个帮手么?”   白水灵点点头,没看着江云漪喝下燕窝粥她怎么可能出来,只是她还是比较好奇白水仙会找什么人跟他们一起对付江云漪。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管他是不是呢,只要江云漪出去了水仙就一定有办法。我已经把马车里的安神香给换了,就算那粥对江云漪不起作用,这香也能把江云漪给迷倒。嘿嘿,到时侯江云漪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钱氏想起她拿着白水仙给的香点在猪圈里,那些猪一闻到香就全数倒地不起,软软地睡得跟死的一样,不由阴阴地笑了起来。   皇榜告示第186章:害人终害己   “娘,你说如果江云漪知道这事是我们做的,会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白水灵见钱氏这个模样心下就有些担忧,她其实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让自己有了保障之后再想办法的。   可是她们母女跟白水仙已经约好,最好能在孩子没出世前就把所有的隐患全解决,否则江云漪姐弟还未必会等到她的孩子出世呢。   “只要江云漪落到我们手上,她自己都逃不掉了,还能把我们怎么样?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水仙,问问她到底给我们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帮手。”   钱氏见白水灵事到如今居然又担心起他们做的事儿,就想再骂她一顿,可只要一想到白水灵现在就是她能不能得富贵的宝贝儿就转了话头。   现在白水灵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她要是在没轻没重地老欺负她,万一把她肚子里的那个弄出个好歹来,那她不得悔死啊。   “娘,那你先去备车,我去准备一下。”   白水灵也想亲眼看看江云漪的下场,听得钱氏的话自然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她还没有见识过江云漪的手段,但从外人的一些支言片语中知道江云漪心思慎密,并不是一个随意就能掉到别人陷井的人。   这一次她虽然亲眼看着江云漪喝下燕窝粥,但她并没有亲眼看到江云漪被迷晕落进她们精心布置的陷井里。   万一江云漪逃掉后回来发现她吃的燕窝粥里被下了药,那不管她有没有怀江大林的孩子,她都不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好好好,娘马上去准备。”   钱氏想着自白水灵有了孩子之后,她是走到哪里那些下人就从不敢再给她任何脸色,这会子去备车正好可以再显示一下她现在的威风。   “老太太和二夫人这是要出去么?老爷和大小姐早吩咐过了,让我给老太太和二夫人备了装用的马车,就在这边,我让人送老太太和二夫人一起过去吧。”   未等钱氏自个去备车,张夕就笑着过来请二人,告诉他们江云漪已经给他们备了专用马车,他们二人想出去可以随叫随到,给他们的月银也因为白水灵肚子里的孩子也涨了不少。   “我女婿和外孙女备马车给我们,真的假的?张夕,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们母女么,怎么这会子却这么好心了?”   钱氏见张夕对他们母女这么客气不由留了个心眼。以前张夕有多讨厌她们母女她可是一直记着,正想等着她们母女当家后就辙了他的。   现在她们母女的好日子来,这个张夕就对她们这么客气是见不得她们母女好,还是真的要讨好她们?   不过张夕口里的这一声老太太和二夫人听得钱氏极为舒服,她觉得张夕这是识相。   “老太太说是哪里,张夕只是个奴才,以前对你们不敬,不是因为逼于无奈嘛。现在清漪园有谁不知道二夫人才是我们清漪园未来主母,以前是我张夕有眼不识泰山,老太太您大人有大量就不是要跟一般见识了嘛。”   张夕笑容不变,连连对着钱氏和白水仙鞠躬作揖,口中的恭维话更是一句不离,身子也是半躬着以表示钱氏和白水灵的尊敬。   “张总管来得正好,我和我娘正要去看我妹妹水仙。只是我们手头上没有什么好东西,能不能请张总管替我们备一份?”   白水灵拉了拉钱氏让她不要跟张夕多纠缠。张夕可是江云漪的心腹,她可不认为张夕会因为她们母女暂时的翻身就倒向她们母女这边。   不过她和钱氏出门总要有个由头,那就让张夕去给他们备一份送给白水仙的礼物,如此也是她的体面。   “二夫人说的话,张夕哪敢不从。那就请老太太和二夫人稍等,我亲自去给二夫人备礼,包管二夫人满意。”   张夕并不因为白水灵的冷淡而改变他谦恭的态度,白水灵让他去备礼他也是满面的笑容。   “水灵,这张夕可是清漪园的一把手,他来向我们示好,我们应该客气点。这样我们以后才能在清漪园找到更多的同盟。你方才那么对他,就不怕他暗地里给我们下拌子哪。”   钱氏在张夕走后就瞪了白水灵一眼,难得张夕肯主动过来跟他们母女示好,这傻丫头怎么不懂得抓住机会趁机拉笼张夕哪。   “娘,我们才刚搬回南苑。张夕就算要讨好我们,也得等我生下孩子,这个时侯过来谁知道他有没有安什么好心。想看他是不是真心要跟我们交好,还得再看看。”   白水灵明白钱氏的心思,可今儿她们还要去看江云漪的下场,这个时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若张夕真的识相,那等江云漪没法翻身之后再来好好讨好他们,她还是愿意收他的。   “也对,这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观察观察。”   钱氏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水灵,蓦然觉得这个被她一直骂蠢货的闺女竟然也有开窍的时侯。   这闺女要是以前就能在做事前多留几个心眼儿,那他们母女早就发达了。好在现在变聪明也不算晚。   “老太太,二夫人,这是自家暖房产的人参、冬虫夏草,还有银耳我各备了一盒,另有自家产的何首乌,块头虽然不大,但补身足够了。”   清漪园中现在自产了不少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是不外卖的,多数是直接给云子澈留作贡品,在收成的时侯收起来等百草堂的人过来验货取货。   对外这些名贵药材的药苗也从不出售,不管要价多高江云漪都坚持这些药材要全出自清漪园江家。   专门种植这些药材的暖房皆数是清漪园较信得过的老人在看,从种苗到收成再到晒成药草收入库房形成一条链子,决不会中途换人手,就是要换也要经过江云漪点头。   每一年春播到秋收,江云漪都会对照一遍春播时多少,秋收时多少,若有死掉一棵或损毁半棵都必须有详细的记录,否则会直接从管理这批药材的人降罪下去。   在这样的机制下管理这批药材的药农自然要比管理普通药材的人更加的精心,自然的他们的工钱也要比其它人高。   “这,这送别人的礼也都送这么好么?”   钱氏虽然不懂药材,但近年来不管是丰泽还是安云其它地方基本家家都会种上一点草药,慢慢他们这些不懂药的人即使认不出是什么药,也多多少少听过不少药名。   这张夕给他们备的这礼盒哪一样拿出去都是上好的礼物,主要是这张夕还每样备了两盒,四样药材就四盒,那就是八盒。   这不管看送的是什么,单看这个数字就吉利。可若是清漪园每年送出去的礼物都这么好,那不是亏大发了么?   “老太太真是说笑了。这清漪园备的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老太太和二夫人要拿出去送的,我当然要给老太太和二夫人备头等礼,这也显得我清漪园的体面不是。”   张夕继续笑着解释,对钱氏和白水灵与对待江云漪、江大林、姚芳华等一样恭敬有加,对于钱氏和白水灵提的一些问题,只要能回答的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不能回答的,他也以一种更能让钱氏的白水灵的二人满意的方式答了。直到将二人送上备好的马车,吩咐车夫小心照看,张夕看着马车渐渐消失,才呸了一口,然后转身回清漪园。   钱氏和白水灵对张夕给他们备的马车非常满意,闻着马车内案几上不香炉内散发出的阵阵幽香,不知不觉竟然在马车内睡着了。   在确认二人真的睡过去之后,一直在路口等着他们的隶属于江云漪的马车才从一旁驾了过来。   青杏和银杏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上了钱氏和白水灵所在的马车先将车内的香炉给灭掉,又在钱氏和白水灵身上一番动作后,出来之后青杏和银杏换成钱氏和白水灵的模样坐回了江云漪的马车。   待青杏和银杏出来后,车夫按着二人的吩咐接过贴子,按着贴子的地址驾着车就走了。   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分开后,又在同一样地方相遇。   “娘,水灵你们俩个怎么跟着一起过来了?”   白水仙见钱氏和白水灵竟然跟着江云漪的马车一起过来,旁边还带了清漪园的一个小丫头,心下有些不满。   他们明明说好等事成之后再见的,现在这两个人一起过来要是让人看见了,这事可就不大妙了。   “水仙啊,我们这不是怕找江云漪过来的人不是你找的帮手么。就一路让人备了车一起跟过来,不过刚才我已经进去看过了,江云漪和她那个丫头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无妨的。”   钱氏忙笑着接下白水仙的话头,然后指了指马车,表明她和白水灵已经亲自验过马车,里头正是江云漪和她的贴身丫头青杏。   “不是说青杏和银杏一起伺侯江云漪过来么?怎么这会子只有青杏一个丫头?”   虽然钱氏是这么说,但白水仙不放心还亲自掀开车帘见江云漪正半靠着茶几睡着,青杏倒在一边呼吸清析可闻。   但里头就只有江云漪和青杏两个,先前她打听到的明明是两个丫头随行,此刻银杏却不在里面。   “我们是半途才跟过来的,并没有看到银杏那丫头,可能江云漪有事让她下车去办了。反正我们要的是江云漪,人到了不就成了么!”   钱氏听白水仙这么问眸光微微一闪,忙解释道。说着,就想让白水仙赶紧将江云漪和青杏二人弄进去,免得被人发现就遭了。   “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来的。若不是看你和水灵的马车与江云漪的马车同行,你们根本就进不来。”   白水仙不疑有它,听到钱氏这么问不由微微一笑。她要做事自然要做得慎密一点,否则怎么跟江云漪这个小贱人斗。   “好了,白水仙你们母女要聊到一边慢慢聊,江云漪呢?”   钱氏正想问问原因,斜刺里出来一个人看到她和白水仙聊得正欢直接对他们训斥道,看着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问起江云漪的下落。   “辛大人你着什么急啊,人啊,肯定是给你带来了,一会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保证不会打扰辛大人的春宵一刻。不过辛大人答应我的事可别反悔哪。”   白水仙看到辛长贵出来就笑着迎上来,却并不告诉他江云漪到底在哪辆马车里。   她让钱氏和白水灵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把江云漪给弄过来,若是这么快让辛长贵得逞了,那她的好处还能拿得到么。   “你放心,本官答应你的事儿绝对说到做到。这是一千两银子,算是我给你们母女的赏钱。事成之后本官会给你们更多!”   辛长贵微微一笑,他老早就想把江云漪弄过来玩玩,可惜江云漪身边高手如云,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一次白水仙来找他,说她有办法跟他里应外合让他得到江云漪,但前提条件是他要助钱氏母女得到清漪园。   他思虑了很久,觉得只要他娶了江云漪,那别说清漪园就是雅斋和百味药粥坊那都是他的。   不过白水仙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小聪明,有些话他当然得提前应了她,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提前把江云漪送到他的怀中。   “哎呀,一千两银子啊?这么多!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银子呢。水仙,水灵,我们这次发达了!”   白水仙还没有开口,一旁的钱氏就一把抢过辛长贵手中盖着辛长贵私印的银票,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辛大人不会是想用这一千两银子打发我们吧。”   白水仙虽然对辛长贵出手这么大方很满意,但她要的可不止这一千两银子,她要是清漪园,是雅斋,是百味药粥坊这种可以无限生限的园子和铺子。   而不是拿了银子之后转头就花得一干二净!辛长贵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强要了江云漪,那他就有理由让江云漪死心踏地的嫁给他,到时江云漪以清漪园做嫁妆,那还有她们母女的份么?   “这一千两只是本官答谢你们母女将美人儿送到本官这里!放心吧,本官答应你的事儿自然不会反悔。现在你就先不要啰嗦了,万一我们的事儿还没成,江云漪和青杏都醒了可怎么好?现在时侯也不早了,你们母女几个就先住在我这里,明儿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辛长贵有些不耐烦,但一想到一会子他就可以和江云漪一直共享乌山云雨,对白水仙这个帮手就多了几分笑容。   伸手去抱马内的江云漪,见江云漪旁边的青杏姿色虽比不上江云漪,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眸光一暗,唇边就勾起一抹笑,一手扛起一个就往最近的房间而去。   他辛长贵今儿要尽享齐人之福,让两个美人儿陪他一起共渡春宵!   几人都没注意到跟着钱氏和白水灵一起下车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此处,而她是在钱氏和白水灵的掩护下才顺利躲过其它人的耳目。   “等等,江云漪你先玩可以,不过一会了你得让这几人一起伺侯她。否则我不相信你的诚意!”   白水仙只要一想到辛长贵很可能利用夺了江云漪身子的事儿倒打他们一耙,就不想冒这个险。   何况她原本就是想要看着江云漪是怎么被这么多男人一起施暴,而她不仅不反抗,还要求着这些男人使劲地要她那种可以一解她心头之恨的场景。   “这事本官自有论断,你还是和你娘你姐赶紧去休息吧。”   辛长贵听白水仙这么说不由皱了皱眉,他可是要娶江云漪回家当妾,顺道让江云漪把家业全陪嫁过来,到时侯有江云漪在,他就是平县这边的土皇帝,想干什么就再也不必束手束脚了。   这些年他处处被江云漪压制,却拿江云漪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要处处给她陪小心。   这一次他要看江云漪如何在他身下求欢,怎么说也要玩她一个晚上,要不然如何对得起江云漪这么些年给他带来的屈辱。   而江云漪成了他的人之后,怎么说也要等他玩够了才能扔给属下玩。这一晚上又怎么够他折腾?   “好了,水仙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先别打扰辛大人了。待辛大人玩够了,我们再去提醒他就好。娘和你姐赶了这么一会路也累,我们先一起去休息。这一千两你先拿着,就当是娘替辛大人给你赔罪!”   钱氏将辛长贵给她的那张银票藏进袖口中,从另一个袖口拿了一张雅斋的专用银票交给白水仙,劝着她不要打扰辛长贵。   白水仙见钱氏竟然把到手的一千两银子给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但看着塞到她手上货真价实的银票就没在多说什么,任下人领着她和钱氏、白水灵往客房的方向去。   白水灵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双眼睛在扫过这个庭院的布局时,暗暗地记了下来。   辛长贵所进房间内点了能催情的迷情香,在抱着江云漪和青杏进去没多久他就被这香给催起了体内不可抑制的欲望,可他并不想这么快就要了这个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江云漪啊江云漪,你这辈子怕都想不到你会成为我辛长贵的人么?哈哈!什么人临渊公子,什么人云家大少爷,什么温小侯爷,他们一定各个都想得到你。可惜啊可惜,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过了今晚你就是我辛长贵府上众多姬妾的一个,这几个人也只能看着眼红,却不能拿本官怎么样。真想看到他们见到你在我怀中婉转承欢的模样啊!啊哈哈!”   辛长贵笑着笑着,就伸手慢慢解开江云漪身上的带子,看着江云漪温柔乖顺地闭着眸任他所为,辛长贵总能想着江云漪对着他抬眸浅笑,那笑却不达眼底的冷傲。   脑中又时不时闪现这些年被江云漪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憋屈,眸子中幽暗深沉,下手就快了几分。   当看着江云漪身上只剩下一件水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及一条青绿色的亵裤时,辛长贵眼睛就微微地眯了起来。   叩!   叩!   叩!   就在辛长贵的大手邪恶地抚向那两团诱人至极的丰满时,外头传来几声极轻地敲门声。   那敲门声虽轻,却完成打扰了辛长贵的兴致,看着快到的肥肉到了嘴边却不能吃,辛长贵极是恼火,   “谁啊?不知道本官已经歇息了么?”   辛长贵瞧着那水红色的肚兜上凸起的两点轻轻地咽了咽口水,极为不舍地转过头极其郁闷大声吼道。   “大人不是你叫奴才给你送了酒助兴,兄弟们都说喝了这酒你就是大战三百回合也会依旧雄风不减。别说一个江云漪就是十个江云漪也不是你的对手!”   门外的人声音低沉有力,语气里带着几分暧昧,几分向往,皆是引诱辛长贵出来接酒的话。   “真的?”   辛长贵本想让人赶紧走别打扰他的好事,可是想着这床上除了江云漪外,还有一个长得不错的青杏。   他怕自己玩了江云漪之后,就提不起来玩青杏,想着手下说那酒有那么大的好处就有些心动。   要是那酒真能让他大战三百回合,他非得把这两个美人儿弄醒,然后慢慢听她们在他的身下求饶的模样,那一定更有趣。   “大人你要是不信尽管试试,要是它没这功效,明儿你尽管找属下算帐。这酒啊,可不止我一个人试过,我们几个兄弟昨儿还到青楼一人叫了七八个姑娘玩到今儿早晨还精神抖擞,那几个窑姐儿早不行了。”   门外的人又低着声音,细细地说起了他们在青楼里让那几个青楼姑娘一个个欲死欲仙,求着要他们赶紧给她们的情景。   “好兄弟,等本官玩够了,就把人赏给你们也尝尝安云第一商女的滋味儿。啊哈哈!”   辛长贵越听越觉得这酒一定能让他今晚玩一个尽兴,起身开门接过酒,见这个手下昨晚玩了一晚,现在还精神奕奕就信了几分,当着面儿就灌了好几口酒。   这些屋里一阵风吹进屋,将屋里的几盏烛灯全灭了,他连喝了几口酒,下腹就涌起了一抹欲火,见灯灭了,心下有些不满。   “大人,快进去。这连老天爷都在替你灭灯,说明啊,这美人儿快等不及了!属下祝大人战至天明,依旧雄风仍在。”   门外的人听辛长贵这么说涎着一张笑脸让辛长贵赶紧进去,好心地为辛长贵带上了门,待门彻底关合时,这人眸子闪过一丝冷光,然后才立起身离去。   灯灭了,好在外头还有依稀的朦胧月色照进来,辛长贵借着月色,寻着床的方向摸了过来。   当她的手触到床上的冰凉时,辛长贵的脑中自动浮现江云漪穿着水红色的肚兜,肚兜上凸起胭红的两点,将肚兜的两只鸳鸯衬得越发水亮动人。   而那条青绿色的亵裤极为透明地将江云漪下身的曲线完美的呈现在他面前,这腹下的欲火就不可抑制地窜了上来。   想着江云漪娇美可人的小脸儿,一双水眸灵灵若水,笑起来的时侯带着几分高傲几分冷然,就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迫不急待地脱光身上的衣裳,一张臭哄哄的大嘴寻着江云漪的唇就吻了上去。   催情酒加上迷情香,让辛长贵一遇上这样的美味就完全地失去了理智,没有任何前戏,也不需要的任何前戏,辛长贵啜咬着江云漪的唇,提起自己的宝贝直接插进了那个部位,就使嚎叫着动运了起来。   想象着过了今晚,他就可以拥有整个安云及整个平县隶属于江云漪的所有产业,辛长贵越战越勇越战越兴奋。   在狠狠地插进去之后,感受着床上的人儿有醒过来的迹象,辛长贵内心兴奋得,口中不停地叫着宝贝儿,抽出后又狠狠地插进去,直至床上的人儿大声地叫出不要,然后哭着喊着让他停手。   月光照射下,床上哭得满脸是泪的人赫然是白水灵那张娇美柔弱,楚楚风姿的小脸。   “宝贝儿,别哭,一会你一定会求着让我要你的。哇哈哈!”   辛长贵听着身下之人可怜兮兮地哭喊着,动作就更加地猛烈起来,边动作边使劲地揉捏那对让他一见倾心的柔软,嘴巴也不停着啃咬着身下美人诱人的红唇,一路往下留下青紫的痕迹无数。   “不要,呜呜,孩子,我的孩子……”   白水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若她再这么被折腾下去,她的孩子一定会折腾掉的。   “什么孩子?宝贝乖,我会努力让我们一次中标的。哈哈!”   辛长贵本想问问什么孩子,但只要他不动作,体内的欲火就窜得他难受,连忙狠狠地猛抽插几次,想着身边还有一个青杏就想玩一次一夜御两女的把戏。   暂先放过白水灵,抓过旁边的青杏,剥光了衣裳直接上,发现努力半天竟然没有插进去。   “宝贝儿你可真紧啊,不过本官喜欢!”   辛长贵迫不得已做足了前戏,终于进去了,进去的那一刻他就射了,猛亲了青杏好几口,只是感觉青杏的皮肤有些粗糙,没有江云漪来得嫩。   但那种紧致的感觉让辛长贵简直爱极了,心下决定待过了今晚之后一定也要把青杏一起收房,到时侯让她和江云漪一起伺侯他。   “哦,死鬼,你轻点啊!”   身下的人感受到有人在身上的人在她体内猛烈地抽动,那种让她飘飘欲仙的感觉,令她努力弓起身子好让身上的人能深深地顶进她的体内,再狠狠的抽出,然后再顶进去。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这种被狠狠爱的感觉了,这简直让她幸福得想死。回应着身上之人的越来越猛烈的进攻,她欢愉地大叫出声。   “哦,你这小妖精可比你的主子有味多了!”   辛长贵听着身下人儿淫荡的叫唤越发地兴奋起来,狠狠地抽动着,不停要啃咬着,屋子里的迷情香让辛长贵完全了节制。   月光照在那人陪着辛长贵疯狂扭动的女人脸上,那是钱氏那张写满情欲,任辛长贵无论怎么折腾都叫着不够不够,再来再来的脸。   旁边与辛长贵和钱氏一样光滑滑的白水灵听着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身上莫名而来的情欲却让她自主自动的从背后抱住辛长贵的腰,用她娇嫩的肌肤磨着辛长贵,岂求着他。   钱氏热情激烈让辛长贵非常之爱,但白水灵的青涩挑逗也让辛长贵异常喜欢,转过身直接就将白水灵扑在身下,狠狠地要了好几回。   钱氏欲火焚身,听着白水灵婉转的低唤,辛长贵温柔的抚慰哪里受得了,爬起身将二人拉开,直接骑在辛长贵身上,大屁股扭起来,直至辛长贵再也受了将她压在身下要了好几回,也不肯放他走。   辛长贵今晚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来回在两个女人身上折腾,看着两个女人为了争他差点大打出手,他不但不恼,反而越发地亢奋,让两个女人在床上躺平,不然谁也不给。   半个时辰之后,辛长贵感觉到有人光着身子从背后抱住他,那身体满满都是成熟的韵致,身下的两个女人还在岂求着他要个不停,但他已经被身后的女人撩拨得不行。   女人从他的后腰轻轻地吻,慢慢地舔,极致温柔,满满挑逗,两团丰满有意无意地轻碰着他,一路往上直至她有些妖艳的红唇吻上他的,一番激吻,却怎么也不肯他。   这个女人是被人剥光了直接扔进来,听了半天床才醒过来的白水仙。她出生青楼,有的是勾引男人的法子。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想要这个男人,想要他如要钱氏和白水灵那样要她,所以她使出混身解数勾引着这个正在奋斗的男人。   辛长贵哪里受得住白水仙这种极致的诱惑,返身就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可惜白水仙在青楼养成了一种本能,那就是不能让男人轻易得到。   二人光着身子在屋子中你追我赶,紧接着白水仙让辛长贵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新花样儿。   除了床上,墙上、桌案上,地上,二人疯狂地追着要着,钱氏和白水灵许久没有得到辛长贵的爱抚,在辛长贵和白水仙终于玩的床上时,就拉着辛长贵不让走。   一个男人三个女人,迷乱又荒唐的一夜,房间全是奢靡的情欲。   ……   江云漪起身凝着窗外的薄雾晨熙,唇边勾起一抹极冷的笑。天亮了呢,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一场好戏等着她!   “小姐,我刚才出去时,看到张夕带着一群人朝这边来了。辛长贵安排的那些人也出动了!”   青杏银杏看着江云漪淡定地喝着茶,想着被江云漪反设计的钱氏母女三人,不由擦了一把冷汗。   她本以为在金家时江云漪用来反陷江家旺和顾明婧的招儿已经够狠了,可现在看钱氏母女三人共侍一男的情景,就觉得当初对江家旺和顾明婧做的真是太轻太轻了。   这哪里比得钱氏母女三人与辛长贵疯狂一夜到现在还没停的那份刺激啊!不过这母女三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她其实很想看看一会子当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时,众人看到房间里的那副情景会有多么的让人难忘。   “一会子我们换完装也去看看热闹吧。”   江云漪轻轻一笑,她其实并不想做得这么狠的,这么绝的,可若不这么做如何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呢。   整整一夜,如果她没有察觉到钱氏母女的阴险心思,现在在那个屋子与辛长贵翻云覆雨的就是她、青杏及银杏三人。   她与钱氏母女其实并没有仇怨,若是有仇怨那就是当初白进财误打误撞喝了她准备给江家旺和顾明婧的茶。   以白进财平素的为人,及钱氏母女的个性,她不信这母女三人会为了替白进财报仇而联合辛长贵给她设这样的局。   她想能让白氏母女铤而走险的应该就是清漪园江家的家业,以及白水灵肚子里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可是就算清漪园没有她江云漪,这三人又哪里来的自信能把清漪园的家业搞她们手上呢。   就为了这么一个虚无飘渺的理由,这三人就想毁了她的名声,要了她的命!现在被她将计救计,一会子该死的就是她们母女三个了。   倒真应了那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小姐,这一下子钱氏母女应该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吧。”   青杏银杏想着钱氏母女做出这种事来,一个是寡妇,一个江家的小妾,一个是江小义的媳妇儿,三个人一起跟辛长贵搞到一张床上,如此刺激的事儿,若她们还有脸活着,她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就要看看她们的脸皮有多厚了。若是够厚,说不定人家还要赖着辛县令呢。”   江云漪虽然没有去听钱氏母女与辛长贵一整夜的翻云覆雨,但以钱氏母女的个性会为了这种事轻生,她还真说不准。   “啊?小姐,你这话也太离谱了吧。”   青杏和银杏不由张口结舌。要钱氏母女真的赖上辛长贵,她还真难想象那种情景。   “会与不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云漪微微摇了摇头,她不过是看在钱氏母女平素的为人上做的一些猜测。不过这母女三人,应该不是完全的一路货色。   至少这其中有一个人是例外,但不管如何发生了这种事,江家是不可能再留她了。   “小姐,如果钱氏母女真那么无耻也丢死人了!就算她们的脸皮真那么厚,辛长贵醒来之后看是她们三个,他敢收么?”   青杏银杏只要想一下江云漪猜想的那种结果,就算钱氏母女不觉得丢人,所有的人也都会替她们觉得丢人吧。   做人做到这种份上,也是天下独有的奇葩了吧!   “所以我们才要去看大戏啊。如果钱氏母女不闹,那这出戏还有什么看头?如果辛长贵真那么好说话,你认为他这个县令能当这么久?”   江云漪没有算到钱氏母女竟然会想到勾结辛长贵来陷害于她,更没想到这几人会想出这么阴的招来对付她。   布置这么久她都没有动辛长贵,辛长贵反倒没忍住先来动她了。那她只有奉陪到底,要不然她真的只有为人作嫁衣的命了!   “小姐,以辛长贵的所作所为早应该死千次万次,我不明白小姐为何一直留着他到现在。”   青杏银杏一直搞不明白江云漪为何一直容忍辛长贵到现在,若是江云漪早些拉辛长贵下马,哪里还会发生今日这种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不动他,是因为还不是时侯!不过他的好日子也差不多过到头了。”   江云漪换好了衣裳同青杏和银杏一起绕道去看这场她等了一个晚上的热闹。但愿这场热闹会比她期待的更精彩吧。   此刻辛长贵与钱氏母女所在的那间屋子围满了从丰泽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当他们看到房间光溜溜,赤条条的三男一女时,全部都傻了眼。   如果那房间里换成了其它女人他们是一点都不稀奇,可是房间里的那三个女人可是母女啊!   而那个正在这三个女人身上轮流嘿咻的男人是他们的父母官辛长贵!天哪,这,这实在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房间里迷漫着男女欢爱过情欲之味,令观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掩鼻。那味道实在太浓郁了。   ------题外话------   月底啦,姑娘们赶紧掏口袋,把口袋里没交出来的票子全部上缴,要不然姐姐要打劫啦!(*^__^*)嘻嘻……   皇榜告示第187章:能死一个是一个   “大人,大人!”   一名穿着便服的官差挤开人群,忍受着房间里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大声叫着还沉迷情欲之中的辛长贵。   想着辛苦县令还真是雄风不减,奋斗到天明!可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围观,辛县令就是要作戏让江云漪再难堪也没必要自己的搭上啊。   “啊……”   白水灵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辛长贵在坐在她身上不停地扭动,再看自己全身赤裸,身上青紫处处,尖叫声出口就没停下来过。   想要寻遮羞之物,却发现屋子里处处都是情欲的味道,地上到处是被情欲沾满的衣裳,再瞧辛长贵旁边睡着的两个女人居然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白水灵大脑轰地一声被震得一片空白,只能不停地尖叫来抚平这样的刺激。   “心肝儿,我还想要,唔!”   钱氏被白水灵的尖叫声吵醒,却根本没搞清楚状况,眼睛里瞥见辛长贵的下身,迷着眼就扑了上来,大嘴直接覆上辛长贵的唇就啃咬起来,光裸的身上就贴上了辛长贵。   辛长贵脑子还有些晕,眼睛还没睁开,猛然受到钱氏的袭击,刚想抗拒,牙关已经被钱氏攻入,忍不住就开始回应,根本没注意到外头众人风中凌乱地欣赏着他们这青天白日的现场春宫。   那个进来叫辛长贵的官差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忙转过身待辛长贵完事再劝,否则他真不知道大清早打扰辛长贵的好事,他回县衙之后能不能有好果子吃。   “你,你们是谁?怎么会是你们!”   辛长贵大清早爽了一番之后,深深地呼出口气,睁开眼正想给钱氏一个奖励的长吻,忽地惊得跳了起来,指着钱氏抖着手叫了起来。   再看向床上裹着被子尖叫个不停的白水灵,及还在沉睡中的白水仙,辛长贵脑袋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水仙,水仙,你快醒醒啊!呜呜,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呜呜!”   白水灵尖叫到撕哑,瞧着被凌虐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白水仙忍着羞辱着哭叫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身上那羞人的痕迹,私处肿得她连动一下都恨不能去死。   再看看自己的妹妹那比她还要严重的凌虐痕迹,白水灵彻底崩溃了!   “怎么会是你们母女三个,江云漪呢!?”   辛长贵彻底清醒过来之后,见床上被他狠狠凌虐过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个是江云漪,肺不由气炸了。   他千辛万苦布下这个局,竟然还是让江云漪给跑了!这会子却让钱争母女占了他的便宜,让他陪着这三个贱女人玩了一夜。   让进来的手下替他穿好衣裳,辛长贵就指着还在迷糊中的钱氏母女一通臭骂,骂完了还不忘问江云漪的下落。   “辛县令,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分寸。要不我张夕和清漪园的众兄弟可不答应!”   带领着清漪园众人一起过来的张夕听到这个时侯辛长贵竟然还想着江云漪,心下一怒不由大喝出声。   都到这地步了,这个辛长贵竟然还想着败坏江云漪的名声,简直岂有此理!   “张,张总管!张总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冤枉的啊!张总管,你相信我,我是无辜的啊!”   白水灵听到张夕的大喝声,猛然间就醒了过来,裹着被子爬到张夕身边,请他替她说话。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好不容易才让江大林接受了她,她不能因为这样就把自己搭上,她不能!   “放手!放手!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亏得我们老爷还想找个好日子挂正式将你收房,没想到你竟然转眼间就上了辛县令的床。你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你可对得起我们老爷!”   张夕看着爬到他身边抓着他衣襟不放的白水灵不由厌恶地甩开了她,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不要脸。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呜!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是他强暴了我……”   白水灵听着张夕一声又一声的指责,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头,边哭边叫,最后脑中闪过昨晚最初的一幕,纤指直指辛长贵,大叫着她是被辛长贵强暴,并不是自愿。   昨儿呆在这个房间的人明明应该是江云漪,怎么会变成她!怎么会变成她!白水灵怎么都想不通,可是这个时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是辛长贵,是辛长贵强要她了,是辛长贵让她再也抬不起头做人,是辛长贵让她的富贵永远的没有了!   “你个不要脸的小骚货,到底是谁强暴了谁,明明是你们母女联合起来强暴了本官!”   辛长贵听到白水灵竟然敢说他强暴不由跳了起来,看着自己身上各种惨不忍睹的咬痕掐痕就气不打一处来。   却根本没意识他这话到底有多么离谱,外头那些还在看热闹的人扑哧一声就大笑了出来。   便是进来帮辛长贵收拾残局的官差都不由抖着肩膀,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昨晚上他们一帮兄弟可是听了一夜的床,这房间的激战从入夜战到天明就没停过一下。   要不是他跟几个兄弟打赌输了,这会子他肯定和他的那几个兄弟在青楼里找姑娘灭火呢。   亏得辛长贵说得出这种话,也不怕遭雷劈!一夜御三女,大清早的还要上演一回,辛长贵真当所有的人都是傻子么。   “张总管,屋子里点了迷情香刚刚燃尽,便是这酒中也添加了催情的药物。我给钱氏母女把过脉,他们是被人下了药,应该是在不知情或在迫不得已的情况才……”   跟着张夕过来的一名清漪园小厮在这边闹得不可开交时,已经仔细地检查这房间的每个角落,顺便给还有些神志不清的钱氏母女诊了脉。   他的话不高不低却够里里外外所有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而留的那一半话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小厮接下来要说什么。   辛长贵强暴了钱氏母女三人,虽然看着钱氏母女似乎也挺愿意,要不然又如何在辛长贵身上也留了那么多痕迹。   真是作孽啊!这母女三人真是把他们丰泽的脸给全丢光了!   “这钱氏虽是个寡妇,但也不能这么搞啊!竟然和两个闺女共侍一男,刚才还不要脸地贴上去求恩爱。真是丢死人了!”   有人是听着这边有热闹看,就跟着一群人过来,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刺激的一幕,摇着头指着钱氏不屑地道。   其它人也纷纷指着这母女三人各种难听至极的话齐上阵,说要把她们三全浸猪笼以正民风。   “辛县令你身为平县的父母官,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张夕听到村民全是要处置钱氏母女,却没人敢提做下这等无耻之事就是辛长贵这个平县县令。   他今儿过来可不是看钱氏母女怎么死,反正这三母女经过这么一遭肯定难逃一劫。   他过来就是要给辛长贵添堵找麻烦,为江云漪讨回公道的!   “解释,什么解释?本官的解释就是这三个女人联合起来设计陷害了本官。而且本官昨晚明明邀请的是江云漪,为什么会变成他们三个,我还想找你们东家问清楚呢。”   辛长贵现在憋屈得想死,看着这三个被凌虐的女人就想掐死他们。明明昨儿他上的是江云漪和青杏,怎么可能一转眼就成了钱氏母女三人呢。   他布置这一切前就吩咐这别庄的下人在大清早的时侯把丰泽屯的村民全引过来见他和江云漪的好事。   哪里会想到好事没见着,却把自己陷到了这步田地!这钱氏母女要是清清白白姑娘家,他大不了恶心些直接收了房。   可这母女三可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他若不顾舆论强行收了她们,那他这个县令的位置就真的坐到头了。   这些年他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多加这一条其实也没算什么。可是端木阳现在正以钦差的身体巡视浣州各县及周边州府,若是江云漪把他设计她的事儿告诉端木阳,那他就死定了。   “辛县令的意思是昨儿你给我们东家下贴原本是要对我们东家做不轨之事,结果没害到我们东家,却让钱氏母女落进了你的圈套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么?”   张夕对辛长贵到现在为止还想攀着江云漪不放,心下暗恨,语气冰冷至极。身为一县父母官不为民请命也罢了,竟然处处栽脏陷害,真是可恶至极!   “怎么可能,本官的意思是昨晚本官请了江姑娘过来谈事。你若不信,可以问你们东家。”   辛长贵很想说昨儿他抱进房中的人明明就是江云漪和青杏,他熄灯前脱的也是江云漪的衣裳。   但现在一大早出现在他面前是钱氏母女,事到如今不管他怎么说也无法把脏水泼到江云漪身上。   因为江云漪很可能早就知道了钱氏母女与他合作要陷害她的事儿,他只是搞不懂江云漪是怎么办到的而已。   “我们东家昨儿是出门了,不过她是回镇里处理紧急事务,今早刚赶回来,发现园中遭了贼人,才命我等一路追凶到此。不想却看到了这么一场好戏!”   张夕在来这里之前就找好了借口,自然不会让辛长贵有什么机会攀陷江云漪。   “哎呀,我们母女不活了啊,不活了啊!被你个杀千刀的要了身子,现在你居然推得一干二净。昨儿明明就是你请我们母女过来,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啊!可惜我家水灵已经有了江家有骨肉,这会子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啊!”   清醒过来的钱氏认清了情况就哭嚎了起来。她不能死,她不能因为这事儿莫名奇妙的死,她的富贵还没有享受到怎么可以死呢。   “这件事跟本官没有关系,你们休想污蔑本官。时侯不早,本官还有公务要赶着回县衙处理,你留下好好给本官处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辛长贵意识到他若在跟钱氏母女纠缠下去他很可能把握不住局面,忙把这事扔给跟过来的手下处理,在无人注意处给他做了一个割脖的动作,就推开众人连衣裳都没换就坐车离开了。   今儿他是丢脸丢尽了,在呆下去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不过今儿的事他是不会这么算了的。   江云漪你敢让本官吃这么大的哑巴亏,本官这一次一定不会再饶了你!你给本官等着瞧。   辛长贵暗恨让江云漪再次逃过了一劫,想着这个江云漪到底走了什么运气,咋地这一次又一次的都整治不了她。   “你别走,别走,你害惨了我们母女三个就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我虽然是个寡妇,但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寡妇,要不是你给我下了药,我也不会跟了你啊。你要不给我们一个交待,就别想走!”   钱氏虽然累得腰都要散架了,可是看到辛长贵竟然要把她们母女三扔下自己跑,就爬起来死死地抱着辛长贵的腰的不让走。   这个死鬼啊,昨晚任她怎么求饶就死赖在她身上不走,今早又要了她一回,这下子竟然要弃她不顾,她怎么可能答应!   “你个疯婆子,快给本官放手。你们还不把这疯婆子给我拉开!”   辛长贵被缠住怎么也拉不开钱氏,不由恼羞成怒。这个女人咋地和在床上一样霸道,这个时侯竟然还敢来缠着他。   钱氏哪里肯放,这一放她就要没命了,不仅她要命,白水仙和白水灵也活不成了。这一切的一切可全是辛长贵造成的,她若放他走,那才是自己找死。   她边抱着辛长贵的腰边哭喊着,还不断地给白水灵使眼色。可是白水灵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若是没人能庇护她,她就死定了。   “我要去找大林哥,我要去找他,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们母子不管的。”   白水灵大叫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推开众人从里屋冲了出来,然后拼了命地往清漪园的方向跑。   她并没有穿衣裳,只是裹了薄被,露出的胳膊和小腿到处是被凌虐的痕迹,一整晚的折腾让她的下体流血不止,浸湿了薄被,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拼尽力气往前跑。   钱氏见白水灵冲了出去,眼珠子一转随便抓了衣裳只遮住主要部位也跟着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县太爷强暴良家妇女,现在被人抓现形就要她们的命,祈求众乡民为她作主。   白水仙被辛长贵折腾的最狠,到现在依旧没有醒来,但是她赤条条的模样,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紫,下体处更是让人惨不忍睹。   她在众人乱哄哄的声音中嘤嘤醒来,围观这场热闹的人早被白水灵和钱氏的举动给吸引住,自发地跟着走,并没有注意到醒过来的白水仙。   强忍着全身的软绵和疼痛,白水仙抓起地上的衣裳尽量快地穿好,跌跌撞撞地出了别庄,想到自己是被辛长贵给占了身子就不敢回家。   若是以前在窑子里她还不怕,可她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出了这种事那她只有被人以不洁之名给整死的命。   白水灵一路跑回清漪园,村子里一开始见她那模样,后来看到那么多人追着她过来就问起是怎么回来。   问不到具体的,看到穿得不伦不类的钱氏从后头没命的跑,边跑边大喊她和闺女一起被辛长贵强暴。   这下子人们直接就炸开了锅,又听人说辛长贵这原本要设计的人是江云漪,江云漪因镇子有事没赴成约,钱氏母女不知咋地就撞进了辛长贵在丰泽屯的别庄,如此就被辛长贵给强占了。   这下原本追着钱氏出来的辛长贵哪敢在往前追,由着手下护着在村民们抓起地上的泥土和粪堆的烂菜叶扔向他时,狼狈地逃出了丰泽屯。   “快上车!”   白水仙本来是要自己逃的,可一想到她这个样子肯定逃掉也会被抓回来,看到辛长贵被村民们追着跑,就让车夫去接他,掀开帘子伸出手吃力地拉他上来。   车夫是收了白水仙极大的好处才愿意这么帮她的,此刻见村民朝马车扔石头,扔泥土,扔烂菜忙驾着车没命地逃。   “大林哥,大林哥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白水灵没命地跑,正好瞧见江大林带着一群长工下地去除草,忙跑过去,在江大林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扑进他的怀中寻求庇护。   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江大林了,如果连江大林都不救他们母子,就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什么孩子,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少诬赖我爹。你根本没被我爹怎么样,怎么可能有我爹的孩子?你这个女人甭坏了!还想当我姨娘,想都不要想!”   江小小正在济民堂给人看诊,看到白水灵扑向江大林就跑过来一把将她推开,口中怒骂道。   “不,不,不!你胡说,你胡说,我明明怀了大林哥的孩子,那天李郎中都确诊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事跟我无关,我是清白的啊!大林哥,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白水灵被江小小一推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听到江小小这么说就以为是因她被辛长贵糟蹋了身子,清漪园为留住颜面不愿认她,艰难爬到江大林的脚下,抓着他的裤角请求江大林的信任。   此刻江大林就是白水灵的救命稻草,她怎么可能因为江小小的几句话就放手呢。   “你要不信,今儿刚好有百草堂的几名做堂来找我大姐研究医理,我可以请他们亲自给你诊诊。   而且你一定想不到,那天婚礼时,是有人看到你爬了我爹的床,我爹酒醉睡得迷糊根本没对你做什么,连你身上的衣裳都你娘帮你脱的……”   江小小拉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江大林闪到一边,冷冷地看着只裹着薄被,一被推倒就什么都遮不住的白水灵,当着围过来的村民说出了当初江大林被钱氏母女设计的真相。   “我,我可以作证。当时我也在王家吃酒,半途尿急就看到江大林被人扶着进了一间屋子,紧接着钱氏就拉着白水灵推门进去,还把门给关起来了。   我当时好奇就顺着墙根去看热闹,就看到钱氏逼着白水灵脱衣裳,她则动手将江大林的衣裳全扒了。   我原本想去揭穿她们的,可是钱氏让白水灵赶紧装进被窝,我就想这白水灵这样子就算我出去揭穿她们,江大林也是必须娶她进门,就没那么做。”   那个人叽里咕噜地将那一晚的经过竹筒倒豆全倒了,还学着钱氏当初指着白水灵骂的语气把那一晚钱氏让白水灵干的事儿现场还原。   “你胡说,你胡说,就是江大林强上我闺女。我闺女怀的就是江大林的孩子,你们江家想要我们母女的命,所以才编出这样的理由,老娘跟你们拼了!”   钱氏本来还说着有关辛长贵强上她们母女的事儿,此刻听到有人揭穿了当时酒宴时她给江大林布的局。   若是这事儿被揭穿了,她们母女就真的没命可活了。钱氏心下一急就扑了过来,将所有的罪名全往清漪园身上安,只要清漪园敢承认这个人所说的,就说明清漪园想要她们母女的命。   “是与不是,就请百草堂众位坐堂一起诊个明白。只要是我清漪园干下的事儿我们绝不会推卸责任,但若是有人想借此毁我清漪园的名声,我们也绝不会轻饶!”   江小小愤而怒起直指钱氏这个喜爱耍奸的婆娘,说完就命人去请了刚到清漪园没多久的几名百草堂坐堂大夫出来。   这几名坐堂大夫在安云镇的名声极好,有不少丰泽屯的村民也都认识。见是他们就对江小小的话信了几分,何况钱氏母女今儿干出这种事,别说清漪园不可能留她们,丰泽屯也不可能让这种人呆下去。   “她只是经期不调才引起了假孕,并非是有身孕。而且她应该是刚刚被了破了处,根本不可能怀孩子的。”   几名百草堂的坐堂大夫都极有经验,经过数人一起检验得出了同样的结果,而且是一个很惊人的结果。   白水灵在此之前竟然还是一个处子,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况,就算被诊出先前是处子又如何呢。   “不,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啊……”   白水灵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尖叫,最后因刺激过度突然身体开始不断地痉挛,眼睛翻了几翻就不动了。   几名大夫想上前为她诊治,得出的结果却是昨夜被人折腾得太过,她本身身子又弱,没经过调养就奔跑致使身体过度虚耗,已经没救了!   意思是白水灵的死跟清漪园半点关系都没有,她是生生被辛长贵给凌虐死的。   “水灵,水灵,我的水灵啊!水灵……”   钱氏原本喝骂不止,此刻听以大夫们的诊断呆了半天,爬到白水灵身边颤薇薇地伸出手去探白水灵的鼻息,确认白水灵已经没了生气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边哭边嚎叫。   她虽然总是骂白水灵,但她从来没想过要白水灵死,这是她的亲闺女啊,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又养大成人的亲闺女啊。   围观的村民们全数摇头,看着钱氏不顾脸面地扑在白水灵身上死哭,雪白的大奶子暴露出来也不去理会,身上的青青紫紫与白水灵身上的如出一辙,心下叹气,倒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们这些人都知道钱氏对白水灵这个闺女一向非打即骂,现在白水灵死了她能哭成这样说明她还是有一点身为母亲的良知在。   “虽然我被你们母女坑得很惨,但白水灵既然死在我清漪园门口,我们也要付一点责任,她的丧葬费我会给你们出。”   江大林从一连串的变故中回神,看着死得凄惨的白水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取过下人递过来的一件薄毯给白水灵盖上。   村民们见此不由纷纷点点头,觉得江大林这做法实在,而且心好,人家都这以冤枉他,他还能为白水灵出丧葬费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你别假腥腥,就是你们逼死我家水灵的。呃,救,救我……”   钱氏抬起头,一双阴毒的眼死死地盯着江大林,才骂出一句,就如白水灵方才的情况一样全身痉挛发抖还打滚,口中叫着人救她,打滚了几圈人却不动了。   村民们被这种情况给吓坏了,若是刚才白水灵这样他们还没有感觉,可钱氏也这样,那可就坏了。   几名百草堂的大夫对视一眼,忙蹲身为钱氏诊断起来,结果与白水灵却是一样的,而且钱氏的情况比白水灵更严重些,只是钱氏身体比白水灵的身体要好些,所以发作没有白水灵快。   这下可能是因为白水灵的死伤心过度,引发身体上的虚耗没能撑过去,就只能这么没了。   可一个人死在清漪园门口还发解释,这下钱氏母女全死在清漪园门口就不好说了。   “先别动他们的尸身,让人到临村把仵作请过来验尸,务必把死因给写清查清了!”   江云漪原本是不打算出面的,可是看到钱氏和白水灵先后死于非命,她若再不出面自然是不可能的。   临村有一个民间的老仵作并不在官府当差,但偶尔也会同官府的仵作合作一起验尸。   江云漪这么做自然是要把这两人的死从清漪园摘出去,否则清漪园一旦惹上人命官司那可不是好玩的。   张夕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忙亲自去请。直至老仵作被请来点出的检验结果与几位百草堂的大夫是一样的,才命人先将二人的尸身收敛起,又听从江云漪的意思将二人的尸身送往县衙,由县衙处理。   人是辛长贵弄死的,现在清漪园却要为辛长贵擦屁股,若清漪园出丧葬费啥的也不过是看在这母女曾经在清漪园呆过的份上。   村民们都觉得江云漪做得对,但把尸体送往县衙真能治辛长贵的罪,有不少村民提出质疑。   但质疑又怎么样呢,谁让平县最大的官儿就是辛长贵,他们又不可能把这案子弄到别地去授理。   何况他们与这母女二人无亲无故的,谁愿意去受这罪啊!   清漪园肯出这个面还是倒霉的遇上这母女二人跑他们这儿,并且无耻地诬赖江大林要江大林收了白水灵,所以不得已才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事情已江氏母女的死亡而告终,那些本来对着这对母女还指指点点的村民们看到人死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人死如灯灭。   不过有关平县县令辛长贵一夜御三女,而且这三人还是母女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丰泽屯,随即十里八村的也都知道了这事。   先前有前平县主薄江家旺玩死金家丫头,误杀白进财,现有平县县令辛长贵直接玩死钱氏和白水灵俩母女。   这让村民们私下流出了一个传言,那就是在平县当官儿就是晦气,容易惹上人命官司。   这不才多久这县令都能人家母女给玩死,还要嫁祸给清漪园!   “云漪,钱氏和白水灵的死这辛县令不会算到我们头上吧?”   虽然江云漪把一切有利面全推到清漪园这边来,但钱氏和白水灵与清漪园有牵扯不清的关系,这辛长贵自接任平县县令以来就只手遮天,这平县和安云的乡绅们哪一个没受过辛长贵的剥削和压迫。   若不是江云漪人脉广,手段高,这辛长贵怕早就想一口把清漪园给吞掉了!这一次发生钱氏母女事件,分明就是冲着江云漪,冲着清漪园来的。   “放心吧,辛长贵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自圆其说。毕竟看到这事的不止一人,而是一群人。钱氏母女之死我们不仅有仵作可以作证,还有百草堂及丰泽屯众乡亲为证。他翻不出浪花的!”   江云漪笑着安抚众人。这个局她布了这么久,唯一没料到的是钱氏母女竟然死了。   但不管结果怎么样,辛长贵是逃脱不掉这个罪责的。即使不死也要被扒层皮,即使没被扒层皮,也会被这事搞得焦头烂额,近段时间只会想着怎么处理抚平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想必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   何况她还会利用这件事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不玩死他,也要让他知道他的好日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接下来只要找准机会,她就会给辛长贵最致死的一击!   听得江云漪这么说,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才松了一口气。几人不由问起了白水灵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江云漪看了姚芳华一眼,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并没有多说话。   那个孩子不过是她故意给钱氏母女一个希望,要她们更有理由加紧对付她而已。   这事儿虽然伤害了姚芳华,也给家人带来不小的冲击,但是有了这件事,她相信他们一家以后会更加的团结一致,而不是相互猜忌对方。   “小姐,这钱氏母女就这么死了?”   青杏和银杏在江大林等人退下之后,对钱氏母女的死因表示了质疑。他们虽然知道纵欲过度会致人死亡,可钱氏母女死得也甭蹊跷了点。   “是那碗燕窝粥。那粥里有一种催情的药一旦用过量不仅可以让人全身酸软无力,也会让人的情欲膨胀。钱氏母女同辛长贵疯狂了一夜,体内的精力被榨干,阴气紧缺,阳气又不足,已经注定她们二人活不过今天。”   江云漪离开清漪园前白水灵送了她一碗燕窝粥,其实那粥在白水灵熬好前就被人调了包。   钱氏母女是农家出身,对于能喝到燕窝这的补品自然是不会放过。而燕窝对于清漪园来说几乎是每天必炖之物。   对于早对钱氏母女有防范的江云漪而言,若她在自己的地方还被人算计那不是太可笑了么。   “这两个人死得好!真是太可恶了!竟然给小姐下这种药。可是这两个人如果是因为吃了这东西死的,怎么仵作和那么多大夫都没查出来啊!”   青杏银杏一听二人的死因竟然就是那碗白水灵准备端给江云漪喝的燕窝粥,心下就更气愤了。   若不是江云漪早有察觉,特地让人把燕窝粥给调了包,结果钱氏母女自己喝了那碗加料的燕窝粥,加上她们二人上了马车给钱氏母女喂的迷药,就注定钱氏母女的命运。   真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侯未到!钱氏母女这完全是自己想害人,所以老天直接报应到她们身上了。   江云漪但笑不语,仵作不是不说而是催情药很可能就是辛长贵给二人下的,说了只会给他自己找麻烦。   至于百草堂的大夫们不说是他们认为这种事说了脏了他们的耳朵,因此这么多人验尸出来的结果自然是一样的。   青杏和银杏对视了一眼,好半晌才恍惚大悟,敢情验尸的人致认为那药是辛长贵下的。   不过这种认为也不是没根据,本来就是辛长贵联合钱氏母女给江云漪下药,结果害人害己罢了。   一切谜团解开后,青杏和银杏就想起江云漪让张夕给钱氏母女拿礼物的事儿,只怕那也是江云漪早就算计好的。   那些药材礼盒里装的哪里是药材,那里装的正好是送钱氏母女上路的人皮面具及乔装用具。   原本这一切的谜底应该会在最后才揭开的,可惜钱氏母女就这么走了,不然由她们亲口告诉钱氏母女真相,那应该有多好玩哪。   “钱氏和白水灵都死了,白水仙这个恶毒女人却还活得好好的。她怎么也不跟着一起死啊!”   青杏银杏蓦然就起了除了辛长贵还没遭报应,白水仙今儿好像给挑掉了。想到钱氏母女的药就是白水仙给的,青杏和银杏本来好些的脸色就阴了下来。   不是时侯死的现在死了,可最应该死的那两个人却还活得好好的!青杏和银杏想想就窝火。   “死人嘛,总得一个一个慢慢来,能死一个是一个。他们不死是因为时侯还没到,但应该死的时侯他们又如何逃得过?”   江云漪微微一笑,辛长贵那么容易死她就不必费这么多心思了。至于白水仙,若是她没打算让她逃,她又如何逃得过呢。   青杏和银杏听此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她们发现江云漪自从京都回来之后似乎变了不少。   她的手段越来越凌厉,出手越来越狠辣,也越来越不留情面。以前江云漪对付这些人时,总会留三分从来不会要他们的命。   先前那一次之所以对江家旺和顾明婧出手是因为他们触及了江云漪的底线。   而这一次江云漪明明是可以提前将钱氏母女的事儿扼杀在萌芽中,可她却没有这么做,反而从一开始就布局让钱氏母女一次又一次跳进她设好的陷井,最终钱氏母女自食其果,死于非命。   “时侯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下去休息吧。明儿就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河间府把雅斋分店的事儿确定下来。”   江云漪仔细算了一下去河间府的时间,再对比一下去北平府和洛阳的时间,想着若能在短时间内敲定在这个三个地方的店面,从选址、装修、设计,再到开业。   待她忙完这些辛长贵这口气应该喘得差不多了,那肯定又会想着怎么对付她。所以她当然也得跟着好好跟他玩一把。   等她回来,辛长贵的死期也应该到了吧!那就让他再多蹦哒一段时间,到时他们新帐老帐一块算。   她一定会好好地,慢慢地跟辛长贵一次算个清楚明白!江云漪唇角微扬,笑意极冷,有些帐她不是忘了,而是一笔一笔地记在脑子里,等待最佳时机再翻出来。   那个时侯算帐她才能让对方知道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坏事干得太多,不得不死!   ------题外话------   昨儿那一章倒霉催的,在十一点时修文被编辑和谐了两个多小时,还把V章清空要偶重写。~o(>_   皇榜告示第188章:来自齐国的大情敌   第二日,江云漪与百草堂来的几位坐堂大夫对坐了半天才让青杏和银杏备了去镇子的马车。   百草堂这一次之所以会来这么多人,主要是想跟讨论有关药膳的事儿。这几位坐堂以前对于药膳根本不懂,但近年与江云漪频繁的接触,让他们对药膳抱有极大的好奇之心。   江云漪收留了一批孩子在沁春园,有半数都跟在江云漪身边学药膳,如今已经有几个和周氏兄妹一样有了不小的成绩。   这几个人和江小小都在本次医证考核中得了优等,如今皆分在百草堂各分堂以药膳师的名义开始行医。   他们相信再不久药膳一定能成为大周比大夫更受尊敬的职业。所以他们想请江云漪好好探讨一下有关药膳的事,看看能不能让百草堂更加受益。   而他们也可以多学得一门特殊的药理知识!   “这事儿我会在跟云大少爷商量过后再回复各位,到时若真要实行,我会让人直接到念漪书院教授,但愿能在短时间内教出一批优秀的药膳师。”   江云漪在先前也有想过收一批弟子让药膳成为周国众所周知的职业。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只教了她收留的那些孩子,以及身边认识她,又对药膳感兴趣的人一起教授。   自平江水患之后,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收留一批孤儿养在购买的别庄,教授他们读书学习。   这些孩子主要学的还是医理和药理,读书识字是必须的,学武则看天赋。不过这些孩子在学习之外都要进入江家的药田做活或会被派遣到雅斋、百味药粥坊做事。   这么些年倒教出了几个很不错的苗子,虽然没有她专业,但治一些小病症还是绰绰有余的。   前些日子云子澈也给她来信了,说想在念漪书院开设药膳专业,想请她去做导师,或者请她的几个弟子去也成。   现在安云百草堂的坐堂大夫全来找她,估计是田兰花有孕一事刺激了他们,是想问问她是否真的有本事治不孕之症。   不过听江云漪这么说这几名大夫也不好多问,毕竟这种事实在很难说。除非江云漪能再治好一个不孕症患者,否则谁能猜想不是那田兰花突然就得到上天垂怜有了孩子呢。   送走了百草堂的众大夫,江云漪又对江大林、姚芳华及清漪园众管事做了一番交待才让青杏和银杏去备往河间府的事儿。   “这一次能在十五赶回来么?”   江大林想着江云漪每次出门都要大半年才回来,这一次又是去河间府,河间府那边敲定后还要到北平府和洛阳,怕是赶不回来过十五。   但做父母的,总希望儿女能在团圆佳节一起回来一起吃个饭啥的。   “府城雅斋的第一周年庆就是中秋,我就算能赶回来也来不及回家过中秋的。要不爹和姚姨今年的中秋就到府城去过,都这么久了,你们都没到府城好好看看呢。”   江云漪摇了摇头,她能不能在府城雅斋周年庆赶回浣州都难说,又怎么可能赶回家过十五呢。   “小小跟在你姐身边要多帮衬着她一点,可别给你姐惹麻烦。”   江大林只是私心里想让一家子在十五那天相聚,因为这一次江小小会陪着江云漪去见识面,而江小高报了春试,只要过了府试这孩子就是他们家的小秀才了。   那时是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的,他就更希望一家子能在一块儿!   “爹,姚姨,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姐姐的,一定不会让她不顾自己身体,更不会给她找麻烦。”   江小小为这一次能陪着江云漪一起出门而感到高兴。她长这么大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浣州府,这次她终于可以出浣州去其它地方看看了。   为了以后能跟着江云漪多出门,江小小自然会好好表现,又怎么可能给江云漪找麻烦呢。   “云漪,这外面总比不得家里,你这才刚从京都回来多久又要出门,还没个准数。我和你爹实在是担心!”   姚芳华回想了这下两年,江云漪在外面呆的时间都比在家多。现在又要开始培养江小小和江小高开阔眼界,这以后在家的日子怕是更少了。   “放心吧姚姨,以后我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们的。谁让现在我们还在起步期呢。”   江云漪笑了笑让他们不必担忧来日方长,一家人一番话别之后,青杏和银杏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江云漪、江小小姐妹一起上了马车,挥手向江大林和姚芳华道别。马车并不在安云逗留直接往平县码头而去。   一行人做船在第三天早上终于赶到了河间府的港口,来接他们的除了孙耀还有端木阳。   薄幕晨熙里,端木阳一身大红绣八宝锦绣的刻丝锦袍,腰扣缠花暗金绣紫罗兰腰带,长长的发丝用紫金冠扣着留一半披散在肩,整张脸犹如世间雕刻得最完美的玉,唇角弯起的弧度能令世间百花尽失色。   “东家,端木大人比属下来得还早呢。”   孙耀瞧着身边龙章凤姿的少年在瞧见江云漪之后原本淡漠的脸上就勾起了笑颜,而江云漪在瞧见端木阳的那一刻似乎有些失神。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如端木阳这般的美男子确实很勾魂,但他总觉得端木阳和江云漪的对望未免过于久了。   “嗯。我这次来得比较急就一会休整一下,你就跟我说说新店地址的事儿,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看看。能敲定下来的话,我会直接敲定,到时开业之事就交给你来办,我还要去一趟北平府和洛阳。”   江云漪收回在端木阳身上的目光,也没跟端木阳多聊,直接跟孙耀谈起了她此次来的一些打算。   端木阳受到冷落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想着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公开,他亲自过来接她,还是当着她下属的面儿,这丫头想必是害羞,否则怎么会看着他失神呢。   “那一会子东家先行休整,我立马去安排。”   孙耀没有多问,他知道江云漪这一次时间比较紧,也就不多说客套话,领着她先去了租好的院子休整了一番,就先去安排看店面的事宜。   江云漪与端木阳又有数日未见,自然有不少话要说,多是小情人之间有甜言蜜语。   尤其是端木阳,他好不容易跟江云漪见上面,不抱着她好好诉诉相思之苦哪里肯依。   可是江云漪想着一会子还要去看店址,怎么也不肯让端木阳乱来。   端木阳好一通磨装乖扮可怜,江云漪只瞪着他说什么也不让,差一点就跟这个无耻无下限的家伙来一回全武行了。   二人一闹就闹到孙耀来找江云漪去用饭,端木阳才逮到机会猛亲了一通,然后笑看着江云漪脸色羞红,却不敢在属下面前露出半点不正常的表现,面上开始装无辜。   “你不准跟着我!”   江云漪快被这个家伙给气死了,明明知道她来这里是有要事要办,咋地还不知道给她收敛些。   “我已经跟孙总管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说我不跟你,要跟着谁?”   端木阳当然知道江云漪在想什么,他与她的事儿也是时侯让她身边的人都知道了,这一次他要全程参与雅斋及百味药粥坊分店的选址、装修到开张的所有事宜。   “东家,我们能谈下这几家店面还多亏姑爷暗中操作,由姑爷跟着想必一会谈事会事半功倍。”   孙耀低着头,才想起他来河间府谈事时一开始看中的那几家店面价格都抬得极高,可是端木阳出手说了几句话,这些店家的主事就纷纷过来说愿意压价。   那时他还纳闷端木阳为何会无原无故帮他,直至今日端木阳比他还早一步来接江云漪,在他去通知那几个店家说今日就会把店址确定下来时,端木阳找他说了他跟江云漪的事儿,还请出了圣旨。   如此孙耀才知原来江云漪早就订了亲,而且还是皇亲!   “姑爷?姐你和端木哥哥什么时侯,我怎么不知道啊?”   江小小只知道江云漪跟端木阳走得近,却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可以让江云漪的下属叫端木阳一声姑爷的地步。   很明显这事儿应该是刚刚发生,否则刚才在码头进孙耀可还是叫端木阳端木大人的。   “小小,你可得帮帮你姐夫我,你姐姐她老欺负我!”   端木阳听见孙耀这声姑爷狭长的眸子中闪闪亮亮,可见他有多喜欢这声姑爷。   不过单单姑爷哪里够,若是江小小能叫他一声姐夫,那离他抱得美人归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往前垮了一大步!   “端木阳,你再这样就回院子乖乖呆着。”   江云漪气闷,这个家伙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这会子竟然要小小叫他姐夫,亏他说得出来。   江小小偷偷低头笑,然后跑到江云漪挽着她的胳膊让她别生气,在江云漪被劝住时,对着端木阳吐了吐舌头。   端木阳这才不甘不愿地嘟着嘴跟着,陪着江云漪姐妹同孙耀一起挑选雅斋分店的店址,在转了一圈之后江云漪定下河间府南街十字路口的一家因经营不善不得不转让的大酒楼。   跟原东家谈好价格,做了交接,请了当地有名望的乡绅一起做保,最后到官府备了案底,江云漪就正式接手了这家酒楼作为雅斋在河间府的分店。   除了雅斋的分店外,江云漪在孙耀给的几家铺子中又挑了一家城西靠城门口的店址作为百味药粥坊的分店。   因为这两家店基本是同一时间选好的,江云漪在转了几家河间府比较有名的酒楼茶楼后,心中就有了底,连着几天赶了两张与众不同的设计图,剩下就全交给孙耀处理。   在河间府呆了近十天,江云漪就不在做停留,直接从河间府转道前往与其接壤的北平府。   在北平府与刘原汇合之后,江云漪只用了饭就让刘原带她去看了店址,忙了七八天才敲定两家店,占的位置并不是特别好,但江云漪相信凭着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名气,即使地理位置不如何生意也一定不会差。   半个月后江云漪一行人来到了有锦绣之城之称的洛阳城。江云漪第一眼就被这个古老的城池吸引了。   不仅因为这个古城池与现代的洛阳一个名字,也因为这座城池实在美丽。简直可能用冬暖夏凉来形容。   来到这里,江云漪破天荒地陪着端木阳和江小小等人玩了好几天才去与周良汇合查看并敲定店址的事儿。   出于对这座城池的喜爱,江云漪选址时比在河间府和北平府还要精心,足足转了大半个洛阳城才选定几家特别满意的铺子。   之所以说几家,是因为洛阳城相比与浣州、河间、北平来说要大了近一半,算得是他们这边最大的城市之一。   不过店在也比其它地选得要大要宽敞,价格上也是其它城市的几陪不止。但几家里,江云漪是准备设点心坊、药茶坊、蜜饯坊、果酒坊与雅斋相辅相成,却不处在同一个地方。   在洛阳呆得时间长一些,不过在这几家店的设计图赶出来之后,江云漪就匆匆赶回了浣州,此时离府城雅斋周年庆的时间只余三天。   十五这一日府城雅斋客满盈门,人来人往的宾客齐齐向江云漪道贺。江大林、姚芳华二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以前安云雅斋的周年庆他们也参加过,可场面却不是这里能比的。   这是江云漪一家第一次与这么多一起过十五。连着三天的庆典过后,江云漪把收尾工作交给了雅斋的管事们,就带着家人准备在府城好好玩几天,顺便江小高的院试成绩。   几日之后一家人陪着江小高一起去看榜,当看到榜单‘江云奕’三个字时,江小高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差点抱着家人跳了起来。   “姐姐,姐姐,我是秀才了,我是秀才了!”   回到一家人在府城的别庄后,江小高一蹦三尺高,最后直接扑进了江云漪的怀里。   他的名次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以他的成绩能排到第一榜已经很不错了。   “是是是,我们家高子是秀才了!那姐姐一会亲自下厨好好犒劳一下我们家的小秀才。”   江云漪也为江小高开心,任他抱着她转圈圈,一点也不顾在一旁黑脸的端木阳。   这几日玩转府城,端木阳坚持要跟她的家人一块玩。可是以端木阳的样貌到哪里不受到关注,害得他们每次都没法玩得尽兴,就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给围起来观看猩猩一样。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江大林带姚芳华到沈家去退亲时,沈老夫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满,也绝口没提信物的事儿,直至江大林将当年两家交换的信物交给沈老夫人时,沈老夫人才说他们家的信物当年家变时给丢了。   江云漪本想拿着玉佩去找沈老夫人问个清楚的,可想到江大林刚去退了亲,她就拿着信物上门有些不妥,便暂先忍了下来。   一家人在府玩了半个月江云漪因为月初要盘点就没和家人一块回去,又忙了两天才到家。   这一日江云漪正在暖房里伺弄这一季的药材,就有人匆匆来报说有远道而来的贵客要求见她。   “贵客?”   江云漪心里纳罕,但想想能来她这边找她也都算得上贵客,整理一下衣裳,见裙角沾了土怎么也拍不掉,就回房换了衣裳才能客厅见。   此时正值午秋凉,江家的客厅外种植了大片的绿色爬藤植物,江云漪绕过花架,就看到了厅中那名坐在正厅之中安然品茶,远远观之还没见到本人就给人一种飘然之感。   “这位公子找我?”   走进厅中江云漪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貌,只见来人面容如仙如画,宛如画中仙,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有一种透明到极致的白析,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淡到极致的冷,唇色淡中带紫微微抿着,配上那一身白衣绣青竹的刻丝锦袍将他那种犹如谪仙般飘渺的气质衬托得越发不似凡人。   江云漪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般谪仙气质的男子,微微有些咋舌,暗叹古代就是多美男,就这模样和风姿怕也只有端木阳那家伙能与他相较一二了。   “是!在下来自齐国,是来求医的。”   在江云漪打量楚熙的同时,楚熙也在打量这位唐冰清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一身淡青色绣白梅的齐胸襦裙配同色的半臂,梳着弯月髻仅一根白玉吐蕊梅花簪斜插其上,样貌清雅秀丽,并非绝色,但那身风华却不似乡间少女所有。   心中暗叹端木阳果然好眼光,只是想到清儿对眼前人比对他不知好多少倍,这心里就各种的不是滋味。   以前没见到本人心心念念就想来看看这个他心中最大的情敌,现在见到了本人楚熙就各种吐槽。   这风姿这气韵,难怪他家清儿要念念不忘,甚至不过收到一封信就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他碰下就要跟他拼命。   楚熙只要一想到他家清儿收到江云漪信时将他直接忘到九宵云外的模样,就好想问问江云漪到底给他家清儿灌了什么迷汤,怎么就让他家清儿日也想夜也想,做梦也想。   “齐国?”   江云漪眉心一跳,听到齐国二字时心里就一紧,竟然有人从齐国来到了大齐,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从大周去齐国呢。   “是!”   楚熙见江云漪听到齐国二字时强自镇定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他就知道这个江云漪也对他家清儿心怀不轨,要不然他一句话里最重要的二字应该是求医,咋地她就偏偏只注意齐国二字。   “不知公子贵姓大名,来自齐国哪里?又如何不远万里来到此处求医?”   江云漪虽然听到齐国二字有些小激动,不过见眼前这位公子瞧着她的表情似乎带着莫名的敌意就有些奇怪。   眼前之人样貌出众不下于端木阳,只是端木阳之貌如罂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这位公子眉目如画,俊如谪仙,说不出的飘渺气韵同样有着让人疯狂的本钱。   “在下姓楚名熙,慕名而来。”   楚熙对于江云漪在一瞬间就问到了重点,不由微微一笑,让得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   他家清儿看重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慕名?我不认为我的名气能这么快传到齐国。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姓什么?”   江云漪正想着事儿,听到眼前之人说是慕名而来不由轻笑出声,她在大周的名气也不过在京都和浣州这边比较有名气,大周其它地方估计还不知道有她江云漪这个人呢。   只是当她后知后觉听到眼前之人的姓名时,江云漪脑中就闪过一个名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高了几分。   “在下姓楚,名楚熙!”   楚熙见江云漪站了起来,声音也加大了几分,也跟着站了起来正式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一定得让江云漪知道清儿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不过他家清儿对江云漪这般看重,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江云漪不再纠缠他家清儿呢。   “楚熙?你就是楚熙!?”   江云漪原本看眼前谪仙风华的少年公子还是有几分顺眼的,可是一听到这个人叫楚熙,目光里就挑剔了起来。   脸太白,人太瘦,气质太飘,不适合,不适合,太不适合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得起她家清清呢。   “……”   楚熙一看到江云漪确认了他的名字之后就这个表情,心下有些紧张,忍不住挺直了身板。   想着他在清儿面前对端木阳的诋毁,不由暗暗猜测端木阳那个混蛋不会也在江云漪面前说他什么坏话吧,要不然怎么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这表情。   要是这样他非得跟端木阳拼命不可!他可没忘记清儿听到他那么形容端木阳时就一副想炖了端木阳的样子。   现在的江云漪虽然没有他家清儿那般恐怖,但她这种带着审视和嫌弃的表情,让楚熙更受伤。   暗想着端木阳到底是怎么在江云漪说他的,咋地江云漪一听他的名字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呢。   跟着楚熙一起来周国的清晨忍不住为自家公子捏了一把汗。想着眼前这位江姑娘可真是厉害,他家公子可从来如现在这般如临大敌过。   “不对!你是楚熙,那你怎么来到这里的?是清清么?是不是清清让你过来找我的?那她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为什么不带她来找我!”   江云漪一番审视之后直接判定楚熙出局,只是待她审视之后就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连发炮弹般地问出一堆问题之后,江云漪一颗心就直接飞到远在齐国的清清身上。   她的信都了发出去三个多月了,现在肯定是到清清手上了,那清清也一定如她这般想念她,如她这般恨不能插了翅膀飞到齐国去找她,   可是连楚熙都能从齐国到大周来,为什么清清和她却不能到对方的所在地相见呢。   “……”   楚熙见到江云漪这表情与他家清儿听说江云漪在周国时那种迫不急待想见到对方的心情简直如出一辙,忍不住狠狠抽了抽嘴角。   这两个女人怎么一回事?怎么可以在听到对方的消息都表现这种心情,难道他们就怕人家误会么?   楚熙心里各种郁结,各种想死,各种想剖开这两个女人的心好好看看她们这到底是什么情结!   就这两个女人这个样子,要他和端木阳以后怎么活?不行!一会子他一定要找端木阳好好商量商量如何把这两个女人分开,否则等这两个女人见上面,那还有他和端木阳的地位么?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清清出了什么事?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你赶快告诉我啊!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去齐国,我一定要去找清清。”   江云漪着急清清的事儿,见楚熙脸色难看就以为是清清出了事,想着楚熙说是来求医,就想到会不会是来替清清求的,面上就更加的着急,那种恨不能立刻出现在唐冰清面前的心情就越发的强烈。   “公子,你赶紧把冰清小姐给江姑娘的信给江姑娘啊,你看江姑娘都急成什么样了!”   一旁的清晨看到自家公子脸色黑沉,又见江云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就有些于心不忍。   这位江姑娘定然就是冰清小姐心中极是在乎的那个人,要不然也不会一听到冰清小姐的事儿就这般激动。   “信?什么信?是不是清清给我的信?快快快,快给我看看!”   江云漪急得团团转,正想着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齐国找唐冰清,一听清晨说到信,就想到她那封极长的信,这会子楚熙过来,清清一定会托他带信给她的。   清清的信,清清的信,她有多久没见到清清的笔迹,有多久没听到清清叫她的名字了呢。   楚熙的脸还没黑完呢,听到清晨竟然把他家清儿有信给江云漪的事儿给捅了,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吃里扒外的,到底谁是他主子啊!没看到他正为这事烦心着呢。他还在考虑干脆把清儿的信扣下来,免得他一想起信中的内容就郁结得想吐血!   不情不愿地吩咐清晨将包袱里唐冰清准备给江云漪的信取出来交给着急不已的江云漪。   看见江云漪捧着信,手动了几次又收了回去,一副即想看信,又怕看了信之后会有她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如此几次之后却依旧没有当着他的面儿将信拆开。   “呼!”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这个大牛皮信封给了撕了开来,入眼的除了几封用蜡封好的信封外,还有好几张叠得很整齐的画纸。   “呵,呜,呵,呜呜……”   江云漪将整叠的画纸全部抽了出来,当她看到画中那两个相拥着一起过生日脸上带着幸福的少女时,眼泪就突突地往外冒。   接下来一副副一张张对她个人的写真,有水彩的,有素描的,也有手绘的,有穿长裙的,有穿迷彩的,大半是她出席各种不同场合穿的衣服,而这些衣服有泰半是清清买给她的。   还有很多是她和清清在一块看日出日落,一起玩乐或一起去旅游拍的照片,此刻却一张张一副副仿佛时光回溯在她面前,那样的清析,那样的明了,那样的强烈,那样的直接。   “……”   楚熙看着江云漪看到这些画像时哭成了泪人儿,跟刚才所见完全判若两人,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侯那种当初看到清儿画这些画像时好似他家清儿离他很远很远的感觉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江云漪在看到这些画像时,眸子中那好似隔了一层他怎么也看不懂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是她和清儿共有的。   这就是他家清儿跟江云漪共有的秘密么?一个他和端木阳都不知道的秘密!   “丫头,丫头,你那天不是说想看菊花绿么?我给你找来了,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端木阳并没有收到楚熙来周的消息,此刻正端着一盘开得极为茂盛的菊花,兴高采烈地朝客厅这边奔过来,边跑边笑唤着江云漪。   那菊花和平常所的黄菊、白菊、粉菊、红菊不同,它颜色墨绿,其花色如碧绿池中盛开的朵朵艳丽菊花,板面均匀,色彩明亮,端看花色就透着一抹高贵和祥和。   “丫头?楚熙?清晨?你们怎么来了?丫头,丫头你怎么了?”   端木阳叫了江云漪半天没听到回应,从大盆的花堆里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语气全是疑惑。   将菊花绿放到一边的案几上,抬眼就看到本来应该在齐国的楚熙竟然出现在清漪园。   本想问问楚熙是个什么状况,就见到江云漪正抱着一些画纸眼泪吧嗒吧吧嗒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急得再也顾不得问楚熙任何事,忙蹲下身着急地问,看见她是因为看见手里的画才哭个不停,就想把画拿走。   “你想干嘛?”   江云漪边哭边擦眼泪,见端木阳想抢他的画,忙一把推开他,宝贝一样地护着不让任何人碰。   这是清清跟她的回忆,她决不允许有人动它们!即使是端木阳也不行!   “我没想干嘛,我就是帮你收拾,你看看你这么一哭,把这些画都弄湿了有没有?乖,我们把它们全收起来,不准哭了成不?”   端木阳耐着性子哄着江云漪,低首就瞧见画中的人,那画上的人他见过,不,他只见过画,就是上一次丫头从绣品中无意瞧见的那副画。   怎么这人的画又莫名奇妙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不止一副,而是有十几,几十副?   “谁说我哭了,我,我只是高兴!”   江云漪吸了吸鼻子,抓起袖子想把眼泪擦掉,见端木阳要帮她收画,忙一把挡开他,她才不要别人碰她的画。   “你看看你,我不给你动画,我帮你擦脸成了吧?”   端木阳现在恨不能把送画的人大卸八块,上一次江云漪只收到一副画就每天都要看一眼才肯睡,他好容易哄着她,不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到画。   现在倒好,人家一送就是几十副,那他要怎么哄才能把他丫头的注意再转回他身上啊。   拿起贴身的帕子给江云漪细细地擦脸,又吩咐下人打水过来亲自给江云漪洗了脸,见她全副心神都在画上,及那一大包的牛皮纸上,在给她擦脸时就各种不安份地想去看画,看去拆牛皮纸。   端木阳一双眼睛就直接飘向了立在那里的楚熙。楚熙这个家伙不在齐国好好呆着追妻,跑来大周给他捣什么乱,竟然还给他丫头带画,真是可恶至极!   楚熙见到端木阳递过来的眼神很无辜地耸了耸肩,不过眸子中原本就江云漪的行为憋到内伤的他,在看到端木阳在江云漪面前同样因他家清儿的事不被待见到极点,忍不住就有些兴灾乐祸。   想着他当初看到他家清儿见到信时也是憋屈得想死,还被清儿赶到一边,不准他碰信的情景。   此刻端木阳不仅不被江云漪待见,更是被她忽略得彻底,更甚者只要端木阳的手一触及那些画,江云漪那表面就是一副你敢抢我就要你命的表情,简直让楚熙乐呆了!   但是乐极生悲,因为江云漪现在是为了他家清儿才要眼端木阳翻脸。若是这样接下来应该哭的就是他了。   “端木,端木,你带我去齐国找清清好不好?你带我去她!我一定要去找她!”   江云漪越看这些画像,就越想马上飞到齐国找清清,这些画像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画好的,这么多,颜色有深有浅,再加上她先前收的那一副。   清清她一定一有时间就会画她的画像,她为什么会画她的画像?她家清清只有在特别孤独的时侯才会画画,不然她只会画图纸。   清清她一定很想念她,画这些画时,那她一定不知道她也在这个世界。那时她一定特别想见她!   “丫头,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安排我们再去见她么?如果能马上带你去她,我又怎么会阻止是吧。”   端木阳语气极尽温柔地哄着江云漪,心里对唐冰清各羡慕妒忌恨。一个女子她凭什么占据他丫头的心啊。   他的丫头也是,怎么遇到什么事都能冷静以对,唯独提到这个唐冰清就这么失态,这么不像她。   每次只要提到唐冰清,江云漪就能直接忽略身边所有人,全身心的只有唐冰清一个!   端木阳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内伤,就想吐血!想着那个唐冰清到底有什么魅力把他的丫头给迷得七荤八素,都不知把他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越想端木阳心里越郁闷,心里越郁闷语气对江云漪却越温柔。要是他敢表现出一点对唐冰清的不满,他家丫头能立马跟他翻脸。   心中郁结到内伤吐血,表面还得表现出一定会帮江云漪去找他的天敌,端木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侯才是个头啊!难道他真要放他的丫头去找那个什么清清么?不行!绝对不行!   他家丫头不过是看到画像就想奔过去找唐冰清,要是看到人哪里还舍得回来啊!他一定要想办法,绝不能让两个人见上面,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把丫头娶回家了!   如此想着端木阳不由又瞥向楚熙,看来为了他们各自的幸福他怎么招也要跟楚熙联手才成。   虽然今儿的事儿全是楚熙这个该死的造成的,但不管怎么说,他跟楚熙的帐可以慢慢算,丫头跟清清的事却必须尽早解决。   “那我什么时侯能见到清清?你一定是在骗我!楚公子都到大周来了,凭什么我不能去齐国啊!端木阳,你要是不带我去见清清,我这辈子不要理你了!我要见清清,我要见清清……”   江云漪直接跟端木阳耍起了小性子,拉着他的手非要端木阳想办法带她去齐国,一张小脸皱着,副很烦燥的模样。   “……”   端木阳一个头两个大,他这边正想着如何安抚江云漪,却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会给他来这一招。   要是江云漪这是在向他撒娇跟他要什么东西,他一定会很乐意地满足她的要求,而且只要是她想要的,即使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设法给她摘下来!   可是现在江云漪是要求他把她送到这辈子最大的情敌那边去,他怎么可能答应嘛!   楚熙见到江云漪缠着端木阳要端木阳带她去齐国见他家清儿的模样,直接就傻眼了。   怎么这个江云漪比他家清儿还要难缠,还要不讲理,还要让人头疼啊!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端木阳是怎么搞的,怎么就没把这丫头收得服服贴贴,反倒被这丫头给制得死死的。   现在还被她死缠要带去见他家清儿!这怎么行?他绝不能让江云漪见到他家清儿,不然以后他在他家清儿心中哪里还有地位可言!   皇榜告示第189章:调教十全好男人   “咳咳!”   楚熙轻咳了两声,虽然看到端木阳被这么整他挺乐意,可若端木阳一个没忍住答应江云漪带她去齐国,那他就悲催了。   “丫头,还有客人在呢!”   端木阳见楚熙这家伙终于舍得出声,忙借此让江云漪不要再闹。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的丫头这么难缠呢。   “江姑娘你想到齐国并不是不可能,但如临渊所说也不容易。你只要耐心等待,我相信你和清儿一定能很快见上面的!”   楚熙见端木阳总算让江云漪劝住才开口替端木阳解围。猜想着若他家清儿也如江云漪给他来这一招,他到底能不能招架得住。   “是我失礼了。”   江云漪瞥了楚熙一眼,紧紧地咬着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她实在是太想见清清了,所以才这么失态。   “丫头,楚熙怎么说也是从齐国远道而来的贵客,你总不能就这么把他扔这里不招待,关顾自己的事吧。”   意思是让江云漪赶紧把这些隔应他的画纸和信先收起来,把楚熙招待一番好再慢慢看。   其实他现在特想抓着楚熙狠揍一顿,咋地过来大周也不事先跟他打招呼,就这么贸贸然地来了。   也不知道唐冰清给他丫头的信里写了什么,以丫头护画的宝贝劲儿,他怕是看不到信中的内容。   “你不是说他是清清看上的人么?他是清清看上的人那还有什么好避讳的。我就是想知道清清在齐国过得怎么样,他都不告诉我!”   江云漪虽然知道楚熙是唐冰清喜欢的人后就看他有些不顺眼,但清清能托楚熙给她带信,说明对楚熙一定是很信任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若无法去看清清,那她总得趁着这个时侯好好地考察一下这个楚熙到底配不配得清清!   “云漪姑娘,我们家公子既然过来那自然会把冰清小姐的事儿告诉你。而且冰清小姐不是给你写信了么?你可以先看信,再慢慢问有关冰清小姐在齐国的详情。”   清晨见他家公子和端木阳因为一个江云漪就被整得鸡飞狗跳,忍不住暗笑。然后指着江云漪怀里的信,他可是知道他家公子赶路的这段时间掌着这信暗自伤神。   就是不知道江云漪看了信之后,会不会更让他家公子跳脚!   清晨的话音刚落,端木阳和楚熙的视线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朝他射了过来,让本想再多说两句话的清晨直接就闭了嘴。   “混蛋清清!笨蛋清清!可恶可恨的清清!”   江云漪越看信中说她幸运地投生在小村姑蔡花身上,凭着园林设计和绣品买卖,带着家人发家致富,从此吃好睡好身体好,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真那么好,那个原先叫蔡花的丫头又怎么可能在冬日里被亲奶奶拍到冰窟窿里死于非命呢。   要是真的那么好,她一个刚穿过来不过十来岁的丫头片子何必做绣品养糊口,承担起一家子的生活重担!   而且一个小姑娘她是怎么靠着做绣品打出自己园林设计师的名声,这其中的艰难困苦又岂是清清这么几句话就能掩盖的。   连她这个药膳师要在大周闯出一片天都经历了这么多,以清清那淡冷的性子又是如何披荆斩棘才走至今日?   看着信纸中满满讲的全是她家人对她如何无微不至,如何关心爱护,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情,江云漪咬着唇,指着信里的一字一句,扯着嗓着就开始骂,   “唐冰清你个坏丫头,混丫头,可恶可恨至极的臭丫头!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在我面前扯谎了!你当我跟你一样笨,一样蠢,有本事你就站到我面前把这些话再说一遍!   你以为只是写在信里,我就看不到她你信时故意避重就轻,尽挑着好事讲么?你以为你不写,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么?”   信里面虽然写清清这一世父母双全,还有一个考上秀才的弟弟,说她上辈子渴望的亲情这辈子终于圆满。   那语气不冷不淡,却极尽营造出一种让人羡慕的温馨,还说能穿越就是好,穿越小说诚不欺我啥的。   “丫头,丫头,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端木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云漪,激动,愤怒,生气,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却怎么也不肯落下来,口中全是骂人的话,可那神情却是满满对骂的这个人打心眼的心疼,搂住她,安抚她。   “我,我没事!”   江云漪咔掉眼角即将落下的泪,她刚才已经哭过了,现在她才不要再为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哭呢。   这个臭丫头还说穿越好呢,她可是知道这个臭丫头以前最鄙视她看穿越小说的。   着手打开第二封信,却发现这封信里通篇都是在骂端木阳混蛋,王八蛋,让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臭不要脸的大色狼,千万别嫁给这种表面长得好,其实内心里一肚子坏水的臭男人。   骂完之后,还不忘替她出一堆坏主意整治端木阳,未端还讲到圣旨既然不可违,那就等把端木阳往死里整,最好让他一辈子不能人道,整完之后咋就辙,让她到齐国去找她,她会养她啥的。   “噗!端木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没告诉我?”   江云漪看着看着忍不住扑噗一声笑了起来,将方才看到第一封信的愤怒心情给抚平了不少。   将这封信又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江云漪越忍不住想笑。想着端木阳在齐国是不是得罪过清清,要不然清清怎么会这么恨他哪。   “丫头,我怎么可能做什么坏事啊!”   端木阳忙喊冤,见江云漪边看边笑,还时不时地瞥向他,就怀疑这信里八成有讲到他。   可是他与唐冰清并不熟,唐冰清的信里怎么可能会提到他?见江云漪笑得这般开心,也不像是说他坏话的样子啊。   楚熙见端木阳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忙转过头,他家清儿在信中大骂端木阳,出各种馊主意整治端木阳,最后竟然出主意让端木阳以后不能人道,他看过之后差一点就笑趴在地上。   心里替端木阳默哀了一通之后,庆幸他家清儿没在信中出卖他,要不然端木阳要知道是他故意在他家清儿面前泼端木阳脏水,这会子端木阳非得找他拼命不可。   见江云漪看完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再次替端木阳掬了一把同情泪。暗叹他家清儿对他还是不错的!   江云漪只是那么一问并没有再追究下去,清清应该是和她一样知道端木阳跟她的事后,心理不乐意端木阳,又知道端木阳有赐婚的圣旨,怕她受委屈,所以才这么不待见端木阳的。   一连将余下的几封信全部拆开,一口气连看数十页,看完之后江云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余下的信中多数是知道她与她同穿来这个世界之后,她内心对她的思念,以及恨不能飞过来看她的心情。   最后一封信里提到了楚熙的病情,说楚熙患有心脏病,又因练武经脉走错身体一直不好,希望她能代她帮他把身子调养好等等。   看到这最后一封信里,唐冰清对楚熙毫不掩饰的关心,江云漪微微咬了咬唇。真是女大不中留么?她家清清竟然有了可以关心的人了!   “楚公子,这信你应该有看吧?我想请你把我不知道的,清清在信中没写的情况全告诉我。成么?”   江云漪仔细将这些信重新整理好,这些信纸有明显补翻阅的痕迹,虽然对方很小心地还原,但她还是看出了端倪。   看来楚熙很在意她跟清清之间的事儿,怕是上次她给清清寄的信一定也先被楚熙看过才交到清清手上。   “清儿自小身体就弱,近年来我帮她调养也不见好,小日子一来就要大病一场。我也不瞒你,我这一次来就是要替清儿向你求医的!”   楚熙没有否认,对于江云漪想知道唐冰清的事只挑了最重要的一项先说了。这才是他来周国最大的目的。   “我就知道清清这死丫头有意欺瞒。病得这么严重,竟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岂有此理!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这死丫头瞒了我多少事儿!”   江云漪听楚熙这么说,忍不住又骂了起来。前世里清清的身体由她调养着,不知有多好,现在竟然来小日子就病得起不来床。   清清这种情况要她如何不担心,不生气,这丫头一定还有很多事瞒着她,她要不问个清楚如何能安心!   “请江姑娘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清儿受任何委屈的。”   楚熙可不想说太多有关清儿的事,要不然以江云漪对他家清儿的在乎,只怕他和端木阳联手都劝不住她往齐国去。   说出清儿的病情,是因为他不得不说,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清儿每个月都要受一次那种非人的折磨。   他宁愿替清儿痛,替清儿疼,若不是实在没法了,他也不会跑到周国找江云漪求助。   “你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你拿什么照顾清清!把手给我!”   江云漪知道楚熙现在一定不会把清清的事儿告诉她,听他这样的保证不由冷哼了一声。   他若真这么大本事,怎么会让清清受这样的苦?何况清清信中说楚熙是有心脏病的,这样的人长得再好又如何配得起清清!   不过看在楚熙为给清清治病去练那个什么功,才让自己的病情加重,江云漪还是觉得有必要替清清把这个人情给还了。   她得多劝劝清清,还是不要找什么病秧子,要找怎么招也得找个健健康康的。以前能清清挑了那么多精英人士,她都不满意,现在来到这里她又如何能同意把清清交给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哪。   “丫头,他的手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我的!”   端木阳一见江云漪问起唐冰清的事儿,就把他直接丢在了一旁,这会子竟然要楚熙的手。   这怎么行?丫头只能是他的!楚熙这家伙竟然敢跑来跟他抢,简直找死。   “你要你的手干嘛,我是想给他看诊。”   江云漪一下将端木阳的手拍开,让楚熙将手腕放到案几上好让她把脉。时间不多,她可不能太耽搁。   要是能把楚熙治好,她也能早点找机会去齐国给清清调养身子。要不然放清清一个人在齐国受罪,她又怎么能安心。   “丫头……”   端木阳委屈极了,恨不能现在就让楚熙赶紧滚蛋。这个家伙在他出使齐国时就说要来找他家丫头,他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谁想这家伙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来了。   楚熙见端木阳竟然在江云漪面前扮委屈,嘴角不由抽了抽,眼底闪过兴灾乐祸,不缓不慢地伸出手让江云漪给他诊脉。   江云漪是不是如他家清儿那般说得那么神,看过之后他就知道了!他其实挺怀疑江云漪小小年纪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的医术。   江云漪根本不理会端木阳,细细地给楚熙诊脉,连诊了几次,左手换右手,右手又换左手,诊了半天就是没得出一个结论。   “丫头……”   端木阳是知道楚熙情况的,见江云漪这个表情,就暂先放过楚熙。楚熙虽然惹人厌,但他可没想让他那么早死!   “你准备在大周呆多久?”   江云漪诊过脉后并没有说楚熙是个什么情况,问起了楚熙来周的大概要呆的时间。   “清儿那边离不开我,拿到方子我就走。”   楚熙也不急着问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最主要是想从江云漪这里拿药方。若不是清儿对江云漪过分在意,他是说什么也带江云漪去给清儿诊治的。   “清清的病是自幼带的,属于先天不足。得用药膳方细心地调理才能见好,为防清清以后还有什么病症,明儿开始你就跟着我学药膳,哪天学会我就放你走。”   江云漪想着她若不能去看清清,那怎么招也得整一个会做药膳照顾清清才行。   楚熙竟然对她家清清有意,她家清清看着也不像对楚熙没那个意思,只是她心里就是别扭。   她在前世里看了二十几年的清清,就这么被一个男人给牵走了。而且这个人她看着也不是好的,但她家清清看上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趁着楚熙犯到她手上,她若不能帮清清调教出一个十全好男人,怎么对得起她们两世的姐妹情?   “清儿的病不能拖,你就不能写方子给我,让我先带回去?”   楚熙皱了皱眉,想着他若在周国呆太久,万一他家清儿在他不在的时侯被别人给拐跑了,他找谁哭去。   若不是出于这个考虑,他也愿意留下来学这个药膳,这样以后他就可以天天照顾他的清儿了。   “一个是你留下来学成再走,一个是带我去齐国亲自给她治疗,你自己选!你要是不肯留下来,我就写信告诉清清,说你用情不专。让那个什么辰替你好好照顾清清。”   药膳是需要长期调养才能见效的,她不在清清身边,周齐两国又得离得远。楚熙现在跟她说清清的现状,她也只能配出清清近段时间需要的调养方子。   以后的调养是要随时观察她的病况进行不同程度的疗养才能见效的。若没个精心的人在清清身边照顾,她如何放心得下!   既然楚熙想追她家清清,以后当然得处处以清清为先,她才能放心把清清交给他。   若他连学个药膳帮清清调理都不肯,又怎么能保证对清清一辈子好呢。   “我又没说不学。我学,我学还不成么?不过你得保证清儿不能嫁别人,只能嫁我!”   楚熙不想江云漪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他,竟然还想给清儿告状说他用情不专,他哪里用情不专,他对清儿是专得不能再专了!   最主要的是江云漪竟然支持郑墨辰,那怎么行!他可是好不容易从郑墨辰身边把他家清儿给拐回来的。   以前清儿跟郑墨辰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若不是他在一旁看着,清儿早被郑墨辰骗走了。   现在清儿都还没答应嫁给他,若是江云漪写信这么一说,清儿不是更不搭理他。要是他回去看到清儿跟郑墨辰双宿双栖,他不得呕死啊!   以江云漪在清儿心中的地位,若真被江云漪说动,那他这么多年的守护不是要付水东流?   楚熙只要一想到他不能跟清儿在一起,哪里还能如方才那般淡定!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能让我满意,那一切都好说。要是不能满意,我看那个什么辰挺不错的……”   江云漪其实对郑墨辰没什么印象,只是上一次端木阳好像有提起他的名字所以记住了一点。   现在为了能整治楚熙自然要拿个人来跟他做对比,要不然又怎么能楚熙珍惜清清呢。   “江姑娘,是郑墨辰!”   清晨不知死活地在一旁提了个醒。他只不过是想多看看他家公子不与于往日的神情而已。   反正他刚才开口揭穿冰清小姐有信给江云漪时,他家公子那淡淡的一眼过来,他就知道回去他一定会倒霉。   既然都是要倒霉,那他就多看一些好戏再倒霉吧!   “丫头,我记得郑墨辰不仅功夫好,学问好,还做一手的好菜。跟在清清身边那是十项全能,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样样都行!”   端木阳想着楚熙瞒着他来大周害他在江云漪心中的地位急剧下降,就在一旁跟着帮腔。   哼哼,楚熙啊楚熙让你这个腹黑至极的家伙连我也算计,这一次非让丫头好好整治整治你不可。   “端、木、阳!”   楚熙拳头握得格格响,清晨他可能回去好好收拾,可是端木阳竟然跟着清晨一起坑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郑墨辰功夫再好,学问再好也是他教的,那能跟他比么?端木阳这是欠教训啊!   “我说的可是实话啊,你说对不对啊清晨?”   端木阳也正想揍楚熙一顿呢,让他丫的拿唐冰清的信来隔应他,让他丫的一点消息都不露就来大周找江云漪。   “你要不愿学,我就让端木把那个郑墨辰弄过来,让他学。那以后清清就由郑墨辰照顾,你就靠边站吧。”   江云漪听端木阳这么说就觉得郑墨辰应该不错,那就用他来好好牵制一下楚熙。   而且看到楚熙这么紧张,说不定清清和郑墨辰之间也有一些说不得的秘密。那她就更好好关心了!   “不行!清儿以后只能由我照顾。你教我吧,我一定会学得比任何人都好!”   楚熙见他们三个越说越把他直接排除在外,一副要把郑墨辰弄过来学药膳,让以后只能吃干醋就怕了。   本来郑墨辰练纯阳功救清儿就已经让他很窝火了,现在若是还让郑墨辰学药膳照顾清儿,那还有他什么事啊。   “好,你远来是客,今儿就先放过你,从明儿我开始教你怎么做药膳。”   江云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人带楚熙和清晨先到客房休息。自个宝贝地抱着一堆信和几十副往自己的小院走。   到房中之后又忍不住拿着信看了好几遍,越看心中对清清的思念就越深,尤其是看画的时侯,她总能想起跟清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端木阳没有跟过来,直接找楚熙算帐去了。待小半时辰回来后,看见江云漪竟然抱着信睡着了。   走过去想帮她把信拿走,抽了半天没能将信抽出来,又怕惊醒了她,只好蹲身将她抱到床上,细细地吻着她,引诱着她将信自动放下。   江云漪被吻得迷迷糊糊也不肯把信放下,直至端木阳的大手伸进里头不住的挑逗着她,她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端木阳将信给抽走了,可是信一离手她整个人就清醒了,   “你干嘛抢的信?”   怀里一空,江云漪一下从情欲中惊醒,推开端木阳就想抢端木阳手中刚抽走的信。   “乖丫头,信就放这边没人跟你抢,难道你连睡觉都要抱着信睡?而且时侯不早了,你不饿么?”   端木阳忍到吐血,他不过动了一下信,他丫头有必要这么紧张么。这信她都抱着看了一晌午了,还没看够哪。   江云漪看了下时辰,才知道端木阳是来吃她吃饭的,她方才在暖房忙了半天就过来接待楚熙,不想一下晌午都过了。   任端木阳叫青杏和银杏进来给她更衣洗濑,又让人去备饭,随后请楚熙过来一块吃饭。   “楚公子,你怎么了?”   江云漪见楚熙走路有些奇怪,想着刚才端木阳说找楚熙有点事没跟过来,就瞥了端木阳一眼。   “一路赶路太辛苦,累的。丫头不必理他!”   端木阳理都不理楚熙一下,若不是江云漪在这他还想再给楚熙一顿排骨吃呢。   起身给江云漪盛饭,还为她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让江云漪无视楚熙就好。   “麻烦楚公子!”   江云漪将端木阳给她盛好的饭还给端木阳,拿了空碗给楚熙,然后笑看着他。她本来想明儿再调教楚熙的,但端木阳提前给楚熙做了示范,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端木阳见江云漪竟然要吃楚熙盛的饭,脸一下就黑了,死死地盯着楚熙的空碗,好似这样就能让那个碗消失。   “不必客气。”   楚熙对江云漪的举动有些诧异,可是看到端木阳黑沉的脸,就心情大好,接下碗亲自为江云漪盛了一碗大白米饭。   谁让端木阳刚才下手那么狠,现在活该被江云漪嫌弃,哼!   “丫头,这家伙盛得饭哪有我给你盛得的好?盛得这么满一会子怎么放菜?你还是吃这碗吧。”   端木阳暗恨楚熙不识相,想着方才他下手还是轻的,他应该让他连路都走不了才对。   “清清吃饭的时侯,你也给她盛这么多么?”   江云漪没理会端木阳,端着楚熙给她盛的饭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看楚熙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没给清清盛过饭,要不然怎么连这点事都要端木来提醒?   看来她的调教计划有待加强,要不然谁知道何时能调教出一个模样丈夫送给清清当礼物呢。   “我,这碗是给我自己的,我重新再给你盛一碗。”   楚熙这才回过味来,忙拿了一个新碗按着端木阳盛给江云漪的比例重新盛了一碗新的米饭放到江云漪身边。   这丫头现在是在考验他够不够格当清清的夫婿么?那他当然要好好表现,怎么招也要让江云漪在清清面前多给他美言几句。   端木阳见此脸又黑了几分,闷头扒了几口饭,想着不能让楚熙占了他的风头,又笑着抬起给江云漪夹了一只虾,   “丫头,这个好吃!你尝尝。”   江云漪将虾重新夹了给端木阳,瞥了楚熙一眼,楚熙刚吃了一口饭,见此就夹了姜炒花蛤给江云漪。   “清清不吃姜也不吃花蛤,你不知道么?”   江云漪叹了口气,心里对楚熙的评价又降了几分。清清怎么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一个对她如此不精心的人呢。   若不是清清的信中说楚熙为了给她治病去练那个什么功,给败了身子,她都要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楚熙本人。   不对,楚熙明明没病,不过他的体质确实不适合练那种武功而已!   “我,我……”   楚熙很想说那花蛤是夹给他自己吃的,但想想这种蠢话出去那他真成蠢人。不过清儿不吃姜不吃花蛤的事他真不知道!   以前在蔡家庄,他也没见清儿挑过食,只要食物做得精致美味,她就没挑过。却不想清儿原来也挑的!   “清清吃生姜会吐,吃海鲜会过敏,这些你竟然都不知道?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清清交给你?”   江云漪一看楚熙的表情就知道楚熙一定不知道清清的这些习惯。对楚熙的印象又打了几分折扣,想着接下来几日她一定要好好调教楚熙,要是不能调教好,一定要让清清重新找个!   “我记下了!”   原本楚熙还在暗地里取笑端木阳的,见江云漪做了这么多原来是在试探他对清清了解有几分。   这下一试探不仅江云漪知道他对清儿不经心,连他自己都知道他到底有多不经心。   这些事郑墨辰一定知道,可他却不知道!想想楚熙就郁闷憋屈,亏得他还守了清儿几年,就算不知道清儿不吃海鲜,怎么连清儿不吃姜都没注意啊!   蓦然想起上次在齐国时,他、清儿和端木阳一起在酒楼吃饭,端木阳点了一堆不带姜不带花椒,甚至连半只海鲜都不点,那时清儿听到端木阳点单还愣了一小会。   那个时侯端木阳是在试探清儿?或者说端木阳在齐国的那几日之所以老缠着清儿全是在试探?   他家清儿之所以会知道江云漪在周国,不就是因为端木阳让清儿绣的那副绣品么。   原来一切都是端木阳的错!这个该死的,若是他没有试探清儿,没有让清儿给江云漪绣什么绣品,清儿和江云漪又怎么会有机会联系上呢。   楚熙恍然之后,就决定一会子吃完饭一定要找端木阳好好算帐!   “丫头,这下你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来,吃这个!”   端木阳瞧见楚熙被训就笑了,夹了一块麻辣鸭血给江云漪,对着楚熙暗自挑了日期眉。   让这个家伙没事跑来找他晦气,活该被丫头训到没胃口吃饭!   “清儿不吃花椒!”   楚熙见端木阳得意,夹了凉拌莲藕给江云漪,从唇边吐出了几个字,慢慢夹菜吃饭。   “莲子煲鸡,尝尝。”   江云漪见楚熙总算知道清清是不吃花椒的,就亲自为他盛了一汤,面上微微有了一丝笑容。   “丫头,我也要!”   端木阳见江云漪竟然给楚熙盛汤,也拿了汤碗要她盛,同时脚往下一伸就跟楚熙在桌底下上了演全武行。   二个男人在饭桌上淡定的吃饭,在桌下一来一往,就差将桌子给掀了。   “你们干嘛?”   江云漪先前还没注意,可见这两个越玩越过分,将碗筷往桌上一放。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吃个饭都不安生。   这时江云漪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这饭桌上不上演这么一回,他们就没办法好好吃饭。   二人默契地停止动手,乖乖吃饭,待饭菜辙下,各自散去之后,又在某个地方继续一较高下。   次日江云漪开始教楚熙有关药膳的知识,主教不足之症的治法,以及各种药膳的配伍。   好在楚熙在药理方面也有研究,所以江云漪不必费功夫教他识药,只需告诉他各种药材与食材要怎么配伍,以及各食物与药物之间相生相克等需要注意的地方即可。   楚熙脑子好,又有心学,所以一些要点只要江云漪说一遍他很快就能举一反三,就是下厨房做饭炒菜煲汤一直让江云漪嫌弃得不行。   江云漪主要是嫌弃楚熙菜炒得一点都不能上台面,那汤也不入味,不能完全让药材与食材相融合达到最佳的药膳效果。   为此楚熙一天里至少要煲四五炖汤,而且为了惩罚楚熙的不经心,他自己的煲的汤得他自己全喝光。   楚熙天天喝汤,顿顿喝汤,在连喝了四五天的汤之后,江云漪才对他煲的汤给了一个及格的评价。   当然喝汤不是楚熙最大的痛苦,他最大的痛苦是每天早上做完饭,要洗一堆女人的衣裳。   端木阳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楚熙洗衣裳,除了洗一堆女人的衣裳外,楚熙还要负责洗他和端木阳两个的衣裳。   “很好笑么?你也一起洗!”   在某一天被江云漪撞见端木阳可着劲的嘲笑楚熙成洗衣婆时,端木阳也被列入调教行列。   不过江云漪只是让端木阳和楚熙一起洗衣裳,并没让端木阳和楚熙一块学药膳。   这让端木阳极为不平,从江云漪教楚熙那天开始,他就一直被忽略,央着江云漪让他也学药膳,江云漪就是不理他。   主要是端木阳学药膳并不好好学,总时不时地要捣乱,让江云漪直接赶走,让他应该干嘛就干嘛去。   每当这个时侯就是楚熙翻身,在事后可着劲地打击端木阳不够男人。尤其是江云漪让端木阳陪他一起洗衣裳之后,楚熙洗衣裳也没在如先前洗得那么不自在了。   只不过每天两大美男子齐齐出现在玉带河边洗衣裳的情景总能引来丰泽屯上下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的集体围观,有大胆的还要求帮他们洗衣裳啥的。   “丫头,这衣裳能不能换个地方洗,在家里洗也成啊!”   某一日端木阳在被一群女人围攻得只能用轻功逃回清漪园时,可怜兮兮地肯求江云漪高抬贵手。   江云漪在要求他们洗衣裳的时侯不准带上其它人,只能自己端着满大盆的衣裳往河边去洗。   这在他看来就等于他是一只猴子在接受别人的观看,若不是强自镇定,他根本不可能走到玉带河边去。   一开始那些河边洗衣裳的村民见到是他,还会远远地走开,然后偷偷地讨论,根本不敢来围观。   而这场热闹先前楚熙来时,是他最喜欢看的。只是一旦轮到他,各种苦涩根本难以言说。   楚熙对于端木阳的话持十二分的赞同,他第一天抱着一堆的衣裳出门,清晨跟着是一路忍笑忍到玉带河边,然后看着他将一整盆的衣裳全倒进玉带河里,结果一盆的衣裳洗回来只剩下两件锦袍。   一件是他的,一件是端木阳的,那些女子的衣裳制料太轻一沉进水里他想捞也捞不起来。   第二天他不得以去请教那些洗衣裳的村妇,结果那些妇人缠到中午,一整盆的衣裳被那些村妇分着洗了,结果回来的时侯他和端木阳的亵裤竟然丢了。   这事儿端木阳差点没跟他拼命,最后是村长将偷了亵裤的村妇训了一顿,将亵裤给送了回来。   第三天楚熙终于聪明了一回,让清晨去跟清漪园的丫头请教衣裳怎么洗,结果那些衣裳洗出来没一件能穿,全洗坏了……   连续洗了几日的衣裳楚熙才被判定及格。可是及格之后新的烦恼就来了,那些看他天天去洗衣裳的村妇在不管有没有在洗衣裳的,基本上天天都会守在玉带河那边等他去洗衣裳。   他忍了几天,忍住了,可惜自从端木阳加入洗衣行列之后,连他也不淡定了。因为除了丰泽屯的人外,连外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跟过来一起看热闹。   “我没让你们天天到玉带河那边洗啊!”   江云漪装无辜,她当然知道两大美男子一起洗衣裳给丰泽屯,甚至安云造成了什么样的轰动。   只是这会子她可不能承认她本来也有看热闹的意思。   楚熙和端木阳听后差点撞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就在清漪园的水井边提着水慢慢的洗。   煲汤喝汤和洗衣裳只是楚熙在清漪园悲惨生活的一幕而已。而且这两样是每天都要上演一回。   江云漪在楚熙连学了半个多月之后将一名有不足之症的病人领给他开方,并让他指出症喉所在。   看着楚熙开的方子,江云漪总算松了一口气。又连续调教了楚熙几日,江云漪虽然没给楚熙打满分,但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嫌弃了。   “清儿有几个亲戚也患了病,我见近日来找你瞧病的不少,要不你也给他们开几个方子,我带回去给他们治治。也算是清儿对亲人的一片心意!”   楚熙得到江云漪的认可之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除了庆幸自己不必再受虐,也心急着想回去见清儿。   不过想到他来周国之后就一直呆在清漪园也没来得及给清儿备什么礼物,就这么回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但现在要花时间去寻摸清儿的礼物又有些不现实。想着清儿最在乎关心她的亲人,而守着清儿这么些年,她身边对她好的亲人有不少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   如今清儿家日子好过了不少,但她这些亲人得的这些病却是请了不少名医看过也没能看好的。   如今他既然来了周国为清儿求医,何不也为她的这些亲人求个方子看看能不能把病治好。   这应该算是他能给清儿送的最好礼物吧!不管江云漪的方子管不管用,可至少他给清儿的心意送到了。   “那你跟我说说他们都有什么症喉,我仔细捉摸一下要开什么方子给他们。能尽量详细就尽量详细,这样我开方的话会比较准!”   江云漪一听是清清身边的人得了病,就上了心,连忙问起了他们病发时是什么状况,以及相关大夫对他们的一些诊断情况。   楚熙仔细了回想了一下,边说边跟江云漪谈起相关的症状,也时不时地问起得这类病应该如何治。   “这些病症都不是非常好治,不过我这边有几个方子是可以抑制病发或者减轻病发时带来的痛苦。你先拿回去,到时侯根据他们用药之后的反应写信告诉我,我再开一个系统的治疗方。”   江云漪听到最后不由皱紧了眉头,咬着唇思虑了半天才提笔开了几张方子,写完方子之后又斟酌了半天扔掉重新写好,并在旁边标明注意点才递到楚熙手上。   楚熙所说的这几个病人她近年行医时也有遇到过,但就算是同一种病症,也有不同的症喉,她没有亲自诊断过,不敢乱写方子,万一楚熙所讲有一个细节是错误的,就很可能耽误治疗,甚至会要人命。   所以在没有确诊之前,江云漪开方都会特别注意,但同病症也有同源的,所以江云漪开的方子相对来说都是较为通用保险的方子。   “我会注意的!我还想为我娘求个方子。”   楚熙将方子贴身收好,就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常年病魔缠身,近日身体越来越差,想着他都能为清儿的亲人寻方,又怎么能不为自己的母亲求呢。   “你说,我听着!”   江云漪听楚熙到最后才想到为自己的母亲求方,对楚熙的感观就多加了一分。   有孝心,但对清清的心并不比自己的生母少半分,至少可以说明将来清清嫁给他之后,他并不会因为他母亲而给清清难堪,甚至会想着如何去维护清清。   那她这个方子可不能马虎,就当是她给清清送给未来婆婆的礼物!也希望清清的未来婆婆能看在她的面上对清清好点。   楚熙对自己母亲的病况自然比对唐冰清的几个亲人病况要清楚得多。那可是生他养他,并与他一同生活的亲人,他又岂能不了解,不关心?   细细地将母亲的情况跟江云漪一一说明,也说了不少母亲平日的喜好。楚熙是希望江云漪给他母亲的方子可以系统一些,更希望江云漪的方子能治好母亲。   “是哮喘?你对你母亲的病况这么清楚,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给你开一整季的药膳方,希望楚伯母能早日康复!”   江云漪微微一笑,这一次开方斟酌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给楚熙开了整季的药膳方,除药膳方外还添加了不少适合楚母调养的药茶方和点心方。   楚熙没想给他母亲的方子,江云漪刷刷就写了这么多,心下有说不出的感激。江云漪肯这么帮他,应该是看在清儿的面上。   “我给人看病诊费可是很高的。看在你是清清心上人的份上,我可以不收你的诊金。但我希望楚伯母将来能对清清好一点,这是我这个做姐妹的送给清清的礼物!”   江云漪将方子交到楚熙手上时如是说道。虽然近日来跟楚熙相处,她能看出楚熙对清清的真心。但每当她问及楚熙的家人对清清是什么态度时,楚熙的态度就不是特别明了。   这让江云漪心中不免担忧,在现代都有婆媳问题,在古代这婆婆想惩治媳妇可有的是理由。   清清又是那样的性子,她亦只能在千里之外为她筹谋一番,不过是愿清清这一世能安稳一生罢了。   “我会在适当时机把你的话带到!”   楚熙此时方知,这世上为他家清儿想最多就是眼前这个在近日内恨不能把一生所学全教给他,只为他家清儿的身体能好些再好些。   虽然心中依旧对江云漪与他家清儿感情耿耿于怀,但楚熙不得不承认在齐国那国清儿是找不到这么一个肯为她想的人。   这是清儿的福气,也是清儿的运气!   “对清清好一点,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云漪不大喜欢楚熙这种过分清冷的性子,他若能活一点来配清清她就能给他打满分了。   这调教了大半月虽然有了那么一点成效,可她怎么觉得调教得还不够呢,若是能把楚熙调教成妻奴就好了。   让清清叫他往东,他绝不敢西,如此才算大功告成吧?嗯嗯,以调教楚熙为妻奴为目标,明儿继续!   皇榜告示第190章:巴上来服软的江家人   江云漪想到的新招就是让楚熙男扮女装,陪她上街去买衣服手饰啥,顺道给她提东西。   不过想到楚熙那冷极的性子这大半月被她磨成那样只好作罢,就教了一些怎么逗清清开心的法子。   楚熙见江云漪终于肯支招给他,让他能够回去哄他家清儿,心下松了一口气,也不枉他被江云漪整治了这么久。   送走楚熙的这一天,江云漪千叮伶万嘱咐若清清的病情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及时通知,他若开方要一定要斟酌仔细,若是遇到什么比较棘手的问题可以来信问她。   楚熙一一应下,来周国的时间不长,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治疗清儿病症的药膳上,根本连替他家清儿看看清漪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江云漪还算有几分人性,在知道要即将离开时,特地带着他到处转了转,就是要他转告清儿,她在这儿很好,要清儿不必担忧。   楚熙走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端木阳,若不是怕江云漪说他,他就要撒花庆祝了。   “丫头,再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我们到底什么时侯能成亲?”   端木阳心中开怀,送走楚熙,跟着江云漪回房之后,就缠着她问他们成亲的日子。   他要早些把他的丫头娶回家,要不然楚熙没事再多来几趟,他还有什么位置可言。   一个楚熙都可以让江云漪为了唐冰清教了楚熙这么久的药膳,这数日来他可没少被当透明人看待。   这会子楚熙那个没人性没下限的家伙终于滚蛋了,他当然得赶时侯让他的丫头赶紧回答他们的婚事。   “等我哪一天能见到清清,我就答应你。”   不知道清清和她一起穿到这个世界前江云漪就没想要这么早成亲,现在知道清清就在与她相隔的一个国家里,江云漪又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想要成亲呢。   “丫头,那你要是一直见不到清清,我们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成亲了!”   端木阳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就黑了,他这个月都黑了几次脸了,他丫头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折磨他哪。   等她跟唐冰清见了面,他连在她心中的位置都没了,又怎么可能答应跟他成亲!   “端木阳,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让我见到清清?”   江云漪一听端木阳竟然说她一辈子都见不到清清就火了,她是一定能见到清清的,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泼她冷水。   “丫头,要不我们早些成亲,到时我带着你一起去见她。我相信清清也一定希望你早日得到幸福。丫头,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端木阳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他已经等了这么久这么久,现在丫头也找到了她的姐妹儿,若他还不能修成正果,那他还要等到什么时侯。   “端木,你就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么?我真的不想这么早成亲。我想嫁给你的时侯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不要逼我太紧,不然我会跑掉的!”   江云漪转过身吻了吻端木阳的唇,由着端木阳抱着她一通长吻,直至摊软在他怀里,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端木阳无奈,只能抱着她,使命地吻着她,看着她难受,看着她求着他也不肯放手。   这个丫头竟然不想跟他成亲,那他们就彼此这样吧。他难受,他也不让她好受,看看谁先投降!   “端木!端木!不要……”   江云漪感觉到端木阳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拦住他,怎么也不肯让端木阳更进一步,昂着头狂乱地吻着他,声音带着祈求。   要是他们真这么干了,那她不嫁他也非嫁不可了!   “丫头,我最多等到明年开春,你要是总不答应下一次我告诉所有的人说你总是强上我!然后让你对我负责……”   端木阳见江云漪为了阻止她,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祈求,用比她更狂放的姿态回应,不过语气中尽是威胁。   这丫头他就是太惯着她了,这会子得让她知道知道他的厉害才成!   “唔,嗯……”   江云漪几近无力地承受着端木阳的狂风暴雨,听到他这么说嗯嗯了两句,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没答应,就被端木阳给封住了唇。   楚熙走的这一日江云漪被端木阳缠了一整天,连饭菜都是让青杏和银杏直接送到门口,吃完让二人直接收了下去。   接下来几日江云漪连门都不敢出,有什么事也直接隔着屏风让人禀报。端木阳是铁了心,只要江云漪不点头,就算是用暴力也要她点头。   可惜他不用暴力,而是这种男女间最亲密的方式相互滋养着对方,却总在最关键的一刻喊停。   “订亲,先订亲,端木我们先订亲……”   在第N次被端木阳挑逗到江云漪差点抓狂直接扑倒端木阳的时侯,江云漪终于先松了口。   不过二人因身份不同,若真想订亲并不是说说就成订的。端木阳决定陪着江云漪过完生辰就回京准备二人的订亲事宜。   他跟江云漪的事儿家里人还不知道,不管那个家如何,他若订亲娶妻也是要先报备。   这样他祖母应该不会再逼着他去相看,也不会再每次见到他时总要叹气。   转眼就到了江云漪的生辰,原本江家人是打算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成的。可是上次江云漪及笄,观礼送礼的差点没踏破清漪园的门槛,这会子又岂能不过给江云漪过生辰呢。   就是这些人不给江云漪过,江云漪身边那么多人怎么招也要给江云漪过的。但因为江云漪没有特别下贴说要过生辰,所以很多人都猜到江云漪不想声张,便只送了礼过来。   但即使如些,这一天张夕及一众负责接待外客的清漪园管事,还是收生辰礼收到手软。   江云漪及江大林等人都是不管这些,因为上次及笄清漪园接待多为外客,倒把本家的亲戚给忽略,这一次来给江云漪贺生辰就多为江家本家人。   江大志在外学了木工,早些日子前就亲手给江云漪雕了一副雪夜寒梅浮雕,用的还是檀香木。   浮雕的尺寸不大,也不是特别精致,但江大志的这份心意却是难得。不过江大志送完生辰礼就想走,并不愿留下来用饭。   “柳儿她娘对云漪不对,我这个公公也没起到监督的作用,虽替小义作了主休了这个儿媳妇。但我实在没脸……”   江大志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了泪,早知道白水仙是这样的人他就是让江小义一辈子不娶亲也不能让白水仙进门。   现在白水仙自离江家,现今也不知跑哪去了,只留下一个小闺女。他让人找到江小义写了休书,可那休书却没能送到白水仙手上,最后只能请村长为证,在村里做了个通告。   现在他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不,是早在白水仙进门时,他们二房就没脸了!好在闺女巧巧在白水仙进门没多久就说了亲早早嫁,不然以他们的情况巧巧又哪里能说到好人家。   如今他身边就只剩下小儿子,他相信只要他好好教导,小儿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有了江小义的前车之鉴,江大志对小儿子的要求极为严格,将他先前由杨大妞教出的坏毛病给整治了。   这副送给江云漪的浮雕那雪花还是小儿子帮着雕的!   “这礼物我很喜欢,二伯和表弟要是不留下来吃个饭,那这礼物我就不收了。”   江云漪对江大志这个二伯一直都怀着几分尊敬,即使他的媳妇、他的儿子、他的儿媳妇都很不着调。   不过这并不影响江云漪对这个二伯的好感!她曾经想帮助他,所以留他在清漪园做活,但最终江大志敌不过良心的遣责在一年之后就选择离开。   还是江大月告诉她江大志自幼喜欢木工,但因江家子女众多一直没能去学艺,便让江大月暗中把他引荐给一直老师傅。   现在看着这副浮雕,江云漪不由暗暗点头。这浮雕虽算不上精品,但江大志学没几年能有这样的作品已是极难得。   江大志还想在说什么,江大林、姚芳华就堵了他的话拉着他直接入了席。江小高不必江云漪说什么,就把江小兵拉到席上与他同坐。   大姑姑江大美、大姑父王大石、大表哥王大苗带着新妇、二表哥江小苗带着陈三妹也一并为江云漪备了礼物,他们没有分家直接算作一股,由着江大美及两个儿媳妇一起给江云漪做了全套衣裳。   料子应该是特别选过的,并不是普通的葛绸,而较为名贵的苏锦。可见这一家子为了给江云漪备礼也是用了心思的。   “大姑姑知道你不缺衣裳,不过我们一家子思来想去也就这样能拿得出手。其它东西自有你那些生意上的朋友送,希望你能喜欢。”   江大美一家也是靠着江云漪帮衬才有了今天。早前江大美是在江云漪的蜜饯坊当主事,后来怕让人说闲话就辞了职,自个在镇子里开了个点心铺子。   现在两个儿子都娶了亲,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一家子过得也算和顺。就是王大石还总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让她有些糟心。   大儿子娶了亲也稳重了不少,大儿媳妇暂时也没看出啥不好的地方。最满意就是小儿子不仅在清漪园得江云漪的赏识,还娶了陈大家的丫头。   陈三妹是最先跟在江云漪身边的人,又跟江小小要好,在清漪园几年那份气派还真不是普通庄户人家的姑娘能比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小儿子和小儿子媳妇还要负责赡养小儿子媳妇家的父母亲。但谁要小儿子把人家的独生闺女娶了呢。   “大姑姑这么忙还能抽出时间给我做衣裳,我又怎么会不喜欢。”   相比对江大志的尊敬,江云漪对江大美还是怀有几分敬佩,王家这一股若没有江大美是不能活的。   王大石有多游手好闲在十里八村并不是秘密,而江大美的大儿子好吃懒做也众所周知,小儿子一天到晚跟人打架。   有这样的丈夫儿子就可以想象江大美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好在江大美为人爽利,人又勤快,不然早晚得被这父子三给气死。   现在江大美自己开了点心铺子,一家子虽不富裕,但温饱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王大石是不是还和以前那样啥事也不干,王大苗娶了亲是不是也知道心疼江大美这个母亲。   江云漪每日里有忙不完的事儿,对于这些锁事知道并不多。唯一知道就是江大美的两个儿子都是在今年娶的亲,小儿子娶的还是他们家的长工陈达兴家的独生女陈三妹。   江小苗和陈三妹成亲时她正好在忙分店选址的事儿,所以没来得及喝上他们的喜酒,事后却补了添箱给陈三妹。   江小小与陈三妹交好,陈三妹成了亲就成她的表嫂,所以那一日江小小送的添妆特别丰厚。   而江大林被钱氏母女冤枉就是在江大苗成亲的那一晚。不过今儿是她的生辰,这事儿她暂时不想谈,免得坏了兴致。   王大石和王小苗夫妻听到江云漪说喜欢就想上来跟江云漪套近乎,尤其是王小苗的媳妇儿更恨不能直接往江云漪身上凑,几人皆被青杏和银杏给拦了。   江小苗和陈三妹是清漪园的人,虽现在是以江云漪表哥表嫂的身份过来的,但二人知道分寸,所以只是在一旁祝贺江云漪生辰快乐,就自觉地坐到席上等待开席。   江大美见江云漪喜欢,面上就带了笑模样,知道她还有客人要接待与她小聊了两句后就坐到了席上,顺道把王大石和江大苗几个给看住,不让他们去打扰江云漪。   这时三姑姑江大丽、三姑父罗传书、表姐罗小莹、小表弟罗自强,以及嫁出的罗小雨也携自己的夫婿一起过来。   若论亲厚,江大丽虽是外嫁女,却与江云漪一家最为亲厚,加上罗小莹还是江云漪的弟子,这份亲就与其它两家越发不同。   罗小莹一过来就挽上了江云漪的手,吉祥话儿那是一堆一堆的来,哄得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都乐得合不笼嘴。   江云漪知道罗小莹会说,尤其是跟着她去京都几个月,身上的这份气韵都赶得上一般的大家小姐了。   自罗小莹回来之后,说亲的人基本要把罗家的门槛给踏平。可惜罗小莹本身就是有主意的,哪里会由家媒婆来,直接将给哄出去了,一时就没有媒婆再敢上门。   罗小雨也带着自己的夫婿过来送了一副罗小雨亲手绣的秋收。江大丽本身绣活就是十里八村最好的,罗小雨继承江大丽的手艺,大副的秋收图展开令在场的人都不得不赞一声好。   江云漪当场就让人裱了起来辙换掉大厅正中八骏图,与江大志父子送的浮雕一样成为客厅中极为引人注目的一景。   江大石就同大儿子和大儿子媳妇咕嘀,认为他们把东西送岔,他们也应该送摆设一类的东西,送啥子衣裳,谁知道江云漪会不会穿哪。   现在江大志父子及罗小雨夫妇送的东西都成了大厅里极有代表性的礼物,就他们送的衣裳被收在了一旁。   “你们几个给我安分些,不准给我找麻烦,不然下次别想让我带着你们。”   江大美听到这父子二人的咕滴声,本来还想去跟三妹和三妹夫以及几个外甥女打个招呼的,这会子却是不敢再走开。   他们一家子人口多,所以就安排坐一块儿,先前江大林到他们家吃喜酒发生那样的事儿,她都不敢来找姚芳华窜门。   那天她虽忙着接待宾客,但江大林是由王大石和儿子王大苗一起扶进屋的,钱氏母女是如何进的门她没有发生。   但事后她问过王大石和大儿子,二人却坚持说这事跟他们无关,全是江大林没把持住把人家姑娘给上了。   现在钱氏和白水灵的公案还没断呢。江大美一直担忧钱氏母女设计江大林的事儿跟王大石这对父子有关。   今儿若不是江云漪过生辰,她也不会带着一家子一起来过来。原本她只打算带着小儿子和小儿子媳妇一起过来,是王大石和大儿子夫妇一直央着,她才把他们一块带上。   现在听到他们几个咕嘀,江大美就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几个人这么让她操心,她就不应该答应带他们过来。   “婆婆,这话可不是这么说,你没看见同样是做姑姑的,你还是江云漪的大姑姑呢,可是人家亲的可是她三姑一家。我和大苗方才不过想和云漪说两句话,那两丫头死拦着。你都算什么事嘛!”   大苗媳妇睢见罗小莹与江云漪的亲热劲儿就满心满眼就不痛快。她可是江云漪的亲表嫂,咋地江云漪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却对她那个表姐那般好。   “大苗媳妇!”   江大美听着大儿媳妇不但不劝着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有些不高兴。这才嫁进她们家没多久,不懂得为夫家考虑,咋地这般没规没矩。   “娘,我媳妇儿说得对。凭啥子同样是亲戚,云漪就偏帮三姑姑家这么多。你看看小莹身上穿的,再看看我们身上穿的,这就是区别。”   王大苗瞅着罗小莹身上那料子心下就极为不满,他们一家子凑了不少银子才给江云漪扯了苏锦做衣裳,可罗小莹那料子可一点都不比苏锦差。   这小丫头片子就她家那条件,哪来银子给她做这么好衣裳?还有她那头上戴的簪子饰物一见就是上品。   这云漪表妹也太偏心了点吧,上回小苗成亲她还给二弟媳妇添妆,咋地没多送点礼金给他啊。   “你给我住嘴!”   江大美狠狠瞪了王大苗一眼。这个混小子平时不学好,本以为娶了媳妇会知道收敛,现在竟然妒忌起人家小莹来了。   谁说云漪偏帮三妹家,罗小莹是跟了云漪丫头没错,可是她儿子小苗不也一直跟在云漪丫头身边。   虽然不是贴身跟着,但小苗是男孩子,云漪丫头自不可能带在身边。但小苗现在跟着张夕,小儿子媳妇跟着姚芳华,只要他们二人出息,以后云漪丫头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如果不是王大石自己不争气,大苗自己又一无是处,云漪丫头也不会对他们二人不管不问。   何况王大石还做过对不起老四家的事儿,老四家不计较,还能给他们家一口饭吃,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云老四家?   前些日子老四又因为去他们家吃酒惹上钱氏母女,这父子俩咋还有脸提老四家偏心二妹家呢。   “媳妇,儿子和儿媳妇又没错,你干嘛吼他们嘛。依我看这老四家就是偏帮别人,连对外人都经比对我这个连襟还强。”   王大石心里闷闷的,眼瞧着这江老四家越过越好,这江老四出门都马车代步,随从陪同。   他呢,他出门喝个酒人家都要指着他问,咋地舅家这般富贵,他却一个人在喝闷酒,喝的还是那种最差的洒。   这要是老四家肯多衬着他们家一点儿,他还用被人那般瞧不起么?这个媳妇儿也是,不帮着他出谋划策,还老想着管束他,不让他利用江老四家的名声做任何事儿。   “你还有脸说。”   江大美狠狠地拧了王大石的后腰肉一把,这个没用的东西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不想着自个好好本份做事,老想着让老四家帮衬,也不想想别人能帮衬你一时,又岂能帮衬你一世!   王小苗和陈三妹辈份最小,又一向知道王大石等人的脾气,所以就在一旁听着,并不多话。   陈三妹其实很看不过自家公公和大哥,但她初进王家的大门,又很少住在王家,所以不愿跟他们起冲突。   一般情况下,只要王大石等人不扯到她身上,她都只当没听见没看见。在清漪园呆了这么久,若是她连这点定力都没有,以后又有什么资格帮衬云漪和小小呢。   何况王小苗待她极好,有这样的夫婿,即使有什么委屈她都愿为他忍让一二。而且这王家里头,也就大嫂子敢给她使些小花招,其它人待她还是很好的。   这做人家媳妇自然和在家不同的,她就算是不能给家里带来什么,也是知道有些话她能说,有些话她是不能说。   比如这个时侯她和王小苗最好保持沉默,要不然王大石等人下一个攻击对象就会换成他们夫妻。   就在江大林和姚芳华正准备让人上菜时,江传一、赵氏、江大树、以及早早就被江家旺休弃的王氏和江家旺留下来给二老照看的孙儿江子丰,包括江大树的儿子江小胖竟然一起过来了。   只是这几个人才刚到门口就被守门的人给拦住了,没让进。由着下人进来通报江云漪等人才知道。   “云漪,今儿是你的生辰……”   姚芳华没想到对外说江云漪要与本家人一起过生辰,这本家人倒真一个个全来了。   “既然对外是这么说的,就让他们进来吧。”   江云漪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她近年都很少呆在家里,对于江家本家关注极少,也知道即使他们家跟江家本家断了关系,但有句话叫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何况江大林与江家本家的血缘是斩不断的。   外头的那些人不明真相,想必看在她的面上也不会对江家本家人怎么样。或者还会因为有她,对江家本家人也会宽待几分。   她今儿过生辰对外是说要与家人共享天伦,即使请也只会请本家亲朋。对于外头相识的朋友会另约时间再聚。   想必江传一等人是听到风声,所以才巴巴地赶过来想给她过生辰。只是其它人来了她倒不意外,但王氏不是早被休了么,怎么也会跟着一块来?   “这是我和你奶给你准备的生辰之礼,小礼物你可能看不上眼。还望你能收下!”   江传一知道他们这一行不受老四一家待见。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来了,若不这样做,以后他们一行人根本很难在丰泽屯生存。   现在他们一行人只有紧紧地巴住老四家,才能得享富贵,才能如同老四家一家成为安云的名门。   本来他们商量好是想在江小高中秀才宴客时一起过来庆贺,却不想江小高中秀才,老四一家并没有太张扬。   让得他们一行人的打算全数落了空,这会子就听闻江云漪要在家过生辰,并不请其它外人,只会与本家亲戚聚聚。   这就是他们与老四一家合好的最佳时机,所以江传一就硬着头皮,撕下他这张老脸过来了。   “江公和赵娘子客气了!张夕!”   江云漪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并没有伸手接过江传一递过来的礼盒,让张夕代她接过。   从很久以前她就不再叫江传一为爷爷,赵氏为奶奶。但出于这个时代对孝字的教义,她对这两个人从来没下过死手。   这会子人家愿意抛开所有的脸面登门给她过生辰,她不好再将人赶走。不过也不可能让他们自以为是的再把自己当回事儿。   她接待他们完全出于礼貌,以及两家间割不断的血缘,要不然她是不可能让他们进门的。   “我和你爷爷亲自过来给你庆生,你就这态度?”   赵氏对江云漪的行为很不满,虽然来之前江传一就告诉她一定要忍,可她本来就是江云漪的亲奶奶。   这死丫头见到她不恭恭敬敬的叫声奶奶,竟然和别人一样称她为赵娘子,这哪里有一点点的礼物!   “要是赵娘子看不惯我的态度可对走。”   江云漪冷冷一笑,若是赵氏到现在还拧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她是真的没救了。不过看赵氏这表现还真是没搞清楚现况呢。   “老婆子,你少说两句。”   江传一拿赵氏有些没法了,他们来之前他可没少跟赵氏说让她一定要忍,一一定要对老四一家好些。   可是出门前赵氏应得好好的,哪想不过因为江云漪的一句话又炸毛了!可是今儿过来又不能不带她,否则如何能体现他们想与老四家合好的诚意哪。   “她不叫我一声奶,大妹和三妹几人也不知道叫人么?”   赵氏口中的大妹和三妹指是江大美和江大丽二人,她不能把江云漪怎么样,也不能把江老四怎么样,那大妹和三妹可还是她的亲闺女。   这会子竟然也学江云漪这死丫头不叫人,这不会故意让她难堪么?赵氏心里气恼至极。   今儿来给江云漪过生辰都是江云漪的至亲,不是赵氏的闺女女婿,就是赵氏的外孙女外孙女婿,听得赵氏这么大声地嚷,是想起身又觉得起了身就是在落江云漪的面子,一时都坐在位置上不动。   这就造成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局面,当然这个尴尬指是只有赵氏一个人。赵氏见江大美和江大丽一个个都不说话就想发作。   “娘,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们坐一块吧。你一定很久还没见过你的孙媳妇儿吧,我让他们给你见见礼。大苗媳妇,小苗媳妇还不过来见过外婆!”   江大美眼见着一场好好的生辰宴很可能因为赵氏的原因而没能继续下来,忙笑着站起来给赵氏解围。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亲娘,而云漪丫头竟然让本家人进来就说明老四家还是愿意给本家一个认错的机会。   要是这会子任赵氏不顾一切的嚷嚷,估计云漪丫头会让人直接把赵氏给扔出去,从今往后继续列为永不往来户。   大苗媳妇是不大想起身的,可见到陈三妹起身恭恭敬敬给赵氏行礼问好,只好跟着起身给赵氏行礼。   想着她这婆婆就是糊涂,咋地在这个时侯替赵氏解围,没得因为一个赵氏让四舅家不待见他们。   江大丽见江大美这么做就想起身,被罗小莹给拉住了。大姑姑起身是给大家解围,若是他们家也跟着起身,那就是长赵氏的志气,灭云漪家的威风了。   这个时侯若赵氏识相就应该知道适可而止,而不是因为大姑姑的解围继续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母亲就是太懦弱,又看不清其中门道,她要是不拦着,她就白跟了江云漪那么久。   赵氏冷哼一声,还想再说什么,被和她一起来的王氏,及江传一给拦了。她忍了忍就没再说话。   她其实是想让江大林和姚芳华亲自给她过来见礼,再不然也要大妹和三妹两家一起过来给她见礼,这样她就能狠狠地踩老四家一脚。   谁想这么些人在这里,却只有大闺女肯给她颜面,三闺女这个没用的竟然敢不过来叫她一声娘。   这一个个的都因为江老四而不把她放在眼里,都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给拉扯大的。   “这云漪丫头真是越长越标志,也不知道这谁家有福气能娶得到呢。”   王氏见赵氏脸色阴沉,想着今儿可不能再让赵氏不知轻重的闹,一句话出口后,忙把她备给江云漪的礼给拿上来。   她自被江家旺休弃之后,并没有众人所想象的那样处处惹人闲,反而因着她一张巧嘴在牙行那边越混越好。   而且王氏本身就极聪明,虽然她与江家已经没有关系,可她是一个极懂得利用一切资源的人,凭着三寸不烂舌,又巧借江云漪家在安云的势,不仅没能让牙辞了她,还让牙行对她越加重用。   现在她已经是牙行的金牌牙婆,私下她都对人说她是江云漪的五婶,如今在安云找她要丫头小厮的排成一排呢。   要是她能正式以江云漪亲五婶的身份现身安云,那明年她就有机会调到府城的牙行担任更重要的职位,拿到更多的月银和奖金。   为了她的将来她也不能让赵氏这么没有眼见地闹!要不是一定得借由江传一和赵氏她才能有机会进得了清漪园,她哪会蠢到带着赵氏。   “王牙婆越来越会说话了。”   江云漪打量着王氏,发觉被休弃之后的王氏倒比如先前打扮还要干净利落,精神也比以前还要好。   想来王氏被休不仅没给她的生活造成困扰,反而让她越过越滋润。   “这一切可全托了云漪你的洪福。而且我说的可是句句是大实话,要不你问问大家伙!”   王氏本身就是一个极会说话,以前她是没看清江云漪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帮着本家跟江云漪作对。   现在她已经知道,她若要这一世都能富贵就得靠着江云漪这棵大树。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笨得无可救药,要不然她就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上席吧。”   姚芳华让人多备了一个席面,请江传一等人上席,自然是他们这一股人一桌。原本她是没算到江传一他们会来,也没算到江云漪会让他们进来。   现在人既然来了,她就要好好招待。今儿可是云漪的生辰,怎么招也要高高兴兴,开开心心才好。   “老四啊,我们家云漪长得这般齐整,这未来的夫婿可得好好挑。怎么说也得挑一个我们家家业不相上下的。”   江老三这个时侯才找到机会巴上江大林,眼看着江老四越过越好,他越过越不是人过的。   媳妇儿带着闺女硬要跟他和离,他本想再找个比李小丫好的,可是人家就是看不上他。   以前跟他极好的张小妮竟然给他再嫁,害得他想找个人好好温存都没机会。这会子他要是能认回江老四一家,这等着嫁的大姑娘一定有不少。   为了他能娶个漂亮媳妇,他就再忍忍江老四这个渣。等他娶上媳妇,他再慢慢找机会跟江老四算帐。   “爹,我饿了,我要吃肉!”   江小胖站在旁边大半天,一双眼睛就盯着那几张设好的席面,可惜等了许久就只等他们越来越多的废话。   见好不容等姚芳华说上席,这会子他爹又跟他四叔聊上了,那他何时才能吃上肉啊。   村里的人都说四叔家最有钱,他们家天天有肉吃,可是他每次想溜进来偷吃肉,总能被发现给赶走。   今儿他跟着爷爷奶奶婶婶爹爹一起过来,心想着肯定是进不来,没想到估算错误,他们竟然进来了。   既然进来了,他当然就要吃肉,而且要吃好多肉,他要把他许久没吃的肉全吃回来!   “肉啥肉,还不叫四叔四婶,这样他们才会给你肉吃!”   江老三被儿子缠得不行,转身就他吼,随即又笑开,让儿子去求江大林和姚芳华多上肉。   他其实也有老些年没碰肉了,没办法,以前李小丫在时一个月里他还能见点荤腥。   现在他光棍汉一个,还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连饭都吃不饱,上哪吃肉去。儿子跟着二位老人,好歹江大林还会时不时地给点支助。   今儿除了想跟江老四交好,自然是想着以后能江老四带他一把,到时他就可以吃得香的喝辣的。   “上席吧!”   江大林叹了口气,他一直偷偷给江传和赵氏送吃的,不过是想尽一个儿子的孝心罢了。   他帮助父母,但他并没有事事应着他们,他只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施于援手,对二人的其它要求他是从来不应的。   今儿江传一等人会突然过来给云漪过生辰,他有猜到几分。但和姚芳华一样,他不认为云漪会让他们进来。   “他是你爹,我是你娘,你竟然让我和你爹坐次位,你带着媳妇儿子闺女做首位,你还有没有把我们二老当父母?”   赵氏看到坐次安排又满意了。她就算要与江老四一家合好,以后清漪园也要她来当家,这个时侯她就要争取主权。   若是她服软了,最后得到不过是一个虚名,那她要这个虚名做什么?还不如没有呢。   “你个老妖婆再唧唧歪歪就滚出我家!”   江小高忍无可忍,本来江云漪让他们进来,他就很不爽。现在这个赵氏越来越放肆,竟然敢要求与他们同坐主位,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爹和姚姨对他们客气,她不知感恩,还得寸进尺,大姐让他们进来也是给他们面子,现在还敢提要求,真是岂有此理!   “哟,这就是我们老江家的小秀才么?你看看你的样子哪像个秀才,你那些四书五经读哪里去了?竟然敢这么说你亲奶,你还秀才,我呸!   要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姐姐,我儿子怎么会被削官,还连累子丰也不能考科举!现在你们家成安云的名人了,天天大鱼大肉的,却连口鱼汤肉汤都不给自己的亲爹娘亲兄弟,你们这是忤逆不孝!   老娘非让辛县令把你们的富贵全剥了,到时我看你们如何再这么嚣张,这么跋扈,这么目中无人!”   赵氏被一个小辈如此侮辱哪里受得了,以前江云漪整她,她就恨不能撕了她。若不是她没那个能力,她只会容得江老四一家这么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此刻的赵氏完全忘了,她曾经受过的那些教训,她只知道江大林对她不孝顺,不听她的话,还纵容闺女儿子欺晦她。   “啪!你个糟老婆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要注意分寸!你把我的话全当耳边风了么?还不跟老四一定道歉!真是人越老越糊涂!”   江传一一听赵氏这话二不说,起身就给了赵氏一巴掌,把赵氏打得直接倒在了地方,一张脸很快就肿了,但江传一的脸色还是阴沉阴沉的,只是在转身面前江云漪一家时,又恢复了笑模样,   “高子,你别怪你奶,她就是嘴不把门,你千万别跟这无知村妇一般见识!不用我说,人人都知道你是我们老江家最有出息的孩子,爷爷为你高兴,也为你骄傲。来,爷爷,敬你一杯!”   江传一笑着说完,就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也不等赵氏爬起来给道歉,就先干为敬。   他是真恨不得扇死这个臭老婆子算,跟她说了几百次要忍,要忍,她就是不听!现在老四一家是他们能动的么?这个不知所谓的臭婆娘早晚会把他们江氏一族都害死!   ------题外话------   本月最一天啦,亲爱的姑娘们赶紧仔细掏掏口袋,把票子全交上来,不然要被清零啦!嗯嗯,没票的孩子冒个泡,让姐姐知道你们一直与我同在!明儿就国庆了,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__^*)嘻嘻……   皇榜告示第191章:跟着姐姐有肉吃   “老头子,你打我!?”   赵氏捂着自己的脸,泪就掉了下来。江传一和她做了一辈子的夫妻都极少打她,这一次她根本没有错,他竟然打她!   她是真被伤到了,一个人就坐地上也不起来,咽咽地垂着头哭泣。   “老三,扶你娘回去!”   江传一看到三儿子不过一个转头就巴上了老四,怕这个三儿子也和赵氏一样不懂事,干脆让他带着赵氏先回去。   今儿他把人全带过来,就是要向老四家表明一个态度,现在态度到了,却因赵氏的拧不清差点搞砸了,他若不挽救,那他今儿的所做所为就白费了。   “爹!我不走,二哥,你不是最孝顺娘嘛,你赶紧过来扶娘起来啊。我看你就是假孝顺,方才见爹娘过来,没也来给爹娘见礼……”   江老三心下很不服气,他这饭都还没吃,咋地他爹就让走了,那他不是白来一趟嘛。   要回去也要让他吃饱喝足了,咋能因为赵氏的无理取闹就把他一起赶走啊!江老二不是最孝顺,怎么不叫江老二送娘回去?叫江大志过来扶赵氏。   “娘,我送你回去吧。大妞在家里也做了饭,你都好久没到我家去吃饭了。小兵,一会子代爹给你四叔多敬杯酒!”   江大志暗叹了一声就起了身,走到赵氏身边哄着,又让小兵留下来,这样也不算拂了老四家的面子。   他这个娘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老五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下场,那是老五自己作的孽,又岂能怪云漪呢。   “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呆着,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一个个就是看我不顺眼。你方才不是不肯叫我娘么?现在过来装什么好心!”   赵氏这会子突然就哭嚎了起来,不管她闹还是不闹都改变不了被赶出去的命运,那她也不让这些人安宁。   江云漪抚额,对赵氏已经没话可说了,这个死老太婆就是一个不讲理到极致的人,跟她说太多不过是浪费口水罢了。   “老四,爹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办,就不留下吃饭了。你们都跟我一块回去!还不快走!”   江传一暗叹一声赵氏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干脆留了礼,同王氏及三儿子和两个孙子一起把她拉走了。   可是赵氏爱闹啊,江传一威胁若她再闹就休了她,她才消停了。劝住了赵氏,江小胖不干了,嚷着要吃肉。   到最后姚芳华特地让人装了一食盒的吃食,才让江小胖高高兴兴地跟着江传一等人走了。   王氏是特别不想走,可是赵氏这个样子她又不得不跟着一块走,何况江传一还发了话,牵着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儿子到江云漪姐弟面前,   “以前都是我的不对,家旺对你们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儿,不过他已经遭到了报应。云漪,我知道你大人大量,一定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   子方是个好孩子,你看能不能看在他跟你们一脉血亲的份,留他在这里吃个饭,而且这孩子也喜欢捣鼓药材,你们看可不可以把他留下来也跟着学点。”   王氏就想着江云漪一家便是不计较她以前干的那些事,但也不可能对她交心,若她儿子能留下来,那以后出了门也可是说是江云漪教导出来的,就不怕别人欺晦他了。   “四伯四婶,我真的很喜欢医药,你们收下我吧!”   江子方不待人说话,就朝着江大林和姚芳华直磕头,磕得极重,磕得江大林和姚芳华都有些不知所措,二人躲哪里他就磕到哪里。   他的年纪和江小高差不多,因上头有个哥哥,下头有个弟弟,所以并不怎么受到江家旺和王氏的关注。   江家五房几口人他因少言,江家旺和大哥江子丰要读书,王氏是牙婆平日忙得很,就算带也会带最小的弟弟在身边,而他也是有读书的,但被忽略太多,所以没人知道他书读者并不比自家大哥差。   若不是弟弟出了意外死了,他也不会被人关注到。自父亲和大哥离开丰泽屯,母亲早早被休弃后,他就成了江家的累赘一直寄养在爷爷奶奶那里,基本上没有一天能吃饱的。   他年纪不大,却知道爹娘做过很多对不起四伯家的事,也知道这个时侯他求四伯四婶,他们也未必肯收留他。   但他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一定要留在这里,他一定要有所成,他会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他江子方是有出息的!   “如果留在这里,你将失去亲爹亲娘亲哥亲爷亲奶,那你还愿意留下么?”   江云漪见江大林和姚芳华向她求救,对着已经把头皮都磕破的江子方缓慢地道。   她对这个表弟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不管什么时侯都是乖乖巧巧的,很少说话,倒不想性子还挺倔。   “只要你肯收留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子方抬起头,鲜血顺着额头直流到脖颈处,但他的语气很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弟弟走后爹爹就带着大哥从京都回来,那时爹爹还给他带回了一个后母,没跟任何人商量就把母亲给休了。   到最后即使他被一起接到了县衙,后母对他也不差,可他知道从那个时侯起他就不再把江家旺当成父亲了。   到后来爹爹犯事远去京都,也没想要把他带上。母亲明知道他没爹也不来接他,只把他扔给了爷爷奶奶。   两个老人嫌他笨拙,尤其是赵氏,根本就没把他当亲孙儿看,每日里非打即骂。这样的生活过够了!   “如果有一天你的亲哥哥想杀我,你会怎么做?”   江云漪看着江子方的眼睛,见他眸光中全是坚毅,里头没有夹杂着其它情绪,虽有怨气却还算清澈,算得上可塑之材。   不过他毕竟是江家旺和王氏的儿子,江子丰的弟弟,她若收留他和放一个炸弹在身边似乎没什么区别。   但有些时侯有些人只要用得好,说不定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   “我会挡在你面前!”   江子方咬着唇,挺着胸,盯着江云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他知道若想跟在江云漪身边他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要想有一番作为就必须跟江家断了关系,跟江云漪一家紧紧地连在一起,他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王氏,你听见了么?他要留下也行,从今往后你们不再是母子。他也不再是江氏一族的人,而是我清漪园的一份子,这样他就可以留下来!”   江云漪可管不得王氏留下江子方想干什么,她只知王氏这个人是极聪明的,从不会做无用之功。   既然她想让江子方留下来,她就成全她,就不知道她舍不舍得不要这个儿子!江子丰是不会回来了,王氏除非改嫁,否则她赚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   “子方能跟着你是他的福气,明儿我会亲自到官府那边写一份断绝书,保证以后不会再来找他。”   王氏在袖子底下的手握得关节发白,面上一片和软。不为她自己想,她也要为江子方的未来想。   “张夕,送客!”   江云漪微微一笑,让江子方与江小高和江小兵同坐,但愿她收留江子方的决定是正确的。   “王桂香,你凭啥把子方卖给别人,你早就不是我江家的媳妇了,你有什么资格替子方做主?你个骚贱货,我就不应该让你跟着过来!”   赵氏一听到竟然要江子方与他们断绝关系,江云漪才会留下他,当场就发飙,可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只对着王氏发火。   江传一的脸色也有些发黑,他本想着经过今儿这件事,他们家就可以和老四家再拧成一股绳,以后老四家就会带着江氏一族的人一起发家致富。   不想却出了江子方这个情况。江云漪这是借着这事儿明白地告诉他们,他们与江氏一族永无复合的可能性,是要他死了这条心哪!   “我只是跟子方断绝了关系。至于你们与子方,是子方提出来要断的,我可不着。而且你也说了,我不再是你江家的媳妇,那我做什么事也不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江云漪既然留下的子方,以后不管她与江子方的关系有没有断,她都是江子方的亲娘,那她以后依然有自己的依靠。   而江云漪提出这样的要求,很明显是不想再与江氏一族有任何牵扯,那她又何必再去抱老江家的大腿?她王桂香又不是犯贱,偏要去找虐!   “你!”   赵氏听王氏这么说,气得抚着胸口就想巴上来教训王氏,被江传一死死地拉住了。   没能抓住王氏,赵氏就破口大骂了起来,怎么难听怎么来,江传一忍不住又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次赵氏的另半边脸也跟着肿了,哭着喊着她不活了,然后也不用江传一等人再劝,自个边哭连喊就出了清漪园。   “老三,还不跟过去!老四,今儿真是对不住,本想给云漪好好过个生辰的,结果闹成这样,是爹对不住你们。”   叫江老三去追赵氏,江传一叹着气一瞬间似乎也想通了。以前他们家对四房的所做所为确实不值得他们再原谅,是江大林孝顺这些年一直资助他们。   而江大林所做的这些事,以江云漪的聪明应该是猜得到的,她不说等于默认了江大林的行为。   但也仅限于此,若想让四房再回归江氏一族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哎,是他太异想天开了啊。   “云漪,要不你把小胖也留下吧,这孩子也喜欢医药,他一定会好好学,只要你能他肉吃成。”   江老三对江传一有事就叫他上心里很不满,临走前就把江小胖推到江云漪面前让她收了这个爱吃肉的败家子,省得江小胖天天缠着他要肉吃。   “只要给肉吃,我什么都学。”   江小胖直接理解江大树的话为跟着江云漪有肉吃,巴巴地边拿着食盒里的鸡腿吃得香,边大叫着只要有肉吃他什么都干。   “江老三你是要我连你一块赶走么?还不带着小胖去追你娘!”   江传一快被这对父子给气死了,早知道他就不带着他们一块来了,他一个人来也比带着他们一块强。   江老三没法,只好拉着江小胖去追赵氏。对于今儿不能留在清漪园大吃大喝耿耿于怀。   “子方能跟着你,我也放心。明儿我会和王氏一起去官府做个证明。”   江传一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他们江氏一族他也只能救一个算一个。子方没什么对不起老四一家的,又一向乖巧,要是能跟着云漪,将来兴许真能光耀他们江氏一族。   即使那个时侯江子方已经出了他们江氏一族,但怎么也是从他老江家出门的人才。   就如现在老四一家虽然脱离了江氏一族,但外面那些人再怎么看他们不顺眼,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只是私心里不想让江氏一族这么不尴不尬地以一种不上不下的身份处在这中间,所以才想与老四家合好。   可惜事与愿违,赵氏那老婆子到现在还拧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想倚老卖老,弄得他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被江家本家闹了这么一出,来给江云漪过生辰的众人就有些坐不住,尤其是江大志,他早在赵氏跑出去时就跟着追了出去。   江小兵历来知道江大志的个性,怕江大志这么出去不仅不会得赵氏一句好,还会被赵氏当成出气筒骂得狗血喷头,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而这些人中吃得最香的就要属王大石和王大苗夫妇,其它人匆匆吃了饭,没多留就告辞了。   罗小莹没跟着一块回去,她在家呆得时间已经够长了,是时侯回到江云漪身边,或者起程去京都帮周氏兄妹。   罗小雨有了身孕,但孕吐得厉害,这一次过来除了给江云漪过生辰外,也是来求个方子。   虽然罗小莹是江云漪的弟子,但罗小莹起步晚到现在为止还不会开药膳方,她只能给江云漪和周氏兄妹打下手,还没有出师,所以不敢胡乱给罗小雨开方子。   江大丽担心赵氏,吃没多少就央着罗传书带她回家看看,罗传书让她待菜上齐了再走,这是礼貌。   江大美待王大石几个吃饱喝足就打发他们先回去,同江大丽一起到老宅看望两个老人。   即使知道过去会被骂,但姐妹二人都是极孝顺的,方才在清漪园确实不好太惯着赵氏,这会子却是必须来看赵氏的。   至于孙子辈,来不来别人不会说太多闲话,因此姐妹二人携手连同罗传书一块往老宅那边去。   江大林为难至极,又不发对赵氏发作,见着江传一还算通情达理不由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打发人去看着赵氏,可别真出什么事才好。   他这也并非只因为赵氏是他亲娘,也是为清漪园的声名着想。若赵氏跟他们非亲非故还好说,这是至亲,若真有什么好歹,就是给清漪园抹黑。   一场生辰宴不欢而散,到得最后还是姚芳华亲自下厨给江云漪煮了碗长寿面,又加了两个鸡蛋,一家人看着她吃完才散。   次日江云漪收到卢家的邀请,要她去给田兰花看脉,顺道给她开几个养胎方。田兰花的预产期快到了,不方便再来清漪园看诊。   来找江云漪过去的是田玲,只是田玲过来并没有直接来找江云漪,而是跑去找张夕了。   江云漪还有些奇怪,直至她给田兰花看诊回来时,张夕红着脸,希望她帮忙到田花说亲,江云漪才恍然大悟,当下就应了张夕所求。   张氏兄弟年纪已经不小,跟在她身边帮了她不少忙,前段日子张元也过来跟她告假说他要娶亲了。   张元一成亲,这张夕就被田玲逼婚,江云漪不由好笑,随即就想到了自己。端木阳不也一样么?   张夕千恩万谢就下去准备骋礼。他是最早跟在江云漪身边的,又一开始就是清漪园的管事,自是攒了不少媳妇本。   江云漪看他高兴,想着张元成亲时她是直接送了一个两进的宅子给他当贺礼,算给他这个得利助手的新婚之礼。   但张夕是清漪园的主事她不便送宅子,就决定从东苑空出一个院子重新装修过后当张夕和田玲的新房,以后就送给他,如此也是给张夕一个体面。   张夕退出去后,姚芳华拿了昨儿各方送给她的生辰礼单,江云漪看过之后,发现河间沐家又送了礼过来,而且送的礼还不轻。   “姚姨,这沐家每逢三节还是必送礼来么?”   这一次沐家给她送的生辰礼是用整块的帝王绿雕的一只玉兔,而兔子正是她属相。   江云漪在看过整块玉质之后,知道这玉是极品,贴上说这玉是天然形成,并非人工雕刻,这就更证明此玉兔有多珍贵。   姚芳华点头应是,对于这个神秘的沐家,她收着礼心里却总不由得打鼓。尤其是这次礼竟然这么重!   江云漪再看过沐家的礼单后,决定河间府雅斋开业时就去会会沐家是个什么人物。   “不仅是三节,你的生辰礼送,小小、高子和你爹的也没落下。可我问过你爹,你们在河间府并没有亲戚,也没有姓沐的亲戚啊!”   姚芳华开始也没怎么注意,当她注意到这沐家人竟然对江云漪等人生辰这般清楚,唯独对她的事儿比较模糊。   这只能说明一个情况,这沐家定然与他们家非常之熟,但他们为何不愿明说这其间关系,非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   “我知道了,河间府雅斋的开业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到时我会找机会到沐家去拜访一下,你就不必操心了。这段家是不是也经常送礼过来?”   江云漪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她从京都回来后,查了她离开家近段家中收到的礼单,这安云段家也是频繁送礼。   此次她的生辰送的礼是一架天然的山水屏风,也是极贵重的物品!送重物必是有所求。   二人正说着江小高就进来说段家派了马车想请江云漪去看诊。江云漪与姚芳华对视了一眼,让青杏和银杏去准备一下。   段家来请她看诊,说明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送礼修好,其目的可能在今儿就要揭晓了。   “今儿请江姑娘过来就是想让你给我小儿媳妇看看诊,她与我儿子成婚多年一直无子……”   段太夫人同江云漪一番寒喧之后就把话说开了。她这辈子心病就是最疼爱的幼子一直虚下无子,儿媳妇出身大家,当初嫁到他们段家时,段家曾许诺不会纳妾。   现如今几个庶子都儿子成群,就他们正房这边子嗣极为单薄,大房这里也就景之一个。   可惜景之任性,自发生雅斋一案之后,就离家至今未归。她不能把家业交给庶子接管,所以她必须趁着她还能动,让最疼爱的小儿子生出继承人不可。   “太夫人,很抱歉,我无能为力。四夫人是绝育之症,无药可医!”   江云漪到房中给四夫人看过诊后,发现四夫人曾被人灌过大量红花,红花断育,四夫人没救了。   她没有把话说太明,是知道这些大户人家总有一些说不得的秘密,她相信太夫人一定能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没有救?你不是把田兰花治好了么?田兰花也是多年不孕,你都能治好她,为什么就治不好我四儿媳妇?江姑娘是担心我们段家拿不出诊金么?这样吧,只要江姑娘能让我四儿媳妇怀上孩子,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江太夫人听此语气有些激动。当初景之没经她同意就把收益极为不错的雅斋直接转给江云漪这个小丫头,甚至还把雅斋的地契送给这丫头。   现如何她不过是想请江云漪给她儿媳妇治病,她就这么推三阻四是什么意思?江太夫人心下很不满,脸上却丝毫不露。   她知道雅斋成名之后,段青云和段青山这两个庶子没少到雅斋找麻烦,结果都被整治了。   为此她自听到田兰花有孕之后,就让管家每逢三节都送份节礼到清漪园,礼物从轻到重,她本以为江云漪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谁想这丫头这般不识相,才诊过一次就说她儿媳妇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要真这样,那她可怜的小儿子岂不是这辈子都当不上爹了?   江云漪看了一下左右,江太夫人领悟过来后,就让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心中对四儿媳妇的事儿又抱了一丝希望。   “四夫人曾经喝过绝育药物,已经败了身子,所以近年身体才会这么虚弱。我最多只能把她的身体调养好,能不能有孩子就看天意了!”   江云漪也知道这个时代若女子不能有孕那基本上这个女子的一生都可能成为恶梦。   尤其是四夫人这种并非天生不孕,而是后天被弄致不孕的,其心理必定更加难以承受。   方才她给四夫人诊治她,她的精神就不是特别的好,由此可见不能身孕给她带来了怎样的痛苦。   “这么说我还是有望抱上孙儿的?”   段太夫人沉吟了许久,闭了闭眼,直接忽略江云漪口中那句带天意的话。老四媳妇不能休,又不能为老四纳妾,那她就只能寄望于江云漪口中的天意。   只是她希望这个天意不是天意,而是百分百能让她抱上四儿子家的孙子!   “我也希望我能治好四夫人,可惜我真的无能为力。田兰花能治好,是因为她的病症不同,只需调养好就能有孕。但四夫人身体败得太厉害,我真能不能保证,这个太夫人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当实给田兰花看诊,江云漪都没敢说百分百,四夫人这种情况基本与怀孕绝缘,她又怎敢给段太夫人太大的希望。   四夫人被灌了那么多红花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奇迹,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时四夫人腹中的胎儿应该已经成形。   可是不知为何并没有完全流掉,导致那死胎依旧养于腹中,现如今已经结成瘤,现在段太夫人关心是四夫人还能活多久,而不是四夫人能不能怀上孩子。   出于医者之心,若段太夫人愿意让她治疗四夫人,她会想办法把四夫人腹中的死胎消除。   但若段太夫人太寄望于让四夫人有孕,她就无能为力了!   “江姑娘,请你尽力而为,就当是给我这个老太婆一个希望吧。”   段太夫人这么说话本想要逼江云漪给她一个承诺的,可惜江云漪并不好糊弄,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现在雅斋有多火,根本不需要她多言。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得不与江云漪修好。   不过也因为这样,她就越加记恨大孙子段景之当时草率地把雅斋的分额全给了江云漪。   若是他们段家拥有这些份额,那现在的雅斋就得分他们段家一半。如此她段家还会只是安云之富么?早早就成为府城之富了!   她得设法将景之当初交给江云漪的协议给撕毁,到时她段家就可以段景之的名义跟江云漪要回雅斋一半的份额。   只有这样他们段家才能屹立安云不倒,并将产业转到府城,利用雅斋改换门楣,成为府城的望族。   “作为一个医者,我一定会为我的病人负责。请段太夫人放心!”   江云漪微微一笑,只能以这种方式回答段太夫人。她可以理解一个老人的思孙亲切,但她也要为自己负责,为四夫人负责。   若是她明明没有把握却要夸口,那不仅会给她药膳师之名抹黑,也会让四夫人更加痛苦。   段太夫人说了半天也没能让江云漪给她保证只能无奈地在心中暗叹江云漪小小年纪过分谨慎。   不过江云漪能在这样的年纪创出雅斋,发展大量的药田造福整个安云,她绝不能把她当成普通少女的看待。   留了江云漪吃饭,段太夫人瞧着江云漪用膳时那份优雅,眸光不由幽深了起来,但很快的又掩了下去。   江云漪写好方子后本不想留下来的,但段太夫人盛情难却,她只好用了饭,又陪段太夫人一起饮了茶才离开。   “哟,这不是江云漪江姑娘么?咋地这么快就走了,这我娘也太不经心了。怎么也请江姑娘到我们家花园好好逛逛嘛!”   段青云一听这安云第一女商的江云漪来到他们家就匆匆从外头跑了回家,他平日要逮江云漪,那是去雅斋十回也未必能遇上一回。   这会子江云漪自己送上门来,他怎么能轻易放她呢!以前初见江云漪他就觉得她长像不俗,不想经过这么些年,这真是越长真漂亮,比那花街的花魁还要美上几分。   就是不知道这尝起来的滋味儿如何!段青云心里越这么想,那看江云漪的神情就越发露骨,几乎是毫不掩饰对江云漪的渴望。   “你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家小姐如此放肆!”   青杏和银杏瞅着段青云那样儿,恨不能上去剜了他的眼珠下来,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江云漪,真是嫌自己命长!   “嘿嘿,真不愧是江姑娘身边的人。不仅人漂亮,个性也如此令人心动!我可是诚心邀江姑娘游园的。在安云谁不知我段家的花园是安云一支独秀,尤其那满园的秋菊更是安云一绝!江姑娘是我安云的名人,应该不会是看不起我,所以才不愿答应吧?”   段青云嘻笑着瞄了瞄青杏和银杏的胸部,尤其是青杏身上多停了几秒,然后又全身上下打量了两个丫头一番。   暗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跟江云漪要了这两丫头好好爽爽,看他丫的还敢对他这么凶。   不过段青云对两丫头只是那么一瞥,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江云漪。听说这江云漪还没订亲呢,若是能把她收了房,那他这辈子可就有花不完的银钱了!   看来他真得想办法把江云漪搞上床,到时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能让她身边两丫头陪嫁,那才是真正的享尽齐人之福。   而且江云漪这么有钱,嫁过来时一定有不少陪嫁,指定这陪嫁丫头就有好几十个,指定个顶个漂亮。   嘿嘿!那这些陪嫁丫头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段青云越想越觉得越早把江云漪弄到手,他的幸福日子就能越早来。   “段二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若不是看在段景之的面上,她怎么可能让段青云这么逍遥自在。   现在竟然还敢打青杏和银杏的主意,真以为他段家能在安云一手遮天么?   “唉,江姑娘别急着走啊,怎么说来一趟,也得去看看我家的菊花再走。要不江姑娘喜欢什么菊花,我让下人端过来让你好好欣赏,或者送两盆给你也更显我们段家的待客之道嘛。”   段青云哪舍得就这么放江云漪离开,怎么也得让江云漪好好陪陪他,这样他才好在外面胡吹一番,然后才能有法子让江云漪进门啊。   要不然他们两个都没有接触,他如何让外头的人相信她江云漪早晚是他段青云的女人呢。   “不必了,我想我清漪园的花会比你段家更好看。”   江云漪微微皱眉,对段青云的纠缠极反感。难道段青云忘了他们第一次相见,他是怎么被她教训的么?   要是段青云再不知趣,她不介意再教训他一顿!   “呵呵,那就下次,下次我到清漪园拜访江姑娘,江姑娘可别拒而不见啊!”   段青云讨了个没趣,并没有气馁,反正他已经知道江云漪是来给老四媳妇看诊,那他们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他找不机会下手。   到时侯他倒要看看江云漪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给他脸色看!   青杏和银杏冷冷地看死人一样看着段青云,若不是现在是在段家,她们二人一定让段青云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的主意他都能打的。   上一次辛长贵被江云漪整到一个月不敢出门,也许他们也应该让段青云尝尝什么是色字的头上一把刀!   “我一向很忙,比不得段二爷这般清闲。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段二爷了!”   江云漪也不明着拒绝,对于段青云这种人你越跟扯,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还不如不理他来得好。   要是段青云真敢来清漪园找她,她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不敢再来。   “那我送送江姑娘!”   段青云的笑意不变,只是看江云漪的眸光里兴趣越加浓厚。以前他只以为江云漪是个乡里村姑,可现在他看江云漪就觉得这是一个比他的那些侄女外甥女还要动人几分。   这样的美人儿他若不搞到手,那他还是段青云么?等着吧,我的美人儿,你早晚会乖乖地叫我一声爷!   “不劳段二爷相送!”   青杏银杏哪容得段青云再接近江云漪半步,面色冷然,语气更是冰冷。想着等一会子送江云漪离开后,非得回头好好训训这个色欲熏心的家伙不可。   “哎呀,这不是江姑娘么?怎么才刚来就走,也不多坐会!”   江云漪刚要上马车,斜刺里段青山刚下了轿,一见江云漪要走,忙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江云漪面前,涎着脸直笑。   他并不知道江云漪会来他家,他要早知道他今儿就不出门了。这江云漪现在可是他们安云的名人,他平日是想请也请不到的主儿。   江云漪很想当没听到这个声音,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个人的厚脸皮程度。竟然直接跑到她马车前就想拦她。   “你这人怎么回事?有你这么跟人打招呼的么?”   青杏和银杏刚拦下一个段青云,才转过头竟然看到有人想去拉江云漪的手。真是岂有此理!   这段家人咋地一个个都这死样,早知道他们就不应该让江云漪过来。没得碰上这两个人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物。   “哎,我都叫半天了,江云漪都不理我。我只好失礼了!江姑娘,我是段青山啊,你还记得我吧?”   段青山被两丫头一喝,才挺直了身板,不伦不类地朝着江云漪鞠躬。这江云漪真是越长真标志了啊。   以前看着不觉得,现在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让人想亲近亲近!   “段三爷!”   江云漪抚额,根本不想搭理段青山,她其实就是搞不懂同一个爹生的,咋地段景之会有这样两个叔叔。   她今儿出门一定没看黄历,要不然别人一天都碰不上一个极品,她不到半个时辰就遇到了两个。   段家的府宅是临街,她若不想让人围观就得理这个死着劲也要缠上她的段青山。真是倒霉!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直接掀帘离开,真的很想当段青山不存在!   ------题外话------   祝姑娘们国庆快乐!有去旅游的姑娘玩得开心点哟。嗯嗯,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偶送礼哈?口水   皇榜告示第192章:姜还是老的辣!   “哎,我就知道江姑娘不会把我给忘了!我们能在这遇见那真是缘份,我正好在茶楼订了位置,就请江姑娘赏个脸,去小坐一会如何?”   段青山听到江云漪这声段三爷,那脸上的笑就更浓了,直接就舔了上来要请江云漪喝茶。   这江云漪可是贵人事忙,能记得他,那说明对他印象好啊!这样的福份除了他段青山还能有谁有啊。   “段二爷和段三爷三不五时的都要到雅斋闹上一闹,我要是不记得您那才是怪事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陪段三爷了!”   江云漪对于这种脸皮超厚人士,也只能使劲地下他的脸,要不然段青山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钻进马车放下车帘,将笑意凝在脸上的段青山隔在外面。   “段三爷,请吧!”   青杏银杏瞧着段青山还没有让开的意思,做了一个请字,见他还不动,只能绕过他爬上马车。   车夫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三弟,这个江云漪很嚣张啊!”   段青云出来见着段青山一张脸黑得不行,想着老三主意多,说不定能有法子把江云漪给搞到手呢。   “她来我们家干嘛?”   段青山不接话,这江云漪跟他们家少有接触,又因他和段青云没少到雅斋给她搞乱,没特别原因她不可能来段家。   “老太太想孙子了呗,想让她给老四媳妇诊诊,看看能不能再让她抱个孙子。”   段青云不隐瞒,这事儿整个段家都知道。老太太这是想让下人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呢,谁瞒得住。   “就老四媳妇那样儿,能给老太太生出孙子,这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老太太一定是故意的吧?”   段青山冷哼一声,这他们家的老太太可精着呢,她要真那么关心爱护老四媳妇,何必迂回这么久才让江云漪过来。   这田兰花再过两个月就预产期,若段太夫人真有那份心,早在得知江云漪治好田兰花时,便会让人到清漪园请人看诊。   这拖了这么久,不过是想让想让江云漪的名声越响,到时侯若治不好老四媳妇,江云漪肯定下不台。   到得那个时侯,就是他们段家想提什么要求就提什么要求,否则江云漪就会身败名裂。   说来说去这老四媳妇的事儿只是老太太用来制肘江云漪的一步棋罢了。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   “老三我真怀疑你是老太太肚子里的蛔虫啊,这老太太刚请江云漪过来,你就知道她心里咋想。”   段青云眼睛微微一亮,他还真没猜到老太太的心思,不过他对江云漪能不能治好老四媳妇不感兴趣,他感兴趣依旧是能不能把江云漪搞到手上玩一把。   但听得老太太有这般打算,段青云抚了抚下巴,他在想老太太的这个局他有没有空子可钻。   “人老成精,谁要我还得在老太太手下底下讨生活哪。要是不能猜透老太太的一些心思,我还能在外头风流快活?”   在段家虽然家来已经慢慢转到正房手上,但一切事情还是段太夫人说了算,他若没点本来哪能活到现在。   “嘿嘿,老三你这么懂老太太的心思,那你可猜得到若江云漪不能治好老四媳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   段青云平日斗鸡走狗,但对于江云漪的事可一向极为关注,自江云漪治好田兰花后,那江云漪的神医之名早在安云慢慢传开,连带着她治好了吴玉蓉的怪症的事儿也被人给揭了出来。   想起吴玉蓉初嫁给叶欢时那也是美人儿一个,可慢慢的越长越丑,跟叶欢成婚多年也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若不是这样以叶欢宠妻成瘾的个性,段秋娘也不会被嫁过去作妾。   老太太之所以愿意把段秋娘送到叶家作妾,打的不过就是要段秋娘能生下叶家的长子长孙。   可惜自江云漪出面为吴玉蓉调养之后,吴玉蓉身体好后,没多久就有了身子,好在生的是个闺女,要不然老太太不得呕死哪。   但段秋娘进叶家那么久也一直没怀上,让老太太也是极恼,若不是吴玉蓉为叶欢生下长女,老太太都要以为是叶欢不行。   现如今让江云漪给老四媳妇看这个病,怕也打着让江云漪给段秋娘好好看看的主意。   段秋娘怎么算也是段景之的庶妹,这江云漪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应该为段秋娘好好看看。   段青云其实心里非常清楚段太夫人的打算,只是他还是想看看段青山会不会跟他想到一块去。   “就算我们都看出老太太的意思又怎么样?别忘了,这堂堂的平县县令想打江云漪的主意都被江云漪整到身败名裂。这老太太要是一个没注意也被江云漪给整治了,那倒霉的可就是我们段家了!”   虽然他也想打江云漪的主意,甚至打得比段太夫人还响,但段青山还是知道想对付江云漪可不是说对付就能对付的。   他们可不是辛长贵能在平县呼风唤雨,要是真因此惹恼了江云漪,她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而且看老二的样子似乎对江云漪的兴趣也极大,他若不提醒他,让他做出什么事,那他们段家就真的完了。   “老三你就是太杞人忧天了。我眼神可没辛长贵那么差,连江云漪都能被他看成钱氏母女,这么离谱的事儿他都干得出来,我都不知道他这县令是怎么当到现在的。”   段青云冷哼一声,不屑至极。其实对于辛长贵跟钱氏母女的风流韵事,他从开始就怀疑是辛长贵为掩盖真相才硬说这事跟江云漪有关。   钱氏和白水灵死的那样儿甭提有多丢人,不过私底下人人都在猜测辛长贵在那方面到底能坚持多久,咋地就这么把两女人给玩死了呢。   “这事儿本来就很蹊跷,我看你没事还是不要去招惹。先前我们经常到雅斋去捣乱,每次都能被整得那么惨,以后还是小心点吧。”   段青山皱了皱眉,他其实是想巴结江云漪的。可惜他们早早的就结下了梁子,江云漪肯定不乐意与他结交。   要不然他方才舔着脸巴上去,江云漪也不会留下那样一句话就调头走了。这分明是记着他和段青云经常去雅斋闹事的仇呢。   虽然他们每次去雅斋都没占到便宜,但有谁家会欢迎总爱去给人找麻烦的人啊。   段青云眸光转了转,他是不会放弃接近云漪的机会的,而且还是云漪自动送上门的机会。   江云漪进马车后,让车夫驾车到叶家去。昨儿收到吴玉蓉和叶欢一起送过来的生辰礼,吴玉蓉还另附了一封信给她,要她抽时间到叶家看看她。   “云漪,云漪,你来了,你快给瑶瑶看看,她这样子我都快急死了!”   吴玉蓉见到江云漪过来,也不及招呼就抱着怀中的娇儿到江云漪面前,让她赶紧给看看。   “你别急,我给瑶瑶好好看看。”   叶珺瑶是吴玉蓉去年生的,现在已经一岁多,看因为吴玉蓉是难产的原故,这孩子看起来极为瘦弱。   现在乖乖巧巧地由吴玉蓉抱着流着小鼻涕,偶尔还打向喷嚏,然后就开始咳嗽,面色极为苍白。   摸了脉之后,江云漪就断定的病症。叶珺瑶这是孩子一种常见病百日咳,中医中属于疫咳范围。   “怎么样?这孩子咳得我心都碎了。本来昨儿就想让叶欢带着我们娘俩一起去让你看看,可想着昨儿是生辰就不好带着瑶瑶给你添晦气。云漪,你可一定要把瑶瑶治好,我……”   吴玉蓉自从有了孩子后,性子就稳重了不少,再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好动,基本上都会守着孩子。   现在看着叶珺瑶面色发白,只有咳嗽的时侯才能看到一点血色,吴玉蓉就急得恨不能替孩子受过。   “不用担心,没事的。青杏你到花园看看能不能抓几只蚱蜢,然后让下人煎成汤端过来给瑶瑶喝。”   江云漪本来是要青杏去抓点莱菔子研末调水喝,或用百部煎水服下。可想着这里可不是清漪园,要什么药材都有,干脆就用最土的方子先给叶珺瑶缓解一下病痛。   这么小的孩子咳成这个样子却不哭不叫,让她极为心疼!   “我马上就去。”   青杏应下后就拉着银杏一起去花园抓蚱蜢。虽然他们不懂这蚱蜢是不是也能治病,但江云漪这么说就说明这蚱蜢是能治好叶珺瑶的。   “这个,这个能治么?除了这个外,瑶瑶要吃什么才能好得快些啊。”   吴玉蓉一听要给自家闺女吃蚱蜢吓得脸都白了,她最怕这些飞虫。但江云漪的医术她是亲身体验过的,她说能治那就一定能治。   “蚱蜢煎汤是我偶然得知一个土方子,有验证过的,你放心给瑶瑶用。每日煎五到十只蚱蜢,分三次服用。   这个方子主要用于初咳期和顿咳期,若是没能痊愈,这个时节应该有雪梨,一会子可以将雪梨洗净去心,川贝研末装入雪梨心中,盖严放于碗中,上笼蒸熟服食。每日服一次,大约三到五天就能见效。   粥方可以用竹沥粥和苏子粥一起调治。待到恢复期时就每天给她炖银耳汤喝。瑶瑶这么乖巧可爱,上天一定不会让她太辛苦的。你就不必太担忧了!”   江云漪连开了百日咳三个阶段的药膳方子,看吴玉蓉担心消瘦的面容规劝道。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病在儿心,痛在娘心哪。一番感慨之后,下人已经拿了煎好的蚱蜢汤过来。   为怕吓着孩子,下人端过来时已经把蚱蜢给滤掉,只余汤汁。其实江云漪之所以弄这个汤给孩子喝,主要还是考虑到小孩子怕苦,用中药调服,药味太重,小孩子会有排斥感,这样不利于治疗。   用蚱蜢煎汤服用就不必有这种顾虑,就是怕孩子的家人会不同意这种土方的治法而已。   但药物治也有药物治的好处,不过对于叶珺瑶这个孩子,江云漪一向怜惜,自然不愿她受这份苦。   “云漪,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先前也给瑶瑶煎过药,可这孩子平日看着乖巧,一到喝药却死活不肯喝,还是我给强灌的。可每次这样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只能找你了。”   吴玉蓉见闺女儿乖乖的把蚱蜢汤喝了之后,就没再咳得那般严重,让人按着江云漪说的给闺女儿弄川贝梨吃,梨子甜,即使加了中药,那也比单吃川贝止咳来得好,瑶瑶一定不会再排斥着不吃。   “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跟我客气啊。何况瑶瑶出生时我没能帮你好好调养,才让瑶瑶的身体这么虚,我也要付一定责任的。”   叶珺瑶出生时,江云漪不在安云,若是她当时在,由她给吴玉蓉做月子,顺道帮这个孩子调理一下身体,这孩子便不会时不时地总要病上一次。   只是小孩子的身体本就软弱,调养起来比较麻烦,只能靠着后天慢慢养着。她给叶欢和吴玉蓉的建议是不要太娇养。   吴玉蓉笑着不说话,见闺女喝了药就迷迷糊糊起来,忙抱着她哄着她睡。闺女这病一到夜里就咳得厉害,基本吵得他们夫妻都不能睡,这会子能睡她自是陪着。   江云漪见此就不便多留,推说有事也不让吴玉蓉送,就同青杏和银杏一起退了出来。   行至半途被一个丫头叫住,说是要请江云漪去给一位姨娘看诊。江云漪眸光微转,没有推掉。   叶欢对吴玉蓉有多宠爱,她先前就看在眼里。但这个时代讲究传宗接代,吴玉蓉嫁给叶欢多年因为身体的问题一直无孕,最后叶欢也没能摆脱要取一个女子来延续叶家后代的命运。   在与吴玉蓉成婚的第二年由叶老爷子做主纳了段家长房的庶出女儿为妾,而先前吴玉蓉未嫁前就由叶老爷子做主收了两个通房,在吴玉蓉进门半年左右就抬了姨娘。   可惜这两个通房也没能怀上叶家的骨血。直至叶欢纳了段秋娘为妾,本以为段秋娘能为叶家生上一男半女,可惜段秋娘也一直无孕。   至此叶老爷子要叶欢再纳妾,叶欢就不再允许。好在吴玉蓉由她调养之后终于为叶家生下了一个闺女。   虽然是闺女,但由于是叶家的长孙女,叶珺瑶一出生就受到了来自叶老爷子的疼爱,以及叶欢和吴玉蓉百倍的疼惜。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其实江云漪知道叶家并不如表现这般风平浪静。吴玉蓉看似柔弱,实则外柔内刚,很多事她都看在眼里。   比如为什么叶欢的两个通房抬了姨娘之后也一直无子,段秋娘进门之后明明叶欢也经常去她那,可段秋娘也没能怀上叶欢的孩子。   后来在段秋娘进门不久,叶欢的两个姨娘就相继得病死了。叶家就仅剩叶秋娘这个三姨娘在。   现在段秋娘由丫头通传想见江云漪,估计和段太夫人一个心思,那就是求子!   “江姑娘,请坐!冒昧请姑娘过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能不能请姑娘帮我看看我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嫁进叶家的时间也不短,老爷也不是不到我房中来,可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没能为老爷生下一儿半女……”   段秋娘当初之所以愿意给叶欢做小是因为段太夫人说过吴玉蓉是个不生蛋的母鸡,她过来之后只要能生下叶家的长孙,那正室的位置就是她的。   可是她进门这么久肚子一直没动静,反倒吴玉蓉暂先有了身孕,好在她生的是个丫头片子,要不然她就得一辈子做小。   为了能让自己翻身,在吴玉蓉有孕的日子里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叶欢到她房中来,可是依旧没能让自己有孕,她就不由得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前些日子听闻江云漪会治这种不孕之症,她就想偷偷去找江云漪治病。可是一想到江云漪跟吴玉蓉的关系她又犹豫了。   今儿江云漪过来给叶珺瑶看诊,段秋娘思虑再三,还让打发丫头去请江云漪过来。   “段姨娘,我帮不了你!”   江云漪给段秋娘诊过之后就知道问题不在段秋娘身上,不过这些话她不好明说,毕竟叶欢和吴玉蓉已经有了女儿,而她与叶欢和吴玉蓉在相处的过程中也建议了友谊。   段秋娘是叶欢的小妾她是有权力做母亲,可是叶欢不肯给机会。她也不可能帮着段秋娘拆叶欢和吴玉蓉的台。   “江姑娘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么?”   段秋娘不想江云漪答应给她看诊,却不愿帮她治疗,那她叫她来还有什么用。不能有孩子,她怎么取代吴玉蓉的位置成为叶家的当家主母!   心下对江云漪恨起来,面上却做出苦相,希望江云漪能帮她治疗。她知道若她再不能怀上叶欢的孩子,段太夫人一定不会在帮她。   不管如何她也必须有孩子,不能有孩子她这辈子就完了,所以江云漪她不能得罪。   可是若江云漪不肯帮她,她要怎么办?段秋娘现在后悔至极,早知道一开始她就应该好好跟江云漪处好关系,这样她就肯帮她治病了。   “要是大周每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子都找我要一个孩子,那我想我成天里也只有帮人看病的份。我今儿能过来给你诊治,是看在你是叶欢侍妾的份上。但对于你的情况我真的无能为力!”   段秋娘本身是健康的,可是每次跟叶欢欢爱时,叶欢应该会让人喝避孕汤,如此段秋娘又怎么可能有孩子。   要是她把这个原因告诉段秋娘,那她与叶欢和吴玉蓉的友谊怕就要断了。何况她与段秋娘无亲无故,她实在没必要淌这浑水。   收拾东西,与青杏银杏一起出了叶宅。   “江云漪!”   段秋娘紧咬着唇,以为江云漪是因为吴玉蓉的关系才不肯为她治病,不仅恨江云漪,也恨吴玉蓉。   本来她就恨吴玉蓉霸占着正室的位置不挪窝,让她只能以妾侍的身份呆在叶欢身边。   衣裳不能穿正红,也不能去前厅接待客人,吃穿用度也要比吴玉蓉低上一筹。而这只要她有了孩子,就可以摆脱,但江云漪不肯帮她!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段秋娘又气又急却无能为力。江云漪并不是普通的大夫,她根本不能奈何她啊。   “三姨娘你不要着急,我看这事儿老爷那么向着夫人,他肯定不会帮着你说话让江云漪给你治。依奴婢看,三姨娘还是寻机会回家一趟,让太夫人出面请江云漪给你治!”   春玉是段太夫人给段秋娘的陪嫁,跟着段秋娘进叶家已经有些年了。本以为段秋娘很快就能爬上主母的位置,可惜叶欢对吴玉蓉过分宠爱,不管段秋娘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叶欢有休妻再娶主的念头。   “你去备轿,我要回去一趟。”   段秋娘的脸色极为阴沉。不能有孩子让她变得越来越爆燥,她要是再不发泄,再不找人帮她,她一定会疯掉的。   现在她找了江云漪,江云漪却因为她的身份不肯出手,现在她一定得回去求太夫人。   只有太夫人有办法让江云漪答应帮她一把,否则的话她这辈子就只能给叶欢做小。   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她不能再忍了,若是让吴玉蓉再怀上,那她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春玉应声下去备车。只有段秋娘爬上主母的位置,她才能在叶家的下人面前扬眉吐气,否则她站出来也只能说自己是个姨娘的丫头。   帮段秋娘就是帮她自己,所以春玉从开始就一直在为段秋娘出谋划策。这会子估秋娘因江云漪的出现终于有机会怀上孩子,她自然要全力相帮!   在叶家,谁先生下长孙谁就是叶家最大的功臣。到时侯凭借段秋娘的头脑和手段,想取代吴玉蓉的位置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小姐,这段家人也奇怪,咋地一个个都不会生孩子。”   青杏和银杏跟在江云漪身边这么久,很少接到女子不孕要江云漪治的,田兰花算是第一个。   不过自田兰花有身孕之后,来清漪园旁敲侧击打听江云漪是否真会治这种病的却越多越来,可真正上门救治的却极少。   就算是这位段太夫人请江云漪过去也是迂回了好久才派人过来。可惜那位四夫人并没有田兰花的好运气。   至于段秋娘在她们看来,江云漪是能治,却不打算治。只是她们不明白这段家人咋地就得了同一个毛病。   江云漪只是笑着摇摇头。这种事是不需要说的,因为这些人不是怀不上孩子,而是有人不想她们怀上。   她即使医术再高明,也治不了那些人对她们明枪暗箭的人。人很多时侯还是要靠自己,靠别人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她这个药膳师为人看诊,也不是没有风险的,她得考虑很多方面,若不去考虑,她很可能也会莫名奇妙的得罪人,而自己却毫不知情。   这一日江传一、王氏带着江子方一同到了县衙写明江子方脱离江家的文书,恰巧被白水仙给瞧见了。   她对江云漪有多恨现在根本不必说,问明了情况之后,白水仙不由冷冷一笑。在江家呆的时间不是特别长,也不算特别短,但江家的事儿她可是很清楚的。   江子方现在可是王氏唯一能依靠的人,她会舍得让江子方跟她脱离关系,想必是她认为没了这个儿子她还能获得更大的好处。   而江传一在江云漪一家脱离出江氏一族时就没有一天不后悔,这会子竟然会主动带江子方来县衙断绝祖孙情。   从他们几人的神情看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那这事儿就蹊跷了。她一定要好好查查,指不定能让她找机会找江云漪报仇呢。   “你说的是真的?”   辛长贵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奇怪,想着当初江云漪害他害到他如今连出门都不敢,就恨不能把江云漪这个小贱人摄氏温度碎尸万段!   若白水仙猜测属实,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江家人合作搞垮江云漪,到时侯江云漪就只能任他所为了。   “大人,这事儿我哪敢拿这事跟大人开玩笑?我跟江云漪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现在是恨不得把江云漪亲手撕成碎片,以泄这心头之恨!要是我们能说服江家人帮我们一把,我就不信整不垮江云漪。   大人,江云漪可是你我共同的仇人!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联手弄死她,让她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白水仙的眸中满满都是恨意,语气间更恨不能现在就把江云漪抓过来往死里整。   江云漪先是害死了她爹,后又害死了她娘和她姐,现在又让她有家归不得。弄到被江家休弃,声名狼藉,她真是恨死她了!   “你恨她,我又何尝不恨?这个贱女人从本官来平县就一直跟本官作对,现在本官身败名裂,她却依然风流快活!本官现在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辛长贵听得白水仙的话也勾起了对江云漪的无限仇恨,以前他还想着把江云漪收房,再收她的家业。   现在他只想着弄死江云漪,然后用他以前的那些手段强行把江云漪的名下产业收归自己囊中。   到时侯他也算完成诚王交给他的任务,可以安心辞官去做个富贵闲人了!也可以利用得来的银钱多买几个美妾,再也不当什劳官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把江云漪整死不可,这小贱人可把他给害苦了。他若不报这个仇,实在难消这心头之恨。   “大人,我愿意给你打前锋去说服江家人,顺道打听一下这安云有没有跟我们一样同把江云漪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到时侯我们一起联手,我就不信整不死她!”   白水仙勾了勾唇,她当初愿意带着辛长贵一起逃就知道辛长贵一定会因这事恨死江云漪,那她就算找到了同谋。   何况那个时侯她也要找一个栖身之所,可不管怎么找又如何比得上县衙来得安全?   再说她的身子也被辛长贵占了,跟着他不是刚刚好!两人有事的话可以合作,没事的话可以共享鱼水欢,可谓一举两得。   而现在正是他们合作的最佳时机,只是趁着这个时侯他们才能拿住江家人的软肘。   “这一次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吧?”   辛长贵虽然恨江云漪恨得要死,可跟江云漪几次交手吃亏的总是他,若这一次再失手,他就要怀疑江云漪会不会启用她那些手段直接办了他。   他想让江云漪死,可从没想要自己也跟着陪葬!   “我的好大人,我只会比你更怕失手!所以我才想要多找几个与江云漪有仇的给我们打前锋。只要我们不出面,江云漪她能奈我们何?”   白水仙也被江云漪给反算计怕了,所以这一次她才不打头阵。这样就算是要死也是死别人。   ------题外话------   汗,今儿节日有没有?看到别人全跑出去玩,我只能留在家里码字,顿时就不平衡了。所以今儿就出去溜哒了一会,然后我就悲催了,只码了七千多!~o(>_   皇榜告示第193章:杀!   此刻在清漪园的端木阳正黑沉着一张脸听着阿大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在他不在的那段时间竟然有人敢打他丫头的主意?   “主子,这事是姑娘不让我们告诉你的!”   阿大瞧着端木阳越来越黑的脸就不住地在心里打鼓,早知道说出真相会这样他应该选择沉默。   不过以他对辛长贵的了解,发生的这种事他是不可能轻易罢的。他若不把这些事告诉端木阳,待到哪一天端木阳自己知道了,他们几个就别想好过。   “杀,我一刻都不想让他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以云子澈和温逸的身份地位追他家丫头都要惦量着,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趁他不在的时侯对他丫头下这样的手,他岂能再容他见到明日的太阳?   他端木阳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他还算个男人么!他已经晚知道了这么久,要是还不替江云漪出口气,他凭什么娶他为妻?   端木阳气恼的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辛长贵那个混蛋王八蛋!   “主子,你一直留着辛长贵不就是想查那个证据么?现在出手会不会太草率了?”   阿大先前不告诉端木阳这事,就是怕端木阳按捺不住找辛长贵算帐,他今儿选择告诉端木阳,是算计着这会子辛长贵应该又逮着机会要向江云漪动手,才不得已跟端木阳报信。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她重要!”   端木阳只要一想到若不是江云漪自己聪明,那一天真落到辛长贵手上,那他还能跟他的丫头在一起么?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可能再容忍辛长贵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   “小姐,那个段青云对小姐这般放肆,小姐就不打算教训教训他么?”   青杏银杏其实最想说的这一句。他们两个本想着一会子江云漪不注意时,亲自动手让那个段青云吃吃苦头,现在觉得应该告诉江云漪比较好。   “城外的破庙不是有暴徒喜欢骚扰百姓么?听说段二爷和段三爷都有玩娈童的嗜好,这暴徒可比那些娈童勇猛多了,他们应该也会喜欢。你们俩个就好心一点送送他吧。”   江云漪不冷不淡地回。段青云兄弟的恶行并不止针对少女,他们是连小孩和少年都不放过的。   今儿当着她的面他都敢打青杏和银杏的主意,就可以想见他平日有多无所不为,无恶不作!   她没有路见不平的那份豪爽和侠气,但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她就不得不做出些反击。   “小姐请放心,我们保证让段青云以后看到男人就跑,看到女人就闪。呵呵!走,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色儿狼去。”   青杏银杏对视一眼,觉得江云漪这主意真是好极了,这法子可比直接杀了段青云有意思多了。   小姐就是小姐,这么好的法子就应该用在段青云这种人身上那才是最好的惩治手段!   “药就不用下了,给那些暴徒一点钱,让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够了再多给一点。别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江云漪瞥了青杏和银杏两张兴奋的小脸,不由摇了摇头,看来是跟在她身边给闷坏了,现在一听到她愿意放手让她们整人竟然这么高兴。   不过这两人整死是活该,但绝不能让人知道出手的是她!何况青杏和银杏还是黄花闺女,她不能坏了她们的名声。   “小姐忘了以前我们是干嘛的?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青杏和银杏虽然知道男人有断袖之好,但还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怎么玩的,不过就算没见过想想也够恶心的。   何况那个段青云和段青山似乎是经常强拐那些娈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了害。她们两个这是替天行道!   扣!   扣!   扣!   三声马车窗被扣响,外头的车夫就吁了一声停下了马车。江云漪与青杏银杏三人听到这声音相视一眼,青杏银杏掀开了车帘。   “小姐,你们方离去不久,段府就传出小姐要为段四夫人不孕之症的消息。现在整个安云都知道,小姐要出手救第二个不孕之症的妇人!”   阿二躬身跟江云漪禀报初听见到的情况,这事本来他应该待江云漪回去再明禀的,可是这消息传得太快,他怀疑是段家有意这么做,只好先拦车请江云漪尽早定夺。   “什么,那段老太婆竟然敢这么对小姐!?”   青杏和银杏一听就怒了,他们才想着怎么对付那两个大色狼,这会子阿二就跑来告诉她们那段老太婆早挖好了坑让江云漪跳。   这段家的人咋地能这么没脸没皮,她们家小姐都说那段四夫人很难治好,他们怎么可以一转头就这么逼江去漪,真是太过分了!   “听说辛长贵正在设法收段家的土地和铺子。那就留段青云和段青山一条命,先替我跟辛长贵玩一把。”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本来段青云段青山二人经常找雅斋的麻烦,她也是看在段景之的面上一直对他们小惩大戒。   现在段青云当着面儿就想给她难堪,段青山虽然没有段青云表现得那么露骨,但那样的人更防不胜防,而段太夫人竟然敢给她玩这一招,那她也不必再留什么情面!   “小姐放心!逮住他们的事就交给我和银杏,最后收尾就交给阿二。到时就让段老太婆好好看看他们段家的脸!”   青杏和银杏根本不知道江云漪顾虑的是什么,但段家的人竟然敢算计江云漪,她们岂能放过他们。   饶一命就饶一命,反正发生这种事她们就不信段家还有脸在安云呆下去!而且能把这事嫁祸给辛长贵,让辛长贵再好好头疼一回,她们可是再高兴不过了。   当夜段青云是在安云有名的花街被青杏银杏逮住直接拉到城外的破庙交给那些暴徒,扔了银子让他们死劲玩,只要留一口气在第二天开市前把人送到段宅大门前挂着就成。   段青山则是在伶人馆玩一个刚到的十岁男伶,由阿二负责提人直接扔进了暴民窟,一堆的金豆子撒下去让玩残了再扔回段府。   暴徒们对于段青云的渴望要比那些银子还要热衷,在他们心里这些身穿华服的贵人全是他妈的混蛋。   一个个的不用青杏银杏二人多说话,几人一起围上段青云,脸上全是淫笑,对于他们来说女人是玩不起的,能玩男人也无所谓。而且段青云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这味道应该是很不错。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安云段家的二爷,你们要敢这么对我,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段青云平时玩人力求刺激经常用各种变态的手段去对付欢爱的对象,他最喜欢的方式就是将人的四肢绑起来,拿着边抽边玩。   但若被玩的对象换成他自己就另当别论了,尤其是玩他的人还是他平时最看不起的贱民。   “爷们就让你知道是谁让谁生不如死?大家排队,给我轮了他!”   暴徒们最听不得段青云这种人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他自己有多高高在上,而他们就是天生的下等人。   在听着破庙中传来各种淫靡的低吼呻吟之声后,青杏和银杏就把看管的任务交给其它的暗卫,闪身就回了沁春园。   段青山这边和段青云有些不同,这里是贫民窟,这些贫民平时受尽了类似段青山这类子弟的欺负,一开始还是不敢动段青山,甚至有些怕他。   不过当听到来人说只要他们按照那人的做法做了,那些银钱就是他们的时,这些贫民内里的那种恶性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次日早上段青云和段青云被人挂在了段家府宅的大门口,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裤叉,全身都是青紫,让得路过围观的人群自然有各种不同的联想。   此时正逢早集,段家又处在市集中心,很快的这事在整个安云就炸开了锅,谈什么都的都有,但谈的都不是好事。   这段青云和段青山并不是什么善茬,平时没少干坏事儿,现在有了这种报应,不少百姓争先相告说要大肆庆祝坏蛋受到天罚。   尤其是那些曾受过段青云段青山欺晦的百姓们,还趁着段家没人来开门时,给挂在门口的两个人扔烂菜叶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还不把那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带进来!”   段太夫人听到这事气得差过了气去,由贴身的下人扶着,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尤其是看着门房递过来的信,她胸口一阵烦闷,说完这话就向后一个倒仰。   段家因段青云和段青山的事儿乱成了一锅粥,这段太夫人一晕更是乱上加乱。   比较巧的是今儿白水仙带着辛长贵指派给她的去丰泽屯说服江家人一起对付江云漪。   而辛长贵的胞弟辛富贵早就打起了段家的田庄,听闻了段青云和段青山的事后,又知段太夫人被气得晕倒,就觉得是上天在帮他,就派了人强行夺了段家在安云近百亩的田产。   那些田产的地质在安云绝对是一等一的良田,可是辛富贵仅用了一百五十两就将地给收了。   手里拿着一百五十两的银票子,刚醒过来的段太夫人抖着手,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再次晕了过去。   按照安云这边的地价算次等田地是一二两银子左右,中等田地在三到四,而上等的至少也能卖到五到七两。   这还不算田地里的出息。现在正是秋收之际,段家的那百亩良田还没来得及全数收割,就这么被辛富贵给强行占了,段太夫人没有气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段太夫人口中仅余这四个字,虽说百亩良田在他们段家占的数目不是最大的。但辛长贵先派人设计了段青云和段青山,让他们段家在安云名声扫地,紧接着就强占他们家的田地,分明就是强盗行径。   段家的其它子弟听闻此事纷纷找段太夫人拿主意,多数人主张报官,但一想到收他们地的正是辛县令的胞弟就一个个闭了嘴,就有人说往上告。   然未等他们往上告,就听闻下人再次来报说辛富贵又强行收了他们三个盈利极好的铺子,一时间段家一个义愤填膺说要去找说法。   白水仙此刻正找上王大石和王大苗父子,要他们跟她合作对付江云漪,并承诺事成之后会把清漪园送给他们父子。   王大石父子面面相觑,他们虽然贪财,但他们可从没想过要害人。上一次帮钱氏母女污陷江大林是因为那样做并没有从实际上伤害到江大林,反而让他多了一个可以照顾的人。   可这一次可不一样,这是让他们偷清漪园近年买的所在地契和田契。这东西他们怎么可能偷得到。   而且他们可以想象若这些东西丢了之后,清漪园上下会面临什么!   “不行!这事不行!”   王大石人虽然很混,可是要他真把江大林一家害到家破人亡他还没有那个胆,他是妒忌江大林,可他没想害死他。   他们家跟江大林一家走得近,他虽然没有完全知道清漪园有多少家业,多少良田,但也能猜到一定有不少。   这白水仙的算盘打得挺响啊,这些地契和田契要真给了她,她转手拿给辛长贵,辛长贵再用官印一盖,那些田地就全是辛长贵一个人的。   他不用猜,若是这些地真的被辛长贵拿走,清漪园的人一定会疯掉!他是贪心,可是不想害人。   以前他跟江大树等人为了一点银钱把江云漪家那个破小院给烧了,他就被打了几十板子,还坐了三个月的牢,这个教训他一辈子都不敢忘。   不过是烧个房子偷一些破烂他只是从犯就差点没了半条命,这要是真偷这些地契田契,那他这条命可就真没了。   “大石叔,大苗哥,你们说若是我把你们当初同我娘我姐一起污陷江大林的真相告诉江云漪,她会怎么做呢?”   白水仙好话说尽,王大石却死不松口,王大苗却已经意动,可惜二人都担心事败之后不仅一分好处拿不到,还可能惹上官司。   冷冷一笑,来软的王大石父子不肯接招,她只有来硬的!她就不信以江云漪眼里不揉沙的个性,若是知道王大石父子曾经背着她干的这些事儿会不追究他们。   反正她跟江云漪是不死不休了,她也不怕让江云漪在他们的恩仇薄上多记一笔。   这一次来丰泽她是早有打算,若是得不到这对父子的帮助,她根本没办法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想让我公公和我男人帮你,也不是不行。我们的要求也不高,要是你拿到地契,答应把丰泽屯这边隶属清漪园地产和房产全给我们,我们就答应跟你一起冒这个险。   要不然的话你尽管去告诉江云漪四舅的事儿就是我们与你同谋一起干出来的。到时你认为江云漪是信你多些,还是信我们多些?”   大苗媳妇在白水仙偷偷来找王大石和王大苗时就留了心,贴在墙角细听他们在讲什么。   此刻听白水仙竟然敢威胁王大石父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真当他们王家全是傻子啊!   要是他们能偷得出那些地契,凭什么全给白水仙不留给自己?不过她也知道没有白水仙那些地契没法走正路到他们王家手中。   那就他们各退一步,只要能拿到清漪园在丰泽屯名下的地契,那他们王家也是一方之富了。   当初她之所以愿意嫁给王大苗,看中就是王家跟江云漪一家的关系。要不然她才不要嫁到乡下这种小地方。   “我媳妇说得对,你要能把丰泽屯隶属我四舅的产业全过到我们王家的名下,这事说什么我们也会全力给你办成,要不然一切免谈!”   王大苗听得自家媳妇这么说,就觉得还是自家媳妇聪明,这他们要能拿到丰泽屯的那些地,那他们就是地主老爷,根本不需要再那么辛苦的下地干活,还要七早八早的起来忙做点的活儿。   到时侯出了家门,那人人都得叫他一声王大爷,那应该是多么美的事儿啊。王大苗只要想着人家叫他爷,他这心里就忍不住美得冒泡泡。   “这事你们说了可不算,得大石就了算。若是能就大美婶和小苗夫妇一起帮忙的话,那这一切都好说,我保证让这些地产全走明路直接转到你们王家的名下!”   白水仙眸光一转,暗骂王大苗夫妇够贪,不过若是他们能说服一直为江云漪信任的江大美及王小苗夫妇帮她的话,那把丰泽屯这边的田产给他们也没什么。   就不知道这一大家子能帮她多少,她是真想把江云漪手上的那些地契田契和房契全拿到手,然后由辛长贵全数转为他人名下的产业。   这样江云漪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侯她倒要看看江云漪拿什么跟她斗!   “这事可不能让我娘和我弟他们知道,这事他们要知道不得把我们全给劈死不算。怎么可能帮着我们给你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儿?”   王大苗轻哧一声,他们干这事儿都要犹豫半天,讲好条件才肯干。他娘和他弟那死心眼若能答应这事,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成,那我就不给你们出主意了。只要你们能拿到东西,那我就能给你们想要的。”   白水仙本想着由王小苗等出马肯定会比王大苗他们出马要快得多,毕竟王小苗负责的是清漪园的巡逻工作,而王小苗的媳妇儿还是清漪园的管事。   由这两人出手肯定能事半功倍,可惜那两人她想拉笼实在太难了!   ……   沁春园。   “小姐,这辛富贵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你是没瞧见段太老婆都气吐血了!我看啊,她没几日好活了。”   青杏银杏在知道后面一连串的消息后,就乐得合不笼嘴。以前跟着江云漪看着她被人欺负,她们就憋屈。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江云漪再不容许别人在欺晦她。只要一发现有人想对她不利,她总会提前将其扼杀,要不然就连环布局,让这些人自食恶果。   “现在可以把以前我们收集的有关辛长贵搜刮民脂民膏,致人死命的那些证据全数拿出来,连同他近日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全寄到岳知年和徐延手上,让他们过来好好彻查。”   徐延因徐宛封妃已经被提名为下任的浣州知府,现在已经开始接掌岳知年的职务,二人应该在交接阶段。   江云漪把这些证据一起寄给这两个人是有原因的,她可没忘记岳知年跟辛长贵一直过从甚密。   而徐延一直与她交好,现如今虽不是正式的浣州知府,但岳知年任知府的年限已至,再过不久是一定会调任的。   这两个人在浣州一直斗得厉害,现在徐宛有幸得皇上宠幸不过数月就越级封妃,自然的远在浣州的徐延也得到了照拂。   现在她把这二人一块请来,岳知年便是想要包庇辛长贵,还得看徐延的脸色。而她相信徐延是不可能轻易饶恕辛长贵在平县历年的所作所为。   原本平县在徐延治下就极为繁荣,虽有大灾小灾,但也平安渡过,算得上是徐延的另一个家乡。   可自从辛长贵接任县令之后,把整个平县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以前徐延不过是浣州同知根本拿辛长贵没办法,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是下任浣州知府的接任者,而他的侄女如今是皇帝宠妃。徐延现在的腰杆呆硬着呢。   江云漪一直苦等的时机不过就是浣州的知府换人,现在换成了徐延,那真是连天都在助她!   她若不在这个时侯让辛长贵下马,那她才是真傻!   “太好了,这一次辛长贵死定了!”   青杏和银杏稍微细思一番也能猜出江云漪几分心思。只不过辛长贵的下场实在让人等得太久了。   自辛长贵来平县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他们其实应该早些对辛长贵动手的。   不过好在现在动手也不晚,凭着手上这些证据辛长贵已经逃不一死!   江云漪淡笑不语,若真能办了辛长贵也不枉她跟辛长贵斡旋了这么久。如今她也可为那些一直受辛长贵压迫的百姓和乡绅松口气了。   “小姐,那我们得赶快,免得夜长梦多。”   青杏和银杏知道江云漪等这一天估计也等了很久,那就赶紧办,辛长贵早日下马,那些百姓就能少受几分苦。   “去整理一下,直接送出去吧。”   江云漪点头,让他们去办。她现在想的是这些证据送过去,岳知年与徐延必有一番争执,怕是没法如青杏银杏所说会立马赶过来。   在这之前她得谨防辛长贵再耍什么花招,不过辛富贵开始以各种手段对付安云乡绅,这其中不知有没有什么原故。   ……   白水仙这边说服了王家父子就想着是不是还要找几个人一起,在江传一、赵氏、王氏这些人中过了一遍,白水仙就摇了摇头。   这几人跟江家四房仇怨太深,他们一进清漪园肯定有人盯着,王家父子就不一样了,他们肯定比这几个更适合。   丰泽屯这边应该是没有问题了,那安云乡绅里头有谁跟江云漪是有过节的呢。白水仙细细一起就想到了安云段家。   段家的长孙跟江云漪渊源可不是一点两点就能说清的,段景之和云子澈先前同为雅斋的掌权人。   后来因雅斋一案云子澈和段景之先后辙出雅斋,完成了雅斋的一次兑变。这事在雅斋每一次的周年庆上,江云漪都会说一遍。   所以现如今没人不知道雅斋的创史人里除了江云漪外,还有一个云子澈,一个段景之。   云子澈那是没话说,人家估计不稀罕雅斋这点成绩。可段景之并非段家的当家人,他把雅斋给了江云漪,段家又岂会甘心江云漪独占雅斋的份额。   要是王家父子能把雅斋当初跟段景之的那份合作协一起偷出来。那么雅斋可就不是江云漪一个人的了!   白水仙说干就干,一回安云镇没来得及去打听一些事情,就让人给段太夫人下了拜贴。   只是贴子刚送出去,白水仙就听到了段家近日发生的事儿。忙让人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知道段青云段青山被人光溜溜挂自家门前的事儿后,白水仙不由联想到了当初她们母女三人一起被江云漪算计的事。   没办法,白水仙自出了那档子事后,就对江云漪三个字特别敏感,只要是能与江云漪扯上一星半点关系的人或物,她就会不自觉认定那就是江云漪干的!   “江、云、漪!”   白水仙一想到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同盟,竟然因为江云漪的破坏而没能得偿所愿,心中就越发气恨。   辛富贵这个饭桶,他要是没干出这样的事,她还能找段太夫人澄清这事,可现在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段太人人答应跟她合作呢。   不过白水仙很快就想到不管辛富贵有没有收段家的铺子,段家都一定会跟她合作。   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即使辛富贵夺了段家的田和铺子又怎么样?现在整个平县都是辛长贵说了算,她就不信段家会笨到去县衙告辛富贵强抢!   这么想着白水仙就笑开了,让人给梳洗打扮好,她要风风光光、大大方方以县令夫人的身份去段家跟段太夫人好好谈谈。   段太夫人收到白水仙的贴子后,心中气怒未平,差一点就让管家直接回绝。这个白水仙即是辛长贵的人,那来他们家能有什么好事?   “娘,这辛县令实在是欺人太甚啊!这才抢我们的地和铺子,这转头就让他的姘头拜访你,不知道他们又想打什么主意!”   段青书前几日忙于生意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回来之后自然是生了一番大气。   不过这事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们段家再大也大不过官。辛长贵能让他的胞弟先收了他们的地和铺子,那就能收了他们家所有的产业。   但凡是辛长贵想要的,现如今在平县这边可没有他要不到!他们要是不忍,那接下来段家就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只是这辛长贵未免太过分了点,也太霸道了些。都强抢他们这么多东西,又让一个女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家业太大,被人盯上了啊!”   段太夫人摇了摇头,她本想着趁着江云漪给四儿媳妇看诊时找机会夺回段景之在雅斋的份额。   却不曾想她这个计划才开了个头,他们段家的家财就被辛长贵这个吸血鬼先盯上了。   如今他们段家自身都难保,又拿什么跟江云漪谈判?   ------题外话------   节日期间有些犯懒,请让允许我调节一下,么么姑娘们!(╯3╰)(╯3╰)(╯3╰)   皇榜告示第194章:抄!斩!   白水仙最终还是被请进了段家,她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了来意。其实她也不过是在赌,赌段家人一定会跟她合作而已。   “辛县令这是打一巴掌再给块糖么?而且这糖还要我们自己求才能有!”   段太夫人听完白水仙一席话,心思微动。若没有辛富贵强抢段家田地和铺子在前,她一定会选择跟辛长贵合作。   可现在辛富贵对他们段家做出这种事,他真以为他们家那么好欺负,会这么乖乖地跟他合作?   “太夫人,大家都是聪明人,其实我看吧,你们段家家大业大也不差那么点地和铺子。你说这雅斋要是到了段家手里,这钱生钱,会比不得段家近日的损失么?   我可是听闻江云漪已经在河间府、北平府和罗阳城置了产业和铺子,想必再不久雅斋的分店又要多出三家。只要段家掌握了雅斋的一半份额,还怕挽回不了这些损失么?”   青楼女子要会看客人脸色,猜客人心思才能活得长久,才能红。白水仙曾经是窑子里数一数二的姑娘,也曾名噪一时,除了她本身姿色不俗,也在于她擅长抓住客人的心。   这段太夫人虽然对她的到来表现了不满,但还是把她当作上宾对待。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段家并没有要跟官府作对的打算,而且还对她的提议很心动,就是放不下面子。   “你真有办法拿到那份协议么?拿到之后你真有办法把它转白,让雅斋成为我们段家的产业?我应该如何相信到那时你们不会翻脸不认人?从辛富贵不分青红皂白夺段家的地和铺子,你们这信誉我们实在不敢恭维。人老了,容易乏,我就不留客了!”   段太夫人一番思虑之后,还是不打算跟辛长贵合作。这个人太阴险太狡诈,跟这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段太夫人不想去冒这个险。   何况若是发生段青云和段青山这种事,他们段家还选择跟辛长贵合作,那以后他们段家就成了辛长贵的马前卒。   段家屹立安云这么久还没给人当过棋子,她不想让段家毁在她手上!   “管家,送客!”   段青书不待白水仙再说什么,就让管家送客。他在听到白水仙的来意之后,心中顿生不满。   雅斋当初是跟他们段家有没错,但也仅跟景之有关而已。说白了,雅斋就是景之、江云漪及云子澈共同创建,与他们段家根本没关系。   可是白水仙竟然要以此让他们段家与辛长贵合作勾陷江云漪,这和辛富贵抢他们家的田地和铺子有什么区别?   若硬要说区别,那就是由他们段家来抢,更多了份名正言顺!这事别说太夫人不同意,就算太夫人同意,他也不会答应的。   景之临走前有跟他谈起雅斋的事儿,他当时是支持景之那么做的。何况雅斋与沁春园原本就是景之的个人私产,跟段家并没有半分关系,景之想把雅斋和沁春园送人,他这个做父亲又能说什么呢。   “好,很好。到时侯希望段大爷和段太夫人别后悔!”   白水仙没料到段家人会是这个态度,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不愿跟她合作,放下话后就带着人走了。   既然段家人这么不识相就让辛富贵整死他们得了!现在她要在安云等几天,希望王家父子动作能快些。   “娘,你是不是对雅斋动了心思?”   段青书将刚才白水仙的话听进了耳里,自然也把段太夫人的一些心思看进了心里。   毕竟是母子,段青书对段太夫人还是有些了解。虽然那个时侯景之将雅斋给江云漪,段太夫人并没有什么。   但随着雅斋的声名日盛,清漪园江家慢慢在安云,甚至在平县,在府城崭露头角,段太夫人的一些心思在平日与他相处时就渐渐露了出来。   加上近年段家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段而雅斋却一年更比一年好,现在不仅开到了府城,还要发展到其它地方去。   任何人看到曾经与自己紧密相关的店越来越红火,可现如今却连一杯羹都分不到,这心里会好受的怕没几个。   “雅斋本来就有景之的一份,我为什么不能动心思?”   段太夫人也不再隐瞒她对雅斋的心思。她知道她这个长子和其它几个孩子不一样。   但就是因为这份不一样,她才不放心把段家的家业完全的交给他。可也因为这份不同,她才不得不把段家的家业交给他!   青书太老实不懂变通,可在段家的这些子弟中,最看中家族却非青书莫属。段青书是可以为段家付出一切的。   “娘,你是知道景之的。段家束缚不了他,这雅斋本来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他想送谁我们又有何资格过问?我们段家能从无名小卒走到今天,是谁之功不需要我提醒娘吧?儿子虽然愚钝,但也知道什么是感恩!   何况江云漪能走倒今天,娘真以为只凭她自己么?她背后若没有人,一个小姑娘真能凭自己的能力走到现在?娘若不想让雅斋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儿子劝您还是不要再打江云漪的主意为好!”   段青书轻叹了一口气,景之为何会走,还不是段家给逼的。当年雅斋一案若不是段家人插了手,雅斋的那些管事又岂背着景之那么做。   景之是看透了幕后的黑手,所以才不得不把雅斋完整地还给江云漪,还送了房地契作为赔礼。   景之是把江云漪当成挚友看待,可他身边的人却背叛了他,以至于让江云漪对他疏远。   景之的痛苦也就只有他这个父亲能体会一二,其它人又如何知道?若是他任由段太夫人动江云漪,他又如何对得起景之哪。   “让我好好想想,你下去吧。”   段太夫人听此心下一震,知道她确实是想岔了,不过被儿子当着面这么教训她还是有些受不住。   “儿子先告退。一会……,一会儿子想去拜访一下江姑娘。”   段青书知道段太夫人已经听进他的话,但他想有些事在没发生前他是有必要去弥补的。   比如段太夫人请江云漪过来给四弟媳妇看诊的事儿,却在江云漪离府后就有意让下人散播出去。   先前他还觉得没什么,但白水仙的一席话令一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所以他才不得不对段太夫人言明一些事儿。   只怕以江云漪的聪明也已经料到了某些事,即使没料到应该也极不喜段太夫人的做法。   他只是希望江云漪若真察觉了什么,有他当面去澄清,江云漪会看在景之的面上放段家一条生路。   江云漪收到段青书的贴子后,知他是段景之的父亲就让下人请至了正厅。近日她都住在沁春园,铺子有什么事儿都会送到这里让处理。   “景之在家时,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有几次我还想让景之请你到家里坐坐。可惜至今也没有机会!”   段青书过来先是跟江云漪聊起了先前段景之跟江云漪的事儿,又跟江云漪说了一些有关段景之的近况。   段景之自离开安云之后就很少跟江云漪再联络,甚至连一封慰问信都没捎过。江云漪及笄时也曾特地问过段景之有没有捎礼过来,可惜也没有。   这并不是江云漪稀罕段景之的礼,她只不过是稀罕段景之跟她之间的那份友情罢了。   “以前我年纪尚幼,段伯伯又事忙,我实不好叨拢。后来景之离开,我这边也经常忙不开……”   江云漪对段青书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跟他聊起来就比较没有那么刻意。其实内心里她对段景之是怀有几分愧疚的,虽然先前她也有责怪段景之用人不淑才致雅斋遭了大劫。   但她相认她心痛雅斋,段景之也一定很心痛。因为段景之对雅斋的付出只会比她多,不会比她少。   可惜那个时侯他们都太不理智,即使最后事情已圆满解决,但双方却无法在如以往那般倾心相交。   只是这些年看着雅斋飞速发展,江云漪总能想起雅斋初建时,她因年纪小家中又有不少锁事,雅斋就由段景之一并扛下,那时她根本没为雅斋操过多少心。   后来段景之离开,云子澈辙股,她正式接手雅斋才知道段景之以前有多辛苦。可那个时侯知道已经太晚了,段景之决议离开,她想挽留却也知道段景之留下一定会很尴尬。   她只以为段景之只是出门散散心,应该很快会回来,却不知道段景之这一离开就再也没回来过!   现在抖然听到段景之的消息,对方又是段景之的父亲,江云漪又怎么可能给他脸色看哪。   “我这一次也是替我四弟谢江姑娘给我四弟媳妇的方子,她用过之后已经好多了。不过她让我代为转告江姑娘,她只要能把身子调养起来就很满足了,能不能有孩子已经不抱希望!”   段青书从江云漪的字里行间体味到她对景之也不是没有情谊的,他替景之能有这样的红颜知己而高兴,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替景之维持这份难能可贵的情谊的决心。   说起了段四夫人的事儿自是代段太夫人圆过先前散播的那些谣言。要不然即使他现在当家,也不便代他的弟媳来道谢。   “我一定会尽力把四夫人的身体调养好。那日听柳大夫说段太夫人的身子也不是特别爽快,就跟柳大夫聊了会子。我这边刚好有几个方子,就当是我代景之孝敬一下她老人家,稍后段伯伯一并带回去吧。   我与景之一见如故,即使这些年少有跟他联系,但他依旧我的朋友。他即不能在太夫人身边敬孝,我这个做朋友当尽绵薄之力!”   江云漪回过味后就知道段青书这是替段太夫人来给她致歉的。那她也不必在与段家再计较下去,毕竟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只要段家愿意跟她和平共处,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留段景之几分面子,否则将来与段景之再见,她要以何面目待他哪。   给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江云漪在做人做事方面只要对方不曾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很少赶尽杀绝。   不过从京都回来后,她性子变了不少,但凡触及到她的人和事她已经很少再退让,从对付辛长贵及钱氏母女的手段上就可见一斑。   此时见段青书特地为段太夫人的行为来解围,她便想起了段青云和段青山这两个人。   他们二人老实只是在言语上触犯了她,并没有对她做出实质的伤害,她是听了阿二报说段太夫人散播了她给段四夫人治病的事,才痛下杀手。   如今这两个人已经遭了报应,听说段青云被救下没多久,就出气多入气少,昨儿柳大夫又被请去看了,据柳大夫说段青云熬不过这个秋天。   而段青山已经被确诊为废人,以后怕是出不了门。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段青山曾经看上贫民窟的一个孩子,强行抢了去,后来那孩子的尸体被发现扔在乱葬岗。   那些乱民认出段青山是罪魁祸首,在对段青山凌虐的时侯就下了死手,回来后就被废了。   段青书得了江云漪这句话就知道她已经不会再计较段太夫人算计她的事儿,不过江云漪拿调理方要她转给段太夫人则说明段家的事她一清二楚,只要段家不来惹她,她看在景之的面上是不会跟他们多计较的。   但要是段家不领这个情,江云漪也不会手软!段青书看透了这一点,回去之后应该怎么做就更有底。   “小姐,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在对付段老太婆了?”   青杏和银杏自知道段太夫人的心思的,在口头上就没怎么客气一直就段老太婆段老太婆的叫着。   方才段青书下贴拜见,他们原本是要替江云漪直接推掉的,后来想起段青书是段景之的父亲二人就想起江云漪对段家的容忍全是因为段景之。   这会子若他们推了,也不好。何况便是推了,他们也会过来报江云漪,万一江云漪想见哪。   现在听得江云漪和段青书的一番话,也猜出了江云漪的心思。这么问只不过是替江云漪报不平罢了。   “段青书既然亲自过来,段太夫人应该是知道。段太夫人活了大半辈子,段家这些年也全靠她撑着,想必她也是想通了什么才默认段青书的行为。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应该得报应的人已经得报应了,只要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好。”   江云漪知道青杏和银杏的心思,不过她确实是有意放过段家。因为她还想让段家指证辛长贵的罪行哪。   这时清漪园那边有急信送了过来,江云漪看过信后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随即就让青杏和银杏备车回丰泽屯。   “云漪,这事你打算咋办?”   今儿王大石和王大苗父子来清漪园,特地使脾气把看书房的人全引开了,独自溜进了书房似乎要抓什么东西,结果被江云漪安排在暗处的人给逮了个正着。   逮个正着他们不认错,使着劲地吵嚷说他们家一招富贵就再也不认他们这些穷亲戚,现在还冤枉他们偷盗,这是想把他们往死里逼。   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地就传了出去,江大美亲自过来过问,不少村民也都在外头等着看热闹。   “大姑父,大表哥,你们真当我不知道白水灵是怎么一回事么?我之所以还叫你们一声大姑父,大表哥全是看在大姑姑的面上。   今儿这事你们要是实话实说我还可网开一面,如果你们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我公事公办。”   江云漪本来是要寻着事再好好警告一下王氏父子,不过这几日因段家的事缠住了她,她就一直没找着机会开这个口。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出手,这对父子就打了另外的主意。他们上她的书房想干什么?   据看顾书房的暗卫说他们这是想要在出房找什么东西。书房在清漪园是重地,平日里若没有她的允许,便是江大林和姚芳华想进书房都是不能的。   “你们这两个死人,还不跟云漪说清楚,你们这是打算把我给气死,把小苗夫妻给害死么?”   江大美看王大石和王大苗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就知道他们又不打算老实,上去就拍了两人的脑袋一下。   她已经被这事给气坏了,以前这两父子虽然混,但也没混到那地步。不!王大石已经做过一次这样的事儿,难道是本性难移么?   王氏父子还想狡辩的,可见江云漪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就有些犯悚。以前他们看江云漪还是觉得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可慢慢的他们已经不敢这么想了。   此时江大美又不帮他们,主要江云漪竟然还知道白水灵的事,白水灵已经死,她还能有什么事啊。   二人对视一眼,本还想着抵赖到底,可又想起江云漪以前的那些手段,只好将白水仙来找他们的事儿给说了。   不过二人还算明白就说他们只是被白水仙收买,并不敢说他们是用清漪园名下的地跟白水仙交换条件。   “王大石,你怎么就是死性不改啊!”   王大美一听这些首先骂的不是白水仙,而是王大石及王大苗,骂完之后就是江云漪一家无限的愧疚。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将功折罪。”   查清了王氏父子进书房的目的后,江云漪不是不怒的。不过想到她手中的证据已经送了出去,若能加上这一条估计辛长贵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能将功折罪王氏父子哪里还敢再狡辩,忙诅咒发誓,只要能放他们一马,他们来世做马做牛也干。   这边的事刚放一边,端木阳就让下人来信说有事要找她商量。江云漪就让人先看住王氏父子,然后就来到端木阳的小院。   端木阳要跟江云漪谈的也是辛长贵的事,他本来是想来暗的,可阿二告诉他江云漪近年一直在收集辛长贵的犯罪证据。   而他刚知道江云漪已经让人将那些证据寄到了府城,就知道这丫头忍辛长贵已经忍到了极限。   “我已经让阿大拿了我的兵符让他到府城调兵,估计明日这些兵士就能到平县。”   端木阳跟江云漪说起这些主要是不想江云漪操心这些事,他希望江云漪能把一些事交给他分担。   何况辛长贵所干的事已经不止是干系江云漪一个的事,不管于情于法他都不可能放过辛长贵。   “调兵?你是打算直接用职权拿下辛长贵,不想把他交给府州法办了?”   江云漪微微挑了挑眉似猜到了什么,她先前之所以不让端木阳插手她身边的事,是因为她跟他在一起并不图他什么。   但现在二人已经由当今圣上赐了婚,即使这婚事目前只有少数的人知道。这样算来他们就是未婚夫妻,所以江云漪也放得比较开。   而且她明白在男女之事上,要是她一直不让端木阳插手她的事,端木阳即使嘴上不说,这心里怕是也不好受。   “我来这时除了要看顾抽水车和压水井能给百姓们带来多大的收益外,还接了皇上的密令。”   端木阳以前也是瞒着江云漪不少事的,或者不能算是瞒,而是江云漪不问,他也不好把这些事告诉她。   但现在江云漪既然牵扯到这事里面,他就不得不提醒她一句。何况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关系,缺的不过就是那套正式订婚的事宜。   从现在起他要慢慢把他的事全告诉江云漪,他要江云漪的生命中自此留的是他端木阳的任何事。   二人聊这事聊了挺久,江云漪从中知道端木阳不少事,以前她没问的不便问的,端木阳在今日都有意无意透露给她。   次日端木阳就出发往平县而去,江云漪并没有跟着去,她知道辛长贵这一次是逃不了的。   端木阳到达平县时,由阿二调的兵士已经全到了,端木阳的话不说让兵士直接包围了县衙。   “搜!”   阿大带领着一队人查抄了辛长贵在平县办的几处私产,整整查抄了一天,共查抄白银一百三十五七千八百六十八两,田契三千四百五十七亩,在营铺子三百七十五家。   而这些全是辛长贵任平县不到三年搜刮的,除此外阿大还在辛长贵的一处私宅里发现一个兵器加工厂。   如果其它还不能治辛长贵死罪,那这个兵器加工厂就足已要辛长贵的命!   “不!不可能!”   辛长贵在面对那些指认他草菅人命,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送到面前时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甚至他并不承认这是他干的。   可当端木阳说在他私宅搜出兵器加工厂,辛长贵整个神经都绷紧了,连滚带爬地爬到端木阳面前,被阿大抽出的长剑给吓不敢在往前。   但他是不可能这么认命的,就是死咬不认这事是他做的!   “你这个狗官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敢不认!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个狗官可把我们平县的百姓给坑苦了!”   县衙来了这么多兵差,看样子也不像巡视啥的,何况还有人看到这些兵士抄了辛长贵的家。   这会子县衙内外围了少百姓,见辛长贵死不承认就有人带头大骂了起来。众百姓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看到有钦差下来帮他们整治辛长贵这个坏坯子,就全数跪了下来请求端木阳给他们作主。   而这个时侯收到江云漪举报信的岳知年和徐延也先前到了县衙,见到这副情况,来不及问什么事,忙先行给端木阳见礼。   端木阳也是算准了岳知年和徐延会在今儿会到,就将审问辛长贵的事儿交给他们处理,他旁审。   岳知年本来还想替辛长贵遮掩的,可当他看到端木阳从辛长贵府上抄出来的银钱、田契、地契、房契以及那些铺子时,他已经不敢再抱希望。   他只是庆幸,他没跟辛长贵有多少往来,否则端木阳下一个要查抄的就是知府衙门。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辛长贵的后宅中一共有二十七名小妾,三十七通房,大半都是他强抢而来的民女,也有不少是青楼妓馆赎来的,当然也有一些乡绅特别送的。   那些被抢过来当妾的平民少女此刻终得自由,却一个个面如死灰。她们本是良家女子,现在被辛长贵糟蹋了,以后还会有谁要她们啊。   “大胆辛长贵,你为官不为民做主,反而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你可知罪?”   岳知年在看到端木阳在场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当这个主审,自然就由徐延亲自审问。   当看到那一宗宗,一条条全是指证辛长贵的,徐延不由怒火中烧。他早就想治辛长贵,而他在府城那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来向他求助,但那个时侯他初到府城,岳知年处处挑他的眼,他自顾不暇又哪里能管得。   何况他出了平县,自然也没办法把手再伸过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辛长贵真真是坏事做尽!   “我没罪!”   辛长贵从先前的慌乱到现在的镇定不是没有原因。他不信端木阳敢治他的罪,而徐延更没有资格审问他。   “你罪大恶极还敢说自己没罪?本官看你是不掉棺材不掉泪,来人,给本官大刑伺侯。”   徐延治下很少对犯人用刑,不过一次他不让辛长贵吃吃苦头,实在难消外头这些百姓们的心头之火。   听到辛长贵要受大刑外头的那些百姓一阵欢呼,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只要进了衙门那就等于把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这辛长贵自来了平县后,基本上所有的平县乡绅都要受一遍衙门的大刑伺侯,就更别提他们这些百姓了。   “徐延你敢打我,你别后悔!”   辛长贵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动他,做了县令之后整个平县他一个说了算,何况他占着诚王的关系又有谁敢把他怎么样。   现在一个小小徐延竟然敢下令他,他哪里会服气!   “你看本官敢是不敢,给我使劲打,打到他招为止!”   徐延现在甚至不会去想什么屈打成招,他就是想让外头的那些百姓看看,他徐延虽离开了平县,但一直心系着他们。   很快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在大堂之中就响了起来,辛长贵边叫边骂,两旁行刑的官差对辛长贵不是没有怨气的。   他们原先跟着徐延跟这些百姓处得极好,很多时侯还会给他们送一些他们不舍得的吃食来。   可是自从辛长贵来了,他们每天听就是老百姓在背地里骂他们,甚至有以前跟他们很要好的百姓竟然拿对他们来说极珍贵的鸡蛋朝着他们砸。   想着这些,行刑的官差就专挑人体身上最能打得疼的地方可着劲的打,就当是为百姓也为他们出口恶气。   “徐延你不得好死!哎哟,啊……”   辛长贵被打得惨叫连连,却依旧什么都不承认。他知道只要他一认,就算是诚王亲至怕也救不了他。   “既然他不认,那就直接斩了吧。”   端木阳将一块令牌扔给徐延,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几分邪魅,与方才抄辛长贵家时完全判若两人。   他已经没耐心在这里听辛长贵叫屈,他要的是速战速决!   皇榜告示第195章:喂狗!   “辛长贵,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不认的?现在更有端木大人的令牌在手,你就算不认也逃不一死!”   端木阳扔给徐延的令牌是可以先斩后奏的。而徐延口中的人证物证除了平县这些年被辛长贵迫害的百姓乡绅外,跟随端木阳一起过来的王大石父子及段青云兄弟也是当堂指证辛长贵恶行。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为我们做主!”   堂外听审的百姓听徐延这么说纷纷叫嚷着要杀掉辛长贵以平他们心中之怒。辛长贵在平县做了多少坏事简直罄竹难书,随便拿出一件都够辛长贵被百姓们当众扒皮的。   可惜辛长贵为人跋扈,身边带的人更是各个都如恶霸一般,这些百姓每次见到他们都是避之为恐不及。   “大人,大人,钦差大人啊,请你为我儿子做主啊,这个狗官为了抢我家的地,硬说我儿子杀了人,就把我儿子关起来了,大人我儿子冤枉啊!”   一名老妇由下人扶着走到堂下,叫起了冤。随着这个老妇的喊冤声起,不少被辛长贵霸了田庄地产铺子的人家也纷纷说要告辛长贵,有识字的还当场写起来的状纸交由衙役呈到端木阳面前。   端木阳看也没看,示意衙役直接呈给徐延由他定夺。徐延既然是下任的浣州知府,那他就帮扶他一把,以后也可以多照拂丫头一把。   “大人……”   徐延一一看过递上来的数十张诉状,越看脸色越黑,越看就越恨不得现在就斩了辛长贵。   他不敢说他一定是一个大清官,但他可以发誓他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   可是辛长贵却把能做的,不能做全做了个遍,这分明就是要逼人去死啊!不地鉴于辛长贵的后台,徐延即使看了这些状纸,若没有端木阳点他还不敢定辛长贵的罪。   “将辛长贵继任以来所审过的案子全数翻出来重审,但凡有冤假错案者就发通告为其平反,若需要赔偿就从辛长贵府上搜出来的赃银做赔!”   端木阳也知道徐延在顾虑什么,不过他是不会让辛长贵有机会到京都受审的,否则他也不必拿出令牌让徐延自己看着办。   但有令牌还不够,而暂先摆出来的人证、物证若换成任何一个县令那是死一万次都不够,可若换成辛长贵可能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诚王在京都管典刑,一旦让辛长贵入京受审,那想杀辛长贵就难了。即使诚王不会明摆着包庇辛长贵,也会有人为了讨好诚王而为辛长贵脱罪。   那干脆就让辛长贵的罪行再多些,多到即使有人想为他脱罪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那……”   为受害的百姓平反,徐延自然是乐意的。可现在要如何处置辛长贵还是个问题。   “辛长贵为官不仁,理应斩首示众。不过他既然拒不认罪,徐大人不防慢慢审,待审理完毕先戴枷游街半个月,秋后再执斩刑!哦,对了,若是审理期间有一个案件是冤案,徐大人不妨让辛长贵也偿偿什么是酷刑。”   端木阳声音不冷不淡,在公堂之上听着一点都不像是在审案,倒有些像是在与徐延谈天。   这与他在同江云漪相处时是完全不一样,这个时侯的端木阳冷漠、疏离,还带着一抹不可侵犯的尊贵。   跟在他身边的江小高有些咋舌,若不是他自进平县就不离端木阳左右,他会以为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端木阳。   虽然自进了府城,见了那些兵士,端木阳的气场就完全变了个样,可那时江小高并没有察觉有多大不同。   至少端木阳在面对他时是温和的,纵容的,不带任何架子的,甚至忽略掉他的相貌,江小高是把端木阳当成哥哥看的。   江云漪知道端木阳要过来平县亲审辛长贵一案,特别让端木阳带上他,就是要他多增长点见识,以便他以后能有更开阔的眼界,在看待一些事情方面会更精准些。   现在江小高算是从端木阳身上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上位者的气派。也是这个时侯江小高才知道端木阳对他们姐弟有多不同,尤其是对江云漪。   “下官遵命!”   有了端木阳的金口玉言,徐延对付辛长贵就越发的底气十足。他现在不过是有任命下任浣州知府的可能性,但毕竟任命文书还没下来,若他这个时侯就摆官威处置了辛长贵,在他以后的官途中是很不利的。   但若是端木阳开了口事情就完全不同,端木阳是钦差,同时他还是皇帝最器重中的人,他根本不怕得罪谁。   由端木阳出面处置辛长贵是再合适不过了!   下头的百姓听到端木阳的话自是千恩万谢,而辛长贵已经被打得出气多入气少,但案子还是要继续审。   随着一件又一件的旧案被翻出来重审,辛长贵的罪名就一天比一天重,甚至审案的过程中,端木阳又抄了辛长贵的几个秘密置下的私宅,从中又查获了不少脏银。   辛长贵获罪,那些帮着辛长贵祸害百姓的帮手自然也一个都逃不掉。而其中就有辛长贵的胞弟辛富贵,在查出辛富贵的所作所为并不逊于辛长贵时,徐延在探寻了端木阳的意思后,一样判了斩刑。   “大人,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我没干坏事啊,大人,大人饶命啊……”   白水仙在知道县衙被查封后人正在外头大肆购物,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想到就是赶紧逃。   可是她身上带的银钱并不多,何况后衙她的房间里她存了不少私房,就算要逃她也得带着这些私房一块逃。   “还敢说自己冤,你的私房怎么会有我雅斋专用的银票?”   江小高让人将从白水仙房从搜出的脏物扔给白水仙,其实那张银票正式当初辛长贵同钱氏母女设计江云漪时,青杏易容成钱氏从辛长贵手上拿到银票,又将银票换成雅斋专用的银票给了白水仙。   白水仙设计江云漪,江云漪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她老早布下了局就是要白水仙辩无可辩,将她搭的同时再稍带一下辛长贵,让辛长贵的罪行更重一些。   而今儿让江小高哪着过来也有永除后患的意思!江云漪不否认她已经有意让江小高接触一些平时他接触不到的东西。   “那不是我的,那,那是辛长贵给我的!”   白水仙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时侯江云漪是如何逃出那个房间,钱氏和白水灵又是如何被带着那个房间与辛长贵发生那种事。   甚至她自己是如何莫名奇妙与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共侍辛长贵,她至今都没有印象。   本来就很迷糊,现在突然被告说这张辛长贵给的银票竟然是雅斋专用的,让她如何不震惊。   “大胆白水仙,还不从实招来,不然休怪本官大刑伺侯!”   徐延从江小高的话中听出了一些门道,这几天连审辛长贵犯下的旧案,他自也听说了辛长贵跟钱氏母女的事儿。   江小高这是要痛打落水狗,而且还要把白水仙这个女人一并给收拾了。毕竟王大石父子交待说辛长贵让白水仙收卖他们去偷清漪园名下的地契。   但窜唆偷盗还不能治白水仙的罪,她顶多是帮凶,按照大周的律法打几个板子,再关几天就会被放掉。   可若是先前白水仙就偷盗了清漪园的财物,此事可就另当别论了!白水仙这进了牢里,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何况她一个女人能不能熬过牢狱,那可真说不准。   清漪园江家这是不打算留着白水仙这个祸害,这会子分明就是想让白水仙死。   “我,我……”   白水仙咬咬牙,想着反正辛长贵已经没救了,钱氏和白水灵也已经死了,而她本来就没名声,便一五一十地将当初同辛长贵一起设计江云漪的事儿给和盘托出。   那件事早就人尽皆知,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此刻听到白水仙这么说才恍然大悟。   但悟过来之后就开始大骂白水仙这是垂死挣扎,想在临死前败江云漪的名声。   自平江水患之后江云漪就是平县百姓心目中的女菩萨,而且近年江云漪每一年都会向穷苦人家布施,所以在百姓们心中江云漪就是他们的神。   这白水仙如此侮蔑他们心中的神,他们哪里肯依,纷纷叫嚣着处死白水仙这种水性扬花不知廉耻的坏女人。   “我没有,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水仙哪里能想象江云漪在平县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此尊崇,她若知道她当初也不会那么不自量力。   她是恨江云漪恨得要死,可她从来没想过要自己死!所以她连钱氏和白水仙的丧礼都没去参加,最后还是她奶由清漪园的人领着尸体告到了县衙,辛长贵迫于压力才出了丧葬费。   可是她害怕这事会追究到她身上,便一直躲在县衙好吃好喝,没事的时侯就跟辛长贵胡搞。   辛长贵好色,而她又刚好有青楼学来的本事,脑子也不差,很快她自然成了辛长贵的枕边人加军师。   回来没多久也帮着辛长贵干了不少坏事儿,可是那个时侯她并不知道得罪江云漪是什么下场。   她只知道她恨江云漪,她要报仇,可是她从来没见识过江云漪真正的力量不是她有钱也不是她有势,而是她有民望。   民望这东西是非常神奇的,而只要稍微懂得民望这东西到底有多大影响力的人都会尽他所能想得到。   江云漪正是因为知道民望的重要性,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做布施,做善事,包括她收养那些孤儿也是她做善事的一种表现。   现在的江云漪不仅在安云和平县这边有民望,在浣州所辖各县也有,只是那些地方影响力没有这边重而已。   平县安云是江云漪的家乡,也是江云漪的发家之地,这里人自然对江云漪更多了一份相较于他人的老乡情。   何况江云漪平民出身却走到今天的地位,这些在百姓们心中就是一个标榜。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庄户人家把向江云漪学习挂在嘴边。   这会子白水仙竟然敢如此评判江云漪,百姓们自然不会依。就算白水仙说的是真的,百姓们也会决然的站在江云漪这边,因为他们心中的女菩萨被欺负了!   “大周律法对奸淫、偷盗怎么判还需要我教你么?”   端木阳的声音是极冷的,这还是公堂众人第一次这么觉得,这几日端木阳虽然不审案,但他是旁审,可他一向表现极为淡漠,情绪真正外露的其实不多。   如果说江小高听到白水仙的话是可着劲地心疼江云漪,那端木阳是不止心疼,还有想马上杀了辛长贵和白水仙的冲动。   那一日的事,江云漪吩咐青杏银杏等人不准把详情告诉他,他即使问也问不出太多。   而这一次他是从别人口中知道整件事的真相,端木阳即后怕又庆幸,而这两种情绪过后就是愤怒。   辛长贵和白水仙都该死!但他突然不想他们这么容易死,他很想让他们生不如死。   不过江云漪既然揭过了此事,那他绝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江云漪。就让这两个人早点从他眼前消失吧。   “下官明白!”   徐延忍不住擦了擦冷汗,这几日跟端木阳相处他就知道端木阳对待他们和对待江云漪是完全不同的。   但也从来没在他们面前释放过冷气,这是第一次!难怪京都都传言临渊公子性情暴戾,极为难惹。   看来辛长贵是死定了,白水仙也肯定活不成!   “那就游街吧,行刑期也不必等到秋后,游街过就在菜市口执行!”   端木阳一句话就判了刑,至于白水仙游街过后会遭到什么样刑罚已经没人会去关心。   收拾这里的事端木阳就一心想回去守着江云漪,那丫头根本就是把他当外人看,否则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曾经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回去非得好好罚她,让她长长记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瞒他!   辛长贵一案从头审到尾,岳知年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使是徐延动用刑罚要逼辛长贵招供,他也一句话没说。   因为岳知年已经意识到端木阳这是要辛长贵死,辛长贵不死不仅无法平息平县百姓的怒火,更难平息端木阳的怒火。   尤其是在刚才,端木阳分明对辛长贵和白水仙动了杀心,可他依旧没有动手。因为即使他不动手辛长贵和白水仙都难逃一死,而且以端木阳的身份,如果动手那才是真正掉了身份。   “下官明白!”   端木阳都发话了,徐延哪有再推的理。只是听到这样的宣判,犯人怎么会不闹,白水仙一下就闹开了,可县衙哪里她能闹的地方,被两官差一并拉下去,她口中也只有冤枉两个字。   “钦差大人英明,钦差大人英明啊!”   堂外听审的百姓一听这么快就要斩了辛长贵又是欢呼又是大叫,多数赞端木阳做得对。   很快的辛长贵、辛富贵、白水仙及一干人犯全数押解绕平县大街游行一圈。其实这两天这些人并没有少游行,但不管他们游行多少次都少不得受到百姓们臭鸡蛋烂菜叶伺侯。   尤其今儿还多了一个白水仙,不少百姓都叫起了奸夫淫妇,那鸡蛋菜叶不少,更甚者有人抓了小石子往人身上使劲地扔。   辛长贵等人已经有些麻木了,可白水仙却是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拼命想躲开攻击却发现无处可躲,待游行完毕之后辛长贵等人是要直接行死刑,而白水仙则由官差押回扔进了黑牢中。   直至辛长贵这个害得平县不少百姓家破人亡的人得了报应,人头落地时,百姓中有不少人都咽咽的哭了起来,有的甚至放声大声。   他们这是为他们那些被辛长贵害死的亲人而哭,只有辛长贵的死才能祭得他们的英灵。   “妹妹,妹妹,这个狗官,这个坏蛋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你可以安息了!”   一个青年看着那颗滚落到他身旁的人头不但不怕,还绕着这颗人头走了一圈,流着泪磕谢上苍有眼。   他的妹妹是被辛长贵给强暴了,辛长贵想把她收房,她不肯就上吊自杀了。从那以后他天天盼着辛长贵死,可家人劝着拦着哭着跪着求着他一定要忍,不然他们就陪着妹妹一起去。   现在老天开眼,辛长贵这个大坏蛋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这样的人心肝一定是黑的,他不配入土,连扔乱葬岗都不配。大黄,去,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以后老子就天天给备肉吃!”   有个嫉恶如仇的,早在得知辛长贵等人今儿要处斩,干脆牵了他家的大狼狗就在这里等着。   待行刑完毕之后,就拍了拍大狼狗的狗让他去把那些人的肉全吃了,血全喝了。   “对,就要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让他们下辈子也当马当牛当狗给他们害死的那些人赎罪!让你家大黄尽管去吃,以前你要没肉给他吃,就算我一份!”   旁边有人附和,那些受了辛长贵迫害的百姓们也跟着附和。这些善良的百姓们已经被欺压得太狠,所以即使现在辛长贵已经被砍了头,也不能平息他们的怒气。   “好!大黄,听见了没,还不去!”   大狼狗主人就放开了链子让大狼狗直接扑上了辛长贵的尸体啜咬了起来,那狼狗体型巨大,一听主人的命令扑上去就大口地吃了起来。   那些官差想阻止,但见着百姓们还是恶气难消,那大狠狗又凶得狠就不敢再向往。   监斩的岳知年和徐延都皱了皱眉,见端木阳面色不改就任由那大狼狗吃了辛长贵。   若不是律法不允许,端木阳的意思是想让那大狼狗活生生吃了辛长贵。现在能让他死了再被吃,已经是他给的恩德了!   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让人有些发悚的,但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却怎么也不肯离开,似乎不等着大狼狗将辛长贵吞吃入腹,他们就不走似的。   辛长贵之恶罄竹难书,百姓们要他遭报应的心情无以言说,如今他们就是想看看这个坏蛋到底能惨到什么地步。   “走吧!”   端木阳当先起身,他不想让江小高看到这样的一幕,但想着若是他与江云漪成婚,那江小高身为江家唯一的男丁,以后清漪园江家就必须由他担起来,所以这些天就一直带他在身边,让他自己去看自己去听,现在没让离开,自是要锻炼他的心志。   见江小高面不改色,端木阳知道江小高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就暗暗点了点头。   江小高若能早日担起这个家,那江云漪才能放心地与他成婚,如若不然江云漪肯定不会放心。   不管出于对江小高的培养,还是出于端木阳自己的私心,端木阳都会在最短的时间让江小高成长起来。   “嗯!”   江小高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瞥向已经被大狼狗吃掉半个身子的辛长贵,眸子中是冰凉凉的。   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家大姐,所以他对辛长贵之死,死后还得到这样的对待并没有半分同情。   这个人该死,就算他现在不死,他以后也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地!现在让他葬入狗腹也算他死得其所。   “你姐姐十二岁就当家,你现在都十三了!”   路上端木阳似漫不经心地说起江云漪的事儿。因为是放在心尖的人儿,所以端木阳对江云漪就越发疼惜。   江云漪迟迟不答应嫁他,大半的原因就是放不下弟弟妹妹及辛苦打下的家业。但若江小高能当家了呢?   只有江小高担了家,江云漪才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嫁给他!   “回家后我会慢慢接过姐姐的担子,让她能做一个真正的闺阁少女,拥有一名少女应该有欢心和快乐。”   其实江小高在府城读书时,江云漪就有嘱咐他平日没事就常到府城雅斋给肖洛搭把手。   而肖洛有什么事,只要他有空闲也都会带着他。雅斋举办各种活动,他也会以主人的身份出现接待那些宾客。   若有人下贴请江云漪去府上吃酒过寿啥的,也都由江小高代去。江云漪从来就没有放他一个人死读书。   现在他已经是秀才了,也是时侯接过大姐的重担,替她分担她的辛苦,回报她给他的一切。   “担子是肯定要接的,不过你的见识还不够。你姐姐也极力的在培养你,在我跟你姐没成亲前,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   端木阳是知道他们三姐弟感情,而江云漪有多疼爱她这个弟弟他也很清楚,若是江小高回去就要跟江云漪分担,江云漪估计不会那么快同意。   但若让江小高跟在他身边就不一样了,一来他也可以跟江小高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培养一个感情,二来江云漪知道江小高在他身边,怎么招也会多想他一点吧。   他自然是希望江小高能够马上接过江云漪的担子,可江小高不是江云漪,即使是江云漪能在那么小当家,那也是被逼出来的。   江云漪一定是希望自家弟弟多几年快活日子,她一定宁愿她多辛苦一些,也不愿自家弟弟跟着一块受苦。   “临渊哥,你会对姐姐好的对不?我知道姐姐心里有你,只是她放不下我和二姐。不过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对姐姐好,我会帮你的!”   如果是以前江小高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想独占爱他的姐姐,他不想让任何人分享姐姐对他的爱,即使是江小小也不行。   可是现在他知道姐姐永远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所以他也要替姐姐找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   他多想一直陪在姐姐身边,可是随着姐姐一天一天的长大,他就知道这只能是他的奢望。   如果端木阳就上天安排在姐姐身边的人,那他一定会帮他一起守护姐姐。   “你才多大,别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你跟你姐的事儿,你插不进手的。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世上不会有谁比我对你姐更好!”   端木阳失笑,揉了揉江小高的头,对于江小高他还是很包容,应该说端木阳对江云漪所在乎的人都很包容,何况江小高还是他未来的小舅子。   他是希望江小高早些长大,但他可不希望这个孩子长大是来给他和江云漪添乱的。   不过江小高对江云漪的维护之情他还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带江小高在身边。   江小高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端木阳对他姐有多上心他是知道的,若不是这要他也不会放心把姐姐交到他手上。   ……   县衙的黑牢关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徒,这些官差得了嘱托还特别将白水仙扔进了黑牢中的集体大牢里。   集体大牢里面一般是十人至二十人混关在一起,每日里都会有人流血,每日里都会有人死。   白水仙今儿被抓时衣裳穿得还是很体面,但成了人犯换了囚衣,虽然被扔了鸡蛋菜叶,人狼狈了不少,但她是个女人这些犯人还是知道。   “今儿差大哥对我们不错啊,竟然送了个女犯进来?看这身段就不错,就不知道这滋味儿怎么样。”   在白水仙被扔进来时,那些男犯人就狼一样的盯上了她,而这些人并不着急把白水仙怎么样,反倒笑着调侃了起来。   随即就站起来,慢慢朝白水仙走了过来。他们这些人进了黑牢就别想再出去,难道有人给他们送女人,自然不能太性急。   “你们不要过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跟他们关在一起!”   白水仙被扔进来时还没察觉到牢中的情况,可当她恍过神看着这么多男犯朝她围过来就有些怕了。   这种情况就好像她初被卖进窑子时,妈妈为了调教她把她扔给一群龟奴一样。但那个时侯妈妈是舍不得让那些奴才破了她的身,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这些人全是犯人,他们是不可能放过她的!如果她呆在这里,她一定活不过明儿。   爬起来趴着栏杆,慌乱地大喊,白水仙突然很害怕,即使经历了那么多她依然害怕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这姿色也不错哪!哈哈!”   那些犯人并不担心到手的鸭子会飞走,反而因为白水仙的模样肆意地调笑起来,看着白水仙的眸光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走开!走开!别过来……啊……”   白水仙想跑,可是她跑不掉,她越叫这些人就越开心,就好像是一群猫在逗她这只老鼠一样。   这些犯人也就一开始跟白水仙玩玩游戏,待白水仙真的落进他们手里后,他们可不会再怜香惜玉。   皇榜告示第196章:说亲   “大人,白水仙的尸体已经直接扔到乱葬岗了!”   那名将白水仙扔进黑牢的官差在第二天清晨时就收到狱卒的来报,说那群犯人折腾了白水仙一夜,现在人已经没了。   “把这事透给江小高。”   徐延本来没想要这么对付白水仙的,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不过一个将死的女人,谁让她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   他为官这么多年,不说自己有多清白,但至少他对平县百姓是尽心尽力的。可辛长贵一来就把他辛苦创建的平县给搞的乌烟瘴气,白水仙虽跟在辛长贵身边不长,可给辛长贵出了不少馊主意。   他吩咐手下给白水仙一些苦头吃,让她也偿偿被下药的那些姑娘在被辛长贵糟蹋之后是什么惨状。   “大人的意思是?”   那官差跟徐延身边多年,也猜到徐延的几分意思。徐延这是想要江小高承情,或者是想通过这事让江云漪承情。   那位钦差大人能把江小高带在身边,那肯定是极看重的。徐延这做怕也有要端木阳承情的意思。   只是如今徐延的侄女儿都是皇帝宠妃了,他不明白徐延为何还要费这么多功夫去讨好别人。   “以后你就懂了。”   徐延的眸光有些高深莫测。他与江云漪相交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江云漪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有底,可江云漪背后的靠山他更有底。   侄女儿虽然进了宫,但京都可不是他的地盘,他的手伸不到京都,宫中那地方不用想也危机四伏,他若不为徐宛考虑,那他这官位可做不久。   可若端木阳和江云漪肯承他这份情,徐宛在京都就不会没人,那样他才能官运亨通。   何况自几年前他帮江云漪开始,端木阳就有意无意地在扶持他,他名义算是端木阳的人,自然要为端木阳分忧。   而端木阳之所以会扶持他,那全是看在江云漪的面上。如今江小高就跟在端木阳身边,就更不容得他不多想。   江云漪以后就算当不了端木阳的正妃,那侧妃之位铁定是跑不了的。不过他私心猜测江云漪是正妻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江云漪只是普通的农家女出身,但那份气韵,以及现在的成就又岂是好些普通的闺秀能比的。   除了出身,江云漪有哪样不比那些闺秀强,最主要的是端木阳对江云漪的上心并非他先前以为纯属好奇作祟,那是真真正正的上心哪。   端木阳是什么身份,能让他上心的人,谁人敢得罪?白水仙是不知道端木阳的身份,那辛长贵会不知道?   辛长贵敢跟端木阳抢女人,那是自个找死。端木阳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他。但对白水仙出手,端木阳怕也不乐意,那样一个女人哪配端木阳亲自出手?   端木阳不好出手,那就他这个做下属的代劳!虽然手段不好看,但他相信江小高听到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满意。   ……   “替我谢过你们大人!”   江小高收到徐延传信时,正跟端木阳准备回丰泽屯。看着信中说白水仙已死,江小高微微眯了眯眼,就让人将信纸烧了。   给跟着他的喜子打了个眼色,喜子就笑着拿了个荷包塞给送信的人。喜子是江云漪安排给江小高的书童兼小厮,平时负责照顾江小高在外的饮食和起居。   “我们大人让小的代为问令姐好。”   送信之人假意推了两下就顺手收了荷包,笑着又说了一句。徐延本想亲自过来拜访江云漪的,可端木阳将这个案子后续全权交给他处理,徐延根本走不开。   辛长贵一案牵扯的人员其实并不仅仅那几个,但端木阳交给徐延也是有意考验他,徐延若办得好,那日后端木阳一定会更加重用他。   他人不能亲自过来,自然也派亲信过来说一声。   “我会转告家姐的。”   江小高并没有跟这个人多聊,但也应承他要交代的事儿。他明白这些事情以前江云漪虽然有让他接触,但却不多,如今他也要慢慢地适应与官府的人打交道才成。   “徐延的人?”   端木阳出来正好看到送信之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就微微挑了挑眉。他这一次把辛长贵一案的后续交给徐延,就是想看看徐延有多大能耐,能不能担得起他给他的任务。   “嗯。”   江小高便把那人过来送信的事跟端木阳说了。他知道徐延之所以会解决白水仙,多半是看在端木阳的面上。   “走吧,你姐姐应该等急了。”   端木阳点头,当先上了下属牵过的马。他们这一路过来都没用马车,全数是骑马来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江小高的骑术是在天临学府学的,虽不精湛,但也不至于摔到自己,跟着端木阳骑上马,就快马加鞭回了丰泽屯。   秋收的时间刚过,此刻有不少村民正在晒谷场翻晒刚收上来的谷物,见着端木阳和江小高纵马而归,纷纷抬头望了过来。   从丰泽屯前往安云镇的路早在清漪园建起后没多久,就由江云漪联合丰泽屯的几个大地主在平江水患之后全修成了青石板,路面也在近年丰泽屯的农副产品发达起来加宽了不少。   如今那纵马而来的少年就是不看端木阳,只看江小高,那也是一道让人难以移开的风景。   “没想到高子都长这么俊了!”   江小高还没到及冠的年纪,但他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可以包秀才专用的方巾,还有些青涩的面容却也掩不住他俊秀的眉眼,一身靓青色的锦袍,腰扣白玉带,骑在马上,若非不是相熟的人会以为那是哪家的贵公子。   认出江小高的人就这么看着江小高一行人从面前纵马而过,因为赶得有些急,江小高只在马上跟望过来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跟着端木阳继续纵马而过。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江老四这么会生孩子,这云漪丫头是越长越俏,可小小和高子那也不差啊。看见了没?方才高子穿的那一身,他要没站到我面前我还真没认出来!”   村民们待江小高一行人纵马过去之后不由低声讨论了起来,话语中感慨的意思味极浓。   毕竟在以前江云漪一家的生活跟他们基本没两样,甚至比他们还要差上几分。可如今不要说丰泽屯,就是整个安云也找不出比清漪园江家富贵的。   但是感慨过后,他们也只能羡慕江大林生得好,又有那么出息的一个闺女,现在不仅江云漪出息,这江小小和江小高那也是不差的。   “谁说不是哪,那姐弟几人往人堆里一站就好像会发光似的,人人都会往他们身上瞅。”   直至江小高一行走出很远,村民们的感慨声还在继续。虽然江云漪姐弟已经很少在下地,可偶尔这三姐弟穿着最普通的衣裳跟着他们一起收稻子呢。   端木阳是最先到达清漪园的,他的马是千里良驹,方才又有意加快速度,因此并没有听到那些村民议论江云漪姐弟。   江小高落后几步到家,一下马就有小厮过来将他和端木阳的马一起牵到马厮里喂养。   “高子,端木哥哥,你们回来啦!”   江小小听到马嘶声就从济民堂跑了出来,一抬眼就看到端木阳和江小高跃马而下,一双杏眸就亮了起来。   她也好想学骑马,然后感受书中所说的那种策马奔腾,迎风而行的美妙感觉。可惜她学了多次都不能如江小高这样飞奔而行。   “你姐呢?”   端木阳回来前有先让人打前锋过来送信儿,他本以为江云漪会在门口等着他,不然他也不会进了村还不断加速。   现在只瞧见江小小出来就有些小小的失望!丫头她咋地一点都不想念他呢。   “姐姐知道你们今儿要回来,一大早就在忙和。现在应该还在厨房,我过去看看。”   江小小没有注意到端木阳的小纠结,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就直奔厨房。她本来是要给江云漪打下手的,但方才有病人过来她就先过来看看。   秋收刚过,清漪园的工人们却并不得闲,因为那些采栽上来的草药都要及时翻晒,然后再送到晒干房交给负责人烘干才能收进库房。   李郎中作为库房的主管这会子是没空呆在济民堂看诊的,所以这两天都是江小小在济民堂帮忙。   “你要是忙就呆着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端木阳一听江云漪是在给他们准备吃食,唇角就弯了起来。他喜欢这种感觉,虽然他更喜欢江云漪能在清漪园门口盼他归来。   说着就大垮步往厨房的方向走,走至半途还转到花园摘了一束花背着手才到厨房来。   跟着端木阳身旁的阿大瞅着那被折的花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主子这算是辣手摧花么?   “二姐,我离开清漪园几天了,都不知道地里的收成怎么样,你跟我说说呗。”   江小高拦住想着跟一起进内园厨房的江小小,端木阳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见江云漪,江小小这样跟着去他们怎么叙话?   跟着端木阳身边的这几日让江小高对端木阳有了重新的认识,所以他现在对端木是抢走他姐姐已经没那么排斥了。   “你小子竟然被端木哥哥给收买了,小心姐姐不饶你。”   江小小一愣,瞧见端木阳留下话就自个走了,眸光转了转就笑着拉了江小高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家高子又长高了,也结实了,就是黑了不少,瘦了不少,但这小子都知道为端木阳打掩护了。   不过姐姐的事儿也确实要早日定下来,省得外头的人没事猜夺姐姐,让爹爹心里不好受,还给他们家添堵。   “二姐,我是真想知道地里的收成如何的,你要不告诉我,我问爹爹也一样。”   江小高发现江小小变精明了不少,就想起大姐现在到哪都会带着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也好想跟在大姐身边。   不过他已经答应过端木阳在他和大姐没成婚就跟他学本事的,所以这会子他是决不会承认他已经站在端木阳这边!   江小小冷哼一声,但还是带着江小高一起到济民堂的小室那边跟他讲起来了秋收的情况。   清漪园江家的秋收跟村民们可不大一样,除了暖房草药那边每到秋季都要重新修剪采摘一遍外,荷塘的莲藕,养的鱼虾蟹螺等水产也正是收获的季节。   这一忙就是从初秋忙到秋末才能有得歇,不过也仅是歇上几天就要开始为第二年的春播做准备。   现在他们家不单单是卖药苗,还卖藕苗、鱼苗、虾苗、蟹苗、螺苗等等也有贩卖。   而这些都是要在秋收之后就开始准备的,否则第二年根本就弄不出来。   “丫头!”   端木阳一到厨房就见江云漪炸好的藕盒装成盘,就给厨房的下人打了眼色,然后不动声动的走到她身边,一整束时令的鲜花就这么送到了她面前。   他记得丫头曾跟他说过男子给女子不一定要送什么贵重的礼物,有时侯一束小小的鲜花就可以满足她。   现在这个时侯外头其实已经没什么鲜花,但清漪园的花园铺了地龙,只要点燃了不仅可以催花早开,调理得好也能让非时令的花儿在不同的季节开放。   所以那一天江云漪对段青云说清漪园的花园会比段家好看也并非是自夸,而是确有其事。   “你还真会现学现卖,不过这花是从花园里摘的吧?”   江云漪嘴上这么说,还是洗净了手才接过花,深深地嗅了一下花香,唇角分明是扬起的。   哪个女人不爱花哪,尤其是心爱的人送的!尤其这个人还时刻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端木阳为了让她将他放在心上,基本把全天下能送的东西都送了个遍。那一日她不过偶尔跟他提起有个地方男子追求女子都会送花。   不想他倒记在了心里,真给她送了花!   “哪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   端木阳瞧着江云漪唇边扬起的弥度就知道他这花还是送对的,忙帮着她把做好的饭菜端到疏雨厅。   其实回来之后能吃到心爱之人亲手给他做的饭菜,端木阳这心甭提有多暖。以前在家,虽有下人准时备膳,但他从来没有这种暖心的感觉。   “你这嘴啊真是越来越甜了。平县的事办得怎么样?”   江云漪笑着让人拿了插瓶过来,亲自添了水进去,边将端木阳摘的花一一插进瓶中,边问起平县那边的事儿。   其实这两天平县的事儿早就传到了这里,但具体的她并不清楚。不过传得这么厉害,想来这事做得应该中很漂亮的,就是不知道端木阳有没有查到想查的事儿。   “辛长贵嘴太硬,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招。我已经把这事交给徐延去处理了,过几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让辛长贵戴枷游只是要平息百姓们对辛长贵在任期间的满,以便下任知县来时不会太难管制这些百姓。   但端木阳最大的目的还是要查出辛长贵私宅中搜出的兵器加工厂,它真正的所有都是谁。   可惜辛长贵就这么一个又贪财又好色的人,竟然还是个硬骨头!   “端木,经此一事对方只怕会更谨慎,你还是小心点好。”   江云漪知道端木阳口中所说的结果不过是让徐延写一份辛长贵为何提前问斩的文书,并非是端木阳想要的那个结果。   若是连端木阳都查不到的事,徐延又怎么可能查到呢!他这是在给徐延立功的机会。   “放心吧,他现在是不会动手的。”   二人就这事小聊了一会,江云漪就赶端木阳去洗濑,她早早做好的饭菜若再耽搁就要凉了。   端木阳也没再耽搁,乖乖往自己的小院走。江云漪难得下厨,他自然不想错过机会。   已经是秋末了,但江家不管时蔬还是海鲜都异常丰富,江云漪这一桌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是应有尽有,新鲜瓜果自然也是不可少的。   其实江云漪之所以有时间下厨,是她已经开始放权的原故,她单独召了张元过来,打算让张元正式接任百味药粥坊连锁店的总管事。   这个总管事他不再只负责一家店,而是要负责百味药粥坊旗下所有店面,从人事到财务再到其它方方面面都由张元全权负责,除非急事大事需经江云漪决策,张元就等于是百味药粥坊台面上的掌权人。   而这只是江云漪放权的第一步,等河间府、北平府、罗阳城的雅斋分店开起来后,江云漪也会设一个雅斋的总代理。   这个总代理可以全权处理雅斋的任何事务,甚至不需要经过江云漪同意也可以代表雅斋。   除此外江云漪还设了人事总管、财务总管、后勤总管各一名,而这三个人不仅要全权雅斋的负责人事、财务、后勤调备,还得负责为雅斋搜罗并培养各类人才源源不断地融入雅斋之中。   这只是店面的安排,对于江家的副业,草药、荷塘、鱼塘、包括各类水产江云漪也做了安排。   本来她是打算把江大林推上前台的,可是江大林做了一辈子的庄稼汉,这些并不适合他。   所以江云漪就让江大林与姚芳华全权接手江家的副业,以后这些事江云漪会全权交给他们夫妻二人处理。   不过考虑到他们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继母,即使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些他们没有多少话语权,但江云漪对外还是把他们摆在极高的位置。   但不管怎么安排,江云漪都是拥有最高话语权的那个人!为免这些人权欲膨胀,江云漪还另设了一个监管的虚职。   之所以说是虚职,是因为这个人只有监管权,却没有管理权。他可以举报各管理,却没有权力去处置他们,也没有权力去接替他们的职位。   江云漪是思虑很久才做出这个安排,之所以先从百味药粥坊试行,是因为百味药粥坊接触的客户群没有雅斋的那般复杂,比较好管理。   江云漪不想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做出此等安排宜早不宜晚!甚至她早先就有这个念想,只是那个时侯没有现在这般忙碌,又没有合适的人来接任这些位置,她才会一拖再拖。   摆好了饭菜,江云漪就让人去请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一起过来吃饭。   席间端木阳提起了跟江云漪的婚事,一家人就都静默了下来,纷纷看向江云漪,江云漪只是向他们点了点头。   “也是时侯定下来了,不过我们都还没见过未来的亲家公和亲家母。这事是不是要两家一起做个商量?”   若非端木阳有那个赐婚的圣旨,江大林其实并不乐意这门婚事,云漪虽然不是他的亲生闺女,但毕竟他养育她十几年,而且他是真心疼过她。   端木阳是京都人士,身份又摆在那里。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出身,他怕云漪嫁过去受委屈,何况又是远嫁到京都。   但事已至此,他无权反对,可他还是想多替闺女想几分,至少娶亲嫁女那些应该有的礼仪规矩,他不想让端木阳略过去。   自江云漪及笄时,江大林和姚芳华就在为江云漪准备陪嫁之事。他们的意思是整个清漪园的家业都是江云漪赚的,这陪嫁必定要丰厚。   虽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家业全当成江云漪的陪嫁,但也基本上差不多了。不过这事儿他们还得跟江云漪再慢慢商量,听听她自己的意思。   因为他们知道,江云漪是不可能把这些全当陪嫁的,她为这个家所付出的,多是为了江小小和江小高。   “我爹娘都在京都,估计不便来此。所以我想请大林叔和姚姨年后一同前往京都与爹娘商量婚事,能定下来我自是希望能定下来,若是不成,我也希望先与云漪订亲,再择吉日完婚。”   端木阳在拿到永帝的赐婚圣旨时就跟敬阳王及敬阳老王妃透过底,会在明年开春带江云漪去见他们。   若不是当时他太着急,他会先带江云漪去过他们,再让江云漪离京。但那个时侯情况紧急已容不得他多想,所以他才拖到了现在。   他何尝不想让那些窥视江云漪的人全给他有多远滚多远,可有些时侯总是形势不容人。   “如果你真的诚心求娶,我还是希望你父母亲自来提亲。我们云漪虽然出身不好,但我不想委屈她。”   他们虽是庄户人家,但也讲究三媒六骋,端木阳让他们去京都跟他父母商量婚事,江大森咋听咋不是味儿。   即使端木阳身份贵重,他也不想委屈自己的闺女,若是他们亲自上门,那他们成什么了。   就算是要商量,也得把事先定下来再商量,总不能他们两家连面儿都没见,就让他们巴巴跑京都去跟人家说让你儿子娶我闺女吧。   这样的事江大林是不会干的,即使明知要端木阳的父母亲过来提亲有些难,可他就是不想这样把江云漪嫁进端木家。   江大林其实就是想着,亲事未定,他这么赶上去跟人家商量婚事有些不像话。他就是想按照三媒六骋的俗礼先将亲事订下来,这样他们再上门就是以亲家的身份去的,而不是以平民的身份。   “大林叔,我与云漪虽是圣上赐婚,不过你不必担心,应该有的规矩我一样都不会委屈云漪。之所以请你和姚姨一起过去,主要是我祖母和我父王想先见见云漪,待事情定下来,我必三媒六骋娶云漪过门!”   端木阳一听就知道江大林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其实也想他父王出面来提亲,但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历来都没有皇家向平民百姓提亲之理。   永帝会答应给他和江云漪赐婚,看中就是江云漪是平民,没有任何背景,而江家又只是庄户人家。   但这些并不能磨灭他也是皇族一份子的事实!即使他父王答应来提亲,永帝也不会答应的。   最多是事情定下来之后,他能按相应的规矩娶江云漪过门,却不能越过这些规矩。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等两家人见过面,正式将成婚的日期定下来。他定会让江云漪风风光光地嫁进敬阳王府!   “爹,姚姨,家里的事儿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到时侯你就当陪我一起到京都走走,逛逛。一切有端木在,他会安排好的!”   江云漪明白江大林和姚芳华在顾虑什么。他们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官,江家走到这一步,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知府。   如今要他们去京都,去敬阳王府,跟王爷王妃商量儿女婚事,心中犯悚和担忧她的未来是人之常情。   而怎么消除江大林和姚芳华的这种忧虑就得看端木阳如何去安排,她想端木阳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不过想到端木阳的母妃,江云漪不由皱了皱眉。以东宫思对端木阳那种毫无道理的恨,她会给她的家人好脸色么?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端木阳知道江云漪在忧心什么,但他是不可能让任何人阻止他跟江云漪在一起的,即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而且这事儿就是他母亲反对也没有用,永帝的圣旨可不止是给外人看的,主要还是要给敬阳王府的人看。   “那就年后一道去。”   江大林和姚芳华知道这事儿避无可避,而他之所以会想让端木阳的家人过来提亲,也不过是想让江云漪嫁过去之后能多一些脸面。   但他也知道端木阳的家庭跟其它的家庭是很不一样,若非这圣上赐婚,他们家也攀不上这样的婚事。   他不过是一片父母之心,希望云漪以后能过得好,能平安顺意。当然若是可以的话,他其实希望云漪嫁个普通人家就好,起码那样他不用担心嫁过去会怎么样怎么样。   可云漪嫁的是皇家哪,这就不得不让江大林忧心忡忡!江大林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是没有那道圣旨多好哪,那样他就可以用父亲的身份替云漪回绝了这门婚事。   他宁愿云漪将来恨他怨他,也不想让云漪卷进这皇家之中。还是那句话,他怕云漪受委屈,而这种委屈受了,他这个父亲没有能力替她做主!   事情就这么敲定,待这个年一过,江家一家就会一起去京都。不说是去给江云漪商量婚事,只说是江云漪要在京都开药膳馆,这首家药膳馆开张,自然要一家子一起去做个见证。   河间府雅斋的开张时间已经选好了吉日,江云漪就带着弟弟妹妹一同参与了剪彩。   江云漪有意培养他们两个,所以在开业前后就一直带着他们,甚至在北平府、罗阳城的分店相继开业时,她也放手让他们去接待前来道贺的宾客。   江小高将来是铁定要接过这个重担的,让他现在就学会处理这些人际关系是非常必要的。   而江小小自幼性子就比较弱些,江云漪想多开阔她的眼界,让她以后即使出了门子,也不至于被人欺晦。   她想让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只有这样即使将来失去了这些,他们也能靠自己的双手撑起一片天。   三家的开业时间挤得有些紧,好在准备充足,雅斋的名气又早早就打了出去,所以江云漪一点都不担心这三家店的未来。   其实确切的说不止三家店开来,因为雅斋分店开业的同时,分属在河间府、北平府、罗阳城备下的百味药粥坊分铺、及雅斋旗下的蜜饯坊、药茶坊、果酒坊、点心坊基本上都是同一天开业,只是开业时间不同而已。   江云漪选在接近年关时开业,就是想借用年关让各家分店来一个开门红。他们的铺子是名声在外,先前早就宣传过了,因此店未开业就有不少当先订了位置,或者订了年节要送的节礼。   第一个月江云漪不求赚多少,只求人气,只有把名气打出去,她并不愁以后赚不少钱。   忙完这边的开业事宜之后江云漪并没有多呆,年关以至,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将这边的事儿交给管事们,江云漪就带着弟弟妹妹回家了。   今年各家店的盘点和汇总,江云漪也安排江小小和江小高一起参与,这两孩子对于江云漪的安排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为江云漪分忧。   每一年的年终盘点和汇总有多辛苦,他们一直看在眼里,可江云漪心疼他们,很少让他们真的参与进去,顶多就是让他们帮忙打打下手。   除夕前夜江云漪让两个孩子亲自给下人们发放年终的分红,以及备给下人们的年礼。   这么做主要是让这些下人知道江小小与江小高也是他们的主子。而江小高将是他们未来的当家!   江云漪已经在潜移默化中给江小高建议他在管事们,包括下人们心中的威信。   而亲自给他们发放分红和年礼,看起来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并无需他们亲力亲为,可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可以让下属们感念主家恩情的手段。   只有下属念你之恩,以后才可能为你卖命,否则再好的待遇,若是他们对所在的主人没有情,一旦有更大的诱惑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选择背弃。   江云漪只教给两个孩子八个字,恩威并施,刚柔并济!而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秉承的原则之一。   年三十晚,江云漪推掉所有的邀约,与家人一起在家吃团圆饭。这一次陪着她还有端木阳。   次日江云漪就让两个孩子代表她去给与他们有来往的乡绅拜年。除了几家与他们特别相熟,江云漪会与他们同去外,其余的江云漪基本不出面。   这是他们必走的一条路,从现在起但凡是邀约她出去的,除非必要,江云漪都会让两个孩子代她去。   而江云漪这么做,另一个原因是端木阳希望与她一起去走亲,并正式把他介绍给与江家走得近的亲戚们。   开始江云漪还是有些纠结的,可最后她还是想通了。端木阳见江云漪答应,眉眼间的笑意柔得能醉倒世间一切风景。   只是江云漪同意了,江大林和姚芳华却说什么也不同意。理由是他们还不是夫妻,这样一起去亲戚家拜年于礼不合。   最终端木阳只能在清漪园等着江云漪拜年回来再陪他,不过现在与江云漪一家有亲,又值得江云漪亲自拜年的却不多。   亲戚朋友间相互拜年本是很正常不过之事,不过清漪园江家在初三这一日来了一户比较特殊的亲戚。   确实的说这应该算得是江家,或者说江氏一族的远亲。因为他们来的时侯是先去给江传一、赵氏二人拜了年,也去了江家二房、江大美、江大丽等几家拜年之后才到清漪园来。   备的礼并不是特别丰厚,但也不算轻!来人与江大林人一番叙旧,才将身边的妻儿介绍给他们认识。   “大林,我咋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大哥?”   姚芳华在那一家人走后还有些迷糊,因为她怎么看也看不出那一家人竟然会是江家长子。   除了长得不像外,最主要的这一家人还是河间府有名的望族!   “哎,这事说来话长!”   江大林也有些恍惚,说来他与这个大哥已经有十几年没见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哥会突然来给他拜年。   江大林的这个大哥原名江大顺,是江传一和赵氏在连生了三个闺女之后从外头抱养过来的。   因为无子,江传一和赵氏对这个抱养的儿子极为疼爱,什么好吃好喝的全先可着这个长子,即使后来他和赵氏生了二子江大志、三子江大树,又连生了江大林和江家旺,这个长子依旧是江传一和赵氏的心头肉。   甚至在给这个长子找媳妇时,也是找了一个极为漂亮,名声极好的女子给这长子当正妻。   “后来哪?”   一家人第一次听到有关江大顺的事儿不免有些好奇,尤其是江云漪姐弟,他们对这个大伯根本没有半丝印象。   若不是他们家如今富甲一方,他们根本不信江氏一族竟然有这么富的一门亲戚。   “后来大哥的亲生父母找来了,带了很多礼物,说是要带走大哥。当时爹娘老不舍得,可最终二老还是答应了。他们为感谢爹娘这么多年对大哥的抚养之情,为我们家置了不少地,就直接将地契给了我们……”   江传一之所以在丰泽屯有那么威望,有大半还是因为当年接走江大顺的人家置了这么地作为补偿,让江氏一族一跃成为丰泽屯少数多地人家。   就因为这样江大志、江大树二人才能那么快说上媳妇,虽然说上的媳妇在后来证实没一个省心的。   不过这并不能抹杀江氏一族因此而在丰泽屯得到的一切全跟这位早年抱养,成家之后就被认领回去的长子功劳。   只是后来江传一和赵氏不知是不舍还是啥的,都不准家里的人再提起江大顺的事儿,以致于江家的孙辈并没有几个知道他们还一个大伯。   原来这才是江氏一族真正的发家史!在听完江大林转述的一切后,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包括江云漪在内的几人同时发出这样的感慨。   只是姚芳华听到最后忍不住看了江云漪一眼,因为她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江大顺被认领回家后,就不叫江大顺了,他现在有另一个名字叫沐俊元!   江云漪本来是想在河间府雅斋开业时去拜访一下河间府沐家的,可那个时侯她时间排得很紧,虽然给沐家下了贴请他们参加雅斋的开业盛典,却一时忘了问他们家与沐家是否有渊源。   若非这样江云漪也不会坐在这里听江大林讲有关江大顺的事儿。江大顺,不,应该是沐俊元无原无故与他们攀亲,会不会有什么特别原故哪。   江云漪一家并没有去细究,因为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忙和。比如安云雅斋的周年庆到了。   他们一家早说过忙完周年庆,不等春播就要同端木阳一起回京!这才是他们家目前最大的事情。   至少在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几人眼中,没有什么事是能比得上江云漪的终身大事。   皇榜告示第197章:门弟   一家人聊着聊着,很快就把河间府沐家的事儿忘到脑后。如果去京都,又是去说端木阳跟江云漪的婚事儿,那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可不能含糊。   不过这个事儿要弄出个章法来,江大林和姚芳华都不懂。毕竟他们要面对不是普通人家。   “这事我们慢慢再说吧。估计也没那么快,忙完了安云雅斋的周年庆,张夕和田玲的婚事不是也快到了么?我们做东家怎么说也得喝杯喜酒再走。”   江云漪对于这么快就要去见端木阳的父母,其实并没有底。前世今生她都没给人当过儿媳妇,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跟未来公婆相处。   她的心里纠结苦恼,根本不想这么早把自己的事定下来!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拖着。   “对呀,这张夕为我们家做了这么多,我们可不能亏待人家。若不是他是我们清漪园的总管,他和田玲这婚事是早先就要办的。”   庄户人家办喜事一般都会选在冬日,因为这个时侯各家各户闲暇时间较多。张夕跟江云漪说了他跟田玲的事后,姚芳华就挑了日子亲自到田家为张夕提亲。   与姚芳华同去还是张元和张虎两兄弟,因为张氏兄弟早年就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族,所以这三人的婚事都是由清漪园一手包办。   上次张元成婚,江云漪虽然不在,但却由主家出面办得极为风光。而张元身为百味药粥坊的主事,认识的人也多,成婚当日就摆了不少宴席。   这一次张夕成婚,江云漪一家又怎么会亏待他?成婚的日子就定在正月十八,也就是安云雅斋周年庆过后没多久,张夕就与田玲成婚,主婚人就是江大林和姚芳华。   虽然是别人成婚,但端木阳陪着江云漪参加完雅斋的周年庆后,看着张夕穿着大红的喜袍,骑着高头大马,清漪园众人也打扮一新,分出数十人抬着骋礼去田家迎亲,眼底全是羡慕。   外面喜气冲天,端木阳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院喝闷酒。丫头只答应跟着他去京都见父母,却没答应嫁给他。   什么时侯他才能穿上新郎袍将他的丫头从这里迎进敬阳王府哪。   “端木,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开心?”   江云漪忙了大半天,虽然她不是主婚人,但张夕和田玲却坚持要给她磕头。而今儿来喝张夕喜酒还有张元和张虎在外头认识的人,这酒席前前后后摆了不下一百桌。   这么多人也不全是张氏兄弟的面子,主要还是清漪园的面子大。毕竟消息传出去江大林和姚芳华是主婚人,江云漪则是这对新人的媒人。   外头忙得热火朝天,江云漪本以为端木阳也会出来凑一下热闹,谁想他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是别人成亲,又不是我成亲,我为什么要开心?丫头,要不我们这次进京就把事儿办了吧。”   端木阳苦闷极了。他为什么不开心难道丫头会不知道么?明明说好的,今儿开春就成亲,可是丫头硬说她没答应。   现在可好,亲力亲为给自家的总管办喜事,却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喝闷酒。他容易么?他不就是想早点抱得美人归,怎么就这么难呢。   “端木!”   江云漪一看端木阳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跟她耍小性子了。他们明明说好这事要缓一缓的,这家伙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丫头,我再不成亲,人家就真以为我是断袖了!”   端木阳苦着一张脸,就希望江云漪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能早点答应嫁给他,拉着她的手孩子样的撒着娇。   “我都答应跟你一起去见你爹娘了,你总得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吧。你总不能我刚见你爹娘,就想着让你娶我过门吧。何况我们两家门户差距太大,你也不想我受委屈是不?”   江云漪最受不住端木阳这个样子,可是要她就此松口嫁给端木阳,她真的做不到。   她心里有端木阳,也愿意与端木阳共渡一生,可她总觉得自己的年纪还小,就这么嫁了总有些不是很自在。   虽然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是及笄之后就出门子,及笄之后未嫁的女子也多数订了亲。   可她就是不想这么早把自己交给别人!端木阳的身份让她不得不考虑嫁进敬阳王府之后她的处境。   “你觉得你配不上我?”   端木阳从没想过有一天江云漪会用门弟差距来拒绝他,他自然知道他们两家门户差距极大,若不是有特殊原因他跟江云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端木阳又恼怒又庆幸,恼怒的是江云漪竟然到这个时侯才想到这两个字,而庆幸的是他有圣旨在手,江云漪就是想反悔也是不行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配不上你,但世俗它不这么认为。我相信如果你手中没有圣旨,我爹一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端木,我就算不为我自己想,也要为我的家人想。他们不想我受委屈,我也不想他们为我受委屈。   我知道我这话可能会伤到你,但我想我有必要把话说清楚。我不怕别人嫌弃我,因为我行得端,坐得正。   可是你的父王,你的母妃,包括敬阳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他们会真的承认我是他们的儿媳,他们的主子么?”   江云漪对端木阳从一开始就没有全身心的付出,有很多时侯她不是没有考虑跟端木阳结束的。   可是每次看到端木阳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就不忍心伤他。就如那一次端木阳千里迢迢来看她,她突然说出不要他的话,让端木阳怒急功心差一点走火入魔一样。   其实那个时侯她想到的不仅是她来自异世,也想到她跟端木阳在这个时代的身份差距。   在现代都有门户之见,何况是在古代哪!古代门弟要比现代更为森严,更为残酷,她并不认为她有本事打破这种根深入骨的思想。   她和端木阳若想在一起,就必须打破这种森严的等级制度,而他们所要面对将不止是一个敬阳王府。   即使有皇帝的圣旨又怎么样?那些人不敢违旨,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以门弟之别肆意的侮辱她,同样也会侮辱她的家人。   “丫头,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   端木阳最怕的就是江云漪的冷静和自持。从她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江云漪的情绪就很少为他波动。   他放下所有的身段缠着她,赖着她,把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全做了一遍,她以为她会感动,可是江云漪今儿说的这些话真的让他的心很疼很疼。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出生在皇家,如果可以他也宁愿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人的出身又岂是自己能选择的!   “端木,你不要这样!我今儿说这些话不过是想把我们的处境摆出来说,或者说我只是把我以后所要面对对你倾诉。   我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我就会选择跟你一起面对。我只是担心我做得不够好,会让你在外人面前难做。”   端木阳这个样子让江云漪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了咽了回去。她得承认端木阳为她所做的,比起她为他做的根本无法成正比。   可是他们之间的门弟之墙即使她现在不挑开了说,即使他们都刻意避开,但回了京那些人就会把它拿出来,到时侯他们依然避无可避。   从他们相识之初她就没有去过问端木阳的事,其实内心里她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门户问题。   所以她才会这么努力才自己在其它方面能赶上端木阳,这样至少她嫁进敬阳王府之后也能有所倚仗。   而端木阳也不会让人说堂堂王府世子竟然娶了一个平民女子为妻?她只是希望他们能够近一点,再近一点,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门户上。   “丫头!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端木阳叫了一声之后,突然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江云漪的风姿和气度让他一开始就忘了他们之间还有门弟之见。   直至此刻他才突然发现横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问题并不是他得不到江云漪的感情,而是他给不了江云漪想要的那种平淡的生活。   他的丫头要求其实不高,她就想要一个可以疼她爱她护她的人,而这个人并不一定非他不可。   “端木,除了你,我还能选择谁呢?我答应你,只要你爹娘不嫌弃我,我就答应嫁你。”   江云漪并非没有自信,而是有些东西并不是只要你有自信就可以当什么没发生的。   他相信若没有那张圣旨,敬阳王府中除了端木阳,没有人会欢迎她!而她江云漪并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她不可能委屈自己去贴敬阳王府的冷屁股。   可是她心疼端木阳,她不想让端木阳因为她的拒绝而露出那样让人心酸的神色。端木阳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不会的,他们不会!”   端木阳本来就对当初江云漪去京都,而他却远在齐国的事儿有些耿耿于怀。此刻听到她是怕他父母不接受她,他心下就有些着急。   江云漪当初在京都呆的时间并不长,找她麻烦不是没有,不过她刻意避了过去。后来她进宫,那些想找她麻烦也没有那个胆。   何况那时江云漪女扮男装,又是永帝和太后跟前的新宠,别人巴结讨好她还来不及,又哪里会用门弟跟她说事儿。   但若江云漪正式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前往京都拜见他父母的事儿,那些人真的不会拿门弟去隔应江云漪么?   “不管有是没有,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只是想让自己多自由几年,不想这么快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就算不信自己,也要信我啊?我江云漪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把自己的男人送给别人呢。”   江云漪感觉端木阳的不安,就笑着安抚他。在爱情的世界里,谁付出得最多,就最容易受到伤害。   也许端木阳是太害怕失去她,所以只要一发现能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东西,他就会这个样子。   因为提到门弟的事,端木阳心里放了事,就只是抱着江云漪,怎么也不撒手。好似这么抱着,江云漪就永远不会想着离他而去。   这个女子他已经着了魔,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放手!所以抱着他的手不免越来越紧。   江云漪知道端木阳的心思,被他弄得有些疼,又不想推开他,只好微转过头吻了吻他的唇。   “丫头!”   端木阳喝了一些酒,本想趁着这会子让江云漪答应他们的婚事,却偏偏牵出门弟的事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现在江云漪主动吻他,他那颗不安的心就渐渐的安定下来。丫头是爱他,她心里有他,否则又怎么会亲近他哪。   渐渐地松了紧着她的手臂,端木阳只想从怀中女子的身上得到更多。疯狂的吻落下来,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未免春光外泄,端木阳边吻着她,边一把抱起她往卧室的方向而去。到了房中端木阳就没了顾忌,他的吻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肆无忌惮,若不是尚存一线理智,他一定会要了她。   浮光微煦,清晨薄雾笼罩,端木阳抱着怀中熟睡的小女子,亲吻着她的发,想着她所说的门弟。   是他疏漏了,若是能给江云漪一个与他匹配相当的身份,那一切烦恼就可以消除。   可是他是世子,江云漪是平民,他要怎么才能给江云漪一个身份?平江水患赈济灾民,永帝也不过给江云漪封了个食医,赐了块匾额。   虽然这已经算得上是极大的荣耀,可若要配上他的身份还差太远!想要再给江云漪一个身份,若没有由头可不行。   端木阳眉头纠结,突然就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当初固然是为了打消永帝的念头,可这么做也把江云漪推上了风口浪尖。   “怎么了?”   江云漪生物钟一向很准,缓缓转醒就见端木阳眉峰纠结,伸手抚了抚他细致的剑眉,模样还带着睡醒后的慵懒。   “没什么,起来吧,我给你洗濑。”   端木阳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很想来一个早安吻,但还是忍了下来。他怕他控制不住。   让人端了洗濑的用品进来,亲自给她洗濑完毕,正想自己动手,江云漪已经接了过去。   “我也给你洗吧。”   江云漪将帕子浸了水,再捏成半干,为端木阳净面,还为他宽衣。这些事她第一次做,还有些笨拙,不过端木阳看着却打心眼里高兴,垂下头就吻住如小妻子般伺侯他的江云漪。   “咳咳,主子,小姐,老爷和夫人让奴婢过来叫你们一起用饭。”   青杏和银杏早早就侯在外头,见洗濑用品都端进去半天出不见动静,反而听到一些不应该听的,不由面颊飞红。   这昨儿端木阳和江云漪在屋里就搞了半天动静,一个晚上端木阳至少冲了三回冷水澡,咋地这大早上的,主子难道还想冲澡不成?   屋中的江云漪忙一把推开端木阳,见端木阳忍得辛苦也不理他。这个家伙就是自己找罪受,也偏要拉上她。   待他们二人收拾好后,江大林他们都已经用过饭了。近晌午时一家子就开始准备进京的事宜。   江云漪要去京都的事儿,已经提前能知了肖洛,肖洛前段时间被江云漪派到京都安排在京都寻摸店面开药膳馆的事,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而这个眉目不单单是铺子有了眉目,连宅子和地都一块购置了,人员也安排好了,她人一过去就可以入住。   收到信儿,江云漪就松了一口气。其实上次去京都她就有想在京都置一些产业,可惜那时正值年关,她也只来得及办一些要办的事儿。   现在肖洛为她在京都置产,她也就不必担心他们一家子过去会被端木阳直接安排住敬阳王府。   她知道就算端木阳不会安排她住敬阳王府,至少也会安排他们一家住别苑。但不管住哪里,都于礼不合!   待他们将此次去往京都应该准备的东西准备齐全后,已经差不多近二月了。   端木阳本来心中欢喜江云漪一家终于要往京都说他们的事儿,虽然前几日他和江云漪因门弟之事有了小小的不愉快,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江云漪对他每夜爬窗,夜入闺房的事儿就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这让端木阳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准备到京都时就给丫头一个惊喜,让他的丫头再也没理由拒绝他们婚事的惊喜。   虽然这个惊喜是他和云子澈一起准备的,但不管如何只要能把丫头娶回家,那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可是当端木阳收到来自齐国楚熙给他的密信之后,那脸上的表情甭提有多精彩了。   “该死的楚狐狸!”   端木阳拿着信,看着信中那志得意满还不忘挑衅的语气,就可以想象得到楚熙在写这信时就怎么一副大灰狼骗了小红帽,然后还摇着大尾巴向他炫耀的得意模样。   死狐狸!臭狐狸!咱们等着瞧!端木阳咬牙切齿地盯着信,好似那信就是楚熙似的,恨不能直接盯死他。   再瞅瞅信中附带的喜贴,端木阳的脸就更黑了!在心里可以劲地诅咒楚熙最好在关键时刻不行。   只是诅咒完,端木阳的脸基本就能捏出苦水来。这样的端木阳令在暗中的阿大很是奇怪,暗道这楚公子到底跟他家主子说了什么事,竟然让他家主子的脸色变得这般精彩。   “阿大,给我截住从齐国到安云所有的信件。”   端木阳快被气死了,这只死狐狸写这信分明就是来隔应他的,这事若让江云漪知道了,她还会跟他去京都么?那铁定是吵着嚷想到齐国找唐冰清了。   不过就算江云漪现在知道这事也来不及阻止了,这只死狐狸一定早就算计好了,否则这信怎么就在离婚期没几日的时侯才到他手上哪。   阿大不用端木阳说得太明白也知道端木阳让他截的是唐冰清给江云漪的信,只是这事主子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么?   他虽然不知道楚熙给端木阳的密信中写了什么,但端木阳这么紧张,他猜也能猜到这事肯定跟江云漪口中一直念叨的唐冰清有关。   主子也只有听到唐冰清跟江云漪的事儿才会这么抓狂!而让他截信,想必是笃定唐冰清一定会来信给江云漪。   起程去京都的这几日,江云漪就察觉到端木阳的情绪有些不对,而且晚上的比平时还要粘她,害她每晚都睡不好。   青杏和前银杏从端木阳从每晚跑三次浴房,到每晚五次,就知道他们家主子又在找虐了。   二月初时,一家子都准备完毕,这一次正逢开春,他们打算走水路,所以早早就跟温氏船运打了招呼。   温逸那边早就吩咐过,只要是江云漪坐船,随时随地备着,位置都要备最好的,而且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所以江云漪要坐船回京都的事儿,温逸早前就收到了信。   端木阳看着堂堂温氏船运驻浣州的主事乔谦竟然亲自过来接江云漪上船,脸色又黑了几分,心里的酸水儿开始往外冒,看着江云漪的小眼神儿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媳妇那般可怜。   江云漪嘴角直抽,无视端木阳投过来的眼神儿,心里狂喊端木阳的下限和节操到底哪去了,怎么就越来越没底限了哪。   这几天每晚被折腾得不能安睡,大白天还要接收端木阳无限可怜的小眼神,弄得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等人都在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端木阳。   她哪里知道她又哪里得罪这个祖宗了,每晚都依着他,让他想干嘛就干嘛,他到底还想怎么样啊。   他们两个就差一个洞房花烛夜,其它的事儿还有哪一样他们没干过啊!这家伙天天摆出一副她是个负心汉的模样分明就是故意给她添堵,可是她却不能拿他怎么样。   和上次一样这一次他们走直通京都的水路,不过一个月就到达了京都。细算的话江云漪二次来京的时间相差了近一年。   来接船的有肖洛、周氏兄妹和罗小莹四人,罗小莹在江云漪过完生辰没等到过年就先一步来京与周氏兄妹汇合。   这一次肖洛过来,他们三人在京都积累下来的人脉帮了不少忙。当然,很多人是知道肖洛是江云漪的人,所以异常的给面子。   肖洛先送江云漪等人由周氏兄妹和罗小莹带往购置好的宅子,又留人将江云漪等人的行李卸了船,装上马车,才骑上马护送这些物事往宅子那边而去。   肖洛知道这些东西是江云漪准备在京都当人物往来,而江云漪带来的东西一般在京都这边都买不到。   而江云漪这次来想必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好在他已经备好两个店面,一个是雅斋的,一个是药膳馆的。   就是这两个店面似乎是老早就有人准备给江云漪的,根本不需要他多说,原来的东家就把地契拿了出来,价格上虽不便宜,但绝对是很值得买。   江云漪这次来京是有很多计划的,可是去见端木阳父母的事儿却排得比较远。她知道端木阳回来,还要做一些安排,所以他们在上一个港口时就分开了,并没有一同回京。   肖洛在京都买的这个宅子与店面是相连的,前在五排全是店面,共有三层,而后面的格局就修成了在宅子,约摸的近百间屋子,分前后院,大门转个弯儿就是闹市,非常方便。   “收到信的时侯,这宅子刚购置下来,家什全是现成的,我看了一下,那些家什都是新购置,样式也全是京都最新款就没有换下来。”   肖洛在跟江云漪说这些时有意观察着江云漪的表情,这宅子和店面分明就是有人想送给江云漪,否则不可能准备这般齐全。   “很不错!”   江云漪由着肖洛安排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等人的住处,略作休整后才与家人一起逛他们的新家。   她的院子自然是宅子中最好的,自然也与家人住的院子相隔极近,基本绕个门就能到对方的小院。   逛了小半会,江云漪觉得很满意,想着她上次来京咋地就没遇到这个店面兼宅子有出让哪。   “前面店面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装修好,现在时侯不早了,你们先歇一晚,待明日我再带你们一起去看看。”   肖洛没能从江云漪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才相信江云漪估计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就没再多说。   想来那个要做人情给江云漪的人跟江云漪应该很熟,但却不打算让她知道,如此他便全了那人的心思。   不过以江云漪的精明,今儿没看出端倪,待她恍过神来,应该就会问他这宅子和店面是怎么来的,到是他再与她细说吧。   一家子就听从肖洛的安排用过饭,洗濑完毕就上床歇了。次一日,用过早饭,江云漪并不急着去看店面。   他们这一家人,除了她,其它人都是初次来京,她先想带他们好好逛逛。昨儿看宅子是因为他们会暂先住在这里,有必要了解一下屋中的格局。   见过这院子里的管事,问了一些话后,周氏兄妹和罗小莹就过来了。他们三人昨儿并没有与他们同住,而是住在江云漪上次来京时买的那个小院。   “姐,这京都好繁华啊!”   昨儿他们来京时已经接近傍晚,所以江云漪等人并没有真正地看过京都,而今儿是白天,一大早绕过他们家的大门就闹市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充斥耳间,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不可谓不热闹。   江小小拉开马车帘子一下子就被外头的热闹给吸引住了。比起浣州府城,甚至河间府、北平府和罗阳城,这京都单从这个早晨就能看出它的繁华。   而且她听肖洛说过,因为他们家选的这个是雅斋的店面,并不要求在最特别繁华地段,主要是静和雅。   所以他们所在的这条街并不是京都的主街,不是主街就比府城要热闹好几倍,那要是主街还不知道多繁华热闹呢。   “姐,我们下去走走吧,在这马车里想买什么也不尽兴。”   江小高也被外头的热闹给吸引住了,他知道他这次来京可不是玩的,端木阳早就给他报了名,过两日他就得到国子监报道。   江云漪就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们一起逛街,一家子逛完东街逛西街,待回来时人人手上都买了不少东西,多是一些小玩意儿,并不贵重。   第二日江云漪就将两孩子交给周氏兄妹和罗小莹,让他们带他们好好玩玩,而她则去由肖洛带着去看铺子。   当看到药膳馆的店面竟然京都最繁华的主街,江云漪才意识到不对。问过肖洛才知道自他来京表示要看店面时,就有人找上门就有铺子待售,说的就是这两家铺子。   江云漪看过铺子,再看过肖洛给她介绍的人,这些人全是原店面主人留下的,包括管事、帐房和伙记,全是利落人,管事在京都人脉极广,帐房也很精明,伙记各个都很机灵。   这些人全是端木阳给她留下的,包括铺子也是。虽然在京都知道这原铺子主人的没几个,但江云漪就是笃定是他。   暗叹了一口气,江云漪也只能留下他们!难怪她上次来京时,这两家店面似乎都没在营业。   端木阳怕是早先就有意把这两家店面留给她,但却没来得及告诉。这一次知道她会把店开到京都来,干脆就提前把人给安排好,就待她过来接手。   一切都安排好了,江云漪可以想像,这店只要开业,她根本不必担心有人会来给她捣乱。   既然店面的事没问题,接下来江云漪要操心的就是如何把宣传做好,争取一炮而红。   雅斋她应该是不用担心,有端木阳、云子澈、温逸给她当活招牌,她相信雅斋一开业必定能红极京都。   她要担心的是药膳馆,虽然她早先就留了周氏兄妹在京都这边把药膳传扬出去,可真要开一个大周前所未有的药膳馆子,会有多少人买帐还真不好说。   所以她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研究研究,那些先前她特地结交的人这会子也应该去拜访拜访了。   不过这一次她想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拜访,开业时她也不打算出面,这一次她得做幕后。   但后来想想雅斋她可以不出面,药膳馆开业她是必须出面的。所以干脆让周氏兄妹和罗小莹放出永帝亲封的食医江云漪已经来京,会在京都义诊半个月,分文不收。   江云漪来来京了!与临渊公子断袖的江云漪来京了!然后整个京都就疯狂了。当初传出端木阳断袖时,江云漪人已经离京,但这件事在京都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现在当事人突然回来,又说会义诊半个月,这哪能不让那些听闻这事的人再次浮想连篇。   但也有人诚心上门看诊,谁都知道江云漪曾经为太后看过病,而太后的病经过这一年的调养已经好了很多。   除此外,这些人也知道江云漪是皇上和太后身边的红人,这次进京只怕皇上和太后还会召她进宫看诊呢。   这会子江云漪说是义诊半个月,待到皇上和太后召见时,只怕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消息一出,就有人投贴说要请江云漪入府看诊。周氏兄妹和罗小莹就成了江云漪的下手。   江云漪这次义诊,会将江小小一直带在身边,周氏兄妹及罗小莹则轮流跟着。不过义诊的消息才刚放出去,敬阳王府就给她下了贴,说是敬阳老王妃想见她。   不仅敬阳王府给她下了贴,诚王府、汝阳王府、永定侯府和云家也相继下了贴子过来。   这几家下了贴,其它人也闻风而动,不过一天江云漪就收到了数十封贴子,全是指名要她亲自过府看诊。   本来云家不下贴,江云漪也会去给云老夫人复诊的,虽然她留了周氏兄妹照料她在京都时看过的这些病人,但人家就是冲着她是皇上亲封的食医,还给太后看过诊才找她的。   只是敬阳王府的贴子她实在推不得!何况下贴不是别人是端木阳的亲祖母,不过敬阳老王妃下贴,那敬阳王府的其它人想必也是在的。   “小姐,你不必担心,老太君为人很和善的,也一直很疼主子。整个敬阳王府估计没人比老太君更疼主子。”   青杏和银杏见江云漪蹙着眉头,以为她担心老太君会为难她,就在一旁宽慰她。在她们看来,老太君是巴不得端木阳早点成婚,这会子由皇帝赐婚,最高兴莫过于老太君了。   现在听闻江云漪来京自是巴不得立马见见这位未来的孙媳妇!   “这老太君只请姐姐一人么?”   江小高在看过贴子后,看着贴子上只有江云漪一个名字就皱了下眉头。要是老太君真心疼姐姐,应该不会只要求见姐姐一人,何况姐姐这次不仅带了爹爹,还带了姚姨一起。   怎么说江大林和姚芳华也是江云漪的大家长,敬阳王府下贴也应该是一起请才对。   青杏和银杏只顾着替江云漪高兴,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端木阳要带江云漪的家人一起过来见亲,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出于礼节,老太君不可能只请江云漪一个人。   ------题外话------   小日子来了,只有九千,明儿争取一万,么么!   皇榜告示第198章:云子澈认妹   江大林和姚芳华看着贴子,眉头也皱得老深,其实在他们心里何尝没有门弟之见。   本来以江云漪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招也能找一个好人家。偏偏端木阳的身份太高,让得他们这一家难免忐忑。   “即来之,则安之。我想老王妃应该没有其它意思,你们不必太担心了!”   江云漪见家人这个样子不由微微一笑,虽然她内心里也有几分担忧,但她的担忧只来源对端木阳的在乎,毕竟她要见的是端木阳的至亲。   “姐,端木哥哥知道这事不?”   江小小本来玩得挺开心,可是看着这贴子也很替江云漪不平。她不大懂得这宅门大院的规矩,但江云漪是她姐,她可不想她姐受任何委屈。   谁知道这位老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把姐姐怎么样?还是那个敬阳王府他们可没去过。   “你们别太杞人忧天了。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即使他们想对我做什么也会惦量一下的。”   江云漪虽然没见过敬阳老王妃,但上次来京时她可是向宴峰要了不少有关敬阳王府的人员资料。   端木阳是敬阳老王妃一手带大的,她对端木阳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而端木阳也没少在她面前提起这个疼爱他至极的祖母。   从端木阳语气中江云漪可以感受到端木阳对敬阳老王妃也是很敬重的。所以江云漪不怕去见敬阳老王妃,甚至她会亲自感谢她这么照顾端木阳。   若不是有敬阳老王妃自幼的维护,端木阳不可能活到现在,而她又怎么可能遇到端木阳呢。   即便敬阳王府不给她下贴,她也会下贴去亲见的!   “姐,我们陪你一块去吧。”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他们都觉得江云漪去敬阳王府一定会被欺负,现在他们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江云漪了,所以他们要跟着一起。   江云漪揉了揉两孩子的头,没有说话。从这两孩子的话语中,及江大林、姚芳华等人的眼中她都看到了担忧。   这说明他们都不看好她跟端木阳在一起。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云子澈、温逸,包括宁沉玉、沈天明在得知她选择端木阳时说过同样的话。   如果家人和外人以同样的眼光看待她与端木阳,不知敬阳王府会对她跟端木阳的事抱以什么样的态度。   “云漪……”   江大林暗叹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都怪他没有本事,他不能为自己的闺女做主。   如果他有本事,那闺女在这个时侯就不会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让敬阳王府看得起的人陪着她一起去。   “东家,云大少爷过来了!”   肖洛本来是在安排京都雅斋开业一些相关事宜,因江云漪近日放出风声说会为人看诊,他就自请帮她接待下贴看诊的人。   他从周氏兄妹那边得知,江云漪在京都的所做所为,猜测着来找她看诊的人定然非富即贵,即如此他就更应该替她分忧。   “请云大少爷到书房稍侯。”   江云漪稍微想一下知道云子澈的来意,把贴子放一边,并没有说什么时侯去敬阳王府,又安抚了家人一通就让他们先散了。   青杏和银杏对视,决定把这个情况告诉端木阳,让他赶紧想办法解决。她们是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一家对敬阳王府竟然是这个态度。   或者她们早就想到,只是她们觉得这些是江云漪必须要面对,可此时此刻她们不得不承认即使江云漪面对得,她的家人却未必能应付得了敬阳王府的人。   身份的差距让江云漪的家人由衷升起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若没有相应的身份是很难挺直腰杆的。   说白了其实就是对至高无上的皇权的一种敬畏!江云漪可以坦然面对,江小小和江小高也可以坦然面对,但江大林和姚芳华却不能。   可是江云漪的婚事却必须由他们其中一人出面才可以圆满。若是江云漪不是长女的话,倒可以让江小小或江小高代江大林和姚芳华出面。   江云漪没有兄长也没有姐姐,他是江家的长女,因此在面对一家人中竟没有一个可以陪同她一起去见未来的婆家人,想必这心里也是有些发虚的。   不管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多么的强势,在面对自己的婚姻,内心里一定也希望在这个时侯可一个人可以站在她面前,替她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我打算遍请京都士族,正式认你为义妹!过两日我陪你一同上敬阳王府。”   云子澈一身抱月团花的修身锦袍,腰间扣同色织锦玉带,压服的玉佩用长长的暗金丝络束着直垂而下,发上没有扣冠仅用一根青玉簪挽着,唇边的笑意淡中带暖,手上依旧执着那支从不离身的青玉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清逸飘然,颇有遗世独立之感。   “子澈,你不用这么做的。”   江云漪摇了摇头,显然没料到云子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主意。虽然他们之间不是兄妹更胜兄妹,可她并没有想过要云子澈为她做这些。   “我们二人一见如故,又相交经年,我早就把你当成了亲妹妹一般看待。难道你从来不把我当成哥哥么?”   云子澈笑容点点若青玉琉璃,映着窗外的阳光使得如此清冷的笑容有一种暖入人心的味道。   他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笑意清然带暖,眸中凉中带柔,语气轻缓温凉,却容不得她再拒绝。   “我是怕你妹妹误会,我看她很在乎你们家对她的感觉。要是你真的认我当义妹,你不怕伤到她?”   江云漪跟云子澈之交确实超越了一般的合作伙伴,即使两个人相隔极远,但信件却从未断过。   而在上次来京见过云家的人后,有不少时侯她还能收到云老夫人和云夫人的信,信中对她的那种关怀备至,让江云漪常常拿着信发呆。   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与爱护,有时更甚江大林这个养父给她的感觉!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令江云漪受之有愧。   “云家人都是至情至性。我认你为义妹只因我想让你名正言顺的叫我一声哥哥,也可以让外头那些猜夺我们关系的人趁早死心。至于子晴,你不必担心,她还管不了我这个哥哥!”   云子澈在说到云子晴时原本一直扬着的唇角就淡了不少,语气间也没有哥哥对妹妹的那种亲昵。   “你不会是想占我便宜,才想到这主意吧?”   江云漪很快就察觉到这种变化却不便多问,故意挑着眉一副我不是很乐意的模样。   心里却想着云家人对云子晴那种极致的宠爱,觉得云子澈兴许也会吃味,才会这般不愿提起。   “是啊,我就是想占你便宜,明明我就比你大,可每次回信你连一句贤兄都不肯说。”   云子澈瞧着江云漪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应下这事,他算得上看着江云漪长大的人,所以他不想让江云漪在婚姻大事上还要操那么多心。   这些事原本就是应该江云漪的娘家人来操心的,可谁让江云漪选的这个夫婿太过不同,令得她的娘家人中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帮她料理婚前婚后的事宜。   敬阳王府的门槛也就与其门当户对的人家上门才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而他云家算得上京都的望族,族中兄弟也有不少在朝中为官,与敬阳王府讲亲并不会辱没敬阳王府。   他认江云漪为义妹,至少会让京都那些想将江云漪踩在脚底下的人知道,她江云漪并不是没有靠山,他会是她娘家这边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你!我能认识你,是我的福气。”   江云漪在收到敬阳王府的贴子还是有些不安的,但听了云子澈的一席话,她觉得她根本无需不安。   她与端木阳是你情我愿,虽然要去考虑双方家庭的差距,可若一味地去考虑而忘了他们本来的初衷,那就得不偿失了。   何况现在云子澈还愿意帮她一把,那她就更加不必再忧心。由云子澈代她的家人一起去敬阳王府可以避免她的家人在敬阳王府那边所可能受到的待遇。   不管敬阳王府如何看待她的家人,她都不信他们会以亲爱的身份与他们相处,她所有的担忧只是怕她的家人受到伤害。   虽然两家人迟早要见,可她却不想在这个时侯把她的家人推上风口浪尖。当时答应端木阳带他们过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何况他们也不得不来,来是一种态度,而要不要去敬阳王府拜访就可以另当别论。   毕竟他们家是女方,在亲事没有完全定下来之前,两家平时又没有什么来往的情况下,他们家是无需特地去拜访。   就算是要拜访也必须男方那边先来,才能由女方再回访,这才合乎情理,否则很容易为人诟病。   若非如此江云漪根本不会如此为难!去与不去都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可现在有人给她一个台阶,让她免除了这种烦恼,江云漪又如何不感激?   “贴子我已经发出去了,就在三日后的百花节。敬阳王府应该也收到贴子了,这两天你就先准备一下!”   云子澈在来之前就知道江云漪会答应,之所以到现在才说不过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决心罢了。   如果这世上注定没有人来疼她,他愿意去做那个人!端木阳即是她所爱,可有很多事是端木阳这个爱人没法替她做的,那就由他来做吧。   “老夫人和伯父伯母他们还好么?”   江云漪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只是没想到云子澈会为她想这么多。   来京有几天了,她都没有去云家拜访他们,可云子澈却在她来之前就为她铺好了要走的路。   “他们都很想念你,不过这一次他们不会出面。”   云家都是云子澈在做主,但认江云漪做义妹的事儿却不好让他们出面。因为他这么做是出于对江云漪的维护,可若由他的家人出面这其中的意思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他不想没帮到江云漪,反而因此害了她,让她的处境更艰难!何况他的态度就是云家的态度,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因没有他的家人出面而得罪云家。   “我明白。”   云子澈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云子澈的用心。   这件事如果硬要云家的人出面,那就是云家收她做干闺女,意义上是大不相同的。   她能跟端木阳在一起就是因为她没有背景,若她真跟云家有这么一层牵扯,永帝就未必能容她了。   不过云子澈突然提出要收她做义妹,估计不是心血来潮,应该是早有计划。指不定还是上头授意的。   “我收你做义妹是永帝的意思,百花节那日还会有一个惊喜给你。到时侯我保证整个京都都没人敢说你配不上端木阳!”   云子澈见江云漪之后疑惑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猜到了一些,就没再瞒她。   永帝赐婚端木阳,不管是永帝本身的意思,还是端木阳自己求的,以江云漪的身份是没法跟端木阳匹配的。   可是圣旨已下,即使不是明旨,也是君无戏言。永帝自然就想要做一些补救,以堵悠悠之口。   云子澈就是看中的这一点才敢提出收江云漪为义妹,这样一来便可以让江云漪在身份上有所不同。   可这样还不够,这样只能让人知道江云漪的背后是云家,却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江云漪所面临的处境。   所以云子澈才会说百花节那天会有惊喜给她,却不愿这么快透露给她!   “端木可是敬阳王世子,能与他匹配的身份,那可不容易。”   江云漪知道她跟端木阳最大的差距就是身份,云子澈既然这么说那定然跟这个有关。   只是平江水患时她开库放粮也只得了一个食医的封号,如今她好像没做过什么对大周有利的大事,皇帝想要再赐封她也得有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才成。   “说好是惊喜,那我又怎么会现在告诉你实情?你先好好休息两天,到时我会派人过来接你。”   云子澈并不意外江云漪能猜到这个惊喜跟她的身份有关,可是她一定猜不到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她拥有这个惊喜。   “好,那我等着!”   江云漪笑着点头,她只有跟云子澈在一块时才会有这种轻松的感觉。认云子澈为兄,她心里其实是乐意而开心的。   “若非端木阳有圣旨在手,我是不可能把你交给他的。至今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他!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而你的聪明是在于你的通透,这么通透的你,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呢?”   云子澈的心里其实是很不甘心的,他与端木阳同时认识江云漪,甚至他比端木阳更有机会接近江云漪,可到最后江云漪却舍他而就端木阳。   这一点云子澈每夜梦回都要想一次,他对江云漪的感情他说不清是亲情还是爱情,可是他很不喜欢有人就这么把江云漪给拐走。   这种情绪很奇怪,就好像江云漪本应该是他生命中极重要的一部分,可是却有人把他这个重要的部分给抢走了。   “在聪明的人也会犯糊涂,何况爱情就是有这样一种神秘又莫名的力量。你明明知道那个人,你触之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你就是不想放手。   我曾经试图推开他,可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他那样的人本应该如世人所传骄傲、自负、尊贵。   但在我面前他所表露任性、孩子气,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让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推开他。   他愿意把天下最美好的东西捧到我面前只为换我的一个笑颜,看着这样的他,你说我应该拿什么去拒绝他?”   这些话江云漪从来没跟人说过,但这些话却反反复复地一直在她脑中出现。每一次只要她有念头想推开端木阳的时侯,这些话就会冒出来质问她。   有这样一个男人无条件的对她好,她还能有什么话说呢。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如果连回应都没有,那得有多残忍?   “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做得到!不止我做得到,我相信温逸也做得到。甚至两个人做得并不比端木阳少,可是你还是选择了他。”   听到这样的回答云子澈并不满意。若论真的为江云漪做的,他只会比端木阳多,可是江云漪却只愿与他做知己。   他败了,温逸败得比他还要惨烈,至少他对江云漪的感情只处在一种很奇特很特殊的阶段。   他知道那这种感情类似爱情,却更甚亲情,所以当初被家人逼紧了,他才会想着与其随便找个女子成婚,何不找一个自己不讨厌又放在心怀的女子呢。   而温逸本身是抱着玩乐的心态接近江云漪,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式,可最终他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不管温逸以什么样的方式走进江云漪的生命中,温逸对江云漪做的也绝不会比端木阳少。   所以云子澈才会这般纳闷。估计不止他纳闷,温逸只怕比他更纳闷,更不理解,更不甘心,也更不平衡!   因为这样,就注定了温逸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端木阳抱得美人归!而他选择帮江云漪,让她有一个匹配端木阳的身份,也不过是不想江云漪受委屈,仅止而已。   “也许爱一个人本身是不需要理由,但我们习惯去给它找理由。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他,我也曾经犹豫过,……可能这就是缘份吧。”   江云漪在说到这里的时侯,唇角向上扬起一个很深的弥度,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温情和喜悦,或者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个时侯的她到底有多美。   这是一个女子在想起心爱之人所表露的最真最动人的表情,能感染着她身边的人也跟她一起喜悦。   “我明白了!”   云子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云漪,在他眼中的江云漪聪明灵慧,自信果决,有着男子都没有的魄力和决断。   但是如今在面前散发着女子最特有的美丽光华,可这样的光华是她为另一个男人而绽放的。   端木阳比他幸运,也比温逸幸运,恨只恨他们没有提前进驻江云漪的心,让她的心被端木阳这只死妖孽给强占了。   “这些话你别告诉他。”   话末江云漪如是说。这些是她的小秘密,若不是今儿云子澈跟她说了这么多令她感动的话,她也不会把这些小秘密告诉他。   不是她不愿表达她对端木阳的情,而是在端木阳面前她能说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若是这些话传到他耳里,她怕他会胡思乱思。   那个她愿意倾心相负的男子其实有一颗敏感的心,若不然也不会在她说出门弟之忧时,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我要是把这些告诉他,他不是更得瑟?”   云子澈失笑,难得江云漪也有这样小女儿的一面,他只会留在心间慢慢体会,又怎么可能跟其它人去分享,何况这个人还抢走了她的心。   一张圣旨就可以让端木阳那般得意,若是让他知道江云漪的心声,那他岂不是要天天在他面前晃?   云子澈从来就没有找虐的嗜好,而且他很见不得端木阳好!   “我送你出去吧。”   江云漪轻然一笑,她知道男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她这个小女子能理解。她记得端木阳好像也说过来京之后会有惊喜给她,这个惊喜应该和云子澈有关。   那云子澈帮她的事,端木阳必然心中有数。这两个人都有秘密了,那他们之间也一定有友谊!   送走云子澈之后,江云漪就把三日后百花宴的事儿跟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等人透了。   “姐,那百花宴那天,我们能去不?”   两个孩子听到这事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江小高只恨自己年纪小不能陪同江云漪一起去敬阳王府,而江小小则认为她是女子又是妹妹同样不够格。   可云子澈不一样,云家是京都的望族,云子澈在京都身份超然,又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有他出面,敬阳王府岂敢不给他面子。   江大林和姚芳华也为江云漪高兴,他们知道以他们的身份即使进了敬阳王府并不能给江云漪想要的。   所以方才他们才会那般的苦恼,江大林才会那般自责。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可以给江云漪进敬阳王府的底气,那他们就可以放心了!   “你们要想去,自然是能去的。肖总管,一会子你拿我的贴子到云家,就说那一日的宴席由我们负责吧。”   云子澈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不可能再让云子澈为她破费。何况那一日去参加百花宴的人必是京都中极有身份的人,那她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雅斋的名气再打出去。   她也是听两孩子这么说,才猛然想起这事儿,要不然她一定会早早跟云子澈提起的。   不过云子澈这事安排得这般紧,很可能早做了准备,应该不必她操心。但这份心意她也必须带到。   肖洛自是明白江云漪想做什么,就是三天的时间有些紧。但若能借此机会让雅斋一举扬名自是再好不过,应了一声之后就去云家下贴。   “对了,姐姐,我和高子今儿逛街时遇到沈大哥和吴大人了!”   江小小一听能去百花宴就笑开了,一下就想到了今儿在街上遇到沈天明与吴玉书的事儿。   她很意外,因为沈天明竟然也到京都了,可他们家好像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若不是她认出了吴玉书,也不可能碰上沈天明。   “沈大哥?沈天明来京任职了么?吴大人?哪个吴大人?”   江云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沈天明来京的事她一点都不知道,照理说他应该不会瞒着她才是。   至于江小小口中的吴大人她根本没想起是谁!   “吴大人就是吴玉书吴大人啊!我是看到吴大人时,才碰到沈大哥的,她经不住我磨才告诉我们他调职的事儿。沈大哥因为怜妃娘娘的原故才调任京都的,半年多前他们举家搬迁京都,如今的京都沈府就是原来的沈家!”   江小小是旁敲侧击才打听到这些的,可是沈天明似乎不肯多说。她只能在与沈天明分开后,找吴玉书问的。   “怜妃?”   江云漪越听越迷糊,沈家世代都在浣州经营,若没有特殊原因又怎么可能举家搬到京都。   而且似乎刻意要隐瞒他们来京的事儿。如今又冒出一个怜妃,这让江云漪不由满脑子问号。   据她所知,沈家并没有闺女入宫,那沈家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妃子而举家而迁?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我也不知道怜妃是哪里冒出来的。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沈家找沈大哥问问清楚啊。”   江小小对于沈天明瞒着他们搬迁京都这样的大事,心里是有疙瘩的。他们家与沈家的交情应该很不错啊,没道理沈家举家搬迁,沈天明又调职却连半丝口风也愿露给他们。   “沈家既然瞒着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去打扰,还是顺其自然吧。”   江云漪多多少少能猜出沈家对他们避而不见的原因。当初江大林和姚芳华到沈家退亲,沈家人不可能没想法,那个时侯他们不说,如今却举家搬到了京都,这就是他们向她表明的一种态度。   难怪过年的时侯他们没有收到沈家的年礼,而他们寄去府城的年礼应该也没有寄到沈家人手里。   只是如沈家这样的望族举家搬往京都,她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呢?府城那边也不可能不透消息给她的。   那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沈家搬离浣州也是瞒着人的!   “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江小高也是很纳闷的,他与江小小在府城读书时没少受沈家的照料,突然遭受这样的冷遇,他心里就有些堵。   他相信他们家跟沈家之间一定有某些他们不知道的矛盾!   江云漪跟沈天明的婚约因为没有公开,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这其中就包括江小小和江小高两个。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江云漪怎么可能跟两个孩子透露这件事哪。只是沈家的做法让她有太多不解的地方,或许她得找机会跟沈天明好好谈谈。   只是自她跟沈天明解除婚约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沈天明,似乎也是从那个时侯起他们与沈家的来往就渐渐少了,只是她忙事务一直没有发觉。   本来沈家搬迁的事她应该年前就知道的,毕竟那个时侯各家各户都在相互拜年,可她愣是来到京都才知道这事。   若不是江小小巧遇了吴玉书和沈天明,她是不是会更晚知道?   两个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纷纷看向江大林和姚芳华,却发现江大林和姚芳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你一定知道是不是?”   两个孩子不算跟沈家的感情,单算跟沈天明的感情他们不允许沈天明见到他们之后就刻意避开。   今儿若不是江小小把沈天明拦住了,他们还不相信沈天明居然会避着他们。这会子江云漪明显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事的真相,可他们怎么可能忍不问哪。   如今他们在京都估计会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会再遇,难道他们要装作互不相识么?   “云漪……”   江大林其实对退亲一事也是耿耿于怀的,他觉得他对不起刘氏,也对不起沈家。这天明都等了云漪几年了,最后等到却是他们家的退亲。   现在突然听到沈家搬迁京都却不愿再与他们来往,私心就认为沈家这是在怨恨他们。   也难怪人家要怨,他们退亲退得毫没道理,即使那婚书上没有写沈天明的名字又咋样哪,那就是云漪跟沈家子弟的婚约证明。   不过他们退亲时并没有拿到当初两家交换的信物及婚书,这事儿也一直压在江大林的心头。   他怕将来某一天沈家突然又找到那信物,然后指责云漪不守妇道,到时云漪可怎么办哪。   “我跟你们的沈大哥曾经有婚约,在我离京回家时,爹爹就把亲事给退了。”   江云漪看着两个孩子的表情,知道再瞒下去只会给这两孩子带来更我的困扰,那还不如对他们坦白,她相信两孩子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果然江云漪的这话一出口,两孩子就体贴的没再多问。他们都知道江云漪的心在端木阳身上,而现在跟江云漪有婚约的人是端木阳。   何况比起跟沈家退亲,违抗圣命他们家更担不起!只是他们心里觉得挺对不起沈天明就是了。   “姐,要是这样,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两孩子沉默了许久还是对沈天明不理他们的事儿耿耿于怀,听大姐这么说,沈天明是同意解除婚约的,咋地会见到他们就躲呢。   “找机会吧。你们两孩子也不必太忧心,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我们欠沈家的,姐姐会还的。”   江云漪知道沈家帮过他们不少,但沈家的门户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帮什么忙。如今他们举家搬到京都,又不想让他们知道,若是她贸然去造访就太唐突了。   只能寻机会把欠沈家的还了,如此她才能安心!只是要怎么还,她现在还没有想到。   “小小,高子,姚姨突然想吃给你们做的饭菜,这会也到吃饭时间了,走,我们一道做饭去。”   姚芳华适时的将两个孩子支开。她对沈家突然与他们断来往的事儿也挺纳闷的,当初退亲进,沈老夫人并没有表现出不快,莫不成那时沈老夫人其实心里是不痛快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若真是这样,他们家理亏在先,倒也无话可说!但沈家对他们若真有不满,咋地也不可能避着他们家走啊。   想不通,姚芳华也不不想了,但两个孩子并不知道这事的经过,就缠着江云漪问东问西也不好。   “东家,外头有人给小少爷下了贴,说要请小少爷去赴宴。现在人就在外头,正等着回话。”   肖洛出门给云子澈下贴商量百花宴的事,就把拜贴的事交给明叔处理。明叔是肖洛在京都这边的牙行买的管事,以后会全权管理府中的事务。   “把贴子给我。”   江云漪一听竟然有人给高子下贴不由挑了挑眉。这高子刚到京都应该不可能认识什么人,谁会给他下贴。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江云漪瞧着贴子上绢秀的字迹,再看那贴子中的内容忍不住嘴角直抽。她家高子不过十三吧,这才来京都几天竟然把人家姑娘给迷上了,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妾已备好薄酒湘琴,扫榻待郎归,请江郎务必前来赴会,以解相思!   江云漪继续往下看,嘴角就抽得越发的厉害,她竟然不知道她家高子如此魅力无穷,都能让人家姑娘待郎归了。   “去把江小高那臭小子给我叫过来!”   什么不好学,竟然学起人家早恋了!真是岂有此理!江云漪将贴子一合,方才还因沈天明的事烦燥至极,现在看到这贴子就有些怒急攻心了。   ------题外话------   大姨妈就素伤不起!~o(>_   皇榜告示第199章:玉佩之谜   如果一定要说早恋,其实江云漪与端木阳才是真正的早恋。可这个时侯的江云漪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姐……”   江小高正与江小小和姚芳华忙和饭菜的事儿,听到明叔的传话放下活就过来了,看着江云漪明显有些黑沉的脸,心里就有些打鼓。   他貌似没什么地方对不起大姐吧,咋地大姐脸色会这么难看?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江云漪的表情。   “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云漪凝着江小高这副明显心虚的表情黑色就更黑了,这孩子平时看着老实,咋地能背着她勾搭小姑娘呢。   不对,她家高子可是顶顶的好孩子,一定是有人把他给教坏了!前些日子高子一直跟在端木阳身边,肯定是那只死妖孽把她家高子教坏了!   “青杏你去把端木阳那个混蛋给我叫来,这只死妖孽敢教坏我弟弟,我跟他没完!”   江云漪一口就认定是端木阳把江小高给教坏了,不然怎么可能江小高在家乡的时侯都没碰上这种事儿,一到京都就变坏了哪。   “姐……”   江小高刚要接过江云漪递过来的贴子,只是他的手刚伸出去,江云漪就把贴子又收了回去,还莫名地发了火,嘴角不由抽了抽,怎么也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得罪自家大姐,让她如此生气。   而且大姐好像还把这事怪罪到端木阳身上,他就更加的莫名奇妙,想着肯定是江云漪手上的贴子惹的祸,看着江云漪的表情却不敢提把贴子给他看的话。   “小姐……”   青杏觉得江云漪这火发得有些奇怪,这明叔都说是有人找江小高,这跟端木阳什么事,怎么江云漪好像特别生气。   不过看江云漪这表情,端木阳这下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青杏为端木阳默哀了一把,觉得有必要为自家主子正名。   这敬阳王府刚下了贴子,江云漪没有去也没说何时去,她已经为她捏了一把了,若因为这事把自家主子找来,会不会更遭哪。   “姐,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我什么都没干啊,怎么又扯到临渊哥身上了?”   江小高瞧着青杏的样子惹着头皮问。看大姐这样子肯定是被气坏了,虽然他很想端木阳为他挡剑,可是如果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他可逃不掉。   这大姐把端木阳找来,万一闹出什么误会,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们家高子春心萌动了,要不要姐姐亲自上门去给你说亲啊?”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这个时代的男子貌似极早就懂了人事,她不是也被端木阳带坏了么。   只是高子是她弟弟,年纪还这么小,就谈这种事她这心里当然会不担心。端木阳这个家伙什么不好教,怎么可以教高子这事儿呢。   “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什么说亲啊,我这么小说什么亲啊。”   江小高一听嘴角抽得厉害。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这个时侯找媳妇过来管自己,他还想多自由几年呢。   何况这种事他从来就没想过,他的打算是替大姐打理家业,让她不要这么辛苦,让她能开心花他赚的钱,他才不会这么快找媳妇呢。   “那这个是什么?”   江云漪看江小高的表情不像作假,可这贴子上说得那么明白,她家高子可是把人家姑娘迷得七荤八素,难道这孩子还想玩始乱终弃?   呸!呸!呸!小孩子玩家家罢了,她怎么能当真呢。就是这个事儿她得想想怎么解决,这人家的马车还在外头等着呢。   “这,这,姐,我,我冤枉,我,我根本不认识她啊!”   江小高看过贴子后嘴角抽得比刚才还要厉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谁这么害他啊。   难怪大姐看了要生气,他自己看了都生气,只是这人家明明白白写着请江云奕江公子入府一叙,可他根本不认识啊,怎么叙?   “你不认识她,人家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你还不老实交待!”   江云漪皱着眉头,没道理人家不认识高子会给他下贴,这个时代女儿家的闺誉可是很重要的。   “姐,我真不认识,你不信你问二姐啊,我这几天出去一直和二姐一起,我要真认识什么人,二姐会不知道么?”   江小高觉得他自己真的冤,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还不如乖乖去国子监读书呢,省得大姐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小姐,下贴的是冰荷郡主!”   银杏在一旁伺侯着心下其实也挺纳闷的,就拿过贴子一下就瞧见了贴子下方的署名。   江小高这两天去哪里转悠,她虽然没有跟着,但还是知道他不可能到汝阳王府转。   这样一来江小高又怎么可能认识冰荷郡主,就更谈不上冰荷郡主给江小高下贴约见了。   “小姐,其实约见小少爷的不止这一张贴子,这里还有好几张哪。”   明叔只是挑了一张不想江云漪会这般生气,想着要不要把剩下的几张一并拿出来,扣贴子的念头刚转过,明叔就把贴子全放到了桌上。   “姐,我,我真不认识他们,我,我冤枉……”   江小高见明叔一下又拿一沓的贴子,随手翻看了几张脸苦得能滴出水来,这一张张一句句全是写着有多爱慕他,有多思念,有多想与他再见。   到最后江小高干脆不看前面单看下名署名,那些名字他一个都不认识。这到底谁在玩他啊!   “半身屏外。睡觉唇红退。春思乱,芳心碎。空馀簪髻玉,不见流苏带。试与问,今人秀整谁宜对?湘浦曾同会,手搴轻罗盖。疑是梦,今犹在。十分春易尽,一点情难改。多少事,却随恨远连云海。   自与江郎相见,今难忘,得知江郎归,愿与江郎再会。贫妾于上庭设宴,肯请郎前来赴会。噗!高子,居然有约你哪,而且这诗写得好!可谓情思绵绵,哈哈!”   江小小听到动静就跑出来,见桌案上有一堆的请贴,随手抽出一张便是一首情真意切的情诗,再见竟然是约江小高去赏花,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再往下看还有类似的情诗,什么‘心似双织网,中有千千结’,什么‘自古多恨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什么‘夜夜泣泣,乞求佛前万万年’等等。   “二姐,你就别捣乱了,这,这跟我没关系!”   江小高见江小小边笑边念,那些诗词写得缠绵无尽,就好像他真的跟这些送贴来的姑娘有什么似的。   这,这可冤枉死他了!可是他却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人写情诗给他。   “没关系?没关系人家会写情诗给你?哼哼,好啊高子,你可真不简单,我这天天都跟着你一块玩儿,竟然不知道你时勾搭了这么多小姑娘。还不给我老实交待!”   江小小口上这么说着,又拿了剩下的贴子一张一张的念,越念越觉得好玩。想着他们家高子果然魅力无穷,不然咋地刚来京都没多久,就有这么多姑娘约他一起看花啊。   “大姐,我,我冤枉……”   江小高快哭了,他本以为二姐过来是要帮他澄清的,谁想二姐比大姐还要猛,这,这确实跟他没关系啊!   现在二姐这么说,大姐不是更生气了?转过脸,江小高摆出一副这世上没人比我更冤的表情,企图博得同情。   “咳咳!明叔,你直接把贴子还回去,就说小少爷不在府中。”   江云漪抚了抚额,觉得高子确实很冤枉,可是她不可能再女扮男装出去见人,只能牺牲高子了。   “什么贴子,我也看看!”   端木阳翻墙进来就看到江云漪三姐表情各异,不由奇怪,眼角瞥见桌案上一堆贴子,随手就翻了起来。   江小高想阻止已经晚了,心下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刚被大姐和二姐教训过,这会子不会连端木阳也想教训吧。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么?”   端木阳淡定地将所有的贴子全看了一个遍,看着那贴子一句比一句深情的话语,眸子中波涛暗涌,语气里却平静如水。   他家丫头这是把全京都的大家闺秀勾引了一个遍,更甚者竟然还有男人给他家丫头写情诗,说愿与其共渡春宵。   这些人是把他端木阳当死人么?简直岂有此理!   “临渊哥,我,我真冤枉……”   江小高缩了缩肩膀,他觉得他一定跟京都有仇,要不然咋才来京都没几日就惹了这么多莫名奇妙的桃花债。   现在好了,大姐快被他气死了,二姐就在一旁兴灾乐祸,端木阳没有教训他,可他咋觉得这样子的端木阳更可怕啊。   “这事得怪你姐。”   端木阳看着江小高可怜的眼神,就瞥了一眼正装无辜的江云漪。这丫头惹了这么多情债还敢给他装若无其事。   方才青杏可是告诉他江云漪正生着大气,他匆匆忙忙赶过来不想看到的一堆写给江云漪的情书。   虽然这贴子上写的是请江云奕赴约,可他知道江小高初到京都,这些闺阁女子又怎么可能认识他。   想必是江云漪去年在京都女扮男装,还冒用江小高的大名惹来的祸事!   “这别人写给高子的情书,咋能怪我姐哪。端木哥哥不是你把高子教坏了,怕我姐姐找你算帐,才倒打一耙吧?”   江小小津津有味地继续翻着那些情书,越看越想笑。近年来她在念漪书院读书,性子活泼了不少,这会子只把这事当成一件趣事儿在谈,根本没有意识到江云漪所关心的早恋问题。   其实江小小她是地地道道的古人,即使她觉得江小高现在还小,但她并不认为江小高早些懂人事有什么不好。   这就是江小小和江云漪之间极为不同的一个地方!不过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还是会害羞的。   但发生在自家弟弟身上,她只觉得有趣好玩,同时也有些有与荣焉。他家高子长大了,而且还有一堆的美人爱慕他!   “咳咳!好啦,这事我会处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江云漪耳根处不可见地红了起来,她哪里知道她刚回京都会有这么多人想见她,不仅男人想见她,女人更想见她!   事隔一年,她都快忘了当初她在京都时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掘起的。   “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江小高至今莫名奇妙,现在见江云漪和端木阳这样明显就感觉到不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定得问清楚才成!   “……,去年我来京都时女扮男装,用的是你的大名。”   江云漪为今儿的事感到挺不对起江小高的,她差以为她家高子早恋。却不想全是她女扮男装惹的祸。   这事肯定是瞒不住,干脆坦白从宽!   “啊?这些情书不是给高子的,是给大姐的啊?”   江小小嘴张得大大的,怎么也没想到如此深情缠绵的情书竟然全是写给江云漪的,这些可全是女人写的。   不,不对!里头有几封是男子写的,写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一点都不比那些女子写得的差。   这,这,这,这她家大姐扮男装女人趋之若鹜,莫不成连男子也想追求男装的大姐?   “……”   江小高只能抽嘴角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大姐要不要这么对他啊,他才刚到京都就已经是名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出名!   “这事儿你们去找淮安、语娆和小莹,他们会跟你们说清楚的。”   江云漪觉得这脸真的丢大了,可当时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她哪里知道自己会那么受欢迎。   两个孩子还在惊讶中,尤其是江小高他觉得自己是最冤枉的那个人,但没办法,谁要他是替江云漪背黑锅啊。   “丫头,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么?”   端木阳真是郁闷透了,他不是早传出他跟江云漪是断袖么,咋这些女人还不死心,竟然还敢给他家丫头写情书。   “怎么解释?难道你要我去告诉她们我是个女的?我还想用这个身份开店呢,你别给我捣乱。”   江云漪当初女扮男装本就有打算以后在京都做事都用江小高的大名,这样也方便些。   现在不过是因为一些女子的爱慕,难道就要她放弃初衷么?若真这样端木阳、云子澈和温逸他们三个是怎么在京都生存下来的哪。   “……,丫头,我祖母是不是给你下贴了?”   端木阳无奈,只好把话题给转开。反正云漪是不可能跟她们有任何牵扯,他吃什么醋。   但心里虽然这么想,端木阳还是很不爽。他现在不仅要防男人还得防女人,有他这么苦逼的么?   而且这些女人比男人还可恶,居然给丫头写了这么多情诗!   “嗯。”   江云漪知道这事儿端木阳肯定会来找她。她思前想后不管有没有百花宴这回事,她还是得走一趟敬阳王府。   “我已经跟祖母说了,等百花宴过后就带你去她。她已经答应了!”   端木阳没料到敬阳老王妃那么迫不急待,没跟他说一声就给江云漪下了贴子,待知道的时侯他也只能尽力补救。   他跟云子澈已经沟通好了,在没给江云漪一个合适的身份前,不会带她去见他的家人。   “没事的,老王妃想见我也是人之常情,就是我爹他们太杞人忧天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心里对于端木阳的体贴还是很受用的,不过她不想端木阳太为难。   反正早晚都要见的,若是她故意推托反而更显刻意,若是有人在一旁煽一下风点一下火,那她不是更不说清。   “要不我先偷偷带你去见祖母,我们不正式拜见。我都跟祖母说过了,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祖母疼我,她也会看重你的。”   端木阳其实早就想带江云漪去见他祖母,只是那个时侯江云漪还小,而现在则是刚则好。   “这样好么?”   江云漪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是惊奇。因为端木阳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心里一定有数。   “怎么不好?祖母巴不得早点见你。等百花宴过后,我们再你正式拜见,到时把小小和高子都带上。   至于大林叔和姚姨待我们的事定下来后,也不约在王府,我在汇宾楼订个席面,我们两家在那里见。如此大林叔和姚姨心里也会舒坦一点。”   端木阳知道今儿他祖母下贴一事定然伤到江云漪一家,其实细究的话他祖母对江云漪一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请江云漪一人也是顾虑两家门弟的差距,怕江云漪的家人多想。   但这些话若放到江云漪家来说,他们不会深究到这一层,毕竟江云漪是女子,在他们关系没对外公开前,确实不宜独自到敬阳王府去。   这事总的来说是他祖母顾虑不周,但归根结底还是想见未来孙媳妇心切!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江云漪暖暖一笑,端木阳能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妥帖,说明他是把她的家人放在心上的,否则也不会如此。   “那你准备一下,就在汇宾楼的流云阁,我先去接祖母。”   端木阳见江云漪同意眉眼间的笑意就浸出水来,在他心里其实也是希望江云漪能与他的家人早日相见,见了面江云漪可就再跑不了。   江云漪凝着他过分灿烂的笑颜微微一愣,她还没见过端木阳笑得这般开心,以前即使是逗她,她也难得看他如此欢愉。   由此可见敬阳老王妃在端木阳心中有着怎么样的地位!   流云阁。   “祖母,这就是孙儿跟你提起的云漪,云漪,我祖母!”   端木阳先将敬阳老王妃接到流云阁之后才去接江云漪,这两个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他会把他能给全给她们。   “给老王妃请安,老王妃万福!”   江云漪虽然对大周朝的礼仪不是特别清楚,但方才端木阳来之前特意让青杏和银杏指点了一二,加上她本身在前世就受过专业的礼仪训练,这个万福礼做起来一点都不比宫中那些宫人差多少。   “好好好,好孩子,这是在外头,我们不讲那些礼数。来,过来我这边,让我好好看看。”   老王妃口中这么说还是让江云漪行了全礼才叫她起来,她明白这是她孙儿相中的媳妇儿,但若要进敬阳王府她这边同意是不够的,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但她对江云漪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不管是相貌还是礼仪都极为到位,一点也不像她知道的出身农家,不懂礼数。   看来人还是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何况她宝贝孙儿看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哪。   “多谢老王妃!”   江云漪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个谢礼,才起身走到敬阳老王妃身边。礼多人不怪,这是江云漪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而这个准则用在如敬阳老王妃这样的人物身上犹如适用。   “好好好,好孩子!”   老王妃见此眉眼间的笑意越发的深浓,对于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又多加了几分。皇家之中最重礼仪,江云漪这个样子嫁进他们敬阳王府最起码人家在礼仪挑不出她任何毛病。   “临渊经常跟我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我看也是。我们初次见面,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镯子跟了我几十年了,就送你当见面礼吧。”   老王妃说着就拉过江云漪的手,随手就将戴在手上一个颜色极正的老坑翡翠镯子戴到江云漪的手腕上。   白析细嫩的手腕上那镯子就像是天地间最极致那一汪绿流淌着眼前,配着江云漪今儿一身淡紫水烟的碧纱春衫更衬得江云漪美人如玉,灼灼其华。   “老王妃,这太贵重了!”   黄金有价,玉无价,江云漪虽然不是特别懂翡翠,但这镯子戴在手上沁凉若水,加上这成色和雕工,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自然的,敬阳王府拿出来的礼物也不可能是凡品,只是能让堂堂的敬阳老王妃贴身戴在身上的镯子就更不可能凡品。   “怎么会贵重呢?送给我未来孙媳妇的礼物,再怎么样都不贵重。你就给我好好收着,好好戴着,重礼尊礼是好,但有句话叫长辈赐,不可辞,你若再推托就是不把我当长辈。”   老王妃拍拍江云漪的手背,不准她把镯子取下来。她对江云漪是极满意的,虽然出身不大好,但人很体面,也很知进退。   “受之有愧,却之不恭,谢老王妃厚赐!”   江云漪起身相谢,面上的笑容宴宴,对于敬阳老王妃对她表现出的亲近也很坦然,并没有半分的拘紧不安,只是在态度上表现比方才更为恭谨。   “好好好,快坐下,不必如此多礼。”   老王妃眉开眼笑,见江云漪打扮得素净,随手摸下发上的一枚金丝凤凰展翅的点眼步摇插在了江云漪的发上。   步摇这样饰品都是极衬气质,老王妃本以为江云漪会压不住步摇的贵气。却不想她不但压住了它的贵气,还让它融合她本身就端庄优雅的气韵里。   暗暗地点了点头,老王妃不得不承认她的孙儿眼光真是一点都不差!这可是从民间给她找了一个一点不逊于皇亲贵族的孙媳妇儿啊。   “祖母,你这有了云漪就把孙儿忘一旁了,孙儿也要礼物!”   端木阳到此刻才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祖母一定会喜欢云漪,那只镯子是祖母常年戴在身边的没错,可那支步摇却是姐姐留下的东西,祖母肯把这支步摇送给云漪,说明她已经完全接受这个孙媳妇了。   “你啊,从祖母这踅摸走的好东西还少么?”   老王妃笑嗔了端木阳一眼,对这个孙儿终于肯定下心来娶个媳妇儿,心下是极高兴的。   尤其是江云漪还这般懂事,这般的合她心意!不过江云漪出身农家,她还是有些担心她应付不来王府的事儿。   但不要紧,据她所知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儿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儿,能把皇帝、太后、包括整个京都的人玩转在手心的女子又岂是普通人?   这样的女子即使进了王府她也定能处理好一切,如此她就能放心的把端木阳交给她了!   “祖母可不能偏心,我知道祖母那里的好东西可是成堆成堆的。孙儿要能搬得玩才怪哪。”   端木阳唬着一张脸,眼底却全是笑意。搞定了他的祖母,那在敬阳王府就没人敢给云漪脸色看了。   祖孙二人玩闹了几句,端木阳就叫人上了菜,吃过后,老王妃就让江云漪有空多到敬阳王府看她,顺道把她的弟弟妹妹一道带过来陪陪她,待有机会一定跟亲家好好喝杯茶啥的。   至于亲事的事儿却没有多提,她心里乐意这事的原因一个是端木阳对江云漪上了心,一个是圣命不可违,另一个她觉得江云漪确实不错。   不过她还是考虑到了江家与敬阳王府的门户差距,知道这个事儿不能急,只能再等等。   江云漪将人送到门口,就让端木阳护送老王妃回去。   “云漪?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真是你!”   汇宾楼迎来送往接触的都是京都的达官显贵,方才江云漪与端木阳一同下楼,坐在雅间的温逸刚要下来结帐,并没有正面看到江云漪,只觉得那背影熟悉。   试着叫了一声,见真是江云漪,眼底就有了笑意。他与江云漪又有近一年没见了。   “温逸,别来无恙!”   江云漪听到叫唤就转过身来,见是温逸唇边也不自觉的勾起笑颜。说实话这一年来她其实有些避着温逸,但此刻见了面,她不可能装作不认识。   “一起坐坐?……,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温逸怕江云漪拒绝停顿了一小会子就加了一句。他确实是有事要找江云漪,本来打算稍后就去江府拜访,现在巧遇了就无需再跑一趟。   吩咐小二重新备了一间雅间,沏了茶,温逸对江云漪做了一个请字。   “那就叙一叙。”   不管温逸找她是真有事还是托词,他们也是朋友一场,何况她来京时坐的还是温家的船。   温逸对她的照顾还不止这些,现在她的分店已经开出了浣州地界,由于人生不熟极容易与当地的同行发生冲突。   但因为有温逸的插手,使得她的分店每到一个地方都没人敢打她的主意。若不然即便雅斋的名气再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立足于当地。   当然,江云漪知道不仅温逸插手了,云子澈和端木阳其实也都从明面上给了她很大的支持。   云子澈与她交情匪浅,端木阳同她关系密切,可只有温逸。江云漪从情感上不愿接受温逸的帮助,但她无法阻止温逸对她的好。   “我知道这一次是带着家人一起过来是要跟端木阳谈婚事的。”   温逸的语气时似乎听不出什么,但以他平时的个性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本身就有些不对劲。   “是!我和端木的事也应该定下来了。”   江云漪知道温逸说这句话并没有想她能回答什么,但她还是把她的打算说了。她不想温逸陷得太深!   “你知道你那块玉佩是谁的遗物么?”   温逸轻哧一声,他之所以这么关注江云漪就想知道那玉佩的事,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但江云漪对他的冷淡还是伤到了他,若是江云漪知道这玉佩是谁的东西她还能跟端木阳在一起么?   “遗物?”   江云漪见温逸这个样子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温逸是很偏执的一个人,即使他潇洒不羁,倜傥风流也改变不了他认定一件事后,想要做的事。   对她的感情如是,对其它事更是如此!   “你知不知道江大林很可能不是你亲爹?”   温逸喝了一口茶看着江云漪的眸子中满满全是情意。若是她选择的人不是端木阳应该有多好,若是她能跟在他身边应该有好多!   “温逸,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请你告诉我!”   江云漪不喜欢跟温逸猜哑谜,温逸很显然知道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可却故意以这种方式逼她问出口。   皇榜告示第200章:流言的杀伤力   温逸看着江云漪许久都没有说话,而是让小二给他拿一壶酒进来,让小二下去后,他给自己和江云漪各倒了一杯,然后举着杯子对着江云漪先干为敬。   “温逸!咳咳!”   江云漪见温逸这个样子,只好接过酒杯跟着一饮而尽。她平时很少喝酒,喝的也多为家里酿的果酒,而古代的酒水并不纯,即使这已经汇宾楼最好的酒,也改不了它的辣味,江云漪才喝了一口就被呛得直咳嗽。   “呵呵,我以为你这安云第一女商应该很会喝酒,没想到喝一杯就呛成这样子。说出去怕没几个信!”   温逸见江云漪咳满脸通红,忍不住取笑,只是笑着笑着就凝着江云漪发呆。转眼一年,江云漪比以前任何时侯更多了一分风华。   “你还说!咳!我们许久没见了,我就陪你喝个够吧。”   江云漪瞪了温逸一眼,见他愣愣地瞧着自己,眸子满满的情意忙避开眼,低着头给他们的酒杯满上。   人说一醉抿恩仇,她与温逸即便做不成夫妻也是能做朋友的。希望今儿这一杯能让他们冰释前嫌!   “好!”   温逸依旧凝着江云漪不放,任她将酒杯倒满,举起饮下,杯口向下向她证明他的已经喝完。   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同江云漪一想喝酒。以前就是要和她吃一顿饭,他都要努力好久才能吃到她做的菜。   “干!”   江云漪暗咒自己怎么就提出跟温逸一块喝酒,可一瞧着温逸毫不掩饰的热切眸光,江云漪只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一定要在喝酒和面对温逸绵绵情意两者之间做选择,江云漪还是觉得喝酒比较可爱。   “再来!”   温逸瞧着江云漪红若烟霞的脸,取过酒壶再将二人的酒杯倒满,先干为敬后再看着她把酒喝干,再倒。   云漪,如果这辈子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让你的一切多留一点在我的生命里,那样我就可以在我有限的生命回忆着属于你的模样。   平日的你那般冷傲,那般冷静,不知道喝醉的你会不会比以前的你更可爱更让人心动?   “呵,喝!”   江云漪呵呵的笑着,突然就想起了前世她过生日时,清清也最喜欢拉着她一起狂欢,她给清清做一堆好吃的,清清就订了最好的葡萄酒,两人同饮。   现在这个酒不知道是什么酒,很辣人,但喝着喝着就没感觉了!   “喝!”   温逸看着这样的江云漪眼底盛满笑意。他不知道今儿他怎么了,明明看见她,心里是欢喜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来京都的用意,他的一颗心就堵得慌。   他喝闷酒的同时,也不忘不找她跟她谈事,可当看到她时,却又不愿告诉她,他查到的那些事。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在他面前露出与平时这般不同的模样,他真的由衷的欢喜。   “不喝了,不喝,我头疼。”   江云漪连喝了几杯喝后就有些微醉了,温逸再给她倒,她就怎么也不肯再喝。看着温逸的影像从一个变成两个,再从两个变成三人,然后又变成一个,摇了摇头脑子已经有些不大清醒。   迷糊间已经趴在桌案上不醒人事,江云漪喝醉酒似乎特别安静,不哭不闹与睡着了没两样。   “云漪,云漪……”   温逸端着酒杯叫了半天,江云漪怎么也不醒,将手中的酒饮尽。忍不住伸出手描绘着她的眉眼。   江云漪现在正是好年纪,皮肤细白如瓷,眉目如画,脸颊精致,鼻翼小巧玲珑,唇若樱花。   此刻的她微醉,脸泛云霞,更显得娇美异常,偶尔溢出的呻吟声带着一种极致的诱惑。   温逸看着她的脸,眸子中不自觉地染上暗欲,凝着她娇艳的樱唇,喉间微微动了动,蓦然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大对劲,使劲地摇了摇头,忙运功把喝下去的酒全逼出来。   “谁!”   温逸逼出酒后,瞧着江云漪只是被迷晕了并没有其它异常才放下心,警醒地扫向四周,发现门帘外暗影刚想起身追出去,不放心江云漪想叫青杏和银杏进来伺侯,才知道二人早被引开了。   “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是谁下的药!”   温逸看着昏迷不醒的江云漪眼底涌过一抹戾气,语气平淡似乎只对着空气在说话,但他的话刚落原本平平的空气就一阵扭动,随后又恢复平静。   小心地抱起如海棠春睡的江云漪,将她的脸倚向自己的胸口,直接就出了雅间,一些认识温逸的人瞧着他竟然抱着一个女子出来,眼底露出极惊讶的表情。   汇宾楼的掌柜见此忙对着小二使眼色,看着温逸就这么抱着江云漪出来急得汗都出来了。   这要是让主子知道江姑娘是这么被温逸抱着出来,那不得气死啊!可是江姑娘怎么可能任温逸抱着啊!   温逸抱着江云漪还特地让人去叫了马车,任所有的人看着他,却没有多作解释,任那些如何猜想也无所畏惧。   “天啊,温小侯竟然抱女人?这,这,这永定侯府也要办喜事了么?”   有人在马车离开后就开始嚷嚷起来,在京都人人都知道温小侯虽然为人风流,但和端木阳、云子澈一样都不喜欢女子靠近。   可现在看着温小侯抱着怀中女子那一脸深情的模样,让见到的人都不免一番猜测。   “那是谁家的姑娘啊,也不怕被爱慕温小侯的冰舞郡主给弄死啊!这事要让冰舞郡主知道还不闹翻天啊!”   有人就想起那些爱慕温小侯的女子只要敢跟温小侯表白,第二日就会被冰舞郡主整到身败名裂,现在可温小侯抱着人家姑娘到处晃,可怜这姑娘下场一定会无比凄惨。   “我看不出一会子这温小侯所坐的马车一定会被冰舞郡主给拦下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对冰舞郡主行为极为了解的人都知道只要温小侯在京都,那温小侯一天里到底干了什么事,去了什么地方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报告给冰舞郡主。   现在可是温小侯抱那女子上的马车,看方向应该是往永定侯府的,这能不让冰舞郡主即刻知道才怪哪。   “今儿可不止这一场好戏。我听说这江云奕江公子回京了!冰荷郡主让人下了贴,现在人就堵在江府,说要是江公子不应她的约,她就进去抢人呢。”   有好事者听闻温小侯的事儿就跑过来插了句,说起了冰荷郡主强闯江府要见江云漪的事儿。   现在正纠结着去江府看冰荷郡主强抢强民男,还是去永定侯府看冰舞郡主乱吃飞醋。   “啊?这冰荷郡主难不成还敢跟临渊公子抢人不成?我可是知道这江公子跟临渊公子是一对啊。”   有同好者听此惊讶地问出声。想着这皇家的郡主咋地各个都这般霸道。不说这个冰舞郡主都缠着温小侯几年了,这个冰荷郡主怎么连强抢都干出来了。   “不是说临渊公子已经订亲了么?咋地还和江公子纠缠不清啊!可怜的江公子这就要被临渊公子始乱终弃了!”   有女子替江云漪抱不平,然后又伤心地抹着帕子祈祷江去漪收到她的贴子后,会答应赴约。   “我刚才去打听了,听说温小侯刚才抱的那名女子就是临渊公子的未婚妻啊!”   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原本爆出端木阳订亲的事已经让众人议论纷纷,现在又有人说温小侯方才抱的女子竟然就是端木阳的未婚妻,这下人群一下就炸开了。   “天啊,那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抢了我们临渊公子,还要跟我们抢温小侯!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有端木阳、温逸共同仰慕者一听这话就火了,纷纷打听端木阳的未婚妻是何许人也,方才进入汇宾楼同温小侯一起吃饭的女子又是什么人。   茶楼雅间有人朝着窗外往下望,看着激奋的人群露出了莫测的笑容。又叫身边人过来吩咐了两句,满意地看着楼下众人叫嚣得越厉害,顿时觉得手中的茶比平时要好喝不知多少倍。   江云漪啊江云漪,我就不信了,这一次你还能逃得过去!握着的白瓷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公子,你吩咐办的事已经办妥了!”   那个被下去散播流言的小厮上楼就看到江子丰手中的杯子裂开,但江子丰却依旧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的热闹。   自从他被诚王派到江子丰身边后,越相处就越觉得江子丰人太过阴沉,也太过阴险。   现在江子丰比顾永德更得诚王重用,在诚王府除了莫不讳,根本没人能比得上江子丰的地位。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江子丰为什么要对付一个初到京都的小女子,还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我让你约柳成柳公子在温柔坊相见,他应了么?”   江子丰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对于让小厮所办的事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从他眼角的笑纹可以看出,他相当满意。   今儿这事他也只是临时定计,至于效果看楼下那些人的情况就知道了。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可不能因此耽搁!   “柳公子接了贴子,已经答应约见。”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报禀。他明白江子丰约见柳成要做什么,诚王爷也早说了,跟着江子丰,一切都他命令行事。   而诚王爷交给江子丰办的事,江子丰从来就没让诚王爷失望过,这一次想必也不会。   “你现在就去跟老鸨说一定要红袖出来陪客,若是老鸨敢不应你就让她看着办。”   江子丰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柳成一定不会拒绝他,即如此他自然要好好地招待这个贵客。   “奴才明白!”   那小厮连声应下就退了出去。江子丰还真会投其所好,谁不知道柳成在红袖身上一掷千金,可红袖就是不接柳成这个客。   现在江子丰让他去找老鸨自然是要老鸨说服红袖在那一天好好伺侯柳成。不过柳成那种个性别说红袖怕他,估计整个京都的温柔乡没几个姑娘不怕他的。   “那一日再多约几个人出来,这是名单!”   江子丰将一份早写的名单给小厮拿着,由他去写请贴。这几人自然是来用一起陪柳成的,不过跟这些人混得越熟对他越有利,谁让这京都随便碰上一个人都是爷呢。   他只有紧紧地抱住这些人的大腿,他才能在京都立于不败之地!他要把京都变成他的主场。   ……   诚王府。   “你说什么?我再说一遍!”   冰舞郡主正在马厮喂她的爱马,在得知温逸竟然背着她抱着一个女子回永定侯府,拿着手里的鞭子就抽了来报信的人一鞭子。   有她凤冰舞在,竟然还有人不知死活敢跟她抢温逸,她若还能忍,她就不叫凤冰舞!   “啊!温小侯抱着一女子上了马车,神情极尽温柔,很多人都看见了!”   报信的人冷不防被抽叫了惨叫一声之后连忙捂住自己嘴,将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报给凤冰舞。   她一听到消息就过来报信,不想冰舞郡主会当先把气撒在她身上,早知道这样她应该把信儿报给她身边的人就好。   “说,是哪个小贱人竟然敢抢我看上的人!?”   冰舞郡主说着又一鞭子下去,比刚才那一鞭还要狠,报信的人立马就被抽得皮开肉绽,却一句疼都不敢喊。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她凤冰舞喜欢温逸,若不是温逸总对她不理不踩,他们早就成婚了。   现在竟然有人敢明知故犯,不仅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是不把诚王府放在眼里。即如此,她会让那个人知道,得罪她凤冰舞的下场!   “听说就是那个皇帝亲封的食医江云漪!”   报信的人儿躲也不敢躲开鞭子,只能怪自己倒霉。不过她并没有查出温小侯抱的那女子是何许人,但坊间竟然那么传,她只好照说,不然冰舞郡主的鞭子一定饶不她。   “江云奕?她不是男的么?温小侯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你这个作死的,竟然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冰舞郡主听后怒气冲天,竟然敢说她的温逸喜欢男人,真是该死!手下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下去。   如果温逸真喜欢男人,那她要怎么办?她爱了温逸十七年,她都快成老姑娘了,温逸还是不肯娶她!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你要不信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   报信的人儿被打得全身都在疼,忙跪下来使劲地磕头。冰舞郡主又要发疯了,她若不求饶就死定了。   “管她是男的还是女的,敢跟我抢人我一样不会放过她!”   冰舞郡主又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问清了温逸所走的方向就打马奔行而出。她非得当着温逸的面把那个狐狸精抽死不可,看谁还敢勾引她的温小侯。   报信的人看着冰舞郡主纵马离开,眼底闪过莫名的幽光,对冰舞郡主的暴行恨意极盛,这样的女人如果温小侯会看上她,才是温小侯不幸!   ……   敬阳王府。   “你说什么?温小侯把药性逼出来了?怎么可能!那江云漪呢?她也没事么?”   东宫思在听到禀报之后,一张绝美的脸就扭曲了起来。这个计她设得如此巧妙,怎么可能两个人都没事呢。   温小侯不是喜欢江云漪么?美人在前他竟然能受得住诱惑?两个人都没有事,那她设这个局还有什么用!   这么好的机会,连老天都在帮她,他们竟然也能逃得过,真是岂有此理!东宫思将手中刚画的画作全撕成了碎片。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东宫思越想越气,越想脸上的表情就越难看。   “思思,你冷静点!冷静点!”   文城封看着东宫思抓狂的模样极为心疼,忙从背后抱住她,柔声安抚着她失控的情绪。   今儿得知老王妃要出门,他们提前得到消息先到了汇宾楼,本来就是想知道一向极少出门的老王妃到底想干什么,却不想老王妃竟然是由端木阳安排去见江云漪。   东宫思对江云漪没有恨,只有迁怒,早在得知端木阳心仪江云漪时,东宫思就想要江云漪死,因为这样可以狠狠地打击端木阳。   可惜江云漪极为敏锐,又或者说她的运气极好,在东宫思对她动杀心时就入了宫,进入宫中东宫思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本想趁江云漪出宫再动手,可那个时侯端木阳已经出使齐国归来,而江云漪一出宫就离京,他们想动手已经失了先机。   只是东宫思偏执想在路上动上,只是天不从人愿,江云漪坐的是温家的船,他们想动手根本就没机会。   这一次又一次的错过机会,更增强了东宫思必杀江云漪的决心!不过端木阳又怎么可能任由东宫思这么做哪。   文城封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想要亲自动手,可是端木阳用东宫思威胁他,让他只能一边安抚东宫思,一边与端木阳周旋。   “冷静!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难道你要我看着那个小畜生开开心心娶媳妇么?不!他开心,我就不开心!他高兴,我就不高兴!   城封,城封,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小畜生就是死不了?我杀了他这么多次,他为什么都不死!”   东宫思越想脸色越狰狞,为发泄她根本不听文城封的话,狠狠地咬着文城封抱着她的手,咬出点点的血迹也不放开。   文城封忍着剧痛,任东宫思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他知道现在端木阳看东宫思看得极严,若不是他手中还有人,他们根本就做不成今儿的事。   他也很遗憾今儿没能如东宫思之愿,但他不能如东宫思这般失控,否则他又怎么为东宫思出谋划策?   他的思思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替她完成心愿,就算是死也值得!   “城封,城封,你,你流血了?你流血!来人!来人!太医!太医!”   口中的腥甜让东宫思慢慢地恢复了理智,放开文城封的手,看着文城封手腕上深深的牙印,及不断冒出的血水,东宫思瞳孔紧缩,着急在大喊起来。   在这个王府里只有文城封肯无条件的为她做事,若是文城封出了事她要怎么办?她不能让文城封跟她离心!   东宫思想到此,就转过身双手勾住文城封的脖劲,带血的唇妖娆如最美丽的花,不由分说就覆上了文城封的唇。   “唔,思思!”   这一点疼对文城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以他的武功想让东宫思不咬他也不是不可能,他只是不想伤了东宫思罢了。   何况他就是要让东宫思发泄,如果受一点小伤,能让东宫思心里好受一些,他就无所谓。   此刻东宫思的主动更让文城封觉得这点伤是值得的!抱住她,狠狠地啜咬着日思夜想的红唇,大手更是不客气伸进东宫思的里衣使劲地揉搓着她的饱满,挑拔着她最敏感的地带。   外面的那些人没有得到文城封的传话是不会进来的,在东宫思的院子文城封说了算。   此刻这里只有东宫思和文城封两个人,不消一会两人已经衣裳半褐,文城封的眼底满满全是情欲,然东宫思在面对文城封时唇边的笑倾国倾城。   “城封!帮我杀了江云漪,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东宫思白嫩的大腿弓起阻止了文城封最后一步的动作,眸子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只是那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凝着文城封时却能勾得文城封神魂颠倒。   她永远知道文城封最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所以她无限的利用着文城封能给予她的一切,然后用她有的去做交换。   “你本来就是我的!”   文城封早已经被情欲蒙了眼睛,根本不管东宫思此刻在想什么,眯着眼凝着她,用行动宣告着他的主权。   他会让东宫思知道敬阳王不能给她,他文城封能!尤其是在这个时侯,他不允许东宫思再想其它事儿,他要她这个时侯全身心的属于他!   东宫思格格地笑了起来,任由文城封在她身上疯狂地索取着,而她就好似一个旁观者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不为所动。   “王爷驾到!”   ------题外话------   被姑娘们的花海和祝福淹没鸟,感谢所有姑娘的温馨祝福,姐姐幸福得直冒泡泡!愿来年的生日你们还会陪在我身边!么么哒!(*^__^*)嘻嘻……   皇榜告示第201章:温逸口中的秘密   顾城封听到这个四个字趴在东宫思身上的动作一顿,最后只能拍了拍东宫思挺翘的在臂,用力地向前一挺,脸上的情欲未退,   “还不过来替王妃更衣!”   动手遮住东宫思外泄的春光,计算着时辰,知道自己不可能帮东宫思更衣,只好命一直在暗中的仆婢过来为东宫思更衣。   “城封,你就这么怕他?”   东宫思从背后抱着文城封的腰,不让他走。敬阳王来又怎么样,她就是要他看看她给他戴着这顶绿帽又如何?东宫思一点都不怕被敬阳王发现她跟文城封的事儿。   “思思,不要任性,他现在还是你夫君。”   文城封轻轻地吻了吻东宫思的脸颊,就拿着他的衣裳往旁边的外室,临走前运功将室内还不及散去的奢靡情欲打散。   不管他跟东宫思背地里如何,他也不会让东宫思在敬阳王面前失了颜面。没有哪一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躺在别人的怀抱里,即使这个男人已经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情义!   东宫思放开手,任下人进来帮她更衣,只是她的眼底全是讥诮。她知道这个时侯前头伺侯的下人一定拦着敬阳王往里走,说她现在正在沐浴。   半个时辰后。   “妾身参见王爷!”   东宫思一身华贵的银丝穿牡丹裙服,下身是用金丝绣成的凤凰摆尾,腰间扣同色的银丝牡丹腰带,金丝穿云纹缨络项圈,梳的是牡丹朝云髻,戴百鸟朝凤八宝凤冠,衬着她娇美的脸蛋,用国色天香形容也不过。   “快起来,他们说你硬要焚香沐浴之后才肯出来见本王,你说你,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这个样子。”   敬阳王笑着搀扶东宫思,看着她依旧如少女般娇美的脸眼底就染上了笑意,只是无意间瞥见她用轻丝围住的脖劲,状似无意地替她理了理衣襟,指尖微弯扣成拳又展开。   “母妃经常说礼不可废,妾身就是与王爷做再久的夫妻,这礼数也是不能缺的。”   东宫思的笑容完美无瑕,看向敬阳王的眸子中情丝流露却一点不失为一个王妃应有端庄娴静。   这就是东宫思,不管她如何对待端木阳,又是如何在敬阳王不在身边的时侯极尽奢靡,她在敬阳王面前及至在其它需要她伪装的人面前,她永远是最高贵最端庄最优雅的敬阳王妃!   “好好好,都依你。临渊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敬阳王笑着将东宫思牵到他的左首位置,跟东宫思谈起了嫡子端木临渊的婚事。不管是圣上赐婚还是儿子自己选的媳妇,只要端木阳肯成婚,那他就没什么意见。   ……   嘶!吁!   马匹的嘶鸣声,车夫的呼叫声响成一片。驾着马车的马夫见来的竟然是诚王府的冰舞郡主,吓得从马车上滚下来,就缩到了一边,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温逸,把马车的那个贱女人给我放出来,不然今儿你别想从这里过去!”   冰舞郡主盛气凌人,但在温逸面前她还是尽量保持着一个名站淑媛的形象,并没有马上就动上手。   只是任她在外头如何叫嚣,马车里根本连一丝动静也无。   “温逸,你别以为不出来,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数一、二、三,你要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冰舞郡主看着里里外外聚集着来看热闹的人,可是马车里的人却全当没听到她的话,手里的长鞭往青石地面一甩,鞭梢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发出极脆的回音。   围观的人见此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马车帘子,希望能看到温小侯抱着美人从车里出来。   同时他们也担心被殃及池鱼,这京都谁不知道冰舞郡主最是难惹,谁惹上她,谁就倒霉了。   “一、二、三……”   冰舞郡主一字一字地数着,三字一出长鞭朝着马车的左右及上方一甩,只是格格几声,马车从四面往外裂开,而马车内却空无一人。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只是惊呼声刚出就戛然而止。马车内没人?马车内竟然没人!   不仅围观的人惊讶,连冰舞郡主都惊讶,她明明让人缀着马车走,怎么可能没人?   “人呢?车里的人呢?”   冰舞郡主从马上跳下来,提着那个被吓得躲在一旁的车夫,厉声问道。她是一定要把那个敢抢她男人的贱货弄死的,可是现在人都不在,她有火没处发,如何能甘心!   “车,车,车里本来就没人啊,小的,小的赶的是空车啊!”   那个车夫被提住领子吓得直哆嗦,却不敢不说实话。他本来赶车赶得好好的,哪里想到会碰上这么一个煞星哪。   “空车?竟然是空车?温小侯,你给我出来!温小侯!啊啊啊……”   冰舞郡主一听是空车,表情瞬间就狰狞了起来,长鞭直甩,发泄着心中的郁火,随即骑上马就往永定侯府奔了过去。   转角处一辆同色的马车安静地停在那里,温逸微微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冰舞郡主骑着马离开,围观的人群也不自觉跟着走,不由微微地眯了眯眼。   “小侯爷,我们这是往哪?”   温逸出门便是叫马车又怎么可能随便叫,何况他温家船运遍及京都,想叫一辆马车还不容易。   他不过是不想让江云漪跟在他身边,却要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罢了。而且这个时侯他不想让江云漪再结个如冰舞郡主这样难缠的对手。   “去端木阳的云枫别苑。”   即使温逸再怎么不愿承认,这个时侯不是带江云漪回江府,就是带她去端木阳那里最合适。   夏冰荷现在一定在江府等着江云漪回去,现在他带江云漪回江府肯定会撞到夏冰荷的枪口上。   但端木阳的云枫别苑不一样,那里全是端木阳的人,他们一定会向着江云漪,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而他正好也有事找端木阳,那就干脆一起吧!   “那小侯爷坐好!”   车夫闻言驾着车就直奔云枫别苑。整个京都除了各王孙府邸,就属云枫别苑设计得最为奢华,那可是京都人士都想去的好地方。   马车刚到云枫别苑门口,青杏和银杏就迎了出来,后面端木阳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定。   而看到温逸从马车里将江云漪抱出来时,不要说端木阳脸色难看,连青杏和银杏的脸色都变了。   青杏银杏刚想说把人交给她们,端木阳直接就想将人抢到怀中。他的丫头怎么可以给别人抱,而抱她的人本来就对他的丫头心怀不轨。   “如果你保护不了她,我为什么要把她交给你?”   温逸才不管端木阳脸色有多难看呢。今儿若不是他提前发现那个酒有问题,现在江云漪就是他的人!   若不是他不想趁人之危,又知道江云漪的性子,他哪里会把江云漪送到云枫别苑。   端木阳可以去请旨,他也可以,而且如果他跟江云漪真的发生了关系,那他就比端木阳更有资格娶她。   可是他不愿去做那个小人,更不想让江云漪恨他,若是他豁出去不顾江云漪的意愿,又怎么可能得不到他想要的!   “温逸,别逼我对你动手!”   端木阳眯了眯眼,他不过送祖母回一趟王府,江云漪就出了事,连青杏和银杏都被调开。   他正担心得不得了,外头又疯传江云漪被温逸抱上马车,汇宾楼传信过来更证实流言非虚,却又说小二哥端进去的酒水被人下了药。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端木阳心急如焚,想到自己也是送完祖母后被有意调开,私下就认为这是一个早就为江云漪布好的局。   此刻看到温逸带着江云漪回来,江云漪却没有半分反应的躺在温逸的怀中,端木阳自然又气又急。   他的丫头只有他能抱,温逸凭什么抱?   “你若想动手,我奉陪!”   温逸想起去年江云漪来京时,端木阳一回来就从永帝那里请了旨,这个阴险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请了旨,江云漪又怎么可能那么快答应嫁给他?   主要是这个家伙还敢拿着圣旨隔应他,让他憋了一肚子火,到最后竟然连去码头给江云漪送行的机会都没有!   他老早就想揍端木阳一顿了,现在他和江云漪在汇宾楼被人算计,他要负责,端木阳就更要负责。   别人不知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汇宾楼一直都是端木阳的地盘!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大意!   这会子端木阳有什么资格跟他黑脸?有什么资格给他脸色看?他没给他脸色已经算好的了!   “小侯爷,谢谢你带小姐回来,请把小姐交给我们吧。”   青杏银杏眼见着端木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着今儿若不是她们的疏忽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心下自然想把江云漪接过来。   而且江云漪会任温逸抱着她下马车就说明她现在是没有自主能力,不然以江云漪的个性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没事,只是喝醉了酒。”   那酒虽然被下了药,但对江云漪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不然他不可能把不出原因。但他把人带过来了,自是要仔细检查的。   “青杏银杏,先把小姐带进去,让宴峰过来看看。”   端木阳见温逸没有再坚持抱着江云漪脸色才好看了点。不过今儿这事他一定要问清楚。   待江云漪由青杏和银杏扶着进去休息后,端木阳与温逸对视良久,终还是动起了手。   温逸是觉得端木阳配不上江云漪,让江云漪一来京都就遭人暗算。幸亏今儿是他与江云漪在一块,若是换了其它人呢。   端木阳是觉得温逸对江云漪贼心不死,还让外头的人乱造谣毁江云漪名声,所以出手也极为不客气。   “住手!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嫌事情不够乱,想要它乱上加乱,或者坐实外头的传言?”   云子澈一听到外头的传言就知道要遭,忙派手下的人去江府问情况,得知江云漪不在江府,又让人到永定侯府打探消息。   在永定侯府时就看到冰舞郡主正在大闹说要见温逸,这个时侯永定侯府内外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虽然心里对温逸的做法很不认同,也对传言的事儿半信半疑,可是无风不起浪,他绝不能让江云漪出事。   左找不到江云漪,右找不到江云漪,云子澈都急坏了,只能来找端木阳问情况。看到温逸也在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见两个人竟然还有心情打架,云子澈就气不打一处来!外头都疯传温逸跟江云漪纠缠不清,他们这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是所传非虚么?   “外头还有什么传言?”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倒是先住了手。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还没有打够,若不是云子澈劝着肯定还得继续打起来。   “进去说!”   云子澈也不管这里是端木阳的地盘,见他们停了手,脸色才微微好些,当先进了别苑,理也不理这两个人。   若不是关键时侯,他真想揍扁他们。他才离开江府没多久,竟然就搞出这么多事来。   尤其是温逸,他不知道江云漪现在跟端木阳有婚约么?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还抱江云漪上马车,真是岂有此理!   他是千方百计的要江云漪配得上端木阳的身份,这个温逸倒好,几次三番地毁江云漪的名声人,他这是想干嘛?   端木阳和温逸各自冷哼一声,才跟着一起进了别苑。自是先问起江云漪现的在情况。   “只是喝醉了,没大碍!”   宴峰在给江云漪把过脉过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只是汇宾楼的伙记拿过来的酒水里明明被下了药,江云漪怎么可能只是醉酒的迹象哪。   但好在人没事,不然端木阳怪罪下来,京都汇宾楼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看向温逸,想从温逸那里得到确认。   “我是在事后才发现那酒有问题的,只是我先把药性逼出来,给云漪把脉时发现她并没有受到影响,但就是不醒。”   温逸还担心他诊断有误,但宴峰是端木阳身边的得力助手,又是京都有名医者,他的诊断肯定不会错。   “人没事就好,这事我们稍后再谈。温逸,我想你应该收到我给你寄的请贴了吧?”   下药的事肯定不可能马上就能查到,但有些事云子澈必须给温逸提个醒,不然以后他再给江云漪找麻烦怎么办。   温逸以前怎么不着调他可以不管,可是若他在对待云漪的事情上也那么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那他就决不能不管!   “收到了!”   温逸现在还有一肚子火未发,反正他和端木阳就是天生不对盘,尤其是今儿的事发生后,他就更不放心把江云漪交给他。   即使有圣旨又怎么样?他照样可以让端木阳娶不成江云漪!   “既然收到了,那你应该知道云漪已经等于是我妹妹。那你今儿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打端木阳的脸,还是想打我云子澈的脸,又或者你想云漪醒来之后难堪?”   听到外头那些流言之后,云子澈不知道有多气温逸,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也很想揍温逸一顿。   原本他还是挺同情温逸的,可现在他一点都不同情,他这是活该!江云漪现在是昏睡着,等她醒来若知道这事,一定得找温逸算帐。   温逸沉默不语,他能知道外头传言有多厉害,他只是想让传言中的主角只是他和江云漪而已。   但他还是知道分寸,并没对外透露他抱的人就是江云漪,他不过是想多留一些回忆罢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般严重,或者他当时只是图一己之私,却不愿去想这其中的后果。   现在面对云子澈的质问他无话可说,云子澈下的贴子要做什么他当然知道。他不过是不甘心把江云漪就这么让给端木阳而已。   “端木临渊,汇宾楼是你的地方,你都能让人给云漪和温逸下药,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你的两个丫头,你的那些暗卫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就任温逸这么把云漪带走了?”   云子澈骂完温逸还不够,转头就骂起了端木阳。要是在端木阳自己的地方云漪都能受到伤害,他很难想象云漪嫁进敬阳王府能不能全身而退。   如果端木阳保护不了云漪,他不介意以哥哥的身份请求永帝收回成命!他相信这京都里不想让端木阳和江云漪在一起的人多的是。   若不是考虑到这样对江云漪不好,他一定会这么做!他宁愿江云漪嫁个普通人,也不要江云漪进敬阳王府受苦。   端木阳垂着头,对云子澈的话无可辨驳。这事不用云子澈说,他也会让人查清楚的。   “端木阳他不配跟云漪在一起!”   一直不说话的温逸此时才抬起头,说话极为不客气。他会一来就跟端木阳杠上,除了本身对端木阳有私怨,更是因为云子澈现在说的那些话也正是他想说的。   若是在汇宾楼都不能保证江云漪的安全,那进了敬阳王府云漪真能应付得来么?他就搞不懂江云漪为什么偏偏选择端木阳!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如果不是你搞出这么一出,云漪会出事么?你以为让流言满天飞,我就会把丫头让给你么?你做梦!”   端木阳怒极。他就知道温逸不安好心,不过他是不会让温逸得逞的。丫头是他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只是他一个人的!   这件事不管是谁搞出来的,他都不会放过他!在京都敢算计他的还没有几个人呢。   “若不是你跟皇上要了圣旨,云漪未必选择你!”   意思就是若不是端木阳使计,公平竞争的话,温逸不一定就输给端木阳。说来说去,温逸就是不甘心。   “温逸,不管端木阳是用什么方法让云漪答应这门亲事。至少这世上没有能逼云漪做不愿做的事!我都能放手,你为何不能放手?你这么偏激,云漪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云子澈是希望江云漪能在京都多一份助力,可若是按温逸这样下去,一定会害死云漪的。   他并不是在帮端木阳说话,而是不想让温逸一陷再陷,到时只会更加不可自拔。温逸到现在都没认清江云漪的心在端木阳身上。   而他之所以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一旁调解就是早早认清了这一点。若不是这样,他根本不可能为他们做这么多。   “总之他们一天不成亲我一天都不会放弃。就算他们成了亲,如果云漪过得不好,我一样想办法带她走!要是他们是甥舅关系,你说皇上会不会把云漪许给他?”   温逸根本不听云子澈的劝,他对江云漪的执念如果没有端木阳的这道圣旨,他还不会去承认他对江云漪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直至看到那份圣旨他才知道这辈子,除非他死了,否则是不会放手。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花费大半年的时间去查那块玉佩的秘密。如果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江云漪和端木阳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温逸,你这话什么意思!?”   端木阳紧紧地握着拳头,全身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今日的事儿他本身就极为恼火,现在又听到温逸的话,以端木阳平日在个性又岂容得温逸如此哆哆逼人!   何况温逸的话彻底触到了端木阳的底线。以前端木阳的脾气即使是装出来的,但也有大半是属实的。   现在端木阳的逆鳞就是江云漪,谁敢打江云漪的主意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可温逸的话则彻底惹怒了端木阳!   ------题外话------   今晚听课去了,给自己充充电!O(n_n)O哈!   推荐好友(雪颖碟依)《史上第一军女王》   这是一个古灵精怪腹黑,无耻的军界女王和冷面霸道没下限有原则的军火黑老大相爱相‘杀’,相互追逐,相吸相引,轰动军,黑两界的故事!   皇榜告示第202章:只有我配得上!   “我什么都没说!”   话出口温逸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这事他只是怀疑并没有去证实,而且就算证实了,他也不能现在说出来,否则一定会害死很多人。   他刚才是被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把这事说出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失去应有的理智,他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温逸,你并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你要为你刚才的话负责。”   云子澈紧紧地蹙着眉,对温逸刚才的话不是不震惊的。可是温逸平时再不着调,也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我只是一时气急,这话你们就当没听见吧。”   温逸心中存疑,虽然还没有把事给查清楚,但若那块玉真的是云漪家的东西,那他的猜测就能成立。   可是这之间若还有其它变故呢?他还没有找云漪去核实,要是贸然把这事透给别人,不管真相如何,他都必须为这事负全责。   但要他说出道歉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还是等云漪醒了,亲口问她一些事再说吧。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端木阳忍住狂揍温逸的冲动,语气冰冷至极。他再也不想看到温逸,要不是温逸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一定不会让温逸活着离开云枫别苑。   他不想去辨别温逸话中的真伪,因为只要稍微想到可能是真的,他的心就会锥心的疼。   与温逸认识这么久,即使一直不对盘,但温逸并非为一己之私就可以完全不顾他人感受的人。   他是真的很想狠揍温逸一顿,让他把刚才的永远烂在肚子里,可是他不能。丫头就在房中休息,要是她听到什么怎么办?   温逸知道他的一言之失一定会像一根刺一样插在端木阳的心中,即使端木阳不去面对,也一定地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既然已经说出口,那就让端木阳自己去体会吧。有端木阳插手,这事一定会更快的浮出真相。   而且云子澈也在这儿,以他对江云漪的在乎,这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就不信,以他们京都三公子的势力会查不出一个真相!   温逸承认他是自私的,可是如果他不自私,他又如何有机会跟江云漪在一起?他甚至希望这事的真相就是他所猜测的那样。   心念急转间,温逸想要利用这件事分开端木阳和江云漪的事顿时又占了上风。云漪,如果真相是那个样子的,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临渊,温逸对云漪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云子澈看着温逸离开的背影带着一抹决绝,眉宇紧锁。转头看见端木阳面沉如水,就知道温逸的话还是在端木阳心中起了不小的波澜。   其实温逸的话又何尝没有他心中惊起浪涛无数,要是真有其事,伤害可不止端木阳一个人。   但是从他与江云漪相识之初,他就派人调查过江云漪的一切。虽然至今江云漪在他心中仍然是一个未解开的谜,可这就能证明温逸所言非虚么?   他想但凡认识江云漪的人都不可能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而以端木阳、温逸的个性,想必也和他一样都会对江云漪的身份进行彻查。   云子澈现在的一切出发点都以江云漪为先,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江云漪,所以他才会劝端木阳不要胡思乱想。   只是温逸埋下的这根刺还是让他上了心,他决定去查清楚,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我想静一静!流言的事儿,我会让阿大一起协助你处理的。等云漪醒了,我会亲自送她回去,江府那边先拜托你了。”   端木阳止住了云子澈的话头,有些事他会亲自去查,但有些事他不希望有人插手。   现在江府的人一定急坏了,可是这个时侯他不能送云漪回去。待云漪醒了,他还有好多话想问云漪。   “那边我会处理好,代我好好照顾她。”   云子澈本来是想等江云漪醒来再走的,可想到外头还有疯传的流言就有些不放心。   温逸刚才的样子指望他去平息流言是不可能的,而他既然要收江云漪为义妹,自然有立场去平息这件事。   “主子,江姑娘已经醒了。”   云子澈走后没多久,宴峰见端木阳脸上神色不明,有些担心。刚才温逸跟端木阳的冲突他看在眼里,温逸说的那些话只是要人都受不了。   端木阳为江云漪付出了多少,没人比他们这些属下更清楚!若是温逸所言为真,那应该有多残忍。   “宴峰,你去查查,温逸这一年都在做什么。”   温逸绝不可能胡说八道,他一定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不然他们几人都查过江云漪,不可能温逸查得到,他和云子澈都查不到。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温逸一定是在近年刚查到了什么,刚才他是被逼急了才说出来,话的真实性就会多出几分。   可是任他如何他也是想不到那种可能性的,那就能查,尽全力查个清楚!   “属下这就去。”   宴峰轻叹了一口气,知道端木阳现在心里一定异常难受。不管温逸的话是真是假,在事情没查清楚前,估计端木阳都不会安心。   他现在去查温逸,估计一会子端木阳就要去问江云漪心中之惑。但愿真的只是温逸口不择言吧。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啊?”   江云漪迷迷沉沉地醒过来,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头还有些疼得厉害。她不是在跟温逸喝酒么,怎么跑这来了?   “这里是主子的云枫别苑,你喝醉了,是温小侯爷送你回来的。你喝点醒酒汤吧,这样头就不那么疼了!”   青杏银杏对今儿的失职感到万分内疚,好在江云漪没有事,不然她们万死难辞其咎。   这会子江云漪醒过来,人也很健康,她们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人醒了,那就应该没事了。   “我酒量怎么这么差!”   江云漪喝过醒酒汤后,还是觉得头疼得很,使劲地拍了拍头,感觉还是迷迷糊糊的。   汇宾楼的酒何时有这么厉害的后劲,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哪。   “主子!”   青杏和银杏见端木阳进来,忙行了礼,见他的脸色不大好,行过礼后,就知趣地退了下去。   今儿江云漪被温逸抱回来的事儿,端木阳不知道要何时能消火呢。她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事的好。   “是不是头很疼?”   端木阳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伸手为江云漪按摩。他会把他的丫头紧紧地揣在手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放手!   “端木,你脸色不大好?”   江云漪被端木阳伺侯得很舒服,不由闭上眼,待头疼缓解了不少之后,转过身就看到端木阳面色很差。   “丫头,今儿你被人下药了,是温逸送你回来的。他抱着你上的马车,现在外头流言满天飞!”   端木阳的大手抚上江云漪细嫩柔滑的脸颊,满心满眼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子。想到温逸抱着她的模样,想到她温顺地任温逸抱着的样子,他的心就抽着疼。   即使那个时侯江云漪是不知情的,可是他就是不想他的丫头让任何人碰,尤其是那个人还对他的丫头心怀不轨。   “下药?不可能!人家给我下药,我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对,今儿那酒再烈,我也不可能喝几杯就醉了啊。端木,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江云漪本来已经不是很疼的头,又不自觉的疼了起来。竟然有人能给她下药,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而且端木阳生气,显然是温逸抱着她进马车的事被人传了出来。这只大醋缸现在正吃醋呢。   不过对于这件事她完全不知情,自然得先弄清楚情况再想其它事儿。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端木阳定定地凝着江云漪,他的丫头一直有秘密,他以为他可以等到她主动告诉他,可是现在他等不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我的事情我不都知道了么?”   江云漪看着端木阳认真的表情,微微垂下了眼眸,她的所有秘密能告诉端木阳的,她早就和盘托出了。   若是还有其它的,除了她和清清都是穿越而来的外,就是她的身世。尤其是在温逸问出她可能不是江大林的亲闺女时,她就怀疑温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不是大林叔的亲闺女,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你对你母亲的事情知道多少?”   在得知唐冰清的事后,江云漪又知道她并非江大林的亲闺女,为此江云漪的心情曾经降至谷底。   那个时侯他对江云漪的身世并没有任何觉得哪里不对的地方。毕竟正如江大林所说,刘氏可能就是不想让江云漪知道她的身世。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侯就过世了,我对她的印象非常模糊。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有关她并非江大林亲生闺女的事,江云漪也只告诉了端木阳。所以当温逸提出那个疑问时,她才会那么惊讶。   虽然温逸只是疑问,可他能那么问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否则以温逸的个性绝无可能问出那样的话。   “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端木阳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便私以为江云漪根本不知道温逸想说的事儿。那这事他还是自个查清楚再告诉江云漪比较好。   想着外头流言四起,这会子的江府一定人满为患,他若不把江云漪带回去,这个事一定会越闹越大,到时江云漪就算有百张嘴也说不通。   那些人竟然敢乱造江云漪的谣,那他就亲自带她回去,好让那些人彻底闭嘴!   “端木,我,我自己回去吧。”   江云漪拉住端木阳,对着他摇了摇头,她和端木阳的事还没有最终确定,若是现在端木阳送她回去,难免事情不会更遭。   温逸害她成为众矢之的,这笔帐她一定得找他好好算,至于外头人怎么传,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有权力保护你。云漪,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么?我只想让你做一个普通的女子,以后就陪着我一个人,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去想。我会尽我的全力,让你过得快乐,过得惬意,你相信我好么?”   端木阳现在恨不得把江云漪时刻带着身边,再也不要让她碰见那些对她虎视耽耽的人。   尤其是在知道他们之间很有可能无法在一起的时侯,他就更不想让江云漪去面对那些烦心事。   “好,我会把江家的一切全交给高子。以后我就做一个富家翁,花你们给我赚的钱。”   江云漪明显感觉到端木阳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她不知道是什么让端木阳又有这种情绪,但她不想再伤害分毫。   做一个富家翁有什么不好,可以不用去想那么多的烦心事,就有人拿大把的银钱给她花用。   “丫头,如果你不喜欢敬阳王府,我可以不做这个世子。反正我们两个人的银子加起来多得几辈子也未必花得完,到时我就带你去周游天下,带你玩遍千山万水,我们再也不理凡俗之事。你说这样好不好?”   端木阳抱住江云漪,突然之间就有了这个想法。如果可以他只愿与江云漪过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只要他的丫头答应,他就一定能为她做到!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侯你可别舍不得哟。”   如果将来她与端木阳真的能过这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那她想她会很乐意的吧。   因为单单只听他这么一讲,她就有一种身心安宁的感觉!原来骨子里她一直向往都是这种平静。   “我只怕你不愿,我绝对不会舍!”   此生若有江云漪相伴,他还有什么可遗憾。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与江云漪去过这种生活。   这样的生活是他一生所不能想的,他想只要他想,或者很多人都乐意他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平民百姓吧。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们回去吧,我会让整个京都的女子都知道,你端木阳只有我江云漪配得上!”   江云漪起身环住端木阳的脖劲,眸子中全是自信的光彩。真的全当她江云漪是病猫好欺负么?今儿她就让他们看看谁最好欺负!   既然避不得,躲不得,那她不介意让京都所有爱慕端木阳的人知道,她才是最有资格站在端木阳身边的人!   “丫头……”   端木阳看着全身似乎都在发着光的江云漪微微一愣。这还是江云漪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出如此动人的话。   以前都是他一直在她面前强调,他才是最有资格娶她的那个人。现在他的丫头也终于肯与他不谋而合了么。   “端木,可能因为我对感情的避而不谈,总让你很没有安全感。那现在你应该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了么?”   江云漪笑着凝着端木阳的双眸,看着他的眸中映出独属她一个人的影子。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有个证明才能让他心安,那她愿意去做!   只因这个人是她在乎的,也是她想与之相守的。那说一些能让他心安的话又有何不可呢。   “丫头!”   端木阳等这句话不知等了多久,即使以前江云漪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但他看得出这一次江云漪有多认真。   他的丫头终于肯正视他们的感情,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苦苦追寻,即使有圣旨在手,也怕她跑掉么?   “端木,你等着,等着我向所有的人证明给你看。我知道云枫别苑里,你一定给我准备了很多很漂亮很华贵的衣裳。我要穿最漂亮最华贵的那件,让你送我回家!”   江云漪看着端木阳眸子中的不确定,笑容越发的温柔而自信。她会让他的端木不会再有这种顾虑,她会让知道她和他一样把他放在了心坎上!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那一个。那些衣裳再漂亮再华贵也只能成为你的陪衬,也只能用来衬托出更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你!”   每一年每一季端木阳都会给江云漪裁四季的衣裳给她送过去,不仅她老家送一份,在京都这边他也会留一份,就是怕有一天江云漪突然来京都,那他就不必手忙脚乱的再让人给她裁衣。   因为这个习惯京都最好绣坊每年从他手里收到的制衣钱都可以翻一倍。   “小姐,最漂亮最华贵的也不及最合适的,您应该自己去挑。奴婢这就领您一块过去。”   青杏和银杏早早得吩咐,听此自然是极认同端木阳的话。她们跟在江云漪身边许久,自是知道江云漪不管穿什么衣裳都能穿出她不同的气韵来。   往往只是一件衣裳的转变,你若不去看江云漪那张脸,你就绝不会把她当成同一个人看待。   这是江云漪性格的魅力所在,也是她能运筹帷幄,行走商场而无人能敌的原因之一。   穿男装,她可以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穿女装,她可以成端庄优雅的名门淑女,也可以成让人趋之若鹜的绝代佳人。   “我在这里等你!”   江云漪穿衣裳其实从来不挑,但多数还是喜欢比较素雅的。端木阳给她送了那么多衣裳,有大半却是偏华丽的,因为他自己偏好华丽的,所以他希望他的丫头也跟他一样。   可惜一年四季里他送她的衣裳里,她都只穿颜色素淡又简单大方的穿。他都难得见她穿一次华裳。   江云漪去更衣,端木阳就命人去备车。温逸敢抱他的丫头进马车,他就敢带着他的丫头去逛京都。   他会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江云漪是他的人,不管她穿女装,还是穿男装,她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而且会让会全京都的人都说他和江云漪才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别的其它人想都别想拆散他们!   江云漪这一次更衣的时间有些长,而端木阳这一次让人备车的时间也挺长的。   端木阳这一次备车会让他身边两百精卫一起护送江云漪回江府。他要高调的向世人宣告,江云漪是他端木阳的未婚妻!   他不会再给任何人有机会再窥视江云漪,如果在他宣告之后还有人敢窥视他的女人,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当江云漪由青杏银杏,及云枫别苑这边早为她备好的六名贴身的大丫环随身而来,天地陷入一派的死寂。   因为端木阳的喜好,云枫别苑的色调都不是普通素色,而是色彩极为鲜明的暖色调。   正值春季的云枫别苑是非常美的,绿色的藤蓦爬满墙,有一种生机勃勃,充满了生命的力感。   院中种满只有皇家才能种植的紫罗兰花,鲜明而高贵的紫色,淡淡幽香弥漫,与其它春花相衬,让得整个云枫别苑都仿佛活了起来。   但这一切在那个仿佛从霞光中缓步行来的少女中全都成了陪衬。少女一身大红绣金丝牡丹的宽摆长裙,裙袂旖旎蜿蜒出最极致优雅的完美弧度,外披薄色笼烟绣双凤飞天刻丝披帛,头梳飞仙髻,一根金丝插边凤凰展翅步摇端端正正地插在正中,两边配银丝点翠牡丹压发,并几朵时令的鲜花点缀。   当精致、优雅、端庄、高贵这几个词从脑中闪过时,见到她的人却只用四个字来开解她——贵气逼人!   随同端木阳一起侯在门外的两百精卫基本上是第一次见到江云漪,但他们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时,却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个女子集雍容高雅于一身,可是那样的年纪,那样的眼神,却让他们觉得她比之皇后还要高贵几分。   这就是他们未来的世子妃么?这就是他们将来要效忠的一个主子么?原来他就是主子心心念念女子!   这样的端方,这样的美丽,这样的优雅,这样的高贵……,就像好站在天边的人,此刻却离他们这样近!   ------题外话------   今儿亲戚结婚,喝喜酒去了哈。明儿一定努力把字数提上去,不可以再犯懒了哈。O(n_n)O哈!   皇榜告示第203章:意外造访   “见过云漪姑娘!”   不知道是谁当先向江云漪行礼,随即两百精卫齐声向眼前贵气不凡的少女行礼问好,声势浩荡,威严肃穆。   如果江云漪注定会成为他们的主母,那他们现在就愿意对她表示尊敬。这样一个女子也值得他们向她表示敬意!   江云漪淡淡点头,唇边的笑意浅浅,但比起方才她立在那里犹如女神一般不可靠近的江云漪,这个时侯的江云漪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就可以让这些精卫们觉得江云漪是可靠近的。   “你来京都,我都没陪你好好逛逛。从今儿开始我就陪你好好看看春天的京都。”   端木阳知道江云漪这一次来京之后,只有在第一天陪着她的家人逛了逛,接下来几天基本就在忙新店的开业事宜,以及拜访在京都的故友和病人。   京都这边四季分明,每一季都有不同的景色,江云漪初次来京时正逢冬季,可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在外头看风赏景,而是在为自己的后路铺行。   及至后来进了宫,那就更没有机会出来走一走。他的丫头似乎总是很忙,总是没有自己的时间,那现在他就要她抽出时间来。   “好,一会子回去,我就把新店的事儿全交给小小、高子、小莹、肖洛及周氏兄妹他们去忙。我就陪着你一起玩京都,好好感受一下京都的美景!”   经过几日小小和高子也玩够了,也是时侯让他们放手自己去做些事,她忙了这么些年还没好好歇息过,也应该让自己松口气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若是她培养出来的人,到最后都不能帮她一把,那她养他们何用?   肖洛已经被她任命为雅斋的总代理,其实也相当于她事业上的全权代表。他可以分得雅斋总盈利的百分之十。   若是他不能为她分忧解劳,他又有什么资格拿到这么红利?现在雅斋分店不能算多,但也不少,总盈利的百分之十有多高,肖洛的心里是清楚的。   何况雅斋将不止一家分店,待一切安定下来,雅斋的分店将会遍及整个大周朝。   至于周氏兄妹和罗小莹必是药膳馆的第一任管理人,由肖洛带着他们药膳馆开张应该很快就能步入正轨。   他们三人被她安排在京都这么久,若还是不能抓住这样的机会,那他们也就只能退居到后厨当个药膳师傅了。   小小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最长,加上在念漪书院呆了那么久。在医术和药膳方面欠缺的只有实践,她现在她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成为京都有名的药膳师。   高子是江家唯一的男丁,年纪与她创业时差不多,又经过她多年的栽培,也时侯试着让他独挡一面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她这个做姐姐也是时侯尝试让他们走出自己的一条路!如她先前所说,她不可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丫头!”   如果不是这个时侯有这么多属下在面前,端木阳真的好想抱抱江云漪。这是江云漪第一次这么好说话,第一次只要他说一,她也跟着说一。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丫头终于真正的把他放在了心坎上,放在了比她的事业,她的家人更高的位置?   “走吧!”   江云漪面对端木阳的时侯笑容暖意融融,主动把手放到端木阳手上,由他牵着她上了马车。   两百精兵开道,隶属临渊公子的专用马车一入京都的主大街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今儿有关临渊公子的未婚妻跟永定侯府的小侯爷纠缠不清的消息早在第一时间传遍京都,现在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   现在临渊公子带着这么多的精兵如游行一般行于主街,哪里能不引起轰动。早就有百姓看到这阵势就把消息放了出去。   不稍一会临渊公子出行的事儿就引来一群百姓的围观。那些还在关注温逸的人此刻全部的心思自是转到端木阳身上。   他们都想知道那些传言是否属实,如果属实临渊公子又会怎么做?   ……   “我就是江云奕!”   江小高看着他们家围着这么多人,多在说他大姐的坏话,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尤其是那些贴想见‘他’的那些闺秀竟然齐齐跑来说,临渊公子已经订亲,让‘他’不过难过,因为他们会比临渊公了更疼爱‘他’。   听到这样的话江小高嘴角直抽,当面回绝不需要她们的关心,可这些闺秀还是不死心,就死堵在这里,一定要见到‘他’。   “你怎么可能是江云奕江公子?江公子那般风流倜傥,俊雅斯文,你一个孩子竟然敢冒充他!”   那些被派过来请江云漪的丫头,看到江小高竟然说自己就是江云漪自然举出各种例子证明江小高是在忽悠她们。   “你们说的那个江云奕是我堂兄,他这一次并没有来京都。是我和我大姐一起来京都置产。我堂兄人在安云,并没有过来。”   江小高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只要能把这些人全赶走,他才管不了那许多呢。大姐也是,明知道暴露身份会招来这么多麻烦,咋地还那么说哪。   “那,那你们怎么可以说是皇上亲封的食医回京,要义诊半月哪。我们的江公子才是皇上亲封的食医,你大姐算根葱啊!”   那些人并没有这么被江小高糊弄过去,当初江云漪在京都有多出名,现在江云漪回来自然就有多轰动。   这些人若不能弄个所以然出来,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回去!自是什么话能逼出江云漪,他们就说什么话。   “那是你们听错了,圣上亲封的食医是江云漪,并不是江云奕。你们自己搞错了,怪得了谁?赶紧走,不然小爷告你们强闯民宅!”   江小高被这些人给搞烦了,语气中全是不耐烦。暗想着这京都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讨厌烦人,一点没有他大姐和二姐可爱。   “我们不找江云奕,我们找江云漪,赶紧让那个狐狸精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江云漪有男装的拥护者,自然也有女装的鄙弃者。这些人自听到江云漪一个人独霸端木阳和温逸两个人早就不淡定了。   现在这些人全是来找江云漪算帐的,虽然他们有些意外江云奕和江云漪竟然还是堂兄妹,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找江云漪算帐。   只是这些人刚刚骂出口,江小高就怒了,二话不说上去就一番狠揍,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些敢骂江云漪的人全被揍得莫名奇妙,哭爹喊娘,奈何江云漪此次来京将阿二给她训练的那些精英全带过来了,江小高拿来就用,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小爷从不打女人,但谁敢骂我姐,就别怪小爷不客气。这些人再敢闹事,就给小爷打,只要留着一口气就好!”   江小高近年的拳脚功夫并没有落下,尤其是上次有人利用他威胁江云漪时,他就更发誓要好好练武,绝不会再让人有机会拿他去威胁江云漪。   进了天临学府之后,更是在骑射和拳脚方面下了苦功。每日最多就睡三个时辰,就必须练武读书。   要不然他读书起就本就有些晚,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考上秀才哪。   “你,你们敢打人,你们知道我们是谁么?”   那些人打不过就想以权压人,指着江小高等人说是给他们好看,让他们等着瞧。   一群来自外地的土包子竟然敢来京都作威作福,若他们就这么被欺负回去,那他们哪有脸在京都再混下去啊。   “辱骂圣上亲封的食医,就是在辱骂圣上,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也要为此付出代价!要不要本少爷把圣旨拿出来让你们好好看看?”   江小高眯了眯眼,他也知道来京都不可以太莽撞,不然很容易给江云漪惹来麻烦。   可是这些人敢骂大姐,要他如何能忍!而且他说的这话并没有错,大周朝对圣旨亲封的人是不准任何人肆意辱骂的,否则就是不遵圣命,有凭有据是可以直接下狱的。   江云漪的食医是大周朝首例,按理都会让户部的人记入大周典籍之中,供后世参考,因此江云漪的身份虽然不高,可她的名字是会被记入大周名人录里。   “你们是谁,也给本世子报上一报?让本世子也认识认识!”   两百精兵开道,沉寂无声,那些把江府团团围住的人群根本不需人赶自发自动地让出道来,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江小高的话音刚落,端木阳冷沉的声音就在人群背后响起。这些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连他的丫头都敢骂!   “是临渊公子?临渊公子来了!参见临渊公子!”   众人原先围在这里为难江府的人也不过是受了他人的鼓动,刚才就有人说端木阳带精兵游行,没想到竟然是朝江府来了。   端木阳可不同于云子澈和温逸,端木阳在京都是京都九卫的统领,是有实权的,这些人见了当然在参拜。   而且端木阳的性子不同于云子澈和温逸,这些人知道得罪端木阳很可能会要了自己半条命,此刻哪敢再闹。   “刚才是谁骂了江姑娘,拉下去乱棍打死!”   端木阳面容冷俊,全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语气中更是丝毫不带半点感情,甚至说出这句话,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好似他叫人拉下去打死的不人而是猫啊狗的。   “临渊公子饶命,临渊公子饶命啊……”   跪下的众人集体吸了一口冷气,随即连片的求饶声就排山倒海而来。他们都知道端木阳暴虐,但因为近年端木阳似乎已经很少杀人,所以这些人就忘了端木阳才是京都三公子中最不好惹的那个人。   那些跟过来的两百精兵都是端木阳亲自训练出来的高手,即使比不得阿大阿二等暗卫,但忠心绝对是可靠。   这些人敢骂他们未来的世子妃,即使端木阳不说,他们也不会手软。   “临渊公子,是江云漪不守妇道,是她辜负了你,我们只是为你报不平啊。临渊公子,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不能啊……”   被揪出来的那些人在生死面前自然是害怕的,可是他们认为他们是为端木阳好,才会来找江云漪麻烦,当然不想这么被冤死。   “我们未来世子妃的名字是你们这些贱民能叫的么?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之后全扔到京都后山喂豺狼!”   精兵们根本无需端木阳在发话,听到这些人死到临头,竟然还要污蔑他们未来的世子妃,下手自是更加不留情。   这些人多是那些名门闺秀眼前最得脸的老妈子和丫头,杀了这些人也能给他们一个震慑,看看以后谁还敢对江云漪不敬!   “临渊,放他们回去吧。这些人不过听风就是雨,你们若杀了他们不是更坐实了我的罪名。”   待那些人被精兵们打得只剩下半口气时,江云漪才慢悠悠地归劝端木阳。江云漪的声音有些软糯,让人听着极为舒服,而这个时侯对于那些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犹如天籁。   “这些人敢辱骂你,就该死!继续打!”   端木阳自来到这里就没有笑过,绝艳的姿容极冷,语气冰凉若水,对于这些敢骂江云漪的人他并没有存在丝毫要放过的心思。   他们想骂,那就要做好骂过之后的代价!今儿他端木阳就给全京都的人上一课,叫辱他丫头者死!   “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要这样子,我就不理你了!”   由青杏银杏一左一右掀开车帘,然后扶着她们的肩从车内走了出来,立刻就有跟随的丫头子搬了梯子过来,让她下车。   江家的府宅位于东街,此处闹中取静,正值百花盛放的季节,让得此处更多了一份自然的美感。   无边的彩霞在江云漪的背后漫开最为炫丽的色彩,江云漪就站在那霞光里,一身大红的裙装,美丽高雅,贵气逼人。   她就那样漫漫然地下车,唇边笑容矜持而温婉,让那些因端木阳的出现而战战兢兢的人们不由好奇地抬眼看看这个敢如此归劝端木阳的少女是何许人也。   江云漪看着端木阳冷沉的脸有些不习惯,她的端木阳应该是温柔似水的,这个样子的他实在是不好看。   “这个样子真是丑死了!”   江云漪双手捏住端木阳的脸颊往两边拉,然后很是嫌弃地评价着。完全没注意到那些正在执行任务的精兵们看到江云漪的动作有多惊悚,就更不提那些围观的百姓们是怎样一副风中凌乱的表情。   端木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个丫头是故意的么?一会摆高贵,这会子是打算装调皮了!   “我不是在为你出气?这些人既然敢骂你,就要有死的觉悟!”   继续一副死人脸,一副这些人骂你就得死,谁求情都没用。其实端木阳没遇见江云漪前,不管到哪里都是这副表情,只是在江云漪面前他从不摆这样的脸色罢了。   “对付情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知道不管他们怎么折腾都不是我的对手,即使我给他们机会,他们也只有认输的份儿。把他们给我全放了!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服气的,尽管来找我,但最好明着来,否则被端木整死了,别怪到我头上。”   江云漪对着那些精兵挥了下手,看着那些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丫头婆子面前,语气不冷不淡,却让得这些丫头婆子们各个都不敢抬眼看她。   “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这些人捡回一条小命自是千恩万谢。临渊公子性情如何京都百姓早有体会,对于他看不顺眼的人谁求情都没用,他们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现在既然能活着,自是又惊又喜。   “下次骂人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份量,要不然就是被打死了也活该。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让他们也多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留也留不住!”   江云漪全然接受他们的扣礼,这些人就是欠收拾,今儿被端木阳这么一吓,往后应该不会再犯混了吧。   “还不快滚!”   精兵们待江云漪训完话,就开始撵这些人,不止这些人连带着跟过来的那些百姓一并撵走。   “姐,你没事吧?那些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待人群散去,江小小和江小高就围上了江云漪,他们听到那些流言之后不知道有多担心江云漪,想出去打听一下情况却被方才那些人给堵在门口根本出不去。   “你们看我的样子像有事么?有事还是进去说吧。”   江云漪本来是不想让端木阳这么高调的,她想看看江小高如何处理这件事。不过他们既然过来了,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弟弟去面对这些压力。   现在这么做,效果应该不差吧。要是还是有那么些不识相的过来找麻烦,她也不介意回敬他们一下。   已经是晚饭时间,一家人对江云漪都很关心,自是要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的。在得知这是有人刻意要攀陷江云漪时,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几个都沉默了起来。   “姐,你上次来京都就差点没了小命,咋地这次再来还遇到这么事!我看我们是不是跟京都八字不合啊!”   两孩子这几天都是由周淮安、周语娆和罗小莹陪着,自是知道当初江云漪在京都培养自己的人脉前遇到多方刺杀的事。   这可把两孩子给吓坏了,而今儿又有这么多人找上门,两个孩子就觉得江云漪跟京都犯冲。   “你们俩小孩不要胡说八道。这两天我要和你们端木哥哥一起走走,新店的事姐姐要全权交给你们去办。有什么不懂的呢就问肖总管,人事方面就给周氏兄妹,这一次姐姐不会管你们怎么做,就当考验一下你们的处事能力。”   江云漪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是她把两个孩子保护得太好,所以在遇事方面他们总会往不好的方向想。   现在也应该让他们学会自己处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长大!   “大姐,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得很好的。不懂的地方我会自己商量,你就临渊哥好好玩。不论外面怎么传,只要你们尽早把婚事订下来,他们就没话说了。”   江小高本想着早些到国子监报道,但现在江云漪即把新店的事儿交给他和江小小,那他只能推迟去国了监报道的时间。   大姐辛苦了这么久,就没好好的放松过自己,现在也是时侯让大姐自己享享清福。   江大林和姚芳华本来还想问问这事要怎么处理,不过看端木阳和江云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有主意了,就不想在拿这事烦他们,吩咐人一起去做饭,就把这事揭过不再提起。   饭后周淮安、周语娆、罗小莹、肖洛等人就回来了,自是听到外头的流言才想回家问情况。   不过几人都没有问出口,就被青杏和银杏给拦住了话头。想到京都是端木阳的地盘,几人也就不开口说话了。   江小高和江小小就把他们几个叫到了书房,将江云漪的决定告诉他们,同他们一起商量新店的事儿。   这一日端木阳的两百精兵直接留了一半在江府,他呆到极晚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若不是从明儿开始到百花宴那一天江云漪都会与他在一起,而他也会每一日过来接江云漪出去,今晚他根本不会走。   而端木阳亲送江云漪回江府,在江府门前打杀那些去江府闹事的人自是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这事的直接就是从此后再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上江府呼三喝四了,就是连背地里都没人敢讲江府的是非。   八卦是好,但八卦之后要用命来陪,谁也不会不顾惜自己的小命去触端木阳的逆鳞。   只是端木阳回敬阳王府时,宴峰就匆匆来找他,敬阳王已经在书房等了他几个时辰了。   “父王!”   端木阳洗濑完之后才到书房去见敬阳王。自他去推行抽水车和压水井的事儿后,他们父子已经许久未见。   “来了,坐吧。”   敬阳王看着已经比他高的儿子不由点了点头,现在看端木阳他才知道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父王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沉默在端木阳和敬阳王之间隔开一道墙。端木阳虽然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敬阳王,但他们父王其实很少真正的谈过话。   可能因为自幼是在敬阳老王妃的膝下长大,端木阳不管是跟敬阳王还是敬阳王妃都不是特别亲。   只是相比于敬阳王妃对端木阳彻骨的恨意,敬阳王对端木阳则是愧疚居多。因此在端木阳面前,敬阳王一直力求做一个慈父。   “哪天约你未来媳妇儿一起吃个饭吧。”   敬阳王一肚子的话最终只化作一句,等了端木阳一个晚上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让端木阳早些下去休息,然后他独自一个人望月到天明。   可惜这一切端木阳都没有去关注,他只想早些休息,待第二日与江云漪一起去上庭苑赏花。   当宴峰把这事告诉端木阳时,端木阳已经在挑今日去见江云漪的衣裳。听到这话,他只是顿了顿手,并没有再多说话。   “表哥,表哥,他们说的真的么?你真的要娶亲了么?为什么!?”   一大早裴依蓝就不顾所有人的阻拦直直闯进了端木阳的住所,一见面二话不说就问起外头传的那些谣言。   表哥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不经她的同意就突然要娶亲了呢。而且娶的那个什么人,根本配不上表哥!   “是谁让你进来的!这么没规没矩是谁教的你?”   端木阳看了看着随同裴依蓝一起进来的一堆丫头婆子原本的好心情立马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对着急匆匆闯进他房间的裴依蓝自然也没有过去那般好脸色。这个丫头真是越来没有规矩了!   “表哥,你,你凶我!你从来都没有凶过我,现在居然凶我!你一大早就把自己收拾得这么齐整,就是要去见她么?我不准!我不准你去!”   裴依蓝紧紧地咬着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她一听说端木阳回来就丢下一堆的好姐妹儿跑回来找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表哥心里真的有别人了,他再也不要她了!裴依蓝越想越委屈,表哥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说他会等她长大,然后娶她的。   “宴峰,送表小姐回去。这些下人既然连表小姐都看不住,还留着干什么!刚才没拦住表小姐的人,全到暗室自个领罚。”   端木阳连看也不看裴依蓝一眼,对于这个单纯的表妹他不过是看在她的身世可怜才收留她到现在,也许是时侯给她找个好人家了。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回去!表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表哥……”   裴依蓝根本不管因她的擅闯害惨的多少人,她只认为端木阳有了新欢就忘了对她曾经的承诺。   端木阳院子的人在知道自己因没拦住裴依蓝而受罚时,也只能默默受了。以前端木阳的院子也只有表小姐能进来,看来以后他们得看紧点。   至于那些陪着裴依蓝一起进来的丫头婆子更是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她们是伺侯着裴依蓝长大的老人,一直以为裴依蓝以后定然就是敬阳王府的女主人,所以一听外头的那些传言自是立马报给裴依蓝。   要知道若是裴依蓝不能成为世子妃,那他们在王府想立足就难了!如今他们不过是想让裴依蓝早点回来抓住端木阳的心。   现在这样的情况几人都急了,连忙跪下哭着求着,希望端木阳看在他们伺侯裴依蓝长大的份上不要发卖他们。   “主子……”   宴峰轻叹了一口气,还是为这几人求了情。这些人不过是为自己的前程着想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罪不至死。   何况有这些人在还能劝劝表小姐,否则以表小姐那样的性子他们是动不得,惹不得,到时侯可不好办。   “每人去刑房领板子。以后好好看着表小姐,别让她到处乱跑。”   端木阳不过是吓吓这些下人罢了,有宴峰给他们求情,他自然会顺着让他们避过这一劫。   他一会还要陪丫头去游湖,才不会跟这些下人多计较,不然他的丫头看到他脸色不好,一定会跟他生气。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好好看着小姐。”   几名伺侯裴依蓝的丫头婆子如获大赦。在敬阳王府呆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是知道端木阳脾气,能饶过他们有多不易,他们心里有数,自是知道以后要怎么做才能让主子高兴。   端木阳挥了挥手,让下人给他穿好衣裳,让人牵了两匹马,一匹是他的,另一匹自然是给江云漪准备的。   坐马车人家又看不见他和江云漪有多般配,骑在马上就不同了,一定能让某些人看到他和江云漪才是一对。   这一次他没有带好么多护卫,他与江云漪在一块带那么多人应该有多碍眼,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这马是给我的么?”   江云漪看着那匹专为她准备的白马眼睛微微一亮,她不是很懂马,但看这马的毛色纯白无瑕,尤其是额头上的那一小搓黑毛,看着就极为神俊不凡。   “会骑吧,我记得你有学过!还是跟我共骑一骑?”   端木阳是有想与江云漪同骑一匹马,但想想有些太招摇,最终还是把爱马黑雪带来给她。   这马他已经训练的很久了,本来就打算送给江云漪的,现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江云漪是喜欢的。   “你别小看我,我的骑术未必就比你差。”   江云漪知道端木阳自幼是在马上长大的,她这个时代虽少有骑马,但在前世她也是受过训练的。   “那我们就比比,谁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怎么样?”   以前跟江云漪在一块时,他很少见江云漪骑马,只知道她学过骑术。此刻听她竟然大言不惭地说骑术不比他差,端木阳就惊奇了!   他的丫头似乎有些无所不能,咋地连骑术都能跟他一较一二了!这可不行,他的丫头要是什么都比他强,以后他不是更没地位。   “好啊,那我们就比比。比起游湖赏花,还是马踏红尘更来得刺激!”   江云漪对赏花这种事的兴趣还真不大,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听风赏月的性子,让她一整天看风景不得把她给闷坏了。   若是能和端木阳一起骑马奔腾也不失一件快事!而且策马奔腾更能忘记一些烦心事。   “你们都不必跟来了!”   端木阳见江云漪难得有这样的心情自然是奉陪到底。他们都没被那些流言影响到自是最好不过。   既然是要比赛骑术,那就他们两个自己比,谁输谁赢也只有他们知道就够了。到时彩头自然也是由他们自己定。   “你总得容我去换套骑装吧。”   江云漪摸了摸大白马的头,跟她熟悉了一番,越熟悉她就越喜欢这只与她初见的大白马,问了它的来历和名字之后更觉得这马稀罕。   看到端木阳这样子分明就一副他赢定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转身让青杏和银杏去取了骑装过来进内室换了。   即使江云漪平素很少骑马,但端木阳知道她有学骑术,所以在给她备的衣裳里也有各式各样的骑装。   “这马还真不错。”   江云漪选了一套极利落大方的换上后,也不必人扶就自个骑上了马。开始黑雪还有些不乐意,但在江云漪先骑着它转了一圈后,就自觉任江云漪使唤它。   “去秋湖猎场吧,会射猎吧,要不我们再比比看看谁捕的猎物多?”   端木阳想着,他们单单跑马多无趣,既然要玩就玩个尽兴,难得有女子不爱风月偏爱这些男人才爱做的事儿。   他想看看江云漪还有多少惊喜给他,既然会骑马,射猎肯定也是会的!   “这可是你说的。等着!”   江云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想起以前她跟小小高子一起上山打猎经常被猎物欺负的事儿。   后来他们的生活虽然好了,但偶尔她还是会带着弟弟妹妹上山去采药打猎,只为寻找他们最初那份纯真。   她记得高子说他的箭术不大好,她心血来潮在来京之前就给他做了一副弓弩,弓弩轻便小巧,准度可比弓箭强多了。   现在端木阳想跟她比谁射的猎物多,她自然要全力以赴,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瞧不起她。   “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端木阳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狐疑道。看这丫头这自信的样子好似一点都不怕他哪。   他知道江云漪姐弟自幼长在乡间,长在山里,打猎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因为没有受过正确的指导训练,应该不可能有他专业,那她哪里来的自信?   想到这丫头一向不打没把握之仗,端木阳竟然也认真了几分,忍不住就打听了起来。   “秘密!”   江云漪做的弓弩是比较袖珍可以藏在袖筒里的,这东西还是跟她的武术师傅学的,以前她也做一副来防身。   只是古代的技术比较落后,这副自然没法跟前世的相比,但用它来防身也足够了。   她不仅给高子做了一副,小小也做了一副,就是怕以后遇到什么事儿,来不及应对,它可以派上用场。   这个事儿她并没有告诉其它人,他们三姐弟每人都有一副,但她平时比较少带身上。   “既然是真去打猎,那你先跟我一起回一趟王府,我去取弓箭。”   跟江云漪比骑术是心血来潮,有马就可以,可若真要打猎就得做一番一准备才成。   反正他们两个就是要玩的,那也不在乎这时间怎么安排,只要能玩尽兴就好。   “走吧。”   江云漪也没有多想,她知道秋湖猎场在西郊,刚好跟敬阳王府是一个路,若是她在这里等端木阳,那端木阳还要来回跑一趟,与端木阳一起走一趟可以省去不少路程。   “丫头!”   端木阳本以为江云漪会拒绝,可是他没想到她答应得这般爽快。想到昨儿他还要偷偷摸摸地安排她跟祖母见面,今儿竟然就可以正大光明带她进敬阳王府,端木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啊,再不走等我们比赛再完天都黑了!”   江云漪笑着当先让黑雪行了两步,反正现在整个京都应该没人不知道她跟端木阳的关系,那她提前去参观一下她的夫家有什么好奇怪的。   端木阳在她之前已经朝她走了九十九步,那最后一步由她来走有什么不对,她也要学会向前走,而不是端木阳朝她走一步,她还要向后退。   这是端木阳第一次带女子回家,所以整个敬阳王府都被惊动了。即使他们知道这两天外头都在传端木阳的事儿,但他们身为王府的人毕竟不能跟外面的人相比。   “我未来的孙媳妇儿过来了?快快快,快让厨房那边把我们敬阳王府最好的点心做一点出来。”   老王妃是知道今儿她的宝贝孙子约了江云漪一起出门,可她的宝贝孙子可不知道端木阳就这以把人给带回来了!   敬阳王听到端木阳竟然真的听了他的话把他未来的儿媳妇带过来,也有些紧张,忙让管家给他看看他今儿的精神会不会太差。   哎,早知道临渊真的把人带回来,他昨我应该早些休息,不应该熬夜的。敬阳王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现在的精神一定很不好,这下可怎么办?这会不会给儿媳妇留下不好的印象哪。   “什么?那小畜生竟然把江云漪带到王府来了?你不是说他们今儿要去上庭苑赏花,那我们准备的那些杀手不是又白费了?”   东宫思听到这个消息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好不容易才知道端木阳和江云漪的行程安排,一路上都埋伏了杀手等着他们,却不想端木阳竟然会突然带江云漪来王府!   白白辛苦一场,这叫东宫思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皇榜告示第204章:见父母   “思思!”   文城封有些无奈。他觉得东宫思自江云漪来京后就有些神经质,他已经劝过她多次,让她多忍耐,她就是不听。   “冷静!冷静!我要冷静!”   东宫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燥动。现在人已经到了敬阳王府,她不可能在这里呆着,一会子她得出去的。   要是出去前她没有调整好情结,被敬阳王和老王妃看出端倪,那她在王府就更没地位了。   端木阳那个小畜生若是知道她还在打江云漪的主意,只怕不会再容她,那她岂不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你就让她进门吧。进了门,她就是你儿媳妇,你想怎么整治她,端木阳也没话可说。婆婆调教媳妇,没人敢说什么!”   文城封亲手给她泡了安神茶。端木阳今儿带江云漪过来,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想来只是过门而入让江云漪顺道进敬阳王府见见礼,并非正式的拜见。   “走吧,我也好久没见江云漪了,那就去见见。我倒要看看端木阳对她到底有多在乎!”   东宫思眸中泛着冷光,唇边的笑容妖娆而妩媚,文城封说得对,她应该等着江云漪进门给她好好立规矩,到时侯她就可以看到她最想见的一幕了。   ……   “云漪,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样祖母就可以给你多准备点好吃的。来,快让祖母好好看看!”   老王妃说着话就由贴身的下人扶着到待客厅,见江云漪一身骑装,英姿飒爽,与昨儿相见完全不同,然这样的江云漪却更让她由衷的喜爱。   她本以为以江云漪的身份懂得那么多已经很难得,却不想这孩子竟然也懂骑射。   临渊那孩子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骑射。她还担心江云漪娇弱以后怕是没法让她的宝贝孙儿那么惬意。   现在看来她还真又一次看走了眼,江云漪还真能给她惊喜!   “见过老王妃。我与端木要去秋湖猎场射猎,端木没带弓,我就陪他过来取。没带什么能孝敬老王妃的,还请老王妃见谅!”   江云漪没想到她只是在客厅小座,竟然把敬阳老王妃给引来了,忙起身向她行礼,举止端方。   刚才一路同端木阳走过来,她就知道敬阳王府的人都在看她,所以她在行止上自然也和平时有了一些区别。   她知道她今儿来敬阳王府的事儿,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先前她不是没想过的,只是她不愿违了端木阳的意。   “来就来,我们不拘这个礼数。祖母知道你和临渊今儿是准备去玩的,你能顺道进来看看祖母,祖母就很高兴了!”   江云漪的一番解释,敬阳老王妃还是很受用。如果江云漪不是正式拜访还能给她带礼物,她才要怀疑她的用心呢。   “多谢老王妃体谅!”   见老王妃如此体恤,江云漪再次回礼。她也是考虑到尽兴而来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特意让人备礼,否则今儿她和端木阳怕不是能出去玩了。   “我真想你现在就叫我一声祖母。我们王府已经好久没办喜事了。”   老王妃拉着江云漪的手,眉眼间全是笑意。也许王府办了喜事,很多事就会不一样吧。   她的宝贝孙儿已经不小了,也是时侯成婚,然后多生几个重孙给她抱换。或者她应该早点上门跟未来孙媳妇的家人见个面,早点把婚期定下来。   江云漪只是笑,笑得很温婉很矜持。想着端木阳还没跟她逼婚,这敬阳老王妃就给她暗示了。   “祖母!”   端木阳回府换了一身比较适合打猎的骑装,就看到他祖母拉着江云漪说个不停,走过来问侯了一声。   看来祖母是真的很喜欢云漪,或者把丫头娶回家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祖母一个人就能帮他搞定了。   “你还敢叫我,今儿带云漪过来怎么不提前跟祖母一声,怎么招也不能让云漪觉得王府招待不周。”   老王妃见到端木阳不由笑嗔了他一眼。他这个孙儿是故意的吧,不然以这孩子的性子怎么可能让江云漪两手空空进王府呢。   难得宝贝孙儿也有心情跟她玩这样的游戏,她这个做祖母的人总要给一点面子吧。   “祖母可冤枉孙儿。孙儿今儿要和云漪一起到秋湖猎场射猎,回府取点东西,总不能在云漪在外头等着我吧。”   端木阳朝敬阳老王妃眨眼,他是想试试江云漪肯不肯跟他一块回家,老实讲,江云漪能跟着进敬阳王府,他比谁都开心。   “原来你们不是特意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的啊。”   老王妃作不高兴状。她还没见过她的宝贝孙儿竟然也会有这种担心,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宝贝孙儿真的陷了进去?   要是她的宝贝孙儿有弱点,皇帝是不是会对他更放心些?老王妃想着想着微微有些走神。   “怎么办呢,老王妃。我和端木正打算射猎回来,就把我们的战利品带回来,到时我亲自下厨请老王妃品尝。”   江云漪瞪了端木阳一眼,偶然瞧见老王妃有些黯然的神色,笑着接过了话头。她来没带礼物,那就一会子多打些猎物回来,全当孝敬老王妃的。   她既然选择了端木阳,自然要以端木阳的一切为重,把他的家人也当成她的家人。   早在知道端木阳是由敬阳老王妃抚养长大的时侯,她就说过要好好谢谢她老人家的。   “好好好,还是我未来的孙媳妇孝顺。云漪啊,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子我就在家等着你们给我带战利品回家做好吃的给我吃。我可是听临渊说,你的厨艺比之御厨那是毫不逊色的。”   老王妃一听再次笑开。江云漪的这番话真的很得她的心,要是能尽早让她进门,也许她就能更早地享到儿孙福。   她这宝贝孙儿的圣旨是暗旨,也许她应该进宫跟皇帝讨个明旨,让他们早日完婚,这样她就能早点抱得重孙了。   “一定让老王妃吃一顿美味的大餐!”   江云漪微微垂下眉眼,脸上是不变的笑,只是耳根处微微泛起了红。任谁这么左一句孙媳妇右一句孙媳妇的叫着,也会不好意思的吧。   瞥向端木阳,让他赶紧开口,不然在这样呆下去,她真怕老王妃的下一句就是,一会就到你家跟你爹谈婚期。   “祖母你要想吃云漪做的菜也得等我们把猎物带回来啊。”   端木阳听着他祖母那一句句未来孙媳妇,眼眸深深,恨不能让他祖母把未来两个字早点去掉。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的丫头原来也会害羞,他还一直以为他的丫头在这一方面淡定无比,根本不会因此有羞涩的表情。   但不可否认他家丫头害羞的小模样真的是可爱极了!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人老了就这样。那你们早去早回!”   老王妃一时高兴就想江云漪多陪她聊一会,不过看他们二人都做骑装打扮,她可不能打扰了他们年轻人的雅兴。   还是等他们打猎回来,她再与云漪丫头好好聊一聊。   “王爷驾到!”   江云漪和端木阳刚要起身跟老王妃道别,外头一声声的王爷驾到,让他们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怎么刚来,就要走?”   敬阳王还没见过江云漪,但从属下那边已经了解到江云漪不少信息,此刻看到端木阳身边站着的英气勃勃的骑装少女,就微微有些诧异。   他本来以为江云漪初次来王府应该会穿得极为淑女,不想这个女子会穿得这般与从不同。   “见过王爷!”   虽然敬阳王看起来挺随和的,但必要的礼节江云漪还是没有省掉。她只是没想到,她不过是随端木阳来敬阳王府小坐,竟然把敬阳王给引来了。   一会子敬阳王妃不会也一块过来吧?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今儿她真的是失算。   她是端木阳的未婚妻,她来端木阳的家,那从没见过她的敬阳王知道她的到来,特意来看看她也说得过去。   这老王妃不也听到她人过来,也跟着过来么?看来一会子出门打猎不再来一次敬阳王府是不成了。   “免礼!”   敬阳王的笑容很和煦,眉眼与端木阳极为相似,但却没有端木阳长得这般妖孽倾城,不过从敬阳王好相貌可以看出,他年轻时也一定是一个俊雅至极的美男子。   江云漪看到敬阳王就忍不住想到了敬阳王妃,端木阳是完全继承了敬阳王和东宫思的优点,否则也不会长得那般妖孽。   想到东宫思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再想想端木阳不笑也倾城的模样,江云漪才发现端木阳在长相方向更稍似敬阳王多一些。   “父王!”   敬阳王今日没上朝,这是端木阳见到敬阳王后第一反应。想到昨晚敬阳王等了他一晚,却只说了一句话,而今儿他就把江云漪带过来了。   他是因为昨晚敬阳王的一句话,才想要把他的丫头带回来让他看看的么?端木阳在心中暗自问道。   “嗯。云漪,以后要有空的话就多来坐坐,把你弟弟妹妹一块带过来。待哪天我们约个正式的日子再和你爹娘一块聚聚。”   敬阳王点了点头,就跟江云漪攀谈了起来。只是小聊了一会,敬阳王发现不管他跟江云漪聊什么,江云漪都能回上几句,尤其是谈及书法,江云漪更令敬阳王刮目相看。   他本来是想通过一番小聊多了解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一番,却不知道江云漪竟然能给他这样的惊喜。   “云漪,不想你竟然懂这么多?”   老王妃看到敬阳王过来自然没有急着,看着敬阳王考验江云漪,就想到昨儿她与江云漪相见,她也只是觉得这孩子很不错,却不想这孩子是真的很不错。   敬阳王是她儿子,这儿子是她带着长大的,对于这个儿子有多渊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可江云漪竟然不敢敬阳王说什么,都能答上来,那就只能说江云漪不仅仅是见识广博这般简单。   她这宝贝孙儿还真给她找了一个极富才情和见识的好孙媳妇!   “不能跟王爷比。我只是闲时喜欢涉猎一些杂书。”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喜欢看书的习惯即使是穿越以这个时代也没变过。所以不少给她送的礼中就以书籍为主。   其中送给她各类绝版书籍的不是端木阳就是云子澈,便是温逸也替她淘了不少好书。   而那些同她有来往的人在知道她这个爱好后也是在逢年过节,淘书来送她。除了书外还有笔墨纸砚。   今儿她并没有藏拙,就是想让敬阳王和老王妃知道端木阳选择她,他们敬阳王府并不丢人!   “你似乎在书法方面颇有见地?”   敬阳王本来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温和以对,是看在端木阳的面上。可是此刻与江云漪一番详谈,不由就有些欣赏起这个少女来。   这时他才想起江云漪年纪轻轻就担起了一家重担,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努力才走到今天。   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确实还不能与王府相比,但以她的见地,若她不是女子定能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   不,或者说她早已经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了!若不是这样,皇帝又怎么会为她和端木阳赐婚。   听她在书法方面侃侃而谈,敬阳王方知去年在名满京都的江姓少年应该就是眼前的少女无疑。   “如果王爷要跟我讨论书法,那就等我跟端木回来,我们再慢慢讨论可好?”   江云漪想到她与敬阳王这么一坐已经坐了近半个时辰了,若是再呆下去谈论书法,她和端木阳就不用去秋湖猎场了。   她今儿会被敬阳王留下聊了这么一小会,她相信敬阳王和老王妃对她应该有更深一层的了解,这样就足够了!   “那成,本王就等着你们回来,再跟我慢慢讨论书法。你们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敬阳王看了一下时辰,就没有再多问。对于这未来儿媳妇他还是挺满意,以后他们来日方才。   只是他和母妃都过来了,王妃应该也听到了消息,不大可能不过来。这么想着,外头就传喝说王妃到了。   “儿媳见过母妃!见过王爷!”   东宫思穿着百蝶穿花牡丹罗裙,外罩一件月荷色的半衫,整个人少了以前的妖艳,多了几分端庄和美。   她先规规矩矩地朝着敬阳老王妃行了礼,随即才笑着向敬阳王行福礼。这样的东宫思让江云漪不由挑了挑眉。   东宫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前就见识了,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东宫思对她的敌意。   不仅没有意敌意,东宫思看起来还极为柔和,在江云漪向她行礼时,眸子中的柔和让江云漪差点以为她看错了。   “这是云漪吧,临渊经常提起你,这会子总算是见到本人。长得可真漂亮,规矩也学得好!”   东宫思笑着牵住江云漪的手,满面的笑颜,时不时还会问江云漪几句,语气极为柔和。   若不是江云漪先前就确定东宫思想对她下黑手,又知道她对端木阳极坏,江云漪只怕就要被这样的东宫思给蒙过去。   这,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演戏高手,明明恨端木阳恨得要死,连带着也看她不顺眼,现在她竟然还能笑得这么真!   不过不管怎么说东宫思都是端木阳母妃,她对她客气,江云漪不可能对她摆脸色。   她只是不大明白东宫思现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才会突然间对她这么热情。   “母妃!”   端木阳从先前江云漪与敬阳王聊着的时侯只在一旁听着,并没有插口。这个时侯东宫思过来,他自是要向她行礼问安。   他只是没想到东宫思会过来,而且对云漪还特别客气,一点都看不出她曾经对云漪起的那些心思。   “我就听说云漪过来,所以过来瞧瞧我未来的儿媳妇。现在我人见过了,你们要是有事要忙就去吧,等晚些时侯记得带云漪回来一起吃顿饭,我一定让厨房好好准备。”   东宫思笑得一脸温柔,并没有留江云漪多说话,但她这话却让江云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东宫思是转性了么,居然对她这么好,还想她晚些回来跟她一起用餐。   “祖母、父王、母妃,那我和云漪先行一步!”   端木阳带着江云漪跟老王妃、敬阳王和东宫思行了别礼,取了箭就与江云漪离开了敬阳王府。   今儿江云漪与他的家人相见能有那么融洽的气氛,他内里其实是很欣慰的。他不想去想东宫思转变的原因,只要她不对江云漪动手,那她就还是他的母妃!   “端木!”   江云漪看着端木阳不冷不淡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方才她跟敬阳王相谈甚欢,当时端木阳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极为柔和。   她先前并不知道敬阳王跟端木阳的父子关系如何,但刚才端木阳与敬阳王短暂的交流,她才是看得出端木阳跟敬阳王并不亲密。   “走吧,我们还要比赛呢。”   端木阳现在不想去想其它的,就想和江云漪一起去打猎,不管他们谁输谁赢,只要能跟江云漪在一块就以了。   至于敬阳王府的事他可以慢慢的告诉她,他想她会适应的!   “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江云漪也不想让端木阳不高兴,就拉了拉缰绳,与端木阳并骑而行,很快二人就到了秋湖猎场。   本来今儿就是要他们二人放松心情,尽情玩耍,若不是在敬阳王府小坐了一下,他们两个现在说不一定已经打到很多猎物了。   “预备,开始!”   由端木阳喊号,然后两匹马同时向前奔去。江云漪虽为女子,但她身形灵巧,身体素质也不错,加上端木阳给她的马也是上好的良驹,竟然真的与端木阳跑了一个旗鼓相当。   端木阳自幼是在马上长大的,虽然有意隐藏自己的本事,但看到江云漪认真的样子,也不觉较起了真。   他可不能输给丫头,不然他在丫头心中的地位岂不是越来越低。这马上的事儿当然他们男人才能称第一!   江云漪自是知道这些古人,尤其是出身皇室的古人,那骑射功夫肯定是不错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小瞧过端木阳。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还不是端木阳的对手,这还是江云漪第一次见识到端木阳在骑术方面到底有多精湛。   以前她自己怕颠簸,就是坐马车也要把马车装饰得极为舒适,根本不可能去骑马,因为那实在太折腾了。   “丫头,你输了!”   以山头为终点,他都让了江云漪几次,但江云漪还是没能赢。其实江云漪的骑术是真不赖,可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虽然先前江云漪表现可圈可点,他也拼了全力,可越到后面江云漪在骑术上的不足就体现出来,如此自然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的骑术是常年练出来,江云漪能在前面与他战成平手,也确实是很让他惊讶。   他是知道江云漪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练骑术,她的大多数不是在忙生意就是在看帐本。   “愿赌服输。继续!驾!”   江云漪并没有多做纠结,若是端木阳输给她,她才要觉得奇怪。她虽然没有特意去过问端木阳的事,但端木阳接管京都九卫,任京都九卫的统帅,若是连她一个小女子都赢不过,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服他?   反正今日他们只是出来散散心,培养培养感情,主要就是玩,输赢不过是其次。   接下来他们还要打猎,她就不信以她设计出来的弓弩还能输给端木阳的弓箭!江云漪说着已经当先骑马而去。   “如果你两样都输给我,得答应我件事!”   端木阳纵马追上江云漪,虽是能跟江云漪这样纵马而行是他一直想的事儿,但两个没比赛没有彩头多不好哪。   他的丫头平时就那么冷淡,他若不趁此提要求,他的丫头又如何能理解他的苦心。   “晚上给我做大餐还不算啊!”   江云漪翻了翻白眼,她今儿舍命陪君子还是全是因为他么,这家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这样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那是你答应祖母和父王的,我们俩个当然得另算。”   端木阳见江云漪的语气里充满惬意就知道她对彩头的事并不那介意,甚至先前还有些在意输赢,现在也只是把这事当成了娱乐。   不过他们先前就有言在先,输了会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的!现在可是摆明了他会赢,那能白得丫头一个条件他为什么要放弃。   “好,你要是全赢了我,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江云漪叹了一口气,看着端木阳那希翼的眼神只能无奈的应声。她发现她现在越来越向着端木阳,以前她还会跟端木阳顶两句嘴,不会事事顺着他,可自昨儿的事后,似乎她对端木阳的就有些变了。   或者她也开始学会心疼人,而不是只让端木阳心疼她!   “那好,半个时辰后我们在猎场门口见。”   秋湖猎场属于皇家猎场,所以端木阳可以放心地让江云漪自己打猎。见到她答应,端木阳眉眼间的笑意就更浓了,拍着马就跟江云漪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好!”   江云漪点头跟着打马而去。她对秋湖猎场不熟,但她在山里长大,并不怕迷路,打着马就朝着丛林深处而去。   这一次虽然是她和端木阳一块来,但最后端木阳还是叫了几外护卫一起过来帮他们捡猎物,因此当江云漪用弓弩射出第一箭时,直接射中了一只野兔,就有人过来把猎物捡走了。   捡走猎物的人还挺奇怪,因为那只兔子身上根本就没有箭伤,可确实是被江云漪射到了才死的。   江云漪用与其说是弓弩还不如说是袖箭,这是她自己特意发明,不管是用来对付人还是对付动物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这么快就让那只兔子弄到手她还是有些惊讶的,但也只是惊讶了一小会,因为现在可是在比赛中。   半个时辰后,江云漪和端木是在秋湖猎场的门口相会,那些负责捡猎物的过了好半会也全捡着猎物过来。   “丫头,这些都是你的猎物么?”   端木阳开始就没看到江云漪带弓箭过来,是知道她神秘兮兮的一定有后招,却不想这些猎物身上竟然都没有伤口。   而且看猎物的数目竟然跟他不相上下,这让端木阳不由更加好奇江云漪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猎到这猎物的。   “怎么样,谁最多?”   江云漪朝着端木阳呶了呶嘴,并不理会他这样质疑的语气,问跟过来的护卫谁的猎物最多。   她第一次来秋湖猎场,但仅半个时辰就有这么我猎物,只能证明这猎场里的猎物应该是人为放养。   现在就只能看看她和端木阳谁本事大了。从这里看过去,猎物的数目似乎差不多少,就只能数一数。   “呃,禀江姑娘,你比世子爷少了一只猎物。”   那护卫在江云漪虎视耽耽的目光下终于报出了数目,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惊奇了。   他们这些人全是端木阳的亲信,端木阳每年与皇家其它子弟一起打猎虽有意放水,但一样能得到极靠前的名次。   这一次他们分明看出端木阳是出了全力的,不想竟然只比江云漪多出一只猎物,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最主要的是江云漪打猎他们居然找不到这些猎物伤在哪里,这也太奇怪了!   江云漪不甘心,就下马自个数,可是数来数去还真的只差一只她就不会输,很是郁闷地踢了踢那些猎物。   真是的,她连杀手锏都拿出来了,竟然还是输给了端木阳!虽然刚才是想着输赢无所谓,尽兴就好,但能不能不要只差这么一只啊。   “三轮定胜负,再来!我就不信下一轮我还输给你。”   刚才她和端木阳都没有说游戏规则,但看着就差那么一只,江云漪各种心理不平衡。   真是的,什么不好差,偏偏就差一只,有没有搞错啊!   “好,再来就再来,不过时侯不早了,我们先弄点吃的。到时侯再继续?”   端木阳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一只之差还是让他的丫头相当在意,那就再来两轮也无妨,反正现在还早。   不过这个时辰也应该吃饭了,他可不想饿着他的丫头!   “我们弄烧烤吧,就是不知道这附近能不能找到一些烧烤的材料。”   江云漪微微一笑,看着这么多猎物,就起了心思。反正不管怎么比赛他们总要吃饭的,她都好久没有野炊了,那今儿就来野炊一次。   让护卫帮忙去湖边清洗猎物,端木阳则帮着架起支架,江云漪到丛林里转了一圈摘了一些野果回来。   江云漪用野果汁当调料烤了一只野兔,又用树叶包鸡弄一只叫化鸡,又动手烤了小鸟,让护卫们陪着他们一起吃。   那些护卫本来是不敢的,但经端木阳点头后也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野味他们不是没吃过,但这种吃法却是第一次。   “江姑娘,你这猎物是怎么打的啊,我们几个负责捡你的猎物,可这些猎物身上都没有伤。”   看着江云漪这般和善,有大胆些的护卫就试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江云漪是他们未来的主母,但江云漪他们对江云漪的本事算是大开眼界,所以问这话时不免了带了几分崇拜的味道。   “你们忘了,我是一个大夫,而且我还有秘密武器。”   江云漪取下腕上的袖箭,当着大伙的面演示了一遍。但看到的人都惊住,尤其是端木阳,他取过那袖箭,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这东西对于懂军事的人自然是宝贝,江云漪眸光微微一转就知道端木阳为何会露出那般欣喜的眼神。   “丫头,这是你自己弄的么?”   端木阳自己也喜欢捣鼓这些玩意儿,但这般精巧的弓弩他还是第一次见,这要是弄出来对大周可是一大助力。   他的丫头怎地这般聪慧,他竟然不知道她还会设计这般精巧高妙的军事武器。不过想到唐冰清设计的抽水车和压水井,再联想一下江云漪本身学的那种奇怪的功夫,端木阳就微微有些理解。   但理解的同时,他也染上了其它的疑惑,他的丫头是如何懂得这些!   “闲着无聊就自己搞着玩儿。如果你想要图纸,回去后我就弄给你!”   江云漪耸了耸肩假装没瞧出端木阳对这个弓弩设计的喜爱,她不想让端木阳怀疑什么,这东西若能帮到端木阳自然是最好。   不过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若端木阳进献上去,到底是福是祸还是很难说。但她相信端木阳会自己权衡的。   她只是想让端木阳多一种保障,即使这东西不交上去,端木阳自己留着,弄个弓弩队什么的,也绝对是一种助力。   那些跟随而来的护卫听到这里,就自动屏蔽一切感观。这些事自有端木阳做主,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的事就好。   “走,我们继续比赛,这一次我们走一起,我想看看这个小家伙的威力。”   端木阳要早知道江云漪有这样的宝贝才不会跟她分开射猎,现在这东西看着就是个宝,但他却从未见识过它真正的作用,现在他自然要好好研究研究。   乐滋滋地按着江云漪的说法替把袖箭重新戴到她的手腕上,若不是端木阳自己试了一次戴不上,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亲自尝试。   结果第二轮比赛端木阳专注于研究弓弩的威力,一只猎物也没猎到,倒是时间延长了不少,不过江云漪也没太在意第二轮,专门地边打猎边跟端木阳讲起用这种特殊弓弩的技巧。   “丫头,最后一轮定胜负吧。”   端木阳对江云漪手中的弓弩越看越喜爱,很想早些回去让人弄一批出来尝试,眼看着时辰不早,就打算进行最后一轮比赛。   回去他还得让丫头把图纸画出来,再好好研究看看能不能让这种弓弩在大小上可以随意变化。   江云漪看他兴奋的样子也想看看端木阳在马上射猎的风姿,所以点头答应后,二人改变一些射猎的规矩,那就是在同一地点同一方向射涉,以射中猎物的致使伤为主,看看谁的箭术最精湛。   “禀世子,数目是一样的。”   致使伤指是头部及腹部,护卫在看过所有的猎物之后,端木阳自不用说他本身就箭无虚发,而江云漪靠着弓弩也与端木阳不相上下。   护卫们在这一轮中总算见识到江云漪手中那小东西的厉害,纷纷跟端木阳请愿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张那样的弓弩。   端木阳并没有应声,只说等研究出来后再让大家伙一起见识它的威力。今日他和江云漪联系不过一天的时间猎了不少猎物,让护卫们全数弄回王府,顺道回府报信,自己与江云漪慢悠悠往王府走。   “刚才我看到你们的战利品了,就特地过来这里等你们。云漪,你可是说要亲自下厨的。”   老王妃在护卫们将猎物送过来时就笑着出来说是要等端木阳和江云漪,此刻看到他们就自然而然的迎上来。   “我答应老王妃的事儿自然不会反悔,老王妃就等着我给你们弄大餐吃吧。”   江云漪没想敬阳老王妃还会亲自迎出来就有些意外,但她还是笑着下马扶住她老人家。   老王妃心疼她和端木阳刚回来就让她先去洗浴休息会再弄她所说的大餐。而端木阳洗浴过后就先去书房见敬阳王。   江云漪给的弓弩,端木阳思虑再三还是拿那弓弩给敬阳王看。现在敬阳王府已经不掌兵,但也有属于自家的私兵。   不管端木阳与敬阳王的父子关系如何,但凡关系到敬阳王府生死存亡的大事,端木阳还是会以敬阳王府为重。   敬阳王在看过那个小弓弩后反应和端木阳差不多,但他更多的却是担忧。这样的东西不管敬不敬献都可能让皇帝怀疑到他们的私心。   “江云漪的背景你都查清了么?”   沉吟了许多,敬阳王突然问道。他不理会外头那些留言是坚信他的儿子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那些留言伤不到他的儿子。   当然,在见过江云漪之后,敬阳王也相信江云漪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江云漪可以聪明,可以学识广博,可是她居然还会设计这样的弩箭,这就让敬阳王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   敬阳王府中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他本以为有江云漪这样女子应该能助临渊一臂之力,助他彻底扫清府中的隐患。   只是此时他却不得不多心,这个江云漪实在给了他太多的意外!   “云漪不会背叛我!”   端木阳原本扬起的唇角瞬间就暗了下去。但他坚信不管江云漪的身世如何,她都不可能背叛他。   但有些事他还是会继续查下去,要是还是不能查到,他也会问江云漪。   “临渊,你恨父王么?”   敬阳王府看似深受皇恩,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对敬阳王府的提防并不比其它异姓王少,否则如慧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去了,临渊亦不可能自幼就受了那么多劫难。   “这些话你应该去问大姐。”   端木阳明显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他为什么会在祖母膝下长大,他是何时到祖母身边教养的,他想他的父王比他更清楚,现在他来问他恨不恨。   如果要恨,他应该恨的人也是东宫思,而不是敬阳王!可是他连东宫思都恨不起,又怎么可能去恨敬阳王?   “皇上既然给你和云漪赐了婚,父王也很喜欢云漪。但是你准备如何安置依蓝,她可是太后配给你的人!”   裴依蓝为什么能住在敬阳王府,为什么敬阳王府的下人都不敢对裴依蓝不敬,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裴依蓝是太后特别安排在敬阳王府明棋。   这一点他们父子心知胆明,此刻敬阳王把窗户纸捅破不过是想让端木阳做好准备,否则太后一旦开口那端木阳就没有半天回旋的余地了。   以敬阳王对自家儿子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娶裴依蓝的,但若太后执意下旨,估计皇上也不会不同意。   ------题外话------   情绪低谷期,要是写得不好还请姑娘谅解一二。o(╯□╰)o   皇榜告示第205章:情敌相见   “我不会娶她。过几日就是百花宴,父王看着办吧。”   端木阳皱了皱眉,他对裴依蓝根本没有半点感情,硬要说感情也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而已。   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女人靠近他,若不是跟裴依蓝还有那么一层表兄妹的关系,他根本连理都不会理她。   “云子澈要收云漪做义妹?”   敬阳王叹了一口气,他很难搞懂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子她是如何做到让他的儿子,以及云家的大少爷为她筹谋这么多。   不过以云子澈的身份和地位,想必百花宴那天赴宴的一定不少!而以江云漪现在在京都的名气,只怕那些想动她和不想动她的人,那一天一定会到。   “父王,儿臣这一生无所求,就想跟云漪在一起,请你成全!这辈子除了云漪,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我是不会娶裴依蓝的!”   这么多年的父子,端木阳又岂会不知道敬阳王这么问的用意。男人三妻四妾并没有什么,他父王的意思自是希望他能继续忍,哪怕是多娶几个明线在身边,只要能消除上位者的疑惑,保住敬阳王府就成。   但他的丫头又怎么可能允许他三妻四妾?即使江云漪没有明确的告诉他,要他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个,他也知道他的丫头是个眼里不揉沙的,绝不可能跟其它女人共享一夫!   “那就要看依蓝了,她死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敬阳王摇了摇头,裴依蓝看着单纯,但她对端木阳什么心思,敬阳王府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主要是裴依蓝是太后故意放在敬阳王府的人,否则他也不必这般头疼。若裴依蓝只是单纯的寄养在敬阳王府,到时他只需为她找一个门当户对人家即可,但现在……。   “儿女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依蓝早年就没有父母,是敬阳王府把她养大的,只要父王开口为她寻亲,她不会反对的。”   端木阳自己是不会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但别人和他如何能比,尤其是这个时代子女的婚事多为父母做主,其本身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他自己之所以能过问,不过是凭借他自己先前打出去的形象,他可以无限而有分寸的扮演着帝王所需要的角色,自然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权力。   而这个权力他已经用了一次在他和江云漪的婚事,就可以再用这个权力防止别人把女子塞到他身边。   裴依蓝是太后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又怎么样?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他做任何事,否则他也可以不必再那么规矩。   “父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父王一会再过去。”   敬阳王又岂能不了解自己儿子的个性,他知道他是劝不动他的。若是,若是江云漪能劝他一劝,那事情会不会有转寰的余地?   敬阳王看得出端木阳对江云漪有多在乎,要是江云漪能看清敬阳王府的难过,让裴依蓝与她一同进门,如此皇帝和太后应该会满意的。   就是不知道江云漪肯不肯这么做!敬阳王并不能确定。以江云漪的聪慧和本事,其实是完全能配上他儿子的。   只能再看看,若实在到了那种境地,就由他拉下这一张老脸,请那个女子以敬阳王府为重吧。   因为时辰不早,江云漪决定在敬阳王府弄个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不然这么多猎物全让她自己动手,她不得累死。   弄篝火晚会就不同了,可以完全自主自动自个来,而她只要负责调配调料就供大家使用即可。   只是临到晚上时,能有资格或者有时间过来参加的就只有几个人,敬阳老王妃、敬阳王、敬阳王妃、端木阳和江云漪。   其中敬阳王妃根本没有到场,江云漪看着这么少人,最终只有她动手做烧烤给大家伙用。   敬阳老王妃和敬阳王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一种吃法,也放下身段说要自己烤肉吃。   虽然来参加的人少,但敬阳王府的人都知道江云漪这个未来的世子妃可是哄好了敬阳王府最有职权的人物,自然不敢对她怠慢。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进去!”   众人在庭院中摆开了篝火晚宴,正推杯换盏,气氛极为融洽。裴依蓝在一群仆婢的簇拥下来到院门前,被拦住了。   端木阳虽然处置裴依蓝身边的那些仆妇,但裴依蓝身边不可能不给留照顾的人,但这些人即使被下令要好好看看裴依蓝,却也不敢把裴依蓝怎么样。   比如此刻他们都在一旁苦劝裴依蓝,还是让裴依蓝闯到了聚会的前院来。今儿王妃都没有来,但老王妃、王爷和世子爷可都在,这个时侯若让裴依蓝闯了进去,那他们就死定了。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   老王妃年纪大了,但耳力却极好,即使这个时侯大家伙吃得极为热闹,但外头的吵闹声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伺侯老王妃的忙打发们去问清楚,心下有些担心。因为老王妃最不喜欢有人在她高兴的时侯故意给她添堵。   端木阳给宴峰等人打眼色,让他们去看看怎么回事,他可不想破坏现在这种气氛。   一会子他还要送江云漪回江府,晚上他可就不准备回来了,他的丫头还欠着他一个条件呢。   现在的吵闹之声谁知道会不会对他们有影响,所以他不能冒这个险。   “谁在外面吵?带进来!”   为了让气氛更和谐融洽,敬阳王将府中的得利助手一起叫过来,同他们一起参加这个篝火晚会。   此刻自是听到外头越来越厉害的吵闹声,虽有见到老王妃和端木阳都有派人去问情况,可是身为敬阳王府的当家人还是要出面说一声。   “依蓝见过祖母,见过姨夫,见过表哥!”   裴依蓝由敬阳王的贴身护卫领进来,见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才知道她刚才在外头大闹有多失礼。   可是如果她不闹,她根本进不来,她知道临渊表哥因为早上的事生她的气了。但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太在乎临渊表哥罢了!   “是依蓝啊,来,过来,到祖母这边来。”   要是从礼仪上细究,裴依蓝是没有资格叫敬阳老王妃祖母的,不过裴依蓝也算是在敬阳王府长大的,所以见端木阳叫敬阳老王妃祖母,自也跟着叫。   敬阳老王妃心境一向宽达也不介意多这么一个孙女儿也就任她跟着叫她祖母这么多年。   其实敬阳老王妃在对一众晚辈的态度上一向慈爱,基本上从来不会给脸。这跟她修养也分不开。   “祖母!还是祖母对我依蓝最好了!”   裴依蓝笑着跑到老王妃身边,小心翼翼地偷窥了端木阳好几眼,发现端木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眸子就黯然了起来。   努力想做出无所谓的模样,可是裴依蓝还是忍不住往端木阳身上望,可是不管她的目光有多热切,端木阳还是没有看她一次。   “依蓝,来尝尝这个肉串儿,味道很不错。”   老王妃似乎没有看到裴依蓝投放到端木阳身上的眼神,就是笑着让人将烤好的肉串放到裴依蓝的面前。   其实老王妃在看到闹事的是裴依蓝时,也是有些头疼的。依蓝这孩子自幼就在敬阳王府长大,若不是江云漪有圣上的赐婚,依蓝就是她宝贝孙儿的未来媳妇。   这事儿几乎整个敬阳王府的人都这么认为,因为裴依蓝是太后下旨让敬阳王府帮忙照看的。   “多谢祖母。”   裴依蓝不得不拿着肉串儿慢慢吃,可是即使这肉串儿再香再好吃,此刻吃到她嘴里却根本没有半丝滋味。   因为她竟然看到端木阳在将烤好的肉串儿拿给他身边的一名女子,看着那女子的眸中满满全是柔情。   “丫头,尝尝这个,用果酒当调料,我吃了一下,挺不错的。”   那边裴依蓝的脉脉含情让端木阳第一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他的丫头可就坐在他旁边,裴依蓝那么盯着他猛瞧,丫头不可能没感觉。   祖母也真是的,怎么就让裴依蓝进来了,要是把他的丫头惹毛了,他向谁哭去啊。   讨好地将好不容易烤出的肉串儿递给江云漪,生怕江云漪一个不高兴就不理他了。   “嗯,是不错。”   江云漪的反应不冷不淡,接过肉串儿只咬了一口,就继续自己手上的活计。先前她还会多烤一些送到敬阳老王妃和敬阳王那里,后来她也只负责她这里一桌。   只是自裴依蓝进来后,似乎所有的人都有意回避跟她提起这个擅闯进来的少女,那些被敬阳王一起请进来跟他们一直聚会的护卫看到裴依蓝也有意无意地看向她。   至于裴依蓝就更不用说了,自进了这里那一双眼神就一直粘在端木阳身上。真当她瞎的,什么都看不见哪。   “丫头,这个是你最爱喝的果酒!”   端木阳见江云漪没有半点反应,忙亲手给她倒了果酒。咋地丫头对他这么冷淡啊。   继续无视裴依蓝带火的眼神,若不是老王妃和敬阳王还在,他一定会让人把裴依蓝赶走。   江云漪依旧淡淡地应了一声。人家眼睛都恨不能长到端木阳身上了,这个家伙竟然没什么要跟她说的。   “丫头……”   端木阳有些急了,他在想若是现在不是在敬阳王府他的丫头是不是就要跟他翻脸了。   这他都说了这么多话,丫头好歹也回他两句,这样不冷不淡是故意考验他么?   “姨夫,表哥,我还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呢?”   江云漪淡定,裴依蓝可淡定不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端木阳对哪个女子这般温柔体贴过,也从来没见过端木阳这般讨好。   她和表哥才是天生一对,为什么表哥从来不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今早还对她那么凶,刚才也不通知她来参加这个晚会?   可是她不敢这么质问,她方才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已经很失礼了,若是再胡搅蛮缠,不仅表哥会继续看不她,祖母和姨夫也会生气的!   “云漪,江云漪,我的未婚妻!”   端木阳语气极淡,但说到这话时却极有力。裴依蓝这么闯进来不就是想见他么,那他就让她知道他早有心爱的人。   这样做兴许裴依蓝自己就想通,如此省得他再费功夫!   “……,云漪姐姐,我是依蓝,裴依蓝!”   裴依蓝沉吟了好久,她知道当端木阳说出江云漪是她未婚妻时,她的心是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脑子却是那样的清醒,脸上竟然还带着笑,甚至语气都没有变。   可是她的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表哥喜欢的人是她,他不可能喜欢别人!   “裴小姐有礼。”   江云漪起身回了裴依蓝一礼。不管裴依蓝跟敬阳王府是什么关系,她都不可能在这个时侯对她发作。   何况端木阳是什么人,这个死妖孽的爱慕者不知有多少,她就是想看也看不过来的。   “云漪姐姐我一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以后我能常找你玩么?我听说云漪姐姐和表哥这两天打算去游湖赏花,能不能算上我一个?前段日子我陪祖母去净斋错过春季最好的时辰,你一定不会拒绝带着我对不对?”   裴依蓝说着就走到江云漪身边,拉着她的手撒着娇,丝毫没有与江云漪初次见面,还是以这种身份见面的尴尬。   “如果端木决定带着你,我就没意见。”   江云漪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恨不能现在跑到水池边好好洗洗。这裴依蓝要不要这样恶心她?明明恨她恨得要死,竟然能睁着眼说瞎话。   直接把皮球踢给了端木阳,本来就是要跟端木阳好好培养感情,才把手上的事全交给高子他们,这会这个什么表妹竟然想横插一脚,有没有搞错!   “表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带上我的对不对?以前踏春你都会带上我的!”   裴依蓝希翼地看着端木阳,以前她可以经常呆在表哥身边,表哥从来不会赶她的,而那些看着表哥的闺阁少女只有看着她眼红的份儿。   这一次她一定要赌,表哥是她的,即使现在他订了亲,那也是被逼无奈。她可以去太后,太后一定会帮她!   “依蓝,你别不懂事儿。临渊和云漪这几日是特意抽出时间要两个人一块走走,再不久他们说要谈婚事了,待婚事定下来,他们二人就不能随意再见。你要想有人陪你踏春,整个京都的闺阁小姐还不是任你挑?”   老王妃可不想让好好的一场晚宴因为裴依蓝的不懂事而搞砸。云漪丫头把事儿踢给端木阳就是故意为之。   只要是女子都不可能在这个时侯接受裴依蓝的请求,裴依蓝一进门整副心神都在端木阳身上,江云漪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她并没有闹,只是在行为上让端木阳碰了不少软钉子!说实话,江云漪除了身份真的没有哪一点比不得京都的那些闺秀。   过两日就是百花宴,云子澈正式认江云漪为义妹,那就等于江云漪的背后就是云家。   这样算来,江云漪在身份就上了一截,虽然还是比不得敬阳王府,至少江云漪的底气也足了些。   这事坏在坏在裴依蓝钟情端木阳,而太后一定也希望端木阳娶裴依蓝。但端木阳若真对裴依蓝有心也不可能等到现在。   老王妃可是把这些事看得极为清楚,所以这个时侯她是不会站在裴依蓝这边的。   她了解自己宝贝孙子的个性,这孩子一旦认定了谁根本不会轻易更改。裴依蓝是不会有机会的!   “祖母!”   裴依蓝没想到刚才替她解围的敬阳老王妃这会子竟然就直接倒向江云漪。难道祖母不知道她心里只有表哥一个人么?表哥那么在乎祖母,只要祖母说一句话她就可以跟表哥在一起了啊!   “明儿祖母正想去护国寺上香,你就陪祖母一块吧。”   老王妃一句就堵死了裴依蓝,裴依蓝前些日子不在家可是因为约了各家的闺阁小姐去踏春,方才还跟江云漪扯谎。   比起江云漪的知书达理,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老王妃不由摇了摇头。   “祖母!”   裴依蓝有些急了,她不想祖母会当面拆穿,但祖母这么说岂不是在告诉江云漪她刚才在撒谎么。   祖母怎么可不帮她,还要拆她的台?而且陪祖母去上香,谁不知道敬阳老王妃信佛,若真陪她去上香至少也要在护国寺呆上十天半月。   那怎么行!要是没有她看着表哥,表哥一定会被江云漪勾走的!江云漪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她凭什么跟她抢表哥?她凭什么!   “怎么,现在连陪祖母上香都不乐意了?”   老王妃脸色微微一沉。这么些年他们敬阳王府可是把裴依蓝当成亲生的孩子在养活,如今裴依蓝如此不知分寸,   这事传出去丢的可是他们敬阳王府的脸,她哪里容得裴依蓝这么做!   “依蓝不敢!”   裴依蓝不敢再放肆。她明白整个敬阳王府老王妃虽不管事,但她老人家的话敬阳王府中没有敢不听,甚至端木阳身边的人都不敢不听老王妃的吩咐。   只是她实在是不甘心,她守了端木阳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他是在等她长大,现在她长大了,可是端木阳却告诉她不是不他的新娘!   这让她怎么忍受,不,她不能接受!她要去找太后,她一定要跟端木阳在一起,她一定要找太后给她做主!   “好了,我有些累了,依蓝,你陪我回去休息吧。云漪,时侯不早了,今晚你就不必回去了,就在敬阳王府住一晚。”   老王妃看着裴依蓝的样子就起身吩咐一通,或许她也是时侯跟依蓝这孩子好好谈一谈了。   “祖母!”   裴依蓝微微咬了咬唇。她好不容易闯进来,才坐了不到半刻钟,还没跟端木要阳好好说说话,更没了解到江云漪的是个什么样的对手,她怎么可以这么走?   她不能放弃端木阳,却也知道她无法阻止端木阳跟江云漪在一起,可是她若对江云漪一无所知,她要如何跟她斗?   祖母怎么可以这样,特地把她支开不让她阻止江云漪和端木阳独处也罢了,为何要这个时侯把一并叫走!   “依蓝!”   敬阳王微微皱了皱眉,裴依蓝这般迫不急待想来心里一定急了,但这个时侯她实不应该忤逆老王妃。   这样太过不像话,若这个时侯她都不知道敬老尊贤,以后怎么跟江云漪一起辅佐临渊?比起江云漪这孩子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主母。   “依蓝知错,依蓝告退!”   裴依蓝使劲地搅着手中的帕子,恭恭敬敬给敬阳王行了一个礼,眸光凝向端木阳,她多希望这个时侯端木阳能留下她。   可是端木阳只是专心为江云漪烤架前的食物,根本看都没有看裴依蓝一眼。扶着老王妃,裴依蓝却是一部三回头,丝毫不掩藏她对端木阳的心意。   她对端木阳是什么心思,敬阳王府谁人不知?她就是要江云漪知道她喜欢端木阳,即使不是做他的正妻,她也要做端木阳的侧妃!   “云漪,一会你陪本王到书房坐坐。本王正想考考你的书法造诣!”   敬阳王看着裴依蓝离开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者他也是时侯跟江云漪好好谈谈裴依蓝的事儿,要不然若让裴依蓝向太后开了口,临渊又不同意就难办了。   江云漪这般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应该会同意与裴依蓝共侍一夫吧。何况还是他这个未来公公开的口!   “父王!”   端木阳听到这话就抬起了头直直看向敬阳王,书房那边若非正事他父王根本不可能让人进去,何况还是邀江云漪进去谈什么书法。   直觉的端木阳认为敬阳王找云漪一定有什么事是故意要瞒着他,否则怎么可能只让江云漪跟着去?   ------题外话------   情绪君附体!╭(╯^╰)╮   皇榜告示第206章:共侍一夫   “放心吧,父王就是想跟云漪好好谈谈。”   敬阳王拍了拍端木阳的肩。有些话他的儿子不能说,那就由他这个父王来说。谁要他的儿子就这样一个脾气呢。   “父王!”   端木阳的眉头皱得死紧,可是他不能阻止自己的父王找云漪,毕竟是他的父王,是养育他二十几年的人。   但是心中的担忧还是让端木阳极不放心!   “端木!”   江云漪对着端木阳摇了摇头,不管敬阳王要跟她谈什么,她想她还是应付得来的,何况敬阳王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对于敬阳王府江云漪虽然了解不多,但至少她看人还是不会看错的。敬阳王其实很在意端木阳,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重视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只是她有些搞不懂端木阳和敬阳王的相处模式,那她就应该跟敬阳王多接触,只有这样她才能更了解端木阳。   现在敬阳王主动提出要与她谈话,她没有不应的道理!   “我在这里等你,一会送你回去。”   端木阳伸手绥了绥江云漪垂在额间的发丝,语气温柔如水,只是看向敬阳王时却带着警告。   他和丫头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来管,即使是他父王也不行!如果因为他父王跟丫头说了什么,让他的丫头误会怎么办?   端木阳不能阻止自己的父王跟他的丫头谈话,至少也要让他父王知道,不可以用他的任何名义逼云漪做不愿意做的事。   书房。   “临渊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小时侯的事儿?”   进了书房,敬阳王请江云漪在左首的主位上坐了。看着江云漪却说起了一些看似不相干的事儿。   江云漪没有说话,与端木阳认识这么久她真没主动问过端木阳什么,她甚至都没有去关心过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只要他愿意说,自然就会告诉你,何必一定要自己亲自去问,去查。   虽然她第一次来京之时,有让宴峰把敬阳王的资料给她,可是她也只是了解了一下敬阳王府的内部,并没有很刻意的调查什么。   不过这个时侯敬阳王这么问,江云漪倒想起了端木阳同他的父母关系并不好,尤其是东宫思。   “我想知道王妃为什么那么恨端木,恨不得他死,甚至为了能打击到他就肆意的对端木动手?”   江云漪不信敬阳王会不知道东宫思对端木阳动过手,甚至一次又一次的想杀端木阳。   而且很明显敬阳王跟端木阳的父子关系也是极为怪异的,这会子敬阳王竟然要跟她谈端木阳的事,那她何不趁机问清一些事。   “……”   敬阳王似乎没料到江云漪会这么问,他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开口。他本来是想跟江云漪讲一讲临渊少时的经历,这样他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跟她提起裴依蓝的事儿。   现在贸然被江云漪问到如此突兀又棘手的问题,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满满全是无力感。   东宫思是不会真的杀临渊的,否则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但东宫思对临渊的伤害却早就造成了,这一些他都知道,要不然他为何会对自己的儿子感到愧疚?   “我知道这样问很突兀,但是我要留下一句话,不要再伤害端木,否则即使是他的亲生母亲,我也不会放过她。”   江云漪看着敬阳王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清楚东宫思对端木阳做过什么,可是他却一再的纵容东宫思对端木阳的伤害。   听着敬阳王对端木阳自幼的成长讲述,这个父亲明明是很爱端木阳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关注端木阳的成长。   只是他到底知不知道一个孩子被自己的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会给他的心灵造成什么样的重创?   要是敬阳王能多护着端木阳一点,要是他能及时的制止东宫思的行为,端木阳就不会在想起他母亲时那么痛苦!   “如果你真关心敬阳王府的事,就答应我一件事!”   敬阳王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低沉暗哑。他没想到一直以来他儿子没有去戳穿这层窗户纸,却被江云漪一语给捅破了。   那一日他还特地去找东宫思商量儿子与江云漪的婚事,东宫思并没有反对,表示一切由他来做主就好。   那时她就劝他一定要把握好时局,绝不能因小失大。因为皇帝并没有放松对敬阳王府的戒心。   敬阳王府不论怎么闹,对外都必须一条心!   “我只关心端木,其它的跟我无关!”   江云漪皱了皱眉,她虽然看敬阳王还顺眼,但那是因为他是端木阳的父王,否则她才不会坐在这里跟他就这么多。   她与敬阳王算是初见,从来没有彼此了解过,即使以后他们可能因为端木阳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她并不会因此而做出什么妥协。   “如果你进了敬阳王府就必须考虑全局。临渊是世子,你是将来的世子妃,以后我不想听到你心里只有端木这句话。”   敬阳王不想江云漪说翻脸就翻脸,先前对她的好印象自是有了折扣。可是一想到她是在为临渊心疼,语气又软了几分。   忍住脾气,跟江云漪说了敬阳王府的处境,他希望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能够通情达理一点,这样他就不必再操心了。   “我可以再说一遍,我嫁的是端木阳,不是敬阳王府。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嫁了进来成为敬阳王府的媳妇,我就会尽全力和端木阳一起守护她它。   你把我当成儿媳妇,我也会把你当成我公公。敬阳王府敬我,我也定会与敬阳王府一条心。   你要我办的事,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责无旁贷!但我希望你在说出这个条件之前先考虑清楚我会不会答应,端木又有没有可能答应。”   江云漪也不想突然对敬阳王这么凶。可是她只要一想到端木阳曾经经历过的,她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是有想把敬阳王府当成她的第二家,但若是敬阳王府的人并不这么想呢?那她自然要想办法拿回自己的主权!   “太后很可能给临渊和依蓝赐婚,到时我希望你能劝劝临渊,让他不要做傻事。”   敬阳王深吸了一口气,江云漪的态度转变让他有些措所不及,不过他还是忍下来,跟江云漪说出了他的目的。   现在跟江云漪通好气,也比等太后下了旨,让端木阳去违旨来得强!   半个时辰后。   “丫头?”   端木阳一直等着外头,见江云漪出来就笑着迎了过来,看她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   “后天就是百花节了,你送我回去吧。”   江云漪语气有些闷闷的,京都之中那么多人爱慕端木阳,敬阳王府中就有裴依蓝这么一个劲敌。   她那天可是当着N多人的面说只有她才配得起端木阳,既然这样她怎么可能跟裴依蓝分享同一个男人?   不过敬阳王明显是为了所谓的大局,要她退让!不仅要退让,她还要主动把端木阳推进裴依蓝的怀抱!   江云漪越想越气,想让她让出端木阳,这辈子也休想。方才她直接跟敬阳王说了,只要裴依蓝在百花宴上能胜出,她就答应他的请求!   现在她不能再出去玩了,后天的百花宴她必须让那些打端木阳主意的京都闺秀们无颜跟她抢端木阳!   “马车早准备好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端木阳偷窥着江云漪的脸色,决定送江云漪回江府之后就回去好好问问他父王到底对江云漪说了什么。   二人都不知道在他们的马车驶离敬阳王府时,裴依蓝的贴身丫头拿着一个腰牌就出了王府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那丫头是太后赐给裴依蓝的宫女,在敬阳王府太后赐的人自然是没人敢拦他们进出的。   而这个时侯刚与裴依蓝谈完的事老王妃看着梨花带雨的裴依蓝只是摇了摇头,让她自己想清楚。   裴依蓝的心中现在是无比愤恨的,她以为老王妃看着她长大,一定会明白她对端木阳的心思。   可是老王妃明明知道她放不开,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即使她说出她愿意做小,也不肯帮她?   连祖母都不帮她,那还有谁肯帮她?姨夫会帮她么?姨母会帮她么?不行,她要去找姨夫姨母给她作主!   “依蓝,你别哭了!你是我敬阳王的外甥女,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做小?你表哥的脾气你又不是知道,何况这一次不仅是你表哥与云漪相情两悦,还是皇上赐的婚。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敬阳王看着哭红眼的裴依蓝,只是温言抚慰她。江云漪不肯松口,还说服他不要插手,这个时侯又怎么可能给裴依蓝希望哪。   如果能让这丫头对临渊死心,他其实也是乐意的。可惜这丫头就是这样死心眼。或者他也可以用强制的手段直接给裴依蓝定一亲事!   “不!这辈子除了表哥,我谁都不嫁!姨夫你怎么可以跟祖母一样,我早就把你们当成我唯一的亲人,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姨夫,我求求你,帮帮我!祖母不支持我,你也不支持我,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没有表哥,我宁愿去死!”   不到万不得已裴依蓝不想找太后求助,因为她永远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要是她用太后的职权逼端木阳娶她,即使端木阳真的娶了她,也不可能碰她的。   不仅如此,祖母和姨夫也会排斥她!她不能冒这个险!除非她一个一个求过去,若是他们都不支持,她就一定会去找太后。   “依蓝,听话,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如果临渊对你有意,你又何必等到现在?”   敬阳王看着裴依蓝的眼泪也只能这么哄着,心里对这事充满了无奈。他有愧自己的儿子,对儿子开不了这个口,却对江云漪开了口,连江云漪就不肯替裴依蓝说话,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而且只要裴依蓝不这么死心眼,他可以为他找一个与他们敬阳王府极为相当的世家公子给裴依蓝做夫婿。   偏偏这两方谁也不肯让步,在不知道永帝给临渊赐婚以前,他其实已经默认了裴依蓝为他的儿媳妇。   或者不止他一个人默认,整个敬阳王府其实都默认了裴依蓝会是端木阳的的世子妃。   若非当时端木阳将圣旨拿给他看,他都不信永帝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他儿子找了媳妇。   “姨夫,我要是会找别人,那我又何必等到现在!我从小就喜欢表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姨夫,你就帮帮我吧……”   裴依蓝继续她的眼泪功势,她知道敬阳王还是很疼她的,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敬阳王一定会答应她的。   她唯一没料到的就是一向疼爱她的祖母这一次会直接把她排除在外!   “依蓝啊,姨夫的话你表哥若是会听,姨夫又怎么可能不同意?你也看见,你表哥的心里只有江云漪,你这是何苦呢。时侯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姨夫也累了!”   敬阳王此刻只能尽量哄着裴依蓝,见她还是执迷不悟,最终也只能下逐客令。裴依蓝的身份特殊,老王妃可以训,他却不能训,只能劝。   极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敬阳王本想去王妃的住所歇息的,但最后他还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与东宫思已经分居很久了,自从如慧过逝,临渊给母妃抚养,他们夫妻就再也没有同床共枕过。   到底是什么人让他们分开这么久,却还是不肯也不愿再碰对方一下?敬阳王苦思许久,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相敬如宾,却同床异梦,如此又怎怪得别人不猜疑敬阳王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敬阳阳合衣而眠。   裴依蓝哭哭啼啼地回了自己的院落,一双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心里反反复得全是老王妃和敬阳王跟她说的话,以及端木阳对江云漪的温柔备至。   表哥的温柔应该是她一个人的,那个江云漪凭什么能拥有表哥?裴依蓝越想越不甘心,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裴依蓝去找了东宫思,这一夜东宫思与裴依蓝聊了一夜,而在接下来的几天裴依蓝也常来东宫思的院落。   以前因为端木阳的关系,裴依蓝是极少踏足东宫思的院落的。因为她知道东宫思跟端木阳的关系极差。   第二日江云漪还没有出门就收到了柳成的贴子,约她到茶楼一聚。江云漪瞧着贴子,想了想还是应了约。   “想约你可真不容易!”   柳成看着江云漪如约而来微微一笑,还很绅士的起身请她先坐。他们应该有很久没见了吧。   自从那一次的对战,他们就一直有书信往来,虽然并不像朋友那般,但至少他们算得上合作关系。   “我还没恭喜柳公子成为柳家下任当家,听说你祖父准备挑吉日宣布?”   江云漪之所以来见柳成,是知道她与柳成目前为止应该不算敌人,怎么说她也是背后为她出谋划策的人。   只是她跟柳成的这种关系也是各取所需,他们彼此间并没有信任度。   “我可以叫你云漪吧?云漪,我在想如果没有端木阳,其实把你娶回家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跟江云漪的几次交锋,柳成彻底的知道这个女人是不能惹的。不单是因为她背后的端木阳、有云子澈、还有温逸,更因为这个女子她本身就是一个不能惹的存在。   这一次他能争上家主之位,若没有她的计策在前,兴许他还在跟他的那帮兄弟斗得你死我活。   选择合作之后,柳成就觉得这个选择有多明智。若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江云漪说什么也不肯帮他对付云子澈。   “柳成,如果你今儿找我来,只是要对我说这句话。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因为她的一个小花招,柳成可是禁欲了很久。她上次来京时才把最终的药膳方给他才把他给治好的。   若不是这样柳成怎么可能突然就得到了柳家家主的认同?可惜柳成一恢复能力,就本性毕露。   “我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说我们也算朋友一场,你来京都总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宜吧。”   柳成失笑,江云漪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为人虽然阴险卑鄙了一些,但他还不打算跟江云漪翻脸。   这个女人潜力无限,跟她合作有利无害!虽然江云漪对他一直很防备,不过谁要他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你今儿应该不会是找我聊天的吧。”   在知道柳成的为人之后,江云漪就当机立断地选择若能为友绝不为敌。现在他们虽不上朋友,但至少柳成现在不会再把她当敌人。   不过柳成做事目的性极强,现在她助他稳稳当当地得到了柳家的家主之位,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跟她翻脸?   “我只想知道如果云子澈认了你做妹妹,你会不会联合他对付我?要知道我们柳家跟云家一向势不两立!”   柳成见此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他跟江云漪之间的来往他没向任何人透露过,而江云漪也从来没因这个跟他提过任何要求。   比如与云家冰释前嫌,或者不要再与云家作对等等。但若云子澈和江云漪真有了兄妹之名,谁能保证江云漪不会反手来对付他?   “只要你不惹我,我也不会去惹你。但云子澈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江云漪跟云子澈的交情自然是柳成不能比,若柳成真的对云家做了什么事,她不可能当没看见。   但以云子澈的能力,貌似不管柳成出什么手段,都没能把云子澈怎么样!根本就用不着她出手相帮。   “其实只要云子澈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去惹他。等百花节过后,你可否代我约一下云子澈?”   云家自入主京都之后就抢走了柳成不少生意,两家是因药而结的仇。一直以来云家子弟都把云子澈列为死敌,可是柳家却从来没有占过半点便宜。   若是他成了柳家的家主,江云漪却成了云子澈的妹妹,那云家就多了江云漪这个助力,他柳家要是还继续跟云家不死不休,那他对付可不仅仅一个云家,还有江云漪这个强劲的对手。   江云漪能在短时间内名震安云,现在更是家喻户晓的药膳师。若不是她主攻商业,那她就是第二个云家。   他柳成做事以利为主,要是能与云家和江云漪合作,三家共赢那才是真正的赢。   可是他人品太差,云子澈根本不相信他,他只好通过江云漪帮他一把!   “我们都是生意人,我可以帮你约他,但我能有什么好处?”   江云漪眸光一转就知道柳成恐怕不是要见云子澈这么简单,否则他完全可以邀云子澈过来,何必一定要通过她来传话。   云柳两家即使斗得再厉害,那也是在暗地里,这平时见面还不是照样有说有笑。这才叫生意人!   “知道那些流言是谁放的么?我卖你一个消息,你给我在云子澈面前作保。我想跟他合作!”   柳成也知道他跟云子澈相比,江云漪肯定更信任云子澈,否则云子澈也不会这么帮江云漪。   想让江云漪给他作担保,若是没有足够的条件,江云漪是不可能答应的!而他确实很需要江云漪给他当中间人。   “你怎么保证你是诚心诚意跟云子澈合作?我当你的保人,万一你又设个陷井害我怎么办?我们相识也不久了,可你的人品我实在不敢恭维!   你要真有诚意,就拿出来给我看看,要是你敢耍花招的话,我相信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脾气,到时造成什么后果你可别找我。”   江云漪挑了挑眉,不知道柳成是不是好了伤痕忘了痛,又想给她设套儿。若这样她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以她对柳成人品的了解,这个人跟心里变态有一拼,她可不想为了一个莫名奇妙的消息把自己和云子澈一块卖了。   皇榜告示第207章:身世,惊天之秘   “……”   柳成虽然很有自知之明,但被江云漪这么当面点出来还有些有些不自在。嘴角抽了半在,柳成被咽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而且他的人品也没糟要她时刻防着吧。哎,好吧,他的人品确实很糟!   “不会真被我猜中,你又在打我的坏主意吧?”   江云漪看着柳成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可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柳成给她的印象太差!   “云漪,我承认我以前做事有些不择手段,可自我成了你的病人起,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吧?这样吧,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柳成抚了抚额,他这次可是诚心诚意请江云漪帮忙,也是诚心诚意要跟云子澈冰释前嫌的。   而且他这里是真的有能帮上江云漪的消息给她,这丫头怎么就不信呢!   “诚意!我只相信实在的东西。柳公子要是拿不出诚意,那我就不奉陪了!”   江云漪选择的合作第一考虑就是人品,当初帮柳成也是出于私心,而她的私心就是想在京都时少一个敌人。   没办法,谁让柳成的背景和身份让她有所顾忌,要不然也无需轮到她出马。端木阳、云子澈和温逸早把他给整到不敢出来见人了。   “京都中那些关于你和温逸及端木阳的流言是江子丰放出去的!”   柳成只好先把诚意拿出一点来给江云漪。不过那个江子丰确实厉害,若不是那天江子丰约他到温柔坊谈事,他还真不知道那些流言竟然是那个小子放出去。   这几日端木阳和云子澈一直在查放流言的人,至今一无所获。江子丰瞒得够紧哪。   “江子丰?原来是他!你跟他很熟?”   江云漪听到这个答案后微一沉思,看向柳成的眸光里就多了一份探究。她对江子丰并不了解,跟江子丰的恩怨却很深,如今江子丰在京都呆了几年,对这个人的信息她就更空白。   不过能想出这么毒的计来让她难堪,就可以说明江子丰并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要是两个阴险小人组合在一起对付她,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他找我,要跟我合作,但我并没有马上答应他!”   柳成也不隐瞒江云漪,但也并没有把江子丰跟他合作的内容告诉江云漪。他知道他是柳家下任家主的事应该有人传了出去,否则江子丰怎么可能对他那么客气。   跟江子丰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江子丰有多狠,根本不需要他去查自会有人报给他。   与其和小人合作,他宁愿选择云子澈这样的君子!   “要是你们柳家从今往后正经经营,我可以帮你作保。我那边的药材全部都是最好的,我不介意多一个强大的合作者。但是我介意我的合作者是一个渣!如果你能答应这一点,你柳家要的药材我可以全权负责!”   江云漪相信柳成之所以想要跟云子澈合作,看中的就是云家遍及大周的生药资源。   而现在云家大部分的生药却都是从她手里进的。她让他帮忙联络云子澈,最大的目的还是想他们三人一起合作。   “我现在还不是柳家的家主。但我可以保证我成了家主之后,不会再让柳家子弟倒卖药材,也不会再有假药出现!”   柳成在与江云漪的相处中知道一个理,商人逐利,但若无诚信就不可能屹立不倒。   以前他只注重利益最大化,只要能实现这个目标,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会去做。就如当初他为对付云子澈,不惜对江云漪的雅斋进行栽脏陷害,甚至利用江云漪的亲信给云子澈重创等等。   “要是你真能做到这一点,我欢迎你跟我合作。但是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这些话不是在哄我的?”   江云漪眨了眨眼,她是没想到柳成竟然会改邪归正,这实在是不符合柳成的作风。   但柳成诡计多端,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她对他仅有的一点信任再耍她一次?而且这一次的风险比以前还要大得多!   “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准你在我柳家旗下的店铺随意抽查,要是查到有假的,我们可以随时终止合作。”   柳成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取得江云漪的信任,否则他根本没法与云子澈取得合作。   现在大周的生药全在云子澈手上,除了云子澈这边唯一能买到品质极佳的药材,只能从江云漪那里进购。   但江云漪与云子澈有协议,除云家外清漪园所产的生药不得对外销售,所以他根本没办法独立从江云漪手上购到生药。   “江子丰为什么找你,他想跟你合作什么?”   能让柳成这么一个大奸商放弃的合作不是风险过大柳成怕承担不起,就是江子丰给柳成的条件诱惑太小。   现在柳成找她谈合作,那她就有必要问清楚一些事!何况她对江子丰在京都一切空白,却并不代表着她不知道江子丰是谁的人。   她收拾掉辛长贵时,就已经考虑到京都之后,可能会惹上诚王!但她来京都这么久,也就从柳成这边知道那些流言是江子丰放出去的。   而诚王府虽然给她下了贴,却没有表现出恶意。如今江子丰找上柳成一定是受诚王指使,那诚王找上柳成到底想干什么?   她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嗜好,可她必须知己知彼!她对诚王了解太少,若在京都跟诚王府对上,对她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种事她可不会干,那就只能尽量从其它地方找出能制衡诚王的事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泄漏出去,说这事是我说的。”   柳成皱了皱眉,他不跟诚王合作是因为江子丰说的那事他要冒极大的风险,若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倒是可以合作,但若真是他想的那样,到时成柳家将屹立京都不倒,可若败了,柳家就完了。   他便是再不折手段,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家族当赌注!   “我想我的信用度应该比你高了不止一点点。”   江云漪不过是想多挖一些诚王府的内幕罢了,只要柳成跟他合作,只要诚王做的事不会影响到她,那她自然会守口如瓶。   跟她比信誉,相信整个大周没有比她更讲信誉的商人了!再说任何人都有资格跟她讲信誉,柳成可没这个资格。   柳成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为利可以不择手段的。她问这个除了要防诚王一手,自然也有防柳成的意思。   “江子丰要我帮诚王储备药材和粮草!”   柳成沉吟了半晌,把江子丰约他说的内容说一半留一半讲给江云漪听。诚王本身也有产业,产业中就有几家药铺,诚王府跟柳家订生药,他还是能理解的。   但诚王没事要他帮忙储备粮草做什么?柳成不敢想,所以他不敢轻易答应江子丰的合作。   “什么!?”   江云漪听到这话猛然就想起了端木阳抄了辛长贵的家时,从私宅中抄了兵工厂。但这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上头都没反应只能说明诚王已经为自己洗脱了嫌疑。   现在诚王又让江子丰找柳成谈这样的合作,这个诚王到底想干什么?   “云漪,做人有时侯糊涂一点比较好。”   柳成看着江云漪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也猜到了什么,但他柳家即使有人在外从商,但也有人在京为官,这样的事没有充分的证据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何况诚王敢这么明目张胆让江子丰来找他合作,那肯定是有万全之策!猜到的人不说破才是真聪明!   “那如果我让你跟诚王合作呢?”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她还真不信诚王做了那么多事,皇帝都不防备他。若真的都不防备,那就只能说诚王的心机够深,深到皇帝能这么信任他!   既然诚王会找柳成合作,若柳成不同意,那他一定会找别人。与其不知道诚王去找某个她不知底细的,那还不如让他找柳成。   “什么!?”   这一次轮到柳成惊掉了,但他还是认真的听完了江云漪的话,最后皱着眉头应了下来。   二人分开时,柳成还有些愣,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回了柳府。   江府。   “大姐,你回来了?沈老夫人和沈大哥已经在里厅等你很久了!”   江云漪刚刚回来,江小小就跑过来,让她赶紧到里厅去,今儿一大早沈老夫人和沈天明就下了贴子过来拜访,指明要见江云漪。   想起那一日碰到沈天明的情景,江小小对沈老夫人和沈天明主动过来找江云漪,就觉得特别奇怪。   “沈老夫人和沈大哥等了我一个早上?”   江云漪的反应和江小小差不多,她本来是要找机会去沈府一趟的。不想沈老夫人和沈天明倒是先找上了她。   “是啊,姐,你快去看看吧。”   江小小点点头,她总觉得沈老夫人和沈天明这一次来访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   “云漪!”   待客厅这边江大林和姚芳华看到江云漪过来忙起身打了招呼,而沈老夫人和沈天明也同样起了身。   “云漪,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沈老夫人看着江云漪神色微微一紧,沉吟了许久才说出话来。她本来要把那个秘密一直烂在肚子里的,可是听到传言之后,她却不得不找上门来。   没想到沈家举家搬来京都,最终还是要把那个秘密说出来!   “你们全都下去吧,我也正有事要跟沈老夫人好好谈谈。”   江云漪看着沈老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次兴许不必她开口,沈老夫人就会把她知道全告诉她。   这世上除了刘氏,估计也只有沈老夫人才知道有关她身世的秘密吧。她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即使江大林告诉她,她并非她的亲生闺女是地,她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可是当初他们家与沈家交换的信物,却让她产生怀疑。刘氏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玉佩的秘密,若是知道她又为何要把玉佩寄放在沈家?   对,是寄放,而不是交换!一个小小的农家院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贵重的玉佩!虽然那样的玉佩沈家也是不配拥有的,可至少没人知道那玉佩来自皇家。   现在沈老夫人终于肯把有关玉佩的事告诉她了么?江云漪抿紧了唇,心中有些忐忑。   江大林和姚芳华对视一眼,连同客厅的其它人全数退了出去。   “我今儿来是要把一个藏在我心中十几年的秘密告诉你。我知道你爹应该告诉你,你并不是江家的闺女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你的亲生母亲并不是刘氏,她只是你的养母!”   沈老夫人似乎在斟酌着要如何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是当她说出刘氏并非江云漪的生母时,双手下意识要握了一起。   她曾经发过誓永远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可是现在到了不得不说的时侯,她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他们都不是我亲生父母,那我亲生父母是谁?”   江云漪的心微微一紧,其实她对刘氏的印象虽然很模糊,但还是有印象的。印象中的刘氏是一个很知书达理的女子,正是因为这份知书达理,让江云漪认定刘氏娘亲一定不是一般人。   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刘氏竟然不是她的生母!难道前世今生她都摆脱不了自己孤儿的命运?   前世她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曾经发过誓有一天一定要找到她的亲生父母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她!   可等她有了能力,去寻找他们时,才知道他们已经过世了!这一世她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发家致富上,本以为她的努力全是为了她的家人。   现在看来江家每个人竟然跟她没有半丝血缘,甚至连刘氏都不是她的生母!   “这个图纸是原先刘氏交给我们家保管的信物,也是江沈两家交换的成婚信物。你爹来沈家退亲的时侯,要求交出这个信物,但那时信物已经不在沈家了!   沈家花费重金寻找信物的下落,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我曾经几次上你家都想把你和天明的婚事定下来。   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信物没有当面提出来!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你仔细看看这个图纸,猜猜这样的东西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沈老夫人并没有马上告诉江云漪答案,而是将一张画着当初江家交给他们沈家的那块玉佩图纸拿了出来。   玉佩和婚书丢失的时侯她曾经万分的担心,那时她本想秘密派人到丰泽屯打听有没有人拿着玉佩和婚书找到江家去。   可最后她还是打消了念头,因为她害怕,害怕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然后故意偷了玉佩和婚书就是要引她把人带到江家,找到江云漪。   十多年来她从来不提江沈两家的婚约,除了要保护江云漪的安全外,就是不想让偷了玉佩和婚书的人通过沈家查到江云漪身上。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个被她扔在山沟沟长大的孩子会这般的有出息,这般的有才华。   然后利用她的这些优势打出了一片江山,还偏偏认识了端木阳!沈老夫人想了很久,也想不通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么就认识了,怎么就被赐了婚?   先前她是听说端木阳跟江云漪关系匪浅,可那个时侯她并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会有在一起的一天!   “我知道那个玉佩是皇家的东西,而紫罗绕云龙只有皇室的核心人员才能拥有。云老夫人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我实情吧!”   江云漪说着就将贴身放在身上的那块玉佩拿出来放在沈老夫人面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听一听沈老夫人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沈老夫人明显是知道这玉佩来历的,现在这么问不过是想要由她自己慢慢地去揭开谜底罢了!   “这玉佩是先皇后的遗物!是当年皇后娘娘在逃出宫门时,临死前留下交给小公主唯一的遗物!”   沈老夫人暗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这块玉佩的来历告诉了江云漪。当年皇后娘娘身怀六甲,却遭人追杀,身边的护卫为保护她一个一个全丧了命,待皇后娘娘竭力生下小公子后就已经没有了力气。   “不!不可能!沈老夫人这样的玩笑实在太大了!若事实真的这样,我怎么可能在农家长大?”   江云漪未等沈老夫人说完就打断了她。这实在太荒谬了,一个皇家公主,还是皇家的长公主,成为一个农家少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沈老夫人的说法看似无懈可击,实则到处都是破绽。她根本不可能去相信这样的谎言!   “我何必拿这么大的事情欺骗你?皇后娘娘的母亲沈氏是当年沈家的嫡脉,我们沈家原本也是世居京都,是后来才移居浣州的。   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纳素素为妃,若没有这层关系,你认为素素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封为怜妃么?   至于把你交给刘氏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信,皇后娘娘给她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保护你长大。   你的一切我们是无权过问的。那张婚书之所以男方的名字是空白的,只因你的身份贵重,我们无权替你作主。   而皇后娘娘临终的遗愿就是在你及笄之后,由沈家的嫡系子弟迎你进门,让沈家来护你一世。”   沈老夫人知道这样的事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可这就是事实。她一直隐瞒到现在,不过是受先皇后之托,不准把江云漪的身世公布于众罢了。   只是沈素素被封妃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更让她难以意料的是皇上对沈素素的宠爱。   要不然她又怎么举家搬回京都,却不愿惊动当地豪绅?只因圣命难违!他们是奉召搬迁的。   “我还是不信,这太荒谬了!”   江云漪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答案,她千想万想,甚至连刘氏是逃出宫中的宫女都想到了,却怎么也没想到结果会这个样子的。   原本她这个玉佩的来历就是将来有可能因这块玉佩发生什么变故,可是没想到确实是有变故,但这个变故实在太让她以接受了!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从一个农家女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极为不易,莫不成还能摇身一变成为大周最尊贵的长公主么?   “如果你不信,可以拿着这块玉去见皇上。这玉是皇上当年送给皇后娘娘的定情之物,每一个皇室子弟都会有这样一块玉佩,但皇上送给皇后的这一块却是天然的玉石形成的图案,整个皇族独一无二!”   事到如今沈老夫人已经不想再隐瞒下去,以前之所以瞒着是皇后娘娘有言有在先,但现在她已经不得不说出来。   如果不说出来,难道要让这个错误一直延续下去?如果她不知道或许还能装聋作哑,但她已经知道了,若没有去阻止,那她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皇后娘娘?   既然已经把秘密说出来,那她就务必要让江云漪认祖归宗,得到她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这个孩子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吃了那么多的罪,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犯错而不去制止?   “不!不可能!”   江云漪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有这样惊天的身世,此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理不出一个思绪来。   如果这事是真的,为什么沈老夫人会忍到现在才告诉她真相?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当年皇后为什么会遭人追杀,还一路逃到了浣州?   皇榜告示第208章:身世,晴天霹雳   “本来我是准备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但是自从听到你跟端木阳的事后,我才不得不找你把这事的真相告诉你!云漪,你不能跟端木阳在一起!”   沈老夫人看着江云漪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公主而有半分心喜,反而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不敢去相信,甚至想去否定。   微微皱了皱眉,想着江云漪怕还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生母是何许人,那她就加把火,把她知道的全说了吧。   “我的身世跟端木阳有什么关系?”   江云漪还在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脑中乱成一团,却不想沈老夫人话未尽,竟然把端木阳给扯上了。   这事跟端木阳能有什么关系?沈老夫人的意思她之所以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全是因为端木阳么?   双手忍不住收紧,江云漪定定地看着沈老夫人渐露的怜悯和不忍之情面色越来越冷。   “前皇后娘娘,复姓端木,闺名如慧。是敬阳王的嫡长女,十三岁入宫,十四岁为后,是永帝的第一任皇后。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了吧?我早知道你跟端木阳的关系,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爹退婚的!”   沈老夫人看着江云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将有关皇后娘娘的事告诉她,并说出了她今日来此的原故。   她知道这个真相有多残忍,但她不得不说,否则的话真让端木阳和江云漪成了亲,那一切都晚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说刚才沈老夫人说出她的身世让江云漪不敢置信,那现在沈老夫人的话无疑就是晴天霹雳。   江云漪瞳孔紧缩,失声大叫,随即紧抿双唇,看着沈老夫人的眼中充满了敌意。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全是沈老夫人设计欺骗她的。可是她却找不出一个沈老夫人要欺骗她的理由!   沈老夫人不可能满口谎言地说出这样惊天动地的话来,皇家公主啊,若是沈老夫人撒谎,那就是欺君!   可若这一切是真的,她应该怎么办?认祖归宗?然后呢?成为皇家的公主么?那端木要怎么办?   江云漪的心突然很痛很痛,那种锥心般的痛让她连喘气都觉得好难好难!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自己先好好静一静,等你静下来后,再来跟我说你打算。”   沈老夫人暗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手背,就退了出去。这个时侯只有江云漪自己想通才有用,别人怎么劝也是没有用的。   江云漪跟端木阳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而想要解除二人的婚约,就只能把真相告诉永帝。   事情一定会朝着她想要的那个方面发展,以永帝对端木如慧的宠爱,若知道江云漪是他的亲生女儿就一定会接她进宫。   沈老夫人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着江云漪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幽深如渊看不到底,吩咐一旁的人先别去打扰她。   江云漪的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沈老夫人先前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不管她怎么想,她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身世。   而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跟端木阳的关系!端木如慧是敬阳王的嫡长女,那就是端木阳的亲姐姐,如果她是端木如慧的闺女,那她岂不是成了端木阳的外甥女?   还要什么比这更离谱的事么?从情人变成外甥女?如果连她都无法接受,甚至怎么也无法去说服自己,那深爱她的端木阳要是知道这个秘密,他会怎么样?   江云漪根本无法想象端木阳知道她身世后的反应,她想端木阳一定会疯掉的!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江云漪抱住脑袋,满脸全是无助和疲惫。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和端木阳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为什么上天要这么作弄他们!为什么!   婉若游魂一般地走了出来,江云漪屏退了身边跟随折有人,她不想让任何人跟着她。   她突然觉得好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是冷的,而且从里到外透出的疲惫,让她整个人在一瞬之间就憔悴了不少。   这个时侯她要去找谁才能帮到她,才能不伤害到端木阳,才能让事情不要变到这种不可收拾地步?   在京都有谁能帮到她?她要怎么跟端木阳提起这件事?她怎么做才能让端木阳少一些痛?   “云漪,你怎么了?”   云子澈本是来找江云漪说一下明儿百花宴的事儿,就听江小高说江云漪赶走了所以的人,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准任何靠近。   看着树荫下那个双手抱膝,满满无助的少女,云子澈没来的由的一阵心疼,忙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拥住她,给她最温暖的怀抱。   “子澈?子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啊!我和端木不能在一起,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怎么办?”   江云漪微微转过头,看到云子澈关心的脸,忍不住哽咽着。她现在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早已无所适从。   现在猛然看着这个她一直依赖的,如哥哥一般的男子,自然而然地触碰到了她内心极软的那一部分。   没有人能帮她,那云子澈能帮到她么?似乎在京都能帮得上她的,也只有云子澈了!   “乖,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云子澈还没见过这般脆弱而无助的江云漪,忙拿着帕子轻拭着她的眼泪,温柔地诱哄着她。   明明江云漪昨儿与端木阳出去,是高高兴兴的回来的,在敬阳王府也没听说谁给她为难,那她为什么事这般难过?   “我,我……”   江云漪拿着帕子擦着泪,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要如沈老夫人那般说么?说她很可能是永帝的女儿,大周的长公主?又或者直接她就是金枝玉叶,是端木如慧的女儿,是端木阳的外甥女?   这么可笑,这么荒谬的真相,要她怎么说出口?云子澈还要帮她给她一个配得上端木阳的身份!   现在她还需要这样的身份么?江云漪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不是上天作弄是什么?云子澈和端木阳费尽功夫要给她一个身份,现在却只要沈老夫人一句话,她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家公主了!   可是现在这样尊贵的身份却成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理由!不!这事一定不是这样的,她一定要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漪!?”   云子澈看着这样的江云漪不由更加担心。江云漪一向都很冷静自持,少有如现在这般情绪外露。   到底是什么让人变成这样子?江子澈紧紧皱着眉头,最后干脆什么都不问,只是轻拍着她的肩膀,给予她温柔和力量。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管其它事了,那就只能找云子澈帮她。   可是要怎么帮,她却说不出来,但她相信云子澈一定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帮她的。   “那,你是想进宫?”   云子澈在听完江云漪所说的事的,只是微微地愣了一下,语气一如即往般的清冷。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的身份会这么尊贵,但他知道现在这个身份带给江云漪的已经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这样的真相实太残忍了!残忍到云子澈必须强忍着质疑,尽他所能地去帮这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   “我不想进宫!我真希望现在没有那道赐婚的圣旨,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痛了。子澈,你说,你说上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江云漪答应端木阳嫁到敬阳王府,那是因为她心里有端木阳。可是现在呢?她即使是公主又怎么样?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还要每天给心爱的人添堵,她宁愿回丰泽种她的草药!   但纵然她心中万般不愿,却不得不进宫。否则单单一个抗旨不遵也够她受了。只是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分开她和端木阳,又有谁能知道她有多痛?   云子澈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才能安慰得了这个已经受了伤的女子。他把她让给端木阳,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现在呢?   看着她这么痛苦,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心疼!但这个时侯她爱的那个人却没办法过来安慰她,只因那个人来了,只会让她更痛!   “带我进宫吧。现在只有皇帝能帮我!等他回来的时侯,也许就能忘了吧。我不能让他知道真相,绝对不能!”   如果要痛,那就让她一个人痛就好了。端木,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一定要过得好好的。   江云漪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她不能让端木阳一起承受这样的痛,他等了她这么多年,就快等到她了,又怎么会允许出现这样重大的变故?   端木阳若知道真相,他一定会疯掉的!她不能冒这个险!她不能让她的端木出任何事!   “云漪,如果你真要这么做。那我就帮你!可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端木阳早晚会知道的!”   云子澈皱紧了眉头,他不希望江云漪独自一个人去承受这么多。如果她真是金枝玉叶,那她就更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可是现在他却什么都帮不了她,还要替她隐瞒端木阳这件事!端木阳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若是得知这样的真相,他真难想象端木阳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我会让他乖乖去的。在此之前,我会设法让他身边的人一起替我隐瞒他。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到!”   江云漪极为艰难的说出这段话。她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么?虽然她不能完全确定这件事的真伪,可是此事基本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端木,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把我忘掉,然后找一个更适合你的!   “这件事我先去安排,你一定很累了,先去好好歇着。等我把事情办好了,我就来找你。”   云子澈实在不忍心在看着江云漪这样死撑,现在他除了要想办法把端木阳调离京都外,就是要好好查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如沈老夫人所说的那样。   要知道皇家公主主有多尊贵,若是一个没搞好,就是欺君的大罪,没有人能担得起!   江云漪是真的累了,不仅身累,心也累,所以在云子澈离开后就深深的睡了过去。   云子澈留了正南正北暗中保护她,一有动响就马上通知他。江云漪现在状况,云子澈很不放心。   出了江家的大门,云子澈的面色才凝重起来。他想起了那一天温逸对端木阳说的话。   今儿又从江云漪这边得到了证实,那这件事的真实性至少能占一半以上!如果是真的,那他就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让江云漪和端木阳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永定侯府。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云漪的身世?”   云子澈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温逸。那一天温逸在他和端木阳的刺激下,突然说出的那段话到底有什么根据?   他不知道温逸是怎么查到,但现在他可以肯定温逸知道的事一定比他和端木阳多得多。   “她来京的时侯我才确认的。或者是你刚才告诉我之后我才确认她真的是先皇后的闺女。我查了很久才查到敬阳王的前王妃沈氏竟然就是当年京都的百年大族沈家的嫡女。   我是顺着这条线才慢慢查到当看先皇后的逃生路线竟然是浣州。当时我并没有想到浣州沈家和京都沈家竟然同出一脉。而我怀疑云漪的身份就是因为那块玉佩!   紫罗绕云龙,玉佩中刻字是每一个皇室子弟都会配的身份标志。可是云漪手上这一块纯天然的紫罗绕云龙并没有标志,偏偏因为没有标志才成为它特有的标志!”   温逸苦笑,他没想到他还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就有人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江云漪。   他是曾经想用这种方法分开端木阳和江云漪,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江云漪对端木阳是真心的,这样做对她太残忍!   可是他知道他早晚会这么做的,这两天他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告诉江云漪真相。   他可以不理会端木阳的感受,可他却不可不顾忌江云漪的感受!江云漪即使平时表现很强悍,但她毕竟是女子,他舍不得她受伤害。   “单凭一块玉佩真能证明云漪就是先皇后之女么?可是沈老夫人也算得上是先皇后的亲族,我想她是不可能撒这个谎的。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沈老夫人为何要隐瞒这么久!”   刚才在江府云子澈看着江云漪的状况很差,根本不敢跟她讨论有关这件事的头尾。   那个时侯的江云漪实在太让人心疼,他若再问无疑就是拿刀子在捅江云漪的心窝子。   他宁愿自己慢慢查,也不愿看着江云漪强颜欢笑,却心如滴血的模样!现在在温逸这边,知道温逸知道这么多,他自然会选择与温逸一起分析这件事。   “我有刘氏的画像,这画像是从丰泽屯村民那边口述,我让人特别绘制的。”   温逸说着就将刘氏的画像取出交给云子澈,画像中的女子梳着普通农妇特有的包髻,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那苗条的身形,面容虽不是特别漂亮,但很淡然很耐看,透着一抹普通农妇没有的优雅淡静。   云子澈看着这副画像就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越看越觉得画中少妇身处画中的那种安静与宫中的宫人极为相似。   能选进宫中当宫人的女子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而其中一条就是要时刻保持安静,将自己透明化。   这画中人虽然穿上了农妇装,但兴许是因为长期养成的习惯,所以即使入了画,进了农家,她依然将宫中的那种习性带着。   “你再看看这副!”   温逸瞧见云子澈的眼神就知道他也看出了端倪。云子澈虽然是个商人,但他能自由出入宫中,对于宫中宫人的一些习性一定很了解。   而他现在交给云子澈看的是一个年轻宫女的画像,画像上的与刚才那副画着农妇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但神情间却有些不同。   这个宫女唇边带笑,是宫人那种很职业的笑,但她的笑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宁静。   “她是宫女?”   云子澈在江云漪那里只看到了她手上的玉佩,并没有听到沈老夫人对她说的那个故事,所以当看到这两人副画放在一起时,他才想到刘氏竟然是个宫女。   宫中的宫人不到年龄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何况画中的农妇年纪极轻,那就能排除她是被放出去的宫人。   “她叫明绣,是先皇后的贴身宫女。当年先皇后的死成为宫中疑案,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后当时身怀六甲,她是怎么到浣州,又怎么会被追杀?”   温逸一路追查虽然查到了这个,却想不通端木如慧堂堂国母不坐镇六宫,为何会在即将临盆的时侯逃出宫中,还将皇室的血脉遗留在外。   如果按时间算,江云漪真的很可能就是当年皇后娘娘腹中的那个孩子!因为刘氏当时还是宫女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尚未婚配又正在逃亡,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这么说云漪真的是公主?”   云子澈还是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若是江云漪和端木阳没有相爱,或者江云漪并不是当年端木如慧留下的那个孩子,他很乐意江云漪能有这么尊贵的身份。   可是现在他希望江云漪就是一个普普能通农家女,也不希望她去面对这些让她难以承受的事儿。   “我找不出任何理由证明她不是!毕竟当年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而且沈老夫人有必要说谎么?我想不通的是云漪竟然是公主,沈老夫人为什么要把她交给明绣养在乡下?云漪可是金枝玉叶,可是她小时侯的生活却连一个普通的小户千金都不如!”   温逸苦笑,他其实很想查出当年先皇后逝世时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幸存者,可惜他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   现在沈老夫人主动找上江云漪,其实就是怕端木阳跟江云漪成亲造成不可估计的后果。   若是江云漪和端木阳的事没有传出去,或许沈老夫人根本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但关于这件事也并非百分百没有破绽,至少现在有很多地方他们就想不通。如果他们都想不通,那到时江云漪受永帝召见,想必这些问题也会被提出来。   毕竟皇室血脉不可混淆!要是他们现在不弄清楚,等别人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治江云漪一个欺君可没人救得了她。   “我们联手再好好查查吧。我答应云漪带她进宫见皇上,然后设法把端木阳调离京都。温逸,我且当放下私心,完成她的心愿吧!”   云子澈没能从温逸这边找到突破口,只能先依了江云漪。不过在没法完全确定江云漪的身份前,他真的不想带她进宫。   虽然以江云漪的聪慧不怕没法在宫中生活,但他只希望江云漪活得简单快乐一点。   皇家无亲情,他是怕江云漪成为公主之后不得自由,那还不如继续做她的药膳师。   还是等百花宴过后,他再带入宫晋见吧!   百花宴这一日,云子澈请了京都大半的世族官绅,但凡与云家交好的人也多数到场。   但这一日出现在百花宴上的女子却不是江云漪本人。经过那样的彻骨打击,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恢复情绪。   她不想辜负云子澈的一片心意,却也知道如果请了那么多她本人却无法到场,会造成什么样的尴尬。   “丫头,你为什么让青杏代你去?”   百花宴上几乎云集了整个京都的世家,以江云漪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去,何况这一次的宴席还是江云漪推出的药膳席。   这样极有纪念意义的宴席,江云漪竟然全交给江小小、江小高和肖洛等人去处理。   端木阳带着敬阳老王妃一起出席就是要证明江云漪的身份,但他看到宴席上的江云漪时,就知道她是青杏所扮。   坚持着百花宴结束,端木阳内心极为郁闷,他和云子澈请旨封江云漪为大周药膳的创史人,载入大周通史,并允江云漪在大周境内开药膳馆,所有的税收一律减半,但凡江云漪药膳馆所到之处,所有府州都必须全力配合。   这样的大好事,可是大周有史以来独一份,可是他的丫头却让人扮成她的样子去受领了。   云子澈也没料到江云漪竟然会这么做,若不是他跟江云漪很熟,他也不会发现宴席上的那个人是别人所扮。   好在青杏扮成江云漪把那些有意刁难的闺阁小姐一一挡了回去,其中以冰舞郡主的无理取闹最精彩。   冰舞郡主想以权压人,故意给江云漪难堪,甚至以江云漪在江府门前大言不惭说只有她能配得上端木阳为主,要求与江云漪单打独斗。   青杏的功夫冰舞郡主又怎么可能是对手,青杏手下不留情,结果自然是冰舞郡主惨败。   可是这些根本不是端木阳想看的,他跟云子澈安排这个百花宴就是要江云漪在京都大放异彩。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给你请大夫!”   端木阳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可是当他看到江云漪憔悴苍白的脸色即使抹了粉也掩不住,就什么都忘了。   他的丫头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怎么他们才一天不见,她就变成这个样子?   “我没事,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小小、淮安、语娆也是大夫啊!我是日子到了,有些难受而已。你不必为我担心!”   江云漪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她很想冷静下来,可是她没办法。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开始害怕见端木阳。   若不是百花宴早就订了下来,她真的想让云子澈取消!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办百花宴还有什么意义?   “丫头,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要不过两日我就安排我父王和大林叔、姚姨见个面,然后把亲事订下来?”   端木阳听此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女子来日子的那几天身体都会不大舒爽,而江云漪脸色这么难看,自然是没办法参加百花宴的。   既然青杏都代她去,并把荣耀给她拿回来,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端木,这事我们以后慢慢再谈吧。我想把药膳馆开起来之后再想其它的。”   江云漪抽回了端木阳紧握着她的手,尽量以最平和的语气把她的打算说出来。他们再也不能谈婚事了,但她却不能立马告诉他为什么!   她也不能再让他碰她,她要把他远远地送走,然后疏远他,让他死心!她要让自己忙碌起来,把药膳馆开起来,来忘掉他们的情!   “这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等百花宴过后就由我安排两家人见的……”   端木阳不知道江云漪明明答应得好好,怎么就突然变了卦。而且他今儿怎么看江云漪怎么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总之现在你得听我的。我困了,你先出去吧!”   江云漪现在连看一眼端木阳心里就会难受得闷着疼,她只能远远的把他赶走。她一定要狠下心肠,否则以后端木阳一定会更痛。   端木阳还想说什么,云子澈给他下了贴子说有事要找他,便没再追问江云漪怎么回事。   也许是丫头来日子所以心情不好,等过了日子他再来跟她这事吧。   江云漪待端木阳走后,整个人直接摊软了下来,昂着头看着房梁,眸光空洞,就好像脱离了灵魂。   第二日端木阳就接到了圣旨离调出京,根本连来跟江云漪辞行的机会都没有,皇帝只让他办完事,待回来就给他赐婚。   端木阳百般不情愿,却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明明跟永帝露过底,今年就会娶江云漪进门,现在永帝却二话不说把他调离京都是什么意思?   而自端木阳离京之后,江云漪就开始筹备京都雅斋分店,以及大周第一家药膳馆子。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端木阳,疯狂地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江小小、江小高、姚芳华、江大林、罗小莹,及肖洛等一直劝她休息,她却听而不闻,把原本四月初才能完成的事用了半个月就完成,然后就下贴宴客,选吉日,准备让雅斋先行开业,再带动药膳馆。   除此之外,江云漪开始接单,接义诊的单子,然后上门为下单的人诊病。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心中流血一般的痛,却不知道只要她停下做事,那伤口就一直疼一直疼。   最后江家的人实在无奈至极,只能找云子澈想办法。云子澈也替江云漪担忧,出面劝也劝不住。   江云漪这是心病,而且还是无药可医!直至他把这事告诉了他祖母,祖母一听江云漪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忙匆匆赶过来看她,还一个劲地责怪她没好好照顾她的干孙女儿。   皇榜告示第209章:欠她的要怎么还   “云老夫人!?”   江云漪有些意外云老夫人竟然会来找她,不过意外过后就有些愧疚。云家的贴子下给她好些日子了,她一直都没去云家拜访。   这几日努力地想忘记一些东西,可是不管她怎么选择遗忘也忘不了跟端木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原来她对端木阳的情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么?越是不想见,越是相思入骨。端木阳在她身边的时侯,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想他。   可是现在她只要停下来就会想到端木阳对她的好,每想一分,心就痛三分,甚至每个午夜梦回满满地全装着他!   端木,我应该拿你怎么办?江云漪调配着药膳馆开张的第一份药膳席,脑中却时刻回旋着这一句话,以至于云老夫人默默地站到她身旁也没有察觉。   “我们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子?还说自己是药膳师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怎么给人诊病开方?”   云老夫人看着眼前面容消瘦的女子语气中全是不忍之色。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她心里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那一日听孙儿说要认她做义妹,她这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现在看到她为情所伤,憔悴至此,云老夫人看着比自己受心还要心疼还要难受。   “老夫人,我……”   看着一脸慈爱看着她的云老夫人,江云漪微微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江大林和姚芳这么看着她的时侯她没有半分心虚,可是云老夫人这么看着她,她却觉得很心虚。   “身体是你自己的,但疼在你心,痛在娘心。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家人想啊!心里有什么不能对外说的,就告诉奶奶,奶奶不一定能帮得了你,但奶奶可以做你的倾听者。”   云老夫人看着这个她初见时就神采飞扬的少女,此刻面容苍白,神情萎靡,再也看到她以前那自信的光彩,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个让人怜惜的孩子,上天怎么能这么对她呢!本来她还想着她能有机会做她的孙媳妇,现在看来只是做了她的干孙女。   可是这个干孙女儿却被那突如其来的身世给弄成这个模样!   “谢老夫人关心,我没事的。”   江云漪很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反而因为云老夫人的这几句话忍不住红了眼眶。   被这样一个让她认可的长者关心,她真的有说不出的感动。以前看着云老夫人给她的书信,她就在想如果哪一天她能有这样一位奶奶应该有多好!   云子澈要收她为义妹时,她就去拜访过她老人家,亲口叫了她一声奶奶。可此后她还是只称呼她为云老夫人。   “如果不是子晴,我真想你叫我一声奶奶。然后一有空闲就到云家陪我唠嗑唠嗑。哎,那孩子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   云老夫人可不想再勾起江云漪的伤心事,看她听到她的话不再如方才那般伤大感,眸子中也渐渐有了光彩,再也不是刚才那样空洞得可怜,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让心疼的孩子终于肯听进其它的话,不再黯然神伤,那她就努力地慢慢开导她吧。   “老夫人!”   江云漪知道云子晴不喜欢,也知道云家除了云子晴,其它人待她极好。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破坏云家的那份和谐。   现在听到云老夫人这么说江云漪心里半是欢喜半是忧!喜的是她能多出这么一个长辈的爱护,忧的却是若是云子晴知道云老夫人这么维护她,一定要又无理取闹了。   “好了,我们不说她了。我们一起走走吧,跟奶奶说说你的故事。”   云老夫人含着笑牵着江云漪的手往外走,以前与江云漪通信说的都是她的身体,偶尔才会提起一些其它的事儿。   但是现在她突然很想听听江云漪的故事,尤其是她跟端木阳的故事。有些伤害即已造成,便很难愈合,但有些伤害你若不去治疗任其腐烂,就会越伤越深。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已经让江云漪暂时不再挂怀自己的身世所带来的伤害,而现在她要教的就是面对。   只有敢于面对,她才能真正的活过来,也才能帮到端木阳!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若端木阳知道了真相,怕是两个人这辈子都要生活在痛苦之中。   “老夫人!”   江云漪咬了咬唇,方才刚刚压下去的那漫无边际的痛再次来袭,但看着云老夫人那满目慈爱的眸光,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不应该来的,她也应该勇敢地去面对。如果她一味地逃避,那不管是她还是端木阳估计没人能躲得过这场情伤带来的痛!   “其实我挺纳闷的,子澈这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你怎么就不选择我孙子呢?”   云老夫人听着江云漪从她创业讲起,讲到她与端木阳、云子澈、温逸及一干与她一路打拼过来相识的朋友,到如今成为大周有数的生药供货商及雅斋、百味药粥坊等连锁店的成立。   她听得很入神,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江云漪初到云家时,云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江云漪是他们云家未来的少夫人。   如果江云漪当初选择了她的孙儿,那她还会有现在的痛么?云老夫人想着想着就自觉地问出了口。   江云漪听到这里眼神黯了黯,是啊,如果当初她选择云子澈是不是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境地,是不是她和端木阳都会好好的?   “云漪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就好像我希望你能当我的孙媳妇儿,可后来你却成为我的干孙女儿。你和端木阳的事,我已经从子澈那里听到了,你要想开一些。   像你这样为了逃避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你认为你还能瞒他多久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要与他彻底断了关系,又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你就得先过你自己这一关!否则你怎么说服他,又怎么让他相信你已经不再爱他了呢?”   云老夫人看着江云漪黯然伤神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以前她都没看出江云漪竟然会对端木阳动情,现在她才知道这个孩子对端木阳真的是爱到了心坎里。   要不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为何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也不愿让端木阳知道分毫?这样的伤没有人能抚平,若是她自己再这么坠落下去,一定会把自己毁掉的!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如此坚强才走到现在的女子因为一个男人而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她希望她能再见到那个自信飞扬,无时不刻都散发着光华与魅力的奇女子!现在这个为情所伤,满脸憔悴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江云漪呢。   “老夫人,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   江云漪已经为她跟端木阳的事伤神了好久,她也是时侯重新站起来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这世上没有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她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端木,就让我们曾经的一切都成一场梦吧,等梦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你要能想开,奶奶就放心了。要不这样吧,过两日护国寺会对外开放,你就陪奶奶去上香,权当散散心怎么样?不准拒绝,我这会子就让子澈去准备,一会子我们就一起去。我跟护国寺的住持很熟,这几日我们就在那里住两天!”   云老夫人看着江云漪日渐坚定的神情终于点了点头,她相信江云漪一定能挺过来的。   能劝到江云漪,沈老夫人还是很高兴的。但她知道江云漪是不可能这么早就忘怀这件事的。   看着江云漪拼命地用工作去遗忘这件事给她造成的伤害,沈老夫人就一阵心疼,也许带着她到护国寺静静心,她的心就能更开阔些。   “那我把手上的事交给手下人去办,就陪老夫人一起去上香吧。”   江云漪以前是不信神佛的,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可预料的。   也许就是因为她不信这些所以上天才会这么惩罚她。先是让她穿越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后又让她遇上了端木阳这个冤家,如今又告诉她,原来端木阳不是她的良人,而是她的劫数!   “好,那奶奶等着你,你以后可不准在这么不顾惜自己身体了。”   云老夫人听江云漪答应眼睛就亮了起来,去护国寺静心几日,让云漪听主持大师讲讲经,一定能让这孩子有所悟。   江云漪笑着点头,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振作,但她一时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才会那么拼命。   现在云老夫人给她这样一条出路,那她应该去试着行走!她不是还要查当年先皇后的事么?若是无法让自己静心,她要如何去查?   要想有转机,她就必须克服自己现在的状态,否则她一定会受不住,到时侯她要如何隐瞒端木阳?   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和江小高等人听说云老夫人劝住了江云漪,心下极为感谢,自是愿意全盘接手江云漪这几日来忙和的事情。   其实若硬要说江云漪在忙什么,也不过就是药膳馆和雅斋的开业事宜。这些事先前就是由江云漪交待江小高、周氏兄妹和肖洛几人一起搞,突然被江云漪自己抢去弄,他们几人还纳闷呢。   后来看江云漪不要命地在短短数日内就搞定了他们制订了近一个月才能完成的事,才开始担心江云漪会不会熬不住。   那时他们是真的很想找人问清楚江云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不管他们问谁都得不到答案。   几经分析才想到江云漪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那一天沈老夫人的到来,便想去找沈老夫人问问看。   但沈老夫人却避而不谈,只说等江云漪自己想清楚之后一定会跟他们坦白。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个时侯沈老夫人比他们还要着急,还要纠心。   次日,云子澈陪着云老夫人一起过来接江云漪去护国寺上香。云子澈因为担心江云漪,所以这一次会陪着他们一起在护国寺住一段时间。   在去之前,江云漪把端木阳送给她的所有东西全部封进了仓库,她想要么不断,要断就断个干净。   而江云漪变成这样青杏和银杏却比任何人都担忧。那一天沈老夫人对江云漪说了什么,其它人不知道,她们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她们才会担忧,可是她们却什么都做不了!连阿二都被江云漪下了禁令,要他转告主子身边的人一起隐瞒主子,那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看着江云漪一天比一天消瘦,她们二人却无能为力时,一向坚毅的她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们回敬阳王府吧,帮我稳住敬阳王府的人。”   江云漪上车时把青杏和银杏打发回敬阳王府,只留了先前留在身前两个给青杏和银杏打下手的丫头金花和银花。   以后金花和银花会取代青杏和银杏的位置呆在她身边!   青杏和银杏不敢多言,她们知道江云漪为什么不留她们。因为她们是端木阳派给她的人。   而现在她们确实得回去帮江云漪稳住敬阳王府的人,尤其是王爷和老王妃。谁要先前江云漪已经见过他们,二人又对江云漪印象非常之好哪。   如今发生这种事,江云漪就再也没去敬阳王府,但他们却成为真正的血亲。这得有多讽刺!   江云漪是想联合所有的人一起隐瞒端木阳,自然就必须对敬阳王府的人和盘托出真相。   可是她又不想去面对他们,只能先让青杏和银杏代她开这个口!   云老夫人和云子澈看在眼里都没有说什么,有些事还是要江云漪自己去处理,他们旁人只能在一旁帮衬,很难插上手。   四月初时京都雅斋开业,遍请京都世族,云子澈、温逸一起出面出席了开业揭彩典礼。   在京都不比在其它地方,虽然江云漪有圣旨在手可以免药膳馆一半的商税。但雅斋却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在京都的雅斋实行了股份制。   云家和永定侯府各分得京都雅斋一成的股份,让那些还想打江家主意的人全歇了脾气。   揭彩这一天江云漪还陪着云老夫人在护国寺吃斋静心,她并不知道这一日敬阳王乔装到了雅斋拿到了雅斋第一次开放了紫罗兰白金贵族卡。   因为敬阳王的到来很多收到请贴没到的人也纷纷在最后赶到了现场,一些想搞乱的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有与敬阳王相熟的人还笑着跟他贺喜,问何时能喝到江云漪跟端木阳的喜酒。这话出口时一旁的云子澈和温逸都是一惊。   敬阳王却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喜酒是有,但不是江云漪跟端木阳的喜酒,而是他外甥女裴依蓝与端木阳的喜酒。   “王爷!”   云子澈在听到敬阳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端木阳要另娶他人极为不满。虽然端木阳跟江云漪不能在一起,他也不希望端木阳这么快就另结新欢。   何况端木阳根本不知道状况,又怎么可能答应娶裴依蓝!   “那你们告诉本王,你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临渊死了这条心?本王也不瞒你们,临渊刚出京没多久,太后就下了懿旨要临渊纳裴依蓝为妃,而且并没有说是侧妃。”   敬阳王在听到青杏和银杏的禀报后,不是不震动的,他当时就想来找江云漪,可是他并不敢过来。   那一日江云漪来敬阳王府,他其实已经把她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在看。可是世事难料不是么?   这件事说起来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未来的儿媳妇竟然成了她的外孙女!还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离谱的事儿么。   他还能做什么,他也不想拆散他们,可是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平息先前人们所认定的江云漪即将嫁进敬阳王府的事儿。   否则一旦江云漪的身份公开,那丢的不仅是敬阳王府的脸,连皇室的脸都会被他们丢光!   本来他还瞒着所有的人不准把太后的懿旨泄漏出去,甚至还禁了裴依蓝的足,让她不可以在这个时侯去找江云漪的麻烦。   可是知道青杏和银杏所说的事后,敬阳王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先前江云漪同端木阳有婚约的事儿压下去。   用太后给的这份旨意死死地狠狠地压下去,然后以此让端木阳死心!   “王爷,你别忘了,如果云漪的身份确认下来。她就是当朝的公主,就是你的亲外孙女。你现在对外说出这样的话,你要陷她于何地!?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么?   何况太后下了旨又怎么样?端木阳根本不可能娶裴依蓝为妻!现在我们都想着怎么去抚平云漪的伤口,可是你却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你非要看着她鲜血淋漓的站到你面前,你才能知道她有多疼么?   云漪千方百计的隐瞒端木阳真相,宁愿自己一个人痛苦也要保端木阳安然。你有没有想过她如果知道这件事,她会有多痛?你们欠她的难道还不够多么?你要拿什么去还她!”   温逸怒极而起。他这两日一直在为云漪担惊受怕,生怕她受不住打击。可是敬阳王倒好,不但没有想方设法的减轻这件事对云漪的伤害,竟然还放出端木阳要娶裴依蓝的话。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很乐意敬阳王这么说,可是现在他真的很害怕江云漪知道这件事的反应。   要是云漪一时想不开怎么办?要是云漪好不容易由云老夫人带着刚刚愈合一点的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温逸好害怕江云漪突然知道这事之后会做傻事!所以他现在对着敬阳王几乎失去了理智。   “那你们教教本王,教教本王要如何平息先前那些流言?如果让京都的百姓继续认定临渊和云漪是一对,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皇上不仅不会让云漪认祖归宗,更不可能让云漪和临渊一错再错。那云漪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你们有为她想过么?   你们尽全力要她忘记伤痛,而本王却必须尽全力去保住她的性命!本王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皇上当时给临渊和云漪赐婚时没有对外公布。   她是如慧是女儿,是如慧留下的唯一血脉,本王只会比你们更心疼她,更爱护她,更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即使本王这么做也意在保住敬阳王府和皇家的声誉,可这何尝不是在保护她?   你们二人都是云漪的挚友,本王只希望你们在以后能凡是多为她想三分。是!本王知道这件事不管怎么做,都会伤害到她,可是本王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么?”   敬阳王若有得选择也不会对外放出那样的话。更不会在接到太后懿旨时,要敬阳王府所有的人不准对外张扬。   他曾经很恼火裴依蓝向太后求助,要太后赐婚。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太后的这婚赐得很及时。   若是没有这道婚旨,他如何对外公布端木阳的未婚妻另有其人?又如何让外面的人相信这事跟江云漪没有半分关系?   他甚至不惜对外说江云漪那一日之所以去敬阳王府不过是去给老王妃看诊。端木阳之所以陪同在侧,只是一片孝心!   他其实早就在找良机把这事公布出去,正好雅斋的开业聚集了京都大半的世家,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放弃?   虽然这样确实会对江云漪造成伤害,可比起江云漪的名誉,皇家和敬阳王府的名誉,那这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温逸抿紧了唇,突然之间无话可说。是啊!如果敬阳王不这么做,永帝为了保住皇家的颜面,必会致云漪于死地!   无情最是帝王家!即使云漪是永帝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永帝他又不是没有女儿,根本不差云漪这一个!   “就算如此,那你准备拿什么去补偿云漪?”   云子澈心念急转,即使知道敬阳王说得一点都不错。可是他就是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在江云漪身上。   他知道江云漪根本放不下端木阳,否则也不可能隐瞒端木阳她的身世,若是让她知道端木阳已经有了另一个未婚妻,她真能接受么?   皇榜告示第210章:要替我幸福!   温逸说得对,这对江云漪实在太不公平了!本来得知身世之后给她带来就不是快乐,而是无边无迹不可磨灭的痛。莫不成还要她承受失去至爱的那种折磨么?   云子澈双拳微微收紧。若不是江云漪千叮万嘱不准任何人把她的身世泄漏给端木阳,他又岂容得敬阳王以这样的名义让云漪痛彻心扉,却再也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太后的赐婚。   “她将是皇家的公主,还是嫡长公主!只要她认祖归宗,她想要什么,皇上会不给她么?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让她在后宫之中能占有一席之地!   本王能能给她什么呢?只要是她想要的,本王又有的,本王能不给她么?我怕只怕她不愿认我!当年本王救不了自己的闺女,让她枉死宫外。那是本王这辈子最大的痛!”   敬阳王对当年先皇后的死不是没有怨言的。那个时侯先皇后已经怀胎七个多月了,可是他接到消息时,是皇后私自离宫下落不明,等到再次看到皇后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没人要吧想象出他当时的感受,先皇后在如花般的年纪逝去,他这个做父亲却只能看着她冷冰冰地葬入皇陵连最后一面也不得见。   在得知先皇后还有血脉留下时,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上苍。可是当他知道那个人是江云漪时,他才知道上苍对他的孩子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云子澈沉默。当年的事他并不清楚,那个时侯他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有听过先皇后的事,可那并不是他能关心的事儿。   因为那个时侯他们云家正启动所有能启动的人脉和力量在竭力寻找失踪的小妹,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关注其它的事儿。   如果硬要算他和敬阳王还真有些同病相怜,敬阳王丧女,他失妹!一样是失去至亲的痛,至少他的妹妹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可是先皇后却再也回不来了!   “你知道云漪最想要什么么?她会在乎一个公主的名份么?敬阳王,你太自私了!”   温逸根本不听敬阳王的这些废话,他只为江云漪感到不值。他现在都不知道江云漪一力隐瞒着端木阳她的身世有什么用。   她为端木阳千想万想,可是敬阳王府的却在这个时侯把另一个女人直接塞给端木阳,还说是为云漪好。   其实不过是不想因江云漪的身世而连累到敬阳王府罢了,但敬阳王非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他本来就因为没法把江云漪的身世透露给端木阳而心里极为难受,现在听着敬阳王的话,温逸真的恨不能揍他一顿。   江云漪那个傻女人,她为别人想那么多,可她到底有没有为自己想过一点点?现在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还要继续隐瞒么?   “温逸,你别太冲动!敬阳王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帮助云漪,他的做法固然欠妥,可是你确实没有办法让端木阳对云漪死心不是么?我想云漪知道后,会谅解的。”   长痛不如短痛,若江云漪注定要被端木阳所伤,那就让她彻底的痛一次,这样以后就再也没人能伤得了她了!   云子澈明白敬阳王有他的无奈之处,何况这件事是太后下的旨,敬阳王又不可能代端木要阳违旨不遵。   不过他想如果当时端木阳在的话,他肯定不可能接旨!或者太后早料到端木阳在一定不会接旨,所以才选在端木阳离京时下旨吧。   温逸不说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如果他跑去找端木阳把江云漪的身世透给他,估计江云漪以后都不可能再把他当成朋友了。   “本王想当面跟云漪谈谈。”   敬阳王今儿来此的目的除了要避谣之外就是要找江云漪好好谈谈。自然的也有好好看看她的意思。   这个孩子竟然是他的外孙女?敬阳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孙女。   端木阳是他跟东宫思的孩子,当时沈氏和东宫思同时有孕,但沈氏难产不过一个月就撒手人寰,他答应东宫思,只要他能生下王府的继承人就封她为正妃。   因此端木阳一出生就成了敬阳王府唯一的嫡子嫡孙,东宫思母凭子贵晋为敬阳王妃。   而如慧则是他和沈氏唯一的孩子,也是先帝内定的太子妃人选。若不是沈氏没能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当时他根本不会纳东宫思为敬阳王侧妃。   他本以为随着如慧的离去,他与沈氏之间的那份情就只能成为他这辈子没法忘怀的伤。   谁曾想如慧竟然留下了一个儿女!那便是他和沈氏唯一有关联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我想她现在并不想见你!”   如果江云漪真有认祖归宗的意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虽然江云漪到最后一定会去见永帝,可是现在她一定是谁都不想见的。   否则当初说好的要跟他一块进宫,又怎么会在他设法让永帝把端木阳调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进宫的事儿。   估计在她没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前,她一定不想跟皇家的任何一个人有有任何联系。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敬阳王,一个原本是当她的公公,现在却成了她血亲的男人!   “好,如果她回来想见本王,敬阳王府的大门永远为她开着。”   敬阳王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江云漪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不过是想好好看看她,看看这个外孙女儿。   不过他想若如慧有血脉留下来,现在最想见江云漪的人应该是永帝。当年如慧的死,给永帝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解除了江云漪可能给皇家颜面扫地的危机,永帝一定会第一个过来接江云漪进宫。   敬阳王猜的一点都没错,但有一点他却猜错了。透露江云漪是先皇后血脉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在沈府等了半个多月也不见江云漪进宫晋见,就坐不住了。在怜妃娘娘的生辰宫宴上,沈老夫人便把江云漪的事透给了怜妃。   怜妃在宫外时跟江云漪是好友,初听沈老夫人这么说还有些惊讶。但想到江云漪要真的是公主,那决不能再流落在外。   不过这件事又事关重大,她又不敢随意地向永帝报禀,只是沈老夫人一再说江云漪身边有信物,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让永帝传江云漪进宫,这样就可以证明她所言非虚。   “外祖母,这件事牵扯太大。我和宛姐姐再商量商量,到时侯我们会设法告诉皇上的。”   沈素素微微皱了皱眉。她只是怀疑沈老夫人为何突然这样做,现在她在宫中除了徐宛,几乎四面皆敌。   要是江云漪真的是公主,又是先皇后之女,那就是身份最尊贵的长公主。凭她跟江云漪的关系,江云漪进宫对她有利无害。   但这事一个弄不好,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哪敢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跟永帝说这么大的事。   “皇上曾经给江云漪和端木阳赐过婚,这事必须马上让皇上知道。否则端木阳一回来一定会要求云漪跟他成亲的。外祖母是不想做千古罪人才违备誓言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   现在外头到处传言说江云漪跟端木阳是天生一对,若这事传到皇上耳里,才让皇上知道云漪的身世就糟了!”   沈老夫人知道沈素素进宫之后已经不复以前的单纯无邪,面上带着慈祥的笑,眸子泛着幽深的冷光。   暗叹这皇宫果真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这素素才进宫不到一年就连她这个外祖母也知道防备了。   只是江云漪竟然会放弃公主的身份,这让她太过意外。若不是这样她根本不必来找沈素素。   “本宫知道了,本宫会设法跟皇上说明的。”   沈素素之所以不想这么快答应沈老夫人的请求,是想私下见江云漪一面。江云漪是她除徐宛之外极好的一个朋友,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肯来向永帝说明呢。   以江云漪药膳师的身份,和她在京都的威望和人脉,根本不需要沈老夫人过来要她出手帮忙。   并不是她不信任沈老夫人,而是她不想在云漪不知道的情况给她做决定。她在宫中本来就交不到朋友,若是云漪因她的擅作主张不再把她当朋友怎么办?   她是想多一个盟友,却也不想让江云漪误会她,对她有所图!   沈老夫人没有在说什么,就退了下去。现在沈素素是皇上亲封的怜妃娘娘,地位身份比她这个老婆子要高了不知多少。   方才沈素素都自称本宫了,如果沈老夫人再不知趣,她就白活了这几十年!不过她相信离江云漪进宫的日子绝不会太久。   现在沈家与沈素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在沈素素心里还存着一丝善念,否则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江云漪就是先皇后之女的事儿告诉永帝。   而这一日江云漪正同云老夫人一起在护国寺听护国寺的方丈讲经,已经过了四月初,她在护国寺静心吃斋近半个月,很多事也慢慢看开了。   她不会再纠着端木阳的事儿不放,虽然每当想起时,心还是会不自觉的痛,但至少在表面她已经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让一切成为回忆,永远印在生命里,她相信端木阳一定会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孩。   而她江云漪来自现代,反正在现代她就习惯了一个人。来到这里,端木阳给了她最美好的加忆,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小姐,这是从齐国寄来的信。”   江云漪虽然把端木阳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全部遣走了,但为了以防端木阳察觉,她还是留了阿二做为二人之间的信使。   阿二将一大叠的信封交给江云漪时,还仔细地观察江云漪的反应。到现在为止主子还不知道江云漪的身世,但他知道江云漪因为这件事承受了多少。   以前他觉得在端木阳和江云漪之间,一直都是端木阳在付出,江云漪基本上什么都没做。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如端木阳那样时刻都要对方记着自己。   江云漪就是这样一种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个时侯做也这样的选择。也是这个时侯,阿二才真正的佩服起这个坚强的女子!   其实他和其它人一样,认为上天对端木阳和江云漪真的太过残忍。单且不论端木阳当初为了追求江云漪做了多少傻事,就论这一次他们回京本来是要谈婚论嫁的。   可惜上苍弄人,江云漪竟然会有这样另人意想不到的身份!不要说江云漪本人接受不了,连他们这些做属下都难以接受。   “齐国?是清清的信!”   江云漪静心听了半个月的经,心静已经平和了不少。因为自己的身世同端木阳有了冲突,她暗自伤神,竟然把清清给忘了。   此刻突然听到阿二说齐国有来信,面上静然的神情再次有了光彩。想到她即使没有端木阳,但她还有清清啊,只要有清清在这个世上陪着她,那有没有男人她都无所谓。   信上说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让她不必挂念,里面附了不少大夫给她诊断的诊籍,以及她的亲人吃了药膳之后如今的现状。   说到最后还说她今年的二月初出嫁,嫁的人是楚熙,没能让她到场参加她的婚礼是她的遗憾。   但她希望她在这个世界也能找到她的幸福!如果端木阳真的是她的良人,她希望他们成亲的时侯能够到场!   “清清成亲了?清清竟然成亲了!”   江云漪拿着信想笑却笑不出来。清清成亲了,她应该高兴的。可是看着信到最后说到她和端木阳,那颗疼到麻木的心猛然间又痛到她连话也说不出来。   清清,清清,你一定要幸福,要替我一起幸福!这辈子她恐怕不会再嫁人,又怎么可能再有幸福呢。   所以清清,你一定要幸福,要很幸福,这样我才能幸福!能够看着你幸福,是我前世今生最大的心愿!   含着泪给唐冰清写了回信,江云漪静了静心,细细地看了看清清给她寄过来的几张有关病人的病况。   把药膳方写好,又把先前写好的信看了一遍,将眼角的泪痕擦干净。她不能把她的情况告诉清清,否则清清一定会不顾一切赶过来的。   清清的诊籍里,她的病确实比先前好很多,但病根未除,根本无法长途跋涉来大周找她。   她不能让清清为了见她,而不顾自己的身体,那样她一定会心疼死的。就等她把这边的事处理好,那时她设法去找清清吧。   清清,你等着我,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到时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突然收到唐冰清的信,她就更坚定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欲念。   她跟端木阳已经不可能了,但她会想办法让自己忘掉,做回现代那个一心只做药膳师的江云漪。   “小姐!”   阿二看着江云漪的样子忍不住担心。这信主子已经看过,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才对。为何江姑娘看过信后会变成这样?   “我没事。这信不要给端木看,替我直接寄给清清。”   江云漪知道她跟唐冰清的通信,端木阳一定会违备原则的偷看。以前她觉得没有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   端木阳并不笨,她在京都这些动作,若不是阿二他们配合她极力隐瞒端木阳,端木阳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她的事。   这封信已虽然对她的事避而不谈,可是以端木阳对她的了解,一定能从信中读出不一样的气息。   在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之前,她不想冒这个险让端木阳知道这件事!   “属下明白!”   阿二现在对江云漪只有心疼,而这种心疼与男女无关,只是纯属出于一个下属对主子的敬佩而产生的某种超越主仆之情的情绪。   若以前江云漪下了这样的命令,他可能还会偷偷地转告端木阳。但在知道这个女子为端木阳承受了多少之后,他决定尽一切所能满足江云漪的一切要求。   而这是他们暗营第一次瞒着端木阳,效忠一个女子。只因这个女子为端木阳想的要他们这群属下多得多!   “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有没有眉目?”   江云漪并不是一个别人说一她就跟着说一,别人说二她也跟着说二的。即使沈老夫人说的一切她很难找破绽证明她并不是先皇后之女,可是沈老夫人也并不能百分百证明这个身份是确认无误的。   “先皇后当年身怀六甲却在即将临盆的前两个月多失踪,永帝当时在皇陵祭祀根本没法收到通知。待得知皇后失踪派人秘密寻找之时,整整找了两个月才得知皇后离宫出逃的方向是浣州。   人找到时,一直护送在皇后身边的人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一个残留一口气,也只告诉了皇后产后大出血,人就在附近。待人送到永帝面前时,先皇后早已撒手人寰。   当时送先皇后遗体回京的人是永帝身边的亲信,我们没法查到那些人是如何禀报先皇后死因的,也没查到当时先皇后拼尽性命生下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不过我们可以肯定当时他们找到皇后的地方是沈家离浣州不远的一处私宅。而那个时侯与先皇后一起逃出皇宫的人全是先皇后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些人中有一叫明绣的宫女自幼就跟着皇后娘娘,已经可以确信她是你的养母刘氏!但我们至今为止都没有查到先皇后为什么会逃出皇宫,又为何会遭人追杀。”   阿二是瞒着端木阳发动暗营所有的兄弟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些。   其实这事当年敬阳王府也想彻底查清楚的。可惜碍于永帝的颜面,一直都不敢深查。   不管先皇后是因何离宫,这在皇家都是最不可原谅的事儿!因为皇后不仅是一国之母,更是后宫之主。   那时永帝在皇陵祭祀,本应该带着皇后的。可因为皇后有身孕又即将临盆,祭祀的过程极为繁杂,时间又长,永帝心疼皇后怕皇后受不住,才留皇后在宫中安心养胎。   可又有谁能想会发生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呢。但不管如何,皇后已经不见,若不是当时太后身体不好,也留守宫中,那时宫中一定会因为皇后的失踪而大乱。   不过应该发生不应该发生也全发生了,为稳朝纲,永帝对外只说皇后身体不适,不能见人,私下却怒意涛天。   那个时侯但凡皇亲国戚皆不能因任何理由无故缺席祭祀。就可以想见皇后出事时,根本无法对外求助,最后却只能带着亲信出逃。   阿二虽然无法想象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致使皇后令拼死逃出宫,也不愿在宫中呆下去。   宫中出了这样大的事,不可能完全瞒得住。最先瞒不住自然是敬阳王府,毕竟敬阳王府是先皇后的娘家。   可是永帝不准任何插手,尤其是当时的敬阳王还手握重兵。他又怎么可能让敬阳王进宫一探真伪!   最终还是老王妃带着还是个孩子的端木阳请求入宫探望皇后娘娘,永帝才不得已经把皇后失踪的事和盘托出。   那时离皇后离宫已经有一个多月,永帝不敢再瞒,只说已经探到皇后娘娘的行踪,目前正在全力追查当中。   但最终等来却是皇后娘娘一失两命的噩耗!   “当时皇上的人赶到,皇后身边已经没有活口了么?”   江云漪现在要确认的就是当时在皇后身边的人都有谁,那些人可否证明她真的是先皇后的女儿。   可是她从头听到尾,阿二对当年保护先皇后去浣州的人除了一个刘氏,就再也没有提起其它人。   这样子她如何去确认,这样子还是只有沈老夫人一个知道她的身世!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如果只是这一些,她查来又有何用?这些东西只会为她是公主的身份增加筹码,天知道她现在只是想努力证明她并不是所谓的公主!   ------题外话------   好久没有叫票了,有票的孩子记得交上来!么么哒!(╯3╰)   皇榜告示第211章:认不清身份的云子晴   “皇上身边的禁卫都自幼就训练的,比我们的暗营不逞多让。想知道当年到底有没有活口只能找他们!他们的事我们是查不到的。何况事隔多年,很多痕迹早就被泯灭在时光里,想查清楚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你若想查清楚这些,除非你以先皇后之女的身份去问永帝,属下想永帝可以拒绝任何人去问这些事,却绝不会拒绝你!因为你是最有资格去问这件事的人。”   阿二为了查这件事还特地找敬阳王身边的人核实,可惜从他们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永帝特别找了敬阳王要他禁查此事。   若不是这样这些年来,永帝也不会变着法子剥夺敬阳王的兵权。如今物事人非,永帝也没有放松对敬阳王府的警惕。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致使敬阳王府与皇家产生如此大的隔阂,其实与先皇后之死有着极大的关系。   现在永帝看似极重用端木阳,但只要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永帝所谓的重用,与监视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除了进宫,我已经别无选择了么?”   江云漪静默了半晌,不由苦笑。她越不想发生的事却必须以这种方式才能得到答案。   如果她真的去找永帝了解真相,那她就必须承认她就是当年先皇后生下的那个孩子。   只要她一承认,端木阳回来就一定会知道她苦苦隐瞒的事!   “其实主子这些年也一直在查先皇后的死因。我们暗营的一个秘营就是主查这件事,但查了十几年都没能让真相浮出水面。江姑娘,如果你真的是先皇后之女,我想你一定能代主子查出当年皇死出宫的真相!”   如果说在敬阳王府除了老王妃,端木阳最在乎的人是谁,那非端木如慧莫属。在敬阳王府的老人都知道,先皇后未嫁前与端木阳的姐弟情是非常深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帮端木把这事查清楚的。”   江云漪微微一愣。她还从没听端木阳提起他还有一个姐姐。不过如果她真是先皇后的女儿,那先皇后已经过世十几年了,端木阳没有提起也是比较正常的。   忍不住就想问问端木阳跟端木如慧的事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阿二只是一个下属,他应该知道的不多。   要问这些的话,她应该去找敬阳老王妃!这些事老王妃一定知道得最多。而且她若真想认祖归宗,敬阳王府在日后也会在为她的后盾之一。   很多事她是必须亲自找敬阳王和老王妃一起商量,然后借助他们的力量一起查先皇后的事。   阿二愧疚地低下了头,当年先皇后之死其实对端木阳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那个时侯端木阳跟在老王妃身边,但老王妃毕竟是祖母总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身为姐姐的先皇后端木如慧一直在看顾端木阳。   端木如慧那时已经是内定的太子妃,加上又是敬阳王的嫡长女,所以敬阳王府的人无人敢对她不敬。   在端木阳还没到老王妃身边,端木如慧的光芒四射,就越衬得当时已经是世子的端木阳有多令人心疼。因为没人知道在端木如慧光芒的背后,端木阳几次都差点被自己的母亲给弄死。   直至有一次端木如慧无意路过东宫思的小院,看到端木阳被人推进水缸之中差点溺死时,她才知道她的弟弟并不像外人所想象的那般风光。   那是端木如慧第一次发火,而且是雷霆之怒!因为本身是内定的太子妃,除了敬阳王府时刻有人注意她的安危,端木如慧身边自是有大内高手在暗中保护,她一发怒,又有谁能禁得住?   那一日东宫思院子里的所有人全被端木如慧清洗了一遍,她还强烈要求把端木阳带走,不准给东宫思带。   也是从那个时侯起端木阳才被老王妃带在身边教养。但没人敢问为什么东宫思身为端木阳的母亲却再也没有资格带自己的孩子。   这一些全是阿二他们几人在查端木如慧的事时,才知道的有关端木阳的经历。当然在后来他们也查到东宫思对端木阳的所作所为不止那些。   但这算是端木阳自己的隐私,所以暗营即使知道端木阳的这些事,却不敢在端木阳面前提及半分。   也正因为这样,在得知江云漪的身世后,暗营的兄弟才会一致听江云漪的指挥,死死隐瞒着端木阳有关江云漪的事儿。   如今他们暗营费了那么多功夫查不到的事儿,有可能因为江云漪的出现而有所转机,他虽然犹豫着要不要跟江云漪开口。   可是一想到若江云漪真的是先皇后的女儿,那她也有责任查清先皇后的死因,甚至她比端木阳更有资格去查。   但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让江云漪去查这件事也无疑是在她刚刚愈合的伤口撒盐,内心自然就觉得极为愧疚。   “阿二,你不必觉得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查的。”   看着阿二这个模样,江云漪就知道阿二也在为她担心。可是这件事她既然说要面对,又岂会再怕别人提起?   早晚都要摆到明面上说的,如果她连自己人提都受不住,等到自己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人人都在对她说时,那她又应该如何去面对呢。   “属下明白!”   阿二便不再多说,有些话说多了就显得假。何况这个时侯他能说什么呢。以前他们就把江云漪当主子,但那全是看在端木阳的面上,后来真正把江云漪当成真正的主子,是觉得她值得。   如今江云漪转换了身份,那就更是他明正言顺的主子,向主子提要求本来就逾越了规矩,若是再多话,岂不是说他连一个下属应尽的责职都忘了么。   待阿二走后没多久,云老夫人也刚好与住持大师一起从禅房出来。每日里有半个时辰是云老夫人与住持大师谈论佛法的时间。   这个时侯江云漪一般独自在房中抄写经书。这是住持大师教她的一种养生静心的方法。   “云漪,还在抄经书么?”   云老夫人一出来就来江云漪的屋中,见她垂首认真地抄写经书,笑着走过来。江云漪自从护国寺之后不是陪她一起听住持大师讲经,就是独自一人在屋中练字抄经。   每次她与住持大师谈佛论法时,江云漪并不陪同。而她出来后往这边来,就能找到江云漪。   “老夫人寻我是到吃斋饭的时间了吧,我很快就好。”   江云漪笑着点头,方才跟阿二聊的时侯,她这本经书已经抄到了结尾部分。抬头看了看天色,她与云老夫人一般都是在这个时侯吃斋饭,然后再一起到处走走,散散心。   “今儿住持方丈有一场法事要做,我要跟着一起去看看。你若还没抄完就慢慢来。没事!”   云老夫人知道江云漪是来静心的,对于做法事这种事儿估计不大感兴趣,反倒留她这里抄经书好些。   她是过来跟她打声招呼让好自行安排。不过方才她听住持方丈说这场法事是她的一个老朋友请他做的,故而她才想去看看。   “那我陪老夫人一起吃完斋再继续写吧。”   江云漪看着剩下的两卷经文,想着一口气写完还不如等一会慢慢写,便放下笔,同云老夫人一起往斋堂吃斋。   护国寺的斋饭在京都极为有名,即使江云漪这个厨艺高手也不得不佩服。所以呆在护国寺的这几天里,她还获得主持的恩准一起跟厨房的师傅把这几道斋菜给学了。   偶尔的情况下,她还亲自下厨教做斋饭的师傅几道与众不同的素食做交换,使得护国寺的师傅对她这个香客好感倍增。   “好好好,那就一起去。”   云老夫人通过与江云漪近半个月的独处,越发喜欢这个处事稳重又极为体贴人的孩子。   心下感叹,若江云漪不是公主那应该有多好。不过若江云漪不是公主也是选择临渊公子。   不过若是子澈还没有死心,这一次倒真是一个机会。她一定要她的乖孙再加把劲才成。   “咦?那不是江子丰和子晴小姐么?”   金花陪同江云漪和云老夫人一起往斋堂的方向,银花跑屋里拿了一件薄披风过来,眼尖的看到了前头与江子丰坐一起的人竟然是云家的子晴小姐。   她也是跟着江云漪一起来护国寺时,碰到了那位娇气的云家小姐。说实话她真的很不喜欢云家小姐,所以此刻看到云家小姐竟然跟江子丰在一块,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江子丰是什么人她当然知道!她和银花都是江云漪收养的孤儿,后来被阿二选中进入特殊训练组,经过一年多的历练才被派到江云漪身边同青杏银杏一起照顾江云漪的起居。   整个清漪园的人对江家的事可谓一清二楚。江家五房对江云漪做过什么,她可记得极清楚。   江云漪这一次来京就被江子丰陷害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现在没有冲动的上去找江子丰算帐已经是她的脾气好了。   但谁能告诉她,这个云家小姐怎么就跟江子丰搞到一块了?小心翼翼地瞥了江云漪一眼,金花默然间就闭了嘴。   她还是莽撞了,这云老夫人可是云家小姐的祖母啊,她这么嚷嚷实在太失礼了,忙告了罪了退到一旁。   “子晴不是跟着中天和静宜一起去访客么?何时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香秀,你去找找香巧,看她有没有在附近。”   云老夫人看着前头亭子里与自己孙女谈笑风声的江子丰微微皱了皱眉。子晴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一次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她出门访友,就是想替子晴找个好夫婿。   自找到子晴后,她也想过在京都为子晴找个门当户对的。可是经几次带着子晴去参加集会后,她就打消了在京都给孙女儿找夫婿的想法。   子晴那个孩子并不适合呆在京都这个花花世界!她不能让她唯一的孙女儿被京都的繁华给迷了心智。   香巧是云子晴的贴身丫头,云子晴出现在这里,那香巧就一定在附近。香秀知道老夫人一定有些恼了,忙应声下去找人。   “老夫人,要不我们先到那边坐坐。一会我让人把斋饭弄到你屋里吃。”   江云漪本想回避的,可是想到云子晴的任性,怕一会子出什么事就不敢走开。何况跟云子晴在一起的人还是江子丰。   她现在没功夫去追究江子丰和云子晴是怎么认识的,但她必须保证云老夫人不能有事。   以云老夫人在京都的人脉,她一定知道江子丰的口碑不是很好。而云子晴又是云家唯一的小姐,万一双方发生冲突就不好了。   “不用了,一会我问完话就跟你一块到斋堂吃。香云,去把小姐叫过来!”   云老夫人这一次过来上香除了贴身的嬷嬷外,还带了几个伶俐的丫头,香云也是其中之一。   她方才让香秀去找香巧不过是想知道云中天和林静宜是不是同云子晴一块来上香,这个时侯叫香云叫云子晴过来,却是不想让云子晴与江子丰走太近。   “奶奶!”   云子晴听到香云说云老夫人也在护国寺自然不敢怠慢,展开笑脸就跑了过来,但她看到江云漪就在云老夫人身边,一张笑脸就凝在了脸上,   “奶奶,你怎么跟她在一块!?”   云子晴很不喜欢江云漪,不仅不喜欢还超极讨厌。现在看到云老夫人跟江云漪在一块,自是毫不掩饰她对江云漪的不喜。   她不过离京几个月,怎么江云漪这个小贱人又从安云那个破地方跑回京都,这是不故意来招惹她么。   “云小姐,有礼!”   江云漪听着这对她极是不耐烦的语气,微微皱了皱眉。她这一次来京去云家拜访,就听云老夫人说云中天和林静宜带着云子晴访客去,没说什么时侯回来。   现在听云子晴这么问,想着云子晴估计是刚回京都,否则她不可能不知道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和云老夫人在护国寺上香。   若不是看在云家的面上,她真不想理云子晴!人家这是摆明了看不上她,她可没功夫跟她磨。   可是云子澈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义兄,云老夫人为了安慰她陪着她在护国寺呆了这么久,她也只能无视云子晴对她的这份不满,含着笑问了一声好。   “奶奶,我不喜欢她!”   云子晴冷哼一声,根本看也不看江云漪一眼,直接对着云老夫人撒起了娇。没有江云漪在的时侯,她永远是云家最受宠爱的人。   只要江云漪一出现,云家的人就不会再那么向着她。这个江云漪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子晴,不得无礼!”   云老夫人对这个孙女儿有些头疼。以前刚找回这个孩子的时侯多乖巧,现在才一年多,这孩子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真不应该那么纵着她,若不是一直对这个孩子怀有愧疚,以云家的家教岂能任她对江云漪这般没有礼貌。   其实云老夫人知道子澈之所以会让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子晴在那段时间去访友,就是怕子晴知道子澈要收江云漪为义妹的事再闹得不可开交。   现在两人再见,江云漪不计前嫌,可是云子晴却根本不买帐。这如何能不让云老夫人头疼!   “我哪里没礼了,她不过是一个从安云来的土包子,如果不是巴上了哥哥,她能有今天?奶奶,你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我看她就是看上我们云家的财势,才会缠着我们云家不放。”   云子晴只是对江云漪万般讨厌,根本不知道江云漪如今有多炙手可热。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对江云漪有所改观,甚至可能因为更恨江云漪。   “子晴,你再这么不像话,以后就别想再出门!”   云老夫人被云子晴这态度给气坏了。不说江云漪原本就与他们云家修好,单说江云漪很可能就是皇家公主这事就不是云子晴现在能够漫骂的。   “奶奶!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我再不理奶奶了!哼!”   云子晴根本没看出云老夫人的不对,狠狠地瞪了江云漪一眼就跑开了。她还有事跟江子丰谈呢,要不是知道云老夫人来了,她才不要过来受这个气。   “子晴!你给我回来!”   云老夫人本来还想问问云子晴怎么跟江子丰走到了一块,谁想二人才说了两句话就闹开了。   这个孩子真的是被她惯坏了,越来越不知礼数!她这个样子她又如何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哪。   “老夫人,你还好吧?”   江云漪刚才不便开口,看云老夫人这个样子不由后悔刚才自己不应该留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云子晴,云子晴自初见时就看她不顺眼。   “我没事!云漪,真是抱歉。这子晴真被我们惯坏了,你别跟她计较!”   云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因为对子晴一直以来的愧疚,家里人基本是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不想把这孩子惯出这种毛病。这也就难怪平时没找到子晴时,子澈对子晴是万般呵宠,如今却对这个妹妹摇头叹气。   本来她还怪子澈不疼子晴,现在想来子澈是对的!他们全家太惯子晴,依子晴那性子一定会给云家惹祸的。   ……   “云小姐怕还知道一个月前你哥哥云子澈遍请京都世族正式收江云漪为义妹的事吧。”   江子丰远远就看到了在云老夫人身边的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在云子晴与云老夫人闹翻就跟上了她。   他是来找云子晴要云家黑木令的,可惜云子晴这个笨蛋在云家呆了那么久,居然跟他说没有。   不过看云子晴对江云漪那么不爽,他就想到了一个拿到云家黑木令的法子。就这个蠢货回云家可着劲的闹吧。   “什么!?不可能!我哥要真收她为义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子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是不会帮你的!”   云子晴现在在云家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才不会冒险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虽然她现在依然接触不到云家的核心,可是只要她去云家旗下的药堂可没人敢把她不当回事。   “你哥?云子晴,你还真当自己的云家小姐啊!你不妨告诉你,你一直拿不到的黑木令,江云漪与云子澈初见的时侯就拿到了。   你说你好不容易当上云家的小姐,可是你费尽功夫也拿不到的东西,人家江云漪不废吹灰之力就拿到手。   你费尽心思讨云家人欢心,又如何及得上江云漪一个微笑一句话。若不是你这张脸,你觉得云家还可能认你是云子晴么?”   江子丰对云子晴嚣张的态度极为反感。若不是要靠她才能拿到云家黑木令,他才没功夫在这里跟这个笨蛋磨叽这么久。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他若不点醒她,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云家小姐,而忘了她原本进云家的任务!   “江子丰,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子晴最恨人家说她不像云家小姐,现在听着江子丰说出这样的话就恨不能上去撕了他的嘴。   尤其在她听到江云漪手上竟然有她心心念念的黑木令时,心下对江云漪那种莫名奇妙的恨再次升级。   江云漪!江云漪!又是江云漪!云子澈竟然把云家黑木令给江云漪,也不肯给她。真是岂有此理!   云子晴想到她几次找云中天和林静宜要黑木令,二人都闭口不谈,找云老夫人要,云老夫人只说黑木令是云家极重要的东西她不适合拿。   可是现在她却从江子丰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这要她如何甘心!江云漪这个死贱人三番五次地夺走云家人对她的宠爱,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上次让江云漪逃了回去,这次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她不得好死。看她还敢不敢抢她的东西!   明明她才是云家的小姐,明明她才是云子澈的妹妹,为什么云子澈从不正眼看她,还把云家的黑木令给江云漪?   云子澈,你不仁,我不义,我云子晴一定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的!云子晴紧紧的咬着唇,眸子中全是恨意。   皇榜告示第212章:麻雀永远成不了凤凰   “意思就是你要是再拿不到云家的黑木令,你这个云家小姐就没必要在当了!”   江子丰冷冷的看了云子晴一眼,语气中全是不屑。做诚王身边的人得有一个觉悟,那就是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你!江子丰,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诚王身边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云子晴在云家确实被宠坏了,说话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后果,不然她一定不会对现在诚王身边的红人这么说话。   现在在她的眼里,江子丰就是完全靠着诚王的势才能爬上现在位置的狗,却不想想若没有云家,她自己也什么都不是!   “秦小凤,北平姚县落凤村人,生于永帝三年春,时年十七岁,母早逝,父嗜赌。”   江子丰不急不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凝着云子晴的眼中好似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揭穿云子晴,可是这个女人太不识趣。那就不要怪他不择手段了。   “你住嘴!住嘴!我不认识什么秦小凤,我是云子晴!我是云子晴!”   云子晴一听江子丰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面色狰狞,小肩膀还瑟瑟地发着抖,语气竭斯底里,似在害怕着什么,看着江子丰的眼神比刚才看江云漪时还要凶狠几分。   江子丰低低的笑出声,看着云子晴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条可怜虫。麻雀就是麻雀,它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凤凰!   即使云子晴被训练了一段时间,也永远改变不了她自私狭隘,以自我为中心的个性。   “想要继续当云子晴,就做好你的本份。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在你成为云子晴时,云子澈就在调查你的来历,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做你的云子晴?下次在我面前最好乖一点,否则你应该知道会什么后果!”   江子丰继续笑,他本来以为云子晴给人做替身至少应该有做替身自觉,谁想这个蠢货不但没有这个自觉,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正主。   他要是不提醒她,只怕这个女人就要得间接性失忆症,忘了她是怎么成为云子晴,又是如何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做云家小姐了。   其实江子丰不明白的是诚王为什么会选择云子晴这么笨的人进入云家,难道就因为她长了一张和林静宜极相似的脸?   要不是他现在得诚王重用,诚王让他故意接近云子晴,以免让人怀疑。他还真不知道云子晴也是诚王的人!   “你放心,只要我能安安稳稳的当云家小姐,我就一定能拿到黑木令。不过我看江云漪不爽,你可不可以帮我除掉她?”   云子晴此刻敢怒不敢言,她没想到以后她竟然会归江子丰管。先前一直都是由莫不讳来联系她的,如今换成江子丰她就是心里再气也没办法。   谁要她的把柄在江子丰手上,而江子丰现在又是诚王身边除莫不讳外最得脸的人。   刚才她真是太冲动了!以前她都不这样的。回去她必须好好调理一下心态,否则以前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直至此刻云子晴才觉悟,她能有今天若没有诚王在背后帮衬,就一定会穿帮。可她真的不想这么被利用。   虽然进了云家之后,她很纵容自己,真真正正地体验一回千金小姐的日子。但她还是知道收敛的。   “很好,至少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其实也很想江云漪早点见阎王,要是你有好主意,我可以提供人手给你!”   江子丰似乎已经不计较云子晴刚才对他的无礼,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帮诚王达成心愿。   而在此之前,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江云漪怎么死!不管云子晴是谁的人,又是不是云家的女儿,他要的不过是如何让云子晴这颗棋子达到莫不讳想要的那种作用而已。   “那你先告诉我,江云漪这一次为什么会来京都,云子澈又为什么突然要收好为义妹?”   冷静下来后,云子晴就问到了事情的关键。上一次江云漪来京是为了给云老夫人看诊,这一次她又来干什么。   云子晴最恨就是上次江云漪来京时,她没能把江云漪整死。她觉得江云漪太狡猾了,若是当初江云漪没有进宫,她一定有办法让江云漪死无葬身之地!   “这才是合作的态度嘛!”   刚才江子丰与云子晴在小亭子那边在外人看来他们确实相谈甚欢,但真正的情况是云子晴自以为江子丰在追求她,所以先前他们根本一点正事都没有谈到。   江子丰其实挺佩服云子晴这个女人的,难道她不知道他一开始就是诚王的人,竟然在他去找她时有那么无知的想法。   还好现在云子晴总算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否则他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因为端木阳?就凭她,她凭什么攀上世子?上一次她攀上云子澈,这一次又跟端木阳搞到一起,还与温逸纠缠不清。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水性杨花!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有那么多人喜欢,真是可恶!”   云子晴听到江子丰说的这一些又开始心理不平衡了。凭什么江云漪什么都不做,就有那么多人喜欢她,而她现在是云家的小姐竟然被人嫌弃,还被江子丰威胁!   越想越气,越想云子晴就恨不能现在就去找江云漪好好算帐。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江子丰不还说江云漪现在把店开到京都了么?那她就让江云漪的店没法在京都开下去。   而且江云漪这么贱,她就不信她没有办法治得了她!   “不过传出她与端木阳有婚约之后,敬阳王就在雅斋开业当天对外公布端木阳不日将娶裴依蓝为妻。江云漪现如今就在护国寺的事儿,你也知道吧?   我一直在查,端木阳怎么可能突然离京,江云漪又为何连雅斋开业都不出现。现在由你出手会更快些。我要知道原故!”   江子丰约云子晴在护国寺这边见面自然是就想利用云子晴的关系查清江云漪与端木阳突然不和的原因。   虽然表面上看江云漪与端木阳没有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江云漪与端木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否则以端木阳对江云漪的执着,怎么可能连雅斋开业都不出席,还一回京就被太后赐了婚。   江子丰其实对江云漪和端木阳的事知道并不多,但他天生直觉敏锐,就是认为端木阳对江云漪有情,而且还是不一般的情。   现在那些流言没能让江云漪出事,全是因为端木阳横插一脚。现在端木阳突然跟裴依蓝有了婚约,那先前泼给江云漪的那些脏水这个时侯自然又能起到作用。   但这一次他得找个人帮他才成。而这个人若是云子晴,他想相信这事的人应该会更多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搞清楚端木阳和江云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握接下来要办的事儿。   “也不知道江云漪给我奶奶灌了什么迷药,奶奶刚才竟然为了她凶我!你有什么计划直接说吧,只要能对付得了江云漪,做什么我都愿意。”   一提到这个云子晴的脸就更黑了,现在如果江云漪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对她很不客气。   不过江云漪既然勾搭了那么多人,她就要为她的花心付出代价!哼,以为躲到护国寺这边就没事了么。   “那天百花宴江云漪可以说出尽了风头,却不知她因此得罪了多少人。你只要装可怜,我想那些人肯定会站在你这边。毕竟你才是云家小姐不是么?”   想要让江云漪在京都彻底翻不了身自然要来一招狠的。水性扬花可能不是很奏效,那如果是抢人家的亲哥哥呢?   江子丰相信若云子晴到底说江云漪抢了她的哥哥,以及她的家人,那些受过江云漪气的人一定能为他所用。   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而且用得好就能成为杀人利器!江云漪啊江云漪,我就不信你的运气总是这么好,这一次还能再躲过去!   “我一定会让江云漪后悔来到京都的。你刚才说,云家的黑木令江云漪也有是不是真的?”   云子晴突然就想到了黑木令。她能够进云家就是因为这个黑木令,她想如果拿到了黑木令,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地当她的云家小姐。   可是在云家呆了那么久,她依旧没能拿到黑木令,可是江云漪身上就有。她曾经想偷偷地进云子澈的书房,可是那里有人看守,她根本进不去。   有一次她还求林静宜,可惜林静宜一听她要进云子澈的书找黑木令,当下就训了她一顿。   再后来她就不敢在那么做,因为云子澈平时虽然不会对她说重话。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在云家,她其实很怕云子澈。   “我的消息来源你可以不必怀疑。现在我们的合作除了要江云漪不能翻身外,就是尽快拿到云家黑木令。当然,如果你有办法让江云漪把她手上的黑木令给你也成。”   江子丰微微挑了挑眉。他还以为云子晴这女人把黑木令的事给忘一边,只专心想着怎么对付江云漪。   “我一会就去找她。非要她把黑木令给我不可。刚好奶奶也在,我就不信她还敢霸着我云家的东西不放!”   云子晴现在不仅想让江云漪永远消息在她的视线里,也想尽快摆脱诚王对她的掌控。   她虽然脑子不是特别活,但在云家呆了这么久也知道黑木令对云家的重要性。诚王从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就是要她偷出黑木令交给他,那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可是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云家人对她的宠爱,那些荣华富贵她要,但她是不会放弃云家小姐这个身份的。   云子澈的能耐有多大,她已经有了深刻了见识。至于云家的家来有多少,她更是查得一清二楚。   她若放弃她才是傻子!本来她还打算跟诚王装傻的,可现在她知道她装也是没有用的。   那就交换吧,不就是黑木令么?她一定能拿到的!或者她可以拿着黑木令先做一些其它的事儿。   “那我们就好好配合吧。”   江子丰不怕云子晴蠢,就怕她连反击都没力气。现在能勾起云子晴对江云漪的恨,那以后不需要他费太多口舌,云子晴都会主动对付江云漪。   能不用自己动手,他当然乐于坐山观虎斗!但愿云子晴这一次能学聪明点,如此也就省得他再出力。   云子晴没在说话,她知道江子丰能成为诚王的左膀右臂一定有其过人之处,暂先放下心中对他的不满。   她现在的首要敌人是江云漪,其它人都没有江云漪这个眼中盯来得让她讨厌。   江云漪劝了云老夫人一番,又陪她吃了斋饭。想着她还没看过人家做法事,不如跟过云看看,不想却碰到了陪着沈老夫人一起过来的沈天明。   “云漪?”   沈天明看着明显消瘦的江云漪有些惊讶。不过一想到江云漪跟端木阳的事就了然了几分。   当初他还劝过江云漪不要跟端木阳走得太近,那个时侯云漪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但那时江云漪就已经明白的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是端木阳,要他想办法把他们的婚约解除了。   只是他嘴上虽然应了她会找祖母把婚事解除,心里却是不愿的。他也守了江云漪那么多年,又怎么甘心把江云漪直接让给端木阳。   不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还是跟祖母提了此事。但祖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怎么也不肯同意退亲。   事情就一直拖一直拖到江云漪及笄。那时祖母还鼓动他去江家提亲,可是他不愿失信江云漪,说什么也不答应。   没想到此事兜兜转转,他是跟江云漪解除了婚约,祖母却因为表妹的事同意举家搬回京都。   更离奇就是他直至来到京都才知道原来他们沈家原本是京都最大的望族,可不知为何最终没落到必须搬出京都迁往浣州。   这些他也没敢问及,因为自祖母回京后,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直至祖母带着他通过怜妃的关系去给先皇后拜祭时,他才从中知道了一些内幕。他从来不知道沈家竟然还是皇亲!   他有满肚子的疑问想知道,但祖母却只带着他去拜访曾经跟沈家有渊源的长辈,让他早日与京都的人打成一片。   也是那个时侯起,他才知道沈家在京都也有着宠大的人脉网,甚至这些人脉网比浣州那边还要深厚。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祖母突然告诉他,让他以后不准再跟江云漪的联系,与江家的往来她自会处理。   他当时非常不解,可后来想想也就是释然了!祖母应该是对江家的退亲极不满的,否则怎么可能全家搬迁却连通知江家一声都没有。   而那个时侯他也初到京都有很多事要忙,就也比较没有时间与江云漪联络,如此他们之间竟有半年多不曾有半点对方的音讯。   只是有一次他醉酒说出端木阳与江云漪的事被祖母知道后,祖母守了他一夜特别问他那一夜说的事是否为真。   也就是那一夜祖母架不住他的盘问说出了江云漪的身世。他当时直接就傻掉了!虽然他一直以为江沈两家的订亲很诡异,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相竟是这个样子。   他消化了好几天才消化掉这个真相,但那时他还没有把先皇后与端木阳联系到一起。   他只觉得是他们家在高攀云漪,所以那一次在街上和吴玉书一起遇到江小小和江小高是地,他才会那么心虚。   那个时侯他其实很想去找江云漪,但又怕江云漪有所误会就一直没去找她。只是祖母一听江云漪与端木阳一同回京,外头又纷纷传扬敬阳王府要办喜事,才恍然忆起祖母为何会跟他说起江云漪的身世。   全因他喝醉酒,无意提起了江云漪之所以要与他解除婚约全是因为端木阳。因为端木阳与先皇后是姐弟,所以祖母才会那么着急。   “沈大哥!”   江云漪倒不想会在这里遇上沈天明。她因身世的事儿被弄得焦头烂额,很多事都不想去理清,只想让自己麻木一些。   所以那一日沈老夫人跟她说完她的身世之谜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沈天明。算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到一起谈天了。   “你还好么?”   沈天明对江云漪是充满愧疚的。若不是因为他,或者江云漪就不会变得这般憔悴。   不过他也知道即使他当初没有醉酒说出江云漪与端木阳的关系,待他们二人的关系爆光,兴许事情会变得更糟。   但他宁愿揭开这个秘密的人是别人,也不想那个人是他。这样会让他觉得他是因为不满跟江云漪解除婚约,才故意用这样的方法破坏她和端木阳的感情。   “我已经没事了。你和老夫人一起来上香么?”   江云漪看着沈天明这个样子不由微微一笑。她还记得这一次来京时,小小和高子遇上沈天明的事儿。   她本以为他们家跟沈家很可能形同陌路,却不想因为她的身世倒让她与沈家成了至亲。   从礼数上讲,她应该叫沈天明一声表哥,而沈老夫人应该算是她的舅姥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真的是先皇后之女。   “祖母和这里的住持很熟,想请住持做一场法事,我就陪她老人家过来了!”   沈天明看江云漪神情平和,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他知道江云漪的身世后,他就一直在为江云漪担心,尤其是知道端木阳还是先皇后的弟弟时,他甚至担心江云漪会想不开。   仔细算来他应该是最先知道端木阳与江云漪在一起的事儿,那个时侯他还是由衷的祝福他们。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劝说江云漪,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希望她的伤能早日愈合。   “这么说云老夫人说的熟人就是沈老夫人?”   江云漪眨了眨,都说无巧不成书,但这事是不是也太巧了点。这云老夫人与沈老夫人竟然认识!   不过微一细思,江云漪又觉得两家认识也不足为奇。毕竟云家的祖籍就在浣州,是后来才搬迁到京都,成为京都有名的望族。   “我也不清楚,没听祖母提起过。”   沈天明一副茫然的样子。这半年多来他陪同祖母拜访了不少京都名门,可是他们似乎从没去过云家。   以前云子澈经常到浣州公干,可云子澈似乎也没到他家走访过。若两家真是旧识,不可能一直没有交往吧。   “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刚才云老夫人说是要去看看住持大师主持的法事,是因为住持大师说这场法事是云老夫人的一个好友办的。我才猜想云老夫人与沈老夫人可能是旧识!”   江云漪也觉得挺奇怪的,不过既然在这里巧遇了沈天明,何不一起去看看,反正二人现在也没什么事。   “那就一起吧。”   沈天明微微皱了皱眉。他只是觉得来京之后,很多事他总是想不通。今儿偶遇江云漪得知这个情况,他就更纳闷了。   不过想想相识也未必就一定有来往,可能是君子之交也不一定。他实在不应该太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远远的就看到两位老人在住持的指引相互会了面。不知是不是江云漪的错觉,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总感觉沈老夫人看云老夫人的眼神有些不对。   但再细看时,沈老夫人分明就是挂着一张温和的脸与云老夫人寒喧,并无什么不妥。   快步走过去,自然地扶住云老夫人的臂弯,刚要向沈老夫人问好,却发觉云老夫人盯着她扶着云老夫人的手一动也不动。   “沈老夫人?有什么不对么?”   江云漪放开云老夫人的臂弯,眸带疑惑。再次见沈老夫人,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对这个曾经敬爱的老人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她觉得沈老夫人变了!但到底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皇榜告示第213章:可不可以叫她一声娘?   “没什么,我只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老朋友而已。”   沈老夫人收回眸光,对于在这里遇元乐珊并没有多少意外,几十年不见元乐珊过得倒是滋润得很。   她口中的元乐珊即现在的云家老夫人,二人几十年前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最后却形同陌路。   “淑颖,几十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那个样子。”   云老夫人面对这个昔日旧友心下有些感叹,她本从她与关淑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却不想住持大师跟她说的故友竟然会是她!   回溯今朝就好像一场梦,那时她与关淑颖还是闺中好友,她们闲时还会讨论自己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们这对曾经的好姐妹终敌不过命运的安排,不仅各奔东西,还了彻底断了情份。   “这么久不见,我怎么可能还是老样子。不过你比我有福气,你现在是儿女双全,儿孙满堂。我就只剩下天明了!”   沈老夫人的眸中似在追忆着什么,许久才回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沧桑。几十年了,她曾经说过会过得比元乐珊幸福,可到最后沈家就只余她这个孤老婆子在撑着。   “等你做完这场法事,我们好好叙叙旧吧。”   云老夫人没有接关淑颖的话,她知道当年的事一直都让关淑颖耿耿于怀,她若现在再提起,指不定这一场谈话就要无疾而终了。   她们都已经老了,有些事能过去就让过去,何必再跟过去较着劲,让自己也不痛快呢。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而且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沈老夫人并不买帐,说完这话就由沈天明扶着跟住持大师一起做法事。每一年的这个时侯她都要举办一场法事,告慰沈家逝去的那些子弟。   而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让元乐珊参加呢,元乐珊她不配!沈老夫人看着远方的视线里,眸中黑沉沉的。   她回京之后并没有特别去注意云家的人,但即使是不去注意,有关云家的一切还是会不自觉入耳。   云家已经隐隐取代了当年沈家在京中的地位,它再也不是当初浣州那个小门小户了。   “奶奶,你和云老夫人?”   沈天明看着沈老夫人阴晴不定的脸色面带疑惑。虽然祖母极力掩饰,但他还是看得出祖母对云老夫人发自内心的那种排斥和厌恶。   祖母本身是一个很豁达的人,为什么来到京都之后就变了这么多。难道京都的繁华的,还能让祖母这个活过大半生的人产生诱惑么?   “我和元乐珊在年轻的时侯是非常要好的闺蜜。后来我们各自嫁了人,就再也没联系了。”   沈老夫人说到此处就再也没有说下去。当年的事当年了,她本以为她已经放下了,但自得知沈素素成了怜妃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没有放下。   不仅没有放下还越陷越深,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古人说落子无悔,她这步棋走了这么久,又哪有放下的道理!   “元乐珊?是云老夫人?即是好友,可孙儿怎么看……”   沈天明本想说云老夫人见到祖母倒还有些挚友相见的激动,可他祖母就疏离了很多。   但话出口他又咽了回去。这么些年他从来没见沈家跟云家有半点来往,若祖母跟云老夫人真是旧识又是极好的闺蜜,即使两家相隔万里,也不可能再见后就形同陌路。   这其中必有原故,而且看祖母的样子分明是极不待见云老夫人。即使祖母很想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可她的语言已经当先出卖了她!   不管如何,这是上一辈的事,他这个做晚辈的实在不好多方探听。   “这件事以后你会知道的。”   沈老夫人似乎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但话到一半才意识到现在陪在她身边是好的孙儿。   这些事还是先不要让沈天明知道,要不然以天明对江云漪的那份执念,他一定会不同意她这么做的。   虽然一直以来这个孙儿都没有表现出对江云漪的喜欢,但她还是看得出天明到底有多喜欢江云漪。   只可惜她曾经给江云漪那么好的机会,她都不肯珍惜。那以后江云漪就只能按照她安排的路走了。   云漪,你可别怪老太婆心狠,要怪就怪你不应该在那个时侯出生。这就是你的命!沈老夫人抿紧了唇,眸子暗沉看不到底。   “祖母!?”   沈天明现在越发看不懂自家祖母,但他却没办法去改变什么。因为他根本猜不透自家祖母的想法。   以前他总觉得祖母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待他娶了亲,然后给他生个曾孙让她可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可是现在祖母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告诉他原因,只让他照做即可!   “好孩子,什么都不要问。应该你知道的时侯,祖母一定会告诉你的。”   沈老夫人拍拍沈天明的肩,就独自往做法事的地方走。时侯不早了,等做完法事,她还得找江云漪好好聊聊。   要不是刚才元乐珊在那里,她根本不可能瞥下云漪,带着沈天明离开!江云漪跟云家走得实在太近了,不过这正是她想看到的。   ……   “老夫人!?”   江云漪看着云老夫人直直地看着沈老夫人的背影半天没有回过神,不由轻轻地叫了一声。   沈老夫人和云老夫人两人明显是相识的,可是关系似乎并不好。以她对沈老夫人的了解,她待人接物不至于这般才是。   但沈老夫人方才对云老夫人的态度确实让人感到费解!沈老夫人似乎很不待见云老夫人哪。   “我没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我和淑颖已经好多年没见了,我本以为若是再见,我们即使不能如年轻时那般亲密,但至少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彼此陌生。刚才我挺难受的!”   云老夫人回过神后,不由苦笑。事隔多年,往事如烟,可是人依在,物事人已非。   原来他们所说的沈家人已归,指的便是关淑颖举家搬迁回京的事!莫非关淑颖还不肯放下当年之事,否则她与京都世家重新往来,为何独独把云家排除在外?   “您跟沈老夫人?”   江云漪无意打探云老夫人的私事,可她实不喜欢看云老夫人皱眉头。云老夫人年纪大了,应该是享受儿孙福的时侯,实在不应该被一些事情所困扰。   比起沈老夫人,她其实更亲近云老夫人,这种与生俱来的亲近连她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   照理说若沈老夫人真的是她的舅姥姥,她应该更倾向于站在沈老夫人身边才是。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再见沈老夫人,却让她有一种不想再靠近的错觉。   江云漪想不通为什么,却也不想让云沈两家交恶。毕竟她若真是公主,那沈家就算得上她的后盾之一,但她本身就与云家交好。   要是云沈两家交恶,那到时她应该站在哪一边?但这似乎是云老夫人与沈老夫人之间的个人恩怨,她又不好明着问太多。   “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但事隔这么久我实在不愿再提起。”   云老夫人摇了摇头,她现在都已经有孙子的人了,若不是云子澈一直不肯成亲,也许她都有曾孙可以抱了。   那些往事都过了这么久,当年的当事人多已不在,她何必在云漪这个晚辈面前特意提起呢。   “老夫人就当我没问吧。”   江云漪听此自然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好陪着云老夫人慢慢往前走,边跟她提起回去的事儿。   他们在护国寺已经呆了有一段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她也是时侯去面对自己的身世了。   这时方才被云老夫人叫去找香巧的香秀回来禀报说云中天和林静宜今日也在护国寺。   “中天和静宜也来了?走,我们一道去找他们。”   云老夫人一听方才的伤感之情顿消,她一直觉得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所以过去的事她极少跟她的儿孙提起。   现在儿子和儿媳妇从外归来,又与她在护国寺相遇,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牵着江云漪的手就让香秀领路,走到半途就看到云中天和林静宜有说有笑地朝他们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云子晴。   “娘,您老人家过来这边怎么也没提前通知我们?”   林静宜见到云老夫人走过来,忙上前扶住她老人家。她和夫君年后就带着子晴到处走访,至今离家已有有三四个月,心里其实很惦念这个老人,生怕她自个在家吃不好穿不暖。   这一次回来本应该是早些回去看她老人家的,但子晴这个孩子磨人,硬要先到护国寺来上香。   她和夫君耐不住她的磨,只好先带着她到护国寺上香祈福,佑她的宝贝闺女能早日寻到如意郎君。   “你还好意思说哝,你们回来怎么也没通知我这个老太婆知道?”   云老夫人口中说着,但语气时明明是见到儿媳妇的那种喜悦。再见儿子也很精神地站在她面前,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只是看到子晴一道过来脸上的笑微微凝了凝,很想问问儿子儿媳妇是不是有看好的人家。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子晴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你给她做主,她就愿意乖乖出嫁的人。   她是怕事儿订下来后,这个孩子会任性,到时岂不是让两家都不好看么。不过若儿子儿媳妇真有看好的人家,这儿女婚事自是由父母做主,绝不能由着子晴的性子来。   “娘,您就别怪静宜了,我们一听您在这里,这是马上过来接您了么。您老家人的身体还好吧?不过有云漪在,儿子相信您的身体一定会被照顾得健健康康的。”   云中天虽知道云老夫人不会真跟林静宜生气,但看着母亲大人这个模样,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敬到儿子的责任。   母亲年纪大了,最喜欢做的事莫过于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都能围绕在她的膝下逗她欢心。   但他和媳妇儿这一去就是几个月,还把母亲大人最疼爱的孙女儿一起带过去。子澈那孩子平时又忙,想必母亲大人这几个月来一定异常寂寞!   好在子澈有给他来信说云漪已经来了京都,以母亲对云漪的喜爱,及云漪跟云家的渊源,想必会时常过去陪伴母亲。   这样他才会极放心地在外又呆一个多月才回来!   “是啊,娘,难道云漪会不好好照顾你么?”   林静宜跟着附和,只是转眼看到江云漪消瘦的身形就忍不住皱了皱眉。云漪这孩子怎么瘦这么多?   很想开口问问是怎么一回事,但一想到子晴就在身边,林静宜还是忍住没有问出来。   但那关心的眼神却无时不刻地留意着江云漪。虽然她已经找到了子晴,可是看着云漪,那种心心相连的感觉总令她有一种奇特的错觉。   已经有近一年不见,这个孩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子澈不是说已经收到为义妹了么?   看来回去她得私下找子澈问问清楚。现在云漪是子澈是义妹,那她是不是可以叫她一声娘?   “爹,你不是有事要跟江姑娘说么?”   云子晴看着林静宜却江云漪毫不掩饰的关心,忙笑着扯了扯云中天的衣襟。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林静宜对江云漪比她还要她!   若不是这一次要让江云漪当着云家人的面把黑木令交给她,她才不要这么乖的看着江云漪抢走她的母亲。   她才是云家的小姐,其它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到云家人的关心和宠爱。她连云中天和林静宜多露出一些对云子澈的关爱,就受不了,又怎么受得了林静宜去关心她最讨厌的江云漪!   “云叔叔找我有事?”   江云漪对云中天这个长辈不好一直叫云老爷,何况近年来他们一直有通信,她一直都叫云中天一声叔叔。   此刻听到云子晴这么说眸中微带了疑惑,由云子晴说出口的事只怕也跟云子晴有关吧。   “我哥是不是有送过你一块令牌,那是我云家极重要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云子晴眼瞧着方才云中天跟林静宜说会跟江云漪提,可是一到江云漪面前他们二人就闭口不谈,这不是存心么。   到底谁才是云家的女儿,凭什么一个外人都可以拿云家的黑木令,她现在是正经的云家小姐,他们却说什么也不肯给她!   “如果云叔叔和云夫人是一个意思,我会找机会把黑木令还给子澈的。”   江云漪并不看云子晴,这个骄傲又任性的云家小姐根本不懂得看场合。若不是看在云家人的面上,她根本不会理她!   但黑木令确实是云家的东西,自云子澈送她后,她也只用过一次。后来她一直想找机会把黑木令还回去,云子澈都没答应。   却不想在今日由云子晴提出来!虽然云中天和林静宜都没有说话,但想必二人也有收回去的意思,不然又怎么会任云子晴来质问她呢。   心下有些小小的失望,她并非贪图云家的东西,因为她根本不需要。只是由着云子晴这么说,她还是有些难受的。   “不必了,你现在就把黑木令给我就好。我会跟我哥说的。”   云子晴皱眉,若是任江云漪去找云子澈还黑木令,那她又何必大费周张地让云中天出面。   她今儿就要把黑木令拿到手,她就不信等黑木令到了她的手上,云子澈还会跟她抢。   而且她又怎么会知道江云漪会这么听话地把黑木令还回去,就算江云漪真把黑木令还回去,云子澈可未必会收回来。   哼,她早就看出云子澈一直心仪江云漪,现在端木阳跟裴依蓝有了婚约,江云漪这么清高自傲的一个根本不可能给端木阳做妾。   这个时侯以云子澈的聪明,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乖乖让江云漪投怀送抱。若江云漪成了她的嫂子,到时她应该怎么办?   她才不要江云漪当她的嫂子,压她一头呢!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让江云漪把黑木令交出来不可。   “你觉得我会随便把黑木令带在身上?”   江云漪明白云子晴有多讨厌她,但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云子晴。只是今儿这事她虽不好说,却也不会把黑木令给云子晴。   若是云中天或林静宜单独找她,要求把黑木令归还云家,她会二话不说就给他们送过去。   可这个人换成了云子晴,她自然要考虑好才成。云子晴太年轻,太任性,而黑木令等于是云家的命脉,她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云子晴呢?   “爹,娘,你看看她,她根本不想把黑木令还给我们云家。”   云子晴被江云漪这话咽得半死。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江云漪乖乖把黑木令交给她,要不然她可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诚王那边一直催得紧,她若是再不把黑木令交过去,江子丰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云叔叔,云夫人,你们放心。回去后,我会把黑木令交给子澈的。”   江云漪也知道云中天和林静宜的为难。毕竟云家的黑木令只有云家的人才配拿,可她一个外人却一直拿着它,也难怪云子晴要不平衡。   而云子晴作为云家正经的小姐她也是有资格跟她讨还黑木令的!但她答应过云子澈不会轻易拿出黑木令来用,更何况是归还。   其实说来说去她是不信性云子晴才会这样!另有一点就是她不希望云子晴拿到黑木令。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现在说回去会给我哥,可是却根本就没有开口?如果你真想归还,那我现在就跟你一起走,你把黑木令给我就成了。”   云子晴才不会给江云漪再有机会把黑木令揣在手里。云家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这个江云漪有什么资格拿!   一会子从江云漪手里拿到黑木令后,她一定要好好试试这个黑木令是不是如云中天和林静宜所说可以号令所有云家子弟,包括云家私养的暗卫,更是云家旗下所有产业的证明。   这么好的东西她不是自己先拿来用用怎么成!   “子晴,黑木令的事儿我会让你哥自己处理,你就不要管了。”   云老夫人极不赞同地看着哆哆逼人的孙女儿。云家世代书香,家教极好,若不是子晴跟静宜长得极像,又有能证明她是云家女儿的东西,她都要怀疑云子晴到底是不是他们云家失踪的那个孩子。   “奶奶,哥哥要是能处理,他还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外人么。我看哥哥就是被她给迷住了,才会这么信任她!现在整个京都谁不知道江云漪水性扬花就会勾引男人,奶奶,这样的人怎么配成为我们云家的坐上宾……”   云子晴冷哼一声,她本来不想当着云中天和林静宜的面儿说江云漪不是的,可是她就是看不惯江云漪现在这个样子。   让她丫的总给她装清高,这一次她非要让江云漪身败名裂不可!   啪!   云子晴还在骂不休,冷不防一个耳光扇过来,还没等到反应过来,扇她的那个人就指着她的脸骂,   “谁教你这些污言秽语,你哪里还有一点当千金小姐的样子?还不跟云漪道歉!”   皇榜告示第214章:被临渊公子目垂了   云老夫人看着越来越不像的云子晴有些怒极攻心。这个孩子何时能让她少操一点心,已经是大人了,还这么不知礼数。   莫说江云漪很可能是当今公主这件事,就说她是他们云家的贵客,就容不得他人如此肆意辱骂!   何况骂她的人还是她云家正经的小姐,云老夫人岂能不火!岂能不怒!   “娘!?你要怪,就怪媳妇,是媳妇没教好子晴。”   林静宜没想到云子晴的行为会惹母亲如此生气,虽然她刚才也是有些怒火在心,可是子晴毕竟是她闺女,上次她为了江云漪将她推倒,这一次她岂能再为江云漪打骂于她。   只是看着子晴这个样子,她不是不心痛的!都怪她没有教好她,若是子晴能自小跟着她身边,她一定不会让这个样子的。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女人!你勾引临渊公子不成,就勾引我哥,现在连我的家人你都要抢。江云漪,你就是一个下贱的狐狸精,你怎么不脱光了把温小侯一并勾引了,这样就没人奈何得了你!   不对,人家温小侯早就是冰舞郡主的人了,你是不是也要去抢。你想抢就抢,你干嘛还缠着我哥不放,还要拿我们云家的黑木令,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想你的雅斋,你的药膳馆,你的百味药粥坊,如果没有我哥,没有临渊公子,没有温小侯,你能有今儿,指不定早被临渊公子和温小侯睡过了吧。   哼!你个臭不脸的狐狸精,早被人不知骑过几次的下贱货,还想进我云家的门。我告诉你,有我云子晴在,你这辈子都不要想!”   云子晴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看着云老夫人如此维护江云漪就一把推开想来扶她的林静宜,纤手怒指江云漪,刚才还只是含沙射影,如今却指名道姓的说江云漪勾引了谁。   护国寺香火鼎盛是整个京都出名的,而他们此刻正走在大雄宝殿的路上,这么大的动静自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那些人中有不少还是前几日百花宴上云子澈宴请的。哪里能想到今儿在此上香会听到这么劲爆的事儿。   啪!   云子晴的话音刚落,一个极响亮的耳光就响了起来,她自己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谁教你说这些的话?”   云子澈算着日子过来接江云漪和云老夫人下山,不曾想到却听到自己的妹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江云漪。   狠狠地扇了她一耳朵,云子澈面容冷俊,语气冰冷如水,看着云子晴的眸子中没有半丝温度。   “你,你打我!?”   云子晴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全身散发着冷气的云子澈。如果说被云老夫人打,是羞辱,那被云子澈打,就是耻辱!   他凭什么打她!她是他妹妹,是他唯一的妹妹,而且她是云家正经的小姐,他凭什么打她!   他居然为了江云漪这个贱女人打她,他们全都为了江云漪这个贱人而打她!   “说!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云子澈见云子晴还不知悔改,看向江云漪的眸子中全是恨意,语气越发冷洌。他是万万没想到,他拼命想保护的人会被自己的妹妹如此伤害。   如果一定要在云子晴和江云漪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此刻就是在向所有的人宣告他云子澈要保护的人绝不容许任何欺晦她,哪怕是他的妹妹也不行!   “爹!娘!奶奶……”   云子晴害怕极了,下意识向云老夫人等人求救,却发现他们竟然全避开了她的目光,甚至连平素疼爱她至极的林静宜也不理她。   眸子中就升起了涛天恨意。他们居然都不帮她!平时装得那般疼她爱她,全是假的!假的!   “夫君……”   林静宜对云子晴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是极震动也是极心痛的,她没想到她捧在心尖疼爱的闺女,竟然会这般恶毒。   如果刚才云老夫人听到云子晴这般辱骂江云漪是愤怒,那现在她听到云子晴这般侮辱江云漪,她则是无尽的失望。   这样的子晴,她要如何向儿子求情?这事如果没有处理好,那江云漪的名节就要被子晴葬送了啊。   “子澈!”   云老夫人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对着云子澈摇了摇头,今日之事不管结果如何,丢的都是他们云家的脸。   不过子晴毕竟是她云家的小姐,即使她再恨铁不成钢,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   要知道这孩子现在可是还在议亲当中,这样的事传出来对她议亲是极为不利的。   云子澈皱着眉,他知道子晴不喜欢云漪,可是他没想到子晴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中伤她。   若是今儿不能给江云漪一个交待,那他如何对得起云漪,只怕以后江云漪会直接把他们云家列为拒绝往来户。   他与云漪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要全毁在云子晴一个人手上了!   “子晴,还不跟云漪道歉!”   云老夫人看着那些围观的人群看江云漪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鄙夷,还有不少人私底下说出的话未必比子晴刚才说的好听多少。   不过祸是子晴惹出来的,她就要为她的行为负责,道歉只是第一步!若是这孩子连道歉都不肯,那她也只能动家法了。   云家能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她不能因为一个云子晴而毁了云家的声誉!   “我,我……”   云子晴本以为云老夫人会帮她说话,却不想云老夫人竟然要她跟江云漪道歉。看着围过来的人都用有色眼睛看江云漪她由衷地升起一抹快感,她的目的达到了不是么?   既然她现在道歉,江云漪也完蛋了!可是她不是不想跟江云漪道歉,她凭什么跟她道歉!   她说得本来就没错,否则以江云漪的出身怎么可能会有今天?她一定是利用她的身体还有她的脸蛋,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才有现在的成就!   “云老夫人,云小姐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何必在为江云漪遮掩呢。像江云漪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本来就不值得你们云家这么维护她。莫不成云老夫人还想让云公子娶这种残花败柳为妻么?”   就在云子晴犹豫不定之时,江子丰恶毒的话语就像平地一声惊雷在人群里炸开,炸得这些围观看热闹的人越发骚动起来。   本来这些人还只是私底下讨论中伤,但这个时侯却开始肆无忌惮地大声讨论起来,其中一些男人看江云漪的目光越来越放肆。   跟在江云漪身边的金花银花眼见事态对江云漪越来越不利,不由担心起来。尤其是听到江子丰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散播如此狠毒的谣言,心下恨江子丰恨得要死,却无法为江云漪做出什么辩解。   因为这个时侯给江云漪辩解只会越描越黑,可若不辩解,难道要任这些如此侮辱小姐么?   “江公子对我挺了解的,那我想问问江公子,或者正在讨论我的各位。你们当中有没有我的裙下之臣?如果有,麻烦把细节告诉我,我也可以好好想想我到是怎么报答你们的!”   江云漪的眸光淡淡地扫过那些不管是私下辱骂还是光明正大地讨伐她的人,她的眸光一点都没有杀伤力,可是那些或明或暗或嘲或讽的人却在一瞬间失了声。   尤其是那些在听了江子丰的话之后想打江云漪主意的男人们,在接触到她的眸光之后竟不自觉地羞愧。   那眸光纯粹干净如初雪,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令得只要看一眼就不敢再与之对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江公子,好歹我们同出江氏一脉,你为了打击报复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还配当一个男人么?没想到诚王身边的得力干将,也不过是一个只会欺负弱女子的卑鄙小人!   在坐的各位听信小人之言,刻意中伤于我,我想这各世家大族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小女子虽然出身乡野,却也知什么叫兼听则明,偏听则信。   你们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又有什么资格妄议于我?今日之事,我必向各位的家主讨一个说法。尤其是诚王爷,我必定亲自上门拜访!”   江云漪面带嘲讽看着这些围观指点的人面容冷如冰霜,那淡然的语气,那逼人的气势,竟然使得在场那么多人无人敢站出来说一声不是。   眼前的女子本身就风华绝艳,气质无双,一看就知非富即贵。要不是先前云子晴无故中伤她,根本没人敢上来如此侮辱于她。   在她的眼神望过来时,这些人纷纷闪避开来。虽然他们觉得江云漪气势凛然,可对于她说要去各家走访却没有半分放在心上。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心虚。可江云漪只是一介女流,现在由着敬阳王府、永定侯府和云家的帮衬在京都立稳脚跟,但他们还是不信江云漪有什么大本事。   即使她现在表现得多清白,谁知道她是不是真跟京都三公子有一腿哪。现在可是云子澈的亲妹妹站出来指证她勾引云子澈的。   “云子晴和江子丰对我指控纯属子虚乌有。我虽不惧小人之言,却也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今日就请菩萨为我做个证明!住持大师,您是护国寺的方丈,请您当着菩萨及从香客的面我为点砂!”   江云漪知道流言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可怕,她虽不惧,却不得不避。就算不为她自己着想,她也得为她的亲人和朋友想。   今日之事,江子丰和云子晴不仅侮辱了她,也侮辱了她在乎的所有朋友!她不想他们跟她一起背负那样的骂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今日女施主遭受如此伤害,也有老纳之过。老纳愿为女施主点砂,以绝悠悠众口。”   住持大师是一个极有威望的人,江云漪近日一直住在护国寺,他对江云漪的人品是极信任的。   方才这边的动静他早已知晓,但却还不方便出面。此刻江云漪为明清白,竟然要用这种方法,他自当效劳。   点砂守宫,只要稍微有点名望的家族里都会为自己的闺女点守宫砂。江云漪不想让这事成为日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才会想到这么做。   她与端木阳在一起时,虽然极为亲密,但一直没有突破最后防线!现在想想江云漪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   只是不管怎么样,端木阳留在她身上的痕迹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但这个时侯她绝不允许因为她,而影响到端木阳。   江云漪要当众点砂,请的还是护国寺的住持大师,那些虽然被江云漪气势所慑,但心里却依旧存疑的人自然就极为惊诧,然后全数屏住呼吸,看着住持大师在江云漪雪白的皓腕上点上了鲜红的朱砂。   看着江云漪皓腕上抹不去的朱砂,众人忙诚心向江云漪致歉。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江云漪的背景,今儿不过是被江子丰和云子盅惑,加上本身对江云漪的妒忌,才会犯这样的错误。   江云漪做出了证明,也大方地接受了这些人的致歉。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这些人不犯贱,她不会特别去找他们的麻烦。   不过一些必要的敲打还是要的!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来京时处处受肘的事儿。若是她留周氏兄妹在京都这么久,都不能摆脱这种局面,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云漪,我很抱歉!”   云子澈在所有的人都散了之后,亲自向江云漪道歉。这个时侯云子晴已经由云中天和林静宜强行带了回去。   云老夫人也就刚才的事跟江云漪致歉,这事若不是江云漪自己有主意,恐怕日后两家真的要形同陌路了。   而且江云漪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已经有了回宫的意思!否则她又凭什么跟京都那么多世家叫板哪。   “子澈,老夫人,你们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以后进了宫,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可我还是希望你依然是我的挚友,老夫人依然是我在孤单的时侯可以开导的长辈。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若还有下次,你们也别怪我不给云小姐留颜面!”   江云漪在解决这件事后语气间早已没有以前对待云子澈和云老夫人的那种亲近。   任谁发生这种事都不可能太淡定,她对云子晴一直处处忍让,但今日之事她早已忍无可忍。   “你放心,回去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束子晴。奶奶希望这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管你是江云漪还是公主,我都只是把你当成我孙女一样看待。   其它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若想进宫,一定还有很多事要跟子澈谈,奶奶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云老夫人知道现在解释太多也是没用的。子晴犯下的错他们也只能担着,江云漪不计较是她的大度,但他们云家是一定要给她一个交待的。   “云漪……”   云子澈对于今儿的事还是感到万分抱歉。他知道江云漪本来就因为自己的身世特地瞒着端木阳,现在这事虽然被江云漪止住了,但难保不会有人还会把这事给透出去。   江云漪跟端木阳之间的事儿他心里有数,可是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发乎情止乎礼,他却是不能保证的。   不是他不信任江云漪,而是人言可畏。端木阳近年一直往安云那边跑,若有心人想让江云漪难堪,其实是很容易的。   “我没事。”   江云漪止住了云子澈想要继续说的话。这件事不管过没过,她都不想再提起,要是有人再提,她也不会容情。   “江子丰我会帮你处理的。”   云子澈想到刚才江子丰在人群说的那些话眸子中冷意连连。他会顾忌云子晴是他妹妹,可他绝不会顾忌江子丰。   从江云漪进京之后,江子丰总是无孔不入地想让江云漪陷入绝境。这一次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谋害江云漪,他岂能饶他!   “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   江云漪若不是近日为她自己的事困住,她早就收拾江子丰了。刚才的事江子丰不仅是要她身败名裂那么简单,若她还继续当作不知道,指不定哪天被江子丰害死了,她都不知道!   这时金花进来禀报说沈老夫人和沈天明在外求见。江云漪眸光微微一闪,就想到沈老夫人和沈天明应该是听了方才的事特意过来见她的。   云子澈见江云漪有客就先退了出去,待江云漪会完客,再来接她一起回去。这会子他刚好可以让人去好好查查这个江子丰到底想干嘛。   “人心隔肚皮哪。”   沈老夫人自是把刚才的事全看进了眼里,她只是奇怪元乐珊竟然会有云子晴那样一个孙女。   这个时侯沈老夫人还不知道云子晴是云家找了十几年才找到的孩子。她只是觉得以云家那样的家教竟然能教云子晴那样个性的孩子,这算不算元乐珊的报应?   “云家人会去处理的。你们找我是不是还有其它事情?”   江云漪在与云老夫人的交谈中,知道云沈两家可能有一些误会,所以没有接沈老夫人的话。   她想沈老夫人和沈天明应该不仅是来宽慰她那么简单!   “云漪,难道你不应该叫我一声舅姥姥么?以前我瞒着你,是希望你过得简单一些。但现在我即把真相告诉你,你就没有其它打算么?”   沈老夫人见江云漪似不想再提刚才的事也就揭了过来,她今儿来护国持做法事,自也有来探江云漪口风的意思。   “这就是老夫人找我的目的么?那我可以告诉老夫人,一会子我会让子澈带我进宫。我会设法让皇上解除我跟端木阳的婚约,然后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告诉沈老夫人她的打算,也不想开口叫她一声舅姥姥。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在心里很排斥这个把她身世说出来的老人。   自沈老夫人把她的身世说出来之后,江云漪总觉得她好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给网住了。   她本能地想摆脱这个网住她的网,可是她发现她越挣扎,这个网就会收得越紧,使得她不论怎么逃也逃不掉。   “你,难道你不想认祖归宗么?”   沈老夫人虽然做好了江云漪不肯当公主的准备,可是当亲耳听到江云漪口中的答案她还是有些不可相信。   皇家公主这么尊贵的身份,她不相信有人会这么放弃!有这样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江云漪怎么舍得放弃哪。   “老夫人告诉我真相,难道是想让我去当所谓的公主么?其实我不妨告诉老夫人,我当初之所以选择端木阳,是因为我认定了他,所以我愿意嫁给他。嫁进四面皆是围墙,可能一辈子都要受皇家礼仪束缚的敬阳王府。   如今你打破了我的梦,你还认为我会愿意折断我的翅膀,困在小小的宫墙之中,等待着未知的未来的么?我一直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当我知道我的身世之后,我才明白很多事是人力所不掌控的。   老夫人,如果你真的为我好,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就让所有的人都认为当年的皇家公主已经死了吧。”   江云漪说这些话的时侯一半是真心,一半却出于想知道沈老夫人说出她身世的真正目的。   也许她确实是因为不想看她和端木阳一错再错才说出这个秘密,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沈家迁成京都后有不少大动作,她也是近日才从阿二那里知道的。而再次见沈老夫人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她一直认为很慈蔼很好相处的沈老夫人有些深不可测。   “那,那怎么可能!云漪,难道这么些年,你就不想见见你的亲生父亲,也不想去拜祭你的亲生母亲么?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你的身世是因为端木阳。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在外流落这么多年,但你从来没有尽过你身为子女的责任。   你一定不知道沈家为什么会流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流落到只余天明一个嫡子。那全部都是因为你!”   皇榜告示第215章:云子晴是冒牌货   沈老夫人的语气有些激动,若不是有所顾忌她一定会直接把江云漪的身份公布于众的。   只是这个时侯她必须稳住江云漪,让江云漪心甘情愿地去找永帝把她的身世和盘托出。   想了想沈老夫人便将当年先皇后出逃,沈家出手相帮,到最后差点被满门皆灭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云漪。   先皇后流落浣州时是一路被人追杀过来的。当年是他们沈家瞒过那些杀手把先皇后安置在离浣州不远的小院里。   为保先皇后安全,这件事只有沈老夫人一个人知道。派去小院看顾先皇后的人全是沈老夫人最信任的人。   便是给先皇后接生的稳婆也是沈老夫人极信得过的一个故人。可惜不管她安排得多周密,在先皇后临盆的那一晚还是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那一夜在那个小院的人除了产婆和先皇后的贴身宫女明绣,其它人全被人杀了。要不是产婆要为刚出生的公主净身,和明绣抱着公主暂离了小院,很可能连二人都活不成!   沈老夫人当时庆幸派去的那些人口风很紧,没有被那些杀手逼问出什么。但事后她才知道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沈家与先皇后的渊源还是被人查了出来。   那一年是先皇后的七年祭,沈家年轻一脉惨遭血洗,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其中一个就是沈天明。   其实早在当年她救下先皇后时,就一直防着幕后真凶会对他们沈家不利。但她实在没想到沈家会因此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   “你是说当年沈家出事是因为我?那些人想杀的是我,可是因为不知道哪个才是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沈家那些与我年纪相仿的孩子全杀了?”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事隔七年还不肯放过,那得多大的深仇大恨。或者根本不是深仇大恨,而是不杀不快!   她虽然对她前身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但她还记得她的前身与小小和高子在大山里救了身受重伤的沈天明。   那个时侯沈天明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他们三姐弟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能把人救活,要不是沈天明自己命大,也许沈家嫡脉真的会断子绝孙。   “我这次回京就是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当然,如果素素没有成为永帝心爱的怜妃,我是不会有这个念头的。云漪,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办法了才把你的身世说出来!   我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去查幕后的主使,却一直徒劳无功。素素在宫中也费尽心思在查此事,但依旧没有线索。这一次知道你跟端木阳的事,我才不得已对你说出真相。   我承认我有私心,可也不愿你越陷越深。我曾答应先皇后一定要保你一世平安,我之所以违备诺言,就是不想看着你和端木阳一错再错。   云漪,就当舅姥姥求你,求你回宫查清当年的幕后真凶好么?你一定不知道先皇后是背着什么样的罪名回宫的。   当年先皇后已经死了,可是那些人还是不愿放过她,若不是永帝坚持,先皇后连葬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   沈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哭着跪在了江云漪面前。她费了这么多功夫就是要江云漪入宫,若是江云漪不入宫,那她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一定要所有负她沈家的人都付出应该有的代价,为了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她可以不惜一切!   “老夫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沈老夫人竟然会向她下跪,而且她说的事如果是真的,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她的请求。   虽然这些事原本就跟她没有关系,可是她既然占了她前身的身体活到现在,那她就必须代她去还这些债。   谁要她的前身身份这么复杂,在她本以为自己不过穿越在一个普通的小农女身上,努力地发家致富时,却有人突然告诉她,她是一个公主。   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戏剧的事情,但更戏剧的是这个前身还与她的爱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身份。   她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沈老夫人真正的目的,却不想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沈家因为她已经落到这步田地,她要是还能处身事外,那别人应该如何看她哪。   江云漪左右为难,最终还是答应沈老夫人一定会进宫,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以慰当年那些为保护先皇后而死的冤魂。   “云漪,谢谢你!谢谢你!”   沈老夫人由着江云漪和沈天明将她扶起来,面容上全是笑意。江云漪终于答应入宫了,她终于肯入宫了!   难掩喜意地勾起唇角,垂下的眼眸中是让人怎么也看不透的深黑暗沉。   江云漪虽然答应了沈老夫人所求,却怎么也无法与她亲近起来。即使她在心中努力地说服自己沈老夫人是她的舅姥姥,是她的亲人,可是有些事一旦深入心底,就再也难改变了。   她永远忘不了她得知自己的身世时那种震撼,知道与端木阳无法相守时那种痛苦。   这样的痛每每想起一次,就能戳得她的心窝子百孔千疮,鲜血淋漓,可是表面上她还要带着笑脸告诉所有人,她很好!   是的,她很好,她一定能挺过去的!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江云漪扬起一抹笑颜,笑容淡而轻,却让看见的人忍不住为她心疼。   “祖母,我们先回去吧。”   沈天明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但他什么都不能说。沈家的血海深仇他也是才刚刚知道,他不能这么自私。   云漪,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能抛开一切来护住你。以前为了护你,我把沈家的大小事全扔给祖母一个人操心。   现在我若再为你不顾沈家的血债,我又如何配当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沈天明看着江云漪那个笑容,忙瞥开了眼。   不忍心在刺激江云漪,便拉着沈老夫人先行一步。沈老夫人也知道她这样做无疑是在逼江云漪做选择,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同沈天明一起告辞离开。   “小姐?”   金花银花看着江云漪这个样子真的心疼极了。以前她们一直把江云漪当成最崇拜的对象,对于能在江云漪身边伺侯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可是自从江云漪的身世曝光,看着江云漪一天比一天消瘦,再也不复当初的光彩照人,她们可是比谁都要心疼。   不!她们知道若有一个人知道江云漪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一定会比她们更心疼更难过。   她们家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命苦!也是从近日她们才知道她们家小姐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是需要别人来关心她呵护她。   但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到她的身边给予她想的温暖和抚慰。因为她在害怕那个人知道真相后的疯狂。   她们家小姐不敢打那个赌,所以她宁愿自己一个人痛,也不想她心爱的人出半点事。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为她感到心疼!但有些人却总是恨不能她们家小姐能痛死疼死,比如那个沈老夫人。   原本她们一直认为沈老夫人是好人的,可是自沈老夫人害得她们家小姐变成这个样子后,她们就一致不想再让沈老夫人接受她们家小姐。   所以的人都用自己的方法想抚平小姐内心伤口,只有这个沈老夫人每次来都会毫不怜惜地将她们家小姐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撕开。   这一次小姐由云老夫人陪伴,原本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就因为沈老夫人这一席话,她们家小姐只怕又要伤心难过了。   “你们先去收拾一下,一会我们就下山。我去跟住持大师他们道个别,你们不必跟来了。”   江云漪没有注意到两个丫头关怀的神色,她现在只想自己再静一静,她必须在进宫前把自己彻底地武装起来。   这样就没人能破开她的盔甲,伤害她了!只是她现在的心好疼,疼得她连说出一个字都觉得心肝肺都在跟着痛。   只要习惯了就不痛了吧。江云漪深吸一口气,心里这样说,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涩意。   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江云漪蹲下身来双手抱膝,将脸埋在双臂之下,努力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好似这样就可以赶走所有的悲伤。   这个姿势江云漪只在前世唐冰清去逝时才会这样。那个时侯得知清清死了,江云漪就是以这种姿势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云漪,如果你真不想进宫,我们就不去了。我会想办法把你和端木阳的婚约解了,然后带你离开这里。”   云子澈看着那个努力要把自己无视掉的少女,第一次感到原来自己的心也会为一个人这么痛。   他本以为经过半个月的疗伤,她已经不再痛了。却不想不是不痛,而是她把疼痛藏起来,不想让关心她的人看见而已。   如果这样云子澈宁愿看着她痛痛快快地在他怀中哭一场,而不是一个人躲在这里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舔着伤口。   “谢谢你,子澈。但我不能这样!如果我真的抛下一切,离开了这里。那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那些关心我,爱护我的人。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可以挺过去的。我是谁啊,我是江云漪啊!江云漪是无所不能的。我能凭自己的本事创业,就一定能披荆斩棘,排除一切的障碍走到最后!   一点感情的创伤又怎么可能把我打倒呢。不就是进宫么,难道我还怕斗不过那些牛鬼蛇神?再说我不是还有你么。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江云漪再也不想让那些消极的情绪影响到自己,但云子澈的话却将她的胸口堵得满满,让她特别想哭。   转过身,紧紧地咬住唇,江云漪深吸了一口气,才把闷在胸口的那股情绪给排出去。   她不能哭,要不然她这半个多月的静修不就白费了么。不过她从来不知道云子澈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傻瓜,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云子澈不喜欢看着江云漪假装坚强的样子,这样会让他更心疼。他真希望他可以代替端木阳好好爱她,可是他不能。   他知道江云漪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即使她跟端木阳有缘无分,她也很难再接受别人的感情。   可是他真好担心她,担心她以后会把所有的感情封闭起来!他不想她不幸福,不想她不开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哪有劝人家哭的。”   听到云子澈这么说,江云漪抽了抽鼻子,再次转开身。她知道云子澈在担心她,但这种事只有她自己能帮得了自己,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不过面对云子澈不加掩饰的关心,江云漪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云子晴还当众辱骂她,但云子澈这个做哥哥却一直站在她这个外人这边。   “那你现在心情好些了么?”   看着江云漪破涕为笑,云子澈伸手绥了绥她的头发。真想就这样抱着她,免她惊,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   可是那个能护她一生的人终不是他!云漪,你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幸福,不要再让我担忧!   “谢谢你,子澈。我一定会让自己好好的!”   江云漪微微一笑,仿佛刚才那个在这里独自伤怀的人不是她。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她要如何去振作呢。   就让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永远沉在往事里,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如何避免那些不应该发生的。   “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扛,不然有人会心疼的。你要记住,我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朋友之间是不需要分彼此的,我只希望你还能像以前一样信任我,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时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云子澈说完不待江云漪回应就拉着她往一个小门走,他早早就把马车备在了山门外,从这里出去可以不必经正门就能下山。   刚才他已经吩咐金花银花先把行装带下山,他会等江云漪与住持大师他们拜完别一起走。   江云漪也没有意见,任云子澈拉着往山外的小路走。他们来的时侯都是和其它香客一样走正门,正门那边到山脚下都是石阶,拾阶而上其实还挺辛苦的。   不过走山间小道根本难不倒江云漪,近年她虽然很少在爬山钻林,但有一些习惯还是改不了的。   现在云子澈带她走山道,应该有分散她注意力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在满目青翠间寻找着下山的路。   山间清风习习,空气极为清新,偶尔鸟鸣清音,也不失为一种享受。这样徜徉山间,与清风为伴,一路漫行,比起走石阶晒太阳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早知道护国寺后山的风景这么好,我以前应该多出来走走。”   江云漪来护国寺就是要静心的,但因为心中有事,在护国寺的日子里,她不是和云老夫人一起听主持大师讲经说法,就是自己一个人抄经文,少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其实以前她就没有欣赏风景的细胞,但现在看着这满山的生机,她觉得人生就应该能快乐时且快乐,实在不应该被太多的俗世烦扰。   “如果你想的话,以后我可以常陪你一起到大周的各风景名胜逛逛。”   云子澈以前有闲暇时都会独自一个人看风景,护国寺这边极为清幽雅静,但并没有对外开放。   不过他与住持大师也极相熟,因此他来这里是不受限制的。今儿若非看江云漪心情不好,他也不会想到带到一路赏景下山。   江云漪没有接话,山间风景她在丰泽的大山里经常见,她不过是有些怀念以前的纯粹罢了。   但若说到以后可以与云子澈到处去看风景,怕是不大可能了。她要真的认祖归宗,又怎么可能再有机会到处乱跑呢。   感觉到江云漪的情绪又有了变化,云子澈不由暗恼,变着法儿地转移江云漪的注意力。   待二人走到山下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金花银花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一个大槐树乘凉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忙笑着迎了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   金花银花是担心江云漪还没从烦扰她的事儿里走出来,刚才江云漪说是去找住持大师拜别,二人不放心就偷偷地跟了过去。   结果看到江云漪一个人躲在没有人迹的小后院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那时她们心疼得差点哭了。   若不是后来遇上找过来的云子澈,她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此刻看到云子澈把人平安的带下山不由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觉得云大少爷也挺适合小姐,但小姐还没从另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估计很难接受云大少爷。   “我很好!”   江云漪都不知道对着身边的人说过多少次她很好了,这时她才意识到她的事给身边的家人和朋友操了多少心。   要是她再不醒醒,待端木阳回来,她要怎么才能骗过他呢。所以她要马上振作起来,绝不能再让负面情绪来左右她。   上了马车,云子澈骑马相送,一路将江云漪送回了江府,他才打马回云家。有关云子晴的事儿他必要重新彻查一次。   自子晴进了云家,他就有派人询问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虽然这个妹妹与母亲长得极为相似,但她的性格却云家的任何一个人都相去甚远。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查有关云子晴的事,但查出来的结果与家人寻到的极为符合,几乎一丝破绽也无。   可就是因为没有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若不是怕家人受不了打击,他很可能会亲审云子晴的身份。   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冒充云家的小姐来认亲。想到云子晴很可能也是冒充的,云子澈双拳握紧,眸子中全是冷洌冰霜。   回想着这一年多来家人对云子晴千依百顺的宠爱和疼惜,云子澈只要多想一刻她有可能是冒牌货,自然要多愤怒就有多愤怒。   十几年了,要是小妹真的不在,那他要如何跟祖母和爹娘他们交待?云子澈仰望着云家的方向,突然有些犹疑不定。   但愿他这个猜测只是猜测吧。他实在不能想象如果云子晴不是云家的小姐,他的家人会变成什么样。   云子晴,你可千万保佑你是真的,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云漪离家到护国寺静心,江家人其实是很担心的。因为在江云漪没离家前,她的情结就很不对,现在看着她回来,江家人自是对她越发关心。   江大林和姚芳华本来是在雅斋那边的帮忙的,接到云子澈说今儿会送江云漪回来就把事儿全交给其它管事做,匆匆回来看江云漪。   至于江小小和江小高自然也不会错过与江云漪相聚的机会。他们都知道江云漪心里有事,但又不敢问,所以看着她回来当然是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两个孩子是江云漪的心头肉,看着两个孩子的模样,江云漪心里便是有再大的委屈也会消散。   她已经想通了,所以今儿回来,她想把她的事全告诉他们!初知道自己的身世时,江云漪并没有对他们和盘托出,但现在她即已决定入宫,那这事就有必要让他们知道。   先前不告诉他们,是怕他们受不了刺激,毕竟她的身份太尊贵,贵一个他们不敢想的地步。   若是贸然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公主,估计他们会好几天睡不着觉,更有可能因为这件事不敢再亲近她。   若真是这样,江云漪又岂能开心。没有公主的身份,她可以跟她的家人无话不谈。   但若有了公主这个身份,他们肯定不敢在她面前有说有笑。这只会让江云漪更难受。   所以她才瞒着他们,不想告诉他们,即使在她的身份被揭穿之后,她的家人可能会因此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   但也可能因此他们的关系只会越走越远,远到见面时他们只敢叫她公主殿下,甚至他们还得给下跪。   就算她可以免他们跪礼,可那些明里暗里盯着她想看她犯错的人,在抓不到她的把柄时,难保不会拿她的家人开刀。   这决不会是她想看到的!但事到如今,她却不得不对他们摊牌。   ------题外话------   今儿YY讲课有没有?他们都说姐姐讲得很嗨皮!o(╯□╰)o   皇榜告示第216章:丫头的新郎不是他!   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江小高听着江云漪缓缓叙述着从沈老夫人那边听来的一切,四人都觉得便是戏台之上唱的也没有现在江云漪所说的精彩。   “公,公主!?”   江大林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他发妻所生的闺女竟然会是当今儿公主!   不!不!不!这个闺女不是他发妻所生,他发妻也不过是她的养母。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刘氏怎么就成了先皇后的贴身宫女,又怎么会嫁给他这么一个庄稼汉呢。江大林想起初遇刘氏时,那时刘氏虽然穿得不是异常华美,可她怀中的婴儿,那衣裳那料子即使他不懂,也知道是极好的。   但这就能证明闺女就是当今公主么?江大林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他养了十几年,疼了十几年的闺女怎么就成了公主了呢。   “大林!?”   姚芳华看向江大林似乎是在寻求这件事的真相。她对江云漪的事知道的不多,她根本就不知道江大林与江云漪竟然不是亲父女。   此刻抖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她比谁都要不知所措。从她与江云漪相识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在怀疑以江大林这样的身份咋地可能生出江云漪这么优秀的闺女。   可随着江小小和江小高越发的争气,姚芳华也只能说山沟沟里也是可以出金凤凰。   但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咋地江云漪一个转眼竟然成公主了!?姚芳华即使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这一层。   “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江小小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恍然觉得自己可能在听江云漪编一个不可能的故事。   但她知道她的姐姐从来不会开玩笑,尤其是这种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开玩呢。可谁能告诉她,她的姐姐怎么就变成公主了呢。   要是她的姐姐成了公主,那她以后岂不是再也不能叫她一声姐姐了?那怎么行!姐姐,永远都是她的姐姐!   “姐,你的说是不是没有说完?你一定还有其它事瞒着我们。不然的话你即使成了公主,也不可能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成为公主就算不是好事,也算不上坏事,可是江云漪自从知道这事后整个人都变了。   江小高一直都在担心她,可他知道江云漪是他的姐姐,他这个做弟弟想关心她,若她不愿接受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就比如这一次,江云漪那几日基本上心如死灰,不管他用什么依法哄她开心,她即使带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不喜欢这样的姐姐,这样的姐姐太陌生,陌生得好似在下刻她就可能化风而去,再也不愿归来。   这样的姐姐太脆弱,一点都不像那个自幼就撑起他们一个家的姐姐。可是这样的姐姐又让他太心疼,他很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因为在这个时侯他的姐姐并没有想到他是他的弟弟,他已经长大成人,可能帮她挑起担子。   “我和端木阳不可能在一起了,他和先皇后是亲姐弟!”   江云漪没想到她的弟弟会这般的敏锐,在别人还在关注她不大可能是公主的时侯,他已经想到了另外的关键。   也好,身为她江云漪的弟弟自然不能太笨,否则以后她若不在他的身边,他又如何能独挡一面。   江云漪这话出口,江大林等人还没明白是她怎么就不能跟端木阳在一起,待到好半晌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们几人皱眉深思显然还是没看透这话里的关键。   在他们眼里,江云漪与端木阳是天生一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因此猛然间听到这句话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端木阳与先皇后是姐弟,怎么就不能与江云漪在一起了呢。   直至好半晌他们才想到,要是江云漪真是公主,那她的生母即是先皇后端木如慧,这样身份如何能跟端木阳在一起?   “姐,那……”   江小高最先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他却抖然间就闭了嘴。如果这是真的,他就能理解姐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残忍到令人发指的真相摆出来?姐姐平时虽然不会特别依赖端木阳,但他知道姐姐是心仪端木阳的。   要不然那么多人围着姐姐转,姐姐为何偏偏只允许端木阳肆无忌惮的夜闯她的闺房,还把家里最好的主院留给给端木阳住?   他的姐姐早已把一颗真心给了那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男子,要不然她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发带着家人来到京都。   他想如果一定要让姐姐在公主的身份和端木阳之间做选择,姐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他的姐姐这般优秀,即使不做公主,她也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个存在又岂一个公主的身份能比拟的?   可现在如今姐姐却已经别无选择!江小高的心蓦然一痛,他的姐姐在这半个多月里到底承受多少苦楚?   姐姐的心一定很痛吧,可是她却在这个时侯才告诉他们真相。这是不是意味着姐姐已经有了决定?而这个决定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与端木阳这一世都不可能在一起!   而他作为她的弟弟却什么也帮不了她,他真没用!江小高紧紧地握着拳,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傻孩子,姐姐有你们足已!”   江云漪凝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一刻她满心欣慰。虽然她的心还是会痛,可是她有这样一个懂她的弟弟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姐姐!”   江小小也在瞬间就明白江云漪话中的意思。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叫端木哥哥为姐夫了,因为那个人再也不能跟姐姐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江小小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知道姐姐近日情绪很不对,可是不论她和高子怎么逗她开怀,她也只是一展笑颜,然那笑里却是他们看不见的苦涩。   现在恍然真相大白,可她却不能感到欢快,因为这个真相让她的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再欢乐。   姐姐是喜欢端木哥哥的,要不然她不会在来京的时侯跟她学针线,说想给端木哥哥做一双靴子。   姐姐自幼就极小碰针线,因为要养活她和高子,而自姐姐担起家中的重担后,更是很少碰针线。   但那一日她却找她说想给端木哥哥做靴子,只因端木哥哥一句她至今没给做过一件贴身的东西。   可是那一天她看见姐姐吩咐金花银花把端木哥哥所送的东西全封起来,姐姐拿着那双纳了一半的靴子眼角有晶莹闪烁。   随后她就再也没见姐姐碰那双靴子一下,因为从那天起姐姐就用各种忙乱的事让自己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那个时侯明明发现不对劲,却只单纯以为是不是端木哥哥惹姐姐生气了。直至那一日敬阳王在雅斋宣布端木哥哥竟然蒙太后赐婚,可赐婚的人却不是姐姐。   那时她还在想,是不是姐姐提前知道这事,所以才那么伤心那么难过。不然的话姐姐那么反常,端木哥哥怎么可能不心疼?   原来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的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子!这样的不顾惜自己,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扛,只是不想让端木阳跟她受一样的苦吧。   “没事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将眼眶通红的江小小抱在怀里。她会没事的,她已经没事了,她要往前看,她不会再让她的家人为她担心。   这两个孩子啊,即使知道她心里有事,却依旧用着自己的方法来宽慰她,现在知道了这事也依旧在为她心疼。   她在想她是不是把端木阳看得太重了,所以忽略她的家人,也忽略了她自己?   “云漪?”   江大林和姚芳华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云漪若是公主,那他们只怕再也没有资格与共处了吧。   可江云漪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若是他们不明白此刻江云漪心中的感受却也是不可能。   不过事实如此,他们就只能接受,江云漪自己也只能接受。她若没有看清,又岂会回来呢。   事已至此,江大林等人不敢再问,待饭点到时,看着江云漪照吃照喝,待吃过之后也照样休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也只能暂先放下一颗心先回去休息。   第二日天光微亮,一家人一起吃了饭,宫中就有圣旨传来。来传旨的人是江云漪的故人宁沉玉。   一年不见宁沉玉越发丰神俊郎,稳重端凝,看向她的眸光里沉沉若水,薄唇被他抿成了一条线,   “下官奉命请姑娘入宫一趟,马车已经备好。姑娘,请!”   虽然圣旨里已经明确写明要让江云漪进宫为太后诊病,但宁沉玉在念完圣旨后,还是对着江云漪复述的一遍。   一年不见,她瘦了,眉宇间也少有的染上了愁绪,她是否为什么事烦心?宁沉玉垂下的眸子中掩住了对这个女子不变的关注。   是因为怜妃跟皇上提起的事么?微微地拧紧了眉,宁沉玉喟然而叹。自江云漪离开后,他以为他会死心,但心中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那样的执念,虽然当时被打击得心头骤痛,可痛过之后,他不仅没死心,反而更加关注他生平念至心灵的女子。   江云漪只是点了点头,接过圣旨后不过是口头上谢过宁沉玉。这个清风郎月般的少年早已成人,他如今是天子近臣,一个比云子澈,比端木阳更受永帝敬重的人。   她知道这个人念她之恩,在她生辰也远从京都给她送了礼。她知道这个时侯她不应该再给他脸色,但只要一想到宁沉玉对她的心思,她就不愿再与他牵扯太多。   她想若宁沉玉真的感念她的恩情,即使她不说,在她危难之际,他也必会出手相助。   倘若他只是口头上感谢她,那就算她现在对他好言相待,到时他也有可能插她一刀。   一路之上,皇家护卫开道,宁沉玉骑马当先而行,江云漪坐在轿鸾之中面色沉凝。   宁沉玉有给她暗示,她这一次之所以会进宫全是因为怜妃娘娘。想到怜妃,江云漪不由想起了那个温柔细心的少女。   那个叫沈素素的安云才女,她曾经跟她说过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妇人,对深兴宫闱并不感兴趣。   那她又是如何被永帝看上,又是如何成为现今宫中阳炙手可热的皇帝宠妃?以江云漪对沈素素的了解,她即不在秀女名单之中,想必有一番奇遇才会被突然选进宫中吧。   沈老夫人虽然跟她说是沈素素骤然得宠,她才让她起了重查当年之事的心思。可这话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江云漪已经无从去查究。   现在她突然被召,想必沈老夫人早就把她的事告诉了怜妃,要不然她没有进宫,永帝又是如何知道她的事呢。   一会子到得宫中,只怕又有不少事儿等着她吧。就是不知道这些是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突然失踪的皇家公主回来了!那些当年害死先皇后的人应该也会蠢蠢欲动吧。那她就等着她们出手,到时她再各个击破!   这个时侯应该是查出当年之事的最佳时机吧。毕竟那些人即使在先皇后死去多年,还派人到沈家进行血洗,不就是怕有一天她突然归来么?   要真是这样,她就要速战速决,而且还要多找几个能帮得上靠山才成。那她最大的靠山很可能就是召她进宫的永帝。   永帝对她的喜爱是毋庸置疑的。若他知道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会不会把对先皇后的爱转移到她身上?   江云漪思虑着这种可能性,想到阿二给她寄过来的有关先皇后与永帝之间的点点滴滴。   她让阿二给她收罗这些事儿不过是想利用永帝对先皇后的感情,得到一些可以彻查当年真相的特权。   当然这些特权她只会让皇帝一个人给她,却不会去告诉那些很可能会因她的回宫而躲在暗地里惊慌失措的人。   马车走进了宫门,宁沉玉拿出一块玉牌让得江云漪坐着的马车可以一路通行进入宫门。   上书房。江云漪还记得她第一次来上书房时,皇帝看中了她的书法,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几乎可以不用经过通报就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天子最常待的地方。   可是现在再次走进这里,江云漪知道她已经不是那个受到皇帝特别宠爱的药膳师。   现在她进了这里,很可能出来之后她就是这后宫之中,皇城之下最为尊贵的长公子。   但也有可能因一句不实而成为血色宫墙中的亡魂!待她身份揭开的那一刻,她的生死就可这位帝王的一念之间。   端看他对先皇后是否还有那份情义在,红颜未老恩先断,何况先皇后已经过世多年,又是以那样一种方式离开这寂寂宫闱。   永帝会否真对这个曾经深爱的女子有半分的怨恨谁也说不准,江云漪其实不过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民女江云漪拜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云漪再不似以前那般见到永帝时只执礼相见,而是学会着朝臣对永帝行了参拜大礼。   她想这个时侯永帝应该会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只因他想确认跪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可没可能是他的女儿。   这个永帝自己也曾动过心思的少女,这个在端木阳玩笑似的语气里被赐了婚的少女,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那般不卑不亢。   “平身!”   永帝看着眼前跪在他面前身形消瘦的女子,微微眯了眯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次江云漪回京是要跟端木阳谈婚论嫁。   要是她真的成了她的女儿,那当初的那场赐婚就是一场笑话。好在太后在此之前下了旨要端木阳娶裴依蓝。   虽然端木阳并没有接旨,但他想如果端木阳知道了江云漪的身世,应该会乖乖接旨吧。   而现在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曾经被他看中的少女到底是不是如慧当年生的孩子!   江云漪起身,眉目低垂,静待永帝接下来的问话。她早已做好了准备,所以她无惧。   “你与临渊既然真心相爱,朕打算择吉日就让你和临渊成婚,以全他姐姐在天之灵。”   永帝看着这个在他面前再无先前潇洒的女子,突然就想恶作剧一下。或者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的目的。   端木阳自接了圣旨之后就与江云漪一同离开京都,到近日才与江云漪一起归京。若要他相信这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似乎有些难!   “在陛下为民女与临渊公子选定吉日之前,民女有一物想呈给陛下过目。若陛下看过之后,还想为民女赐婚,民女无话可说。”   如果永帝觉得这样做很好玩的话,她不介意奉陪到底。反正她跟端木阳的事,永帝其实也是很清楚的。   而给他们机会的人不正是永帝自己创造的么?现在如果永帝要拿这个来问罪,她即使辩解又有何用!   现在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来完成与永帝之间的交锋。他想永帝一定也在庆幸当初没给端木阳明旨,而现在他之所以这么问,应该只是在试探她吧。   “呈上来!”   永帝见江云漪处变不惊暗中点了点头,旁边就有内侍取过江云漪递过来的玉佩,转交于永帝。   只是内侍在拿到那玉佩时,不由眸露惊讶之色,忍不住多看了江云漪几眼。暗想着这个平民女子怎么可能这样的玉佩。   “这玉你从哪来的?”   永帝虽然做好了江云漪很可能是他和如慧的亲生女儿的准备,可猛然见到这块玉佩他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块玉是他和如慧定情的时侯,他亲手交给如慧的。他告诉如慧,待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玉佩就是他身世的象征。   只因这块玉是皇家代代相传,唯一一块天然形成的紫罗绕云龙的天然玉形。它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怜妃只是告诉他,当年先皇后的孩子并没有死。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很震惊的。   那一年他派暗卫找到了先皇后,但那时先皇后已经死了,跟在先皇后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活下来。   或者有一个活下来,但他找了那个人十几年,却至今没有半丝音讯。怜妃告诉他,江云漪的母亲就是当年先皇后身边唯一的活口。   为证实此事,他曾派人去查过江云漪的八字。很明显江云漪八字是被人改过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不是江云漪的母亲刘氏就是当年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明绣。   永帝对明绣还是有印象的,所以从暗卫那边看到绘制刘氏的画像时,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不敢确认江云漪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直至这一刻江云漪拿出了这一块玉佩。   如果江云漪不是他的女儿,如慧是不会把玉佩给明绣的!那这玉是如慧特意给江云漪的么?   江云漪毫不隐瞒的把有关玉佩的事告诉永帝,却略过这玉是从温逸那边拿来的事儿。她不想让永帝怀疑到温逸的用心。虽然她也不明白温逸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事到如今她根本还没得及跟温逸问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她只能暂时略过温逸,要不然她实不知这个时侯把温逸扯进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永帝听后一直沉默不语,蓦然间问起了江云漪懂事后的事儿,语气间分不清是喜还是怒。   江云漪也不隐瞒,她知道这些事只要永帝想查,估计会比她自己说的还要详细。   就在江云漪与永帝在上书房秘谈的时侯,被永帝莫名外调的端木阳突然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丫头穿着凤冠霞披,貌若天仙,他正欣喜万分以为自己终于能抱得美人归,却蓦然发现跟他丫头成亲的另人其人。   新郎不是他!他丫头的新郎竟然不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端木阳被梦惊醒,醒后就不顾一切往京都赶。   皇榜告示第217章:搓合裴依蓝   宴峰、阿大、三子、小四、小五想拦又不敢拦,这些日子他们瞒着端木阳做了不少事,但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让端木阳有所察觉。   如今端木阳想回京,他们想用老方法留住他,却是怎么也劝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端木阳纵马而去。   “怎么办?”   阿大看着远去的马儿,看着那个纵马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江姑娘交给他们的任务不过就是把主子留在这里,可他们才留了不到一个月就留不住了。   “马上传书给江姑娘,务必在主子到京之前通知她。”   宴峰知道端木阳不是没有警觉,他只是没料到他们这群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会集体为一个女子而选择隐瞒。   他们能瞒端木这么久已经是因为端木阳对他们莫大的信任,若现在他们强行留他,只会让他加深他内心的不安。   端木阳对江云漪付出了多少心血,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现如今只因永帝一句话,就要他放弃好不容易就将娶进门的娇妻,他哪里能依。   他们跟随端木阳一起来这里虽奉的是皇命,但以端木阳的个性即使有皇命在身,又如何能阻止他思念想思念的人。   “我们还是跟回去吧。”   三子心中是极为烦燥的。他是看过江云漪知道不能与端木阳在一起是什么反应的。   他很难想象如果端木阳知道他辛辛苦苦追了几年,守了几年的人突然间成了他的外甥女,再也不能与他相守会是什么表情。   江云漪平时里根本就看不出对端木阳有多在乎,但她在知道这事之后表现出来的一切,却令他们这群早已没有感情的暗卫不觉心酸。   知道这事后,他们虽极力地隐瞒端木阳,可每当看到端木阳在想念江云漪时露出那般温软的表情,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不走?”   小四小五回到端木阳身边后,就极少与江云漪接触,但那个女子是他们主子疼在心尖的人。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可它就是发生了。这就是命运,难以掌握的命运。他们还记得那个女子曾经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那现在她是不是还会这么想?   如果主子知道了真相,他是不是还会如现在这般执着,这般不顾一切,这般非江云漪不娶?   他们知道了过程,却永远猜不到结局。因为结局太残忍,残忍得让他们不得不背着主子为江云漪隐瞒。   “走!”   宴峰当先上马,一声令下,就追随着端木阳而去。这近一个月来他们隐瞒端木阳太多事,若是现在不去跟他说个明白,指不定以后端木阳以后有什么事都不会再交待他们去做。   在暗营这些年,他们都明白,端木阳说的话他们若不遵从,就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若不是那个女子太让人心疼,若不是他们都怕端木阳太冲动,他们又岂会这样瞒着他!   端木阳在对待任何事上都可以冷静,唯有在对待江云漪时才会失态。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不敢想端木阳知道后会怎么样。   如果让他自己站在端木阳的角度,他知道绝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连他都会这么想,那端木阳的反应一定会更激烈!   一行人策马而行,速度奇快,只为追上那个他们发誓会效忠一生的男子。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通州的边城,离京都近五百里,策马而行少说也要三天三夜才能到。   端木阳策马行了半日已近黄昏,本想着连夜赶路,却突然想起江云漪不喜欢他策夜而行,不顾身体,便停下马来寻了一处客栈叫了酒菜,打算休息一晚再继续起程。   追过来的宴峰等人本以为会追不上端木阳,却不想他会停下来休息。这样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如此他们便能有时间通知江云漪,让她有心理准备。   命人给端木阳备了水,除了宴峰,其它人全数各就各位。端木阳知道他们会跟过来,洗浴过后就自己先进房休息。   进屋之后,他并没有马上整铺休息,而是从怀中摸出一个即使成型的小木雕,木雕刻了两个相依相偎的小人儿。   拿出小刀将最后的眉眼重新修饰了一遍,细看的就可以看出这两个小人儿正是端木阳和江云漪二人的缩小版。   江云漪答应他会给他做贴身的衣物,回京的路上他分明有看到他的丫头在询问小小怎么做鞋子。   虽然他一直没看到样品,但他知道那一定是给他做的。不然丫头怎么会问青杏和银杏他的鞋码?   丫头有礼物送他,那当然也要送份特别的礼物给她。这一对小人儿就是他要送给丫头的礼物。   其实他并不会雕刻,可是为了他的丫头能开心,他特地去跟人学了雕刻,然后他就按着他和丫头的模样,雕了这对小人儿。   小刀轻薄雕出他丫头细致好看的眉眼,就好似她一直在他身边,不曾离开。他相信他的丫头是他的,所以那个梦一定是反过来的。   他丫头的新郎当然只能是他端木阳,又怎么可能变成别人!可是他不喜欢那个梦,他的丫头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都只能是他端木阳的。   丫头,这次回京不管怎么样,我必请圣上给我们俩证婚,我实在不想再等了!轻轻地将小人儿放在胸口的位置,端木阳闭眸告诉自己,那个梦一定是他太在乎江云漪所制。   现在他只要把丫头娶回家,那这样的梦就永远只是梦,而且在以后的将来他绝不会再允许自己做这样的梦。   宴峰给端木阳泡了宁神茶过来,看到他手上的小木雕,眸光微微一闪。想着这个时侯对端木阳和盘托出会不会好一点。   最后他还是决定把江云漪的身世先略过去,这事还是由江云漪来处理比较,他是没办法插手的。   “太后给您和表小姐赐了婚。”   宴峰想了想先把太后赐婚端木阳和裴依蓝的事儿先报给了端木阳。这事儿他刚知道没多久,不算隐瞒。   只是这事儿和以前有所不同的是敬阳王已经代端木阳接了旨,而且还在雅斋开业当天当着众雅斋的宾客宣布了此事。   这才是棘手的地方。他知道敬阳王是想用此事让端木阳和江云漪的事儿消弥于形,可敬阳王却完全没考虑到当事人的感受。   宴峰刚收到这个消息就皱眉,敬阳王可能还不知道端木阳对江云漪有多执着。在端木阳还不知道江云漪身世的情况接了圣旨,又放出这样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现在端木阳不顾一切要回京,这事儿就成为重中之重,因为端木阳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丫头呢,丫头怎么说?”   端木阳握着小人儿的手微微一紧,他的丫头是知道他现在不在京都,一定不会认为这是他的本意。   可不知道为什么端木阳就是怕江云漪会误会。此刻他已经顾不得敬阳王是他的父王,因为就是这个父王在他不在的时侯,竟然敢到雅斋给他最深爱的女子难堪!   他的丫头现在一定恨死了他。若不是夜已深,怕连夜赶回去,丫头会更生气,他真想违备诺言,现在就跑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他这辈子只有她,不会再有别人。   可他终是怕他的丫头生气,他知道他的丫头平时不轻易生气,但一旦生气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难道他做的那个梦是反过来的,丫头的新郎不是他,是因为太后给他赐了婚,而那个人不是他的丫头,而是裴依蓝?   端木阳微微愣住,他很少做那样奇怪的梦。从他决定追他丫头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子必是他一生相伴的人儿。   所以他从来就自信丫头必定是他的!即使是有梦,梦里也是他的丫头对他浅笑嫣然,温柔相依的模样。   “……江姑娘什么也没说。”   圣旨下来的时侯,江云漪还在护国寺静修,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当然是什么都不会说。即使说了,他也不可能告诉端木阳。   宴峰垂下眼眸,眸子微闪,他是不是要庆幸他并不知道江云漪的反应,否则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端木阳的话。   只是若江云漪知道端木阳前脚离开,太后后脚就把裴依蓝赐给他,那个原本就为情所伤的女子一定会更痛吧。   想至此处,宴峰越发觉得敬阳王的做法确实太欠考虑。这会子江云漪所面对的一切定然早超出她一个女子所能面对的范畴。   无枝可依,在双重的打击下,她还能不能站起来坚强地面对一切?宴峰蓦然觉得上天对这个小女子真心不公。   不敢再想下去,那个女子即使没了主子的呵护,也不是他这个下属能够想的,即使只是做为下属的一种关心。   “我必须尽快回京。”   端木阳听到此处就不想让自己浪费一个晚上在这里休息。只是听到他的丫头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的丫头必定是生气了吧,任谁在那样的情况都是要生气的。若是他的丫头不生气,那生气的人就应该是他!   他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他的丫头怎么可以不生气呢?端木阳是现在是即怕江云漪生气又觉得江云漪如果不生气,那就是不在乎他,不心疼他。   “主子,从这里到京都至少要三天。你要是连夜赶回去,江姑娘一定会很生气的。她若使点小性子怀疑你回去不是为了看她,而是为了表小姐呢?何况你现在即使赶回去,这事也已成定局,还不如明日再赶路。然后可以趁夜间好好想想对策!”   宴峰现在是极力要给江云漪多一点时间知道端木阳已经路上,若是现在任端木阳赶路,江云漪又如何来得及布置。   何况他们也担心端木阳若这样回去身体消耗大,若是一回去就听到江云漪的身世公布于众,到时他如何受得住?   他已经从阿二那里得知,江云漪已经决定入宫。他们现在回去最有可能听到就是永帝对外宣布江云漪的长公主的消息。   到得那个时侯凭他们几人如何劝得住端木阳?所以现在不管怎么说,他得先保证端木阳回去之后至少还有精力去理清这些事。   端木阳被劝住了,他发觉得只要遇上江云漪的事,他以前的那些果决全部都要跟他说再见。   他已经见识过丫头因为他总是这样不顾身体地来回奔波而生大气,这一次又遇上太后赐婚,她指不定心里有多火呢。   丫头什么都没说,会不会是在等着他回去,然后跟他算总帐?端木阳这样想着,就觉得事情真的很不妙。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远在京都的江云漪正接受着永帝一遍又一遍的拷问,犹若凌迟。   永帝在确认那玉佩确实是先皇后的遗物时,虽然很想好好地看看这个他和先皇后唯一的孩子。   可他蓦然就想到了端木阳跟他要的那道圣旨。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的闺女赐给了他的小舅子,他怎么会犯这样错误!   不动声色,却字字如针,永帝将江云漪与端木阳的事儿明儿地摆在了江云漪的面前,   “临渊任性,二十好几了,却怎么也不愿成婚。你是他第一个求娶的女子,朕也很想成全他。可是现在你说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乖乖按太后的旨意娶了裴依蓝为正妃?”   只要江云漪的身份一确认下来,她与端木阳这一世都不会再有可能。永帝却担心端木阳不愿如江云漪这般接受上天的安排。   所以永帝现在想要的就是一个心安,而能给他心安的正是面前这个很可能是他闺女的小女子。   如果江云漪对端木阳无意,想必她应该不会不同意端木阳娶裴依蓝;可若有意,这个女子必当心如死灰。   “民女谢陛上当初搓合,只是民女福薄,临渊公子身份尊贵,又岂是民女能配得起的人儿。只是陛下所赐,民女岂敢辞之!其它人等若抢,民女又怎敢让之?必当捍卫!”   从始至终永帝即使拿到那块最能证明她身份的玉佩也没有认她为女,所以江云漪也从头至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永帝说什么她只能答什么。   虽然永帝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试探有多拙劣,可江云漪不得不承认永帝一会要让她跟端木阳早日成婚,一会又要她帮忙搓合端木阳和裴依蓝确实很能考验她现在的定力。   因为只有她清楚,若她真是公主她与端木阳的事会造成多大的震动。也只有她知道她对端木阳有多在乎,所以永帝这样的试探不是凌迟更胜凌迟!   可是她却只能分毫情绪不露地告诉永帝,当初的赐婚非她所愿,可圣恩难却,她又怎么敢违抗。   有谁能知此刻的她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她对端木阳没有半点感觉,全部只是永帝赐婚才让她有了念想?   她不能认,一认就是万劫不复!而且这个时侯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她都必须得到永帝的支持,否则这宫闱之中便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舍弃她跟端木阳曾经拥有,不过就是想保住彼此之间还能一锥之地可立。要不然以永帝对敬阳王府的忌惮,会不会利用她来对付敬阳王府还很说。   “你怎么会不配?你是朕的女儿,只有别人配不起你,没有你配不起别人的理。临渊是你的长辈,你们是不可能再一起了,但朕必会为你寻得良配。   云漪,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自从你母后过世之后,朕无时不刻都在找你。可是找了十几年依旧音信全无。   现在朕终于找你了,这一次朕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见如慧了。朕亏欠她这么多,现在朕终于找朕与她唯一的女儿了!”   几乎就在江云漪表明心迹的瞬间,永帝的口风也有这一瞬间全改了。这样的改变只能证明他已经承认江云漪是他闺女的事实。   其实早在永帝宣江云漪入宫时,他已经从暗卫那里打探到不少有关江云漪和端木阳的事儿。   知道端木阳视察时虽住在清漪园,但似乎二人间并没有做出什么越矩之事。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他的试探罢了。   江云漪表现他还算满意,至少这个孩子知道进退,知道这个时侯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   他想以端木阳的身份地位,不要说当时江云漪的身份与其不能相配,即使是皇家的公主配给端木阳,都会高兴得疯了,何况江云漪呢。   若是江云漪跟他说她对端木阳丝毫无心,他才要怀疑她话中的真假。如今她大方承认,却只说是因他的赐婚才会钦慕端木阳,这样的答案他自然算比较满意的。   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人间常事,他不能要求这两个年轻不会相互钦慕,但至少二人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   现在即已经证实江云漪就是他和先皇后的女儿,若他再哆哆相逼又如何对得起那个他至今深爱的女子?   虽然对于江云漪避而不答端木阳与裴依蓝的婚事他有些小小的怀疑,可若江云漪告诉他会一起搓合端木阳和裴依蓝只会更让他怀疑。   现在他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认这个女儿,补偿她这十几年来所缺失的荣耀和光华。   他和如慧的孩子就应该是世上最尊贵的!他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对她的宠爱,如今上天怜悯,他终于可以一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江云漪似乎被永帝的话给吓住,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其实她这个时侯只是在想,她要不要顺势叫永帝一声‘父王’?   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叫不出口。人家说伴君如伴虎,她今儿总算体验了一回。这个永帝从开始就在试探她,考验她,谁知道他现在就是在试探,在考验?   适当地做出惶恐的表情,江云漪觉得她的演技真的越来越出色了!不过就不知道永帝会不会上当。   “内侍,即刻拟旨并传召三公,就说朕已经寻到失踪多年的女儿。朕要补偿她,朕要她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公主。快去!”   永帝的心情似乎颇好,忙召内侍要他马上拟旨赐封,但这次并不是普通的赐封,而是赐封公主,所以得有三公为证。   自然的还得对江云漪的身份进行再三确认,以避免皇室血统不正等大问题。不过有永帝这句话,想必三公过来之后也会信三分。   江云漪依旧保持刚才那副不可置信又惶恐的表情,似乎没有听到永帝的话,又似乎因为永帝的话被吓住了。   不过在她偷偷抬起的眼眸里,却带着对永帝的孺慕之情。她相信每一个父亲都喜欢看着自己的孩子对他表现这种神情,尤其是这个孩子是他失而复得寻找多年的爱女。   江云漪虽不喜欢用这样的伎俩,可这寂寂宫闱之中,她若不寻找最有利的靠山,那她要如何在宫中站稳脚跟?又如何去查当年之事?所以有些事就算她不想做,也必须去做。   “怎么,被朕吓坏了么?快起来,到朕身边来。让朕好好看看朕的女儿!快过来,莫怕!”   这个时侯的永帝化身为慈父,看着江云漪怯怯望过来带着几分仰慕的眼神,心间软成一团。   这个是他和如慧的孩子啊,他刚才怎么能那么对待她呢。他已经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在找到她的那一刻不是给她温暖,而一句比一句更凌厉的逼问,他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永帝这么想着,人已经起身走到江云漪面前,亲自将她扶起,看着她水润的眸子有晶莹闪烁,突然就想起了如慧。   他的如慧在她受了极大委屈的时侯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头发软,恨不得把全天下都给她!   而现在用这个眼神看他的人是他和如慧的孩子,这样的眼神触动了他心灵深处最真切的柔软。   这样的眼神很像如慧,可又和如慧有些不同。这眼神里除了委屈还有坚毅和不屈,以及找到至亲时的那种喜悦。   她咬着唇,眸光楚楚带着几分不可见的依恋,那种对亲人极致渴望的依恋,令得看着她的永帝越发怜惜!   皇榜告示第218章:端木阳之殇   “父王!”   江云漪这两个字吐出,起身扶她的永帝看着这个小女子突然愣了愣,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就静然不动。   他想起了他与如慧成亲的当晚,如慧软软地叫着他的小名,神情温软,情意绵绵。   也就是因为江云漪的这两个字,平静了多年的后宫波澜乍起,那些被冰封了很多的陈年旧事开始剥落。   只是不管这些事如何泛起沉渣,让后宫不再有宁日,又如何敌得过这个少女因这两个字而绽起无限风华。   当皇帝的圣旨下达后宫诸殿,当大周朝臣得知先皇后竟然有子嗣留下时,一时间不管后宫还是朝堂都在谈论这个从天而降的皇朝长公主。   皇帝赐江云漪暂住永华宫,并下令在她的名字没正式入皇室宗谱时不准任何探望。   派到永华宫伺侯的宫人全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只听令于皇帝一人,连太后和现任的皇后听闻先皇后有女流落民间已被皇帝证实想来探望也不得见。   这一夜太后的慈宁宫、皇后的坤宁宫、敬阳王府东宫思的小院及诚王府诚王妃的小院彻底灯火通明。   而这一夜永华宫时有黑影直闪皆数被静侯在暗中隶属于皇帝的暗卫拿下,当夜连审。   永帝隐忍十几年,本以为这一世都不会再为那个他一生深爱的女子雪冤。却因为在这一日终因寻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在女儿一句‘我即归来,只想为母雪冤’的铮铮话语里,决定亲自揭开十几年前先皇后出宫之谜。   一个月后皇后暴毙,一直以皇后马首是瞻的荨贵妃自行请罪揭开了当年先皇后出宫全是因为奸人逼得先皇后不得不走。   那时先皇后端木如慧已怀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不能与永帝一起前往皇陵祭祀,而当时有品级的嫔妃本来可以一同前往的,但永帝言皇后不能去,其它嫔妃又如何有资格代皇后去。   那一年的祭祀后宫之中没有一个人参与,只因皇后临盆在即不能去,太后病重也不能去。便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有了害皇后之机。   因为那一天除了这些后宫的女子不能去外,所有的皇亲国戚、所有的朝官皆数前行。   而留于宫中掌禁卫的人却是当初与先皇后水火不容的嘉皇贵妃的父兄,嘉皇贵妃即现在的皇后娘娘戚氏。   无人知皇太后早不满皇帝专宠端木如慧一人,后宫三千形同虚设。所以皇太后那一夜早早安睡,放任嘉皇贵妃带着她的父兄闯进先皇后的宫中,想致她于死地。   若不是当时嘉皇贵妃身边有一个小宫女曾受端木如慧救命之恩,前去告密,端木如慧很可能于当夜就会被嘉皇贵妃嚣张及皇太后的无视给弄死。   若不是当时跟在端木如慧身边的人刚好知道宫中密道,当年端木如慧根本闯不出宫禁。   而端木如慧不知道的是宫禁之外比宫禁之中还要危险,前往皇陵的路上荆棘满路,最终逼得她不得不乘船离京。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一路遭到了追杀,追兵追了两个月直至浣州也不肯放过,直至她生下孩儿也不肯放过。   炎凉世态,其实逼她逃离除了森森宫禁之中皇室的冷血,及家人的无情令她即使在生下孩儿之后也求着身边的人不得泄漏孩子的身世。   当时追杀她的人中有诚王,也有敬阳王。可这位被帝王呵护一生的女子却不知道下令追杀她的不过是几个女子对她无边的妒忌。   一个是诚王妃,一个是敬阳王妃,一个嘉皇贵妃,一个皇太后,以及宫中那些因她得宠而失宠的无数女子。   当年的皇帝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但当年的皇帝力量太弱,那时嘉皇贵妃所在的戚家手握重兵,皇帝即使知道端木如慧的事也无法为她雪冤。   所以他利用十几年的时间卸了戚家和敬阳王府的兵权,现在他终于找到机会为他心爱的女子报仇。   现皇后戚氏暴毙,诚王妃染恶疾过世,太后被禁慈宁宫不得再理宫中事务,那些曾经害过端木如慧的人已经死的死,除的除。   皇帝松下一口气之后,开始清洗后宫和朝堂,三个月后昭告天下追封先皇后端木如慧为敬敏文德皇后,其女凤依为永宁公主。   八月十五,风声鹤唳的近四月之久的后宫和朝堂终于迎来第一绥曙光,他们也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永帝最深爱的女子所生的永宁公主凤依。   这个他们从没见过的公主,这个传说中流落民间的公主,这个让皇帝第一次下决心连同朝堂和后宫一起整顿的公主,她到底是何模样?   当那个穿着大红绣牡丹暗金绣双凤朝朝裙的少女,戴仅属于皇家公主才能戴九凤朝云冠缓缓行来,背后金阳初升,少女满身凤华,刺得这些朝官和宫妃竟然没有个人敢直视于她。   宫宴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个缓行而来,一来就由皇帝赐坐在左首位上的少女。   端木阳手的白玉盏在看到少女的瞬间被他用内力捏碎,细碎的瓷片将他粗厚的大掌割得鲜血淋漓,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的眸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首位上,坐在皇帝身边与皇帝语笑嫣然的少女。是她!竟然是她!   坐在端木阳旁边的温逸也在注视着坐上的少女,然在他察觉端木阳的举动之后,忙拉住欲起身的端木阳。   “不要轻举妄动,你这个时侯出去只会害死她!”   温逸受江云漪之托,一定要在宫宴之上替她看住端木阳,不准端木阳做出任何不符合他身份的举动。   他不知道江云漪是怎么隐瞒端木阳这么久的,可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绝不能让端木阳走离他的位置半步。   否则不仅端木阳自身难保,江云漪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端木阳根本不想听,他只想亲口去问问上面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到底是不是他的丫头!   “端木阳,云漪让我告诉你,你们缘分已尽!”   云子澈同样受了江云漪的委托,用尽一切办法不能让端木阳在宫宴撒泼。因此从头到尾他就一直盯着端木阳的一举一动。   他和温逸一样都怕端木阳做出格的事儿,要是今晚的宫宴皇帝下令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必须参加,他们或许会直接把端木阳留在宫外。   但现在即入了宫,他们只能随机应变,而既然温逸说闯出去会害死江云漪,端木阳都不听,那他只能说得比温逸更狠绝!   端木阳眯起眼死死地盯着温逸和云子澈,再转向敬阳王、敬阳王妃、敬阳老王妃,看到敬阳王和祖母担忧地向他摇头,他蓦然心痛如绞。   他们都知道是么?只有他不知道,只有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丫头骗他,丫头一直在骗他!什么待十五之后她就会给他答案?这就是她要给他的答案么?   端木阳死死地咬住唇才能阻止自己不嘶吼出声,他本以为江云漪要给他的答案是十五这日会全他一世之梦。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他那么信任她,她怎么可以欺骗他!   那一日他带着他亲手雕刻的小人儿走至半途,突然收到皇帝的密令要到去镇守边境,待十五归来一定给他一个交待。   那时和圣旨一起来的还有江云漪的手书,手书上只有三个字:待君归!是不是从那个时侯江云漪就和永帝联手要把他骗到边境?   端木阳深吸一口气,任手掌中的鲜血滴落也全然不觉。他此生最恨欺骗,可偏偏骗他的人皆是他最在乎的人!   转身,离席,背影孤寂,沧桑,凄凉,如秋日里飘落的树叶,沧茫而无人理会,寂寥而又萧索。   那样的背影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从端木阳的生命逝去一般,悲凉凄楚,撼动人心。   云子澈忙跟了出去,温逸想了想一并离席,敬阳老王妃和敬阳王面露担忧,只有东宫思浅笑盈盈,自觉此生这一刻最为开怀,比当初看着沈氏死还要开心还要快乐。   然后她就在想如果这样能让端木阳痛不欲生,那让他活着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就是不知道坐在上首此刻带着完美笑容的江云漪是不是真的在笑?   江云漪真是心硬如铁,竟然看也不看端木阳一眼,不过这样她更高兴。因为江云漪对端木阳越漠视,端木阳就会越痛,端木阳越痛,她就能越开心!   这世上还有什么有比让端木阳痛更让人开心的事呢。东宫思想着,唇边的笑意就越浓。   东宫思身边的裴依蓝觉得首位上的江云漪异常刺眼。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端木哥哥的心,就是这个女人让端木哥哥连看也不屑看她一眼!   裴依蓝搅着手中的绣帕,恨不能上去狠狠地扇江云漪一耳光。可是现在她只能面带笑容地给她见礼,因为她是公主,而且将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   这个时侯裴依蓝觉得上天对她真的很不公平,明明太后也已经下旨让她和端木阳成亲,可为什么端木阳会不喜欢她?   一定是江云漪勾引了端木哥哥,不然端木哥哥怎么可能喜欢她!哼,敢勾引她的端木哥哥,江云漪你给我等着!   坐席之中的凤冰舞看着首座上的江云漪微微地眯了眯眼。就是这个女人让皇后和荨贵妃这两个人失了命,还让太后也被迫软禁慈宁宫。   一手搅动后宫风云,如今却高座在皇帝身边享受世间荣华,她凭什么?要不是她,父王在宫中的暗线怎么可能被永帝清了个干净。   而且这个女人还想跟她抢男人,她真的是活腻了!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个女人再也不碍她的眼呢。   是公主又怎么样呢,父王的暗线被永帝清了又如何呢,她的眼线可是遍布整个宫中呢。   冰舞郡主唇边带笑,眼底却缀满冰霜。母妃为什么会突染恶疾,还不是全拜永帝所赐。   母妃当年为什么要害端木如慧,不就是因为端木如慧把父王迷得神魂颠倒,才让母妃妒忌心泛溢么。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母亲抢了她父王的心,而现在江云漪又来跟她抢温逸的心。   这样一个女人,她凤冰舞怎么可能放过她!江云漪,你等着,我必把我和母妃所受的折辱从你身上全部讨回!   江云漪的眸光清明透亮,对每个过来跟她见礼的人都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完美到极致的皇家礼仪,让所有的人都不由惊讶,并暗自猜测这永宁公主是否真的流落民间。   然后这些人又开始想,会不会当初先皇后的遗体送回京都时,其实永宁公主也是在的,只是永帝为了保护她特意说公主已经不在。   而现在永帝已经有了扳倒皇后的力量,所以才会把公主接回来,然后以此为借口顺道清理朝堂和后宫?否则一个流落民间的公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风华?   心中这么想着,众朝官不由背脊发凉,然后暗自庆幸当看皇后的事他们没有参与。要不然以永帝对先皇后之宠,又岂容害她之人活在世上?   这不,如今真相大白,戚皇后死,荨贵妃也跟着陪葬,连手握重兵的诚王也保不住自己的王妃。他们这些人又如何躲得过帝王的夺命杀招!   坐在最上首的永帝似乎没有看朝臣们对江云漪的各种探究,依旧笑着跟江云漪说笑,见江云漪的神色如常,对待所有过来见礼的人一点都不失皇家公主之风不由暗暗点了点头,只有在看到端木阳、温逸、云子澈等三人空落的席位时眸光暗了暗,又恢复了正常。   刚才他虽没特别注意端木阳的反应,但以他对端木阳的了解,在这种时侯他是绝不可能不过来跟江云漪说话。   他不过来,就说明他心中有鬼!好在,江云漪很知分寸,从始至终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很希望端木阳在这个时侯能爆起发怒,那他就可以趁势收回临时交给端木阳的兵权。   永帝的眸光转向诚王,这个他至今唯一的王弟,也是朝中少有掌兵的亲王。若不是这个王弟至今无子,他又怎么可能让他掌兵呢。   不过他为保忠心亲手杀了结发数十年的诚王妃,他到底是信他还不信他?不管如何这是他唯一的弟弟,在他没有找到合适掌兵的人之前,就先这样吧。   在永帝的眸光转开之前,一直闷头的喝酒的诚王突然抬头看向了江云漪。她就是如慧的孩子么?   如慧,你是否还在怪本王当年没有为你报仇,现在却亲手结果了那个贱人的性命来换永帝的信任?   你放心,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孩子,本王一定会代你好好地照顾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害她!   诚王只是快速地看了江云漪一眼,便垂头继续喝酒。他一生之恨就是当年没能保护端木如慧,让她入了宫,最后却死在寂寂宫闱之中。   江云漪在诚王抬头看她时,微微一愣,她本以为野心勃勃的诚王必是一个极奸妄之人。   可刚才诚王看过来的那一眼却是极柔极软,就好似最华贵的缎,令人触心动,一见心欢。   还有他的人,那个与她无形之中交手数次的人,竟是怎么看都像一个文弱书生,一点也无皇族之风。   看着他,她就不由自主转向凤冰舞的方向。如诚王这样的人物,咋地就生出凤冰舞这么一个天生煞星?   但不论诚王的形象如何,江云漪相信他们永远不可能是朋友!即使刚才诚王看向她的眼神全是善意。   宫宴之中暗潮汹涌,人人都带着面具在看人,人人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在猜夺,而她是今儿的主角,自然人人看她的眼神不敢有太多的敌意。   兴许这个诚王用这样的眼神就是想让她降低对她的戒心。而她即使知道人家心怀叵测,却也必须笑脸相迎。   眸光无意地扫过全场,微微落在场上唯一空着的三个位置上。她知道那三个位置坐着谁,可至始至终没人知道她面对全场,其实谁也没看。   只因她怕看见那个人眼底无尽的伤和痛!她在想,她是不是错了?要是刚才他没忍住怎么办?   但她想只有这个方法能让他一次痛个彻底,只有这个方法能让彻底的死心,只有这个方法能让他不再纠缠!   即使这么做,他可能会恨她,可那又怎么样呢,能让他恨,或者就不会那么痛了不是么?   她不想看他痛,那样她会心疼,她会受不住,她怕她会去找他!只有让他恨,她才能忍住不再见他,即使见了,她也能警告自己,这个人已经彻底的不属于你了。   ------题外话------   本来还想来几章宫斗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所以特意略了过去。我知道姑娘们可能真被虐到了,不过月底了,姐姐还素照样求票票。想让姐姐早点真相大白的孩子,赶紧交票贿赂我吧!(╯3╰)   皇榜告示第219章:情至深处无可撼   江云漪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意识到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唇边再次扬起笑颜,对着那些过来与她套近乎的贵妇和世家小姐浅笑以待。   这些人其实总体说应该大部分都见过她,除了各王公大臣的家眷,其它人在百花宴那天都见过她。   所以当这些人看着江云漪时,总不自觉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可很快又觉得江云漪和百花宴上的那个江云漪有些不同。   有些气质,有些风韵,即使长着同样一张脸,也不可能模仿出她风华之万一。那一日百花宴是青杏代江云漪去的,所以这些人才会觉得疑惑。   不过现在的江云漪可是堂堂公主,而且此次宫宴也说是为永宁公主凤依所设,想必这人有相似,指不定就是那江云漪有幸与永宁公主长得像而已。   这些女眷中还有两个人是异常关注江云漪的,一个是诚王侧妃辛氏,一个是汝阳王之女冰荷郡主。   夏冰荷抿着唇看着上首坐着的那个人,很想上去问问她是不是认识江云奕,要不然二人怎么可能长得那么像。   可是她不敢上去,近些日子她没有一天不去江府堵江云奕的,可是每次都被江家人告知她所说的那个人不在。   江家自进京之后看似艰难,却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成功收服了京都不少权贵。现在雅斋和药膳馆天天客满盈门,每人都能以订到雅斋和药膳馆的席位为荣。   但她即使日日订桌关顾,还是没能见到那个想见的人!现在父王已经逼着她订亲,她要是再找不到江云奕怎么办?   夏冰荷想等一会宫宴一散就去找江云漪问个清楚,她一定要江云奕给她一个交待!   诚王侧妃辛氏唇角微微勾起,想起诚王书房中的那副画像,又想起两个弟弟死在平县时有人给送来江云漪的小像,告诉她那就是害死她弟弟的凶手。   样貌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即不像诚王日思夜想的人,也不像永帝。倒是风韵都极为独特,也难怪能惹得那么男子喜欢。   辛氏抚着指甲上艳红的丹寇,眸子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冷光,心想着她是不是要设法把顾永德给调回来。   端木阳退出宫宴,一路奔出了皇宫。如果让他继续呆在宫中,他一定会忍不住去找江云漪。   “啊……”   低沉的悲吼响彻整个荒效,回响在天地间似乎还能听到低吼之人那深入骨髓的疼与痛。   那回音似乎在质问天地,然不论如何都无人给予他回答!   一路跟着他出来的云子澈和温逸看着这样的端木阳只能相顾无言。他们能明白那种痛,这样的痛无言却最纠人心。   “把你们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要知道一切!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我知道你们也一定很想看看我有多狼狈,现在你们看到了,看到我有多狼狈了么!?   那你们就让我再狼狈一点,告诉我,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欺骗我!她怎么可以那么对我,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她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爱她么?   我都已经在准备我们成亲之后,我就向永帝请奏让出世子之位。从此不问朝纲,不问人世,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端木阳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听云子澈和温逸告诉一切,可是他冷静不下来,他只要一想到他的丫头即将不属于他,他又怎么可能冷静下来。   他的丫头啊,他追逐守所了那么多年的丫头啊,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们,为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上天要给他开这样的玩笑!   内心有一种愤怒在叫嚣着上天的不公,让他想劈裂这天地还他和他的丫头一个朗朗乾坤;内心又有一种绝望在告诉他,今生今世若不能得到她,他便永不再爱!   可是待一切情绪过后,脑中只余宫宴之上,女子如花的笑颜扫过他时,眸子的冷漠。   他的丫头漠视他的存在,就好像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甚至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这样的她,要他如何不痛?   “端木阳,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再去找她,也不要问她为什么会骗你。如果可以,请你把她忘了,最好把你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全数忘记!她现在最大的夙愿就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她。”   温逸微抿着唇,好半晌才将江云漪要他转告的话全数告诉端木阳。虽然里面加了一些他想说的,但他知道这些话其实也是江云漪想说的。   其实看着端木阳这么痛,温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他看来,江云漪为他所承受并不比端木阳少。   他甚至在想,如果端木阳真那么在乎江云漪,他就不应该让她受那么多苦。他知道他的想法很有些恶意,可是做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难道不是一种侮辱么?   这几个月来,看着江云漪那么痛苦,温逸却什么都不能做。他没有乘人这危,是因为知道那样的江云漪,比之心里有端木阳的江云漪更难对其它人心动。   江云漪心里的伤已经开始结疤,想让她再接受另一个人得需要时间,而这几个月是远远不够的。   那他只有等,反正他也等了这么多年了,他就不信端木阳能等到,他温逸就等不到。   “现在的永宁公主府就在南街的凉国公府旁,如果你想见她,我会找机会让你们见一面。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做出任何让云漪难过的事!”   云子澈知道不让他们见面,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心结越来越深。而且端木阳又怎么不可能不见云漪呢。   与其拦着让端木阳贸然找江云漪发疯,倒不如他亲自安排,这样云漪还可以少受一点伤害。   他想,江云漪其实也很想见端木阳一面,但她在害怕,她害怕见过之后会把她好不容易坚硬的甲胄变软。   “云子澈!”   温逸见云子澈跟他唱反调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就没有再说什么。如果见过之后能他们忘记彼此,确实比他们相见却要装作不相识来得好。   这京都之中想看端木阳和江云漪笑话的比比皆是,他们永远都不见面。与其相见时脉脉相望却止不住情意绵绵,那不如让他们把话说开,也省得以后出岔子。   “我要见她,我现在就想见她!”   端木阳听着这样的话并没有半点喜色。以前他想见江云漪就见,何须别人来牵引。可是现在他想见她,还要别人来跟他说才成,真是讽刺。   微微苦笑,端木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因为它已经痛到连动一下都能让自己心肝肺一起跟着疼。   他本以为吼出这句话应该是中气十足的,可吼出去之后他才发现这样的话由现在的他来说竟是充满了无力。   丫头,我是懦夫,我竟然不敢去见你!可我真的好想见你一面,我真的好想看看你。   “宫宴没那么快结束,而且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见她!”   云子澈知道要他们二人真正的见一次太难,可是现在端木阳这个样子,他真不敢让他们相见。   他怕端木阳的冲动会伤害到江云漪,让她所有的伪装全部告破,他怕她会因此崩溃。   这几个月江云漪看似坚强,看似把一切都放开了,可他看得出她根本不可能那么快放开。   但这些积压在她心中几个月的事儿若不找机会解开,早晚有一天也会爆发开来,到时会更加不堪设想。   “我今晚就想见她,如果你不带我去找她,我自己去找。”   端木阳不想再等,他不能再等,否则他一定会疯掉的。不过在宫宴结束之前,他一定要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云漪她怎么可能会成为姐姐的闺女!她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外甥女!这是不可能的,他绝不会相信!   永帝下令查姐姐当年失踪之谜时,他就让阿大他们一起配合,因为他这辈子的另一个心愿就是要还姐姐一个公道。   所以在永帝封姐姐为敬敏文德皇后时,他知道若姐姐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因为她是在雪冤之后,得到的这个封号!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姐姐的陈冤得雪全是因为江云漪的出现!如果没有她,永帝是不可能彻查当年之事。   可那个时侯他身在边境,虽然心里高兴姐姐有遗脉留下,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江云漪。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在看到江云漪突然成为永宁公主时,会那么震惊,差一点不能自控。   现在他即使痛不欲生,也知道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会听云子澈的话,现在不会去找她,可他不想再等。   “温逸,你看着他。我现在就进宫找云漪。”   云子澈知道拦不住端木阳,但他也不放心把端木阳一个人放在这里,只能把他交给温逸。   他想江云漪为端木阳做了那么多事,应该能料到端木阳一定会去找她,也一定会要求见她。   他现在过去不过是通知她,好让她有心理准备罢了!他真的不想再让江云漪受伤害,可与端木阳一见却是势在必行。   说来说去,思来想去,他其实和温逸一个心思都不想让端木阳再出现在江云漪面前。   云漪的伤好不容易有所平复,可是这一夜之后谁知道她会不会伤得更深,会不会比以前再痛彻心扉。   心中两难,云子澈还是选择了这种长痛不如短痛的方式。因为江云漪今日之举不也是想让端木阳彻底痛一次,然后痛过之后便相忘么。   温逸虽然很不想在这里看着端木阳,但他人既然跟了出来就一定会遵守对江云漪的承诺。   “温逸,我知道关于她的身世你一定知道比任何都清楚。我们二人斗了半辈子,我从来求过你一件事。但现在我请你把你知道告诉全部告诉我!”   在云子澈离开没多久后,端木阳沉默了很久,他在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他这一生只有一次在自己呼吸的时侯会感觉到痛,可现在他又一次有了这种感受。   连呼吸都会痛!只要一想就会痛全身都打颤。这样的感觉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会比上一次还要痛,痛得他恨不能杀了自己,如此便不会再有痛感。   东宫思无时不刻想要致他于死地,他有好几次都扪心自问,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   在得到他真的是她的儿子时,他只要每想到她为了能让他死,次次都以各种理由引他上勾,他就会痛。   每痛一次他都要自问一次,直至心痛到麻木,再也不痛了,他才会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伤害他了!   虽然她现在还好好活着,但他们看似母女,实则早已形同陌路。他还叫着她母妃,但他知道她不配!   他们这样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平衡,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一世他们即使是母子,也永远都是仇敌。   然她把他当成敌人,可他却还一直把她当成母亲!否则他怎么可能容许她活到现在呢。   那个女人给他永不磨灭的痛,在他遇见他的丫头时,他以为有了他的丫头即使再痛,他也能忍受。   但是上天似乎觉得他所受的苦还不够,所以它要把他的丫头一起收走,让他的心永远的凄凉,永远的寂寞。   他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心头宝,若是没有人给他一个足已要信服的理由,要他如何放弃?   温逸喜欢云漪至深,他想他这里的消息即使有不实之处,也不会把他骗得团团转。   他与温逸虽然从小斗到大,温逸确实有些不着调,但他想他一定不允许自己用卑劣的手段去赢得江云漪。   所以他会相信温逸告诉他的一切,并结合其它人知道的,去查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   丫头,我绝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绝不相信上天会这么待我们!你等着我,我一个会找出真正的真相给你看!   “对,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要赢你一次,因为我一直觉得我比你优秀!直至遇见了她,我才知道不管我有多优秀,她都不会喜欢我。可是我不想放弃,我从来没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与她的相遇确实因你而起,而我对她的心动却来源对于你对她的那份执着。不过冥冥之中,我们也合该相遇,云漪手上那块紫龙绕云罗的玉佩是我最先发现的。   从我知道那块玉佩是云漪家的东西起,我就一直在查那块玉的主人是谁。云漪一直以为我缠着她,全部是因为你。其实我不过是想查清那块玉佩的来历罢了。   你应该知道我母亲是你姐姐的礼仪师傅,她们虽然身份不同,但却情同母女。你姐姐失踪的时侯,我母亲刚游历归来没有去参加皇陵祭祀。那一日是我母亲护你姐姐出京。   若不是为护你姐姐,她根本不会死。我原本是在查我母亲当年为什么回京之后又突然离京,之后就传来她的噩耗。这些年我扩大温氏船运,也不过是在为她完成心愿罢了。   我都可以为了她连小侯爷都不当,又怎么可能看着她白白牺牲。却不想阴差阳错查到沈家身上时无意中拿到那块玉佩。   其实我并不认识那块玉佩,我只知道只有皇室子弟才配拥有那样一块玉。但那块玉和其它皇室子弟的玉又有些不同。它是纯天然形成的紫罗绕云龙!”   云子澈慢慢将他所知道一一告诉端木阳。尤其是那玉的来历,他曾经费尽千辛万苦才得那玉是先皇后端木如慧所有。   因为查出是先皇后遗物,他才会想到从先皇后那边下手。却不想能牵扯出十几年前先皇后离宫的旧案。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他不可预料。其一自然就是江云漪的身世之谜,其二就是沈老夫人竟然胆敢隐瞒此事如此之久,其三就是江云漪的身份确认之后,永帝竟然会用此整顿朝纲和后宫。   现在江云漪的身世大白天下,可他总觉得还会有其它事情发生。不过此刻他也只是把他知道告知端木阳罢了。   “四个月?呵呵,竟然是在回京没多久之后云漪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真笨,我竟然下直都没察觉云漪的不对劲。我真是天下最大的笨蛋!”   端木阳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能被人隐瞒了整整四个月之久。而隐瞒他的人是他最爱和最信任的人,还有他的祖母、他的父王、他的部属竟然一起隐瞒他!   轻轻地哧笑出声,端木阳觉得自己的神魂已经脱了窍,除了恨亲人的欺瞒,他更恨自己的不够敏锐。   如果他知道江云漪的身世之后是痛不欲生,那那个时侯江云漪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世,她又是作何感想?   她是不是比他还要痛,比他还要不知所措,比还恨上天的无情作弄!可是他的丫头却撑了四个月,不仅瞒过了他,还替他雪了姐姐的冤情。   “临渊,我不怕告诉你,当我知道云漪的身世后我其实是很开心的。因为我知道这样你和云漪就不能在一起了,那我就有机会了。可是当我看到云漪因为而形容憔悴,全力筹谋时,我就知道我输了。   不过我还是不甘心,即使到现在我依然不甘心。但我答应过他,一定要拦着你,不要让你做出让她悔恨终生的事。可我真不想看她那个样子,像个驱壳一样,把所有的感情的封闭了。我真怕她哪一天受不住!”   温逸微微苦笑,他本想好好看端木阳丢丢丑,可他突然发现如果他真成了那样的人,那真正丑陋的人只能是他。   他温小侯岂能成为那种丑陋之人呢。他温小侯可是温家船运的掌舵人,是最光明磊落的人物,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呢。   虽然他自知有了那样自私的想法,便已不配站在她的身侧!但他还想努力,努力得到她的关注。   所以他现在站在这里,面对着他往日的对手,诉说着心中的苦涩和不甘心。罢了,罢了,待此事过后他还是去做他的温家少东吧。   “温逸,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想知道除了沈老夫人还有谁能证明云漪就是公主!我刚才听你从头说到尾,我还是不能相信云漪就是公主。   沈老夫人的话有太多的破绽。你别忘了云漪在没有成就雅斋和百味药粥坊之前,她差点死在丰泽屯。如果她真的是公主,沈老夫人把她放养在农家,为什么从来没有派人接济过江家?   沈老夫人不是说当年的活口除了明绣之外,还有一个产婆么?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查出沈家所有的底细。我会派宴峰和阿大他们一起协助你。”   端木阳在极痛之后,脑中忽地闪过一丝清明。他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可以跟江云漪在一起的证明。   虽然这一些江云漪很可能已经派宴峰他们背着他去查过,或者永帝在确认江云漪身份时也可能彻查过一遍。   但那是他们查的,不算!他要亲自插手这件事,他绝不会向上天妥协。若是到最后结果还是一样,他不介意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一生,这一世,他绝不会和他的丫头分开!查清真相不过是想安江云漪的心,亦不过是不想让江云漪受委屈而已。   “为了云漪,我愿意帮你这个忙。”   温逸微微一笑,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跟端木阳好好地坐在一起说话。不过端木阳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想到当初抱走公主的人除了明绣还有产婆。   是啊,从始至终,沈老夫人似乎有意略过那个产婆。但明绣已经不在了,那个产婆还可能活着么?   心里这么想着,温逸却不想在这个时侯说出这样的猜测。端木阳现在有多痛,他只要想一下江云漪初知道这个消息时的样子就知道。   他不能这么残忍,否则这辈子都不会心安!就让端木阳多一份念想,但愿那个产婆还活着。   当然,他最希望的是那个产婆若活着能证明沈老夫人在撒谎就成。这样江云漪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让人心疼了。   ------题外话------   差不多过两天就能揭开谜底,姑娘们继续贿赂我吧!(╯3╰)   皇榜告示第220章:丫头,我的专属!   “谢谢!”   从来不会言谢的端木阳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谢谢,而且这个人还对他最心爱的女子怀有心思。   但这个时侯能得温逸相助,端木阳说一声谢也并不后悔。他只望他这声谢没有白谢。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只为云漪,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需要你谢,因为我只是不想乘人之危而已,要是云漪真不是公主,我还会继续追她。即使她最后选的人是你,我也不会轻易放手!”   温逸还是那个寸步不让的温逸,但他已经懂得了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赢得那个女子对他的好感。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那个坚毅的小女子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世上所有女子的印象。   女人她也许娇柔弱小,但她一样可以为她心爱的人撑起一片天。她们和男人不一样,但她们也有自己独有的方法和方式来告诉所有的人,她们不是弱者!   也许不是每个女人都和江云漪这般,但温逸依旧相信世间女子必有她们独特的一面。   只是世上女子千万,他却偏偏独爱江云漪一个人罢了!   “我也希望我们还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本来这个时侯端木阳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可是他说出这样的话又何尝不是希望他跟江云漪之间还能正常的往来。   他现在宁愿江云漪不是公主,这样不管有多少男子来跟他抢,他都可以有足够的立场表明江云漪是他端木阳的一个人的!   “你是她的心结,我只希望如果事实真相证明她就是公主,你能放弃私心,不要再纠着她,让她一生都不能安宁!”   两个男人开诚公布都只为那个让他们一眼心动的女子谋一世的幸福,温逸愿意帮忙自然也有他的私心。   但他只望江云漪还是以前他遇见的那个江云漪,而不是现在这个遇人三分笑,心中七分苦的永宁公主。   永宁,永宁,这样的封号对现在的江云漪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我答应你,如果最后证明她真的是公主,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更不会去骚扰她。宫宴过后我想单独跟她谈谈,谈过之后直至真相大白,我不会再去找她。”   端木阳说出这些话的时侯脸上没有半丝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话一出内心里那密密匝匝的沉痛击得他的心都是麻的。   不过他敢于发这样誓,就说明他不论情况多么复杂,处境多么艰难他也不可能放弃江云漪。   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查出江云漪并非先皇后之女的秘密!即为他,更是为了江云漪。   他若一生不见,那些沉淀在彼此心中的记忆将会陪伴他们一生,他自信若他一生不见她,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的丫头即使坚忍,也必会思他如狂!否则她怎么可能瞒他这么久,若是不爱,心岂会伤?   但他即发了这样的誓,也是必会遵守诺言。因为他明白若身份所限,他和江云漪相见,只会让彼此更痛不欲生!   他不想他的丫头伤,他只想他的丫头幸福,即使给他幸福的人不是他。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温逸蓦然抬起头定定地凝着端木阳,二人相识多年,对彼此的性情都很了解。温逸明白这个时侯端木阳能说出这样的话,必是一诺千金绝不更改。   可是他依然有些不信端木阳真能因此放弃江云漪。但不管如何端木阳能给出这样的誓言,他应该为江云漪感到欣慰。   若不是怕端木阳受不了刺激,江云漪何必瞒端木阳这么久,事到如今她还在担心端木阳会冲动误事。   其实他知道端木阳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只是对江云漪比较特别而已。否则以敬阳王的处境,端木阳若真是一个冲动之人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他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在人前一面,在人后又有另一面。人前那一面只是麻痹自己的敌人,人后那一面才能真正的自己!   端木阳因为江云漪已经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可也因为这样端木阳才更像一个人。   现在他也肯为了江云漪而放弃一些东西了么?他还一直以为即使端木阳知道了江云漪的身世,也必不会放弃她。   因为端木阳本身是极强横和霸道的,他甚至并不是一个很遵守的礼法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至今未娶,有好几次还当着永帝和太后的面抗旨。   众人看来端木阳抗旨不遵必受严惩,但有心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端木阳才能让永帝放心。   不过与其说端木阳在做戏,还不如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容任何人命令或指摘于他。   只是端木最表现得恰到好处,不会让疑心病极重的永帝觉得端木阳跋扈,相反永帝会认为端木阳这是率真!   真讽刺的一个词,却最能体现端木阳对永帝心思把握得有多准。正因有这样一个端木阳,才会有他这个温小侯。   “如果我连言出必行都做不到,你还会把我当成对手么?”   端木阳唇角微勾,想扯出一个笑终是徒劳。这个誓言等于拿他和江云漪一世不见作赌,便是他心性再强大,也不可能全当没事发生。   所以愿上天怜我,否则他不怕打破这世间伦理道德,他只怕他在乎的那个女子不愿。   “我信你一次!时侯不早了,宫宴应该已经经束了。一会我会告诉云子澈,让他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因为江云漪的关系,温逸和云子澈相互之间有了一种特殊的友谊和默契。他们都只为保护江云漪为目标,所以两个男人之间不必说什么,只需一句话基本上就能取信对方。   这一次端木阳的事,事关江云漪的将来,所以二人的默契只会比以前更强,只会更站在江云漪的角度为她想事。   永宁公主府是永帝赐给江云漪的府邸,同时配备还有宫中护卫三百,随从宫女太监百人。   除此外还有江云漪自己的人,她的人自是那些由阿二一路训练起来专门护卫她和她家人的孤儿。   这些孤儿有大半由江云漪派人教授他们读书习艺,然后被分散出去。有不少跟着学药膳的人如今被安排在药膳馆和雅斋做事,学武的人则留予江云漪、江小小、江小高等人当护卫,也有一部分人作为雅斋、药膳馆和百味药粥坊的护卫被分派在各处。   经过几年的发展,这些人有的被安排在明处,也有大多数安排在暗处。与端木阳的明卫和暗营不相上下。   江云漪自然是用自己人更放心,尤其是云子澈跟她说端木阳想单独见她后,她更不可能让永帝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靠近。   她和端木阳有多久没见,她已经不想去记清,她甚至不想再去想这个名字。因为每想一次她都能感受到已经疼得麻木的心再次无休止的疼了起来,以至于本身极健康的她,现在竟然得了心痛的坏毛病。   小小知道她这个毛病,每一顿饮食都要亲自照顾,然后看着她的模样不说话,可她知道这个孩子在心疼她。   现在只要想到一会能见到他,她抚住胸口的位置,还让人给她泡了安神的药茶,她怕见到他的那一刻会无力再言语。   有谁知她日日夜夜告诉自己她一定能忘了这个男人,却无人知她每说要忘,偏偏不能忘,因为那个人已经刻进了骨血。   现在他们就要再见了,她突然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他一定很恨她吧,那他为何还想见她呢。   “丫头!”   轻到极致的两个字,初听让人以来不过是呢喃,但细听才知这两个字里饱含了多少思念的愁绪。   端木阳一路走来,牵引他的皆是江云漪身边的人,那些由永帝赐给江云漪的人早被江小高命人全数支开。   他们这一见事关重大,所以即使是云子澈和温逸也不得不小心,可他们二人毕竟是外人,只能由江小高代劳。   江小高经过几个月的历练,又是由云子澈和温逸两个一起轮流培养,现在的江小高足已独挡一面,为江云漪撑起一片天。   因为江大林是江云漪的养父,而在此之前江小小和江小高都是江云漪最在乎的人。   现在江云漪被赐封公主,她曾经的家人自然也不可能不受到封赏。江大林得了一个光禄侯的虚职,可以领受官家的俸禄,赐了一个府邸就在公主府旁边。   江家所有人自然而然地以一个奇特的姿势走进京都世族的视线。今儿知道江云漪正式受封,本来一家人要等几日再聚,可是端木阳要见江云漪,他们不得不先处理。   江小高也明白端木阳和江云漪早晚有一见,而这一见则是开诚公布地面对面谈有关他们之间的事。   这是所有的人都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的事!他们都不想让端木阳成为江云漪一生不可磨灭的心结。   为这至关重要的一见,江小高、云子澈、温逸不得不小心谨慎。好在现在整个公主府的人都是江小高安排的最可信之人。   “……”   江云漪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方才强作起来的勇气顿时化在空气里,她只觉得心间一震,然后脑子里满满都是那个人软软地柔柔地叫着丫头二字。   他总是这样,明明她已经不小,可他总说丫头二字是他的专属称呼,跟年纪大小没有关系,即使哪一天他们已经白发苍苍,只要她愿意,他依然叫她为丫头。   她有多久没有听他这么叫她了呢,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记忆里都是他叫着她这两个字时的模样。   此刻再听这两个字,她突然就有些恍惚,好像那两个字隔了时空穿透所有的阻碍而来,又好像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接紧着就沉沉地击在她的心尖,她闭着眸,想不着痕迹地吸一口气,再转过身,却蓦然感觉到背后之人正在朝她靠近,她下意识地就想离他远些。   “丫头!”   这一次这两个字带着几分伤痛,好似在责怪她的排斥,也似在怪她隐瞒他至久,可又好似在自责是他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如此情怯。   是的,端木阳看着窗棱边体形消瘦的少女在听到他的叫唤时明显地一僵,随后竟然因为他的靠近而想逃离。   这一刻他才知道一切的心痛抵不过见到她时,她对他的排斥,以及明知他已经到来,却怎么也不肯转身相见。   他的丫头是不想见他,还是怕见他?不管是不想见,还是怕见,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多希望这一刻能见到他的丫头在听到他叫她时,能转身投入他的怀抱,再不济他也想看着她转身,让他能好好地看看她。   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她,可这样的想她,却在宫宴上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晴天霹雳。   他的丫头地第一次听到属于她身世的秘密,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心情,又或者比他更甚?   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感同身受,他现在有多痛,他的丫头只会比他更痛。他只是初知道就能痛到如此,他的丫头却比他多痛了近四个月!   他多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挺到现在,她这么瘦是不是因为他,可此时此刻看着她,竟然要躲他,他才知他最想做的,不过是想抱抱她,再抱她一次。   但看着她这样,他突然不敢走近,他怕吓坏她,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在想她,很想她,疯狂地想她!   “……”   江云漪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怕一出口就会把她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绪崩塌,她怕一出口她所有的秘密就会不复存在。   原来不是不想,只是太想;原来不是不见,只是怕一见便把所隐藏的一切暴露在天光之下会无所遁形。   这一刻她多想逃离,逃到再也没有他的地方,这样她就可以继续坚强,这样就没人能让她退缩。   可是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只凭两个字就能让她丢盔卸甲!江云漪顿住脚步,一下就僵立在那里。   这两个字现在饱含了多少情意,让她退无可退,只觉得悬崖在前,退一步更是万丈深渊!   但若她静止不动,任他走来,她又何以承受数月以来的坚持和煎熬?她本以为她已经能坦然面对,谁知再见时,她才知道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和无畏!   “丫头!”   端木阳一步一步地上前,在她顿住脚步的时侯,他的心蓦然一喜,后又沉沉地回归原处。   他不能吓坏她,不能吓跑她,否则他以后想再见她,必会比登天还难。现在的丫头已经不是以前的丫头,如果今日他一定要逼她,那来日她身边的人必不会再让他见她一次。   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以前他可以走近她,让她接受他,现在他依然可以。   只是这个时侯的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肆无忌惮,因此他只能靠着这种方式来赢得让他继续站在她身边的机会。   堪堪地离她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住,狭长的眸子里比之方才在门口见到她的时侯更能看出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在这里看她,才知道她比他想象还要瘦弱,心头漫起一抹难言的痛,犹若蚕儿抽丝一般让他觉得他会不会在如蚕儿那般。   很想在这一刻拥住她,给她最想的温暖和呵护,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他恨他现在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无顾忌的关心她,体贴她,只因害怕她的拒绝!   近人情更怯,端木阳思她入骨,却不愿在这个时侯让她有一丝退怯,更不愿在这个时侯把这个他放在心尖的人因为他而不敢再面对。   “……”   江云漪听着这一声比一声深切的丫头发觉她再也走不动一步路,曾几何时这声丫头是他给她最温软的昵称。   可是现在她何以觉得这两个字听得她思绪空白,眼前犹如时光倒转,似如他们的初见,又如他们次次相对时他对她的那份无顾忌。   封闭的记忆深处全是属于他的影子,密密匝匝而来,围绕着她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丫头。   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喊似乎在责怪她,为何要骗他,为何要瞒他,为何要他如此心痛。   原来她这般在乎他的感受,原来她一直在乎她会不会怪他,原来在她的心里百般地在怪自己的自作主张。   所以当记忆纷沓而来时,她只觉得心间沉重如铁,想见而不敢见的心绪久久地缠绕着她,越缠越紧,紧到她无法呼吸。   瘦弱的双肩由着她自己紧紧地抱住,她突然觉得好冷,心间一片冰凉,只是当周身的暖意传来时,她原本僵直的身体突然软了那下来。   “丫头,别离开我!”   将日思夜想的人儿拥入怀中,端木阳才知世间一切如何比得上怀中人之万一。只有这个女子能填满他心间所有的空虚寂寞。   紧紧地抱住她,才发觉得她瘦得可怕,原本还算丰满的体形,此刻在他怀中再无原先的质感。   他的丫头瘦得几近脱形,比他们初见时还要瘦上几分。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怒火,他的丫头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难道她不知道瘦的是她,心疼却是他么?   但怒气在一瞬间就消于无声,端木阳只敢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些全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他的丫头不会瘦成这个样子!   他真该死!他怎么可以到现在才知道她的身世,她那时一定痛到无法呼吸,她到底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可在她最痛苦的时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任她一个承受那么多!端木阳你真该死!   “你,你哭了?”   熟悉的竹叶香浸入鼻间,江云漪只觉一切的痛早已经远去,只有身边人让她安心的竹叶香气。   现在她才突然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她只有用竹叶特别调制的香才能安睡。原来意识里她一直记着端木阳身上独有的竹叶香。   身心第一次放松,只因这个人就在她身边,她不必在夜夜被梦惊醒,醒后独坐到天明,以至于身体越来越消瘦,不管小小如何调养也不好。   便是此刻的相拥违备伦理又如何,她只想好好留住此刻他给她的安宁!然肌肤抖然湿润,凉意入肌,她才知背后这个人竟然落了泪?   曾几何时,这个人也曾对她说过这几个字,那个时侯的她不分究里地要他赶走,那一夜他们都感知到对方的脆弱,那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而此刻他再说来,却犹如惊雷一般让她久久不能回应。双手抚上他的面庞,他还是如初见一般俊美无瑕,艳丽无双,然那桃花眸中淌出的泪水却浸温了他的面庞,让这张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可是她却看不见这些,她只知道他哭了,这个生性坚毅果决的男子已经是第二次为她而哭。   她这一生何德何能才能得到他这般相待!是不是因为他太美好,所以上天妒忌才非要拆散他们?   “对不起,丫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用!”   端木阳任江云漪抚着他的脸,他的丫头已经好久不曾这般亲近他,她的手是这么软,这么细,触着他的肌肤似乎还带着属于她的香气。   只是她此刻的神情哀恸,令他心头微震,只觉得他带给她的痛实是罪该万死。这个女子他曾发誓要一生相护,他没能护住她,却让她受尽这样的痛苦折磨,他难道不该死么?   他从不轻易哭泣,不仅因为他是男儿。可现在看着他,他只为她心疼得想哭,似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境。   端木阳,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这个女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端木阳扪心自问,答案并不是不可寻,而是那个答案太伤人!   如果早知道他会伤她至此,那时他还会不会那般执着地追着她的脚步,他还会不会拼命让她爱上,霸道想要她的心?   他认为她是他的专属,却从未想过他们会有这样的结局!如果再来一次,他真的忍心看她为他如此么!   ------题外话------   其实我真不想虐,真的!   皇榜告示第221章:云子晴的狐狸尾巴   “端木?端木!”   江云漪听着端木阳的声声自责,鼻头微酸,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骨节分明的指抚着这张数月未见的脸。   他瘦了!边境生活恶劣,他怎么可能不瘦?只是这样的他让她如何不心疼?明明错的人是她,他何错之有!   指尖的泪痕微凉,触动她内心里最软的那根神经。因为思念所以恍惚,当她的唇贴着他的眼,吻去他的泪,江云漪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   “丫头,你在怕我么?”   女子温软的唇吻着他的眼敛让端木阳微微一震,只是当她离去时,心间欢喜顿失。   他的丫头很少主动,这一次她会这样只能说她比他对她思念更甚。他不要她这么离他而去,尤其是在这个时侯。   半拥住怀中的人,在她惊慌失措之时吻住她的唇,日思夜想的美妙滋味充斥舌尖,好似一场炫丽的舞蹈在唇齿间绽放。   只有这一刻才能彼此感受到心间的圆满。如果以前的他们拥吻是情难自禁,那这一次却只为寻找心中遗失的美好。   感情的填充,让他们心中那份因身世所带来的伤痛与空洞在这一吻中渐渐消弥,两颗年轻的心在这一刻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它。   什么伦理,什么道德,他们通通不在乎!他们只关心身边的人是否安好,他们只想留下在彼此的身边,即使山崩地裂也无所谓。   江云漪只觉眼前一片混沌之色,脑子中似乎忘记了什么,只是在看见到眼前的男子不住地靠近她,便觉心安,双手不自觉地勾住端木阳的脖颈,回应着他铺天盖地而来的吻。   那吻就好似久旱的土地初遇甘霖,让她的心都忍不住要颤栗,然后再拼命地想靠近。   追逐着那甘甜,弥补着心间那份不知明的空,努力的靠近再靠近,却不知此刻迷乱的她有多么醉人。   端木阳从来没见过这般主动又热情的江云漪,一时之间只沉浸在她无限的甜美里再也不愿清醒。   修长的指滑过她的美背,感受着她独有的曲线,那引至心灵的颤抖比之拥吻更能刺激人心。   江云漪全身一颤,他的指尖冰凉,在触过她的肌肤时仿佛带着电,让她瞬间酥麻,那种麻痒痒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进入你的身体,直击全身。   抱着端木阳脖颈的手下滑,小手撕扯着端木阳的腰带,当腰带被扯开,外裳下滑,端木阳精美的锁骨暴露在江云漪面前,肌光雪肤诱人眼眸。   青涩的触摸,带着熟悉的味道。曾经那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在端木阳的引诱下已经渐懂人事,却不知道这个时侯的她无疑在玩火。   端木阳微喘着气,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和燥动,身体早已有了反应,心在这一刻却突然觉得悲凉。   他一直等着他的丫头主动一次,可他却不想他的丫头糊里糊涂把自己交给他。现在的江云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以前他的丫头也会因他的撩拨情动,可却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意乱情迷,好似失了灵魂。   若不是那样确定眼前的人一定是他的丫头,他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江云漪。她一定是故意的吧,故意忘掉一些她不想记住的事儿,只想放纵自己一次!   感觉到端木阳突然停下来,江云漪突然有些烦燥,将端木阳的衣裳全数扯掉,一双迷蒙的水眸微微眨了眨,学着端木阳方才的动作,美丽的葱指若即若离滑过那如雕玉琢的完美曲线。   “丫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端木阳倒吸一口凉气,突地抓住她作乱的小手。以前的江云漪根本不会挑逗他,可刚才她竟然在挑逗他!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是他不想他的丫头在不清醒的情况做出这样的举动。   看着突然定住不动的江云漪,端木阳苦笑微微抱住她,然后细心为她将凌乱的衣裳穿好。   以前都是他为她穿衣,因为到最后一刻他的丫头会比他更情动。那个时侯的丫头最美,可他却每每把她最美的一刻留下回味。   当二人都衣冠整齐的时侯,江云漪还是保持方才一动不动不样子。端木阳看着她这样比初听她的身世还要心痛。   夜在这一刻似乎完全静了下来,明月珠光从窗棱投了进来,洒落一地的白霜,今晚的夜有些冷,月亮却别样的亮。   “我会证明你是公主,我们一定能够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若是没有那层身份横隔在那里,二人这样坐着就算不说话也是一种浪漫。   可有了身份隔在那里,两个人在最初的冲动过后,才蓦然发觉二人这样子坐在一起若传出来定会惹人非议。   他们即使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也必须顾及其它的事儿。如今的他们再也无法如以前那般肆意亲近。   “从我知道我身世的那天起,我就动用我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可是没办法证明。沈老夫人虽然没有一口咬定我是公主,可所有的证据全表明我的身份是确凿的。   除非我们能找到当年与先皇后一起逃往浣州的活口。永帝身边的护卫详细给我复述了当时的情况。除了失踪的明绣,所有的人都死了!”   江云漪的声音很低,带着少有的疲惫。她之所以到现在才赐封,不过是因为永帝也想再彻底地证实一下她的身份。   她的人、云子澈的人、温逸的人、包括端木阳的人,连同皇家暗卫一起都查不出半丝痕迹。   她心中狂燥,殚精竭虑才会日渐消瘦,好在她自己本身注意养生,要不然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她为情所伤。   现在的她虽然清瘦,但并不会给人憔悴的印象。至少在外人面前,多数人只会认为这个皇家公主楚腰纤细,不盈一握。   “先皇后身边是没人了,可沈家还有活口。还有当年接生的那个产婆,如果她还活着,就一定知道当中的内情!丫头,我希望你不要放弃,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疼。   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瞒着我,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我很窝囊,很没用。难道你不相信我们能破开一切,永远相守么?就算你是我外甥女又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我一样娶你为妻!   不过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我答应过云子澈和温逸,如果不能查清你的身份就永远不见你。要是连你都放弃了,你让我拿什么去坚持?”   端木阳不愿再让两个人彼此受煎熬,江云漪擅自作主不让他知道一切,却让她自己因此受尽了折磨。   他既然要查就绝不瞒着她,他要她一起陪着他,看着他把真相查出来,然后去请永帝正式给他们赐婚。   他要风风光光,光明正大地把他的丫头娶进敬阳王府!敬阳王世子的世子妃除了江云漪,谁也没有资格坐!   “你说查沈家?你认为沈家有问题么?”   江云漪微微一愣,其实她也有想过查产婆,但他们那么多人出手,根本查不到当年为先皇后生产的是何人。   不过当年的事既然那么谨密,估计那产婆必也不知道她竟然有机会为堂堂的皇后接生。   “丫头,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介意怀疑所有的人。照理说沈家与敬阳王府其实渊源极深,但你知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在敬阳王府听过沈氏这个人。   她是我父王的发妻,本应该受到敬阳王府所有人的尊重。即使是死了,每年的清明也必有人去祭拜。   可便是我姐姐在世时,也从来没有人去拜祭过她!现在沈家重新入主京都,作为曾经的亲家,怎么说也应该有所往来。   可是没有!刚才我离开宫宴,虽然心情很遭,但也尽量了解了一些情况。我觉得沈有问题,所以查他们不仅是为你我,也为别的。   所以你要等着我,不要再自暴自弃,我希望等我们下次再见的时侯你还是那个集万千风华于一身的江云漪。”   端木阳握着她瘦可见骨的手皱了皱眉,他不能让他的丫头再这么瘦下来。他的丫头从小体质就不怎么好,若再瘦下去垮了身体怎么办?   待会离开他一定要吩咐小小让她给江云漪好好补补,等下次再见她时,一定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他不要他的丫头瘦瘦的,那样手感不好,也不好生养!他就要他的丫头白胖白胖的。   想到此处端木阳微微一愣,心下一滞。原来他根本不想把江云漪的身世当回事,要不然都到这个时侯了,他咋的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不过他确实不喜欢现在的江云漪,他的丫头应该自信而美丽的,而不是现在给人一种端庄却疏离的模样。   “让小高和小小帮你吧。他们跟沈家的人很熟,也许能打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江云漪听到这里蓦然间就松了一口气。也许当初她真不应该瞒着端木阳,有什么事情他们应该一起面对的。   现在听到端木阳说的这些,她在想为什么当初她身边有云子澈和温逸帮忙为何会没想到去查沈家。   想来他们都把事情的注意力转到查当年先皇后出宫的事上,而忽略了这件事的重点是因为沈老夫人揭开了这个秘密。   也许有端木阳在,她的身世真的可能出现转机!心中被身世之谜腐出的伤在这一刻竟然在慢慢的愈合。   心下一安,想着自己真是傻,千般谋万般算,只一心护端木阳,不想他陪着她一起受煎熬,却忽略了这个人他是否愿意得你如此相护!   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沈老夫人的,她也有想从沈老夫人那里查起。可却没想要从整个沈家查起。   “丫头,你等着,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端木阳将她拥入怀中,让她能靠近着他的肩。过了这一夜他就不能再来见她了,所以现在他只想与她多一分亲近,如此他才能心安。   以前从来不觉得拥着她就是一生,但现在他却希望这一夜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他不想让这一面成为永恒,可他却害怕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端木,你一点都不怪我?一点都不恨我么?”   江云漪自出宫后就一直在想,她与端木阳的再见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可不管她怎么想,她也不会想到是这副情景。   这样的相拥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如方才那般的亲吻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但经过了身世的事儿,她以为他们再见必成陌路。   不想见过之后,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她心中占了多在的分量。她竟然可以那么孟浪,只因这个她一直压抑着去想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身边,那样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   “傻瓜,我怎么可能去怪你?又怎么可能去恨你?是!我承认在宫宴上看到你时,我差一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我一直问你为什么要骗。   可是与温逸了解过事情的始末之后,我才知道若非因为我,就不会把你害成现在这样子!   是我不好,是我没能让你心安。要是我足够敏锐足够强大,我又怎么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端木阳叹气。想着这个丫头一边承受着身世给她带来的折磨,还要一边想着隐瞒他的后果是不是她能承受的。   这样的江云漪要他如何不心疼?以前他总觉得他的丫头不懂表达,但至少会接受。   可现在他才知道是他给她太多,让她不知如何回应才能让他熨帖如意,那就接受他的好意。   现如今他的丫头为了安排了这么多,若他还去怪她,恨她,那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端木,你明明知道这是上天弄人,和你的能力没有关系。你何必这样贬低自己,这不是你!我的端木永远是最强大而自信的,我不喜欢看到你妄自菲薄的样子。”   江云漪微微皱着眉,她被她的身世磨去了大半的棱角,端木阳却是因为她改变了太多。   他不愿产问天,他宁愿把责任归咎在他的能力上,也不愿让上天耍弄。其实他也在害怕吧,害怕她的身世真的成真,害怕他会让她背负骂名!   这个男人的细腻只愿给她一个人独享,她又岂会忍心看他这样说自己。堂堂的临渊公子若真的无用,他又如何稳坐朝堂?   “好!”   二人在这边单独相谈,另一边却有三个人独坐在一方小院时刻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这都快四更天了,难道端木阳还想跟云漪呆到天亮不成?”   温逸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颇有些不耐烦。他干嘛要答应让端木阳和江云漪独处?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端木阳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求与江云漪单独见面一定另有企图,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我相信端木阳会有分寸的。”   云子澈明白江云漪和端木阳几个月未见,再相见多半无言,只怕得缓冲等一会才可能开诚公布地谈上一谈。   这一谈当然不可能有多少时间限制,何况端木阳言出必行说不会再见云漪自不会再见,那这一次见他当然会好好把握。   看来今夜他们都别想睡了,因为他即看穿事件的本质,在没看到江云漪平安无事前他又如何睡得着?   不过温逸这般沉不住他也能理解,谁让这件事情太大,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云漪这个永宁公主的麻烦就大了!   “云大少爷,温小侯爷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在这边看着的。”   江小高其实比云子澈和温逸更忧心江云漪和端木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端木阳和他姐姐的感情。   这几个月来姐姐受了多少苦,全因身世而起。姐姐现在看似没有事,其实心里只怕没有表面这般乐观。   今儿安排他们相见是很冒险,可这个险他们又不得冒。真正关心他姐姐的人,都不希望他姐姐带着伤痛过一辈子。   若他们见过之后能解开彼此的心结,在日后坦然相对自然是最好,若不然他也希望江云漪见到端木阳之后心情会好些。   姐姐的身世之谜把他们家搞得人仰马翻,让姐姐萎糜不振这么久,要是再不好,他们要如何安心?   心病还需心来医,端木阳才是让江云漪好起来的那剂良药!他只恨这药来得太迟,他应该让端木阳早点知道这件事的。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江小高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强,如果他够强就不会让他的姐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行,我就在这呆着。一会你让人给我备间院子就成。”   温逸想着永定侯府离永宁公主府虽然不是很远,但也隔了好几家王公府弟,与其回去担心来担心去,还不如在这里一直等到端木阳离开。   近几个月他已经跟江小高玩得很熟,所以语气间难免就没把自己当客人的自觉。这端木阳和江云漪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他怎么放心回去哪。   “高子,你让人备点酒水过来,我们慢慢品吧。”   若论远近,云家离永宁公主府才叫远,一个在南一个在东,南街多是王公大臣的府弟,而东街多为京都富户。   云子澈想着他们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边喝酒边等。现在这个时节在晚上已经有些冷,喝酒刚好可以驱驱寒。   江小高无奈,就令厨房备了酒菜,酒还特意让人暖过才弄来的。三人一起在亭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品酒,实则都心不在焉地等着江云漪和端木阳那边的消息。   端木阳希望与江云漪单独在一块,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特意去催促,只能在这里干等。   三人一边一喝,云子澈还抽空考校一下江小高的学问。现在江小高要兼顾雅斋和药膳馆的生意,还要到国子监报道人成熟了不少,但也比较辛苦。   云子澈虽是商人但学问却不比朝中的大儒逊,江小高跟着他学了不少生意经,学问也突飞猛进。   温逸看不过去,干脆也在一旁教导江小高。在他看来若江云漪跟端木阳不再有可能,那能配上云漪的除了他就是云子澈了。   而江云漪一向爱重江小高,即使江云漪现在是公主,但从她对江家人一成不变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在江云漪心里江小高和江小小依旧占着极重要的位置。   带好江小高,以后就可以让他多在江云漪面前给他美言,这样事情怎么能让云子澈一个人占了。   江小高来到京都对三公子的情况了解极多,如果没遇到他们前,他可能会觉得有人夸大其辞,但认识他们之后,他觉得世人对他们的评价不过其一二而已。   能得三公子一起教导他,这样的事情估计也就只有他有这个福份!虽然来京后,端木阳就调走了,可一路回京,端木阳教给他的东西并不云子澈和温逸这几个月教给他的少。   云子澈见温逸那样子不由微微一笑,温逸很多时侯有些像孩子,对待孩子有些就得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轻轻地摇了摇头,抬眼却发现正南正北正匆匆地入夜而来,还差点公主府的人打了起来,忙起身喝住他们。   江小高和温逸也齐齐抬头,眸光里都写着以正南正北的稳重怎么会不经通报直接从墙头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   云子澈见他们二人这样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否则正南正北不可能这么着急。   “是夫人,夫人被小姐刺伤了!”   正南正北这会子也不来及请罪,想到夫人全是血地躺在地上他们就忍不住全身发冷。   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他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皇榜告示第222章:云子晴,你找死!   “什么!?”   永宁公主府四周突然一静,本来推杯换盏,兼施文授课的三人听着正南正北的回话,齐齐一顿,云子澈还没反应过来,温逸却脱口而出。   这几个月来他跟温逸私下往来极为频繁,他心情烦闷时总会在夜半时分找云子澈喝酒,在外人看来他们似乎没有多少交集,其实两人相交莫逆,很是投契。   现在抖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他很少跟云子澈的妹妹的接触,但外头传言云子晴是云家失踪多年的小姐,自她回归之后,云家对她千宠百爱,她怎么可能对云夫人动手?   江小高也是一惊,他虽然跟云家接触不是特别频繁,但因为自家跟云家本来就有生意往来,云子澈也算得上是他的课业恩师,所以对云家的事他也有为关注。   那个跋扈的云家小姐他见过几次,云夫人对她可谓是千依百顺,那个云家小姐是不是疯了,竟然动手伤她?   “属下等护主不力,请主子责罚。但现在还是请主子先回去看看吧。”   正南正北知道云子澈现在肯定比他们还要着急,这个时侯他们也来不及解释,只想着让云子澈赶紧回去。   夫人受伤,府里上上下下都吓坏了,老爷正守在夫人床前根本什么都不理,只因夫人受伤太重。   老夫人有心要管,可看着那满地的血迹,一个老人又如何受得住?他们二人今晚没有跟过来,可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根本无法跟云子澈交待。   正南正北的话音刚落,云子澈已经回过了神,也不问瞬间就消失在亭子里,待其它人反应过来云子澈已经飘落墙头,一个转瞬又飘过墙头,踏风而行,远远的还能看到他腾挪跳跃,衣袂飘飞,再看时只能看到一个小点。   云子澈一走,正南正北自然不会久留,告一声罪,二人就追了出去。温逸想了想,知道端木阳不可能那么快走,跟江小高说了一声,运起轻功,也往云家的方向行去。   这个时侯云家一定很乱,他去未必能帮上忙,可不去又觉得不地道。虽然这个时侯云家很可能不欢迎他这个外人。   江小高看在眼里,在温逸离开后就命人去云家打探情况,在估算是不是去跟江云漪说一声。   最后看天色已晚,还是决定让江云漪和端木阳好好相处一晚,而他自个在亭中等着消息。   心里自是希望林静宜能平安无事。不过看正南正北的神情,估计林静宜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云子澈心急火燎地赶回了家,看着家中灯火通明,下人们多半混乱而不安,却不敢有丝毫吵闹,见到云子澈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皱了皱眉,云子澈命人把所有的下人都赶回自己的屋子,还下了封口令,谁若把今晚之事乱传就逐出云家。   云家治家甚严,照理说发生这样的事不可能这么混乱,可事情却出乎意料的乱,那定然是有人故意如此。   云子澈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向来敏锐,又怎么可能让人趁此钻他云家的空子。   下完这个命令又命府中的护卫加强守卫,还让护卫们就地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怎么样?”   待处理完所有的事,云子澈的脚步有些沉重,他母亲的屋子灯火比外面还要亮,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他祖母由着下人扶着坐在外堂,面色极为憔悴。   他还不及跟他祖母打招呼,里屋的大夫刚好出来,他匆匆迎上去,心下极为恐慌。   他在处理事情的时侯有问过管家,但他们对这事却知道的不多,只知母亲的贴身丫头香玉全身是血地跑出来,边跑边尖叫说小姐杀了夫人。   那个时侯刚近三更天,这个时辰云家除了值守的护院基本上都刚忙进入睡眠之中,香玉那丫头叫声凄厉,把所有的人都吵醒了。   云老夫人听到这样的事当然不可能再睡下去,起身后就让香云去看看怎么一回事,香秀负责给她更衣。   听到情况后,云老夫人虽表现出世家老太太强大的心性,但毕竟年事已高经不得这样的刺激,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云中天今晚也受邀参加宫宴,林静宜身体不适就留在家中,云中天宫宴结束后又与友人到酒楼喝酒,回来才知林静宜出事。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林静宜,云中天满眸通红,连连叫着大夫,大夫在哪里,而他人奔到林静宜身边,却不敢碰她,双手似想触摸她依旧血流不止的肚腹,嘴里叫叫静宜静宜,全身发抖却害怕自己一碰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   “血是止住了,可伤势很重,如果明早不能醒过来……”   云家是药村世家,家中就有自己的专用大夫,可平时却不住云家。这一次林静宜出事,云老夫人晕倒,云中天发狂,云子澈又不在,若不是管家听到云中天的声音就命护卫火速去提了大夫过来,听怕林静宜连一刻都熬不住。   “不,静宜一定会醒过来的。子澈,子澈,你去给你娘请太医,请太医救救她,救救她!”   云中天一听林静宜若醒不过来可能就会长眠不醒哪里受得了,心里比刚才看到林静宜躺在血泊里还要恐慌。   他与林静宜二十几年的夫妻,他一直从一而终,他们夫妻极为恩爱,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林静宜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她说过会与他白头偕老的,但她现在却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好似随时随地都会离开他。   十几年前因为闺女的失踪,林静宜曾一度想不开,以至于最后总有些精神恍惚,那个时侯他们都走过来了,他以为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现在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伤他妻子的人会是他们找了十几年的闺女?云中天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听着大夫说自己的妻子可能会长眠不起,云中天只觉心痛如绞。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找回那个孽女!   “爹,爹,你冷静一点。我已经派人去找最好的太医过来,娘会没事的!”   云子澈听到这里心里又怎么会不慌,他若不慌又怎么可能匆匆从永宁公主府赶回来,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及说。   可他知道云中天跟林静宜的感情,这个时侯他不能乱,他一乱,云家就会越乱,云家越乱,那些想尽办法想把云家推进深渊的人就会有机会让云家永世不能翻身。   所以回来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怕听到任何不利于林静宜的消息,才提前把一些隐患先做好防范。   现在看来他是对的,林静宜出事,云家的实权人物都遭到重击。云家人生来重情,林静宜又是当家主母,她出事,家人又岂会不急?   当年刚出生的小妹失踪都差一点让云家毁灭,现在是有人想故技重施,要云家退出京都的舞台么?   伤林静宜的人竟然会是云子晴,差一点就一刀致命,下手可真狠哪!   云中天慢慢的冷静下来,才知自己关心太过,看着儿子关心的眼神,云中天心中不由羞愧。   每次遇到静宜的事,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现在他都活了半辈子,竟然还是没能自控!   “爹,你先休息一会吧,我相信娘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云子澈看着林中天这个样子心下有些担心。知道现在让他休息他必定不肯,可他还是想让他不要如此紧张。   再次劝慰云中天,其实也是在劝他自己。方才大夫的话还是有所保留,但他还是希望他的母亲能坚强一点!   “子澈!”   云老夫人似乎在一瞬间白了头发,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看到的情景,就忍不住心中的恐惧。   子晴,子晴那个孩子竟然敢下这样的毒手,静宜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啊!随即又想,她云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子孙,不,她云家没有这样的子孙!   “祖母,很晚了,你也受了一天的惊吓,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母亲已经这样,如果您在出什么事,孙儿于心何安!你放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云子澈看着形容憔悴的祖母,极力地安抚着家人,想到始作俑者,心中怒火涛天。   云子晴,你竟然敢弑母!我若让你继续活着,我就不是云子澈。   “真是家门不幸啊!子澈啊,子晴的事情等你母亲醒了再说。若是你母亲……,那就把她交给官府吧,我们云家没有这样的子孙!”   云老夫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她在想她是不是错了,要是她没有那么心急地找回孙女,那今儿的事就不会发生。   云子晴的心性恶毒,她不是不知道,要不然香巧不可能跟在她身边没几年就到处是伤。   那些伤细腻,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如果不是她心中存疑,特地把香巧叫来问话,或许她这辈子都不知道云子晴藏得这般深!   “主母,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犯下的是这种大错!不管她是什么人,我们云家都不可能再包庇她。有件事,孙儿想跟祖母单独谈谈。你们所有的人都下去!”   被至亲所伤差点致命确实是家门不幸,可也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云家的人。   云子澈对云子晴本来就有怀疑,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又不想在没有证据前让家人跟着猜疑,所以才把身边的留下保护他们。   却不曾想云子明竟然敢下杀手!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云家,云子晴不管是不是他亲妹妹,这一次他都不会放过她!   而想让他的家人少受一点伤害,那云子晴就算是他的妹妹,他也必须让她变成不是。   “你们都下去吧,照顾好老爷,我跟大少爷好好谈谈。”   云老夫人明白她这个孙儿一向果决,而且自云子晴回云家,她这个孙儿本来应该非常疼爱她的,可是她发生这个孙儿对云子晴从来不假辞色。   现在云子晴做出这等事,她这个孙儿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还让云子晴继续留下来哪。   这会子想必是要想个万全之法,要不然此事一传出来他们云家颜面何存!   “主母,孙儿一直怀疑我的妹妹另有其人。我们虽然跟小妹失散多年,可是我还记得小妹在我怀中软软的,香香的,她是那么可爱,那么惹人疼惜。即使那个时侯她还在襁褓当中,但我不信她长大后会变成这样!   我本来只是暗中调查,可一直没有利的线索证明云子晴并非我妹妹。自云子晴在护国寺中伤云漪,孙儿就用了一个最笨的方法去查。我原想待云漪的事过后就亲自去一趟北平,可是现在我觉得已经没必要了!”   云子澈将驻北平府百草堂那边传来的消息递给云老夫人。信中是他命云家旗下百草堂的人员暗中查访有没有与他母亲相似的女子。   这其中还有江家旗下百味药粥坊那里传来的确切信息。在北平府姚县曾有一女与他母亲极为相似,或者说不是跟他的母亲相似,而是跟云子晴相似。   百味药粥坊的人还把那个女子的出生证明及各类证明给他誉抄了一份过来,虽然他还不能确定那个女子就是云子晴本人,可是所有的证据已经间接表明云子晴就是那个女子。   “秦小凤?子澈你确定这份出生证明是真的么?如果她真不是我云家的子孙,那她竟然敢冒充还敢杀人,就绝不能轻饶。我累了,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老夫人听到此处心中有些震动,随后又松一口气。她宁愿这辈子都找不到她的孙女,也不愿她的孙女儿会是云子晴这样的人。   不管云子澈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她明白她这个孙儿既然敢跟她说这件事,必定有法子证明云子晴就是秦小凤!   就让这个胆敢弑母的孽女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去付出应有的代价吧。他们云家就当从来没有找到他们失踪多年的孩子!   “祖母,你好好歇息吧,孙儿会办好此事的。至于母亲,我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让香云香秀送云老夫人回去休息,云子澈会连夜审云子晴,要不然等明日此事传出,他们云家的声誉将受到极严重的影响。   云子晴,你敢动手就要付出代价,而这代价我保证绝不是你能承受得起。你最好保佑我母亲平安无事,否则我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祖母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十几年前你能力挽狂澜,十几年后你又怎么可能让云家因此而没落!不过孩子,你还是要保重自己,现在你母亲重伤不醒,你父亲伤心过度,我这把老骨头身子也不是很好。云家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出事,要不然我如何对得起云家的列祖列宗!”   云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云家子孙不旺,到这一代也就那么几个孩子有一点出息。   嫡系这一脉却只有云子澈一人,其它的旁系子女全仰仗云子澈的人脉才能走到今天,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那就是云家没落的开始。   “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云子澈看着这个年过花甲的祖母心中极为自责,祖母本应该好好的安度晚年,却不想因为此事竟然会想到十几年前云家因小妹的失踪云家差一点就分崩离析。   现在他们云家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发生!   “那祖母回去等消息,你母亲若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要不然我哪里能安心睡下。”   云老夫人不想让云子澈操心太多,自不会一直留在这里让他于心不安,说完之后就由香云香秀扶着离开。   她知道即使是回去,她也必难安眠,可若不是回去,她这个孙儿必也是不会依的。   “香玉,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云子晴为什么要杀夫人?那么晚了,她去找夫人做什么!”   香玉是第一个看见云子晴动手杀人的人,云子澈若不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如何让云子晴自个认罪。   他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一定会让云子晴无法翻身!待会审完香玉,他必会提审云子晴身边的每一个人。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不知道。奴婢当时在里屋,听到夫人的惨叫声冲进去的时侯,夫人已经倒在了血泊里,然后小姐就拿着那把带血的刀要杀奴婢。少爷,少爷,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少爷饶恕!”   香玉受了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但看到云子澈之后神志清醒了不少,说话自然比云老夫人询问时说得清楚。   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出当时云子晴找林静宜是把所有的人都支开的,本来香玉那个时侯是不会冲进去的,可云子澈知道林静宜有按时喝参茶的习惯。   香玉应该是想到林静宜喝参茶的时辰到了,想去请示,不巧看到了云子晴丧心病狂的一幕。   云子澈只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云子晴铤而走险,她不可能不知道杀了林静宜,即使她真是云家的小姐也逃不了罪责。   ------题外话------   家里装修各种忙,早上起来码了这些,姑娘们可别嫌少。明儿的章节会固定在凌晨发表的。么么!月初有票子的姑娘不妨掏出来送偶,明儿姐姐一定把云子晴解决掉!↖(^w^)↗   皇榜告示第223章:云子晴的下场   “好了,你先下去吧。夫人若没事便好,夫人若有事你就是目击证人,要先保重好自己。”   示意身边的人好好看着香玉,他既然要动云子晴就必会把看见整件事的香玉活着,待事情查清后去指证。   不过看香玉的样子明显被吓得不清,如果不能好好休息就没办法为证。让大夫一并给香玉诊脉,并开了安神的药才放下心来。   “香巧见过少爷!”   香巧知道云子晴对林静宜动手吓得一整晚都不敢安眠,现在云子晴被关了起来,可她知道他们这些跟在云子晴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云子晴做事一向不顾忌他们这些下人,甚至经常不把他们这些下人当人看,但她又极为聪明的从不让云家的主事人知道她的恶毒。   这一年多来跟在云子晴身边,她都不得不小心讨好,自我求存。若不是这样她早就被云子晴给折磨死了。   但夫人对云子晴那么好,她实在想不通,云子晴为什么会对夫人下这样的毒手!香巧只要一想到林静宜全身是的躺在地上,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香巧,你跟在子晴身边最久,她近日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你一直跟在她身边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云子澈也不打算跟香巧拐弯抹角,香巧是云家的家生子,生死都由云家人掌握,当初把她派到云子晴身边是因为她够忠心也够机灵。   但是云子晴做出这样的事儿,香巧却没有及时报禀,这本身就是她的失职。不过他也明白,是云家的人都小瞧了云子晴才会这样。   “少爷,奴婢一会要是说了什么不敬的话还请少爷先恕罪。小姐近日最常念叨就是云漪小姐,她怪少爷把黑木令交给云漪小姐,今晚应该也是为黑木令的事去找夫人的。   至于小姐为什么会对夫人动手,奴婢确实不知!不过小姐平时极为骄纵,奴婢猜测很可能是夫人没依了小姐什么事,冲动之下才对夫人下了死手。”   云子晴性情暴戾,经常动不动就打她和院子里的人,而且自江云漪回京,她就发现云子晴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近日来他们院子的人没有一个没遭到她的虐待。   呆在云子晴身边其实跟与虎作伴没什么两样,香巧有几次有意无意的在云老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伤,就是想给自己多争取一条活路。   她是云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人,自然知道在云家她最应该忠于谁。可是她毕竟被调到了云子晴身边,若去给云子晴告状,以云子晴的身份以后她在云家就很立足。   思来想去,香巧还是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云老夫人云子晴并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其实香巧也是怕云子晴对云家人不利   云家对她有大恩,她不能知恩不报,也不能恩将仇报。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云子晴竟然会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夫人对她那么好,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的就是云子晴,云子晴想要什么,只要开口,夫人都会为她办到!   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这样对待夫人,若是夫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能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么?   香巧千想万想也想不通,现在夫人出事,她绝不能再替云子晴隐瞒。自是把她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云子澈。   至于云子澈打算如何处置她,她根本没有想过!不过她知道不管夫人有没有事,云子晴这一次定然是逃不过去的。   这个恶毒的女子,一定会遭到应该有的报应!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云子澈挥手让香巧退下,脸色极为难看。香巧的性子他是知道,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云子晴会是那样一个人。   他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地让人盯着云子睛,他若谨慎一些母亲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公子,不好了,夫人开始发高烧,如果不能退烧即使醒过来也会出事的。”   云子澈正想去审问云子晴,一直在外屋伺侯的人跑出来说林静宜的情况。林静宜伤在腹部,创口很大,现在血虽然止住了,但人却陷入虚弱当中,如今出了高烧,病情自然就更重。   “太医呢,还没把太医请过来么?”   云子澈皱紧了眉头,他本来是要趁夜审问云子晴,以免夜长梦多。可是母亲的伤确实重,他也不得不顾。   本来去请太医的事应该由他亲自出马的,可现在他根本走不开。现在听到母亲居然发高烧哪里能不急!   他在这里处理事情都处理了快半个时辰了,太医竟然还没有到。这样的情况云子澈是不可能再审云子晴了!   “已经让人去请了,可是今晚是宫宴,很多太医都醉了酒……”   来报的人满脸为难,夫人的事发生的时间太巧合,现在根本一个太医都请不到。可若请不来太医,夫人的情况可真不好说!   “去请永宁公主过来一趟。快去!”   云子澈看了看天色,知道这个时侯江云漪应该还没有歇息,若不是母亲情况严重他也不可能让人去找江云漪。   江云漪现在身份敏感,可他知道江云漪医术超群,而且一定会过来帮他。至于太医即使是来了,估计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云家的坐堂大夫并不比太医的医术差多少,刚才他已经命把所有的坐堂大夫都请过来随时注意母亲的情况。   若是这么多人都不能救母亲……,云子澈深吸一口气,不敢再想下去。他知道若是母亲出了事,云家必会发生动荡。   “请属下去吧。”   正南因为今日保护不力,心中极为愧疚。现在江云漪身份不同,想请她过来必要有一些安排才成。   云子澈也知道这个理,点了点头,让正南务必小心别让人知道这事。正南领命刚出去,江小高派打探消息的人到了,表示愿意与正南一同去请永宁公主。   他们刚走没多走,温逸拧着常在医的领子匆匆赶到云家,问了情况之后让他赶紧去救人。   温逸想着正南正北说的情况本是一路跟随而来的,可他一个不懂医的人去云家根本没有用,干脆就转了个弯儿回去把他家老侯爷的专属太医给拧了过来。   今晚宫宴永定侯没有参加,整个永定侯府就他一个人去了,这还是因为江云漪的原故,否则他也未必会前往。   “我把常太医带来了,希望能帮你。”   温逸见云子澈少见地皱起了眉头。跟云子澈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他几乎就没见过云子澈这么忧心过。   他这个样子只能证明云夫人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现在他能做到的也就是把太医带过来,其它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多谢!”   这个时侯云子澈也不跟温逸客气,温逸这个人一直这样,或许这才叫日久见人心吧。   现在他也指望常太医能让母亲平安无事吧。心中忧虑,云子澈还是请温逸到客厅坐着等消息。   温逸这个时侯也不多问,静等着常太医的诊断结果。反正他已经尽他所能把人请来,现在也只能坐等消息。   常太医出来后先开了退烧的药,但还是对云子澈和温逸摇了摇头,林静宜伤得太重,又失血过多,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云子澈听到此处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云中天一直守在林静宜身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永宁公主到了!”   就在所有的人都面色沉重,心下惶然的时侯,江云漪由端木阳带着一路飞过云家的大院来到林静宜所在的院子,正南在前头引路。   “云漪!”   云子澈见江云漪到了,心下那份沉重消失不少。江云漪的医术属于他们大周的特例,也许她真能让母亲平安。   “先别说那么多,我去看看云夫人。”   江云漪一听云夫人出事,根本不容端木阳再说什么,就让她用最快的方法带她过来。   她对云夫人有一种极特殊的孺慕之情,从听到她出事时就恨不能立马赶过来。但她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而且诊病最忌大夫本身不够镇定。   半个时辰后,江云漪擦着汗走了出来,云子澈等人自然全数围了上来,云中天更是一脸希翼地看着她。   “我已经替她退了烧,但她失血过多,身体非常虚弱,或者我们那对雌雄何首乌可以救她。”   何首乌是补益精血的良药,还能增强人体的免疫力。林静宜伤情严重,普通的何首乌救不了她,但她曾和云子澈一起在丰泽大山里挖到的那对千年雌雄何首乌就一定能救她。   若是在现代的,只要输一个液,挂一个吊瓶,静养一段时间,林静宜就会没事了。但这是古代,没有现代那样的医疗条件,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保林静宜的命。   “我马上让人去熬药过来。”   何首乌在大周算是极稀有的药材,若不是江云漪聪慧自己利用那些首乌藤和种子培养了那么多何首乌,现在他们云家可那么多首乌可以卖。   但当年与江云漪一起从丰泽大山带回来的雌雄何首乌是不世出的宝药,他当初和江云漪做了约定,这棵宝药要用在关键时刻。   没想到现在它竟然可以救他母亲一命!云子澈心下不由庆幸当初的决定。其实那个时侯他就是觉得这个的宝药实为珍贵,所以才会想到把它藏,以备大用。   现在江云漪主动提出以雌雄何首乌吊命,他当然不会有意见,他有的只是感激!   珍贵的雌雄何首乌药汤熬过来后,由江云漪亲身端进去喂养,众人一直侯在外头,直至晨光透进窗棱,才见江云漪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本来喂药之事不应该由江云漪来的,但江云漪却坚持由她亲奉汤药,且不准任何人接近,包括云中天也不行。   “怎么样?”   江云漪面色不好,其它人守了一夜,心力交瘁面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见她出来众人还无心问她身体能不能受得住,只想知道他们等了一夜的结果。   这一夜云家上下没几个能睡得好,不仅云子澈等人想知道结果,那些云家的下人们也都在一旁等待着。   云老夫人也是一夜没睡,一早就由着香云香秀扶着过来问情况。其实昨晚云老夫人每隔半个时辰都会让香秀过来一趟。   现在和大家一样等了一个晚上,实在是等不住了才亲身过来。老人家面色比众人还要憔悴几分,大家看在眼里难免心酸,却不敢太劝老人,怕她老人家受不住刺激。   “已经渡过危险期了,一会就能醒。稍后我会开一些调养的方子,好生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不过云夫人受了很大的惊吓,醒来后最好别再让她受刺激,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江云漪轻叹了一口气,她之所以会亲身照顾林静宜不过是因为她一晚上都拉着她不放,即使没有拉着她的手,但她口中对闺女的极致渴望和被云子晴所伤之后的那份脆弱,让她不得不留下安抚。   她虽然不是心理治疗师,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药膳师,一些与病症有关的治疗她也会有所涉及,心理辅导就是其中之一。   昨儿她是边喂药边给林静宜做心理辅导才会这般疲惫,又因昨晚宫宴之后她基本上没有休息,精神当然不会很好。   本来这个时侯她应该尽量安抚累了一晚,也担心了一晚的众人,但她知道若林静宜一会醒过来听到的是处置云子晴的话,或者想见云子晴,她怕是拦不住。   她这个做大夫不能擅自做这个主。那就把好消息和坏消息一并告诉他们,由他们自己斟酌。   “那就一切等静宜安好再说吧。不过应该问的还是要问个清楚。子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等在这里的人只有云子澈和云中天及云家一众下人,云老夫人是后来到的。而端木阳昨晚送江云漪过来就被她打发回敬阳王府,温逸也不好在云家久留,留下常太医也先行一步。   云老夫人本身就没把江云漪当外人,即使江云漪现在是一朝公主。但她不想把这个帮她云家忙碌半夜的女子排除在外,这样太不近人情。   “老夫人,云叔叔,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屋歇息吧。我刚才说一会能醒只是安大家的心,云夫人吃了药至少也要晌午才会醒。不过于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人在睡眠中是可以自我修复的。   要是你们不想云夫人醒了,而你们却病了,那就听我一句。我昨晚过来时,有吩咐下人一会我妹妹会过来顶我的班,由她来照顾云夫人,你们可以尽管放心。”   云家人脸色都不是特别的好,江云漪实不想看他们再病倒,给跟过来给她打下手的金花银花打眼色,让她们把带过来的安神茶给云家的下人,让他们为云老夫人等人泡了安神茶,这样可以让他们的精神好一些。   “那怎么行,你现在身份不同,却肯为我云家做这些。我们怎么自个去休息留你在这里。既然静宜已经渡过危险期,我早早让人收拾了屋子,你还是先休息一下。”   云老夫人本来想说派人送江云漪回公主府的,可想想江云漪忙了大半夜都没有休息,她怎么好在这个时侯送她回去。   江云漪刚要说几句,前头就有下人慌慌张张地奔过来,一路跑一路叫,像是出了大事,不由微微皱眉。   “老爷,老夫人,大少爷,出事了,小姐出事了……”   来报的人是云子晴身边伺侯的香巧,香巧昨儿被云子澈审过之后依然被派到云子晴身边照顾。   在云子晴的身份没有确查之前,云子澈并没有把她关起来,只是把她软禁在自己的屋子。   云老夫人等人头痛至极,却不得不问云子晴的情况。云子晴杀人未遂本来就不可能被轻饶,但因为身份问题没有立马送官,现在香巧说云子晴出事,只会让他们觉得反感和心痛。   “那个孽女会出什么事!”   云中天心中即烦燥又后悔,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怒火中烧。这个不孝女,他云中天没有这个闺女。   “小,小姐,小姐被人毒哑了!吐,吐了好多血,请老夫人,老爷,大少爷恕罪,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香巧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多人看守云子晴,竟然还能让别人钻了空子,若不是她奉命看守在外,早上习惯性地去给为云子晴铺床,或许她就不是第一个发生云子晴出事的人。   “正北!正东!”   云子澈怒极。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毒哑,那母亲被伤是不是也早有预谋,现在把云子晴毒哑,是想杀人灭口么?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这是完全不把他云家放在眼里,也不把他云子澈放在眼里!   ------题外话------   请原谅我吧,家里装修的孩子伤不起!云子晴还没死,明儿继续努力。姑娘们有票子全部邀上来安慰我这个装修房子各种苦逼的孩子吧。   ..   皇榜告示第224章:隐情   “少爷,属下无能。知道子晴小姐出事后就让人全府搜查,但没能查出任何线索,请少爷责罚。”   正北正东知道云子晴杀夫人犯了大错,云子澈是不会放过她的,可是在云子晴的罪责没有下来之前,没人有资格伤云子晴。   现在云子晴竟然被人毒哑,还是在全府警戒,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毒哑,这分明就是挑衅!   “去请大夫看看。”   云子澈压下怒火,本想亲自去看看的,可想到他去看也无用,那就让大夫去看看结果。   没有夜审云子晴的后果就是让人给他狠狠地扇了这么一巴掌。云子澈又怎么可能不怒,让人检查云子晴的饮食起居,一定要查出是谁下的毒。   昨晚他就担心这件事有些蹊跷,才让人加强巡逻,却不知人家早就打算好下一步怎么走。   也许就算昨晚他夜审云子晴也未必能问出什么。但他是定然要查出是什么促使云子晴对林静宜下毒手。   “要不我亲自过去看看吧。”   江云漪觉得她有必要跟云子晴谈谈,她其实很羡慕云子晴有林静宜这样的母亲,但任谁也想不到,云子晴竟然会忍心下这样的杀手。   不过林静宜刚出事,云子晴就被人毒哑,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合?现在云子晴刚刚出事,指不定还能救回来,若是云子晴是被冤枉的呢?   跟着下人来到云子晴住的院子,云子晴被几个下人抓着,看到江云漪突然疯狂地想挣脱那些抓着她的下人,望着江云漪的眸子中全是恨意。   “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母亲动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云子澈看着到这个时侯还死不悔改的云子晴,面容越发冰冷。不管云子晴受谁指使,她动手伤了林静宜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看到江云漪竟然还敢有如此表现,她到底哪来的胆子敢如此嚣张!?   冷冰冰地毫无感情的话语犹如冬日最厉的风雪让人无端端地打起了冷颤。云子晴听到此处蓦然间就安静了下来,然后摇着头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变哑巴了!?她成哑巴了!?她以后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能享受,再也没有机会做人上人了!   可是江云漪这个贱人竟然成了公主,还是大周最尊贵的长公主!她凭什么!?凭什么在她最风光的一天,她却成了阶下之囚!   一定是江云漪来了京都后把她的运气全抢走了,要不然江云漪不在的时侯除了拿不到黑木令,她做什么都顺顺利利从来不会这么倒霉,这么衰!   现在没人比她更后悔伤了林静宜,她知道在云家不管她如何受宠,云家人又怎么容她伤害林静宜。   她暗中害死多少丫头小厮,云家还会睁只眼闭只眼,可她现在害的是林静宜,这一次没人能救她了。   而且她现在被毒哑了,没人可以替她申冤了!云子晴想到这里突然泪流满面,整个跪在云子澈面前,似要求得她的原谅。   她要好起来,她要好起来才能让江云漪比她倒霉,比她衰!她要报仇,她要把那些害她的人全部弄死!   让人点了云子晴的穴道,云子澈没麻烦常太医,让江云漪给云子晴把脉,看看有没有可能治好。   在这个关键时侯云子晴才出事,让云子澈有些不安。这很明显是有人在针对他们云家,而且很可能蓄谋已久!   现在云子晴成哑巴他根本审问不出什么,最主要的是云子晴不识字。这应该是幕后之人没有对云子晴下杀手的原因。   所以他必须治好云子晴,就算要让云子晴遭报应那也得由他云家的人来动手,其它人有什么资格!   云子澈发现只要是云子晴的事总能让他们云家非常被动。远处似有一张无形的网一直无处不在地想把他们云家一网打尽。   这样的感觉让云子澈异常的不舒服,他想摆脱的困境,可是不管他做什么,似乎总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只要你配合,我会想办法替你解毒,这是解毒丸你先吃下去。”   江云漪在云子澈发泄半天之后才找到机会为云子晴诊治,在看过云子晴的情况后先将一枚特制的解毒丸给她服下,随即开始设法让云子晴开口说话。   她虽然不喜欢云子晴,但云子晴突然对林静宜动手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时侯她被人毒哑,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玄机。   为她解毒也算是为云家免除一些可能存在的隐患,这也是她唯一能帮云家的地方。   其实她有些担心一会子林静宜醒来之后若听说云子晴变成这个样子会受不住打击。   虽然云子晴对林静宜下了杀手,但天下父母心,云子晴又是云家失踪多年的小姐,林静宜即使心痛也必不会看着云子晴这个样子。   她可不希望林静宜好容易好起来,却要因云子晴而再次恶化,若真那样便是再好的药也救不了林静宜。   云子晴虽然恨江云漪恨得要死,但她不想死,更不是一辈子当哑巴。而且等她被治好了,她一定有办法让云家人原谅她。   还有她得利用治疗的时间把刺杀林静宜的事给圆过去,否则她就算被治好了,也不可能再被云家人接受。   所以云子晴只能点头接受江云漪的治疗,但她不敢看云子澈冰冷的眼神。不过她更恨江子丰的狠毒。   等她的哑病治好,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江子丰!不过在此之前她得让林静宜先死,要不然等林静宜醒过来就会知道她并不是她闺女。   这个时侯的云子晴根本没有意识她现在是没有自由的,甚至是会被云子澈抓起来下大狱的。   若不是云子澈还想从她身上知道一些事,她根本不可能还活着站在云子澈面前。   江云漪为云子晴开好方子后,江小小已经提着药箱带着几个助手一起过来顶替江云漪,江小高过来接江云漪回永宁公主府。   江云漪为云家之事忙和了大半夜,云家人本想安排客房让她休息,但想到她现在身份特殊却还纡尊降贵来云家给林静宜和云子晴看诊,心中很是过不去,只能远远送她出门。   她是不能留在云家休息的,否则一旦此事泄露出去,不仅是云家会被人抓住把柄,江云漪也会受到牵连!   好在江小小已经出师,现在京中贵人对这个公主的妹妹更是青睐有加,有什么病症都会请她进府看诊。   现在自可以对外说林静宜的伤是由江小小治的,这样外头即使有再多的猜测,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何况江云漪现在是公主,还是圣上最看重和疼爱的公主,只要是聪明人就不会想在这个时侯给江云漪难堪。   江云漪回府之后洗濑了一番,给端木阳传了信,昨夜一番长谈,知道端木阳想从沈家下手查出沈老夫人的真正目的。   不过她对此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事隔多年,物事人非,若沈老夫人有意隐瞒,又怎么可能让端木阳查到什么。   信中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端木阳万事小心,而她会在京都等他的消息。端木阳要亲赴浣州彻查,却留手下人混进京都沈府打探。   江云漪怎么放心他,可她是不可能在这个时侯去敬阳王府看他,即使去她也只能去瞧老王妃和敬阳王。   现在她只能写信给他报平安,而且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这将是她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封了封口叫了亲信给他送过去,吩咐金花银花若有人来拜访就先推一推,若是云家有信就叫醒,随后江云漪就上坑歇息了。   近晌时分,金花过来叫她吃饭,银花说云家来信林静宜已经醒了,但情绪有些不大稳定,什么话也不肯说。   “小姐,奴婢觉得您现在不宜去看望云夫人。”   今儿一早林静宜被云子晴刺杀的事儿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本来江大林和姚芳华想去云家探望的,被赶过去的肖洛给拦住了。   光禄侯府就在永宁公主府旁边,什么事自也瞒不过她。肖洛知道江云漪昨晚去了云家,早上江云漪回来处理完事儿就歇了,肖洛不忍打扰便吩咐她告戒江云漪暂先不要去云家。   “你我备礼给云夫人,祝她早日康复。”   江云漪倒不想云家的事这么快就被传了出去,看来这天下真是没有不漏风的墙,这才多久,云子澈想暂先压下来的事就瞒不住了。   她现在身份特殊确实不宜再去云家,只能备些薄礼以表心意。毕竟在此之前她与云家交情极好。   而现在她却要与云家,甚至以前与她交好的那些人保持距离。昨晚是不得不去,但今儿却没有任何可以再去的理由,太容易被人抓住一些不利言辞散播,对她对云家都不是好事。   “小姐,一会可是要进宫,或者去一趟敬阳王府?”   银花听到金花的说辞就把林静宜的事先打住,转而问起江云漪的行程。江云漪昨儿才被正式赐封,今儿肯定是要进宫一趟的,不过敬阳王府也是江云漪最能倚仗的地方,江云漪当然亲自去一趟的。   “先进宫吧。”   江云漪用过饭后,沉吟了许久才做出了决定。她若想云敬阳王府自然得先跟永帝说一声。   昨儿宫宴她根本没有多少空闲跟敬阳王府的人坐下来静谈。而在她的身份没公开前,她更不可能跟敬阳王府的人有任何交集。   现在因永帝对敬阳王府的猜忌,她想去敬阳王认若没有跟永帝打招呼,难免永帝不会有疑心。   “奴婢马上去准备。那沈府我们需要去一趟么?”   两个丫头听到此处便明白江云漪已经瞧出其中的关键。不过自江云漪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虽然再未去过敬阳王府,但也从没去过沈家。   这次江云漪身份已经确定,那沈家也是江云漪的亲戚,甚至跟江云漪一直密不可分,但江云漪很明显是极排斥她的身世,所以两个丫头问到此处就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去是一定要去的,等我出宫之后再说吧。”   江云漪一直避免跟沈家人再有接触,尤其是沈老夫人。她也搞不清为什么自她的身世揭开之后,就从心底里不想跟沈家再有交集。   上一次沈老夫人跟她说沈家是因她才弄到子孙凋零,那她利用永帝把曾经害过端木如慧的人全部除去,也算是间接为沈家报了仇,她与沈家已经两不相欠了。   沈老夫人是个聪明人,她大概也看出她从心底里不待见她,所以自把她的身世说出来让永帝承认后,她也没再来找过她。   二人像是商量好似的,谁也不去打扰谁,可江云漪知道即使她心里有多不想见沈老夫人,她也必须跟沈家的人打好关系。   待请示过永帝后,她自是敬阳王府和沈家都要走访的!   “奴婢明白,那奴婢现在去备进宫的轿鸾!”   江云漪是大周唯一一个有配府邸的公主,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乘坐半副鸾驾进宫的公主。   这是永帝对她亏欠多年的补偿。本来永帝的意思是想让江云漪乘坐半副鸾驾畅游京都的,但被江云漪拒绝了。   在没有江云漪之前,永帝最疼爱的公主是肖贵妃的女儿凤轻。但凤轻公主不喜约束,也尚未赐封,自然没有府邸,更不可能配鸾驾。   朝中众臣其实并不赞同永帝对江云漪这般恩赐,但又多知道永帝对先皇后之情,加上先皇后又过世多年,这些大臣未免麻烦也不敢多干涉永帝的家事。   “半副鸾驾就不必了,准备普通的轿鸾就成了。”   江云漪不想太过张扬,毕竟她只是一个半路公主,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她不想太出头,可也不想让人轻瞧,坐普通的轿鸾证明她是皇家公主无人敢轻犯就够了。   进宫之后永帝正与大臣们议事,江云漪先去肖贵妃的玉宸宫拜见。戚皇后暴毙,荨贵妃被凌迟,宫中位份最高的就是肖贵妃,若不出意外肖贵妃就是下任皇后。   “难得永宁刚被赐封就过来探望本宫,本宫甚是欢喜。”   肖贵妃平时为人极为低调,但因凤轻公主被永帝看重,加之其家族势力庞大,所以先前在宫中虽尊不如戚皇后,贵不及荨贵妃,但也没人敢轻瞧她。   自戚皇后暴毙,荨贵妃一家被除,永帝就已经把后宫协理大权交给了肖贵妃,如今在后宫之中又有谁人敢对她不敬。   但肖贵妃却明白她有如此尊荣有一半来自于她的家族,但另一半却是因为这位刚回来的公主。   虽然江云漪的归来分了凤轻公主的宠,可在这宫中又有谁能保证自己长宠不衰。所以肖贵妃并不怨,何况她的凤轻并不在意这些。   “贵妃娘娘如果不嫌弃永宁,永宁只要有空定会时常来探望贵妃娘娘。”   宫中相处之道江云漪在上一次入宫当药膳师的时侯就已经有所体会,如今她的身份转变,但有些时侯有些事还是变不了的。   她庆幸自己曾在宫中呆过,对宫中嫔妃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她不必再费心思去注意这些人。   “还是永宁懂事,要是我的凤轻能有你一半的懂事,那我不必操这个心了。”   肖贵妃带着完美得体的笑,不过她对江云漪这个民间公主还是很欣赏。流落民间还能有这般气度,又哪里能不得她欣赏。   何况她还是如慧姐姐唯一的孩子,单凭这一点她也必会好好照拂她。不过这事儿她还不能让人知道。   好在江云漪身边有肖洛帮她,这样她也能了却如慧姐姐的一番心愿。   “凤轻公主心怀仁善可是从所周知,若是这样在凤轻公主在娘娘眼中都不懂事,那永宁又岂敢称懂事?”   大周凤轻公主自幼心系百姓,是大臣们口中难得称赞的奇女子,若非如此永帝怎么可能那么喜欢她。   她记得她初进宫的时侯,还听人说过若不是凤轻是女子,永帝还想把江山交给她呢。   而她在永帝身边时,永帝也常常拿她和凤轻作比,说她和凤轻生错了胎。每每那个时侯她都徽笑不言,不过心里倒有几分想见见这位不管在永帝还是大臣们口中评价如此之高的女子。   可惜此次回京她还没能有机会见到这位公主,听说这位公主自请与宁沉玉一同代永帝到各地视察民情。   永帝授予她和宁沉玉有监视百官之权!这可是人人都想要的殊荣,可惜却由凤轻拿在手中。   “那孩子就是喜欢瞎闹,本宫和皇上都拿她没办法。你今日过来若无事就与本宫一道赏菊吧。稍后各宫的嫔妃也会一起过来,你们再认识认识。”   肖贵妃眉头扬起她是知道永帝为何那般喜欢凤轻的,因为凤轻是所有公主里最像端木如慧的人,不论相貌还是品性都极像。   这一点只要认识端木如慧的人都知道!不过她并不准备把这事告诉江云漪,有些时侯不知也是福。   若不是早早确认江云漪真是端木如慧留下民间的公主,她又何必费尽心思让她的弟弟隐在浣州那么久,甚至还让她的弟弟以江云漪属下的身份在身边保护她周全?   ..   皇榜告示第225章:云漪,娘好想你!   江云漪也知道进了宫没那么快能回去,便同意的了肖贵妃的邀请。晌下过后秋高气爽,各宫嫔妃齐聚玉宸宫,除了位份比较高的嫔妃,多数人见到江云漪之后都会向她行礼。   这些嫔妃很多都是在昨儿中秋宫宴才见过江云漪,而这些嫔妃当中也有不少是江云漪刚认识的。   她第一次来京时宫中的嫔妃她自是认识了大半,但后来她离京时恰逢秀选,那一次秀选有不少妙龄女子被封选,经一年多的时间更有不少从那些女子中脱颖而出。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除了沈素素和徐宛外,还有几名女子也极受帝宠。而这几名女子跟江云漪还有几分渊源。   一个是玉美人听芷,一个是谨贵人沐影兰。听芷出身浣州安云段家,与江云漪还打过交道,拒闻她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她与江云漪出生在同一个地方。   而沐影兰出身河间府沐家,如果江云漪现在不是公主的身份,那她与沐影兰之父沐俊元就是正儿八经的伯侄关系。   听芷本来因为宫中传言永帝是因为她与江云漪同一个出生地才选她进宫很不服气,但她自知道江云漪是公主之后就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此刻看着江云漪由着宫中嫔妃围着百般恭维千般讨好,心里就极不舒服。她与江云漪本来就有过节,本以为她当了皇帝的妃子之后就能好好收拾这个敢得罪她的乡下小丫头,根本就没想过江云漪竟然会成为公主。   可是现在她根本不敢把江云漪怎么样,甚至要想方设法地去讨好她。因为只有她可以随时见到皇帝。   她们这些嫔妃若没有帝宠,那就只能老死宫中。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用的嫔妃,否则她宁愿去死。   沐影兰是知道江云漪的,但她并不知道江云漪还有这样一个惊人的身份。以前家里给她传信说江云漪是永帝身边的红人,让她好好与她相处,这样她在宫中会过得轻松一点。   其实她进宫时日不长,但宫中有多难生存她却体会了一个大概。若非有永帝的荣宠,她现在可能会和那些没被选中的人一起当宫女,然后待到一定年纪才能放出宫。   她并没有刻意的讨好江云漪,不过她也把她的身份告诉了江云漪。她相信江云漪是个聪明人,她们若一起在宫中,定要相互扶持。   不过江云漪告诉她,让她不要泄露她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他们可以在暗中互帮互助。   所以肖贵妃的赏菊宴她虽然来了,却只是和江云漪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表现出太亲近。   倒是目前最受宠爱的宛妃和怜妃和江云漪的亲热劲儿,让一些想与江云漪打好关系的嫔妃暗暗妒忌。   沐影兰眸光微转,把这些人全记了下来。待有机会她会提醒江云漪,也会在宫中注意这几个人的动静。   赏菊差不多一个时辰,永帝身边的随身内侍就过来请江云漪过去。那些宫妃看着江云漪随内侍而去的背影,恨不能一块跟着去。   同永帝一块在书房讨论了半日的书法,江云漪才适时跟永帝谈到去敬阳王府探望敬阳老王妃和敬阳王的事儿。   永帝当然不会不同意。江云漪现在是成年且有封号又有府邸的公主,她要与什么人交际其实根本不必跟永帝报备。   但永帝却喜欢江云漪如一个闺女一船跟她谈这些事儿。二人相处倒真有几分平常百姓家的父女一般。   将近黄昏时,永帝留江云漪用了晚膳,让她有空就常进宫陪陪他,才派了护卫亲送江云漪出宫。   次日,江云漪就给敬阳王府下了贴子,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其实根本不必给任何人下贴,只需到府上时让人通报就不会有人拦着她。   不过因为江云漪先前的身份是敬阳王府的准世子妃,现在身份突然转换,不管是敬阳老王妃还是敬阳王都还有些不习惯。   敬阳老王妃是很喜欢江云漪的,可是鉴于之前江云漪跟端木阳的关系,她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昨晚的中秋宫宴端木阳差点情绪失控,随后就一整晚没有回敬阳王府,回来之后就过来跟他们辞行。   她知道孙儿根本受不了江云漪身份的转变,所以他离京缓解心情便没有阻止,只要端木阳没事,那她才会放心。   江云漪也看出敬阳王府待她虽不错,但明显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这份小心翼翼并不是出于她的身份,而是出于她先前跟端木阳的关系。   在这样的氛围下江云漪又怎么可能跟他们有时间说其它的事儿,本来她只是出于一个晚辈的礼数过来拜访。   竟然大家都放不开,她也没理由再呆下去,小坐了一会之后江云漪就找借口告辞了。   此次来访她并没有见到东宫思,却不知东宫思在知道她来了之后就叫了文城封一起喝酒庆祝端木阳被逼离京都。   本来她以为端木阳会大闹中秋宫宴,却不想端木阳消失一夜之后就离开了敬阳王府。   东宫思认定端木阳一定是为情所伤,不想在京都看见江云漪,所以才匆匆离开躲起来舔伤口。   她比较不满意的是没能看见端木阳痛苦的模样,要是能看着端木阳伤心痛苦一生那应该有多好啊!   江云漪出了敬阳王府之后,本想去沈家的,后来想想还是决定过两日再过去。让人驾车一起云家看看林静宜。   与其偷偷摸摸去,何不光明正大一些。本来她不是公主的时侯就与云家关系匪浅,现在成了公主难道就要与云家保持距离么?   江云漪这次出门并没有乘坐轿鸾,所以她去云家时也只是投了拜贴之后,云家人才知道她来了。   林静宜虽然醒了,但情况似乎不大好,今儿已经第二天了,可她一直不说话,甚至连饭也不吃。   “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云夫人情绪非常不稳定,她甚至不喜欢任何人靠近她。”   江小小看到江云漪过来就仿佛看到了救星。她从来没遇到过如林静宜这般不配合治疗的病人。   林静宜和她算是极熟的,可是自她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她好像不认识任何人,包括云老夫人、云中天及云子澈。   “我去看看。”   江云漪皱了皱眉,跟云老夫人和云中天打了招呼后,就与江小小一起去看林静宜。   林静宜明显消瘦了很多,而且精神并不是特别好,若不是一直用雌雄何首乌这样宝贵的药材熬汤吊着命,只怕会更遭。   听小小说这些汤药还是在林静宜被点了穴道后,由云中天强行灌下去才让林静宜喝下的。   但其它的吃食根本无法强行灌下去,林静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吃东西,也不肯说话。   “你们先出去,我单独跟云夫人谈谈。”   江云漪看着云老夫人和云中天希翼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个时侯林静宜应该不喜欢有太多的人打扰她。   她有些怀疑林静宜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那天她给她诊断时,林静宜的精神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人是正常的。   所以现在她进去主要是给林静宜做心理辅导,而做心理辅导自然是不能有太多的人在她身边干扰。   这样会让病人感到紧张和不安,甚至她因此不愿跟她合作。前世她很少给人做这种辅导,这只是她学习药膳时的选修课。   何况前世里有专门的心理辅导师,根本不需要她这个专业药膳师去动手给人做这样的事。   云老夫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跟进去,她相信江云漪会有办法治好林静宜。而云中天并不是特别擅于表达谢意,尤其是在这个时侯,所以只给江云漪一个拜托的眼神。   江小小有心想留下来打下手,不过江云漪既然让所有的人一直出去,她就知道这个时侯江云漪应该是需要一个独立的环境,便跟了出去。   她想如果云夫人能被治好,江云漪也会告诉是如何治的,她只要在外面等治疗结果就好。   “云夫人,我是云漪,你还记得我么?”   江云漪知道林静宜对她一直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或者他们彼此间都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所以她才会尝试用这种方法去唤醒林静宜的意识。   一直以来她一直不懂她跟林静宜之间怎么会有这种特殊的感应能力,但现在她不介意用这种感应能力来帮助林静宜。   林静宜看到江云漪过来时连头也没抬,只是抱着被子缩在角落,听到江云漪温办柔和的声音才慢慢地抬起头看过来。   她静静地看着江云漪,眸光带着疑惑,但并没有先前云中天等人接近她时那种的排斥。   “你说我做的菜很好吃,还想跟我学。你忘了么?”   江云漪见林静宜望过来,表情越发的柔和,语气也更加温软,甚至神情和举止间也给人一种闲话家常的闲适,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现在正在引导林静宜的意识。   “云漪?你是我的云漪么!?云漪,云漪,娘好想你!娘好想你!云漪,你不要离开娘,娘什么都听你的!”   林静宜在江云漪问完这句话后,又静静地看了江云漪好久后突然抓住江云漪,细细地描绘江云漪的眉眼,直接把江云漪当成了她失踪多年的闺女。   她的声音满满的思念和恐惧,语气满满都是自责,眼眸里都是将落未落的柔光,让得被突然被林静宜抱在怀里的江云漪微微地僵住。   她从来不知道林静宜对她的那个闺女有这样深情的感情,或者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特意去感受罢了。   只是听着林静宜把自己当成了云子晴,江云漪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至林静宜的泪浸湿了她的衣裳,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云子晴的本名应该是云漪,而子晴只是她的字。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她在开导林静宜么?可是被林静宜这样抱着,她却觉得异常的温暖。   “是,我是云漪!”   江云漪顺着林静宜的话往下说。从林静宜这个反应可以看出,当时云子晴会向林静宜动应该是另有隐情。   至少林静宜在清醒之后还是下意识的保护着云子晴,不想云子晴因她而被云家人处罚。   若不是她引导,林静宜很可能会因此禁闭自己一辈子。她定然是觉得亏欠自己的女儿太多,所以即使云子晴对她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她也不想云子晴出事。   不得不说林静宜爱护云子晴已经到了不管云子晴做什么,她都会原谅的地步。可她却知道如果她醒了,云家的其它人却未必能如她这般护着云子晴!   “云漪,是娘不好,是娘没有教好你。云漪,你是不是在怪娘,所以才会对娘下杀手?不过你别害怕,娘一点都不怪你。可是你爹和你哥哥是不会原谅你的!但你放心,娘会保护你的,娘不会让任何你伤害你……”   林静宜紧紧地抱着江云漪,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她想到那一日她的孩子为了得到黑木令竟然想杀她。   她的心好痛,她的孩子竟然会为了一个死物对她动手!若是她的孩子没有失踪,她又怎么会变成那样!   这一年多来为了补偿这个孩子,她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但这个孩子还是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她的母亲。   这个孩子有了越来越多的秘密,甚至不想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知道。她知道她的性情不好,所以她慢慢的教导她,可很显然她并不喜欢她的教导。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想杀她!可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她还是她的闺女,她和夫君唯一的闺女。   这么些年了,她其实很想和云中天再生一个孩子,可是她生这个孩子的时侯伤了身子,根本不可能再有身孕。   他们一家为了找到她付出了多少根本没有人知道,所以找到她之后她愿意把十几年对她缺失的爱全部给她。   所以当她的刀子对准她的腹部插下去的时侯,她的心好凉好凉。她的孩子竟然真的要杀她,要不是当时香玉闯的进来,她甚至还想再补上一刀!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江云漪听着这样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告白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抚她,心里对云子晴竟然对这样一个母亲动手极为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愤怒   若不是为了林静宜的身体健康她根本不会救云子晴,如云子晴那样不孝之人怎么配得到林静宜这般无私的爱!   林静宜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放开了江云漪。她在江云漪身上感受到了她想要的气息,可惜她知道这个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云夫人,我知道云小姐做的事可能让你很难接受,但你应该明白你这么做,最难过的人是谁。他们都在担心你,你还要继续这样下去么?”   江云漪从林静宜放开她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已经清醒了。现在她只能试着劝说她,不然任她这样自我封闭下去并不是好事。   而她要云子晴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林静宜这样维护她,她根本不会感谢她的。   如云子晴那样的人若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训,她根本不会明白她错在哪里!   “……子晴知道我手上有一块黑木令想骗我把黑木令交给她,我没有同意。最后提到了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然后我们就争执着起来了。   我没想到她会随身带着刀,我以为她只是吓唬我的,谁知道她为了逼我拿出黑木令,竟然真的下得了手。难道我这个母亲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死物重要么?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女儿,我亏欠她太多了!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但黑木令是我云家的象征,这个孩子个性不定拿着它,只会害了她,也会害了云家。   我真后悔啊,当年我为什么没有看住她。我应该时刻把她带在身边的,那样她就不会不见,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我的报应,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和中天,还有子澈找了她十几年,这是我们云家欠她的。我又怎么能因为这样让她受委屈?   我做不到,我实在不忍心,也不舍得!如果我把这事告诉中天和云澈,他们是不会原谅子晴。难道你要我看着我的女儿因为我去做牢么?你能明白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么!”   林静宜说着说着眼泪止也止不住。这些话一直藏在心里,她本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说出来。   可是看着这个刚才被她误认的小女子,却让她不吐不快!如果这才是她的女儿应该有多好!   “云夫人你疼爱云小姐,愧对云小姐我能理解。可是你这么做只会害了她,也会让爱你的人为你而担惊受怕!而且当年的事情你也不想的,我相信没有哪一个母亲会放下自己孩子不管。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我是她,我会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我能拥有你这样的母亲,还能拥有子澈那样的哥哥,云老夫人那样慈祥的奶奶,云叔叔那般宽容的父亲。   所以你不要再自责,因为没有人能做到像你们这样好。云小姐没有珍惜你们给她的爱,是她的损失,而不是你们的罪过!”   ------题外话------   难得的二更,姑娘们难道不准备奖励我一下么?   皇榜告示第226章:被揭穿身世的云子晴   江云漪实不想再看这个母亲这样下去,她为了她的女儿几乎快没了自我。就算很喜欢她,也不敢在云子晴面前表露出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   所以她心疼林静宜,觉得云子晴不配做她的女儿!所以她想帮林静宜,不想看她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她希望林静宜能多为自己想想,也多为除云子晴外,那些爱她的人想一想。   一直在外头听动静的云中天等人闭了闭眼,他们没想到林静宜是因为他们动云子晴才刻意把自己封闲起来。   而且他们也没想到云子晴竟然是为了云家的黑木令才对林静宜动手!这一年多来,除了黑木令,云子晴想要什么云家哪样没有满足她!?   云中天心中懊悔至极!早知道是黑木令搞得的鬼,他就不应该让云子晴知道云家那么多事。   只是她是他的闺女,他才没有瞒她那么多。却不想会让林静宜因此遭受杀身之祸。   最主要的是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的亲生闺女!他的亲生闺女为了一个死物竟然下手要杀害她的母亲,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么?   可是这个时侯他并不敢随意进去说什么,他怕他进去会打扰到江云漪对林静宜的治疗。   “可是子晴她不这么想,她一定一直在怪我。否则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物要杀我呢。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我不配当一个母亲!”   林静宜虽然震惊于江云漪会以这种方式劝慰她,可是这并不能减少她内心对那个孩子的自责。   这十几年来她没有一天不自责,所以在找到她之后她才会那么惊喜。但这样的惊喜在现在看来却全成了泡影。   那个孩子是恨她的吧,恨到她不管如何弥补她不愿原谅她一次,甚至不惜一切地想杀她。   “你怎么可能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你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儿子,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也应该为你能教养出这样的儿子而骄傲!我相信在子澈的眼中,你是最好最优秀的母亲。   我从小就没有娘,我一直在想我的母亲会是什么样的。其实我很羡慕云小姐,因为她能有你这么好的母亲疼她爱她。要是可以,我还真想叫你一声娘!   所以请云夫人你不要再说你没有资格,要是连你都没有资格,那世上还有几个母亲是合格的呢。   我现在虽然身份不同了,但我依然没有母亲,我特别特别想要有一个你这样的娘。可惜我们无缘做母女!”   江云漪说到最后也不知是在劝慰林静宜还是在劝慰她自己。她从认识林静宜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   她对这种感觉异常纳罕,因为这种感觉只针对云家人。好比她与云子澈之间,她是认识不久后就有那种特殊的信任一般。   “娘,孩儿有事要跟你谈谈。奶奶和爹爹也一并进来吧。”   云子澈还在处理外头有关云子晴杀害林静宜的流言,听到江云漪过来给林静宜诊治就放下手头的事过来了。   听到江云漪与林静宜的对话,知道林静宜一直对失踪的小妹心存愧疚。现在更因此而封闭自己就为给云子晴脱罪。   可是林静宜却忘了,她越是这样,他就越不可能放过云子晴!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云子晴并不是他们云家的人。   不过证人至少得过一两个月才能从北平府带到京都来。但他不想再让家人受到云子晴的蒙蔽而做出任何牺牲。   为云子晴开脱更是不值得!他绝不会再允许云子晴再拿着他妹妹的身份欺骗他最重视的家人!   “我正好有点口渴,先出去喝杯水。”   江云漪知道云子澈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他的家人面谈。她虽然跟云家关系不错,但还没到可以参与人家家族会议的地步。   “云漪……,本来这确实是我们云家的家事,不过我想我爹娘和奶奶不会介意你留下。”   鬼使神差的云子澈开口叫住了欲离开的江云漪,他其实一直把江云漪当成妹妹一般看待,尤其在知道云子晴很可能是别人找来冒充的他妹妹时,这种想把江云漪当成亲妹看待的情绪越发强烈。   他在想他是不是把对江云漪的感情全转化成了亲情,否则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江云漪现在可是公主啊!   “这……,好吧。”   江云漪有些意外,看云中天、林静宜和云老夫人都没有反对。她也不好再拒绝,而且云子澈接下来说的话很可能跟云子晴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听听有关云家小姐的故事,那个可以得到云家人千思万想的云家小姐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   “娘,我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云子晴并不是我们云家失踪多年的孩子。她不可能是我妹妹!   一个是她的出生日期,小妹生于永帝三年夏,而云子晴出于永帝三年春。我已经问过香巧,云子晴的香肩上有一块烫伤的痕迹,这痕迹是她出生时就有的。   她的本名叫秦小凤,是北平姚县落凤村人。母亲死于早产,父亲极为好赌,她是被她外婆带大,后来他父亲因好赌欠了赌坊不少钱,就把她给卖了。   买她的人是谁我还没查到,不过安置她的地方就是你们找到她的地方,而那家人说她是被他们家收养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圆这个谎。   我已经派人去落凤村找认识秦小凤的人找来,自然的那个自称是云子晴养父母的人现在已经在来京的路。爹、娘、奶奶,云子晴她根本就不是我们云家的人,她是冒充的!”   云子澈将查到一切一五一十告诉云老夫人等人。其实他可以不必找什么证人,他的家人也一定会相信他。   他之所以找这些人来主要是要攻破云子晴的心理防线,让她把指合她的人招出来。   当然他也有利用这些人引出想插进他们云家的幕后黑手。毕竟要云子晴说实话其实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解她的毒好让她开口。   “冒充的?你说她不是你小漪?那小漪在哪里?”   林静宜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儿子会给她这样的答案。难道他们家找了十几年的孩子,竟是被钻了空子,云子晴根本就不是她闺女么!?   云中天似乎也没想到云子澈会给告诉他们这样的真相。他虽然觉得云子晴杀林静宜不对,可他从来没怀疑过她不是他的闺女!   倒是云老夫人比云中天和林静宜镇定的多,虽然她有听云子澈提起这事,不过猛然听到云子澈查的到这些连她都有些半信疑起来。   “我会继续找小妹的。娘,你现在好好养身体,云子晴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让爹和云子晴滴血认亲。到时云子晴也是赖无可赖!”   云子澈知道这个时侯林静宜需要好好的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过相比于让她过分自责,云子澈宁愿让她相信她一直都没找到闺女。   这样至少她还能对找到小妹抱有希望,而且她可以继续想象她的闺女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江云漪在听到这个秘密的时侯,就退了下去。这是云家的家事她实在不好在一旁发表意见。   只是她对于云子晴是冒充的这一点很意外。毕竟以云家的条件想冒充云家小姐的人一定不少,而云子晴能这么成功,那个让她来冒充的人目的定然很不简单。   比如这一次让云子晴逼迫林静宜交出云家的黑木令。别人不知道云家黑木令的用处,她可是知道的。   这种凭一块令牌就可以调动云家旗下所有药材的东西,得到它就等于得到云家的半数以上的财产。   最主要的是药材这个东西永远不缺销路,只要动用黑木令的人在云家不知道情况把这些药材拿作它用,那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何况云家黑木令可不止能调动药材这么简单,它甚至能调动云家所有的资金和人脉。   这么一块东西到底是谁这么想要,还从几年前就找到云子晴这么一个林静宜极为相似的少女开始训练她进云家。   “子澈!?”   云老夫人惊疑不定,见云子澈出来后就往关押云子晴的院子走去,有些担心地叫住他。   “奶奶,我已经确定了,她真的不是小妹。那她凭什么住小妹的院子?”   云子晴现在住的院子是云家特地留下来的,他们想象着那个失踪的孩子长大后的模样,会喜欢什么样风格的孩子,所以就设计那个院子。   自找到云子晴的那天起,他们就有意识把他们对那个孩子思念之情全转移到云子晴身上。   那个时侯他们云家已经认定云子晴是他们云家失踪多年的小姐!现在既然确认云子晴不是,那她就没有资格住那里!   云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确认云子晴不是云家的子孙,估计最先松口气不是他们,而是云子澈。   从一开始云子澈就对云子晴怀有成见,若不是看在云家其它人的面上,云子澈根本不会云子晴在外头胡作非为。   “除此外,你还有什么打算?”   把云子晴赶出那个院子估计只是第一步,云老夫人了解她这个孙儿的个性,他最讨厌别人糊弄他,而且还是拿最亲爱的小妹糊弄!   何况云子晴在此之前还差点要了林静宜的命,云子澈就更不可能放过她。现在她倒是很想知道云子澈接下来会怎么做。   “既然在云子晴这边找不一任何线索,那我就把云子晴交出去。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查查当初买云子晴的人是谁。”   云子澈这两日不眠不休就是在查云子晴的事,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云子晴不是他的小妹,那他动起手来会更加没有顾忌。   不管是谁想伤害他的家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江云漪退出去之后就去云家给江小小备的客房那里询问云子晴的情况。她相信若云子晴不是云家的小姐,那从现在开始云家对云子晴的态度一定会有非常大的转变。   她现在过来问云子晴的情况,不过是想知道江小小有没有把云子晴的哑毒给去掉。   “姐,你不要提了,那个云小姐真是不识好歹。都那样了,居然还敢给我脸色看。要不是看在云大少爷的面上,我才不给好诊治呢。”   江小小只要一想到云子晴嚣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把云夫人害死,云子晴不但没有半分觉悟,竟然还敢嫌弃她,简直岂有此理!   “你也不用气了,她根本就是云家的小姐。我想再过不久整个京都都会知道云子晴是不仅冒充了云家小姐,还伤了云夫人。以后她是不可能再京都立足了!”   以江云漪对云子澈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动云子晴,顶多是让云子晴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云子晴在云家近两年明显被惯坏了,离开云家对她来说一定生不如死,那会比直接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一个人本身就在地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天堂掉到地狱!这才是对云子晴最大的惩罚。   “她,她不是云家小姐啊!哦,冒充人家还不知收敛,她是不是觉得没人能动得了啊!那我还有必要给她治病么?”   江小小听到这里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就是对云子晴的超极不满。尤其是在听说云子晴和他们都出身农家的时侯,更多了一层对云子晴的鄙视。   同样的农家出身,云子晴那个样子和她姐姐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况姐姐现在还是堂堂的王朝公主!   “你可以留下来照顾云夫人,云子晴的事你可以先问问子澈的意思。时侯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   江云漪把这些告诉江小小是因为她已经猜到云子澈是不可能再放任云子晴占着云家小姐的身份。   在云子澈看来云子晴占着他妹妹的身份那么久,让他妹妹蒙受那样的罪名是不可容忍的。   想起她云子澈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他妹妹时的情景,江云漪微微有些感慨,也只能在心里祝云子澈能早日找他的亲妹妹。   不过经过云子晴的事,云家很可能放弃再寻找云家小姐,因为有些欺骗一次就够了,没人愿意再承受第二次。   “姐,你的生辰快到了,宫中会为你举行生辰宴么?”   江小小才没功夫去管那个云子晴的死活,现在她只想多关心自己的姐姐。她知道姐姐对当不当公主根本没有所谓。   不过她刚知道端木哥哥知道姐姐是公主后就离京了,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会不会在姐姐生辰的时侯赶回来。   “皇上刚为我举止了宫宴,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一次。就算有,我也不会同意。那一天若皇上没宣我进宫,我就跟你们一起过生辰。”   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江云漪并没有叫永帝为父皇,她不习惯这个称呼,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适应公主这个角色,她还是比较习惯当她的农家女,做她的女商人。   “太好了,那我一定会和爹、姚姨和高子他们一起给你准备一个你喜欢的生辰宴。到时我们一家子亲自给你下厨!”   江小小本以为江云漪当了公主他们就很难有机会再聚。好在他们现在就住隔壁,她可以随时随地见到江云漪。   江云漪本来就想与自己家人好好聚一聚就好,只是她知道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一定不会很多。   即使永帝不会再为她举行生辰宴,但其它的皇室宗亲知道她的生辰是不可能不送礼过来的。   而且这是她当公主的第一次生辰,她便是不在乎这些礼节,也不能低调行事。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皇家,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姐姐准备一桌席面,等着姐姐和我们一起过生辰。”   江小小也明白她这个要求有些奢望,但她只是想跟姐姐在一起,不想眼姐姐生分,更不想跟姐姐分开。   “你也快及笄了,姐姐还没想好怎么给你过呢。”   小小的生辰在年后,一直以来她都只备一些她喜欢的礼物给她,可这一次是她的及笄礼,她自是要给她好好过的。   “姐,我不想太张扬,我只想你们陪着我过就成。其它人就不要请了!”   江小小这才想起江云漪的重压过后没多久就是她及笄的日子,江云漪不提她都快给忘了。   不过江云漪的及笄礼算是很隆重的,虽然现在她的身份那样的及笄礼其实和隆重一点都不粘边。   但她觉得在那个时侯已经算是极隆重的,而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及笄的日子,她只想多一分与家人相处的时间。   等她及笄之后,她想和高子一起去游遍世间名山,她想趁着年轻时多走一些地方。   “只要你喜欢就好,你的及笄之礼自然是你说了算。”   江云漪欣喜江小小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这样待江小小及笄之后,她也可以放任她自己去闯一片属于她的天地。   “对了,姐,我已经有二姑姑和武表哥的消息了。他们现在在边境,而且武表哥说他和二姑姑已经找到二姑父了!”   江小小拍了拍自己的头,突然想起端木阳临走前交给她的信,说是有人特嘱托他交给他们家的信。   那时她没搞明白端木阳为何不把信交给大姐,反而要交给她。现在想想以大姐跟端木阳现在的关系确实有些尴尬。   皇榜告示第227章:云子晴的死期   “二姑父?”   江云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而且她一直以为二姑姑不大可能找到她那个所谓的夫君。   没想到她带着江武几年前就来到京都还真找到了当年那个负心汉。二姑姑还原谅了他,并把武表哥带到了他身边,要不然小小怎么会称呼那个人为二姑父。   “武表哥在信中并没有细说,他只说他父亲是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近年来一年镇守边境,才一直没有回去找他们母子。”   江小着就把江武托端木阳带回来的信给江云漪看。她有些奇怪江武是怎么遇上端木阳,又是如何把信给端木阳,莫不成端木阳前些日子去边境刚好遇上了江武?   她没有再细想,不管怎么样二姑姑辛苦那么多年,现在总算有一个家,而且看样子二姑姑和武表哥已经原谅了那个人,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侯写信告诉他们。   “他们没事就好。”   江云漪看过信后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了下来。自江大月和江武离开丰泽屯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这一次他们能写信过来,至少证明他们是平安的。   而且找到二姑父,二姑姑和武表哥以后也不必再受世上白眼。她相信她那个从未蒙面的二姑父一定会带着荣耀去丰泽屯正式给江传一提亲。   否则这信中二姑姑不可能表现出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羞涩的幸福!也不可能在这个时侯给她写信。   江云漪回府后,江大林和姚芳华也在,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江云漪的生辰,他们正在做准备。   虽然前几日的中秋宫宴可算给江云漪提前过生辰,但意义并不相同。他们和江小小一个想法,就是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个饭。   不过他们也知道江云漪现在身份不同,他们给她准备的生辰宴江云漪未必能和他们在一起过。   只是不管如何他们也是要准备的,只要熟悉江云漪的人都知道江云漪是很在乎家人的。   所以即使她转换了身份,她也一定希望在她生辰的时侯,她在乎的人能在她的身边。   “爹!”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江大林就不敢再让江云漪叫他一声爹,不过江云漪却更喜欢认江大林做父亲。   永帝能给她无尽的荣光,却不能给她想要的温情。即使有也是短暂的,不真实的。   “……饿了吧,爹给你做饭。”   江大林听江云漪这么叫有些不知所措,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只能点点头。   不管怎么讲他也是云漪的养父,他养育了她十几年,她叫他一声父亲说明她不忘恩,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你想吃什么,我和爹一块给你做。”   姚芳华看着江大林总算不再纠结江云漪私下再叫他爹,心里微微有些触动。她不否认初知道江云漪的身份时,她是很震惊的,但震惊过后,她还是希望江云漪能和她继续做亲人。   她本身就没有亲人,嫁给江大林后就把江大林和他的三个孩子当成自己最亲的人。   江云漪性情虽然不同,但她改变了她的一生,所以她自然也想把最好的一切全部给她。   现在江云漪便是成了公主,但皇家的公主在享受荣誉的同时,也是要尽义务的。她不希望在江云漪刚成为皇家公主就要为皇家的尽所谓的义务!   如今她只想给江云漪保留那份家的温暖,而她也相信江云漪最需要的不是那些荣耀,而是她一直渴望的亲情。   “我想吃什么,姚姨会不知道么?”   看到江大林和姚芳华在她面前不再拘束,江云漪心底里还是很开心的。她的喜好江大林和姚芳华也是清楚的。   听到这里江大林和姚芳华连忙笑着说马上去准备,二人一路走一路讨论着今晚要不要加菜啥的。   待用饭的时侯江小高也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用了过饭,拉了拉家常就各种回房休息了。   在离江云漪生辰还不到几日的时侯,江小小就从云家回来了,她回来的第二天,街头巷尾就在传云子晴被赶出了云家。   “姐,云子晴被当众逐出云家了,云大少爷还对外说云子晴是冒充云家小姐,不仅欺骗了云家的感情,还把云夫人刺伤根本不配做云家人。   但云家收留了她近两年,是真心把她当云家人看,现在没把她送官已经仁至义尽,以后云子晴与云家再不相干!”   江小小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她离开云家时,云子晴被赶出云家时有多狼狈,可是云家人根本看也不看云子晴一眼。   不过云家以善传家,一向对人心怀一念,所以即使把云子晴赶出了云家,也给了她足够的盘缠安身。   但只要了解云子晴的人都知道,以云子晴现在的处境那些盘缠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   主要还是云子晴的个性,她根本不甘心这么被赶出来。江小小离开时,云子晴还赖在云家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走。   而这个时侯的云家门口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低声地指指点点起来。他们可是知道这位云家小姐在先前可是京都极为让人追捧的美人之一。   没想才不到两年竟然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不过听说她竟然弑母,这样的女子怎么能留呢。   “开门!开门!爹,娘,哥,奶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们不要赶我走。我是你们的女儿啊,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啊!”   云子晴使劲的拍着紧闭的大门,边叫边哭。她没想到云家把她的毒解了之后竟然会把她赶走。   她要是离开了云家,还会有谁敢收留她!不,她不能离开云家,一离开云家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子晴,不,你应该叫秦小凤。秦小凤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否则我们少爷改变主意追究你杀害夫人之事,你就准备蹲大牢吧。我们老夫人和夫人心善不愿追究你,你要是再这样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本来已经紧闭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门房从里头出来,见云子晴还不肯走,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不由皱了皱眉。   这个秦小凤真是太不识趣了,少爷好心放她一马,她竟然还在这里闹,这不是存心要他们云家面上无关么。   也活该她这么被赶出去,老爷夫人对她这么好,她不但不感恩,还想杀夫人,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云家!   他可是听说了,先前伺侯云子晴的下人没有一个不被虐待的,说不定那些莫名奇妙得病死的,就是她给害的。   这样的人太危险了,若继续做他们云家的小姐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不,我是云子晴,我不是秦小凤。你一个小小门房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我要进去,我爹娘在里面,你们放我进去!”   云子晴看到大门开了就想闯进去,与门房一起出来的家丁赶紧拦住她。若不是云子晴一直不肯走,还在门口大吵大闹,他们才不会来开门。   然这个时侯的云子晴听里听得门房的这般说辞,她只想进云家,让林静宜原谅她。   在云家,林静宜是最心软也是最好说话的,一般情况下云老夫人和云中天不能满足她的要求,林静宜都会尽力为她办到。   现在只有林静宜能救她,可是今儿一整天她都没见到林静宜。这会子她若不能闯进去,她一个单身女子又如何在京都立足!   “少跟她废话,这个女人竟然敢冒充们家小姐,还敢伤了夫人,现在又死皮赖脸不肯走。少爷不追究是少爷大度,老夫人和夫人不追究是他们仁慈。既然她这么不识好歹,那我们就替少爷和夫人好好教训教训她!”   几个家丁早对云子晴极为不满,若不是看在她是云家小姐的面上,而云家待他们这些下人又极好,他们早就对云子晴下手了。   现在她的身份都被揭穿了,还敢在他们面前嚣张,那就怪不得他们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几个家丁五大三粗拿着棍子就朝云子晴打过去,下手没敢太重,毕竟这是在云家门口,想下重手的话也绝不能在这里。   但即使是不重打在云子晴身上也是极疼的,可云子晴便是被打还是不愿走。她很清楚,只要走出了云家这个门,她一定会很惨。   “我不走,我不走,你们有本事就打死我。我生是云家的人,死也是云家的鬼。我是不会走的!”   云子晴哭着喊着躲着那些棍棒,心中恨极这些下等的贱民,可此时此刻她只能通过他们才能进云家,她不能放弃。   便是死,她也要死在云家门口,她就不信云家人会忍心让她在这里呆下去,她只要忍忍,云家人就会把她接进去的!   “你既然不愿走,那就以杀人罪到顺天府的大牢好好呆几天吧。几位差爷,人就在那里,你们带走吧!”   管家依照云子澈的意思早早就找了顺天府的差爷在府上呆着,知道云子晴肯定不愿走,那就先让她到大牢里享受享受再离开也好。   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制的云子晴,管家的语气极冷。他在云家呆了几十年了,对云家感情极深,云家能找回小姐他很替云家高兴,可他没想到云家找了十几年的小姐竟然是个假货。   若不早老夫人心慈,夫人又于心不忍,少爷还打算放他一马,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易饶过秦小凤这个骗子。   好在少爷料事如神,明白云子晴习惯了在云家的生活,离了云家根本活不下去,肯定要大闹一场,早早请了顺天府的人在这里等着,他可不想再跟云子晴说一句废话。   跟云子晴这样恶心肠的女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对他的侮辱!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云家的小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云子晴一听管家竟然要官差把她抓进大牢不由挣扎得更加厉害。她不能进大牢,一进大牢她这辈子就完了。   这两年来可没少把一些得罪她的人弄进大牢,这大牢里有多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怎么办?怎么办?云家不肯要她,她要怎么办?云子晴越来越恐慌,挣扎比刚才还要厉害。   “秦小凤你最给我安分点,不然别我们兄弟不客气!”   几个来押云子晴的官差被云子晴弄得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有这么多百姓围在这里,他们一定会给云子晴一些颜色瞧瞧。   刚才云家的家丁虽然有用棍棒赶云子晴,但明显没有下死手,否则就凭云子晴这身子骨,哪能受得住。   这会子这女人还敢这么闹,让他们费这么多力气,待会回了顺天府他们倒要看看她还有多少力气闹!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诚王爷的人,你们敢这么对我,诚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云子晴求助无门才突然想起,她本身就是诚王爷派来云家当卧底的。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出来,但现在她若不说,等进了大牢她就真的完了。   这个时侯只有诚王能救她,她刚才为什么要在这里闹,她应该去诚王府找诚王给她做主的!   “死到临头,你还敢胡乱攀咬,别说你不是云家小姐,就算你是云家小姐,就凭你,还敢说自己是诚王的人?我呸,你要是诚王的人,爷也不用在顺天府混了。”   抓着云子晴的官差一听云子晴这么说不由对望一眼。这云家在寻小姐的事儿其实京都之中没有几人不知道的,这云子晴是假货他们可以理解。   但若云子晴是别人派来故意进入云家内部,那可不是小事。这京都谁不知道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在人群角落的江子丰听云子晴这么说不由眯了眯眼,这几日来他的人都想进云家解决云子晴这个隐患,今日好不容易打听到云子澈放人出来,本来半路截杀她的。   现在这个蠢女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是诚王的人,早知道上一次就应该把她毒死,而不是毒哑。   他只是没想到云子澈那么快就能反应过来,要不然柳成就可以利用云家的这个丑闻彻底老击垮云家,拿到今年的皇商大比。   江子丰身边的人见江子丰这个表情就知道这个头儿因云子晴说出的话恼了,对视一眼对江子丰做了一个割脖的动作。   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要杀了云子晴以绝后患,若不是云子晴被赶出来后一直不肯走,他们早早动手了。   “云子晴跟诚王一直都没有往来,我们的人跟她一直是单线联系,她根本没有半分证据证明她跟诚王府的关系。要不然云子澈早上诚王府兴师问罪了,我们现在贸然动手,只会给云子澈可乘之机。”   江子丰摇了摇头,他知道云子澈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每次都在云家那边讨不了好。   这一次云子澈大发慈悲放了云子晴,他可不认为这是云子澈性格突变想当好人。唯一能解释的人就是云子澈想放长线叼大鱼,云子晴不过是他放出的鱼饵罢了。   但不管怎么样,云子晴绝不能留着。这个女人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这个女人太能惹事。   几个给江子丰打下手的人只能在一边单看着。他们也知道这个时侯动手很不明智,可要是云子晴再胡说八道下去,他们回去要如何给王府交待哪。   不过江子丰一向有法子,他们相信云子晴现在说的越多,一会被他们逮住她只会死得越惨。   “我没有胡说,我本来就是诚王派到云家卧底的。你们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诚王府。”   云子晴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只要离了云家她也活不成,那她还不如为自己争取一下,也许诚王会看在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份上再救她一次。   总之她绝不能进大牢也绝不能被云家赶出去。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要是哪天她真的出了事,诚王和云家都脱不了干系!   “云子晴,你可要想清楚,有些话能说有些可是死也不能说。而且你可知诬告皇族,那是要判死刑的!”   几个官差见云子晴越说越离谱,即使心中猜测云子晴可能没有撒谎,但他们绝不敢给云子晴做这份保。   要知道诚王可是当今圣上仅剩的兄弟,圣上对他有多信任多荣宠这京都有几个不知道。   云子晴还真是活腻了,胆儿也够肥,竟然敢这么说。她自个找死,他们兄弟可不想跟着陪葬!   去找诚王对质,当他们全是傻子么?谁吃饱了撑着敢带这个被云家赶出家门的假货到诚王府闹事啊!   “我,我没胡说,我说的全是实话。”   云子晴见这几个官差不信她就有些急了,她把唯一的筹码都拿出来了,若是还不能获救她要怎么办。   现在的云子晴无时不刻都在后悔对林静宜下了重手,若是她没有听信江子丰的话,她依旧好好的做她的云家小姐,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几位官爷,对于秦小凤这种满嘴胡说八道,敢于诬蔑王爷的贱民,你们不赶快抓回去好好审审,难道还要留她在这里败坏诚王爷的名誉么?”   江子丰最终还是站了出来。他相信以云子澈的手段想从云子晴口中套出受谁指使应该不难,否则他也不必浪费一个暗线毒哑云子晴了。   他本想利用云子晴的事来压制云家的生意,好让柳家有机会蚕食云家,却不想云子澈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快速的做出应对。   现在他放云子晴出来一定别有用心,他若再不出来阻止,待王爷怪罪下来,他可没好果子吃。   “原来是江公子!来人,还不把这个女人的嘴给我堵了,竟然敢诬蔑王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几个官差一看到江子丰不由暗叫一声遭,表面上却露出职业的笑跟江子丰打招呼。   这江子丰可是诚王身边的红人,如今这京都里可没几个敢不卖他的面子。这会子云子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攀陷诚王还被江子丰听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口中虽说着把云子晴的嘴堵了,但却没有人动手,几个官差心下对江子丰有些顾忌,不过他们几个都欠了云子澈一份人情,今日是得了云子澈的暗示让云子晴特别上演了这一出。   他们只是没料到云子晴会把事儿扯到诚王身上,更没料到江子丰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云子澈早料到江子丰会出现,所以才让云子晴说出这些话?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既然答应了云子澈,就会让云子晴有生之年把应该说的,不应该说的全说了。   如此也不枉他们冒着得罪诚王的危险来这一趟了!但愿他们这戏演得够真,没被人看出端倪才好。   “江公子如何知道她说的不实话?”   云子澈在江子丰出现之后也适时的出现,他本来不想出来的。可是从云子晴这里知道这件事很可能是诚王策划的,他就不得不出来。   他是有审过云子晴,可是云子晴看似胆小怕事,却很知道要用什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他别无它法,只能出奇招。但很显然,云子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有胆子,这才刚出云家的人门就什么都招了。   “莫非云公主认为她说的是实话?还是云公子故意让云子晴诬蔑王爷,才会这么大度地放任一个杀害你母亲的凶手离开?”   江子丰怎么可能任云子澈这样说下去。看来他放云子晴出来果然是猜到云子晴是王爷所派,那他让云子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定不是认为这样就有法子扳倒诚王。   反口阻了云子澈的话,江子丰的眉头并没有展开。他搞不懂云子澈的用意,暗中交手多次,他知道云子澈每走一步不可能没有用意。   “我只是比较好奇秦小凤与诚王爷素昧平生她为何会在这个时侯诬告诚王,要知道她冒充的可是我妹妹,杀害的可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放任她离开?这事我觉得有必要请顺天府查个水落石出,好给我云家一个公道!”   云子澈微微一笑,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他现在终于知道上次江云漪在护国寺时,江子丰为何会顺着云子晴的话一起诬陷江云漪。   原来这两个人早就认识,而且那一次云子晴也为了逼江云漪交出黑木令才对江云漪动了手。   这一次同样的是为了黑木令,江子丰竟然敢让云子晴对他母亲动手!两次,江子丰连续两次挑战了他的底线,他怕是要以为他云子澈好欺负吧。   “那就让这个女人拿出证据来。她要是拿不出证据,本公子也要替诚王爷告你云家一个不敬之罪!”   江子丰唇角微微一勾,想利用云子晴给诚王泼脏水,也要看看他江子丰同不同意。   他若真让云子晴进公堂指证诚王,那他在京都也不必混了。不过因一个云子晴,自此跟云家走上对立面实在很不划算。   但现在也没办法,他是不可能让云子晴的证词成真的,虽然云子晴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既然非要走上对立面,那他何不反利用这个机会给云子澈和云家一个沉重的打击。   得罪诚王的下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起的!这事他只能回去之后再跟王爷好好回禀。   “我母亲无原无故被这个冒牌货所伤,我不过是想为我母亲讨回一个公道罢了。又何来诬告王爷之说,这一切可全是秦小凤说的,我云家可从来没有对皇族不敬过!   不过秦小凤冒充我小妹骗我云家,伤我母亲之事若真与诚王有关,我云家也必找圣上为我主持公道。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想便是王爷也不能知法犯法吧?”   想让他云家扣上不敬皇族之罪,真以为这大周律法只有他江子丰懂么。也不想想他云子澈能跟在永帝身边,能把生意做遍大周,若没有两把刷子哪里能走到今天!   “如果云公子非要听信一个女子之言就与王爷做对的话,就当本公子什么都没说。”   江子丰抿了抿唇,他倒是忘了云子澈极受圣上爱重,即使现在圣上最看重的人是宁沉玉,可圣上同意极欣赏云子澈。   所以这一次就算云子澈因云子晴指证诚王要到圣上面前讨说法,诚王可未必能讨得了好。   当今圣上疑心病重他是知道的,近年来弹劾王爷的折子可从未在玉案上断过。若这一次真让云子澈上告成功,对王爷可是极不利的。   “我云家当然不可能听信一个女子之言,何况她还是一个骗子。不过秦小凤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让顺天府好好查查,我相信官府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   云子澈自是知道云子晴那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她所说的话是真的,但他只需要让云子晴说出她是受诚王的指使的够了。   他并没有要扳倒诚王的意思,但若诚王把主意打到他云家身上,他不介意拼尽一切让这只一直隐藏得极好的老虎也吃吃瘪。   想必圣上也很想找一个理由收回诚王手中的兵权,那他就给一个让圣上可以收回兵权的机会。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去顺天府,我不去!”   本来被官差制住堵住嘴的云子晴听到云子澈和江子丰的谈话后,死命挣脱官差对她的控制。   她不想控告诚王,她只想保命而已。可是现在云子澈竟然要把她交给顺天府,那怎么可以,只要她一进顺天府她一定不可能再活着出来,诚王是不可能让她这个人证活着出来的!   “秦小凤,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一会子上了公堂还是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没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云子澈冷冷地看着云子晴,以密室传音的法子提醒着尚不知自己已经走上死亡之路的云子晴。   不管怎么样诚王都不可能让云子晴有机会控告他,要不然诚王这么些年的努力岂不是要付水东流?   但他也不可能去保护一个把他云家骗得团团转,还差点害死他母亲的人。那就只能在他有限的情况下,尽量多的让云子晴把话说出来。   京都之中谁知道某个角落是不是藏着一个永帝的探子呢。只要有一个把云子晴今儿说的话透到永帝面前,那么诚王就不会那么多精力来对付他云家了。   以云家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诚王相抗横,而他云子澈也没兴趣去替永帝扫清障碍!   就让皇家人自个慢慢斗吧,不过江子丰敢算计他云家的帐,他是不可能这算的。云子澈的眸中冷光连连。   “不不不!我就算上了公堂,诚王也一样会杀了我的。我不去!我不去!江子丰,你去告诉王爷,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云子晴被云子澈一吓不由失声喊了出来,她根本不可能真的指证诚王,就算真的指证诚王也不可能有事,有事的只能是她!   受到刺激的云子晴根本不知道云子澈方才的话是密室传音,她以为云子澈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她。   她到现在才知道她方才为了保命当着这么多的面说出诚王的事有多蠢,可是她已经没办法了啊!   江子丰被云子晴突如其来的嘶喊惊得够呛。这个笨蛋是嫌自己命长么?她这么说分明是在宣告自己的死期!   若不是云子澈在这里,他真想直接扭断云子晴的脖子。现在云子晴他反而不好再动手,否则这里这么多人一定会以为他想杀人灭口。   但云子晴也确实活不长了,诚王不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敢破坏他计划的女人活下去的!   云子晴一定会死得很惨!而他现在也好不到哪去!现在他得设法让云子晴死得正常一点!   皇榜告示第228章:云子晴之死   江子丰被云子晴突如其来的嘶喊惊得够呛。这个笨蛋是嫌自己命长么?她这么说分明是在宣告自己的死期!   若不是云子澈在这里,他真想直接扭断云子晴的脖子。现在云子晴这样他反而不好再动手,否则这里这么多人一定会以为他想杀人灭口。   但云子晴也确实活不长了,诚王不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敢破坏他计划的女人活下去的!   云子晴一定会死得很惨!而他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这会他得设法让云子晴死得正常一点!   “秦小凤,告诉大家你是怎么跟诚王府的人联系,诚王的人让你进云家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你说的越多就越安全,否则一旦进了顺天府你就是不死也会只剩半条命。”   云子澈不动,凝着江子丰突然变色的脸,唇边扬起一抹极冰的笑意,继续传音给云子晴。   现在云子晴已经走投无路,那就让她在临死前多做点好事,也算是回报云家近两年来对她的照顾。   云家还对付不了诚王,但只要让诚王没有精力对付云家,他就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云家保护起来。   或许云家经此一事也应该把一些实力保存起来,否则一旦发生大事云家可能就此没落。   这个时侯的云子澈还不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在永帝决定动云家的时侯起了多大的作用。   “是莫不讳安排我进云家的,我会伤害林静宜全是江子丰的意思,是他让我逼林静宜拿出黑木令交给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她的。   谁让她就是不肯把黑木令拿出来给我,她给我,我就可以摆脱诚王的控制,我只想安安心心的做我的云家小姐。我不要再受别人的控制!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事,你们要抓就抓他,是他把匕首给我的,也是他让我杀林静宜的。你们要找就找他,不要找我!”   云子晴听着云子澈的话不由打了个激灵,脑中似有灵光一闪便把一些话又透了出来。   尤其是江子丰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想要马上杀了她灭口,她若不说出有利的证据那她就真的死定了。   要死就大家一块死,云子澈敢把她赶出云家让她无家可归,现在她这些说出来,那云家就彻底和诚王府撕破脸,她就不信云家得罪堂堂的王爷还能好日子过。   江子丰把她当炮灰使,让她在云家再也呆不下去,她也不会让他过得太舒坦。云子澈知道了这些,一定会代她好好收拾江子丰的。   就让他们狗咬狗,那她就可以找机会离开这里另找一个靠山,过她的逍遥日子。她才不要被他们当棋子弄死!   “你这个疯婆子竟然敢对江公子无礼!”   跟着江子丰一起过来的属下见云子晴指证江子丰当然不可能不管,现在人多他们不能对云子晴动手,但也不可能让云子晴胡说八道。   在他们看来云子晴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死人还这么多嘴,那不是更该死么。   “江子丰,我想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云子澈听到此处危险地眯起了眼,他虽然已经猜到这事跟江子丰有关,可是他倒是没想到云子晴是受江子丰指使的。   这会子倒是给了他一个好借口针对一下江子丰。本来云家与诚王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今日之后二家就是对立面了。   那他就先拿江子丰开开刀也好!江子丰现在是诚王麾下极重视一个人,动他不过给诚王提个醒罢了。   但现在云家尚未保存自己的实力,他也只能利用今日之事让诚王知道他云家不是好欺负的!   “如果一个疯子说的话云大少爷都要当真,那江某人不得不怀疑堂堂云家大少爷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   属下的那句疯婆子实在很合江子丰的心意。杀了云子晴和把她变成疯子,他会选择后者。   只有云子晴变成疯子才能解释云子晴方才说的话不过是胡话,即是胡说又岂当真!   “对对对,江公子说得对,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如果她没疯又怎么无原无故地去杀害对她极好的云夫人呢。我看这个女人就是骗人骗财不成,才得了失心疯想杀人!”   顺天府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巡逻的官差分批在京都各处巡逻,现在这个时辰刚好是官差的巡逻时间。   听到云家的事后就转了过来,为首的官差自是知道江子丰的后台是谁,为巴结讨好当然是江子丰说什么他应什么。   “这位差爷是怀疑我云家在放秦小凤离开时,还把她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疯子?那我们就请京都有名的大夫齐聚,好好给她检查检查,以免人家说我云家谋害人。”   云子澈这话出口,他身边的管家就立马派人按云子澈的意思去请大夫,而那位听从江子丰话的官差才突然回过神来,忙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江子丰是诚王身边的红人,但云子澈可是深受圣上重用,他刚才真是晕了头,竟然敢替别人说话。   忙招呼一声,说自己还有事,带着一众和他一起巡逻官差离开。只留下原先由云家请来的那几人继续呆着。   但经他这么一打岔,云子澈想动江子丰的计划就没用了。不过江子丰想以云子晴精神有问题来掩饰云子晴刚才说的话自然也就不成立。   “云子晴杀害云夫人本就罪大恶极,云大少爷竟然还为她请大夫,莫非云大少爷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别的感情不成?”   江子丰对那个突然冒出来替他说话的官差点了点头,见云子澈竟然要给云子晴看诊,不由眯了眯眼。   这个云子澈果然不好对付,他说云子晴是疯子,云家和诚王府至少还能保持表面平静,但现在看来云子澈似乎并不想维持这样的平静。   那他也不必在做出任何让步,他倒要看看今儿谁斗得过谁!他可是早就想领教京都三公子到底是不是人如其名!   “秦小凤,是你要杀我母亲,还是江子丰指使你的?”   云子澈理也不理江子丰,这一次他还真见识了什么叫祸水东引。方才云子晴可是指认江子丰才是想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如果云子晴现在够聪明就应该知道只有洗脱她杀害林静宜的罪名,她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是他!是江子丰指使我的。他为了封我的口,还给我下毒,把我毒哑好让云家没有精力放在生意上,这样他就可以从中插手得到他想要的。”   云子晴现在也明白了,想要自己没事,她不仅不能下大狱,还要把她杀害林静宜的罪名给摘干净。   而现在能帮她的人竟然只有云子澈,她不知道云子澈为什么突然要帮她。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要能保命,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云子晴,你说是我指使的,有证据么?没有的话我可以说你诬告。再加上方才你诬蔑诚王,就够你在大牢里好好度过下半生了!各位差官,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人厌烦得很,难道你们还要她继续在这里胡说八道么?”   江子丰眼见着人越聚越多,面色渐渐地凝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云子澈要做什么了。   心下微微一凛,这个云子澈真是只狐狸,竟然想利用这些让诚王府无瑕他顾。不过现在绝不能任事态再发展下去,否则他真没法跟诚王交待了。   云子晴还想再叫,几个官差收到云子澈的眼色忙把她的嘴再次堵,他们想今日他们的任务应该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看云子澈怎么跟诚王府的人斗法,他们这些小人物还不要插手的好,免得殃及自己。   不远处一辆自云子晴被赶出来就一直停着的马车,在云子晴被官差抓住不能再动弹的时侯,马车里的人将一直掀开的车帘放下,吩咐随护的人,   “设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救出云子晴。”   在知道云家传出云子晴刺伤林静宜的时侯,沈老夫人就一直派人观察云家的动静。   本来她今日来这里是想在云子晴最落魄的时侯把她带走的。不过看过这场戏之后,她知道不管是诚王府还是云家不可能再留着云子晴。   这样更好,与其养着云子晴给她想要的一切,不如让云子晴埋下对云家的恨,如此她的计划才能更加的完美。   救护之恩和救命之恩比起来,自然是救命之恩更能让云子晴死心踏地的听她的话。   “老奴明白!”   沈嬷嬷听后便知道沈老夫人近日异常关注云家的原因。她就说那个云子晴怎么可能是云家的小姐,原来竟是诚王特地安插进云家的棋子。   只可惜这个棋子实在不够聪明也不够忠心,不过诚王能培养出一个与林静宜这般相像的人进云家确实很不容易。   现在这颗棋子倒成了老夫人完成那个计划的重要一部分,诚王还真是帮了沈家一个大忙。   “不要让她知道是我们救了她,我要她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   沈老夫人捻着手中的檀木佛珠,紧紧地闭着眼眸。元乐珊,当年你欠我沈家的一切这一次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沈嬷嬷应了一声是,就命车夫驾车离开。应该看的热闹看完了,若再不走被人瞧见了可不好。   “我看这事还是交给顺天府的人慢慢查吧。有消息记得通知我!”   云子澈看着犹自挣扎的云子晴笑了笑。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没必要再让人家围在他家门口看热闹。   江子丰紧紧地握着拳头,冷哼一声,又瞅了瞅还不怎么安分的云子晴。没疯么?他自有办法让云子晴真疯!   狠狠地一掀袍子,江子丰带着手下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他现在得先回去向诚王请罪。   都是云子晴这个蠢货才让他处处被动,他若不让人好好的招待招待她,他就不是江子丰。   “江公子不等大夫给秦小凤诊断完再走么?”   云子澈看着江子丰怒气冲冲而去,语气淡如秋水,以江子丰的为人怕是云子晴一进大牢就会真的成一个疯子吧。   好在他本来就没打算让云子晴过得太好,那就让江子丰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他已经让云子晴把应该说的话全说了,现在他就等着有人把这事报给永帝。而他要趁诚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侯好好整顿一下云家,顺道做一些其它的准备。   “秦小凤?秦小凤是谁?本公子只认识云家的小姐云子晴,而且还是泛泛之交。我为什么要留下看她是死是活?”   江子丰离去的脚步微顿,语气比云子澈还要冷上几分。对于一个死人现在无论有多健康,他有必要去关心么!?   他只需要在必要的时侯让死人永远开不了口就够了!在诚王身边这么久,他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又哪里能得诚看重。   云子澈竟然想跟他玩,那他就跟他玩到底,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云大少爷,那人我们先带走了。”   几个官差看江子丰离开就跟云子澈告辞。本来他们今儿的任务就是让云子晴说出一些事,虽然这事让他们始料未及,不过现在事情也算是办成了。   而云子晴确实伤了林静宜,虽然林静宜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云家要追究云子晴的罪责也无可厚非。   不过他们在想这个云子晴现在进了顺天府的大牢怕是很难再活着出去。不说云子澈会不会放过她,江子丰是不可能让她继续活着的!   但这可不是他们管的事,他们只负责拿人,至于犯人的安全那是狱卒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管家,替我送送几位差爷。”   云子澈含笑相谢,他是帮过这几个人,所以今儿才会让管家把他们请过来。现在他们已经两不相欠了。   他云子澈做事奖罚分明,他们替他办好了事,那他也会给他们适当的回报。管家会替他把这事处理的。   “几位请!”   管家会意将早准好的大封于暗处交给官差首领,目送着官差把云子晴带走后,看着人群一边讨论一边慢慢散了才进门。   他知道今日之事可能会把云家推上风口浪尖,不过他相信云子澈一定能处理好。若云子澈是为保护云家才与诚王府对上,他自当站在云家这边。   江云漪在听了江小的事后陷入了沉思,尔后又听到江小高回来后跟她说起云子澈与江子丰的交锋,才恍然云子澈是想用此事让诚王不再打云家的主意。   想起柳成曾经她说过诚王想跟他合作的事,江云漪不得不怀疑诚王派云子晴进云家的用意。   不过这些事她相信云子澈应该有办法处理,否则他也不会冒着得罪诚王的危险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逼云子晴说出实情。   “大姐,我已经按你的意思把子方送去见江子丰了,子方前几日有给我信,说他现在已经进了诚王的近卫营进行特别训练。”   江小高见江云漪对于云家的事并不是特别热衷,又或者是自信云家的事根本不需要她插手,便没再提。   虽然他有些担心云家跟诚王府对上可能会很不利,不过云子澈能在京都站稳脚跟肯定有他的非凡之处。   至少比起他们立足京都不久,云家的根基可比他们家要稳得多。他纯属是瞎操心。   将话题引到江子方身上是因为江子方自跟随江云漪之后,直接被江云漪安排学习有关护理和治疗的原理。   现在成功让江子方回到江子丰身边,并让江子方成功成了诚王身边的近卫营,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好事一桩。   不过他有些不明白江云漪为何要在诚王身边安排暗线。但他想江云漪做事总有她的道理,他应该知道的江云漪就一定会告诉他,不应该知道的问了江云漪也是不会说的。   “以后如非必要不可再让子方给你写信,以免让江子丰和诚王有所怀疑。”   安排江子方进诚王府只是江云漪的一步暗棋,她并不希望有一天能用到江子方,但她不得不防。   何况她就算不防诚王,也要防江子丰。江子丰一直对她怀恨在心,而且在京都渲染多年手段越来越狠毒,她岂能不防范于未然!   “这事我已经跟子方说过了,他会注意的。”   当初江云漪安排这事时江小高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不过跟江子方一路相处过来他知道江子方的性情和为人跟江子丰完全不同。   当然也跟他那五叔是不同的。想到江家旺,江小高微微皱了下眉,他们来京这么久,只见过江子丰,似乎还没见过江家旺。   “姐,你有见过五叔么?”   不管江家旺曾经对他们家做过什么,也不管现在江子丰对他们家怀有多大的敌意,江小高还是愿意叫江家旺一声五叔。   这并不是他跟江家旺表示亲近,而是他现在书读得多,明白不管如何江家旺还是他的长辈。   “他现在是内务府敬事房的副总管。”   这事是江云漪从怜妃那边偶然得知的。江家旺来京没多久就由诚王安排进宫,因诚王的关系直接就进了敬事房,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在一年前就升为敬事房的副总管,但责职与敬事房总管却没多在区别。   “敬事房,你是说五叔是个太监?”   江小高惊讶地叫了一声,他是知道江家旺当年离开平县时已经是一个废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江家旺竟然会同意诚王让他进宫成为真正的太监。   这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怎么说江家旺也是举人出身,还做过县衙主薄,现在竟然去当太监。   这样的事让江小高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想着自己的五叔穿着太监服周旋在永帝后宫的嫔妃中间,江小高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本来就太监。我只是比较好奇,他是如何挺过心理那一关甘愿当一个真正的太监,还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江云漪总觉得诚王把江家旺派进宫有些不对劲。不过江家旺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成为敬事房的副总管也算是有点本事。   虽然这其中肯定不乏诚王暗中相助,但宫中本身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江家旺能凭借诚王走到今天没有本事的话肯定无法在宫中活下去的!   “姐!”   江小高也觉得以江家旺的个性不大可能真的甘心当一个太监,可事实却是他不仅甘心当了,还当得有声有色。   最起码他还爬到了副总管的位置。只是江云漪上次在宫中也呆了不长的时间,咋地到现在才知道江家旺的情况?   不自觉地将疑问说出,一年前就当敬事房的副总管,大姐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侯进宫的。   “我有打听过一些情况,那个时侯江家旺正好被派出宫办差。”   江云漪没有说的是江家旺进宫的档案并没有说明他是江家旺,也没有说他的老家在安云。   为此她还特意调了宫中的人事档案,江家旺的出身和生平,包括家庭状况完全是另一个人。   若不是沈素素有心打探,或许江云漪到现在还不知道敬事房的副总管还跟她有这样的渊源。   不过这也从侧面表明江家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过去,他是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进的宫。从理论上讲,宫中的那位敬事房副总管确实跟江云漪素不相识!   江小高忍不住嘟了嘟嘴,很想说怎么就那么巧,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能想到的,江云漪也一定能想到,而且还会想得比他更远。   “只要他安分的当他的副总管,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江云漪自也猜到江家旺当时出宫的时间甭巧,但既然江家旺有意避开她,她也没必要死纠着不放。   何况她也没证据证明他是江家旺。诚王既然送他进宫,还特地给他改了身份,肯定是做过万全的准备。她要是存心跟诚王作对,吃亏的只会是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她,她也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但必要的防备还是要的。   “我只是想告诉姐姐小心而已。”   江家旺会逼得远走京都跟江云漪脱不了干系,甚至江家旺会成为一个废人也与江云漪有关。   江小高只会担心自家姐姐,哪里会去担心一个曾经差点把她姐姐害死的人。他现在还肯叫他一声五叔,也不过出于礼数的熏陶。   “姐姐当然知道。我们来京这么久,姐姐是很难再回丰泽了。你们以后是打算跟姐姐长住京都么?”   江云漪摸了摸江小高的头,江小小快及笄了,按照安云那边的风俗,江小小是不可能在京都行及笄礼的。   她现在身份不同,永帝是不可能让她随意出京的。小小的及笄礼她很参加,可惜注定她不可能与江大林他们一起离京。   何况她还要在京都等端木阳从浣州给她带来好消息!   “前两天我有听爹和姚姨说等你过了生辰他们就回安云。二姐是一定要回去行及笄礼的,我会晚些回去,不过刚开的几家分店我得亲自去看看。要不然我根本赶不回去参加二姐的及笄礼。”   京都的雅斋和药膳馆一开业就受到极大的欢迎,生意也非常火爆,所以在京都雅斋和药膳馆一稳定下来,江小高就与江小小和肖洛高议直接把药膳馆和雅斋在大周各地选定店址开连锁。   目前为止江家的雅斋已经有十八家连锁店。而药膳馆因为有永帝的推行和圣旨,江云漪直接把身边调教出来的徒弟凭着旨意,先从各省市开始请各地官府襄助选择最好的铺面做为药膳馆,由肖洛、汪晴、刘原、周良、马平等人全权负责,现在已有二十几家连锁。   药膳馆的开业直接受各地官府的保护,但管理权却还是在她的手上。不过为保险起见,江云漪还是抽出部分的股权给当地的豪绅。这样有利于药膳馆的发展。   但因为她身份的转变,所以在最后她便把名下的产业转了一半到江小小和江小高身上。   至于另一半江云漪则用另一个身份进行隐形管理。所以现在如果去查,她手上也只有一些田产。   “辛苦你了!”   江云漪知道这几个月来她放手把一切事情全交给江小小和江小高后,这两个孩子虽然迅速的成长起来,人也稳重成熟了很多,可相对的他们也消瘦了不少。   等她的生辰一过也即将接近年关,但他们家的产业却是以前的几倍。虽然她先前已经做了准备,让这两孩子不会如她那般辛苦,但家大业大一些事还是得由他们亲理亲为的。   “比起姐姐,这点辛苦算什么。”   江云漪已经为他们铺好了路,剩下的自然得靠他自己走。虽然他和二姐有打算明年出门游历,但到时年时新开的分店也基本能走上正轨,那个时侯他们可以一路游历,到有他们分店的地方也可以顺道视察。   江云漪姐弟在公主府谈论这些事儿的时侯,江子丰回到诚王府初次领教到诚王的雷霆之怒。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王要你何用!”   诚王听到云子晴这颗重要的棋子就这么废了心中自是恼怒,但他更怒的是江子丰竟然没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隐患给解决,还让诚王府与云家正面相对。   现在这个时侯若是与云家对上,他会变得非常被动。而且以云子澈的个性他是绝不会允许别人动云家的。   现在他必须尽快做出调整,否则待永帝想要收拾他的时侯,那他这么些年的努力定会付水东流。   “属下知错,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将功折罪,必不会让王爷难做。”   江子丰不敢辩驳半句,这事确实是他的疏忽。若是他早点解决云子晴,又哪里会发生今儿的事。   至于害到现在这个境地的云子晴,他早早让人代他好好的收拾她,若这次再让她逃过一劫,那他就真的不用再混了。   他相信最迟明儿就能收到云子晴在牢中被人无意弄死的事!   “你最好能做到,要不然你也不必再来见本王了。”   诚王挥了挥手让江子丰下去。江子丰确实有些才干,可惜遇上云子澈总有些不够看。   要不是云子澈不能为他所用,他的大业早就成了。他只是没想到他让莫不讳费了那么多功夫才找到云子晴这样一颗好棋就这样废了。   江子丰退下之后一直在自己的书房等消息,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房中,他才松了一口气。   “属下幸不辱命!”   黑影的声音平淡无奇,即使此刻站在江子丰面前,他也没有半分情绪,就好似他天生就没有情绪也没有表情一般。   “很好!你下去吧。”   他就知道黑影出手云子晴一定逃不过死神的召唤。要不是云家防范太严,黑影一直找不到机会出手,又怎么可能让云子晴胡说八道害他被诚王责怪。   虽然现在出手难免惹人猜疑,但大牢之中每天都有人在死,多死一个和少死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云子晴自己要找死,他要是不成全她,又如何对得起她呢。云子晴,下辈子投胎的时侯你可得学聪明点,千万别再如这一世这般蠢才好。   想到云子晴竟然敢指证他,还敢把诚王稍上,江子丰就恨不能亲手让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可惜为了让她死得自然点,他只能让黑影做出云子晴是正常死亡,而不是为人所害。样的感觉可真不好!他江子丰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窝囊的杀过人了。   ------题外话------   摸下巴,云子晴真死了么?   皇榜告示第229章:最后的温情   又是一年的金秋,在这个丰收的季节里江云漪迎来了她的生日。一大早江大林和姚芳华就为她煮了一碗长寿面,还煮了两个红鸡蛋给她吃。   “姐,一会子我和小小带你去看看我们今年在京都培育的药田。周大哥他们还按你的意思种了不少水稻,现在正是收割时分。”   京都这边天气比较冷,照理说是不宜种水稻的,但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种植方面的人才,周氏兄妹在春分时就种了稻子,现值秋收时刚好可以去看看京都以外的田园风光。   在他们家如火如茶的开店时,置田置地自然也没停过。加之周氏兄妹早早被江云漪留在京都,按他们家的规矩,只要有好地他们都会帮着购置。   到现在为止他们家在京都的田产并不比在丰泽屯那少,只是刚到京都时江云漪因身世的事儿一直无瑕顾及这么多事。江小小、江小高等人却知道江云漪最关心的除了生意的外,就是购置田地培育草药。   今儿是她的生日,他们自然要把准备好的礼物亲手送到她面前!   “那一会我们就一道去。先把鸡蛋吃了!”   滑溜香浓的汤面带着家的味道,江云漪边吃边应声,随手把两个红鸡蛋剥开,白嫩香滑的蛋仁儿还透丝丝的热气,交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生辰的红鸡蛋在农家里是无上的美味,而这样的美味在以前是他们三姐弟想也想不到。   但习惯性的,她想把最好的留给两个孩子。虽然现在他们想吃多少红鸡蛋就有多少红鸡蛋。   “姐,我们吃蛋白,蛋黄给你。”   两个孩子一样习惯性把营养最丰富的蛋黄留给江云漪,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蛋白,一样从前。   这红鸡蛋是姚芳华特地让人到京都附近的农庄买的土鸡蛋,味道和营养自是最好的。   江云漪见两个孩子吃得香,也慢慢地吃起了两个蛋黄,眸光里漾着柔光,好似回到以前他们在家里小院为一个鸡蛋也要藏着掖,生怕被人抢了去的日子。   事隔多年,她竟会在此时此境回想那段虽然穷苦却温馨无比的生活。她这是闲现在的生活过得太好么?   浅浅一笑,江云漪暗自感叹着世事的无常和变迁,令得心境也时刻有着不同的变化。   “你们这两孩子,要是喜欢吃鸡蛋,姚姨可以多煮几个,这可是专门给你们姐姐过生辰的呢。”   刚把早饭端过来的姚芳华见三个孩子分吃两个红鸡蛋不由嗔怪。她是按着以前的习惯特意江云漪煮了红鸡蛋,哪会想到这几个孩子连鸡蛋也要一起吃。   不过她是知道这三个孩子不管谁过生辰,那鸡蛋都不会自己独自吃,多数都如现在这样,寿星公吃蛋黄,其它两个一律吃蛋白。   她只是想着他们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身份地位更是以前不能比的,这鸡蛋再这样吃有些不像话。   或者她只是怕这样的温情留在他们记忆里越多,将来分开就会越不舍吧。毕竟等江云漪的生辰一过,他们一家就要回安云了。   “孩子们喜欢你就依着他们吧。我也正想吃红鸡蛋,要不你再去煮几个?”   土鸡蛋的个头小,一个分出蛋黄和蛋白后一口就能吃个干净,以前这里穷,鸡蛋都是要留着卖的。   但每到孩子们的生辰,他至少也会设法煮个鸡蛋给孩子们吃。他这大半生都在为家里奔波,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过上这样富足的日子。   看着这红墙红瓦,有些时侯江大林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很不真实,却实实在在。而这一切都是江云漪这个非亲生的孩子给的!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们煮鸡蛋去。”   姚芳华笑,他们一家已经难得有这样的闲暇去讨论早饭要吃什么,但她喜欢这种感觉,这才是一个家哪。x.   生活再幸福再美满,若不是家又怎么会有呢!   “姚姨,我还要一杯牛奶。”   大姐说了,早餐喝牛奶加鸡蛋有益健康。虽然花生红枣粥的味道也不错,可是他就是想喝牛奶加鸡蛋。   江小高满足的吃下手中的蛋白,先给江大林盛了一碗粥,然后坐等姚芳华给他端牛奶加鸡蛋。   “姚姨,我也要。我去帮你!”   江小小一口吃掉手中的蛋白,突然觉得今儿的鸡蛋特别好吃,见江小高想吃,自然也跟着要。   不过她可不会在这里干等着,起身一起到厨房帮忙。牛奶热一热加点糖就能喝,清水煮鸡蛋也很快。   “今儿是你的生辰本来应该好好放松的,不过爹想今儿给你送礼肯定会比往年还要多。兴许还会有人上府拜访,所以你们别玩太晚,早些回来。”   江大林现在是光禄侯,府弟就在永宁公主府旁,但他和姚芳华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江云漪用饭。   今日江云漪生辰不要说现在,就是以前在他们家也是大事。他就怕今儿永帝会宣江云漪进宫相陪。   “爹!”   江小高皱眉,今儿就想让江云漪好好地玩一天,偏偏江大林这会子提醒江云漪早些回来。   过了今儿他们就要回安云,以后想再来陪江云漪的时间肯定不会太多。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不可能永远交集,但他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多陪江云漪。   “爹,我已经跟圣上打过招呼了。圣上允我自己安排时间。”   永帝是有说要再给她办一个生辰宴,但被她拒绝,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若不是身份不允许,也许她还想自个到大周的各个角落走一走,看一看。   到现在,除非必要,她不想叫永帝一声父皇!   “那今儿就是我们一家子的时间,一会爹和你姚姨一块陪你到处走走。”   江大林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笑,笑容有些憨厚,但很真诚。他们马上要回丰泽了,江云漪定然是不会与他们一道走,那就趁现在有时间多留一些回忆。   一想到这一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再见到江云漪,江大林就有些黯然。本来他们这一次进京的目的是给江云漪定下婚事的。   若没有发生那样的变故,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在为江云漪准备婚礼。如今江云漪还会跟其它人说亲么?   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江云漪过了这个生辰若再不订亲怕是要让人说闲话。但现在的他哪有资格去管江云漪的婚事哪。   云漪现在是堂堂的公主,她的婚事只能由永帝来指婚,根本不可能随意由她自己做主,或任其它人给她做主!   “姐,这是我调的花生酱,你尝尝。”   帮着姚芳华一起做早餐的江小小将她自个调的花生酱献宝似的拿到江云漪面前,浓香浓香的长寿面若加占点香浓美味的花生酱也能吃出别样的滋味来。   除了花生酱外,姚芳华还蒸了几个白面馒头,一样可以配花生酱吃甜奶酱一起吃。   总体说他们一家现在的早餐是很丰富的。一样吃一点,爱什么就自己来。比起以前的生活不知好了多少倍。   但也就这一次他们备了这么多,因为即将分离,所以想要多留一些美好的记忆在里面。   将一小碗的长寿面连面带汤吃完之后,江云漪又吃了两个馒头配甜奶酱,这个时侯其它人也基本饱了。   “丫,姚姨你弄的豆沙儿最好吃了。”   江小小吃了一个豆沙包,立刻被那香香的豆香味儿给引起肚子里的馋虫。若不是刚刚喝了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她真想多吃几个包子。   在江家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擅长的一道菜,江云漪不用说,她要厨艺一道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但姚芳华包的包子弄的馅儿还真没人比得上她。   “花生红枣粥也不比百味药粥坊的厨子差,芳华要哪天有空,你倒可以到百味药粥坊做师傅了。”   江大林喝着粥也夸耀道。不管生活变化多大,他们家基本上都是自己下厨,很少请外头的厨师来做饭。   姚芳华更是一有空闲就亲自下厨,近来厨艺自是没得说。像早饭这类吃食做得更是精细。   “我这点小本事可不敢跟你们比。你们姚姨,还是比较喜欢给你们做做衣裳,梳梳头,再做几样漂亮的珠花给你们戴。哝,云漪过生辰,我可是自个亲手做了一套点珠翠金的头面。一会你看看喜不喜欢!”   姚芳华谦虚着,面上却带着笑,显然对江大林和江小小的夸耀极受用。谁不想自己做的得到认可哪。   边说着也边给自己盛了粥喝。几个孩子在早饭方面不挑,但她知道他们都喜欢她做的包子馒头。   若不是姚芳华一进江家江云漪就已经有了雅斋,她还想用她的手艺给家里做补贴呢。   但到现在为止她的这些手艺也只是贡献给几个孩子。不过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姚姨就会谦虚!”   一家人在晨光中吃完了这顿极为温馨的早饭。饭后一家人也帮着一块收拾,随后才一起去田庄看今年的收成。   本来江大林是想在中秋过后就回丰泽的,因为那个时侯回去刚好赶上秋收。他不放心把一大堆的活计全扔在老家。   可那个时侯江云漪的情绪并不好,他不敢贸然离开。但现在的江云漪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伤痛,所以他才和姚芳华商量着待江云漪的生辰过后就回老家去。   金黄色的稻穗在秋风里就如一条黄金带,让人总能感受秋收的喜悦。不甘站在一旁看着人们忙碌的江云漪等人忍不住换了衣裳跟着下田帮着割稻。   欢声笑语响成一片,空气里全是稻花香味,江云漪深吸一口气,突然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   走过稻田,看过药田,在晌午太阳的照耀下,一家人在庄子里洗漱了一番,又在庄子里做了一桌地道的农家菜才往家赶。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第二日江大林收到来自老家的来信,说赵氏不小心摔了一跤怕是不行了,要江大林赶紧回去。   好在江大林原本就跟姚芳华商量要早些回去,所以收到信之后收拾了一番,就同姚芳华和江小小一起上了温家的大船。   江小高本来就要留到最后才走,所以就没跟他们一起。赵氏的事他现在回去也帮不上忙,可生意的事儿他得眼着肖洛到各地新开的分店视察,能在江小小及笄时赶回去就不错了。   而以江云漪现在的身份更不可能因为赵氏的事离开京都。不过在她回府同江小高一起看昨儿管家给她送过来的礼单时,看到了一个极意外的名字。   “姐,景之哥竟然给你送礼来了?”   江小高也有些意外,自段景之离开安云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联系过,现在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收到他给江云漪的生辰之礼,他不得不意外。   其实江云漪一直没说,他也知道对于段景之大姐一直心存愧疚。这么多年了,大姐必然对段景之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江云漪有些发愣,看着这份远从塞外送过来的长信,眼睛微微红了红。她本以她与段景之已经不会再见,没想他还会给她来信。   “姐,景之哥在信中说了什么?”   江小高跟段景之的感情也是极深的,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把段景之当成他的朋友,甚至是亲人。   “他说京都再见!”   江云漪将信从头看到尾,这些基本上是段景之带着小扬子在大周这几年的游记,但信中写得不是特别详细,他把他这几年的游历的所经所感全写在他寄过来的书里。   他给她的生辰之礼就是他这几年在外游历的事儿,外加一件名贵的雪狐披风,信中说那雪狐是他在塞外打猎所得,知她在京都刚送她御寒。   但最后一句却说他会来京都与她相见,以叙别后多年之思。看着这一字一句,江云漪慢慢地勾起一抹微笑。   至少她知道段景之现在很平安,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到现在才给她来信。好在他还把她当朋友!   “那我岂不是见不到?”   江小高听后皱了皱眉,他过几日就要和肖洛一起到各处视察分店的事宜,视察完毕会直接回丰泽屯去。   那个时侯差不多要过年了,他根本不可能再来京都一趟。这个景之哥也真是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安云,现在一来就直接到京都。   “有缘总会再相见。他也只是说可能会来一趟京都,并没有说一定会来。”   江云漪看着信中所言所行知道段景之这些年越发的洒脱,基本上走哪打哪,根本不可能固定在一个地方呆。   她只是有些奇怪这个时侯段景之怎么会到塞外去。她可是知道近日边境的情况不是特别稳定,段景之在那边不怕有危险么。   这个时侯的江云漪并不知道段景之到最后会以那样一个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就如江大月和江武同样以一个她想不到的身份与她相遇一样。   “没错,我想我们与景之哥一定会再见的。”   江小高点点头,他们与段景之断了那么久的联系,现在段景之会寄信到京都来,说明他一直都很关注他们家的事儿。   所以他们一定会有机会再见的,他想段景之一定会为雅斋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而高兴。   “咦,吴玉蓉来京了?”   江云漪把段景之的礼物和信先放到一边,就看到下一张礼单写着吴玉蓉的名字,里头还附了一张贴子。   今儿她生辰收到了不少礼,比较特殊的礼物都会由管家先给报备放到一边,然后再请示她。   吴玉蓉的礼物并不特别,但有信件的礼物也是有区分。她来京之后也经常收到浣州并不是没有联系,其中与她处的好的人基本上都会给她来信。   看过信之后江云漪才知道吴玉蓉是跟叶欢闹了脾气带着闺女叶珺瑶来投奔吴玉书的。   原因则是段秋娘冤枉她谋害叶欢的孩子,叶欢因此关了她禁闭,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留下和离书,带着唯一的闺女来就找吴玉书。   叶欢有宠爱吴玉蓉江云漪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叶欢竟会相信吴玉蓉会谋害自己的孩子。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段秋娘是典型不孕症患者,情况比段四夫人还严重。她根本不可能有身孕,吴玉蓉又如何有机会害她流产哪。   看情况应该是段秋娘为了争宠故意陷害吴玉蓉,迫使吴玉蓉离开叶家。轻轻地摇了摇头,江云漪也只能叹吴玉蓉太任信。   她就这么巴巴带着闺女走了,不是更助长段秋娘的气焰么?不过叶欢若真有心,定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吴玉蓉离开。   “姐,这里还有唐大哥和唐襄给你的礼物。”   江小高也帮着江云漪看余下的礼单,就翻到了唐秉清和唐襄从浣州给她寄过来的信和礼物。   原本唐襄会和他一起来京都读国子监的,但因唐襄比他还要小一岁,唐家人不放心,打算等唐襄再大一些再送他过来。   不过这一次唐秉清奉皇命来国子监当律法助教会带唐襄一块过来,兴许会在京都呆很一段时间。   这是唐襄给他的信中提到,兴许在明年的开春唐襄就会和他一样进国子监与他一起再做同窗。   “我看看。”   接过唐秉清的信后江云漪也细细地看起来,知他要来京任国子监助教一事也由衷的为他高兴。   虽然唐秉清未必喜欢这样的束缚,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即使是来京都也没人愿意得罪他才是。   “姐,叶夫人出了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要去看看她?”   江小高知道吴玉蓉是江云漪病人中少数比较要好的一个人,这一次吴玉蓉闹到要与叶欢和离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何况他看得出江云漪很喜欢吴玉蓉的闺女叶珺瑶,现在吴玉蓉把叶珺瑶一块带来,江云漪肯定会去吴府探望。   但现在江云漪的身份不同,要是随意出入官员府弟可不大好。如今吴玉书在京任职,官职虽小却是实打实的差事。   江云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写了信命人送到吴府给吴玉蓉。看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但却不是现在。   将所有的礼物和礼单全数整理一遍之后,江云漪就让江小高先去休息了。而她则拿着端木阳给她寄过来的礼物静静不言。   端木阳给她的礼物是一对木雕的人偶,一个是她,一个是他,他将她拥在怀中,笑容柔得能掐出水来。   她从来不知道他有一手好雕工,能把二人的表情刻画得这般细致。只是这样的礼物,她只能在无人的时侯拿出来自己细品其中的绻意心情。   大雪连下了三个月似乎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各地受灾的折子堆满了永帝的玉案,到处都是请求赈灾要求朝廷发银发粮的。   江云漪用发密信给肖洛,让他以药膳馆和雅斋的名义在有她产业的地方救济受灾的百姓。   连续的大雪对药膳馆、雅斋和百味药粥坊的生意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但不管如何她还是秉承她一贯的原则,在她力所能及的时侯尽可能帮助那些平民百姓渡过难关。   只是江云漪怎么也没想到,她本是出于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到最后此事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因为和她一起联合赈灾还有云家。这样的大雪最容易得急病,草药、衣物、粮食等物资是最重要的救援物资。   云家是药材世家,百草堂生意遍布大周,而江云漪所营除了饮食外,也种植草药。所以在这个时侯她自与云家合作一同为百姓尽一份心力。   但是有人却不这么想,一张张弹劾的折子如雪花般上了永帝的玉案。永帝隐而不发,直至一道告发云家谋反的折子送到永帝手上时,一场针对云家的浩劫才真正开启。   ------题外话------   推荐《彪悍农家女》纳兰小汐【温馨种田+宠文+发家致富+女强=彪悍农家女】   林婆雪重生农家,爹拐带家产下落不明,娘是正直憨厚的软包子,两兄长瘦骨嶙峋,小妹头发枯槁   她发誓要改变现状,发家致富过好日子。谁知极品亲戚一大堆,今个偷个蛋,明个强占房子,后个踢人撵滚蛋……   林婆雪冷笑,我是恶女泼妇我怕谁,化身奥特曼一天打一怪。   吃我的给你吐出来,拿我的给我还回来。日子好了,名声坏了,可把亲娘愁坏了。   林婆雪得意一笑:“娘,别怕,改日给你找个上门女婿……”   皇榜告示第230章:江云漪才是云家女   “小姐,这都快开春了雪还没有化的迹象哪。”   银花眼看着马上要开春,但这连下了几个月的雪依旧没有化开,还在不停地下着,忍不住担忧。   江云漪裹着一件秋香色绣云凤的灰鼠大氅远望窗外的白雪皓皓,眉宇间一抹淡淡的愁绪纠而不散。   她来这个时代也有些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雪,听传报的人说再远些的地方发生了雪崩,冻死了很多人。   还有不少农家百姓因雪大,家里又无积蓄,买不起御寒的棉被,更买不起炭火直接冻死在家中。   她的个人能力毕竟有限,能给的帮助并不多,即使她已经下令在有她产业的地方定要让这些百姓少受一些苦。   “那雪不化,小姐有什么办法?你这丫头子怎么尽给小姐找事烦。”   金花嗔了银花一眼,她难道不知道小姐已经为这事茶饭不思了么。这雪一直不化,今年的作物都不能种,而且这雪再下下去,不要说那些老百姓担负不起,连他们家小姐也是担负不起的。   银花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她知道这雪不化,江云漪比他们更心焦,而且她心焦不仅是自己的生意,还有身为一国公主,想必永帝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不过江云漪肯将自己的私有财产拿来给帮扶那些百姓也算是难得的一位皇朝公主。这永帝至少也会嘉奖一二吧。   江云漪默然不语,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她总有些心神不宁。她愿意出钱出力出物资是有跟永帝提过的,永帝让她自己做主,不必太过勉强。   而云家做这些事基本上是习惯养成,譬如上一次平江水患,她虽然也出了大力,但若没有云家帮衬,那次水患也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救治。   但这一次她与云家合作共同对抗这一次的天灾,却从开始就备受关注。到现在为止永帝的玉案上到处都是弹劾云家的折子。   为了消除这些影响,她动用自己在各地的影响力,让那些地方豪绅同他们一起捐助百姓渡过难关。   这样就可以免除她与云家想独占功劳的事儿,自然的也安排人在永帝面前为云家说话。   现在那些弹劾的奏章少了不少,可这几天她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这事极为蹊跷。   “禀公主殿下,宫里来人了。”   明管家知道江云漪近些日子也在为雪灾发愁,所以没事的话他一般不会来烦她,即使有人下贴子,他也直接回绝。   不过这会子是宫里来的人,他就不好再回绝,只能过来禀报一声。   “快请!”   这个时侯宫中来人定然是宫里有什么变故,否则现在正是敏感时分,又有谁会来见她。   “谨嫔见过公主。”   来见她的人正是刚刚被赐封为谨嫔的沐影兰。前些日子江云漪进宫,见沐影兰脸色不好,给她诊断过后才知她有了身孕。   永帝正值壮年,却已多年无子,沐影兰能在众多嫔妃中当先有身孕,永帝一高兴就直接晋嫔位。   若沐影兰能再为永帝产下一位小皇子,那晋妃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是沐影兰最得宠的时侯,永帝怎么会让她出宫?   “谨嫔娘娘还跟我来这些虚礼,不是要折煞我?”   江云漪让了让没让沐影兰给她行礼,从理论上讲谨嫔是永帝的妃子,而永帝是她的父皇,不管从哪方面讲沐影兰都无需对她行礼。   “云漪,我这次冒险出宫,是有事要跟你说。”   沐影兰挥退左右,面色有些凝重。她现在有孕在身本来是极不宜出宫的,可她怀孕的这些日子若没有江云漪帮她,她和孩子都保不住。   所以她才甘愿冒险出宫一趟给江云漪报信,不过是希望江云漪有个准备,算是回报江云漪之恩。   “你们全部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来打扰。”   江云漪见沐影兰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亦忙挥退左右。与沐影兰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沐影兰极懂分寸,若非大事她不可能会在这个进侯出宫。   “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很可能不是公主,这一个阴谋,我怕你出事,所以才匆忙出宫给你报信。”   沐影兰见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才把自己无意中在上书房听到的事儿报给江云漪。   她当时听到这些话可以说是吓坏了。若不是她的宫女机灵,她很可能走不回自己的宫里。   她回到宫中思前想后逼迫自己冷静了很久,才决定亲自出宫一趟。她只是怕江云漪不信别人,何况事关重大,她也不敢交给别人过来报信。   “请谨嫔娘娘说得清楚一点!”   江云漪瞳孔微微一缩,实是没想到沐影兰会给她这样一个惊吓。她是希望自己不是永帝的女儿,可她从来没想过让别人利用这个身份给她或给别人造成困扰。   端木阳去浣州查她的身世到现在还没有结果,而沐影兰却跑来告诉她,她很可能不是公主。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何况沐影兰还是她的身份就是一个阴谋!   “我当时在外面听得并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圣上非常震怒。云漪,你还是要小心一点,现在你的身份已经划进了皇室宗谱,我是怕圣上会为了皇家颜面暗中对你下手。   我能说的就这些了,你曾经帮过我,这一次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我不能在宫外呆太久,这事你还是自己思量吧。另外,在圣上还没向你下手之前,你还是不要再跟云家的人有任何瓜葛,否则你就在劫难逃了!”   沐影兰本想把最后一句压下的,可想到江云漪跟云家的关系一向密切,她沉吟了半晌还是给了提醒。   她虽然没有听清,但隐约知道这事跟云家有关,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出宫一次不容易干脆把知道的全告诉她,由她自己斟酌。   “多谢谨嫔娘娘,若江云漪能逃过此劫,必有厚报。”   江云漪知道没法再从沐影兰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也不好再留沐影兰,毕竟她现在虽有孕在身,却也时刻处在危境之中,能出宫一趟给她报信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你自己保重!”   沐影兰轻叹了一口气,后宫沉浮她虽然见得不多,却也知道在宫中生活必须步步为营。   江云漪有多受永帝宠爱,待真相大白之时她就会受到多大的磨难。她只愿她听到的不是事实。   “你也是!”   要是沐影兰所说为真,那她现在无疑在走钢丝,以后沐影兰在宫中也只能告她自己,若她没事定会保她平安生下孩子,若她出事,凭沐影兰自己怕很难保住孩子。   看着全副武装的沐影兰隐进月色之中,江云漪面色沉沉,显得极为凝重。挥手命影卫即刻去查沐影兰所说之事。   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应对,否则她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姐!?”   金花银花看着江云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下有些惴惴。刚才那个人是谁她们根本不知道,不过江云漪在那个人走后才变成这样,肯定是宫中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儿发生。   “让影卫全部转入地下,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准出现。与我们家签死契的工人让负责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全转为活契。”   江云漪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会连累到那两个孩子。虽然沐影兰所说之事还没有定论,但她必须即刻做好防范。   这么些年她也有自己的势力,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让他们现于人前。而若沐影兰所说为实,永帝定会判定江家欺君。   这样的罪名,江家绝对担不起!所以他必须提前把那些与他们家有千丝万绥的人先安排妥当,至少不能连累他们。   而她最看重的家人,她绝不能让他们有事。好在这次有雪灾,让他们家在民间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现今她已经很少再管江家之事,又早早把管理之权交了出去。若她出了事,永帝也要斟酌着要不要祸及她的家人。   大周第一药膳师的名头,推行药膳惠及大周,这样的功勋历来少有。她可以承担应有的罪责,却绝不能让永帝有诛连的念头。   何况认她做公主是永帝,现在即使查出她并不是公主,永帝又有何资格来怪她?她从来就没想要当什么公主!   金花银花不明其中原由,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去办。这事一定很严重,否则江云漪绝不可能在一瞬间就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待金花银花离开之后,江云漪在考虑着要不要去找云子澈说一下这个事。只是一想到沐影兰最后的警告,江云漪还是决定等影卫给她来消息再做决定。   或者她只要命人暂时取消跟云家的一切合作,云子澈兴许就能猜到什么。说做就做,江云漪刚想这么做的时侯却又多了一重顾忌。   永帝因何震怒还未定论,她这么火急火燎的动作,不是给人机会说她心虚么。看来还是得慢慢来,要不然她就等于在自寻死路。   只是还未容得江云漪安排的一切得以顺利实施,一道抄家灭族的圣旨震得整个京都都颤了三颤。   “江云漪,江云漪,走,走,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夏冰荷策马奔腾而来,一下马不顾管家的阻拦就闯了进来,看到江云漪还在悠哉游哉的吃饭,拉起她的手就想往外来,面上全是着急之色。   “冰荷郡主,请你自重!”   江云漪皱了皱眉,她现在满心烦燥无处诉,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个刁蛮郡主。使力掰开夏冰荷拉着的手,江云漪语气极为冷淡。   “你就快死了,还我管这些。我知道你就是江云奕那个死冤家,是我自己眼神不好使才喜欢上你。要不是这样,我才不要管你的死活!”   夏冰荷看着江云漪嫌恶的掰开她的手,眼睛不由红了起来。她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呢。   明明知道她是个女人,还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江云奕是故意躲着她,不见她。   可当她知道永帝下旨要将她问斩的时侯,她又忍不住着急。她夏冰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夏冰荷我念是汝阳王唯一的女儿不跟你计较,今儿这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来人,送客!”   江云漪对夏冰荷异常头疼,若不是她天天有事没事老缠着她,她也不可能把当年她女扮男装的事儿告诉她。   她本以为夏冰荷知道之后就会死心,却不曾想这个女人即使知道她喜欢上的江云奕就是她本人后,还是不肯放手,三天两头就在宫里逮她,一天里老想着往她的公主府跑。   这真的让她不胜其扰,可以说是烦不胜烦。可是夏冰荷毕竟是郡主,她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是给汝阳王写信让他看好自己的闺女。   “江云漪你再不走,再不走一会你就走不掉了。江公公拿着皇上的圣旨已经出了宫门,一会就会到公主府,圣旨一下你就没活路了。你快走,快走,即使你骗了我,我也不要看着你死!呜呜,我不要你死!”   夏冰荷说着说着不哇哇大哭起来。她搞不懂为什么明知道江云漪是个女的,她还是喜欢她,所以从宫中听说永帝竟然下旨要处死江云漪时,她就拼了命地往宫外跑,抢了马就往公主府来。   她现在心里一团乱,只想着把江云漪藏起来或把她远远的送走,这样她就能躲过一劫。   却没想过普天之下莫王土,即使江云漪现在逃过了,以后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在大周行走。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庙,江云漪并不是一个人!   “冰荷郡主,你也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咒我家小姐哪。”   金花听夏冰荷越说越离谱就忍不住站出来说话。她其实很奇怪这个冰荷郡主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们家小姐了,看上也算了,这个时侯她怎么可以咒江云漪呢。   “郡主,可不可以请你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江云漪听到夏冰荷说什么圣旨处死等等字眼,眉头不由跳了跳。夏冰荷虽然有些无知,但最起码的理解能力应该不会太差,她说得出这些话不在可能是乱说的。   结合夏冰荷所说,江云漪就想到了沐影兰那一晚说的话。现在永帝是准备向她下手了吧。   影卫到现在也没有确切的消息给她,只知道那一晚有人进了宫交给永帝一些东西,永帝确实大发雷霆,但却没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随后的几日,永帝的脸就没晴过,整个朝堂每人都战战兢兢。众人都知道今年的雪灾危害极广,目前全靠着各地的豪绅资助,可朝廷还是要给出态度的。   “有人举报说你并不是端木皇后的亲生女儿,因为端木皇后当年生的是死婴,那尸骇已经由证人带到圣上面前滴骨认亲。还有好多的人证和物证都证明你不是公主!   你要是再不走,你就会和云家一起被满门抄斩你知不知道啊!皇室血统不容混淆,云家胆敢欺君谋逆,那是他们该死!可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啊。你根本就是无辜的嘛,为什么圣上还要杀你呢。”   冰荷郡主边哭边把她从内侍那里打听到的内幕说了出来。她怎么也搞不懂事情怎么就突然变得那般复杂,云家莫名奇妙成了叛逆,怎么又扯上江云漪和云家联手要谋夺凤家的江山。   “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   江云漪越听越糊涂,就算她不是公主这又跟云家什么事。而且她被指认为公主的事儿,云家也没有参与过,怎么扯也不扯到云家欺君罔上。   可是听夏冰荷的意思,貌似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了云家,还让云家背上了欺君,乃至谋逆这样的大罪!   微微眯了眯眼,江云漪纵有满肚子的疑问,在夏冰荷这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人面前也全数是白搭。   即使联想到那一晚沐影兰对她的警告,她也没办法把这件事和云家牵扯到一起。或者她应该坐在这里等着夏冰荷口中那道要她命的圣旨来给她一个正确的答案!   但坐以待毙可不是她风格,吩咐金花银花在圣旨来之前把应该安排出去的人全部安排出去,然后见机行事。   她不能把她的人留在这里任人宰割,好在在得了沐影兰的警告之后,她就把那些与她有直接关系的人全数派了出去。   否则她真不敢想象若夏冰荷所说的圣旨是真的,那那些与她相交甚好,又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那些属下如何逃过这一劫!   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她也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否则她死不要紧,那些与她本有旧怨的人一定要在这个时侯对她的人下狠手。这是她完全不能容忍的事儿!   而这个时侯的云家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圣旨给弄得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不仅因为圣旨中给他们云家罗织的罪名,更因为圣旨中指明的一件事,让云家所有的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说云漪是我的女儿,这,这怎么可能呢!?”   林静宜本来就被圣旨所说的欺君和谋逆给炸得脑袋嗡嗡直响,可是听着圣旨中说他们云家故意安排亲生闺女进宫,以皇室公主的身份里应外合来成就他们云家谋划多年的大业。   听着这些,她觉得这一切就好像在听天方夜谭。可是为何圣旨中会说江云漪是她的亲生闺女呢。   “云夫人这人证物证确凿,你现在又何必在洒家面前装无辜呢。不过洒家不得不承认你们云家为了谋夺圣上的江山可真是煞费苦心。只可惜任你们计划再周密,终究是百密一疏!   来人啊,把相关人犯全部给洒家押走,沈家所有的产业全部查封,沈家的家财全数充公。”   来宣旨的公公看着林静宜惊谔的表情也只是笑了笑,边笑边让跟过过的禁卫军开始执行任务。   他只是觉得云家人这个时侯的反应相当精彩,既然不是害怕不是惊慌,而是震惊及不可置信。   尤其是在他说出江云漪是他们故意安排进宫给他们当内应时,云家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觉得异常的难以相信。   要不是一切事实都证明云家的罪证,他都要以为永帝冤枉了云家。因为这表情实难看出云家跟永宁公主有勾结。   “人证?物证?你是说所有的人证物证都证明江云漪是我云家的女儿?”   云子澈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是问那些欺君和谋逆的大罪是如何安到他们云家身上,他只是和他的母亲一样想知道,江云漪怎么就成了他的妹妹!   千想万想,他也从来没想过他找了十几年的妹妹一直眼在天边,近在眼前。可千想万想,他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去相认。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云子澈第一次发现,他的脑子也有不够用的时侯。   明明这个时侯他应该想的是如何解决这灭顶的危机,可他却很想知道这圣旨中所言是否为真。   “云大少爷,您装得可真像!这江云漪分明就是你们培养了十几年才放进宫和圣上相认,这会子事情都穿帮了,你还不承认?不过一会子上了公堂,你就是不认也得认。”   永帝的圣旨自是先斩后奏,云家毕竟是京都的大世家,根基深厚,若没有足够的证据让他们心服口服,难免其它世家和百姓胡乱猜测。   所以这审讯一事自然也很有必要,但罪免怕是很难再改了!反正就是翻了案,这云家的家财也早充公了。   何况这事云家根本翻不案,永帝也绝不允许云家翻案,上公堂也不过是走一过场罢了!   “中天,云漪,云漪真是我们的女儿么?”   林静宜还没从圣旨中所说这事反应过来,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她找到女儿了,她终于找到女儿了!   而且她的女儿一直就在她的身边,可她却一直都不知道。但现在她知道了,她总算知道了!   ------题外话------   嗯嗯,从明儿开始跟姑娘们请假写大结局。嘿嘿,想让姐姐早点出大结局的姑娘们,就把手中的票子全数砸过来,砸得越多,姐姐的马力就越强,写得自然就越快啦。   等明早起来,会写一个正式的公告,爱我的姑娘们一定要等着姐姐给你们精心准备的大结局哟。(*^__^*)嘻嘻……   皇榜告示第231章:大结局(一)   “静宜!”   云中天的反应并不比其它人好多少,他现在的脑子其实一团乱。在这个时侯知道自己的闺女是谁难道真是好事?   那圣旨可是要将他们云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啊!现在认回江云漪难道要她与他们云家一起陪葬么!   这个巨大的惊喜再来一个巨大的落差,云中天只能抱着自己的妻子默默无言。他相信等林静宜回过神想到圣旨的内容时,她一定不会如现在这般因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而激动!   何况江云漪怎么就突然成了他们云家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又要他如何回林静宜的话。   云中天心中因这道圣旨又慌又乱的同时,又担心妻子受不了刺激,眸光里透着无尽的担忧,指望的妻子还能有精力挺这一关。   “中天,我们,我们去找云漪,我们去告诉她,我是她娘,我真的是她娘。不,不对,不对不对,这个时侯云漪怎么能是我女儿呢。不行,他们一定搞错了,他们一定搞错了……。”   林静宜眼中的惊喜渐渐地淡了下来,她终于意识到如果她认了江云漪,那就等于把江云漪同他们一起送上黄泉路。   那个女孩儿便是不是她的闺女她都那么喜欢她,现在若她真成了她的闺女她又于心何忍?   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闺女陪着自己一块去死!他们家已经欠她那么多那么多,她怎么可能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就要面对死亡!   上天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才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林静宜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无法想象自己与亲生女儿相认的时侯就要和她一块上黄泉。   她不能接受这个的事实,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样的事实太过残忍,太伤天和。   可是偏偏上苍看不到,看不到他们云家因这个女儿曾经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上天怎么可以这么待他们,怎么可以!   “静宜,静宜,你不要这样!”   自知道云子晴并非他们云家的亲生骨血时,林静宜就一直不说话,和当初闺女失踪一样一整天都在沉默。   很多时侯还会拿着少时给闺女做的小衣裳小鞋子一拿就是一整天,任谁劝都不听,要是有谁敢抢就会失常。   若不是江云漪一有闲暇就过来陪她说话解闷,云家人根本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现在看着她这样,云家又有谁的心里能好受!这个母亲为她的闺女受尽了苦楚,若是这道圣旨不是他们云家的催命符,他们心里又怎么会不高兴?   能有江云漪那么优秀的子孙,是他们云家莫大的福份!可是这一切若要以牺牲云家上下为前提,他们又岂会甘愿任人宰割。   如今事情的一切还未明朗,若他们云家在此自乱阵脚,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林静宜现在的反应无疑是雪上加霜。   云中天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量软着语气归劝她,心里异常痛苦难受,恨不能代她受这份罪,吃这份苦。   “静宜,你是我们云家的主母,就要有主母的样子。现在我命令你,冷静一些!”   若论冷静,最冷静的应该是云老夫人。她现在已经在回想着与江云漪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在江云漪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或许从江云漪进宫的那天起这就是一场针对他们云家展开的阴谋,只是当时他们谁都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欺君和谋逆,他们如何能担起这么大的罪名!可是若要他们云家因为一个圣旨就承认自己的罪行,那根本不可能。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她怕只怕,云家会因为这份圣旨从此万劫不复。可是这个时侯还会有谁来帮他们云家说话?   云老夫人快速地捻着手中的佛珠,眸中露出一抹疲色,很快就掩了下去。这个时侯他们云家谁都不能倒,否则就真的没人能救他们了!   林静宜这个样子,云老夫人也心疼,可是她没有办法。发生这种事,若他们自家人不能一心,那和等死又有何区别哪。   “娘,媳妇知错,媳妇再也不会了!”   林静宜一个激灵,神色还有些恍惚,看着云老夫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疲色,她才惊觉自己近日来给家里惹了多少麻烦,让云老夫人操了多少心。   现在这个时侯若她再不清醒,就一定会害死云家所有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要如何才能冷静下来?   林静宜紧紧地抿着唇,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其它的事情。即使江云漪真是她的闺女,她也不能认,她绝不能因自己的私心害死她!绝对不能!   云漪,云漪,娘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谅娘,如果有下辈子,娘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半步。   将自己的指节握到发白,林静宜直至圣旨下来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江云漪,只因母女连心,血浓于水。   虽然她还不知道江云漪怎么就成了她的闺女,当年又是如何离开她的身边,但她已经百分百肯定她一定是她的闺女,一定是!   “公公,这样的罪名我们云家担不起。你既然说罪证确凿,那我们若不能看看你所谓的证据,我云家绝不会平白承认这样的罪名!”   没有抗旨不遵,更没有特意的去争辩什么,云家一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如何去争辩。   可是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任人把云家所有的人全部下大狱。没有经过审讯,没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证据,他们如何甘心自己被人这样处决!   “云老夫人,洒家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你们若觉得自己冤枉,那就请人帮你们申冤。不过洒家奉劝你们一句,圣旨已下,君无戏言,你们还是不要再垂死挣扎的好。”   前来宣旨的公公其实跟云子澈颇有一些交情,毕竟云子澈在宫中行走多年,又甚得永帝看重,只要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不会跟云家过不去。   现在云家罪名已定,只待一个过审就会举家被斩,他本来不会跟他们说这么多的。但作为一个看惯人生起伏的人,他还是不愿在云家没有过审并公告定罪的时侯就跟云家撕破脸。   他想要逞威风也不急在一时,何况云家的表现比起他曾经给其它的官员抄家时要淡定得多,不吵不闹不动如山。   除了林静宜有些失常外,其它人也只是变了颜色,并没有大喊冤枉。这也让他见识了什么是世家大族的修养!   只是云家的那些下人就有些吵了,好在主人家不惊不慌,那些下人也只是被吓住了。   “公公,欺君和谋逆可是大罪,你要云家说认就认也未免太儿戏了。即使圣旨已下又如何,我们没有抗旨只不过是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圣上也不可能听信小人之言就胡乱给我云家安罪名!   我们可以跟公公走,但我们绝不会承认这样的罪名。还请公公让圣上给我们一个申辩的机会。若真的事实据在,能让我们云家辩无可辩,到时在定我们的罪名也不迟,您说是吧?”   云子澈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云家找一个状师为云家申辩,他是不可能看着云家被满门抄斩的。   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比家人好在哪里去,但他现在是云家的当家人,那他就必须为云家负责。   “多说无益,云大少爷还是先跟洒家走一趟吧。”   来宣旨的公公眸子转了转,想着他一大早就来宣旨,这早朝可还没开始呢。以云子澈在京都的人脉和威望,只怕这早朝之上为云家求情的一定不少。   何况这事还牵扯到江云漪。即使证明江云漪不是公主,可江云漪的声望只怕比云家还要高上几分。   这京都的显贵中受江云漪之恩的可不在少数。永帝的那些证据要是不能让人心服口服,又如何服人心。   想到这里,来宣旨的公公决定静观其变。但还是依照圣旨所言将云家的人全数收监侯审。   云老夫人让众人都不要慌,他们云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定会没有事的。那些原本极为惊慌的下人们听到云老夫人的话才微微地放了心,任由禁卫军将他们全数押走。   云子澈则对着暗中打手势,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还迫切的想知道江云漪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遭到了同样的对待!   他早应该知道那些弹劾他们云家的折子不简单,可那个时侯他又如何为自己辩解。   他虽然早有准备却也敌不过人心的险恶,尤其是拿他的妹妹来给他们云家如此致命的一击。   本来云家就因为云子晴的事让外人多有猜疑,现在又搞出这么一出,即使云家这次能沉冤得雪,怕也要一蹶不振。   千算万算也算不过永帝想动他们云家,否则又怎么可能单凭一席证言就要他云家永不翻身呢。   整个云家被查抄,云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连同云家产业旗下百多号人亦全数被监禁起来。   本来圣旨中是要把所有的人全数下大狱的,但考虑到早朝之时定有不少人为云家求情,请求永帝务必彻查此事,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才好下定论。   因此这些隶属云家以及和云家千丝百绥的人才暂时逃过下大狱的劫数。可是所有的人都人心慌慌,因为被监禁的不止是云家的人,还有江云漪的公主府及旗下产业亦全数被查封。   之所以只是查封,自是因为官府那边的档案里本来隶属江云漪产业的雅斋、药膳馆、及百味药粥坊属名全不是江云漪。   何况这些人虽然跟江云漪都有关系,但自江云漪被赐封为公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插手过江家的生意。   那些来查封的人师出无名,即使人人都知道这些产业跟江云漪有关,但律法在前,他们却不敢放肆。   谁让江云漪在日前就命手下为京都百姓送御寒之物,还让旗下的食医为百姓们义诊,又是送药又是送吃食。   这云家做的也差不多,可人人都知道江云漪是民间公主,名望在百姓心中极高。在他们最需要朝廷的时侯,朝廷没有给他们想要的,在他们渡过难关的时侯,朝廷竟然要妄杀功臣。   人心都是肉长的,此刻朝廷想动他们的公主,还想把云家及江云漪旗下的产业全数查抄,他们哪里能依。   也不知道是谁发起的,众多百姓联名请愿写下万民书,请求朝廷不可以冤枉好人,一定要查清楚,否则他们就长跪顺天府门前不起。   顺天府尹看着黑压压跪成一片的百姓直擦额上的汗。他做官这么久还没碰上这样的情况,现在还没开审,这些百姓就把顺天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这他要是没把这事给审个清楚,只怕云家的案子一落定,他这个府尹也不用当了。   江云漪被禁在公主府等侯传唤。本来永帝的圣旨是直接让江云漪自个选择死法:白绫、酒毒、匕首任选一样。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想随便安个罪名就要我自己去死,做梦!”   江云漪听着圣旨所言不由冷笑出声。与云家勾结谋夺凤氏江山多可笑的罪名,多无知的指证。   真当她江云漪是个古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么?在生死面前谁管你是皇帝还是草根。   她现在心中满满全是郁怒。这个永帝真以为整个天下就他说了算,他想让谁死,谁就要乖乖去死。   他赐她酒毒白绫,她不能有任何怨言,还要谢主隆恩?放屁!许久不曾爆粗口的江云漪,怒了!   “永宁公主,难道你敢抗旨不遵?哦,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而是叛逆!对于逆党,洒家完全可以格杀勿论。”   江家旺在说到‘格杀勿论’四个字时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久到他都快忘记他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他答应诚王进宫为他谋划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一个太监即使权枘再大又能如何!但他还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因为他明白只有他帮诚王完成了霸业,他才能报仇。   当初是谁害他一无所有,他就要那个人百倍千倍地还回来!他一直等一直等,本以为他必须等到诚王完成大业才有可能让江云漪血债血偿。   有谁能知当他知道他的仇人竟成为堂堂公主,他见到她时还要卑躬屈膝时,有多难受,有多恨上天不公么?   好在老天有眼,江云漪是个冒牌的,还与云家勾结想谋夺凤氏江山。多好的一条罪名,不仅可以让云家和江云漪死无葬身之地,还能为诚王打掩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是有本事就格杀一次给我看看!今日你敢动我一下,明日看看你这个副总管还能不能好好地当着。”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她倒不曾想江家旺会来给她宣旨。这么迫不急待的想看她怎么死,由此可见江家旺对她的恨意到底有多深!   既然人家都巴不得她早点死,甚至已经决定若她抗旨不遵就准备格杀勿论,那她何必再客气!   “江云漪,事到如今你还敢如此张狂。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么?当初你怎么对待我的,今日我就要你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各位禁卫军的兄弟们,反正这个女人都是要死的,现在洒家就把她交给你们,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一会子把她的尸体交给我就成!”   江家旺积压在心中的愤懑已经没有言语可以说出,他就是想看着江云漪被凌辱至死,这样还能消一消他的心头之恨。   着眼看着江云漪越来越绝色的脸蛋儿,江家旺突地阴阴地笑了起来。伸手摸出一瓶药交给随身的太监,让他们逼迫江云漪喝下。   那些禁卫军在平时就对江云漪有些肖想,此刻听着江家旺这么说不由有些意动。不过禁卫军中也有不少受过江云漪的恩情,听到江家旺的吩咐心下暗暗着急。   江云漪在宫中人缘极好,周语娆曾跟着江云漪在宫中呆过一段时间,与这些皇城禁卫颇有一些交情。   毕竟这世上有谁不会生病来着,江云漪可是有名的食医,周语娆又是她的徒弟,这些人中多数都有找周语娆跟江云漪求方子。   而江云漪基本上是有求必应,除了少数刚编进来的禁卫对江云漪不了解,多数禁卫军对江云漪这个公主还是非常敬重的。   “住手!姓江的,你好大的胆子。不管江云漪犯了什么过错,她的名字可是进了皇家宗谱的。这圣旨里面只是说要处死江云漪,却没有说要这样凌辱于她,你不是一个太监竟然敢擅改圣旨,是谁给你的胆子!”   夏冰荷被拦在里屋,听着圣旨里的内容心里越加着急,此刻听到江家旺竟然敢用这种方法对待江云漪,哪里还呆得住。   不管怎么样,江云漪今天她保定了!她是不可能让这个臭太监伤害江云漪一根头发的。   只是宁沉玉那家伙不是说有办法救江云漪么?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心里越着急,夏冰荷却表现得越冷静。   她就不信有她在,江家旺和这帮禁卫军还敢对江云漪动手!   “冰荷郡主,洒家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江云漪罪无可恕,她已经注定是一个死人,难不成你想陪她一块死?”   江家旺眯了眯眼,他为了能进宫特意改名换姓为的可不止是帮诚王,他最主要的还是要那些曾经害过他的人活得比他惨。   江云漪竟然敢与云家勾结谋反,不管是真是假,这样的罪名就够江云漪死一万次。赐毒酒白绫匕首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该不该死可不是你一个阉人说了算,你敢这样对待一个入了皇室宗谱的公主,你才是真正该死之人。我要上圣上那你告你去!还有你们,你们这些奴才若敢碰她一下,我集汝阳王府之力也要你们给她陪葬!”   夏冰荷是汝阳王的独苗苗,汝阳王就这么一个闺女,连儿子都没有。对夏冰荷可谓是言听即从,若不是夏冰荷到了年纪还迟迟不肯成婚,汝阳王又怎么可能逼赶紧成亲。   除了成亲这个事情汝阳王不会依着夏冰荷外,任何其它事,只要谁敢惹夏冰荷不高兴,汝阳王绝对会让他比任何人都不高兴。   所以夏冰荷这话一出,江家旺可以说气炸了肺,而那些刚才还敢肖想江云漪一下下的禁卫哪里还敢再瞄江云漪一眼。   他们敢保证,若他们真敢动江云漪,冰荷郡主下一秒就可能让他们和江家旺一样成为太监!   “冰荷郡主,莫非你想违抗圣命,袒护这个与云家勾结,意图谋反之人么?还是你汝阳王府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真正想谋反的其实是汝阳王!”   别人怕夏冰荷,他江家旺可不怕,反正他早已经是个废人,一心里活着就是为了报仇,若不能让江云漪死,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谁敢拦着,那他不介意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一些,这样王爷的大计就更容易得到掩护,他才更有机会报得大仇!   “江家旺你以为你改了名,换了姓,别人就认不出你是么?你想让我死,我也不会介意多拉你一个陪葬。不过你敢诬蔑汝阳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冰荷郡主,你可要跟你父王好好说说,省得下一个被冤枉诬陷的人就可以是你汝阳王府!”   面对死亡,还是这么一个莫名奇妙的罪名,江云漪怎么可能任别人就这么把自己定罪。   江家旺想把事情闹大,那她也不介意让更多的人卷进来。只有水越浑,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找证据为自己脱罪。   汝阳王无子,若被硬生生地说成有谋反之心,她就不信汝阳王会甘心这样被人诬陷,到时侯若永帝还能坐得住才叫怪!   “好你个姓江的,你竟然敢这样诬陷我父王,本郡主若不找皇上要个说法,我就不是冰荷郡主!”   夏冰荷的脾气本就不是很好,近日就因为江云漪而连翻受到打击和委屈,今儿更因为江云漪要被永帝处死,心中早憋了一股邪火。   加上江家旺时不时挑战她的郡主脾气,这火绝对能烧到永帝跟前。虽然在此之前会先在汝阳王府炸开锅。   不过这也足够江云漪为自己争取时间。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云家有不臣之心的。这分明就是诬陷!   而云家之所以会背上这样的罪名却全因她而起,她又怎么可能任由事情如此发展下去。   她必须想办法破了这个局,否则她如何能够安心!现在云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比她这里还要糟糕?   “你!冰荷郡主你三番五次地打扰洒家执行公务,洒家才需要到圣上面前告你一状才是。”   江家旺被江云漪和夏冰荷一搭一唱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些年他在宫中受尽了委屈,可自升上敬事房副总管的位置后,有哪个人敢对他如此不敬?   深吸了一口气,江家旺才想起汝阳王就夏冰荷一个独生女儿,而且早年就有太医说汝阳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早就不能再有生育。   他刚才真是被气急了,才会说汝阳王会是这件事的主谋!多年的宫中生活让他的性子越来越阴沉,连带的脑子也变得迟钝了。   现在他最要紧做的是让江云漪赶紧选一样自行了断,否则多来几个如夏冰荷这样的,指不定江云漪还能捡回她的小命。   若真是这样他如何能够忍受?想到江云漪身边似乎不止一个夏冰荷背后的汝阳王府可以给江云漪撑腰,江家旺觉得他还是不要肖想让江云漪死得更惨一点了。   只要能够看着她死,那不管哪种死法都是好的!否则待那些护着江云漪的人回过神,那想让江云漪死就难了。   “有本事你就去告啊,反正你诬陷我父王的事儿我是一定会告诉我父王,并让他到圣上跟前好好评评理!包括你今儿的所作所为,我也一定会告诉圣上,让他好好治治你这个没上没下的狗奴才!”   夏冰荷意在拖延时间,所以语气中难免对江家旺这个阉人极为反感,何况这个人还想让江云漪受侮辱,这是绝不能忍受的。   但同时她心里也万分着急,她明白这样阻止江家旺执行公务,即使她是汝阳王的女儿,即使这一切她也占着理,可若永帝执意要江云漪的命,只怕她这么做还真可能会连累汝阳王府。   这个宁沉玉再不来,她就撑不住了!   “洒家现在才没功夫跟你说这些,江云漪你若再不选择,那就让洒家帮你选择。来人,给我抓住她!”   江家旺已经没了耐性,本来一过来就可以要了江云漪的命,可被这个冰荷郡主一掺和,现在都过了大半时辰了,还没有搞定。   这早朝的时辰很快就过了,这早朝时必有人提起江云漪和云家的事,若是让江云漪逃过这一劫,他还要等到何时能报仇?   “谁敢伤我们小姐!?”   金花银花按江云漪的意思先把跟随在江云漪身边的人全数派了出去,却不想一回来就碰到这样的事。   她们怎么可能让江云漪真的被处死?若真要死,也是她们先死!她们二人蒙江云漪之恩才活到现在,就是替江云漪死她们也愿意。   “谁敢违抗,就乱箭射死。先把冰荷郡主拉开,这事等办了江云漪之后,洒家自个到汝阳王府跟汝阳王请罪!”   江家旺冷着一张脸,若不是想亲眼看着江云漪死,他根本不会想方设法来给江云漪宣旨。   也幸亏是他来了,否则若换做其它人,怕是得被冰荷郡主吓退。这样江云漪就有缓和的时间,江云漪缓和的时间越长,那她就越有活命的机率!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江云漪她该死,该死!   “我看你们谁敢!放开我,放开我,姓江的,你敢让他们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哗!你们再敢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夏冰荷展开双臂护着江云漪,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可是那些禁卫军本来就跟着江家旺过来行刑的,这个时侯只能听江家旺的命令拉开夏冰荷。   他们中也有些人想救江云漪,可圣命难违。他们搞不懂夏冰荷这么闹又有何用,看到她猛然抽了一名禁卫的刀横在脖子上,不由吓了一大跳。   江家旺的脸色越来越沉,恨不能把夏冰荷射死,可是他不能。夏冰荷是汝阳王唯一的闺女,他不要说杀她,就是伤她一根头发,汝阳王都可能跟他拼命。   他只是敬事房的副总管而已,他还没有杀郡主却不用陪命的资格!   “冰荷,把刀放下。我不想连累你!”   日久见人心,患难才能见真情。江云漪没想到夏冰荷会在这个时侯对她拼死相护。这份情她只能留待日后再还她,而现在她不能看着她误伤自己!   “你肯叫我名字啦?那我就更不能看着你死,而且我不怕被你连累!”   夏冰荷听到江云漪叫她的名字,面色一喜,随即更加坚定地执着刀护在她面前。至少她得撑到宁沉玉那家伙搬来救兵!   “冰荷,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就把刀放下。我有办法救自己。”   江云漪微微皱了皱眉,她实不想欠夏冰荷什么,而且夏冰荷就算不顾及她自己,也要顾及汝阳王府。   永帝多疑,即使汝阳王无子且不能再生育,但若夏冰荷太过任性,也一样会遭到永帝的不喜,继而害了汝阳王府。   趁着夏冰荷失神的片刻,江云漪夺下了夏冰荷手中的刀。将她推到安全区时,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以安她的心,免得她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你!”   夏冰荷没有武功被这么一推自是推出离江云漪老远,主要还是她没防备江云漪,也没想到江云漪会把她推开。   “射!”   江家旺一直注意江云漪这边,见江云漪推开夏冰荷,嘴唇扬起一抹冷笑,直接下令要将江云漪射死在乱箭之中。   比起喝毒酒、上吊和自刎,他觉得让江云漪万箭穿心而死,更能让他心中开怀。那一年他是怎么变成太监的,这一次他就让江云漪给他还回来!   那一年他是如何身败名裂,远走他乡,最后不得不入宫当太监,当太监又受了多般苦楚,他自然也要江云漪还回来!   “圣旨到,箭下留人!”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清喝打断了江家旺的命令,宁沉玉手拿圣旨策马而来,一下马气都没喘就跑了过来,   “江公公,圣旨到,难道你想抗旨么?”   宁沉玉见江家旺听到他喊圣旨到,不但不停下对江云漪的射击,反而夺过禁卫的箭二话不说就朝江云漪射过去。   咻!一箭破空,若不是江家旺以前是一介书生,现在又身为敬事房副总管养尊处优,这一箭的势头了足已射到江云漪。   宁沉玉心中一怒,声音就有些沉。他费尽心机才让永帝改变主意不杀江云漪,改由暂时软禁公主府,这个江公公分明是巴不得江云漪死!   “洒家是圣旨就是要江云漪的命!宁侍郎不会是想包庇她吧?来人,还不杀了她!”   江家旺根本不容宁沉玉宣旨,他明白若让宁沉玉宣了旨,那江云漪就死不成了。突然有些恨自己没有武功,否则那一箭一定能要江云漪的命!   他却不知道即使他有武功,那一箭也未必伤得了江云漪。但人总是这样,对于一些事总想抱最大的希望。   “本侍郎有圣上的新圣旨,我看谁敢动!”   宁沉玉眯了眯眼,他对江家旺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敬事房的副总管,在太监当中还算有威信。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家旺是诚王的人。诚王的人为什么非要治江云漪于死地,这是诚王的意思么?   不管是谁的意思,他都不会允许任何伤害江云漪!他庆幸和凤轻公主提前回了京,否则他怕下次再见江云漪是在她的墓前。   “江公公,宁沉玉的圣旨救不了我的命,那这块免死金牌应该能救得了我的命吧?”   江云漪笑着将一块鎏金的金牌拿出来,特意在江家旺面前晃了晃,金牌中刻着免死二字在清晨的阳光中泛着烁烁的金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这块免死金牌是端木阳离京时送给她的。当时她没觉得她会用到这东西,却不想现在就用到了。   她不知道端木阳怎么会有这东西,但想来这东西在关键时刻总是能救命的。虽然它只能用一次!   本来她是不打算要的,因为她觉得比起她自己,端木阳的处境肯定会比她更坚难一点。   可扭不过端木阳的坚持,她只好收下。若不是知道端木阳不可能猜到这一天,她都要以为端木阳能未卜先知了。   “我们走!”   江家旺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忍住不再下令把江云漪大卸八块。江云漪有免死金牌,她竟然有免死金牌!   她有免死金牌却偏偏在这个时侯才拿出来,分明就是故意耍他!想到这里,江家旺差点没被江云漪气吐血。   还有这些禁卫军也甭没用,若是他们肯听他的令早点把箭射出去,江云漪就不会有机会把免死金牌拿出来。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江家旺再次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难道他真的得等到诚王的大业成功才能杀掉江云漪么?   跟随江家旺而来的禁卫军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江云漪根本就是故意的。那免死金牌早不拿晚不拿,偏要等到江家旺把宁侍郎给彻底得罪了才拿出来。   没了云子澈,宁沉玉将来一定会更受永帝重用,据他们所知现在六部中已有尚书到了致仕的年纪,只要不出意外宁沉玉一定能成为六部尚书。   这江副总管虽执掌敬事房,但只能跟堂堂的未来尚书兼永帝红人相比啊!好在刚才他们并没有听江家旺的命令把箭射出去。   “你的圣旨来得很及时!”   江云漪在江家旺走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之所以让金花银花把她的人先安排出去,是因为这免死金牌最多只能免她一人不死。   若永帝突然发疯要把她身边的人全部处死,就这么一块免死金牌她要救谁去?现在宁沉玉拿来将她暂时软禁的圣旨,倒是可以让她先松一口气。   “我的圣旨来得及时也没有你的免死金牌好用啊。其实我能拿到这份圣旨,京都百姓的万民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这东西有利也有弊,云家怕是难逃此劫!云漪,我们朋友一场,你实话告诉我,这件事儿你知道多少?”   宁沉玉刚回宫知道的并不多,可是从永帝震怒的表情可以看出此事相当严重。否则永帝不可能不召集大臣就给江云漪和云家定了罪!   虽然永帝定罪云家很可能早就有想法,但也绝不可能全国各地发生大雪灾的时侯给云家定这样的罪。   要知道这次的雪灾若没有云家和江云漪提供那些医药和物资,朝廷根本没有能力救那么多人。   现在正是灾后恢复的时侯,永帝却给百姓们心中的活菩萨来这么一出,又岂能不让天下百姓心寒。   “等等!宁沉玉,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要是再晚一点点,云漪就死定了,你知道么?”   夏冰荷被江家旺射出的那一箭给吓得差点丢了三魂七魄,看着宁沉玉的样子就有些来气。   她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功夫在救江云漪么?现在她被吓个半死,怎么招也得先安慰安慰她啊。   还有江云漪怎么可以那么不知好歹,她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她能被吓成这样么!这两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视她!   “冰荷郡主辛苦了,此事宁沉玉一定铭记在心。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   宁沉玉看了江云漪一眼,执礼向夏冰荷致谢。今日在宫中他见夏冰荷为江云漪的事操心着急,而他也正愁无人可用,便拦了夏冰荷要她过来给江云漪报信,必要的时侯一定要帮他拦住江家旺的圣旨。   刚才他来得急,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向夏冰荷致谢,现在看她被吓得脸色苍白,才想到她一介女子做这样的事确实有些勉强。   “谁要你谢,谁要你报答,我救云漪,是我心甘情愿,我才不要你谢你呢。我只是吓到,吓到你懂不懂啊!你要是再晚那么一丁点,云漪就完蛋了!被你气死了,我不要理你们了。”   夏冰荷嘟着嘴,被宁沉玉这个样子给气着了,比刚才还要生气。这个人说的这话怎么就那么让人生气啊。   气呼呼地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宁沉玉,夏冰荷也不再跟江云漪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公主府。   把她惹成这样的除了江云漪和宁沉玉外,就是那个该死的江公公,她不能把江云漪和宁沉玉怎么样,也一定要那个姓江的吃吃苦头。   在京都还没有谁敢这么惹她呢!那个姓江的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若不找回场子,她就不是夏冰荷!   “……”   宁沉玉愣然半晌,完全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不过现在他实在没功夫去理会夏冰荷的情绪,重新问起江云漪有关云家的事儿。   有关冰荷郡主帮他的事,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帮江云漪洗脱嫌疑,否则就算江云漪有免死金牌也没用!   “如果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么?我本来想等着这个圣旨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谁想这只是一道催命符。若是没有免死金牌,你还真就见不到我了!   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况吧,那万民书怎么回事?我又怎么可能莫名奇妙的就成了云家的女儿?更离谱的是圣旨上竟然说我联合云家想谋反!?   你都不知道我听到这圣旨之后有多想笑?看来这皇宫内苑还真是不适合我,在这样下去,不用永帝下旨要我的命,我都能被这种从天而降的祸事给吓死。”   江云漪没留夏冰荷,现在还不是跟夏冰荷磨叽的时侯。针对宁沉玉的问题她只是轻哧一声,眸子中全是轻嘲,语气里嘲讽的意味极浓。   要不是有端木阳给她的免死金牌,也许她真的会死!而且还是被江家旺这个一心想要她命的人给整死。   夏冰荷维护她,也不可能救得了她;宁沉玉的圣旨晚了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够她死几百次了。   “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跟永帝举报,又是谁向永帝提供的证据?”   宁沉玉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江云漪至少会知道一点点,却不想她对这一切竟然一无所知。   又或者永帝瞒得太好,就是想在这个时侯给云家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一举拿下云家,顺道抄了云家以充国库。   在永帝身边几年,宁沉玉对永帝还是有几分了解。不过他也没想到,永帝会这么快向云家下手。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官,并不似云子澈那般家财万贯,让得身为皇帝的永帝也忍不住想窥视?   轻轻地一嘲,宁沉玉又端正了态度。不管怎么说永帝是君,他是臣,实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我确实一无所知。”   不管是从沐影兰那里听到的,还是从夏冰荷那里说来的,都只是一叶障目,她根本看不透其中的关键。   现在从宁沉玉这边似乎还有其它的事儿。江云漪不由微微坐正的身子,沐影兰来报信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能算给她提个醒,具体的事沐影兰并不清楚。   至于夏冰荷,说话不清不楚的,也只是让她知道个大概,但最关键的地方,夏冰荷肯定也不知道。   但宁沉玉不一样,他是带着救她的圣旨来的,又是永帝身边极信任的人,他定然比其它人更清楚这其中的内幕。   “举报的人是云老夫人十几年前的一个贴身丫环,她是带着端木皇后之女的婴儿尸骸来的。我不知道是谁带她进宫的,但圣上已经跟她带来的那具尸骸滴骨认亲,请顺天府最著名的仵作当场勘验。   那时跟在圣上身边的是圣上的贴身内侍,这些全是他告诉我的。那个丫环说当年是沈老夫人得知先皇后在浣州的某别苑生产,特意买通了当年的产婆,让产婆把公主换成了你。   可是阴差阳错端木皇后并没有让明绣把你带回宫中,反而明绣为保护你特将你藏在了乡下。之后几经辗转云子澈找到了你,余下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得到。”   宁沉玉如此这般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这件事的最关键人证就是那个云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而物证自然是真公主的尸骸。   不用说永帝只要一证实他和端木如慧的闺女早就已经死了,而且害死他们闺女的人就是沈老夫人,那时侯永帝没有当场命人到云家拿人已经是客气的了。   更何况云老夫人还来了一招偷龙转凤,让江云漪代替了真公主进宫。虽然事情隔了十几年才办成,但她还是成功了。   不过此事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就是云子澈既然知道江云漪就是他亲妹妹,为何云家还会找一个云子晴来代替。   另一点就是云家既然早有把江云漪送进宫的打算,又为何迟了那么多年才让沈老夫人在永帝面前说出真相,由永帝找江云漪核实后再相认。   “你提出的问题,圣上自然也是查的清清楚楚,才会下那样的旨意。找云子晴代替是为掩人耳目,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掩护你进宫。而且云子晴还是个关键的人证。”   宁沉玉自是将所有事的前因果全查得一清二楚才去跟永帝求情,他自也知道江云漪这边未必知道得这么清楚,所以来之前特地查问得当才耽误了这么些功夫。   永帝在询问过那个举报的人后,又传了最佳知情人云子晴。云子晴声泪俱下将她在云家的遭遇全数告诉永帝,请求永帝给她作主。   “云子晴还活着?”   江云漪听到云子晴竟然成了指证云家谋反的重要证人不由惊了一惊。她当时虽然没有特别关注云子晴,但云子晴进了顺天府的大牢后,在第二天就被牢里的犯人给弄死的事儿她是有听说的。   现在看来,当时有人救了云子晴,而现在云子晴却成了指证云家的重要人证。云子晴活着,又给云家安了一个罪名——杀人灭口!   “诚王是不会承她是诚王特意派到云家的奸细。何况云子晴在永帝面前反口说的那天她之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证诚王,全是云子澈指使的。如果她不按照云子澈说的话做,那云子澈就会杀了她!”   宁沉玉自然知道江云漪在想什么,干脆不用他问就把他知道的说了。云子晴的这些话无疑是直接把云家推向了死地,即使没有偷龙转凤这个罪名,单单云子澈让云子晴陷害皇亲的罪也够云家受的。   “那沈老夫人呢,为什么是沈老夫人去指认我是公主,而不是云家的任何一个人?”   江云漪皱了皱眉,她不明白云子晴为何会突然反口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当初云子澈将她赶出了云家,但至少云子澈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要杀她的人明明是江子丰。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或许在云子晴心里云家人把她赶出门才是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所以她宁愿做伪证,也要让云家的人万劫不复!   这样的人你根本没办法去理解她的思维,即使云家曾经用百分百的心去待她,她也不可能去感恩。   “别忘了在此之前,云子澈曾经向皇上建议给你一个匹配端木阳的身份。这样你明白了么?”   环环相扣,一环扣一环,所有发生的事情好像都能成为云家布局的一部分。而沈老夫人正是因为知道江云漪是公主,又知道端木阳跟江云漪的关系,才不得已出面跟永帝说出真相。   正是因为说出这个‘真相’的人是沈老夫人,所以永帝才更确信这一切全是云家的层层布局。   “如果不是我确认我并不知道这一切,我几乎都要相信你所说的这些。好周密啊,简直天衣无缝!”   江云漪从头听到尾,她很想从中找出为云家翻案,为自己辩白的可能,却发现她根本找不出这些说辞的任何破绽。   估计除了她本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这不真的!为了整垮云家,这个幕后的人可谓煞费苦心。   “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天衣无缝,那你就可以想象永帝听了这些,看了这些之后会是作何反应。云漪,既然你有免死金牌,那我请求你,不要再管云家的事了。   现在连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云子澈,这一切实在太真实了。我想这样的事实证据拿出去,你认为有几个人会相信云家是无辜的?”   宁沉玉之所以把这一切告诉江云漪,就是想保全她。其实他已经不得不信这些事儿,但不论如何他都不会看着江云漪出事!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云子澈真的是我哥,云家真的是我的家。你认为我会坐视不管么?我相信云家不可能谋反!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一切,给自己,也给云家一个公道。”   江云漪看着宁沉玉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信了那些所谓的事实和证据。可谁又能说明那些事实和证据不人为伪造的呢。   其它的她不管说,至少云子晴说的就没有一句是真话!既然幕后之人可以让云子晴做伪证,那其它的人证自然也可能是假的。   只是她现在没有证据可以为云家辩白,或者她应该去请唐秉清帮忙,毕竟这些事他比她擅长,以唐秉清的专业一琮能从中看出这些人证口中问出破绽。   而这个时侯的顺天府公堂也是另一番让人不可相信的景象。至少在云家人看来,那些人证和物证于他们而言就好似初听到他们利用江云漪进宫意图谋反那般难以置信。   “锦娘,你还活着?”   云老夫人看着眼前着一身妇人装,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模样的锦娘,身子微微一震,语气似惊似喜。   她还记得锦娘死的时侯她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毕竟锦娘是她从娘家陪嫁过来时最贴心的丫头。   事隔多年,往事如梦,再见时他们却对薄公堂。云老夫人都不知锦娘为何会这么恨她,恨到在这个时侯想让她云家万劫不复。   “小姐自然不希望我还活着。不过当年的锦娘确实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锦娘早已不是那个对你卑躬屈膝的锦娘了。”   锦娘似乎想笑,但笑到唇边就隐了下去。她永远忘不了当初她怀有少爷的孩子时,元乐珊是怎么对她的。   现在她终于等到机会可以报这个仇,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侯给元乐珊任何翻身的机会!   “方氏,你说当年是元乐珊让你去与那产婆交接,将云家小姐与小公主对换,可否属实?”   顺天府尹见云老夫人和方锦娘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二人果真是认识的,而且还关系匪浅。   可现在方锦娘出面指证云老夫人当年的罪行,还带着当年端木皇后所生小公主的尸骸,心下对方锦娘这么做自然有猜测,而这些都是公堂之中必问的程序。   这外头可是还有一堆的百姓在等结果,更有不少百姓代表被请在堂下一道听审。这样的事以前还不曾有过,但圣上为明正听就允许这些百姓听审。   “民妇不敢妄言,还请大人明鉴。民妇曾是元乐珊的贴身侍女,当年元乐珊让民妇换下公主之后,就想杀人灭口。若不是民妇命大,又岂有机会在这里指证于她!”   方锦娘面色从容,将当年之事钜细靡遗地当堂讲出,她自信云老夫人辨无可辨,因为她所讲的大半都是事实。   而能为云老夫人作证的人多半已经不在,现在的云家在经过十几年的变迁,那时伴在云老夫人和云老爷身边的大多已经换血。   “云元氏,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顺天府尹听着方锦娘的证词不由惊疑,想着云老夫人平时看着慈善,且云家多年来每逢三节都会向寺庙布施,云家慈善为家常为百姓及众官员津津乐道。   可谁会想到云家所做的这一切就是要收卖人心,好在大来将成之即先赢得民心。听方锦娘所讲,云老夫人分明在十几年前就筹划着怎么推翻大周朝。   “方锦娘确实是我的贴身侍女没错,但她所说的每一件事,老妇全不知情。还请大人为我云家正名!”   比起初知方锦娘还活着的云老夫人此刻听着方锦娘的指证,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达她的脑中,透心的地凉之后,云老夫人努力挺直自己的背义正严辞地道。   方锦娘这是要她云家死无葬身之地啊,她若表现出半分的犹疑和惊慌,那她就是云家最大的罪人。   这个时侯任何的分辨都会显得无力,有话还不如不说。可云老夫人的心里却知道方锦娘的证词里若没有提到小公主的遗骸,那她的证词就不成立。   她根本就不知道浣州云家祖祠的后院竟然埋着小公主的遗骨!那一年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女儿失踪,一家子乱了套,根本无人注意到有人会把小公主的遗骨埋到云家祖祠的院子里。   如今被人拿出来指证她云家早有反心,她们拿会把去分辨?若不是这样她的心何以这么凉!   这一切难不成都是孽?否则她曾经最信任的人何以在事隔十几年之后拿这样的罪名狠戳她的心窝子!   “云元氏如果你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方氏所言并非属实,那就是你云家早有谋逆之心,那圣上的旨意就没有错。你云家谋害小公主在前,欺君罔上在后,本官可按我大周律直接判定你云家罪行!”   顺天府尹看着云老夫人的样儿不由来气,他给云家正名,那不就是要他说永帝的判决是错的么?   可外头人这么多,云元氏拒不认罪,他又不可能在这里动用私刑。这可如何是好哪。   “当年我刚出生的小孙女确实失踪,我云家找了她十几年,这事整个浣州的人都知道。要不是两年前找到云子晴,误认她为我的孙女儿,到现在我还可能还在找我的孙女儿。此事在坐的众大人不可能没有耳闻。   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孙女为什么会被换成公主,更不可能知道小公主的遗骨会在云家的祖祠。若我云家真的有谋反之心,我为什么要留着小公主的遗骨在祖祠那边?   锦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诬蔑云家,而且还是如此的重罪。当年云家待你不薄,我不知道你死而复生之后,为何会如此陷害云家,非要置云家于死地。   元乐珊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可知听到你说这些话我有多心寒?我们主仆十多年,你作为我的陪嫁,我的丫头,可你摸摸良心,我可有把你当在一个丫头在看!   我待你就好似我的亲生妹妹一般疼爱有加。当年我以为你死了,我还为你立碑,将你厚葬。看到你还活着,我又惊又喜,却没想到你会给我这样的‘惊喜’!   方锦娘,你说我要杀你灭口,那你告诉我,现在你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指认我云家,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很想知道是谁救了你,你又是如何知道小公主的遗骨在我云家的祖祠?”   云老夫人听到顺天府尹竟然想顺水推舟让她云家担下这样的罪名,却不问方锦娘口中的那些漏洞。   她不知道当年明明已经断定死的人是方锦娘,可方锦娘却好端端地在公堂之上。那只能说当年死的人不是方锦娘,而是另有其人,现在那个另有其人是谁她已经知道了!   其实云老夫人心中清楚,她所问的这些问题方锦娘一定能回答得滴水不露。可是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非要她云家满门皆灭才能甘心!   以有心算无心,云家这个跟斗栽得极狠,却也极为莫名奇妙。云家自始自终都与人为善,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才让人家如此妒忌到非要他云家一家集体走上黄泉之路。   “那是我命不该绝,有人替我死了,所以我才能活着。你对我好,那不过是你伪善。当年是你让我换的公主,当然是你让我将公主的遗骨埋在云家祖祠,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你以为我死了,那这个秘密就没人知道了。所以你才能安心的实施你的计划。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端木皇后竟然没想过让自己的女儿认祖归宗。   当年你们疯狂的寻找失踪的孙女,其实要找的就是你让我交换的那个孩子。只是任你们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你们怎么也没料到端木皇后的贴身宫女会把堂堂的公主放在乡下放养。”   方锦娘微微一笑,语气不急不徐,顺着云老夫人的话将事情又圆了一遍,就好似她是知道云老夫人会说什么问什么一样。   一直在后堂听审的唐秉清微微皱了皱眉。他一听江云漪出事就利用关系特地来听云家的堂审,就是希望能帮到江云漪。   可是听到现在他才知道云家的事有多棘手。如果云家真是被冤枉的,那冤枉他们的人不可不谓高明。   所有的证据证词,包括云家人,甚至主审官和旁审想问的一切问题,证人都能答得滴水不露,就好似一切经过千百遍的演练一般,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就连他这个熟知大周律法的人,想从中寻出一丝端倪都不由暗暗摇头。或许他得从人证跟云家的关系着手调查,否则这个案子根本破不了!   紧紧地抿着唇,他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江云漪,但愿宁沉玉的动作够快,否则他来到这里即使能为云家翻案,却没能救江云漪于危难又有什么用呢。   “方锦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我,这么恨我们云家?”   云老夫人不知道这个时侯她应不应该笑,若是他们云家寻找自己的子孙都能成为别人口中的证据,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   她几乎可以想象,这些年云家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被对方拿出来说事,尤其是在他们云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与江云漪过从甚密。   这些一定会让对方指认为是在跟江云漪商量着如何谋反。他们把一切都计算如此周密,他们云家还能躲过这一劫么?   “恨?怎么会是恨呢?我只不过是不想看你们云家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逍遥法外罢了。大人,民妇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云家欺君罔上,应该怎么判我想大人比民妇更清楚!”   方锦娘不想跟元乐珊说太多,有些话说太多破绽就会越多,反正她现在所说的足够云家永难翻身了。   何况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只可惜她不能留在公堂继续看,不过她想有人会把公堂的事儿写成话本子来告诉她。   “应该怎么判本官自有裁夺,这是你的证词,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先行画押。”   顺天府尹现在压力极大,虽然他也很想判定云家罪证确凿无需再审,可现在他不仅要面对上头,还得给外头的那些百姓个交待。   刚才方锦娘所说的一切可不止他一个人在听,这后堂还有不少与云家或敌对或相交甚密的人在听审呢。   其实只要是聪明人,在这个时侯都会跟云家保持距离,但这事毕竟非同小可。这其中有不少人即使现在跟云家保持距离也很难说他们跟云家没有半分关系。   何况这其中除了云家,还牵扯到永宁公主。云家在京都多年是有不少至交,可一旦牵扯到谋逆这样的大罪,又有谁再敢与他们交往。   但江云漪不一样,这些人中或多或少受过江云漪的救命大恩。他们就算想坐视不理,却也不能让江云漪有事。   这会子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能多为江云漪争取一点是一点!   “等等!”   唐秉清在衙差给方锦娘画押的时侯从后堂走了出来,取过供纸细细看了看,让随从将他写的递给顺天府尹的师爷先看过后,再递给转衙差放到方锦娘面前,   “仔细看清楚了再押!”   他身份特殊,是唯一一个除主审旁审外可以随意进出公堂的人。此刻他想到了一个可以帮云家的法子,不过这个法子到最后能不能用到还很难说。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试试。他相信这个堂审一天之内是不可能定案,那他就得在定案前将此事查得清楚一些。   “方锦娘,在你画押前我得提醒你,做伪证我大周律的判定轻则下狱三年到五年,情节严重致受害人遭受不可受创之伤害者,还要重新量刑。”   唐秉清笑容可亲,眸子也是轻轻柔柔,只是在说到相关律法的时侯那眼神中的犀利与不可轻犯却能令人激灵灵地打个寒颤。   他唇角带笑,凝着方锦娘的眸子里又黑又沉,让不自觉抬起头的方锦娘微微一愣,随即又快速地垂下头看那份被换过的证词。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要她谨慎画押的年轻人,方锦娘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犀利,让她不由得心慌。   看着那些按她的话记录的证词,她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在印泥上沾了沾,直接画了押。   “很好!府尹大人,我可否问方锦娘几个问题?”   唐秉清不想让外头的舆论对云家不利,所以他得让方锦娘留下一些话在公堂,到时二次堂审的时侯他才能帮到云家。   不过目前他还不是云家的状师,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利用他的特殊身份来审问方锦娘。   “唐先生,请问。”   顺天府尹可没想要得罪唐秉清,现在永帝重视年轻一代的培养,这个唐秉清自幼就被誉为天才少年状师,早早就拿到大周朝的状师证。   他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时推翻一些陈年案件重审的第一人,连永帝见了他都要让三分。   现在他要审问此案,他自然乐得让他插手。若连这个第一状师审出的结果都和一样,那不管是对君上还是对百姓,他都可以少一些压力。   “方氏,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又是谁带你进宫见的圣上?从浣州带着小公主的遗骨回京时,是跟谁在一块?看着我的眼晴,回答我!”   唐秉清谢过顺天府尹之后,盯着方锦娘一连数问,一句问得比一句快,却也一句比一句犀利。   这些问题,尤其是最后两句才是唐秉清想问的重点。他不信凭方锦娘一介平民能够进得了宫,还能那么快见到永帝。   只有知道是谁想要陷害云家,他才能抽丝剥茧找出所有的关键,为江云漪正名,为云家平反!   “这些跟案子无关,我可以拒绝回答!”   方锦娘有稍微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可以见到永帝自然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不过她是不会在公堂上说出来的。   至于她这些年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她更不可能说出来。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凭什么问她这些!   “怎么可能跟案子无关?我怎么知道当年偷换公主的人一定是云老夫人指使,而不是其它的什么人。你可以指证云老夫人,那有没有人能证明你说的话是事实?又或者你不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故意歪曲事实,有意勾陷?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根据我大周新律,一个案件超过十年其证人就必须有旁证,否则其证人证词可以视情况不予采纳。所以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如果没有第三方人证,是无效的。”   唐秉清看着方锦娘强作镇定的样子,心下微微一松,总算找到了一点突破口。照这个情况下去,只需要查出当年小公主的遗骨为何会被安置在云家祖祠,那他就有办法为云家脱罪。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全是事实!”   方锦娘没想到一个转眼,这个年轻人竟然能把她的证词全数推翻,自然不复方的镇定从容。   为了能有力给云家致命一击,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所有的细节他们都经过反复的推演。   可是她如何能想到,大周新律能让她的证词变得毫无用处。这让她如何甘心!现在她上哪去找第三方的旁证?   “是不是事实你说了不算。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你现在虽然指证云老夫人是当年指使你的人,但你是当年的帮凶,如果你没有去偷换公主,那公主自然好好地呆在端木皇后那里。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现在指正云老夫人的居心。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年,为什么当年你逃出生天之后不即刻报官?反而待到今日才说出真相?   据我所知十七年前的云家只是浣州的小户,云老夫人是如何知道那个小院子里住的是皇后娘娘?又是怎么知道皇后娘娘的生产日期?即使当年皇后娘娘逃亡浣州,那身份和住址也不可能随意泄露出去。   这一切的一切,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你说不出一个所以然,那你如何让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不是诬告?”   方锦娘的这些证词看似无懈可击,但若细细推敲却漏洞百出。唐秉清细细思量,此事他只能从十七年前的真假公主案入手,否则云家很难胜诉。   但对于十七年前端木皇后在浣州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未解之谜。他又如何拿它来帮云家呢。   “我当年只是奉命行事,这些问题你应该问云老夫人,而不是问我!”   方锦娘咬了咬唇,她当然知道云老夫人不可能知道这些,可有一个人却是知道的。但她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对于唐秉清越犀利的问话,方锦娘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把所有的事全推给元乐珊。   “如果我是云老夫人,如果当年的事是我做的,这么隐密的事即使是再亲近的人,我也不可能告诉她。至少换下的人是公主,埋下的人也是公主,就算我要假托他人之手,我也不可能告诉她那个人的身份。   而且从你刚才所说的证词中我几乎找不到一丝破绽来证明云家是无罪的。那么我请问,为什么十七年前云老夫人会笨到把这些事情交给你一个丫头去做?留下如此致命的人证和物证来自寻死路!   从十七年前的事,和这十七里发生的事做一下对比。在坐的各位难道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同么?   如果云家真的筹划了十七年就是为了今日被人举报有谋反之心。那我实在搞不懂它为何会在没露出一点苗头就功亏一篑?如此慎密的计划既然就被方锦娘这么一个早应该死的人给破坏了。”   唐秉清微微一叹,好似在可惜云家怎么就在最后关头失败了,还败得这般的莫名奇妙。   但听在在坐的主审、旁审及一众听审的耳却知道唐秉清是在告诉他们。若这一切真的是属实,那十七年前云家根本不可能留着方锦娘,更不可能让方锦娘知道那么多事。   虽然方锦娘有说当年云老夫人要杀她灭口,可事隔这么久,又有谁能证明方锦娘所说的是事实呢。   同样在后堂听审的沈老夫人听到唐秉清的这些问话,差点没有咬碎银牙。她没想到唐秉清这么快就能从现象看到本质。   唐秉清的问话里几乎每一句都充满暗示,现在听的人可能还没回过味来。待到最后这些暗示就会全部指向她。   云家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当年皇后娘娘逃到了浣州,还即将临盆。可是云家是如何得到消息,又是如何那么确定皇后娘娘的生产时间,就必须有一个人给他们提供。   这个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出卖皇后娘娘的人。若是让元乐珊知道这些事全部是她主导的,难保元乐珊不会在临死前拉着她一起当垫背!   不过就算方锦娘没法为自己证明,那小公主的遗骨是在云家祠堂找到的,这一点云家没法分辨,一样在劫难逃。   何况一会子还有云子晴这个人证,照样可以让把云家打入地狱。她就不信唐秉清有本事一直护着云家!   “若按唐先生这么讲,那云家的罪名还真有待查证。”   宴峰是代表敬阳王府过来听审的。事关江云漪敬阳王不能出面,端木阳又不在京都,宴峰只能自请前来听审。   其实知道江云漪不是公主之后,宴峰很是为端木阳松了一口气。这样端木阳回来之后不必在担心他跟江云漪的关系而不能在一起。   可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又不由为端木阳捏了一把汗。没有了身份之别,可江云漪若真没了小命,那他们不是更惨!   刚才听着方锦娘的证词,宴峰和其它人一样不得不感叹云家计划之周密,却最终败在方锦娘这个漏网之鱼上。   若不是对云家有几分了解,连宴峰都要相信云家真的有谋反之心,这永帝能提前把云家控制起来实在是英明之至。   可听了唐秉清之后的一番问话,宴峰又不得不赞唐秉清不愧是大周第一状师,连这样细密到几近无懈可击的证词到了他手里就全部成了废话。   有宴峰开口,其它代表过来听审的人也有少数人开口,这些人主要是为江云漪说话。   但大多数人都知道永帝已经下旨判定云家的罪行,若是他们现在开口就很可能得罪永帝,所以大半的人还是保持了沉默。   外头听审的百姓们就没有这些人如此顾虑,他们听完审后本以为云家真的有罪,可经唐秉清的一番审问他们又开始动摇。   顺天府尹本来是要感谢唐秉清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过去,可现在他又开始擦汗了。   现在审问出来的结果根本还是模棱两可,即不能证明云家无罪,也不能证明方锦娘说的事实。   这让他如何去判刑啊!可不管他有多头疼,这案子还是得继续审下去。   “云老夫人,有几个问题,我也想当面向您问清楚。”   唐秉清为云家赢得喘息的时间之后,自然不想这么快就停审。他必须一鼓作气把这个案子彻底压下来,否则等案子的结果到了永帝那里,难保永帝不会因私心想置云家于死地。   只有在强大的事实面前,永帝才可能承认他是错的!若没能第一时间洗脱云家的罪名,在接下来的审理过程中就不可能如现在这般顺利。   “你问!”   云老夫人点点头,语气中满含感激,他们家跟唐家并没有交情,可是唐秉清能在这个时侯帮他们云家,他们云家定会铭记在心。   她本以为永帝的旨意一下,他们云家即使无罪也在劫难逃。不想云家多年积善,竟然能得到那么多百姓为他们求情,否则顺天府又怎么会公开审理此案。   虽然她知道云家如此受百姓的爱戴并不是好事,可这个时侯她又能想到什么办法救云家呢。   如今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能为云家平反,他们才有机会向永帝表明心迹,到时再想办法打消永帝的疑虑。   “云漪到底是不是你们云家的女儿?”   所有问题的关键就在江云漪的身世上,就算唐秉清现在不问,接下来的堂审照样会有人问。   其实他初闻江云漪竟然是皇朝公主时也吓了一跳,他虽然觉得江云漪气质不凡,可他从来没想她的身份会这般尊贵。   但事到如今江云漪的身份一再转变,相信熟知此中内情的人,也怕和他一样急于知道江云漪到底是谁家闺女。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我云家的女儿,若是没有那道圣旨我们云家没人会想到她可能是我云家的女儿。知道她可能是云家的子孙,我比任何都要意外。   方锦娘说我们云家之所以会大张旗鼓的找女儿只为掩人耳目。但我想如果去细查的话就可以知道我们是不是在掩人耳目。   我的儿媳妇因为丢了女儿曾有近三年的时间精神失常,现在云家的医馆还保留着她的诊籍;我的儿子因为丢了女儿连生意都不顾,以至于云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而我的丈夫因为孙女儿的失踪,旧病复发没挨过几个月就去了。   云家因为丢了一个女儿,差一点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要不是子澈懂事,早早就接过了家业,云家哪有今日的辉煌。我云家若要谋反,又何至于此?   这个孩子的失踪是一直我们云家的心病,十几年来子澈为了怕我们伤心甚至不敢叫自己的名字。子澈是我孙子的字,他的本名叫云涟,可是这么多年来又有谁知道他叫云涟,不叫子澈呢。   我也不妨告诉大家,我的孙女叫云漪,姓云名漪,念漪书院,就是我们为纪念这个不能在云家长大的孩子取的。所以一直以来我一直都很喜欢云漪,因为她有一个和我孙女一样的名字!   但后来我们找到了我们的孙女子晴,找到她的时侯她说她叫念儿,那个时侯她将满十五,我们就给她取字子晴。为了弥补我们多年来对她的亏欠,我们对这个孩子一直都是百依百顺。   可是没想到,她一直欺骗我们,还为了一个死物差点要了我媳妇的命。当时是江云漪从鬼门关把我媳妇救回来的。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因此我们就没打算追究云子晴的过错。接下来的事情,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云子晴被带进顺天府没多久就出事了。”   云老夫人徐徐地说起这十几年来寻找孙女的往事,她所说的这些并非编造就可以编造得出的。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有迹可寻。若她云家真的为什么大业一直戴着面具做人,还差点家破人灭,那应该有多可笑!   “可是云子晴可不是这么说的!”   顺天府尹第一次听到云家有关自己的闺女失踪的说辞,心下为云家因为一个孩子将自己弄得那么惨也有些感慨。   可是听到云老夫人说起云子晴时,他才想起本案中最主要的证人除了方锦娘外,还有一个云子晴。   比较特殊的是云子晴和方锦娘都是属于死而复生型的。忍不住皱了皱眉,顺天府尹到此刻方觉得这二人的遭遇会不会太巧了一些?   但不管如何两个证人都一致指证云家谋反是事实俱在,若云家不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他也只能按照永帝的意思办事!   云老夫人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顺天府尹的意思。她现在还不知道云子晴根本没有死。   “听府尹大人的意思是还有另外的人证?”   云老夫人没听明白,唐秉清却听懂了。云老夫人说云子晴出事那可能就是不在的意思,可顺天府尹这么说只能证明接下来的人证就是云子晴。   有关云子晴他也只是刚刚听说,当时他初到京都,云子晴被云家赶出来的事儿闹得很凶,可是第二日顺天府给出的却是云子晴的尸体。   云子晴在进入顺天府的第一个晚上就被牢中的犯人给弄死,顺天府当时只担了一个监管不利的罪,之后便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云子晴的死与方锦娘一样,皆成为指证云家的重要人证。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而为?   唐秉清当状师以来最不信的就是巧合,就算是巧合的事情他也能掰出不巧合来。何况这事明显就很蹊跷!   在来之前他就有打听了一些这个案子的始末,顺天府对人证的保密还是很到位的。可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他在来这里之前有从宁沉玉那边听到一些消息。   他只给他三条线索:云老夫人十几年前的贴身侍女死而复生、云子晴没死、沈老夫人的证词。   当时他还没时间回味过来这些线索有什么用,现在想来宁沉玉意在提醒他,所有破案的关键全在这三人身上。   这不,他刚解决一个方锦娘,又来一个云子晴。只是不知道云子晴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先将云元氏带下去,传云中天、林静宜上堂。”   顺天府尹被唐秉清方才那一招给弄得焦头烂额,心里有些恼火,就想晾他一晾,先把人犯带上来再说。   云家人中其实最好突破的人应该是林静宜,但林静宜的情绪不是特别稳定,若没有云中天相陪,难保她上堂之后不会出什么事来。   至于云子澈,顺天府尹只要能不审就不想审,在京都谁不知道云子澈的大名。他能有今天自己不怕升堂问案,若能让云家的其它人先招了,那一个云子澈就不足为惧。   可惜先传了云老夫人却没能让她认罪,反而由于唐秉清的帮忙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传唤的声音一层一层地传下去,云老夫人被带下去的同时,云中天和林静宜被镣铐加身押了上来,二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林静宜的面色还犯着一股青色。   唐秉清面色微沉,林静宜这个样子根本不适合审问。但这个时侯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在审问的过程中尽是多的帮帮林静宜。   永宁公主府。   在永宁公主府的宁沉玉听着江云漪的话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要说云家很可能就是江云漪真正的至亲,就算云家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任江云漪与云家的关系,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可是这个时侯你只能自保。”   宁沉玉想到顺天府门前一堆百姓齐集为云家和江云漪请命,即欣慰又头疼。江云漪一定不知道永帝看到那万民书时,脸色有多沉。   即使到最后永帝允了他所请,暂时软禁江云漪,重查云家一案。可他知道那个时侯永帝是真的动了杀心。   不是为小公主受到的不公,而是因云家和江云漪的民望。自古功高震主者又有哪几个有好下场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若永帝非要因此判定云家的罪,我不介意让他明白什么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危险一过,江云漪语气间颇有几分冷然。她做事一向是无利不起早,襄助那些老百姓自然是想要给自己多留一些底牌。   若是到得最后连自己在意的人都保不住,她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命能不能活。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去跟一国之君做对,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云漪,这些话是你说得的么?就算云家没有谋反之心,可是你这话出去,就算没罪也会变有罪的!”   宁沉玉知道江云漪刚烈,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刚烈。本来那些百姓为她求情,已经让永帝极为猜疑,要是再让有心人听到这些话,那她就算有百条命也不够永帝砍的。   “永帝既然对我动了杀心,那他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我。而且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不可能坐等着人家来对付我。不过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的。”   江云漪本身的脾气就不是特别好,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被磨去了不少棱角,可她的骨子里还是不容别人侵犯她的领地,也不允许任何触及她的底线。即使那个人是皇帝也不成!   “你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唐秉清也在顺天府听审,必要的时侯他会帮云家的人脱罪。你应该相信大周第一状师的本事,我想他和我一样都会尽全力帮你和云家。”   宁沉玉眉心一跳,他从小受礼教熏陶,根本就不会去想江云漪所说的这些。何况他现在受永帝重用,对永帝自然忠心耿耿。   但他曾受江云漪之恩,又一直对江云漪有心思。现在听着他的话,心下虽极不赞同,可他也知道江云漪的性子,这个时侯他只能尽他所能劝着。   在必要的时侯他当然会阻止江云漪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不过他也不想江云漪出任何事。   “你能这么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了。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一个人,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有分寸的。”   江云漪自然明白对付一个人和对付一个国家是不一样的。永帝是一国之君,她不过是一介百姓,若一定要选,只要能保全她的家人和朋友,她就是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在此之前,她自也要永帝一个承诺,否则她如何能甘心赴死?宁沉玉身受永帝重用,她之所以在他面前说这些,只因她明白宁沉玉会在她和永帝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他一定有办法让永帝听他一言。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来这时代走一遭,最后却不能寿终正寝,也不能与心爱的人一起白头偕老,这实在是一种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想办法让那些百姓不要再围在顺天府门口。不然就算最后云家脱了罪,也必会让圣上忌惮。”   在官场之中混了几年的宁沉玉很快就明白了江云漪这话中的意思,这个女子从来聪慧,又岂会让自己陷入险地。   这一次是因为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才会被小人骑在头上,可是一块免死金牌就是永帝也奈何不了她。   要不是她太重情,她完全可以只顾自己,那她照样能活得风声水起。可若真那样,她就不是江云漪了。   宁沉玉微微垂下头,若江云漪不是这样一个人当初或许就不会帮他,而他也不会有今天。   这个女子给了他另样的人生,也给了他辉煌的仕途,他本有意与她相伴一生来报她对他的恩情。   然这样的女子毕竟不是他能拥有的,所以他才努力往上爬,指望有一天能让她看见他的好。   “我现在在被软禁,你觉得我有什么好办法?除非你能带我去公堂,毕竟事关于我,我不可能连堂审的情况都要从别人口中去听。我很想听听,他们是怎么指认我是云家的女儿。”   江云漪是怕云家人在顺天府大牢会受不公平待遇。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种事古来皆有,云家曾有多有风光,现在受到的排挤就会越多。   现在还有多少人肯帮云家,江云漪实不敢想象。也许在很多时侯平民百姓往往比那些达官显贵要真实和可爱得多。   “唐秉清一定会设法让你上公堂一趟的。就算你不想去,只怕也有人非要你去一趟。”   宁沉玉自然知道江云漪不可能在这里等消息,可她出不去也只能等着别人给她送消息。   永帝虽然听了他之言暂不动江云漪,可是这公主府前前后后那么多禁卫军围着,若是没有人传递消息给她,别人想送消息进来也是不可能的。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江云漪微微一笑,若不是宁沉玉的圣旨,只怕连雅斋、药膳馆、百味药粥坊那边都要被迫停业,自然也不可能把查封令给解除。   不过发生这样的事,那边一定很乱,她只希望肖洛留在那边的管事能够足够镇定,稳住那些伙记。   “你知道我并不需要你的谢。时侯不早了,我让人去给你备吃的吧。”   宁沉玉一愣,随即一笑,江云漪谢他是因为不得不谢,若她把他当成自己人,她还会这样一再对他说谢么。   他记得云子澈也帮过她不少忙,但她对很少对他说谢谢,也许这就是血缘,即使那个时侯江云漪不知道云子澈是她的哥哥,可她早已在无形中愿意去亲近云子澈。   “这里是公主府,你以为是你的侍郎府啊。要准备吃的,也是由我准备才对!你很少吃我做的菜吧,这一次我亲自下厨请你,就当是谢你帮我这么多。”   江云漪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尤其是这个时侯她更要让自己精精神神地出现在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面前。   宁沉玉帮她这么多,那她就用一顿饭来报答吧。本来因宁沉玉对她的心思,她一向对他敬而远之,但这一次情况不同,若她再不领情就太没人情味了。   “不是很少吃,是从来没吃过。不过你不会一顿饭就想打发我吧?”   宁沉玉眼睛一亮,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只听人说过她做了一手的好菜,可他根本没有那个福份一尝。   不想今日她竟然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即使并不是他想的那种意思,但有生之年能吃她亲手做的一顿饭,他也没有遗憾了。   “如果我能逃过此劫,那以后你来我家,我随时欢迎你品尝我亲手做的菜。”   江云漪挑了挑眉,随即才想起她与宁沉玉虽然相识多年,但相处的时间却屈指可数,就更别提亲手做饭请客。   而且对于宁沉玉这类人她一向秉承有多远离多远,若非两个人的身份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去想给他做一顿饭。   不过这一次的事若能平安渡过,她与宁沉玉之间的交集估计会越来越少吧。江云漪如是想。   江云漪与宁沉在这边讨论着吃食,顺天府大堂却炸开了锅。   “云子晴,你说这些话难道不怕天打雷劈么?”   林静宜听着云子晴的指证,本是性情绵软的她也不由被她气得发了脾气。他们云家是怎么对待云子晴,她又是怎么对她掏心掏肺的,可是云子晴又是怎么对他们云家的!   “我有说错么?你们认了我,可你们对她比我好了不知多少倍!尤其是云子澈,你问问他,他有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妹妹?若不是有人提点我,我都不知道我一直是你们的棋子。   现在你们的阴谋败露了,难道还不允许我说一句实话?这是你们云家的报应,又怨得了谁!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好过,你们既然想认她做女儿,那就让她和你们一起陪葬吧!”   云子晴冷冷一哼,自她知道云家被下旨满门抄斩,连同江云漪也难逃此劫,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虽然她不知道那天那个人带她去见的人是当今的圣上,可是她曾经参加过宫宴,自也听过圣上的声音。   那个时侯她就决定按自己的想法去说去做。云家对不起她,江云漪更是她的眼中盯肉中刺,能让他们全部去死,她何乐而不为!   “你!”   林静宜捂着胸口,面色比初进公堂的时侯还要青白几分,她当初真不应该为云子晴求情,现在反过来让她诬陷她云家。她是云家的罪人!   “静宜,静宜,你别激动。云子晴,你给我闭嘴!”   云中天只恨当初没按云家的家规处置了云子晴,现在却让她可着劲的欺负林静宜。   若不是现在在公堂之上,他一定会让云子晴好看!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等喧哗!”   顺天府尹哪里会想到这个云子晴会是如此人物,在怎么说林静宜也曾经养育过她,对她也确实极好,可这个时侯却得云子晴如此相待,是个人都受不了。   云家是京都有名的世家,林静宜平时走访都会带上云子晴,只要见过林静宜的人莫不说她宠闺女。   当时他夫人还夸说云子晴知书达理极为乖巧,还想着给自家侄子说亲呢。现在看来这个女子应该是故意装巧卖巧。   就不知道云子晴在云家人面前是不是也一直在装乖巧,还是云家人明知她这个性子,还依旧惯着她?现在被云子晴给给卖了,云家怕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因怨生恨,云子晴的供词比起方锦娘更不足采信!府尹大人,针对云子晴的为人,我有理由驳回她的任何证词。”   唐秉清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云子晴分明是故意刺激林静宜。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女子想让她翻供怕是不容易。   那他只能用其它方法让云子晴自个露出马脚,自行把她所说的一切全数推翻。否则云家只怕要被这个女子给害死!   “唐秉清,你从一开始就在维护云家,让本王不得不怀疑你与云家的关系。”   诚王是在后顺天府提审云子晴的时侯才到场的,他本以为云家这一次休想再翻身的。   却不曾想冒出了个唐秉清,直接驳回了方锦娘的供词不说。现在连云子晴的供词都想驳回。   在这样下去想定云家的罪只怕就会突生变故!何况外头还有那么多百姓为云家请命,这让他不得不防。   云家出事正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若让云家缓过神,他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设法让云家永无翻身之机!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云子晴之所以会进云家还跟王爷有几分关系。而云子晴一进顺天府就出事,那时她想指证的人似乎是王爷。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云子晴会反口指证云家,也是王爷指使的。如若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一个死人为何还能活生生的站在公堂。   一个人死而复生可以说她运气好,若两个本应该已经死的人一起活过来,那还能用运气好来解释么?   至于王爷说我维护云家,这有什么可奇怪,我是大周第一状师,王爷不会不知道状师是有权越级为人辨护的吧?我对云家的案子很感兴趣,所以我自愿为云家辨护。分文不收成么?”   唐秉清的眸中有微光一闪而过,似没想到诚王爷会在这个时侯开口。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要是云家倒了,谁获益最多?除了云家的家财充公归了国库,那云家旗下的产业及那些无形的资产又将归谁呢。   诚王爷也一直插手生药一行,但有云家在,大周整个生药行业又有谁能比得过。如今云家倒了,江云漪又出事,那整个生药行业只怕不止重新洗牌这么简单。   大周朝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雪灾,如今又要面对生药行业的大洗牌,会不会再引一场不可预料的灾难谁都说不准。   也不知道宁沉玉会不会想到这一点去归劝永帝,若是想不到,这大周的生药行业很可能自此一蹶不振。   毕竟一直以来生药行业可以说是被云家垄断,一旦云家倒了,还有谁有本事快速地占有这块市场,让大周的生药继续立于不败之地?   几句话驳回了诚王的有意挑拨,唐秉清突然想到不管是为云家,还是为江云漪,这个案子他都必须要赢。   否则真出现他所想的这个情况,殃及绝不止一家一户。便了为了天下受惠于云家生药的百姓,他也必须赢!   他唐秉清不说自己有多公正廉明,但也不愿自己生存的家国百姓接连受那样的罪。皇帝为私情看不清,那他这个做臣子的自有责任帮他看清!   “你!”   诚王万万没想到唐秉清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他,他们大周状师的胆子都这么大么?   不过这唐秉清确实不容小看,明明这个案子已经被永帝下旨定案,如今的堂审不过是走个过场,他偏偏要多管闲事。   现在他把战火转到他身上,莫不是以为云家的事与他有关?其实他也正疑惑是谁非要置云家于死地。   云子晴有没有死,他不担心,一个小人物还不值得他去关注。他只是不想错过这么一个拿下云家的机会。只是幕后那个想让云家永远消失的人,他倒有些好奇。   但是云家胆敢暗害端木如慧的孩子,江云漪还敢冒充他的孩子,他又如何能放过他们呢。   他的如慧他不能保她一世安康,又岂容别人在她死后如此欺辱!   “大胆唐秉清,你竟然敢如此跟王爷说话,难道不知道肆意诬告皇族也是有罪的么?”   江子丰见唐秉清敢对诚王如此不敬,不由大喝出声。原本这公堂之上是没有他说话的份,可这个时侯他若不站出来,那他还怎么站在诚王身边?   何况因为云子晴的事而得罪云家已经让诚王对他极是恼火。若不是今日爆出云家有谋反之心,诚王根本不会把他带在身边!   现在看云家遭难,他恨不能举旗欢呼,这个唐秉清却不知好歹,处处为云家说话,这不是存心惹人不快么。   “公堂之上用事实说话,刚才我只是打个比方,王爷和江公子不必紧张!何况王爷若身正,又何惧人言?”   唐秉清瞥了江子丰一眼,神情里有几分倨傲。对于江子丰他并没有多少好感,这种靠踩着别人上位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   只是出于他的职位,及江子丰背后的人,他不想与其多计较罢了。但前提是他不来惹他!   “这个,王爷,唐先生,我们审案,先审案哈,千万别伤了和气!”   顺天府尹双手擦汗,觉得这辈子就没遇上这么苦逼的案子不仅让他焦头烂额,这会子都要把他的公堂给掀了。   看着唐秉清竟然和诚王呛起了声,顺天府尹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舔着一张笑脸当和事佬。   谁让他这个府尹哪个都得罪不起,偏偏这个案子又牵连甚广,他不得不谨慎处理。   本来以为只是走个过场,他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谁曾想这案子都审了大半天了,还没有个结果不说,却弄得诚王和唐秉清起冲突。   他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心慌,主要是心里没有底,真想说先停审,等大家伙吃完饭再继续!   “我看这时辰不早,要不这案子还是先延后再审。至少得先安抚一下外头的百姓。”   看着公堂上越来越浓的火药儿,一直没有说话的抚远将军北津凡突然淡淡地开口建议道。   无人知道这个刚从边境回京途职的大将军因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从他进门到现在却无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只是他不开口,其它人也顶多跟他含笑打个招呼,又有谁敢去问他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没想到抚远大将军也有兴趣听堂问案。”   诚王看了江子丰一眼,含笑凝向北津凡,看着这个一身铁血的大将军,诚王不得不感叹战争养人。   他还记得十几年前的北律凡还只是一个小兵,不曾想一晃十多年,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已经是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现在的北津凡可以说是大周朝最位高权重的一个人,他回京不过十多天,想巴结讨好他的人不知凡几。   可惜因为北津凡十多年不曾回京,知他喜好的人少之又少,何况他身为堂堂的大将军又何须去应付这些只知讨好的人。   “本将军只是想看看一直无尝为我军提供医药的云家是不是真如圣旨所说的有谋逆之心。若真有,本将军刚好可以上奏圣上,查抄云家所有以扩军需。这样的好事,本将军很乐意效劳!”   北津凡神色淡淡,语气也不怎么有杀伤力,然他这话却令在场不少人都变了颜色。   这云家虽由圣上下旨抄家,但由于外头的百姓围堵为云家请命,到现在为止那些想查抄云家的禁卫全数被堵在外头,只待案子审出结果告知百姓,才可能继续查抄。   云家家大业大,想帮忙查抄云家的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自然的这些人都是想在查抄中得一些好处。   可若让北家军上奏查抄的话,其它人想从中作梗就想都不要想!北家军虽刚回京没多久,但军纪严明,北津凡为人也极为刚正,又怎么可能任人在这事的背后再耍心眼儿。   诚王轻轻冷哼一声,他极不喜北津凡,尤其是在这个当口永帝将北津凡调回京都总让他有些不踏实。   他在京都谋划多年,对于京都之中有兵权的将领都极为了解,现在永帝频繁调度各地的兵权进行改制和换防,令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应对,生怕被永帝察觉出什么。   本来他也试着拉笼北津凡,可经过几次的相处,他知道北津凡其人看似粗狂,却粗中有细,否则也不可能训练出可令边境各部闻风丧胆的铁军来。   现在北津凡因云家之事竟然想向永帝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若允了,那他又何必费心思帮着搞垮云家。   “那就先歇息,先歇息,延后再审,延后再审!”   顺天府尹听此不知道有多高兴,若不是这么多人在他都要感谢抚远大将军帮他这个大忙了。   现在这事可谓是一团糟,若不先理顺了,待堂审结束,还不知他这乌纱帽能不能保住呢。   命人将犯人和证人全数带下去,择日再审,并贴出公告告知百姓此案的进展,让百姓们先行回去,顺天府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如此这番顺天府尹才有功夫继续跟诚王等人周旋。   “诚王爷,抚远大将军,唐先生,下官在府上略备了一些薄酒,要不几位先赏脸去坐坐,顺道再商量下接下来要怎么审。如何?”   顺天府尹其实很不想请唐秉清,可鉴于唐秉清第一大状师的身份又不得不放下身段请他一块去。   但想想其实请唐秉清去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这个唐秉清连王爷都敢说,若一会子诚王与北津凡闹起来,他好歹能找个人一块劝说啊。   心里这么想着,顺天府尹的气也顺了不少,脸上的笑也自然了很多。这个案子肯定不能拖太久,但若不能理出个章程自也不能随意定案。   “我相信府尹大人定然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请客喝酒以后有的是时间。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见见云子澈,问一些事。不知府尹大人可否答应?”   唐秉清没有明着拒绝,但这话也是最明显的拒绝。这个时侯他哪有时间去跟顺天府尹喝酒。   他得先去找云子澈问清这一切的起因,再跟他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最主要的是他得弄清楚江云漪跟云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顺天府尹还能说什么,亲自写了手令让带唐秉清去监牢探望云子澈。他知道待下次开审时,云子澈就会上堂,他还得琢磨着怎么审呢。   “本将军还有要事就不多留了,下次堂审还请府尹大人通知本将军一下。”   北津凡当然不可能留在顺天府吃饭,他能来这一趟也不是没有原因,现在既然案子还没有出结果,那天倒可以先去探探永帝的口风。   这么些看若没有云家一直无偿提供相关的医药远送到边境,他的兄弟还不知能回来多少,这一次若能把人情还上,他也算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何况还有一个人江云漪……。想到江云漪,北津凡不由微微皱了下眉,那丫头古灵精怪的,应该不大可能被一道圣旨给弄死才对。   一会还是派人去探探情况,有必要时再暗中出手相助,免得媳妇儿和儿子回来埋怨他!   主意打定,北津凡对着一旁和自己下属嘀咕的诚王抱了抱拳,随即一声哨响,一匹通体透亮,毛色极佳的大白马就从街头奔了出来,一直奔到北津凡面前才站定。   “诚王殿下,有机会津凡一定会找您好好喝一杯,告辞!”   利落的上马,北津凡一拉缰绳,疏朗的笑意传出,人已经在数丈之外,远远的还能听到北津凡的喝笑声。   “王爷?”   江子丰有些打不定诚王的意思。因为谁也没料到本来已经定为死案的案子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唐秉清插手助云家,这个抚远大将军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云家的案子还是有些悬。   “江云漪没事?”   诚王看着绝尘而去的北津凡微微眯了眯眼,随即想到今儿审了大半天一直都没有收到永宁公主府的信儿。   云家这边还没有定论,江云漪应该已经没事了,否则宴峰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呢。这边一说停审,宴峰人就不见了,这会子定是去探公主府的情况。   江子丰低下头,方才他已经收到江家旺的消息,江云漪有免死金牌圣旨根本奈何不了她。   加上夏冰荷多般阻挠,宁沉玉请旨相助,不要说要江云漪的命,连一根头发都没伤到她!   “去好好查查是什么人要扳倒云家。”   诚王一见江子丰的表情就知道江云漪一定逃过了这一劫,听到江云漪手中竟然有免死金牌时虽然有些意外,但今日唐秉清为云家脱罪,自也不难理解宁沉玉会想方设法的保江云漪的命。   江云漪本来就对宁沉玉有恩,宁沉玉若不救她才是怪事。至于唐秉清,听说唐家在浣州与江家一直过从甚密,唐秉清的弟弟与江小高还是同窗好友。   唐秉清帮云家就等于在转着弯儿帮江云漪,只有云家没事,江云漪才可能平安无事。   诚王有些搞不懂,江云漪一介女流到底是如何做到让这么多人甘冒奇险,明知会因此得罪永帝也要救她!   连同那些无知的平民百姓也愿为她长跪不起。这是诚王一直想要,却一直得不到的拥戴。   单凭这些,幸亏江云漪是个女子,不然不要说永帝要忌惮她,连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女子。   “属下明白。”   江子丰恨得牙痒痒,他就搞不懂为什么几次三番都杀不了江云漪。这一次连圣旨都下了,她居然还能拿出一块免死金牌来。   想到江家旺的举动很可能会破坏诚王的大计,江子丰不由蹙紧了眉头。他得冷静下来,这事急不得。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他就不信这辈子都杀不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顺天府门口的百姓看到顺天府贴出的告示后,就渐渐散了,只有少数人担着担子还在顺天府附近转悠。   百姓们自也会留人时刻注意着顺天府的动静,他们实在不大相信官府中人。他们宁愿辛苦一些等在外头听消息。   宴峰一出顺天府就连下了几道命令,自是多数去查云家的案子和江云漪到底有什么关联。   此案太过棘手,他们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反应,永帝已经连下两道圣旨,且都是不可挽回的圣旨。   若是不能查出那一日带方锦娘进宫见永帝的是何人,他们就会一直被动下去。云家有没有事他不关心,他只关心江云漪能不能平安无事。   端木阳现在已经在赶回京都的路上,若是他们不能在端木阳回京都时把一切事情查清楚,那他们要如何跟端木阳交待!   好在此前端木阳在浣州似乎也查到了一些线索,他们只愿端木阳的这些线索能帮得了云家,也能帮得了江云漪。   阿二本来就等于是江云漪的人,宴峰联系到他时,他已经将他训练给江云漪的影卫全面撒网派出去查探消息。   虽然江云漪有令没有她的命令不准影卫出动,但现在是紧急时刻,没有什么比江云漪的安全更重要。   知道宁沉玉在最关键的时刻拦下了永帝的圣旨,江云漪现在有免死金牌在手现在人已经没事。宴峰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要江云漪能撑到端木阳回来,或者撑到他们查出真相,那一切就可以拨云见日。到时侯他们指不定就可以喝到江云漪和端木阳的喜酒。   两个主子幸福美满,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才有机会跟着轻松一段日子。否则他们天天对着端木阳的黑脸没有谁能受得了。   这一日因云家被查抄,公主府及与江云漪有关系的产业接连出事,整个京都一时风声鹤唳,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唐秉清走进顺天府大牢后,隔着老远就看到一间单独的牢房里云子澈一身天青色的长袍,整个人映着牢房里有些昏暗的光显出一丝不可琢磨的神秘。   他与云子澈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来京之后却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言。这个翩翩如玉的佳公子,即使身陷牢狱之灾一身气度依旧不可逼视。   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若说他真是江云漪的亲哥哥,唐秉清此刻也信了几分。江云漪与云子澈两个人虽然个性不同,但在气韵方面却极为相似。   “唐大状师?”   云子澈似有所觉地转过身,瞧见一身浅蓝绣云纹的唐秉清逆光而来,一身风姿便是在监牢之中也不容小觑,不由微微一愣。   他是有想过找唐秉清为他们云家辨护,但永帝的圣旨一下他们一家就被抓了起来,他还与家人分开关押。   这让他极为忧心,根本就没来得及通知人去请唐秉清出面。何况他与唐秉清并不相熟,想请动他的把握并不大。   他知唐秉清被调往国子监担任助教,但近日家中事忙,他还未抽出时间去拜访就出了事。   现在唐秉清抖然出现在这里,云子澈又岂能不意外!   “初次相见,我是唐秉清。”   唐秉清虽家住浣州,与云子澈份属同籍,云子澈视察产业时也经常留驻浣州,可二人却从未见过。   这个现象其实有些奇怪,不过二人虽是初次相见,但却对对方之名闻名已久。此刻相见倒生出几分腥腥相惜来。   “云子澈,久闻大名!”   即使是在监牢之中,云子澈的笑容依旧,那笑容冰如玉,凉如水,要不是四周的一切都证明这是在顺天府的大牢之中,人家还以为此处是山明水秀的世外桃园。   唐秉清能来,云子澈就知道他们云家有救了,所以他为何要给人以颓废的形象。会落魄的云子澈又怎么可能是云子澈呢。   “此次云家遭逢大难,可在你的意料之中?”   唐秉清进大牢前特地转到汇宾楼买了一只烧鸡和一壶酒过来。云家突然被下大狱,是很多人始料不及的。这个时侯云子澈肯定没有吃饭,那他就买点酒菜过来与他好好谈谈。   狱卒似乎知道唐秉清的身份不同,见他过来忙给他开了牢门。唐秉清笑着提壶抱鸡而进,也不嫌牢房里脏乱,寻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先给二人倒了酒,漫漫然地问了起来。   “如果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又怎么可能让我的家人陪我一起过这牢狱之灾。不过我心知伴君如伴虎,不想一遭出事却要连累这许多人。”   云子澈完全被永帝的圣旨打了个措手不及。主要还是因为江云漪,他从没想过江云漪会是他的妹妹。   到现在他依旧觉得这事就像是一场梦,梦一醒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但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江云漪很可能真的是他的亲妹妹!   “这么说云漪的事你们云家毫不知情?”   虽然在公堂之上唐秉清已经从云老夫人那里知道云家很可能是被人设计了,可是以云子澈的精明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会帮云家,但他也要云家人全身心的信任他,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问清楚才放心。   “我知道这个案子很棘手,但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若我知道云漪是我妹妹,我绝不可能让她进宫当什么公主。更不可能看着她因为身世的事天天饱受折磨。她曾因这件事受过多少苦,我就有多替她心痛!   唐公子,我知道你与云漪是至交。我请你帮帮她,就是牺牲我云家全族,我也不希望她再出任何事。如果她真是我妹妹,那我愿意用云家的一切换她一人平安。   我这个做哥哥的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却也不想到最后因为云家让她再饱受良心的谴责。她曾经因身世而被迫放弃跟端木阳的感情,我不想她再为身世而受到任何伤害。”   云子澈接过酒杯昂头一干而尽,辛辣的酒味入喉,让原本有些冰冷的身体忽地有了暖意。   他进来之后想了很久,却不是去想怎么解决云家这次的危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保全江云漪。   不是他不关心云家,而是他知道这次云家之难若无人相助,那个对云家下手的人是不可能让云家轻易翻案的。   何况整件事的原委都与江云漪紧紧相连,保全了江云漪也就等于保全了云家。   “云漪手上有免死金牌,现在你首先要想的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侯对你云家出手。”   唐秉清先将公堂的情况跟云子澈作了说明,希望云子澈能从中判断出此次云家遭难的主因。   他只是一个状师,很多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的最清楚,他只能从当事人这里取证再慢慢抽丝剥茧打出事情的真相。   不过这事主要是在十七年前,他能从云子澈这里问到的不多,一会子他还是得去问问云老夫人和或云中天夫妇。   “我行走商场和官场,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但在我的印象中能打到让我毫无还手之力的根本就没有。   而且指认我云家的人既然是以当年端木皇后所生的小公主为引,我就更想不到有谁能把这么久的事情连成一条线,让我云家辨无辨。   我妹妹失踪之事是我们云家一生的伤。那个时侯我还小,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家人在遍寻不着妹妹时,那种绝望的心情。   可方锦娘却指认是我祖母命她换的公主。这根本就不可能!方锦娘曾经是我祖母的贴身侍女没错,但我妹妹失踪的那一天我祖母身有小恙,一直由我母亲随侍在侧。   那时是我在照顾妹妹,所以把妹妹弄丢之后,我自责了十几年。我每天都在想那天的细节,所以对于那天的事情我记得非常清楚,方锦娘那个时侯并不在府中。   不过现在想来她抱走我妹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可是我还是想不通,我妹妹怎么会被换成公主。”   云子澈现在每想起那一日弄丢妹妹之后云家发生的一切事情仍旧很难释怀。那是他们云家最重大的一次转折,云家的历史就是在妹妹失踪的那天改写的。   听着唐秉清说是方锦娘出来举报他们云家谋反,云子澈的眸光变得极冷。云家不管是对方锦娘,还是对云子晴从来没有待薄过,可是这两个人却在最后成为他们云家的催命符。   如果世间与人为善者注定是这种下场,那他云子澈从今往后愿做一个无情之人,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云家不可欺!   “沈家和云家的关系如何?”   唐秉清听到此处不由想起了本案看似没有关系,实则关系最深的一个人。忍不住就问了起来。   “你怀疑沈家?”   云子澈本身就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一听唐秉清这话,脑中电光火石间就闪过近段时间发生的事。   从江云漪进京到江云漪的身世被揭开,随后永帝揭开十几年前端木皇后逃宫的真相处置了一批人之后,再到现在他们云家又因十几年前的事再次受到牵连。   两件事即可以说不相关,但细细一想其实是紧密相连在一起。而这些事件中沈家的影子就没断过。   “我只是一个状师,我怀疑所有的一切自然是为了我的当事人。我的职责就是这个官司我一定要赢,所以这种话你以后千万别再问我第二遍!”   唐秉清不想让自己有太多的主观意断,所以他的问话一向都很技艺。云子澈很聪明根本不需要他提醒太多就能猜透其中的关键,跟这样的人合作他可以轻松不少。   但同样的他也很容易被云子澈带进他的思维里,这对于他侦破这个案子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影响。   “云家和沈家从来没有来往,不过我祖母应该认识沈老夫人。”   云子澈没想到唐秉清会这般严肃,但还是尊重他的意思把他知道的事说了。他之所以会跟沈家扯上关系还是因为江云漪与沈天明曾经的关系,但他们云家与沈家确实没有往来过。   如果不是上一次在护国寺他祖母与沈老夫人表现出的相熟却又彼此陌生的特殊感情,他不会想到这一点。   “也许我应该去找云老夫人,我想她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能在云子澈这里听到有关云老夫人和沈老夫人曾经是故交的事让唐秉清有些激动。   有了这个线索他就可以通过这件事把在公堂之上想不通的事儿理出一个理来。笑着拍了拍云子澈的肩,唐秉清留下酒菜就走出了牢房。   他其实可以理解顺天府尹为什么要把云子澈和其它的云家人分开关押。这个云子澈脑子太好,若是把他与云家人关在一起,可能上了公堂不必审,顺天府尹就有可能乖乖把人全放了。   “唐兄,多谢!”   云子澈也不得不佩服唐秉清,他不过是来他这里走一趟就已经找出如何帮他们云家赢这场官司的关键。   只是一直以来祖母从未提过跟沈家有什么恩怨。他有些担心祖母会避而为谈。毕竟事隔这么多年,若云沈两家真有什么龌龊,以祖母的心性不可能隐瞒这么久。   那一日他看得出祖母跟沈老夫人曾经是极要好的闺蜜。能让一对闺蜜反目成仇,那事一定不会简单。   不过不管是什么恩怨,沈家胆敢对他们云家动手,他都不可能轻易原谅。他若出不去便好,他若出去必要其百倍千倍的偿还!   “想谢的话还是等我为你云家平反再谢吧。而且我也不是帮你云家,你不用太感谢我。”   唐秉清浅浅一笑,能得云子澈一声谢他是不是应该说很荣幸?不过他从一开始帮云家也不过是因为江云漪而已。   虽然到最后想通云家倒以台后可能发生的事让他彻底改变想法非要赢这场官司。但不可否认他原先确实对云家无感。   云子澈没有再说话,目送着唐秉清离开的眸光里意味不明。有一些恩只需记在心里,待时机相还就够,说出来反而显得矫情。   这边唐秉清极力寻找为云家平反的真相,沈老夫人这厢却因为没能在第一时间拿下云家而深深地气恼着。   “老夫人您息怒,千万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云家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难逃此劫。”   沈嬷嬷见沈老夫人面色铁青忙在一旁劝着。她也没想到那么多的证据竟然会在一瞬间被唐秉清给推翻。   但这事可是永帝亲自下旨要抄了云家,便是中间有这么一层变故,想必最后的结果也会按照他们排的剧本子走。   “我要怎么息怒?你要我如何息怒?我等了这一天等了二十几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几年?当年没能抓到云子澈,本以为抱走那个孩子,我很快就能一了心愿。   可是天意弄人,让我一等就是十七年!十七年哪!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我还有几个十七年哪。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不公平!她元乐珊可以儿女成双,子孙满堂,我关淑颖却要受这样的罪!   沈嬷嬷,我不甘心,我实在是不甘心!当年老爷走的时侯还要我不要怨她。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为什么云家一出事,就有那么多人帮她?为什么!?”   沈老夫人紧紧地揣着手中的帕子,面色因羞怒显得狰狞而扭曲,眸子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涛天恨意。   想着她大半辈子都在为沈家操劳却没能让沈家恢复以前的辉煌,而云家却从一个小门小户成长为京都有名的世家,比当初沈家最显赫的时期还要令人不敢小看,她这颗心就没办法再平静。   没有对比她不会去恨,可一旦有了对比,她便会想到若没有云家,若没有元乐珊,如今京都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应该是沈家而不是云家。   而那些贵妇眼中最优雅最慈蔼的老妇人也绝不可能是元乐珊!沈老夫人没办法止住心中对元乐珊的恨意,因为只要一想起她,她就没办法不去恨。   “老夫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已经下旨要抄云家满门,这君无戏言,就算那个唐秉清有再大的本事,他又能大得过皇上?   您就不要多想了,您也说了这个事我们计划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被人查到真相哪。   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除了现在的方锦娘,早没有任何活口在世上。更何况连方锦娘都不知道当初安排她换孩子的人是您。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您要是不放心,老奴可以帮您把方锦娘一块解决了。到时侯云家百口莫辩,您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沈嬷嬷自然知道沈老夫人的心病。若不是这样,当年老夫人又何必要将刘氏一块弄死呢。   只他们没想到即使弄死了刘氏也没能让江云漪回归,这一等又等了这么多年。就算老夫人不心焦,她也早已没了耐性。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举铲除云家的机会,她又岂容一个小小的唐秉清来破坏。他既然想查,那她就让他查无可查!   “不行,杀方锦娘太冒险了。现在方锦娘是极重要的人证之一,她的身边不可能没有人暗中保护。唐秉清!”   沈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让整件事情功亏一篑的人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大状师,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可是沈嬷嬷的建议现在却无法执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让云家消失在大周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这件计划在执行时就不容出现任何纰漏,一旦出现想要弥补就太难了。而让他们出现纰漏的人就是那个该死的唐秉清!   “那……”   沈嬷嬷细一思量就明白了沈老夫人的意思。此事执行时他们就经过极为细致的推演以确保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但他们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出现唐秉清这么一个人。   这么一个游离在权力之外,却又拥有特殊提刑权力的人物,让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与其冒险去杀一个不知道谁在保护的方锦娘,还不如把这个敢坏我们计划的闲人给除了。”   沈老夫人的眼中杀意凛然,事到如今不管是谁拦她的路,她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这些年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也不在乎在多沾唐秉清一个。只要能让元乐珊遭到应有的报应,便是她死后坠入阿鼻地狱她也不在乎!   “老夫人,不可。唐秉清身份特殊,他若出事圣上不可能不追究,到时侯若圣上让顺天府下令彻查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而且唐秉清是国子监助教,便是圣上不追究,国子监及国子监的那些学生知道自己的恩师受害,又怎么可能不追究。   此事我们须从长计议,万不可操过急。否则未等唐秉清查出什么,我们就会有暴露的危险。”   若是换作其它人沈嬷嬷一定二话不说就为沈老夫人赴汤蹈火。可是唐秉清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并不是他们说动就能动的。   何况杀一个唐秉清容易,但杀了他之后所要承受的后果,却是他们不能想象的。她不能冒着让沈家在除掉云家之后,却要承受唐家无止尽的报复。   沈老夫人定是忘了这一茬才觉得杀一个唐秉清要比杀一个方锦娘容易,要不然以沈老夫人谨慎的个性又怎么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亏得你提醒,是我疏忽了。只是唐秉清始终是个障碍,有他在,想要扳倒云家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老夫人冷凝的面色听到此处不由微微缓和了下来,她确实是心急了。以为杀一个唐秉清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却没想到杀了他之后的后果并不是她能承受的。   “老夫人这不怪你。是我们等得太久了,所以才会心急。反正二审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一定能让顺天府早日定了云家的罪。便是那个唐秉清就算再厉害也未必能识破我们这么多年的计划。”   虽然唐秉清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可十七年前的事儿知道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他不信唐秉清能有本事找出人证来证明云家的无辜。   沈嬷嬷只能这么安抚沈老夫人,而且她也自信他们筹划这么多年绝无可能因唐秉清一人真正的功亏一篑。   他不过是一个有可能阻碍他们计划成功的一个绊脚石,却不一定真能阻碍到。若是他们太过在意而自乱阵脚,实在是得不偿失。   “你说的对,我们一定会成功的。阿苹,这么多年,若不是你一定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等云家的事一了,我们两个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沈老夫人坚定了心绪,就握住了沈嬷嬷的手。其实这些年她已经有些累了,但只要一想到心愿能够得偿,她又止不激动。   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也可以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到时侯她一定能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好,到时侯阿苹一定陪着老夫人。”   沈嬷嬷猛然听到沈老夫人叫她的名字微微有些震动,随即就含笑点了点头。他们很快就能等到那一天。   沈老夫人与沈嬷嬷在这里筹划着如何扳倒云家,以结多年夙愿。监牢里唐秉清与云老夫人也进行了一番长谈。   “沈老夫人,您能先跟我说说方锦娘么?”   唐秉清没有第一时间提起沈家的事,在他心头的另一个疑问自是方锦娘为何会在十七年后的今天指证云家。   这其中若没有什么原故,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那他只能把所有的疑惑一一的解开,才能真正的帮到云家。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也很想知道方锦娘为何要这么做的。她陷我云家于不仁不义之中,我比任何都寒心。   唐公子,我很感谢你的仗义相助,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若知道又怎么可能不说?这可是关系到我云家的生死啊。”   云老夫人见唐秉清重提方锦娘,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此时此刻她的心还是极乱的。或者说自云家所有的人一起下狱后,她的心就没静过。   尤其是上了公堂见到还活着的方锦娘,她就不得不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晚。那个被老爷子下令坠掉的孩子。   方锦娘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云家记恨在心的么?沈老夫人微有些恍惚。她不愿接受这个理由。   若真是这样那方锦娘的心机就太深了,深到她不敢去想她到底是如何隐忍到如今才出手给云家这样致命的打击。   “云老夫人,请你再仔细想想,如果你不愿说出实情,那我也帮不了你们。”   唐秉清心下有些无奈,他发现云老夫人一点都不配合他,如此他根本不可能查出这件事的真相。   可云老夫人又在顾忌什么呢,现在还有什么比他们云家的基业更重要?若连云老夫人都不愿自救,他又拿什么去帮忙呢。   “我不说是因为隔得太久了。大约在二十几年前,差不多是静宜怀着子澈的那段时间,锦娘也有了孩子,只比静宜晚了几个月。   老爷子知道这事后非常生气,狠狠地打了中天一顿,还勒令将锦娘的孩子坠掉,所以那个孩子刚怀上就没了。   本来老爷子还想把锦娘赶出云家,可我念在她伺侯我多年硬是留下了她,为免别人说她的闲话就暂先把她安置在一个庄子里。   直至静宜有了云漪,她托了关系说想回到我身边。我想着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了,锦娘应该早就歇了心思,便让她回来继续照顾我的起居。   可我哪里知道我竟招了一只狼进来,十七年前没能把我们云家弄到家破人灭,却在十七年后再次将云家逼入绝境。”   云老夫人说到最后基本上可以肯定方锦娘自没了孩子之后就一直伺机报复,所以她才会在她的面前装可怜。   若事情真是这样,那云家之所以有今天便全是她招来的。若她没有心软,云家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可又有谁能料到方锦娘的恨会延续这么久,久到当年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却依旧不能消除她哪怕一点点的恨意。   “老爷子为什么一定要打掉方锦娘的孩子呢?”   唐秉清无意探查人家内苑私宅的,但他想要设法推翻方锦娘的供词,就必须知道这些。   因为一个案子里很多时侯就是这些细节在作怪。虽然听到这里他已经可以猜出方锦娘对云家心怀怨恨,可若不能找出方锦娘恨的源头,她一定不会说实话。   “我们云家传下祖训,云家所有的子孙一生只能娶一个,谁敢纳妾就直接逐出云家。而且方锦娘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云家的骨肉。   中天那孩子我了解,他是绝不可能做对不起静宜的事,何况那时静宜还怀着身孕。中天说那一晚被灌醉了,但和方锦娘上床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个好友。   不过我知道真相的时侯已经太晚了。那时锦娘的孩子已经被老爷子打掉,并送出去了庄子。中天重情没有当场说出真相,若不是静宜以死相逼,或许中天一辈子都不会说出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云老夫人闭了闭眼,她从来没想过一念之仁会酿成今日之祸。不过一切皆有因果,或许云家命该有此劫数。   她本应该早日察觉方锦娘的心思不正,但她却一直假装不知。其实若不是中天遇上了林静宜,她是有意思让方锦娘进云家的。   或许就是因为她错误的引导才导致悲剧的发生,这一切她要负全责!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当初也不会向老爷子求情。   这本是云家的家丑,她本不想说给一个外人听,但唐秉清拿整个云家来说,她又岂能再顾及这些呢。   “你放心这些话我不会乱说的。我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找出方锦娘证词中的破绽,这些东西是用来破她心防的。”   唐秉清明白云老夫人的顾虑,而云老夫人所说的这些也确实足够方锦娘记恨云家一生。   有了云老夫人的这些话,他只要找到当年的知情人,就可以推翻方锦娘的证词,为云家赢得生机。   只是事隔这么多年想找到当年的知情人又谈何容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可以证明方锦娘的证词水分极大,且存在诬告的机率比作为证词更高一筹。   “事无不可对人言,当年我们云家确实有对不起她的地方。除了这个你应该还有很多疑问,不妨全说出来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云老夫人摇了摇头,这些事藏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与其带到棺材里去,还不如说出来。只要能帮云家渡过此劫,那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老夫人果然敏锐。方锦娘这边我还有一个疑问,我记得在公堂之上你很疑惑方锦娘还活着。那你能说说当年方锦娘之死又是怎么一回事?”   直觉告诉唐秉清,方锦娘当年的诈死跟今日她之所以能进宫,并指认云家有莫大的干系。要不然世上的事也未免太巧了一点。   “云漪失踪之后,云家乱成一团。老爷子没撑多久就去了,老爷子三七那天下人房走水,锦娘就是在那晚被确认死亡的。不过那一晚有个丫头失踪了,现在想来死的应该是那个丫头。”   云老夫人说到这一段时沉吟了半日才将那一晚的情形复述出来。毕竟那个时侯是云老爷子的三七,云老夫人不可能去记一个下人是怎么死的。   若不是那一日刚好走水,死的又是她曾经很信任的一个丫头,估计她都记不起那晚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那我想再问问老夫人,云家当年与沈家的关系如何?我听子澈兄说,您与沈老夫人很熟!”   唐秉清直至此刻才问到了事情最关键的地方。其实这件事若没有牵扯到当年端木皇后所生的公主,永帝又怎么可能给云家判定这样一个罪名。   一切的一切只因当年出现在浣州的端木皇后!从亲缘上算沈老夫人是端木皇后的姥姥,那沈老夫人知道端木皇后住在哪里,又何时临盆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要是云老夫人与沈老夫人很熟的话,那从中得知端木皇后的下落及端木皇后临盆的时间也不可能。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毕竟我说的你若没有去求证,那就是片面之词。我确实和关淑颖相熟,但我们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联系了。即使当时我们同住浣州,但也从没有交集。”   云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唐秉清最终还是问到了她与关淑颖之间的关系。其实经过刚才的堂审,她已经隐约猜到这件事跟关淑颖脱不了干系。   她只是不愿去想关淑颖会这么心狠,想要云家上下这么多人的命!   “老夫人与沈关氏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断了联系?”   唐秉清即使不是也知道沈云两家之所以断了来往必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引至的,否则两个自幼一块长大的姐妹花又怎么可能断了那么多年的情分呢。   他虽然只是怀疑整件事跟沈家脱不了干系,但其中到底牵扯了多少他根本猜不透。   当云家被下令抄家并押往顺天府审理,全因江云漪的身世转变成云家女儿的时侯,刚刚下朝的吴玉书知道后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哥,你听说云漪的事了么?云漪怎么会变成云家的女儿了呢,她不是公主么?还有云家怎么会谋反呢?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吴玉蓉听到云家的事后被吓傻了半天才想到派人去顺天府打探情况,公主府那边被皇宫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根本什么都打听不到。   原本江云漪突然间从一个农家女变成当朝的公主已经够她惊讶半天了,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她都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她当时听到后只来得及叹一声,江云漪的一生都可以写成传奇本子了,保证比茶楼说书的还要动听还要有看头。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她知道若云家的罪名成立,那江云漪也完蛋了。   她虽然不是很懂这其中的厉害,可想一想也知道若那圣旨上所说的是真的。那江云漪纵有百条命也不够皇帝的砍的。   假冒公主,欺君罔上,意图谋反,条条都是大罪,条条都够灭九族。可她根本想不出办法去帮江云漪。   心里急得挠心挠肝,最终也只能干坐在家里等着消息。只是越等越心焦,越等越不是滋味儿。   要不是为了等吴玉书下朝,她老早就带着闺女去听堂审了。毕竟除了永帝的圣旨外,这么大的事儿顺天府那边是肯定要过一回审的。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吴玉书回来,自是把心中的疑问倒豆子般全数倒了出来,自然是希望能从吴玉书这里知道一些只言片语好能安下心来。   只是心中着急一时没有注意到吴玉书的不对劲儿,待问了半天还没得到吴玉书的回答时,吴玉蓉有些不满的推了吴玉书一把,语气抱怨。   吴玉书被推了一下,人还是愣愣的,他的脑中只回响着从同僚那里听到有关云家与江云漪的事儿。   心里乱糟糟的犹如一团乱麻越缠越紧,越紧就越乱,想理也理不清。脑袋一下就成了浆糊,越搅越让自己的思绪越发的空茫苍白。   想得头脑发疼,却还能从那一团乱中得出一句刻在心中十几年的话。那话刻得太深深,深到他想忘不能忘,想削除也削除不掉。   这句话每逢母亲的祭日便会越发深刻,似乎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当年母亲犯下的错。   江云漪是云家女儿,她就是当年被母亲从云家抱出来的孩子?她竟然就是那个孩子!   吴玉书的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这句话,这话就如那暮鼓晨钟敲得他忍不住激灵灵地打颤,然后那钟鼓声轰隆隆地一直响一直响,似在质问他为何不把真相说出来。   那些声音将他紧紧包裹,让他无处可逃。一阵昏眩感袭来,吴玉书身体有些打晃,一只手扶住前额,一只手得借住桌沿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家中的,只是潜意识地往自家的方向走,走到家里后也是满脑子的事堵得他心口发闷,又哪里理会得吴玉蓉的问话。   扶着桌沿,吴玉书软软地坐倒在桌边的扶椅上,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面色里透着一抹绝望的灰色。   “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也在为云漪担心啊?哥,我真的好担心她,你说皇帝会不会砍云漪的头?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云漪,她可是我的恩人哪。”   吴玉蓉看出吴玉书有些不对,但她只以为吴玉书同她一样只是担心江云漪的安危。根本不会想到吴玉书现在心中有多震撼。   絮絮叨叨地说着,在她心里吴玉书现在的不对劲比起即将人头落地的江云漪实在不算事。   她的哥哥她知道,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吴玉书会出什么事儿。因为不管出什么事儿,吴玉书总能自己解决。   就好比她自作主张与叶欢和离带着闺女来投奔他,他也二话不说站在她这边,对叶欢来接她回家的事理也不理。   有这样的哥哥是她的幸运,而这么多年她也一直依赖着哥哥对她的宠,也习惯了哥哥对她的百般包容。   “不,不是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得把真相说出来,要不然,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吴玉书心中乱极了,可他知道若是他不说出真相,那不管是云家还是江云漪都会因为这件事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他要怎么说呢,他又要如何才能让人相信他说的才是真相,那个什么方锦娘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有些痛苦的抱住头,吴玉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是他垂着头,吴玉蓉根本没有瞧见。   “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说的是你有没有办法救云漪,你说什么真相,什么不安,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么?”   吴玉蓉一片茫然,她自知道江云漪和云家扯上关系之后就一直在担忧,也一直在等吴玉书下朝好一起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到江云漪。   可是她说了半天的话才发现吴玉书根本没在听,她完全在自说自画。而且吴玉书的样子好奇怪,让吴玉蓉不由担心起来。   伸手贴着额头,也没发现吴玉书有发烧的症状,可吴玉书面色苍白,神色惶惶的样子却一点也作不得假。   “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么?”   看着吴玉书直愣愣的眼神,越来越青的面色,吴玉蓉才知方才她到底有多疏略自己的哥哥。   江云漪只是她的朋友,可吴玉书可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怎么可以尽关心别人,却不在意吴玉书呢。   “我没事,玉蓉,我,我……,你刚才说什么?”   吴玉书看着妹妹慌乱的模样才惊觉自己一直沉浸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听到吴玉蓉说过什么。   不管他的心有多慌有多乱,吴玉蓉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也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她的感受。   他只是被这件事吓到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根本不知道当年母亲偷偷换掉的孩子竟会是堂堂的公主。   现在方锦娘指认云老夫人偷换孩子是想瞒天过海,还是利用那个孩子策划谋反大事。   这,这怎么可能呢!当年母亲到底知不知道她换掉的那个孩子是个公主?如果母亲明知换掉的那个孩子是公主,那这样的罪名他要如何去替母亲承受?   吴玉蓉生性单纯,他又不能跟她商量。但这个事他若不说出来,云家就有可能被满抄斩,他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么。   “我,我没说什么,哥,你真的没事么?”   吴玉蓉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个样子突然不想再跟他说江云漪的事儿,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哥哥重要。   吴玉书这个样子分明是心事重重,他最应该关心的不是别人的生死,而是她的哥哥能否平安健康。   她的哥哥只是一个小官,江云漪人脉甚广,背后的靠山一个比一个大,又哪里需要他们兄妹为她操心。   是她没看清自己的能力,也没看清吴玉书的难处,才会这般分不清看不清。她这个样子根本帮不了江云漪,还会给自己的哥哥带来困扰。   “玉蓉,你是不是在为江姑娘担心?”   吴玉书刚才是有些魂游天外,但他也能猜出外头因云家和公主府的事闹到了什么地步。   吴玉蓉自来京找她之后,基本一有时间就会去公主府拜访江云漪。她定然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他刚才百般纠结的亦不过是因为心中有愧,若当年母亲不是因为一时的贪念答应了沈老夫人的请求,云家又怎么会这么惨!   若说沈云两家有什么天大的恩怨,亦早在母亲抱走云家小姐时就应该了断了。可为何事隔十七年,沈老夫人还要赶尽杀绝?   是什么样的恨才能延续了十七年也没有消除半分,反而越演越烈?吴玉书知道他的母亲在抱走云家小姐后,看着云家疯狂地寻找时,有多后悔。   可那个时侯母亲根本不肯告诉他,她做了什么事,若不是她临终前嘱托他,并告诉他所有的真相,他又何至在听说云家终于找回闺女而替他们欣喜若狂?   “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要求你太多的。云漪的事儿这么大,你职微言轻又怎么可能帮得了她。看来我只能去护国寺多上上香,请求菩萨保佑她平安渡过这一劫。   你刚刚下朝一定很累,要不你先躺会,我先去跟嫂子说一声,让她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我想去看看堂审的结果怎么样了,你不会怪我不照顾你吧?”   吴玉蓉心中很愧疚,见吴玉书消瘦苍白的模样,对于不能时刻在他身边照顾纠结得不得了。   可要她对江云漪坐视不管她又做不到。便是帮不了她,那关注一下堂审结果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你没错,是哥的错。”   吴玉书看着吴玉蓉的样子心里的自责更甚。其实当他知道母亲所说之事的时侯,他有想过找云家的人说个清楚。   可基于种种原因他都选择了沉默。只是在沈老夫人说出江云漪是公主时,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自从母亲过世他带着妹妹相依为命,也遵从了母亲的意思离开了老家。所以自那时起他们家与沈家便再也没有联系。   他中举之后被调往清风县当县令,妹妹也找以了好归宿,那时他以为他与沈家,与云家都不可能再有交集。   直至他遇上了江云漪,那时他其实是有怀疑的。可又没有证据,更何况江云漪的情况也不符合母亲所说的。   后来因为发妻和妹妹的顽疾,他们与江云漪的往来越来越频繁。他也几次探听过江云家的情况,随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但是随着他们家与江云漪越来越深的接触,江云漪身边出现的那些人,从沈家到云家,从云家再到敬阳王府、永定侯府,紧接着江云漪就进了宫当了食医。   江云漪每前进一步,他的心就越来越沉,直至沈老夫人说出江云漪是当今的公主,他的心就沉入了谷底。   可是他还是不愿去相信自己的猜测,他觉得太离谱,太不可思议,并且太过大胆。   那个少女步步莲华,光华耀眼,但那一步一莲华,都让他有一种她是在迈向死亡之渊的错觉。   吴玉书知道他这种想法很荒谬,可他却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所以当他知道江云漪成为当朝公主时,他的心就止不住的发冷。   尤其是说出江云漪公主身份的人是沈老夫人后,他越发忍不住地去想,沈老夫人的下一步计划会是什么。   到现在看着云家被抄家,江云漪终于从公主的宝座上跌落下来,他终于知道他一直在担心的是什么。   “怎么会是哥哥的错呢。我都这么大了,总是不懂事,还一直让你操心。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去关心别人。哥,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这样我怎么长大啊。”   吴玉蓉听得吴玉书这么说不由嘟了嘟嘴。从小到大哥哥就没说过她半句不是,可这个时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听听她的哥哥也能抱怨两句。   却不想他竟然还怪自己做得不够好,这让她又怎么好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去顺天府听消息哪。   “玉蓉,你还记得我们的母亲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吴玉书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以前吴玉蓉还小,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她有关母亲临终前的交待。   现在他心中烦乱,也打不定主意要如何去为云家人辨白,更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   他们吴家一直欠云家一个交待,他的母亲对云家的亏欠这辈子都很难还清。他要是再不站出去为云家作证,那他如何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   “我记得啊,母亲曾经是浣州最有名的产婆。那时侯爹爹早早过世,母亲就是靠着这个养活我们兄妹的。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吴玉蓉发现她的话题被吴玉书越带越远,有些疑惑地看着过来,还挥手让下人端了热茶进来。   这个时侯她还是在家里边照顾吴玉书,边等顺天府那边的消息吧。也不知道这都近晌了嫂子去了哪,到现在都不见人。   “那你还记得母亲接的最后一单生意是谁的么?”   吴玉书让吴玉蓉先坐下,并挥退了下人,他想跟吴玉蓉好好谈谈。妹妹是单纯,可她并不笨,他相信她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不过事隔这么多年,妹妹当年还那么小,当年的事她未必能记起来。可他心中的秘密无人可诉,若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能说,那他还能找谁说呢。   妻子本身就是个局外人,这件事他不能牵扯到她,要不然他又于心何安。至于孩子们,他就更不能说。   他的心急于找一个宣泄口,若不把这事说出来,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他想要是再不说出这事,他早晚会崩溃!   “娘都去世十几年了,我那时才多大啊,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吴玉蓉听话的坐到吴玉书面前,听他这么问不由抓了抓头,一脸的疑惑不解。哥哥这是准备跟她叙旧还是什么,怎么突然提到这么久以前的事?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答了,她觉得今天的吴玉书真的很奇怪,也极反常,心里突然就有些担心。   “你不记得我却记得很清楚。母亲接的最后一单生意是从她接了云家的生意没多久,就由沈老夫人接到府中好生地招待着。   直至沈老夫人交待接生的那个妇人生了孩子后,才回的家。母亲当时带了好多的银子回来。她告诉我从今往后她不必再为人接生,也有足够的银子供我们兄妹读书。”   吴玉书渐渐地把所有烦乱的心绪沉淀下来,似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一晚。他看见母亲和方锦娘交换孩子的那一幕。   那还清楚地记得那晚母亲跟方锦娘的对话,然后鬼使神差的他没有跟着母亲走,却跟着方锦娘到了云家的祖祠,看着她把那个孩子埋在那处极隐秘的小墓里。   那时他的心跳得好快,很想冲出去救那个被埋掉的孩子。可最终他还是等到方锦娘离开后才冲了出去。   然等他好不容易挖开小墓后,那个孩子却早就断了气。也是那时他才知道这是一个出生之后没活过几个时辰就夭折的孩子。   他虽然不懂接生,但毕竟跟随母亲那么久,一个孩子是何时断的气他还是看得出的。   他只是不明白方锦娘为什么要把那个孩子埋在那里,而不是带着那个孩子进云家。匆匆忙忙地将那个孩子重新埋起来,又细心地把所有的痕迹处理掉,随后就赶回了家。   他在家等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母亲带着一大包的银子回来,对着他说以后他们家可以不用再仰人鼻息,他和妹妹也能过上好日子。   他当时看着母亲觉得异常陌生,但他却不敢告诉她,他什么都看见了。他很想问问母亲,她到底把云家小姐抱去了哪里。   可看着母亲欣喜他们一家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他终于有银子上私塾,妹妹也可以读点书。他沉默了!   之后母亲出门遇上了山贼受了伤,也似乎察觉到他知道了什么,终在临终前跟她说她这辈子做的那件亏心事。   她听从了沈老夫人的意思将那个妇人的孩子换成了云家小姐,然后从沈老夫人那里拿到了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银子。   却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云家小姐被抱去了哪里,那个妇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孩子。   “啊?”   吴玉蓉惊呼出声,忙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她还是听出了吴玉书口中的意思。   母亲当年竟然做出这种事,而他们兄妹之所以能有后来的好日子全是母亲用换孩子的银子换来的?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吴玉蓉的心砰砰直跳,还没完全来得及消化吴玉书口中所说的事儿。   “我到现在才知道当年沈老夫人命母亲换下孩子的目的不止那么简单,只因母亲抱给方锦娘的那个死婴身份太不同寻常。”   吴玉书说到这里不由一阵后怕,只因沈老夫人太过恶毒。她这是要云家全族的性命哪。   当年云家因为那个孩子失踪疯了一般的找,弄得整个浣州都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在某一天突然不见。   那个时侯他就很想找云家人说清一些情况,可是他后来打听到云家根本没有哪房的夫人有孩子出世。   他没有半点证据,又事关母亲,最后他还是决定带着妹妹离开浣州,从此后他们兄妹二人就过上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我,我,……”   吴玉蓉死命地抓着头发,她只要一紧张或遇上不能理解的事就会下意识地抓头发,现在她还没从吴玉书的事儿回过味儿,又听到吴玉书的这句话,表情不由更加有茫然。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很不够用,到现在为止她只听清了换孩子,但至于换孩子的作用就是他们家有了足够供自家用度的银钱。   可接下来的事她完全想不通,或者不是她想不通,而是太复杂她根本没法把这一切连成一条线。   “玉蓉,我根本就不配当百姓的父母官。我们能有今天全是母亲用那个孩子换来的。而现在有人正在用那个孩子想一举铲除云家,我不能一错再错。要不然我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世间!”   吴玉书看着妹妹都当娘的人还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儿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拿开她乱抓头发的手。   说出来他的心里好受多了,即使他的妹妹到现在还没听懂其中的关键。但若不是他一直身处其中,他又如何能在听到这事的第一时间想通这一切呢。   这件事本来就极为复杂,布这个局的人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来收网,又岂会让人一下就看透其中的奥妙。   吴玉蓉的心思一向简单,她哪里懂得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要是能一下子猜透这些,那她就不是吴玉蓉了。   “哥,你今儿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就算当年娘亲换了孩子才让我们兄妹有了一条活路,但这一切又跟你没关系,你干嘛这么自责。   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大不了我们把银子还回去,然后告诉云家的人那个孩子在哪里。这样不就成了!咦?我怎么觉得那个孩子就是云漪呢。”   吴玉蓉顺着自己的心思脱口而出,然话出口之后她总算察觉出哪里不对了。忍不住又开始抓头发。   她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改掉这个坏习惯,尤其是嫁给叶欢之后,这个坏习惯基本上是强行被叶欢给改掉的。   可自留和离书给叶欢,带着闺女远从安云赶到京都,她的这个习惯再次复燃。若不是有吴玉书和她嫂嫂照应着,她会越发像个不知事的孩子。   现在思虑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吴玉蓉已微微有些明白吴玉书何以一回来就心宁不属。   又或者她自来京投奔他之后,就再也没吴玉书的双眉平展过。她本以为是做京官的压力太大,可她有问过嫂嫂,嫂嫂说吴玉书的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若硬要说是什么时侯起的,其实也就去年中秋宴之后。吴玉蓉咬了咬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去年中秋宴正是江云漪正式赐封为公主的日子。   “难得你这么快就开了窍。”   吴玉书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一声。他倒是忘了吴玉蓉一直把江云漪当成好姐妹,对于江云漪的事儿她一向上心。   现在江云漪一出事以她的个性哪里坐得住,如今他跟她吐露这么多年一直深藏的秘密,亦难怪她的心思能很想把事与江云漪联系到一起。   轻轻一叹,吴玉书也不知应不应该夸吴玉蓉在这个时侯突然变得聪明起来。只是接下来要面对的事,让吴玉书再次面露苦色。   “你的意思是说云漪就是当年娘从云家换出来的孩子?那,那云家不就是被冤枉的么?”   吴玉蓉愣了好半晌,又是咬唇又是捶脑袋,随即将两道细眉皱成了一个川字,才问出了两句话。   可是问出之后,她的脑袋还是空蒙蒙的一片。她搞不懂云漪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身份,而每一个身份总能让她吃惊不已。   现在江云漪突然间就成为当年她母亲换走的那个孩子,她的心里变得极不好受。因为若这样算来,江云漪的一生就等于是被她母亲改写的。   她把江云漪当成最好的姐妹儿,有事没事的总往她跟前凑,若不是后来知道她成为当今的公主,她怕人家说闲话才忍着没去看她。   这会子江云漪的身份又一次发生了转变,还是急转而下成为被指证谋反的云家小姐。   这么一个复杂又特殊的身份,让她这个简单的脑袋如何去想也是想不出所以然的。   “如果方锦娘所言不虚,那江云漪确实就是当年那个由方锦娘和母亲一起交换的那个孩子。”   吴玉书虽然没有去听堂审,但他从同僚那里打听到的事儿就是方锦娘指认当年换孩子的事是由云老夫人指使的。   其实方锦娘当年应该也不知道那个被她埋在云家祖祠的孩子会是堂堂的公主。若是她知道,她还敢那么做么?   沈老夫人把所有的人都蒙在鼓里,自个却玩了一出偷龙转凤的把戏。如今由她导演的这部戏即将落幕,这个时侯她心里必然得意心愿得偿。   吴玉书只要一想到沈老夫人玩弄了所有的人就是为了让云家有今日的下场,就不由得心中发寒。   先前他只以为沈老夫人让他母亲换孩子应该只是出于母亲接生的那个妇人需要一个孩子,而当时浣州在那个时辰出生的女婴也就云家一个。所以沈老夫人才会选择云家。   现在看来,事实并非他所想象的这般简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云家的阴谋。   沈老夫人是以灭云家满门为目标才选择云家的小姐来换掉刚出生的公主。想必其中还有其它的变故,所以沈老夫人才会拖到今天才对云家出手。   “那,那怎么办?我们,我们得赶紧把真相说出来,要不然云漪就死定了。”   吴玉蓉听到此处已经顾不得去想当年谁对谁错的事儿,她只想救江云漪,而吴玉书的证词不仅能救江云漪还能救云家。   那个沈老夫人实在太坏了,她怎么能想出这么毒的计来害人呢。要知道她害的可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啊!   “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将查抄云家,定的罪名是欺君和谋逆这样的大罪。我们想为云家翻案,若是没有人替我们作保,我们能斗得过皇上么?   我何尝不想把真相说出来,但要怎么说,找谁说,必须仔细斟酌,否则我们不仅救不了云家,帮不了江云漪,还会害了自己。”   这件事就如一块巨石一直压在吴玉书的心里,便是他想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却依旧有一层迷雾未解。   但他知道这些迷雾勿须他解,他现在担心的是想要云家倒台的不止沈老夫人一个,若真是这样又有几个人愿意他把真相说出来呢。   他现在又应该相信谁是真正想帮云家的人?所以说出真相虽是必然,却不是现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真要看着云家被满门抄斩,连同云漪也不得好死么?如果你的说是真的,那我们欠云漪的实在太多了。要是云漪真的因此出事,那我们兄妹还有何颜面继续活在世间!”   吴玉蓉苦着一张脸,心里头对江云漪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愧疚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与江云漪有这样的渊源。   就好似他们的相遇注定就是一场宿命,要不然世间这么大,他们兄妹何以偏偏遇到了她,又何以知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她现在总算能理解刚才吴玉书何以那般姿态,他们兄妹不仅亏欠云家,更亏欠江云漪。要是不能为他们正名,在以后漫漫下半生又怎能心安?   “先静观其变吧,若是最后没得更好的办法,我必会面见圣上,请圣上刀下留人。你不是已经派人去顺天府打探情况么?待人回来,先看看堂审的结果,我们再做打算。”   吴玉书正是因此事而心焦,若是永帝没有直接下旨,而是先通过堂审,待审出结果后再行定论,他也不会如此纠结。   现今圣旨已下,实难更改。便是最后改了,他以后也不可能再为官。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他这样一个敢驳他颜面的臣子。   而他经此一事必会得罪很多人,官场不会再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必然也要早日做好打算,否则不但救不了云家,也会害了自己,害了家人。   吴家兄妹为云家的案子愁白了头发,听到此事的吴夫人正提着菜篮子在市集那边买菜。   吴玉书虽是京官,但他们当初来京时不好带太多的下人过来,所以初来京时,厨房和家里的锁事都是由吴夫人自己来。   现在在京都呆了几年却也习惯大早上自个过来赶赶集,买买菜啥的。因与江云漪相识,同她学了不少手艺,所以她现在也喜欢自己下厨为家人做饭。   “哎,你们听说了没,这云家犯大事了,不仅铺子被查封,人也全数下了大狱,现在正押往顺天府受审呢。”   有百姓在来赶集的路上听闻了云家的事儿就在集上讨论了起来。这大雪连下数月,近日天开始晴起来,雪也慢慢化了,集日自然也越来越热闹,一听是云家犯事,很快就吸引了一堆人过来。   “这云家到底犯啥事了?咋地会弄到被抄家,还要被砍头哪。”   听到这事的百姓们都极为惊讶,以前没咋觉得,但前不久的大雪灾云家免费为他们义诊,又是施粥又是送药,他们心中感念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同时,自是对云家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这会子听到云家出事,大家伙当然都竖起了耳朵听起来,语气中不乏关心之意,更有人一听堂审马上就开始了,直接放下手中的活儿就跑去听审。   “听说是欺君,还有什么谋逆啥的。总之可严重了!”   有打听到事由的人连忙说了句,但具体的他并不清,不过即使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都明白欺君和谋逆有多严重。   查抄家产和铺子那都是轻的,满门抄斩、人头落地的都有可能。所以在场的百姓一听多数被吓住了。   他们想不通昨儿还在为他们布施的云家,怎么一个转眼就成谋逆的大奸大恶之人,很多百姓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面面相觑一番都决定去顺天府问个清楚。   “哎呀,还不止哪,听说公主府也被查抄了,我们的永宁公主还要被处死。现在雅斋、药膳馆、百味药粥坊那边被好多官兵围起来了!”   有消息灵通的忙将听到的事儿当着众多人的面儿传播开来。如果说云家被查抄,大多数百姓还能镇定,但一听连永宁公主都被抓起来,还要立马处死,百姓们就不淡定了。   “什么,他们凭什么处死我们的公主?”   江云漪自成为大周第一位民间公主之后很多人都把她的事儿写成了话本子在茶楼酒楼传唱,现在很多人不认识皇帝,却大多数人都认识江云漪。   从她的人生经历到她的创业经历,再到她成为一国公主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大雪灾之时对大周百姓施予援手。   这事儿虽然还没有话本子出来,但很多百姓早把这位民间公主的情记在了心上。此刻听到皇帝要斩他们的公主,哪里能受得了。   “对,不能让他们处死我们的公主!找他们要说法去,谁敢伤我们的公主就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几个月的大雪连下不知冻死了多少人,若不是江云漪命人送衣送药送吃食,又哪有他们今日在这里赶集说笑听故事。   他们对这位民间公主可要比对朝廷有感情得多,又怎么会允许他们心目的活菩萨没得到应有的嘉奖,反而要被处死。   这话一出可谓一呼百应,来赶集的百姓也不赶集,直接将手头的东西全放下来,跟着人群一起涌向顺天府。   后头刚出门的百姓一听此事,二话不说就跟了上来。然后百姓从只有少数人,待到达顺天府时已经有黑压压的一片。   吴夫人也赫然在其中。她听到这个事哪还有心情再买菜,从百姓口中多方打听才听得一些支言片语,但信息却不是很全。   心里有些着急,抬眼见那押着云家人的队伍中有不少穿着宫中的太监服,忙摸了摸口袋,拿着一个钱袋子,可是她只带了买菜的钱,又摸了摸手腕,狠了狠心将手上的玉镯子脱了下来。   将玉镯子一并装进钱袋子里,吴夫人挤出人群向那般太监走去,拦住一个落在最后的小太监,先拿出几块碎银诱惑,小太监不买帐才将手中装有玉镯子的钱银袋子一并给他。   细细打听今日所发生的事儿后,吴夫人已基本知道事情的经过。这小太监是那宣旨太监的徒弟,从他师傅那里听得不少内幕。禀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原则,将吴夫人想问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此时顺天府门前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的百姓,吴夫人看在眼中,咬了咬唇跑到一家初开业的布庄买了一整块的素布,还在附近的书画铺子买了炭笔。   与其跪在这里等消息,还不如弄点实际行动还可能帮到江云漪。她与云家不熟,可江云漪救过她,也救过吴玉蓉。说什么她都不能看着江云漪出事。   说动百姓们写万民书上达天听,以求宽大处理。百姓们听闻这个万民书可以上达天听,自然跟着写,他们不识字的可以按手印,认只的就签大名。   吴夫人听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按着她的意思做,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花了大半时辰收集到这份难能可贵的万民书,吴夫人在想着如何把这万民书送到永帝手中。   思来想去,吴夫人还是利用了吴玉书的关系将万民书连同一封书信一起送到了宁沉玉的手上。   她知道宁沉玉曾经受过江云漪的恩情,若收到万民书和书信一定会帮江云漪在永帝面前美言。   做完这些,吴夫人打发了一个人回家送信,便留在顺天府这边听审。这个时侯吴玉书和吴玉蓉必然也收到消息,那她就在这里听审,如此便可以把听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以免他们担心。   一场堂审下来,云家没有马上被定罪还赢得了喘息之机,让吴夫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随着人群一起散开,吴夫人被孙产婆给缠上,此人是她婆婆的熟人,曾经与她的婆婆并称浣州最好的产婆。   一个劲儿的问她吴玉书和吴玉蓉的情况,吴夫人只能虚应着,孙产婆见她似有急事就住了嘴,最后又笑说了两句两人才各自分开。   孙产婆有些讪讪,随后就想起她此次来京是要去找沈老夫人的,忙问了沈府的地址。   转了半天找到沈府下了贴子,又等了大半时辰,孙产婆也没见着沈老夫人。倒是见到了沈老夫人身边的红人沈嬷嬷。   天生爱唠嗑的孙产婆也不介意就先跟沈嬷嬷唠上了,一开始沈嬷嬷只是笑着虚应,然当她听到吴玉书兄妹竟是当年为端木皇后接生的产婆留下的子女时,不由就变了脸色。   吴玉书兄妹绝不能留着!沈嬷嬷当下就做了决定。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会百密一疏,好在让她得了这个消息。   ------题外话------   拼了老命码出的大肥章,姑娘们有花送花,有钻送钻,有打赏也赶紧过来。求花求钻求打赏,求感言求书评,各种求。嗯嗯,这书写大半年了也没见有给姐姐写个长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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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祝姑娘们节日快乐!   皇榜告示第232章:大结局(二)盛世婚礼   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会百密一疏,好在让她得了这个消息。沈嬷嬷当下就做了必须除掉吴氏兄妹的决定。   心里庆幸从孙产婆这边得到这个重要消息,沈嬷嬷当下就笑了开眉眼,认真与孙产婆攀谈了起来。   “我记得孙产婆与吴产婆都是浣州最好的产婆,这不管哪户人家要生孩子必定都会提前知会二位。这样看来孙产婆与吴产婆这关系应当不错吧。”   同行是冤家,尤其是实力相当的同行那就是最大的冤家。孙嬷嬷这么问不过是想知道这个孙产婆对吴产婆了解多少。   她记得当年的吴产婆确实有一儿一女,大的不过十岁出头,小的估计只有七八岁。   吴产婆死后,她曾经去找过那对兄妹,可惜人去楼空,她四处打探也没打探到消息,之后便不了了之。   没想到十七年后这对兄妹竟然会出现在京都,还偏巧是在他们打击云家的关键时侯出现。   这让沈嬷嬷不由生出几分不安来。即使这对兄妹当年不过是孩子,吴产婆也发过誓会死守那个秘密,可凡是都有意外,她不希望那个意外会出现在这里。   “沈嬷嬷真会开玩笑,这浣州谁不知道当年我与吴产婆那是死冤枉对头。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功夫确实不错。”   孙产婆唠嗑起来就没完没了,唠到最后却有些惋惜自吴产婆死后她就难逢对手,总觉得相当寂寞。   沈嬷嬷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知她初到京是想给自己和她儿子找事做,知他们沈府搬到了京都才求到沈老夫人这里,就直接做了主为他们母子寻了个差事,便打发她走了。   孙产婆得了差事知她在此叨扰太久不好,谢过沈嬷嬷便告辞离开了。不过知道吴氏兄妹也在京都就想去拜祭一下吴产婆。   她和吴产婆虽说是冤家,倒也没什么激烈的口角。自吴产婆走后,她有几次都想去拜祭她,可惜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拜,只好每年清明在家里给她烧柱香。   孙产婆一走,沈嬷嬷脸色就沉了下来,对于从孙产婆这里得到的消息其实喜忧参半,想了想还是转去院子里找沈老夫人商量事儿。   轻叹了一口气,沈嬷嬷总觉得这个时侯对付起云家来有些束手束脚,尤其是出现了个唐秉清,再来一个吴玉书,真是让她万分头疼。   “吴产婆家的那个小子在京都?这消息确定么?”   当年沈老夫人最不放心的人就是吴产婆。那个时侯她之所以留着方锦娘到现在,是因为她知道除了她之外,方锦娘是最恨云家的人。   但吴产婆不一样,吴产婆知道的太多,当初又是为了银子才帮她换孩子。而且吴产婆跟云家没有半点恩怨,若非急着用钱,也不会替她做事。   所以她才会在事后想方设法把这个隐患除掉,可惜没能把吴家的那两个孩子一块解决始终都是她的一块心病。   现在听沈嬷嬷说吴家那小子竟然在京都出现,沈老夫人不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算不算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今儿她要以为可以让云家死无葬身之地,可偏偏出现那么一个意外,让她的计划停滞不前。   她还没找出更好的办法去解决,吴家这个她寻了数年的大隐患却在这个时侯突然冒了头。这让她如何不心忧!   “孙产婆在顺天府门口遇上了吴玉书的媳妇儿,这事应该错不了。”   跟孙产婆唠嗑的时侯,沈嬷嬷才知吴玉书娶亲的时侯回过浣州,吴玉蓉出嫁时也有回去。   两次都被孙产婆给碰见,所以孙产婆才会认出吴玉书的媳妇。但之后孙产婆也不知道吴氏兄妹的状况。   “吴氏兄妹一定知道什么,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带着吴产婆的骨灰远走他乡。这两个人绝对不能留!阿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除掉他们。”   沈老夫人本来就因为不能动唐秉清而耿耿于怀。方才午休时只要一想到云家还有翻身的可能她就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不过多久,竟然又冒出一个比唐秉清还要危险的人物。紧紧地揣着拳头,沈老夫人的脸色极为阴沉可怖。   若是当年吴产婆在临终前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诉她的两个孩子,并嘱咐他们远走避祸,那这一次死的将不是云家,而是她沈家。   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统,欺君罔上,陷害忠良,这一桩桩一条条,她沈家哪里还有活路!   “老夫人放心,待老奴查清他们的住处,定会想办法解决他们。”   沈嬷嬷虽说一听吴氏兄妹在京都的事儿就决定替沈老夫人永除后患,但具体的事她还得具体安排。   毕竟京都现在因为云家和江云漪的事儿处于敏感时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引来各方关注,他们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处处谨慎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功亏一篑。   吴夫人离开顺天府时并没有马上回家,她还去了一趟永宁公主府,只可惜永帝公主府现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根本没法进去。   好在探的消息是江云漪从处死改成了软禁。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定然是有人为江云漪求情,才暂时保住了江云漪的性命。   不过也只是暂时,她得回去跟吴玉书和吴玉蓉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帮到江云漪一二。   她能帮到江云漪的事儿实在有限,但总算能尽一份心力。只是吴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再次转回家的时侯竟然又遇上了那个孙产婆。   微微皱了皱眉,吴夫人本想避开的,可惜避无可避又被这个吴产婆给再次缠上。心里有些恼,却不好发作。   “哎呀,吴家娘子你别走啊。我正想去你家拜祭一下你婆婆,怎么说当年我与你婆婆也是同行一场,我早就想去拜拜她了。”   孙产婆以为吴夫人没看见她忙奔了过来。她转悠半天了,也没有问到吴玉书的府上,不想一个转眼就碰上吴夫人。   这可真是缘份啊,她能在一天里碰这吴夫人两次绝对是天大的缘份!孙产婆想着不由笑开了眉眼。   其实她想去看看吴产婆不过就是想跟吴玉书确认一下吴产婆当年是怎么死的。她记得那一年吴产婆的身子还是非常健朗的,可谁想待她走亲回来就听说她人去了。   “孙产婆不是我不欢迎你到我家,只是我家近日很忙,恐怕招待不周,还请你见谅。”   吴夫人有些头疼,她实在有些怕这个孙产婆。她还记得她和吴玉书成亲后特地回浣州拜祭她的公公,便遇上了她。   要不是那个时侯吴玉书赶着上京赶考,这个孙产婆还不知要如何缠他们。她就搞不懂这世上怎么就有孙产婆这么爱唠的人哪。   “我就去看看你婆婆,然后跟你相公说两句话就走,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的。”   孙产婆自然听得出吴夫人口中的无奈和拒绝,可若不能去看看吴产婆,亲口问问吴玉书有关吴产婆的事儿,她总有些过意不去。   前几次在浣州碰上吴玉书和吴玉蓉时,她就想问这个事,但那时他们在马车上来去匆匆,她就没找到机会。   这一次好不容易碰上,她哪能再让人给溜了。若再溜掉她还不知什么时侯能再碰上呢。   “要不我把我家的地址给你,你明日再过来吧。到时我定和相公好好招待你。”   吴夫人无奈地叹气,一般人听她这么讲就应该明白她没有想请人回去做客的意思,偏偏这个孙产婆不是一般人。   说了地址给孙产婆,吴夫人面色还算温和。这个时侯吴玉书和吴玉蓉一定都在家等着她的消息,现在孙产婆到她家,他们肯定没法交待。   “那成吧,那我就明日再去叨扰。”   孙产婆听着吴夫人是真没时间招待她,只好问了地址待明儿再过去坐上一坐,到时侯她便可以好好跟吴家兄妹唠嗑。   吴夫人点头应下,与孙产婆道别后就匆匆往家赶,并没有注意到一直缀在她身后的尾巴。   那尾巴一直跟着吴夫人到家门口,在吴夫人进门后抬头望着吴家的牌匾拧眉许久,似没想到吴家也是官家。   在吴家附近转了一圈之后,那尾巴本想飘进吴家再探探情况,可看了下天色,还是决定等晚些时侯再来。   吴夫人一回到家先命厨房给她煮点稀粥,她这一大早出去到现在都过晌了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吴玉蓉听闻吴玉书口中的惊天秘闻就一直愁眉不展,吴玉书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更是食不知味。   这两兄妹就在客厅那边一直等着外头的消息,知堂审没能将云家定罪,都齐齐松了一口气,但二人的脸色依旧极差。   云家一天不能脱罪,兄妹二人一天都不能心安。厨房的饭菜已经热过几遍,兄妹二人却一口都没吃。   “人是铁,饭是钢,你们就是再担心江云漪也不能不吃饭啊。我这都忙和一天了,也没吃,一会我们还是一块吃吧。”   吴夫人洗濑了一番转去厨房看了看,才知道吴家兄妹竟然一整天都没吃饭,语气不免嗔怪。   她又是让百姓写万民书,又是到处打探消息的没吃饭可以理解,这两兄妹怎么可以跟着不吃呢。   边劝他们边跟他们说起她打听到的情况儿,从听到云家出事到顺天府的堂审,吴夫人跟一般百姓一块参与其中,说的自然比吴玉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要详细的多。   但吴氏兄妹听到这些依旧不展颜色,只是听到那万民书是吴夫人的主意时才微微有些动容。   吴夫人出于本心的做法替云家和江云漪赢各一线生机,令心中有愧的吴家兄妹好受了不少。   只是云家的危机还是没能解决,吴家兄妹又哪里笑得出来,又哪里有胃口吃饭。扯了扯脸皮,兄妹二人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我刚才碰到婆婆的生前好友孙产婆了,她跟我打听你们兄妹俩的事儿,想在明儿过来拜祭一下婆婆。”   吴家兄妹的反应让吴夫人颇有些郁闷,不过看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又不好说什么。便将路遇孙产婆的事儿跟兄妹二妹唠了一下。   唠着唠着便说到二遇孙产婆时说到沈老夫人身边的沈嬷嬷跟孙产婆打听他们兄妹二人的事儿。   “沈嬷嬷打听我们?”   吴玉蓉听着吴夫人跟她说起外头的风云变幻,心里还是颇不是滋味儿。想着若母亲当年没有做下那等错事,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结局呢。   愁肠百结的时侯,猛地听到沈老夫人打听他们兄妹不由惊了一惊,快速地看了吴玉书一眼,自也收到了吴玉书惊疑的眼神。   “有什么问题么?”   吴夫人没料到她说起这个吴家兄妹的反应会这么大,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想着这兄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她,要不然怎么会这般奇怪。   吴玉蓉看了吴玉书一眼,想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她嫂子,毕竟吴夫人在不知道这事的情况已经出手帮了江云漪那么多。   若是她知道会不会和他们一个心情,一心想着怎么去弥补她母亲曾经犯过的大错。   “夫人……”   吴玉书本来是想默默承受这份由母亲给他带来的苦楚,可是看着自己妹妹和自己的发妻这个样子,他终是一叹。   沈老夫人的人向孙产婆打听他们兄妹绝不会安什么好心。或许把这些事告诉他夫人,也能让他夫人多些防备。   要不然他实在有些担心若沈老夫人明了他们兄妹已经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狠心对他们兄妹下毒手。   “什么,你是说这一切全都是沈老夫人在搞鬼?这,天啊!这人生能有几个十七年哪,这沈老夫人的心也硬了太狠了……”   吴夫人极为聪慧,是吴玉书难得的贤内助,平常吴玉书在公务上有什么难题也会跟吴夫人商量。   因此一听到吴玉书说起十七年前她婆婆所做之事,根本不需要吴玉书说得太明白便能猜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心中不由感叹,也就突然明白这兄妹二人在纠结什么。难怪她一直觉得吴玉书知道江云漪是公主后的表现一直很奇怪。   现在想来她的夫君很可能预感到今日之局,只是那个时侯他还没有把江云漪和当年她婆婆换掉的孩子联系到一起。   要是方锦娘不说出江云漪就是当年她与婆婆交换的孩子,估计吴玉书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因为预知而心存忧虑,以至他的人越来越憔悴。吴夫人想想都为吴玉书心疼。她这个妻子真是不尽责,竟没能替自己的夫君排忧解难。   吴玉蓉点头表示赞同,要是沈老夫人没有这么执着,那江云漪现在指不定已经和端木阳成亲,过上她幸福的小日子。   可是沈老夫人在毁了江云漪的一生后,却没想要放手,还想利用毁了整个云家。她真的很难去想象,如果她是江云漪会怎么样。   “唐秉清是云家的状师,如果相公想出堂作证,我们只能找到他,只有他能帮我们。我看得出唐状师是一心想要帮云家的,要不然云家今日早被定罪了。   除了唐状师外,宁侍郎和敬阳王府应该都会站在云家这边。毕竟他们江云漪的关系非同一般,便是救不了云家,他们也绝不会允放江云漪出半点事。”   吴夫人慢慢将整个事儿理了一遍,为吴玉书选定了几个可以帮到他们的人。唐秉清第一状师的身份令那些想要云家死的人颇为忌惮。   现在唐秉清肯定苦于没法找出十七年前的相关人证,若是吴玉书会出堂作证,那云家的罪名便能解除。   “嫂子说得对,哥,我们要设法联系唐状师,把真相说给他听。他一定能帮我们的。云漪这一次就有救了!”   吴玉蓉听此眼睛不由一亮,要是唐秉清肯帮他们,那他们就不必在这么担心这么愧疚了。   有唐秉清做中间人,他们就有办法把事实真相公布于众,让沈老夫人的如意算盘全数落空。解救云家之后,江云漪自然也就没事了。   “相公,就这么决定了吧。我肚子可饿坏了,现在我们可以吃饭了吧?”   吴夫人看关吴玉书慢慢展开的双眉就知道她已经接受了她的建议,这样他们总算可以安心吃饭了。   其实在吴家内宅一直都是吴夫人说了算,吴玉书对这个夫人的建议一向很听得进去。   “多谢夫人开解,待用过饭,我定会去国子监寻唐状师,将一切告知,以安己心。”   看着吴夫人嗔怪的眼神,吴玉书心下惴惴,就怕他夫人因此恼了他。他若早些把这些事儿告知他夫人,或许他就不用苦恼这般久了。   执礼向着自家夫人致谢,吴玉书的表情很是诚恳。他庆幸自己能娶到这般知心解意的好夫人,要不然他岂不是还要这些事儿而烦恼不已。   “你我是夫妻,又何须言谢。我只望相公以后有什么可以多跟妾身商量,妾身便是帮不上忙,也可以为相公一解忧愁。”   吴夫人笑着让人将热好的饭菜端到饭厅,拉起展眉的吴玉书,又给吴玉蓉递了个眼色。   吴玉蓉和吴玉书在这里忧心半天,也不知道珺瑶那孩子有没有吃饭。要是没吃,饿着孩子可怎么好。   “哎呀,我把珺瑶那孩子给忘了,也不知道奶娘有没有照看好她。哥,嫂子,你们先去吃吧,我去看看珺瑶就过来。”   事情解决了,吴玉蓉才想起她跟吴玉书说了半天的话,不仅早饭没吃,连午饭都错过了。   早上吴玉书挥退那些下人有说没事不准任何人来打扰,这大半天也没见奶娘带珺瑶过来,吴玉蓉有些不放心,说完就匆匆离开。   “你慢点,别摔着了。”   吴夫人看吴玉蓉毛毛燥燥的样子忙提醒她。她这个小姑子都当娘的人,却一点也没有当娘的样子,还跟个孩子一样。   不过她们姑嫂处得很不错,她挺喜欢吴玉蓉的性子,所以她任性抛下叶欢来投奔吴玉书时,她也尽心尽力地照顾着。   “知道啦,嫂子,你们快去吧。等吃过后,我们就找唐状师去。”   吴玉蓉头也不回,步子没有慢下来,反而越走越快。她今儿本来答应闺女要带她出去玩的,可是遇上这事儿就给忘了。   现在她得赶紧过去,要不然闺女该生她气了,闺女一生气就老想着找爹。她才不要把给闺女给叶欢那个负心汉呢。   “她这样其实都是被你给惯的。”   吴玉书笑言,吴玉蓉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性,他其实很欣慰,他不想他的妹妹和他一样背负太多。   不过也幸吴玉蓉能有吴夫人这样的嫂子,否则她又如何能过得这般舒心。吴玉书口中虽这么说,面上却全是笑意。   吴夫人知道吴玉书惯吴玉蓉,也只是笑着不说话。二人相携往饭厅的方向走,时不时低语笑说两句,好似刚才的纠结根本不存在。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挂在檐上那个一动不动的黑影,直至三人离开,黑影从屋檐上飘落,落定半晌后,黑影凝着三人离开的方向一个闪身就飘离了吴府。   江子丰从黑影这边意外得知这么一样惊天大秘,唇边不由绽开一抹笑颜。他知有人向宁沉玉交了万民书才在关键时刻救了江云漪一命,就想知道那个坏他的人是谁,便让黑影去查。   却不想会有这么意外的一个收获。他是万万没想到沈家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来设计这件事,真是太让他意外和惊喜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绝不能让吴氏夫妇和吴玉蓉见到唐秉清他们。暗中帮沈老夫人把这三人全部解决,别让他们发现你们的存在。”   江子丰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彩,一路兜兜转转,他倒不曾想竟会是沈家在帮他们这样的大忙。   除掉云家,那他就有办法从中获利。要知道云家的产业可是遍布整个大周朝。加上江云漪手头的产业,呵,没有江云漪的江家,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看来上天待他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怎么会让他发现吴家兄妹这么重要的证人呢。没有这至关重要的证人,他倒要看看唐秉清还有什么本事为云家翻案!   但是这件事他绝不能把自己暴露出去,否则再来一个如云子晴那般的蠢货,他岂不是呕死。   想到死而复生的云子晴突然站出来指证云家,江子丰当时差点没吓出病来。好在云子晴在公堂之上将所有的事儿全推给云家,否则以诚王的个性,他必会成为替死鬼。   其实对于此事江子丰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听到黑影所说之事,他不由得怀疑当初云子晴之所以能逃脱黑影的夺命追魂,一定能沈家有关。   没想到一个沈老夫人竟在黑影面玩这么一招偷梁换柱却没有被他察觉,要是云子晴不出来作证,他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云子晴竟然还活着。   这个沈老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跟云家过不去呢。为了让云家彻底翻不了身,整整计划了十几年,实在是不可思议!   “属下遵命!”   黑影的声音依旧淡而波,一点情绪起伏亦无。即使在知道云子晴没死时,被江子丰骂得半死,他的表情也从来没有变过一下下。   现在听得江子丰的命令,也只是淡淡的应声,看不出恭敬,也瞧不出有哪里不敬。   “查一查沈家有多少底牌,看看云子晴是不是被沈老夫人所救。”   江子丰似乎习惯黑影这万年不变的表情,瞧着他挺直的背脊又给了一个任何给他。黑影虽然不会跟他说什么好话,但好在从来不会违抗他的任何命令。   沈老夫人能策划出这样一个惊天大局,这背后一定很不简单,他得好好查清楚,要不然指不定哪天这个老太婆也会来算计他。   黑影领了命令就快速地退了下去,乖乖地按令行事是他的行为准则。他虽然不允许自己失败,但也不会过分地去怪责已经犯过的错。   犯过的错纠正过来便是,就是江子丰不派他去查云子晴,他也会自己去查的。那个女人注定要死在他手里!   在吴家兄妹这两个重要人证刚冒出来就被沈老夫人和江子丰盯上的时侯,唐秉清请旨上书房请求永帝暂缓对云家的判决。   虽然堂审没能让云家即刻陷入绝境,但先前永帝下旨查抄云家已经弄得整个京都人心慌慌,很多云家的同行都在四处奔走,打算在云家最危难的时侯分一杯羹。   当然,也有不少靠云家吃饭的药堂药铺,在知道云家出事后,都担心会受到牵连。这一天里因云家之事,都不知有多少药堂药铺关门大吉。   比较奇怪的是江云漪旗下的产业,虽然圣旨也下令查封江家的产业,但江家旗下的人员受到影响反不如云家的大。   这让唐秉清微微松一口气。若连江家也出现和云家一样出现同样的情况,那大周生药业定会在接连几日内下滑到一个令人心惊的地步。   他突然庆幸云家一直与江云漪合作,因为若云家与其它人合作,这个时侯那些人就算不落井下石,也必定为求自保不愿再与云家有任何干系。   要真是这样,云家的产业链必会在几日之内全数瘫痪,到时侯就是云家能逃过这场劫数,也必然很难恢复到一个平衡的状态。   这就是一个品牌倒塌后所可能引起的事关整个行业的全体危机!永帝不是商人,所以他不明白行业危机可能引发的风暴会有多严重。   他要不是身为一个大状师,曾经接触过极类似的案子,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这样的后果。   大周朝刚刚经历过一场重大雪灾,此时正是休养生息的时侯,若再发生行业危机,后果不堪设想。   永帝在听完唐秉清所奏之事沉吟了很久,待他睁眼时就命内侍召集六部尚书前来商讨此事。   他没想到动一个云家,竟然会牵动整个大周朝的商业危机。由此可见云家的影响力到底有多深。   其实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愿去想。或者说是被沈老夫人所说之事给气得失去了应有的理智,才会在没与百官商量的情况下贸然做出了决策。   这一夜上书房灯火一直亮到四更天,次一日的早朝百官之中就有不少人改了风向。   他们都知道云家之事可能另有隐情,而昨夜永帝与六部尚书通宵讨论若云家真的倒台,这大周朝有谁能在第一时间恢复大周的生药产业。   答案竟是若云家倒台,江家因此也受牵连的话,大周的生药想要做到如今的规模至少要修养生息近十年才有可能恢复。   本来若没有江云漪什么事,这云家一去,江家定能在第一时间取代云家成为大周第一生药商。   可惜这件事偏偏就是因为一个江云漪才会引发这么多事!但往深里想,又有不少人同情起江云漪来。   他们觉得江云漪一生的起伏似乎全跟她的身世有关,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江云漪确实是他们大周难得的奇女子。   不管是她身为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做到其它人所不能做到之事,还是她作为大周第一药膳师为大周所做过的贡献,都令人忍不住要感叹,从而从内心里钦佩。   “陛下,臣启奏,云家之事虽说由唐状师代为辩白发觉此中另有隐情,但云家也脱了不干系。若不能对云家施予处罚,又何以明正听。   至于唐状师说会引发生药行业的危机,臣以为可派人直接对云家旗下的产业进行监管,由朝廷派可信任之人直接接手。必然能让生药业继续蓬勃发展下去,又岂会如唐状师所说的那严重。”   有官员听后启奏,认为唐秉清有些言过其实。云家之事永帝早有决策,唐秉清以此驳回永帝的圣旨,若他们这些官员还与其附议,永帝心中又哪里会舒坦。   他们为官者即要解君之忧,自也要明君之苦,在必要的时侯站在皇帝这一边,才能官运亨通。   “臣附议!”   不少官员听闻此言,连忙附议。他们可不懂什么产业危机,他们只知道这管理产业应该和他们官员调职差不多,不过是换个人管理而已。   难道朝廷每调职一批官员都要引发新一轮的动荡,那这大周朝哪能安稳至今!虽然史载也有这样的事发生,但毕竟是少数。   “呵呵。”   北津凡听得此言忍不住发笑。他虽然也不懂什么产业危机,但若拿临阵换帅做比,却知道这些官员所说的建议是行不通的。   云家能有今天若不是云子澈的领导有方,云家又岂能在短短的十几年里成为大周第一生药世家。   就好比他的北家军,由他来带可以横扫北境,若是换了其它人做主帅,北家军又岂能发挥它最大的实力。   这些官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尽给永帝出这些馊主意。不要说这个主意不可行,便是可行,他也不会同意。   若真让永帝听信这批官员所言先派人接收云家的产业进行管理,那待讨论到江家的产业时,是不是也要如法炮制?   江云漪便是没有公主的身份,她也有能力得到今日的一切。他怎么能允许别人窃取了她所有的努力呢。   “北爱卿因何发笑?”   朝堂之上蓦然听到北津凡这么一声笑,那些随声附议的官员不由纷纷住了口。看到是刚回朝的抚远大将军在笑,这些人顿时沉默了。   北津凡的功勋无人可比,他手下的北家军更无人可撼,不要说这些官员,便是永帝也要对北津凡礼让三分。   “禀圣上,微臣并非有意发笑,而是为各位大人的不切实际发自内心的担忧。”   北津凡为人有些自傲,但自与妻儿相认之后已经收敛了不少。所以忙正了正身子将他方才所想拿来作比,还笑问了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官员一句,   “这位大人说得好,要不我们两换下身份,你来当我的大将军,我来当你的户部侍郎,我们不用当个几十年,就换个三五天。你觉得你能管好的部下,管好的我将军府么?”   北津凡说完这句话还不算,还依着那些附议的官员说要不你们换换老娘,换换儿子,看看能不能毫无违和地过一辈子。   这些话一出,那些附议的官员不由面红耳赤,此刻他们就是再傻也明白北津凡是在笑他们不懂装懂,而且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没看出这里头到底有多不同。   “咳咳。北将军的比方虽然有些那个……,但微臣觉得北将军所言极是。”   宁沉玉被北津凡这个强大的比喻给惊了一下,他跟这个刚回朝的大将军不熟,但这刻他竟然觉得这位大将军还真有几分可爱。   若不是发生云家的事,其实这位大将军才是如今朝中讨论最多的人物。但云家的事一出,有关这位大将军的事儿倒被人淡忘了不少。   “臣附议!”   昨府上书房的夜会,很多官员都听到了唐秉清所谓的产业危机论,现在的朝会就是针对唐秉清所说之事进行再讨论。   附议的官员有部分是因受过云家及江云漪之恩,所以才站出来为云家说话。有些则是真的听懂并看明唐秉清所说之事到底有多严重,真正的为百姓想,才请永帝法外开恩。   一场朝会下来,事关云家的事儿总算又有了新的进展。永帝到最后重新命新的主审官,和几名旁审一起彻查此案,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先前对云家查抄的圣旨,也暂时转为查封。而江家的产业则辙了查封令,令其继续营业。   一群主张定云家之罪的官员被北津凡几句话给弄得灰头土脸,到最后不仅不能如愿,还让江云漪的旗下产业有了重新营业的机会,不由恨得牙痒痒。   可他们又无法从北津凡的话中看出北津凡有特别维护云家的意思。这个初回朝的大将军似乎只喜欢单凭喜好做事,很少卖谁的面子。   要不然他怎敢当着圣上的面打那样的比方?但不管如何,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江云漪收到宁沉玉有关朝中的论断时,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于宁沉玉口的抚远将军难得地表现出几分好奇。   她记得昨日云家的堂审,这位抚远大将军似乎也有意无意的帮了云家一次。那这一次还会是巧合么?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抚远大将军没有把他们当成可以咬的肥肉,那她就要阿弥陀佛了。   沈老夫人听到今日早朝后的结果差点没有气晕。随即她又想到昨晚上派沈嬷嬷去收拾吴氏兄妹失利的事儿。   没办法昨晚刚好轮到北家军巡夜,来来回回的就在那片地转悠,沈嬷嬷根本没法下手。   也不知道那个北津凡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竟然跟永帝请求助京都九卫一块轮班巡城,以保京都治安。   其实北津凡当真不是吃饱了撑的,他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保护江云漪的理由,便寻了这么一个借口。   但借口找到了,总不能只在公主府附近转,所以干脆在所有官员府弟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这也是北津凡细心的地方。他明白他刚刚回朝有很多眼睛盯着他,如果他找这个借口却没有认真的去执行,那明儿参他的折子就可以堆满永帝的玉案。   他可不想刚回京就让人找到弹劾他的理由,他虽然不怕这些,但他极不喜欢别人在他背后说他坏话。   谁想这么一个阴差阳错,却无意间保护了吴玉书一家。不过北津凡的这个举动,可愁坏了沈老夫人和江子丰。   他们本以为北家军就巡逻那么一晚,谁想接连几晚北家军就好像扎根的那片区域,天天晚上在那里转也算了,连白天也在转。   因为唐秉清的建议,及宁沉玉的从中斡旋,云家的案子定在半个月后再审,在此之前,云家的人会暂先扣押起来,并允许云家保外侯审。   其实云家能得到保外侯审的机会,是因为林静宜在堂审的第二天在牢中病倒,唐秉清特请太医给她查看,知林静宜病得不清才奏请永帝网开一面,并担保若云家胆敢出逃,他会一力承担。   如此云老夫人、云中天夫妇,包括云子澈在内被放回了云家,北津凡这一次并没有出面,倒是九卫出面作保说一定会看着云家。   九卫看管云家,北津凡的北家军代九卫接过巡逻内外城的差事,仰然把自己当成皇城禁卫军了。   永帝看北家军出面那些因为云家之事而使皇城治安混乱不少的局面立马安定了下来,便没有反对北津凡的请求。   虽然将将整个皇城的治安交给北津凡有些冒险,但这皇城之中除了北家军还有皇城禁卫和内十三卫在。他不怕北津凡搞鬼,就怕他不搞鬼。   就这样京都的治安因北家军的介入,比之以前不知强多少。北家军是从战场拼杀,靠着军功一路走到现在的,身上的铁血之气足以震慑一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   不过北家军防范和保护的一直是江云漪,其它人不过是连带。但这事只有北家军内部知道,那些想着找北家军麻烦的人又岂能看透这其中的奥妙。   然也因为这样,沈老夫人及暗中想帮沈家解决吴玉书一家的江子丰等人才能找到空子。   其实沈老夫人等人着急,吴玉书夫妇和吴玉蓉比他们更急。这都过了几天了,他们竟然都没能联系上他们想联系的人,甚至吴玉书还莫名奇妙被辙了职,勒令在家里休养不得外出。   “相公,我总觉得有人故意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联系到唐状师和宁侍郎他们,甚至不想我吴府的人跟外界有任何接触。”   吴夫人自从吴家兄妹口中得知十七年前的事后,就决定在云家的案子没有明朗之前,他们家的人出门一定要带足够的人跟在身边随伺,绝不能独自外出。   她跟在吴玉书身边多年,以前就一直当县令夫人。类似云家这样的案子保护证人才是重中之重,而那天孙产婆说沈老夫人在打听吴家兄妹的事儿令极为不安。   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那虽然看不见他们,可那样的眼神极冷,冷到她觉得那眼神在看的是一个死人。   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的直觉。但因为是直觉,她又不好告诉吴家兄妹。可这几日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见到唐秉清和宁沉玉之后,她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担心。   “哥,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老觉得我出门时总有人跟着我,可是我转过身却什么都看不见。”   吴玉蓉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只有她有这种感觉呢。没想到她嫂子也和她一样。要不是怕吴玉书和她嫂子担心,她才不会把这事告诉他们呢。   没想到有这种直觉的人不止她一人,她的嫂子甚至比她更敏锐地察觉到是有人故意不让他们跟外界接触。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变态专门关注他们吴家。   “我也察觉到了,我甚至感觉我之所以会被辙职也跟这事有关。有人故意不让我跟朝臣接触,所以才辙了我的职,还勒令我不准出门。”   吴玉书有意在云家的事了之后就辞官,带着妻子和妹妹一起离开京都回老家去。可是他实不喜欢这种被人握在手心,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相公,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要是我们三人都有这种感觉那就遭了。”   吴夫人有些责怪地看了吴玉书一眼。要是吴玉书的辙职是有人预谋,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会遭受到什么。   一定有人知道了他们是云家一案的重要人证,这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们,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夫人,你的意思是?”   不需要吴夫人说得多明白,吴玉书已经猜到了那种可能性。但想到之后,他不禁后背发寒。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官身,若他和他的家人出了事也只会被当成普通案件处理。那想杀他们的人可想而知思虑有多周密。   可若是大周的官员在任职期间被人所杀,又是在天子脚下被杀,那便是对皇权对天子的挑衅。   到时顺天府一定会彻查,如此就很可能顺藤摸瓜查到他与云家一案有关。那背后之人被暴露的机率就会越高。   吴玉书只要一想到他被辙职,紧接着就可能被人送上黄泉路,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相公,我们必须设法出去,设法见到唐状师或宁侍郎他们。不然的话我们就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我们死不要紧,但我们欠人家的总得还!我不要相公你带着遗憾走。何况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必要去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吴夫人很了解吴玉书,他背负云家的事已经十几年,他不想再背负,所以当云家的事爆发出来他才会那般自责。   其实云家的人死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关心的只是吴玉书。所以她愿意为吴玉书去想去做,却不会以为她有义务要为云家豁出性命。   但她知道若他们没能为云家洗脱冤屈就出了事,那吴玉书便是上了黄泉路也必不会心安。   现在他们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打算,那他们就必须搏上一搏,否则他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嫂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吴玉蓉没搞明白她嫂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这个时侯吴玉蓉无比懊恼她这笨笨的脑子总会比别人慢半拍,害她怎么都跟不一吴玉书和她嫂子的节奏。   “你嫂子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很危险,有人躲在暗处随时想着要我们的命。所以我们必须自救,不然我只能等死!”   吴玉书的面色有些冷然。他从来没想过要害人,甚至他为官以来一直以能为民请命为己任。   所以别人当官美妾美宅一堆,他一直两袖清风,从不敢忘当初进入官场所发的誓言。   如今他却要落到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的下场,要他怎么能再淡定下去,装假什么都不知道呢。   吴玉蓉听着吴玉书说的话微微一愣之后,面色不由一白。她有想过他们知道这么多会有危险,可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随时等着收割他们的性命。   而且听她哥哥和她嫂子的意思,似乎那些所谓的杀手很可能就在他们的身边伺机而动。   这,这得多有可怕!吴玉蓉越想越害怕,脸色刷地一下更加惨白如纸。   “相公,你干嘛说这话吓玉蓉。玉蓉,别怕,我们想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别忘了,现在可是北家军执勤。”   吴夫人虽然要逼吴玉书早日做决定,可她却没想要吓到吴玉蓉。吴玉蓉的性子本就比较单纯,哪里能经得这样的惊吓。   看到吴玉蓉因吴玉书的话吓到脸色苍白,不由怪起吴玉书来,又忙安抚吴玉蓉,让她不要太害怕。   她早就注意到近日因云家之事京都换防很是频繁,如今京都的治安由刚刚回朝的北津凡执掌,因着北家军的威名,京都的治安要比往常好很好。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发现北家军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很尽责,他们这一代极为安全,才使得一些想对他们动手的人颇为忌惮。   不过她明白北家军不可能是以保护他们为主,那些想要他们命的人必会找到北家军的空子来害他们。   若他们不想办法自救,确实只有等死的命!只是这些她怎么舍得让吴玉蓉知道,让她跟着忧虑呢。   刚才是她着急了,否则以吴玉书对吴玉蓉的疼爱,又怎么会对吴玉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吴夫人的顾虑是没有错的,因为此时此刻诚王府中某隶属于江子丰的小院里,江子丰正与下属分析北家军的换班时辰,想着要如何才能引开北家军助沈家作掉吴玉书一家。   “你们快想想有没有办法把北家军引开,不然待唐秉清查到吴玉书身上,我们哪里还有机会除掉云家。”   江子丰自得知唐秉清一步一步为云家取得生机,到现在都把云家人从牢里放回云家监管,若是让他查到吴玉书身上,那云家雪冤的日子就不远了。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利用云家出事的时机掌控了云家不少的产业,要是云家没能定罪,凭云子澈的本事想要挽回云家近日的损失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他怎么容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本来因为云子晴之事,诚王就有些不待见他,若这件事他再没办好,只怕莫不讳就要在诚王面前将他彻底挤开。   想到莫不讳江子丰的眸子不由沉了沉。在他没到诚王身边时,莫不讳一直以诚王身边第一谋士著称,到现在他虽然受诚王重用,可诚王身边的人还是认莫不讳为诚王身边最得力的谋士。   这让江子丰一直都很不服气,可是这么些年来莫不讳从来不跟他正面交锋,即使很多时侯他有意挑衅,莫不讳也从不接招。   但只要他做了什么事不能如诚王的意,莫不讳总能找到机会让他被人排挤。可却怎么也找不到莫不讳的错处。   莫不讳从不主动在诚王面前揽功劳,也从不主动在诚王面前求表现。可是他在军中的地位却无人可比。   他一直想找机会进入军中,可惜因为当初江家旺犯事他的名字被革除,他们这一房三代以内都不能做官。   除非他和江家旺一样改名换姓,否则他这辈子就只能当诚王身边一条忠实的狗,而且还是一条只能叫唤却很难拿到实权的狗。   但他江子丰有他自己的骄傲,他不屑用那样的方法往上爬,他自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让诚王刮目相看,继而重用于他。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他也确实得到了诚王的重用。但诚王身边网罗了各种的能人异士,如他这样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所以他想要与众不同,想要诚王记住他,那就必须有所牺牲。而他的牺牲就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可即便他从众多和他一样资质的人中脱颖而出,诚王身边还有一个莫不讳。不管他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莫不讳在诚王心目中的地位!   “那我们就制造一场混乱把北家军全引过去。可这样我们就必须跟沈家的配合好,否则时间若没把握好,肯定会打草惊蛇。”   江子丰是想借沈家的手除掉吴玉书这个重要的人证,又不想被沈家的人知道他们从中插手。   这就有些不好办了,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指不定沈家的人也在找机会钻北家军的空子呢。   “如果沈老夫人够聪明,就算不用我们要求她配合,她定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对吴家下手。就按这个意思办,为免夜长梦多,就今晚吧。”   为了方便沈老夫人的人动手,也为了免除沈老夫人动手之后所可能引发的后患,他还颇费了些心思才革了吴玉书的职,不想北家军的介入让他的这步棋差点成废棋。   好在他的人还是拦住了吴家人想寻求庇护的心思,一直将他们拦着没见到唐秉清和宁沉玉等人。否则云家早就雪冤重新站在京都世家的面前!   可现在他若再不设法除掉吴玉书等人,这件事早晚会被人察觉。他不能冒这个险,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那就让吴玉书夫妇和他妹妹早日在黄泉路上继续家人吧。   “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妥这件事。”   随同江子丰一起商量的几个人见江子丰同意了此事,忙表态道。他们知道江子丰正为云家的事儿愁得不行,现在江子丰交给他们这个任务,他们当然要尽力办好。   京都因云家之事风云变幻,生死一念。一个多月前,还远在浣州查江云漪身世的端木阳因大风雪的原故一直不能从浣州赶回京都。   那个时侯的他内心圆满,因为他终于查到了当年的真相。江云漪并不是他姐姐的亲闺女,他姐姐的闺女在出生时就夭折了。   没人能想象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的心情,那个时侯甚至在想,便是在这一刻让他死,他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可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侯,便被他给否决了。他还想跟他的丫头白头偕老,怎么可以在查出真相的时侯就离她而去呢。   他只恨不能立即告诉江云漪这个对她来说晚了太久的真相。好在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已经是正月了,这雪将停未停,可他已经不想再等。命人准备好行装,带着证人轻车简从就往京都的方向赶。   一路艰难而行离京都还有近一半的路,将近二月天才开始放晴,雪却没有消融的迹象。   好在官道被扫得极干净,命三子等人继续带着证人慢行,他与小四小五等人抢马而行,一路奔弛,赶了三五天才坐上温家的大船。   “主子,你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还是歇歇吧。”   小四小五看着端木阳远望京都的方向,知他心中不放心。他们也没想到主子才离开京都不过数月,好不容易在浣州查到江云漪并非公主的身份时,在赶回来的路上会接到宴峰的传信。   沈关氏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敢以那样的罪名陷他们未来的主母于绝境之中。让得主子数日不能安歇。   要不是他们在浣州沈家旧宅找到那个沈家昔日的仆人,又如何能得知当年那个惊天之秘还另有隐情?   现在沈关氏为一己私怨不仅要云家全族因她而死,还想让主子最在乎的人跟着一起陪葬,他们哪里能依!   这一次回京若不能将沈关氏绳之以法,让她知道万事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侯未到。   她敢做下那样事的,就要承受做下之后的果,想让人因此为她的错误买单,想都不要想!   “加速行船,传信三子他们尽早把证人带回京都和我们会合。”   端木阳默然半晌,却不愿将眸光收回,只是沉声命令加速。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真怕他的丫头受到任何委屈。   没人能知道他初收到宴峰说云家被下狱,江云漪被软禁时心里有多愤怒。他怎么也不能想象若他查到真相后,却要承受江云漪已经不在的事实得有多痛。   那将比他不能与江云漪携手还要痛。若是能让选择他还更愿她是公主,是他的外甥女。而不是被沈关氏指认为与云家里应外合想谋反的罪人。   好在他临走前把姐姐留给他的免死金牌给江云漪,要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在她最需要他的时侯,他不在她的身边。   好在她的身边有那么多人可以帮她排忧解难,可以为她赴汤蹈火,又有那么多人可以在最关键的时侯帮到她,让她能保得性命,等他回来!   好在温逸知道他带回了可以证明江云漪身份的证人,在他最需要的时侯把温家的大船借他。   若没有温逸的接应,他又如何能这么快赶回来?所以便是知道温逸是他的情敌,他也依然要谢他!   “主子,我们已经发了五次信儿了。刚刚那一封还不到半个时辰!”   小四小五有些无奈的提醒道。他们当然知道主子现在有多急,可是他们也急啊!只是再急也没用,三子他们现在刚刚上船,便是行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赶上他们。   这现在还不到晌午,他们都发了五次信了,从一个时辰一次到半个时辰一次,他都在想三子他们收到信的时侯会不会想插上翅膀飞过来,免得晚上一点点就要被主子罚进刑堂。   “再发!”   端木阳根本不听,他只是想着证人早一些到京都,那他的丫头就可以早一些解除禁令,云家也可以早日昭雪。   要不然云家一日不能雪冤,他的丫头定也一日不能宁安。他的丫头不安宁,他又岂能安心。   “属下遵命!”   小四只能认命地去给三子他们发消息。小五则劝端木阳不要在船头吹风,对身体不好。   他们连月赶路,因风雪的原故并不能好好休息。待运河水化,温家的船运还没来得及对外开放,他们就收到了宴峰的紧急来信。   信中言及有人告发云家送女进宫冒充公主,想以此里应外合谋夺凤氏江山,云家现今已经被关押,还在审讯当中,江云漪被软禁,不准任何人探望。   这信一到可把他们给急坏了,尤其是看着主子越来越沉的脸色,最终还是动用了温逸给他的令牌启动了温氏船运的掌令,借到一艘可以无视冰面的大船没命的往京都赶。   但二月的寒气极重,端木阳即使在舒适的大船上也依旧不能安睡,天天等着京都那边的消息,往往一等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   这都几天了,即使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京都,端木阳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全速行船!”   京都已然在望,端木阳哪里能睡得着,他只想在第一时间看见京都的檐角,然后在第一时间奔到他丫头的身边。   这个时侯睡,万一他睡着了,错过与丫头相见的时间可怎么好?他明白自知道丫头出事后,他便没能好好睡一觉。   可明知他的丫头在受苦,他又怎么可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端木阳扪心自问,答案告诉他,他不能!   曾经他的丫头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把他排除在外,独自承受着那无边无际的痛苦折磨。   现在他的丫头又因为自己的身世要承受着将自己的至亲送上断头台的宿命,他又哪里能睡得着,吃得下!   他丫头的一生经历了这么多的苦楚,他却没能一一为她尝遍,一一为她解除,本身就对她不起。那他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陪着她,以昔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在乎。   传完信过来的小四看着小五苦着一张脸也只能对他摇了摇头,主子对江云漪有多在乎他们老早就见识了。   本以为江云漪突然成为永宁公主,与他们的主子已无缘再做夫妻,所谓情深缘浅也不过如此。   但主子性子执拗认定了谁,就不会改变。自知江云漪的身世后就愣是不信,与江云漪见过最后一面就拼命的往浣州这边赶,这一来一回到如今已近半年。   在浣州端木阳也不曾好好的歇过一次,天天没命地查十七年前的人口档,以及当年有关人员的卷宗,就差着手调查沈家的祖宗十八代了。   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还真让他们查到了一些极为隐密的东西。当年端木皇后逃往浣州,在几近走投无路的情况联系了极少联系的沈家。   有关沈家的事,在敬阳王府那边记录极少。他们也不清楚当年先王妃为何不曾跟娘家联系,以至于先王妃过世二十几年,除了敬阳王府的一些老人知道他们敬阳王府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外,其它人根本不知道。   不过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查到了当年端木皇后的小公主出生不过一个时辰就夭折的事儿,沈老夫人是知道的。   沈老夫人明知小公主已逝,为何还要让江云漪进宫,并一口认定江云漪就是端木皇后所生的小公主?   从一开始沈老夫人就在撒谎!她欺骗永帝,欺骗江云漪,欺骗敬阳王府,欺骗了所有的人,将所有跟这事有关的人全玩弄在鼓掌之中。   他们只是不明白沈老夫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利用江云漪光耀他们沈家的门楣也不像,因为沈家已经出了一个怜妃。   直到他们收到宴峰的来信,知道云家被指认谋反,还跟江云漪扯上了关系。他们才将在浣州那边查到沈家与云家曾经的宿怨联系到一起。   但联系之后,他们又不得惊叹沈老夫人的好耐性,几十年的宿怨能让她记得大半辈子,只为让云家担上谋反之罪。   若不是主子心思通透,又岂会在知道江云漪并非公主的时侯,就不顾风雪日夜兼程地从浣州赶回来?   也幸得他们早早赶回来,否则待到开春雪化再回来,一路而来便是坐船也要赶上一个月,那个时侯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哪里还能救得了云家,救得江云漪!   但即使他们赶路赶得再快,收到消息的时侯离京都却还有千里之遥,要不是江云漪身边有那么多可以助她的人,他们定然赶不上为云家平反,为江云漪雪冤。   只是端木阳一路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免跟着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住。   谁让端木阳一到浣州就忙着查案,又不想假他人之手,就怕他们这些人不够尽心,错过了重要的信息。   让得他们这些精英到最后全成了跑腿的,好在端木阳知道靠他一个人效率会很多,还会派些事儿给他们做,要不然他们连跑腿的资格都要被取消。   小五当然明白小四眼神中的意思,这个时侯他们也恨不能早些赶到京都,省得主子心焦,他们也跟着不是滋味儿。   其实在他们心里早把江云漪当成他们唯一的主母,当他们得知江云漪身世的时侯,他们也替端木阳和江云漪惋惜。   若不是这样当初他们也不会帮着端木阳隐瞒,现在端木阳查到真相,他们自也替端木阳和江云漪感到高兴。   本以为真相查到了,他们的好日子也来了,却不曾想一切的阴谋苦难才刚刚开始。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比端木阳更恨沈老夫人搞出这么多事儿,让得端木阳和江云漪的感情一直遭受着无限的磨难。   这样的磨难一关比一关艰难,一关比一关更令人为他们感到难受。尤其是江云漪,上天似乎觉得她受的苦不够多似的,考验一层比一层令觉得她就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孩子。   “继续加速!”   端木阳根本不会去注意他的下属这个时侯在想什么,他现在满心满眼就是想尽快赶到京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狭长的桃花眸里思绪满满,那张绝色倾城的脸染上了风霜,却依旧美得令人难以移开眼。   瑟瑟春风不烈却带着令人心凉的感觉掀起那一角华丽的衣袍,喜着华衣的他,在这一刻已无瑕去顾及那华丽的衣袍所滟起的潋滟弥度迷了多少人的眼。   本来还劝着小五的小四此刻只有苦笑。心想着若不是温逸的掌令一出,隶属温家船运的驻地方管事派的都是最好的水手,又哪里受得住端木阳这般一次又一次命令全速而行。   命令层层下达,被派来跟船的水手们忍不住叫苦连天,要是不端木阳拿出的是他们温家船运的最高掌令,他们早就不干了。   这二月初寒,水面刚刚破冰消融,这样全速行船本身就有极高的危险性,若不他们都是温家驻地方中最好的水手,这样的行船强度可几个能受得了。   但受不了也得受,最高掌令一出,谁敢不遵,待事情一了,他们就可能被迫离开温家船运。   温家船运遍及大周,离了温家船运,以后他们也不用靠这个手艺吃饭了。全都得令谋出路。   水手们抱怨归抱怨却也知这个事儿他们办成,日后定也吃喝不愁。因为定船的这位爷亲口许诺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京都,每人奖励一百两,不是银子而是黄金。   这得有多阔绰啊!所以就是累点辛苦点他们也甘愿。已近黄昏时分,若是没有估算算错的话今晚船就可以到达离京都最近的港口。   重新替换了一批水手上来,他们决定满足那位爷的要求在这最后的几个时辰里再加马力全速行船。   夕阳西下,彩霞漫天,大运河上一艘大船乘风破浪而来,打破了几个月来运河上的平静。   一直站在船头远望京都方向的端木阳突然命人去洗濑的东西,还让厨房那边备饭。他要是一脸憔悴的去见江云漪,那丫头必定会生他的气,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到京都,他是把自己收拾齐整才成。   小四和小五感动得差点哭了,他们家主子总算知道吃饭洗濑了,这上天总算听到他们的祈祷了。   赶紧命厨房那边做江云漪最擅长的药膳,只有药膳主子看见了才会多吃上一点,要是普通的饭菜他肯定吃几口就扔下了。   端木阳这边命人全速起航,又担心到京都怕江云漪看到他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而生气,在京都这边吃不好,睡不着的人却也大有人在。   沈老夫人跺着步子,挥手让下人们把饭菜全辙了。云家被唐秉清从牢中保出来已经好几天了,可沈嬷嬷那边却依旧没有消息。   现在她的全副心神都在怎么解决吴氏兄妹,对于云家虽然也愤恨,可她知道这个时侯若不能杀掉吴氏兄妹灭口,那上断头台的不是云家,而是她沈家。   这几日她一直寝食难安,眼见着唐秉清越查越有模样,云家就差能证明小公主的事与他们无关就可以脱罪。   好在方锦娘一口咬定就是元乐珊指使她干的,云子晴更是直说她之所以会被赶出云家还被人追杀就是因为她听到了不应该听的。   虽然这些证词亦全数被唐秉清驳回,顺天府那边对他们的证词也持保留意见。但也因此云家还是待罪之身。   可若是让吴氏兄妹出堂作证,那方锦娘和云子晴就纯属诬告,而她沈家也会被判定欺君,还可能来一个意图不轨。   何况唐秉清已经在收集反告方锦娘和云子晴的证据,若是让唐秉清查到,那方锦娘和云子晴的证词就不会被采信。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有心情吃饭,没急出满头白发已是她心性强大了。从云家下狱,到云家被唐秉清作保放出,一门心思都在这些事上的沈老夫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唯一的孙儿沈天明越来越沉默。   沈天明的心乱得很,看着近日发生的事儿,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心中有些怀疑自己的祖母,可是又不愿去相信。   毕竟自云家出事以来,他也没见祖母做过什么事儿,只是这几天祖母经常与沈嬷嬷一起关在屋子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很想云问问祖母到底知不知道江云漪不是公主的事儿,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祖母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她若知道又怎么会让江云漪进宫,还对着永帝说云漪就是当年的小公主呢。   祖母若是知道云漪不是公主,却在那个时侯用尽一切办法让云漪进宫。这才是真正的欺君大罪。   欺君之罪祸及全族,祖母一定不知道真相!沈天明努力的说服自己,可当他细想这些年发生的事儿又不得不怀疑沈老夫人有太多的事隐瞒他。   翻来覆去极难入眠,干脆起身穿好衣裳,又从马厮里牵了一匹马出来,他想骑着马到处去走走,吹吹风也许就能清醒一点。   临近子时,南街那边一连串的屋子突然走水,水势冲天直逼公主府这边来,原本四散在各处巡逻的北家军一听消息哪里还能安心巡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出事地点。   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并没有发现那火光虽临近公主府,但离公主府却还有一段距离。   但他们心中明白自己的任务就是要保护江云漪的,这个时侯公主府附近走水,难保不是有人想趁此机会对江云漪下手。   分出一些人去救火,其余人以别人难以察觉的角度渐渐向公主府聚拢。谁要不想要命的在这个时侯浑水摸鱼,就别怪他们北家军不客气!   数条黑影在北家军被引到南街那边的时侯急速而行,很快就窜进了吴家,见人就杀,活口都不留一个。   他们手法干净而利落,就好似专业杀人一般,月色透过蒙蒙树影照在吴家的窗棱上,印着那些黑衣黑面的杀手越发显得阴森撩人。   吴玉书和吴夫人今儿就猜到有些人很可有按捺不住要动手,吴玉蓉又被吓得半死,夫妇二人思前想后就把吴玉蓉母女安排到他们在京效买的庄子先住着。   要走不可能一起走,一起走容易惹人猜疑,所以吴玉书夫妇想等两日再去跟吴玉蓉汇合。   “夫人,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因心有忧虑,吴玉书夫妇一整晚都没睡,起夜的时侯就瞧见窜进他们家的黑影,见到人就杀,吴玉书被吓得忙叫醒他夫人,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就拉着他夫人往后门走。   眼见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窜进了他们的院子,吴玉书心里急得不行,拉着他夫人拼命往前奔。   “不,相公,我不行了,你快走,别管我!”   吴夫人看着寂寂无人的大街,心里怕得不行,知道以往这个时侯都有北家军在巡夜,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怕他们再耽搁下去,肯定一个人都走不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吴玉书很想大叫救命,可又怕那些杀手没在家找到他们,出声反而会把他们引过来,就抓着他夫人的手往小巷的方向走,这样子目标不会那么大。   杀手们没在吴家找到吴玉书夫妇,也没找到吴玉蓉,却在吴玉书夫妇的房中看到他们挂在屏风上的衣裳,猜到二人一定是看到他们出手,提前跑掉了。   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就寻着后门的小巷追了出来,他们嗅觉敏锐,动作利落很快就分辨吴玉书夫妇出逃的方向。   “夫人,你乖乖听话,不要动不要说话,我去引开他们。你一定要听话,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安心。”   眼见着条条黑影在屋檐上飘动,吴玉书吓得忙堵住他夫人的嘴,低声安抚着她,将她藏在小巷的一个破缸里,又拿一堆的破草席给她盖上。   吴夫人很想推开吴玉书的手,她知道吴玉书一定是发现杀手的形踪才会这么做,满脸泪痕的摇着头,心里害怕得要死。   “夫人,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记得好好活着,为我报仇!”   吻了吻妻子的额,吴玉书笑着道,随后将一个箩筐往他夫人的头上一盖,就放开手,扯着嗓子喊救命。   吴夫人的眼泪突突地往外冒,却死死的咬住嘴唇,一个声音也不敢出,透白茫茫箩筐的细缝,她看到屋檐上黑影闪动,速度极快地朝着吴玉书逃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相公,你若身死,妾必相陪!待我为你夺回公道,定会去黄泉路上找你!吴夫人在破缸里全身都在发抖,却死死地盯着吴玉书离开的方向怎么也不愿移开眼睛。   “救命,救命,杀人啦,救命……”   吴玉书头也不敢回地往前跑,他似乎能听到后面杀手朝他奔来的声音,为了把这些引得离他夫人远远的,为他夫人赢得更我活命的机会,他决不能停下来。   后面追上来的杀手看着吴玉书这种找死的行为眸光里全是嗜血的杀意,飞快地运起轻功,很快就追上了吴玉书,将他慢慢包围了起来。   先杀了吴玉书,再去找他夫人和妹妹,那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自知自己跑不掉的吴玉书也不跑了,微喘着气冷冷地看着向他围过来的杀手。便是死,他也要知道是谁想要他的命!   现在距离他夫人的位置至少有两条小巷,但愿他舍下一条命真能救得了她。要不然他要怎么甘心呢。   “这话你还是去问阎王吧。”   围过来的杀手冷哼一声,刚想动手,冷不防后面一句‘北家军的大爷们,贼匪就在那这边’给愣了一愣,心想着北家军的人不是全被引走了么。   “快,快上马!”   杀手们愣神不过一小会子,一匹马突地从小巷那边冲了过来,那马速度极快一下就冲到他们面前。   吴玉书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会突然得救,这个时侯也来不及看是谁,递出手就由着那人救他上马。   马很快就冲出了杀手们的包围圈,可是一阵嘶鸣声,救吴玉书的人突地生生地扯住了缰绳,前头黑暗处在月光照得到的地方一群黑衣人正持刀将他们的去路生生地堵住了。   硬闯也不能,因为四周屋檐之上一样有黑衣弓手翘首等待,只要他敢动,那些箭一定会毫不客气朝他们射过来。   “交出你背后的人,就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首领看到救吴玉书的人微微一愣,提出条件。为了能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将吴玉书能逃的方向都做了布置,又提前把附近的人家全数迷晕。   却不想引开了北家军,清空了所有能出现的人,还能出现这么一个意外!   “吴兄,你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人家费这么大的功夫人杀你?”   沈天明没想到静个心还能碰上这么一件事,当他发现那些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模样就知道今晚的夜一定不太平。   听见吴玉书没命地叫着救命,才知这些人的目标竟然是吴玉书!突然定计以北家军牵住杀手们的心神,策马而出抢吴玉书上马,步步成算,却算不到人家早早就有埋伏。   “想杀我的人有一个就是沈老夫人!都别动,谁动我杀了他!要是你们想让关淑颖从此断子绝孙,就动手试试看。”   吴玉书也没料到最后救他的人竟然会是沈天明,看着黑衣首领有意放走沈天明,吴玉书心下急转,猜测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沈老夫人派来的。   想到家人仆人无故因他而死,他和夫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却生死未知,吴玉书心中恼恨,趁着沈天明没注意他动作的时侯致住了他的脉门。   他不懂武功却知道哪里最能致人死地,关淑颖想杀他满门,那他就拿她唯一的孙子抵命。   沈天明一愣,想不到救人者反倒被人劫持,只是吴玉书说的话让沈天明好一阵都没有回神。   心中翻腾,却不敢去深想,任由吴玉书紧抓他的命门,他很想看看这些杀手会不会为了他而放吴玉书一马。   “吴玉书你是疯了才会拿救你的人做威胁,杀了他们!”   黑衣首领对着暗中做了一个手势,今日好不容易把北家军引开,若不是杀了吴玉书接下来他们就没机会了。   只是看着吴玉书竟然胁沈天明威胁她,黑衣首领不由眯了眯眼。吴玉书现在是强弩之末,他绝对没胆子对沈天明动手。   看到黑衣首领竟然将他们全杀了,不要说吴玉书惊了一下,连沈天明都吓了一跳。   不过沈天明又有些庆幸,若真是他祖母派来的人,肯定不会杀他。   “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动手,呃……”   黑衣首领大喝出声,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而她身边的下属早一个个全数倒在一旁,就更别提屋檐上提箭的弓手。   沈天明和吴玉书还没反应过来就从马上栽了下来,一时有些愣愣。然后便听到砰砰砰几声乱响,屋檐上的那些黑人衣全数滚了下来,月光照耀下一个个脸上泛着青气,眼睛下翻,人已经死了。   几番围杀,没杀掉想杀的人却把自己的身边的全数折在这里,黑衣首领眼神愤恨,想死却死不得。   “天子脚下,午夜围杀,胆子倒不小!”   皎皎月光,人如玉树,端木阳下了船直接动用特令进城,却不想马走到一半就看到这么一出午夜围杀的大戏。   他本无意逗留,却在瞧见被围杀的人竟是两个熟人,心下一转让小四点燃索魂香,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了屋檐上的那些杀人。   只可惜这些人太警觉,刚察觉自己中了迷香便咬了毒丸自尽。好在他隔空点穴将首领给拦了下来,要不然这出戏岂不是白看了。   “主子,有一批人逃掉了!”   小四负责点香,小五负责追踪。围杀的人全在这里,却有另一批在外围的人没能在索魂香的控制范围,而且明显比负责围杀的人更敏锐,连小五都没追踪到。   “收拾一下现场,其它人全带回去。”   端木阳可没有功夫在这里审讯,这些人敢在这皇城脚下出来杀人,必是有所倚仗。他救人之后,也不会把救的人马上放走,怎么招也得问问清楚。   “等等,我夫人,我夫人还在那边小巷躲着!”   吴玉书看到救他的人是端木阳不由狠狠地松一口气,见端木阳救完人就想走,忙叫住他。   现在他夫人在那里不知道是否平安,便是平安也一定吓坏了。他必须去救她,可他又不能一个人去。   “小五,你带两个人和他一起去,找到人后带回云枫别苑。”   端木阳回来可不是为了审案,但既然让他碰见了,他却不能坐视不理。看吴玉书如此着急,他也只能派人跟他过去。   “沈嬷嬷!?”   因为太惊讶,所以沈天明看到小四将黑衣首领的面巾扯掉时,他没能忍住便惊呼出声。   刚才吴玉书想杀他的人是他祖母,他还半信半疑。可这个时侯端木阳抓住的人沈嬷嬷赫然是唯一一个活口,这让他如何能不惊?   “沈家的人?”   本来想把人交给小五处理的端木阳听到沈天明这句惊问,不由停止了脚步。他现在对沈家的人极为敏感,所以刚才出手救沈天明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沈天明是沈家嫡子嫡孙。   现在又从沈天明口中得知今日的杀手是是沈家的人,让他不得不停下来问个清楚。   如今没有什么能比洗脱江云漪的罪名更重要的事,但现在已经月上中天,他的丫头兴许早早歇下,他不如明日再去寻她,然后给她一个惊喜!   沈嬷嬷沉默不语,她被端木阳抓了个现形,又没能杀了吴玉书,还让沈天明看见了她,她哪里还有颜面去见老夫人。   她必须想办法保住老夫人,要不然不仅老夫人要死,沈家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小四,多叫几个人去接应小五,务必保护好吴玉书!”   电光火石间端木阳忽地想到沈嬷嬷是绝不可能追杀沈天明,那他追杀的人肯定是吴玉书。   可惜沈天明完成不知情,才会阴差阳错跟着吴玉书一块被追杀。想到没有小五追踪到的那批杀手,端木阳不由危险地眯起了眼。   不管吴玉书知道什么秘密被人这般追杀,现在吴玉书被他所救,他又岂容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再把人给弄死?   沈嬷嬷听到此处眼底的光迅速地暗了下去,她本以为有另一批人逃出去,她虽不知那批人是不是她的人,但她知道今晚是有人助她,她才有机会进吴家大开杀戒。   本以为端木阳只派三人和吴玉书一起去找他夫人,兴许暗中的人会来一个回马枪。   现在被端木阳知道了身份,这端木阳如此敏锐,又怎么可能给逃回去的那批人有机会再杀吴玉书呢。   与端木阳的料想无差,小五带着吴玉书赶到小巷时确实遇上了由江子丰派来协助沈嬷嬷的人。   小五让人保护好吴玉书夫妇就跟来人打了起来,好在小五很快就带人过来协助,否则就小五几个还要保护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确实有些吃力。   这些人见截杀失败,也不恋战,很快由殿后的人掩护其它人出逃,小五被打出了真火,带着一群人直接追了上去。   小四也不管他,反正这京都之中若能把他们暗营的打跑的基本没有,让多几个兄弟一起去帮忙,便带着吴玉书夫妇回云枫别苑。   他知道小五追过去并非真去杀人,而是去寻线索的。这些人和刚才那批被他们拿下的明显不是同一批。   “沈嬷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玉书兄?”   跟着端木阳一起到云枫别苑,沈天明终还是忍不住回出了口。他与吴玉书同朝为官,吴玉书为人正直,和他还颇为投契,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祖母竟然要杀他。   沈嬷嬷闭眸,什么都不肯说。她是绝不会承认她是沈老夫人派来的。今日她失手,就已经做好了为沈家扛下一切的准备。   “吴玉书,她不愿说,那就你来说吧。”   端木阳瞥了沈嬷嬷一眼,转向正在照顾吴夫人的吴玉书。吴夫人显然是被今晚的事吓坏了,到现在神色还有些慌然。   不过据小五去沈家传来的结果他知道吴家上下除了早早就吴玉书安排出去的吴玉蓉母女,其它的都死了。   要不是今晚吴玉书夫妇遇上他,自然也难逃此劫。这么大的事,他自然不可能隐瞒,当下就让人去顺天府报案。   北家军的人知道他们走后吴家差点被人灭门,才知他们今晚很可能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才致使吴家的惨剧。   虽然他们并非意在保护吴家的人,但他们毕竟接下京都治安的差事。现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又怎能不怒?   北津凡知道此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这样的事对他们北家军来说不算大事,所以手下人直至他起身才来报于他知道。   那时他正忙着上早朝,只吩咐手下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砸了他们的场就给他砸回来。   没有好好听属下报昨儿之事的北津凡才知道昨晚因北家军的失误差一点灭了吴家满门。   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昨儿若吴家真的被灭了满门,那待他的妻儿回来他不得被他们念死才是怪事。   早朝之上归来的端木阳上了两张折子,让得整个朝堂差点乱成一锅粥。宁沉玉听着端木阳所奏,心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和唐秉清千辛万苦为江云漪脱罪,保云家清白,却不及端木阳一回来上的两张折子管用。   直至此刻他方明白,原来世间所谓的缘份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否则上天怎么就让端木阳找到了能证明云家清白的证人呢。   远从浣州找来的人证他们不必去算,可是吴玉书就有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最后却是端木阳关键时刻救下这个最重要的人证。   永帝看着折子上的证词脸色极为难看,朝臣们再次感受到什么是帝王之怒。其实百官能理解为什么永帝会如此震怒,任谁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都不可能不怒。   尤其是沈关氏竟然敢拿皇家公主来报她沈家的私人之仇,将所有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只要能用的棋无不用到极致。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步棋自是被拿来当公主送进宫的江云漪。江云漪自出生就被沈关氏当棋子一般养着,直至云家下狱才将她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临渊,此事就交由你、宁爱卿一起协理顺天府彻查,务必要给朕一个交待。若是沈家真的如此大逆不道,朕绝不轻饶。”   从开始永帝虽任由宁沉玉当他的耳朵在听云家这个案子,但他知道宁沉玉欠江云漪一份情,必有心向着云家。   而唐秉清给出证据虽不能证明云家无罪,但却也无法让他再按原先的判决定云家的罪。   但端木阳从浣州带回的人证,再加上吴玉书昨晚一家的遭遇不得不让永帝反醒云家的案子是否真的错判。   或许从唐秉清所提供的一切有关证人与云家的恩怨,永帝对这个案子是否错判已经有了认定,否则他也不会同意保云家出狱。   民意难违,他即使是一国之君也必须承认自己也有错的时侯!他只是遇上如慧的事总容易失去应有的理智。   他尤其不喜别人拿如慧当棋子,可是现在他和如慧的孩子却被沈关氏用来报复云家,这是怎么也无法容忍的。   “微臣遵旨!”   端木阳对永帝是很了解的,他若说是为云家平反,永帝必然发火。可他若说当年姐姐进浣州就被沈关氏当棋子,把小公主换成了云家的女儿,永帝便是心中再不愿,也会为了姐姐改变主意。   早朝很快就散了,很多人都知道有关云家的案子将在今日重审。相关的人员由顺天府通知全数带到静等传唤,有不少关心此案的人已经在堂后等着开审。   沈老夫人在家中等了一夜也不见沈嬷嬷带回消息,心中百般焦急,及至官府的人来将她押走,她方知事情已经败露。   “淑颖,你,你这是为什么啊!”   云老夫人看着被镣铐加身的沈老夫人心中一片酸涩难言。她已经从唐秉清那里知道这一切都跟关淑颖有关。   “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怪只能怪我百密一疏。当年我就应该赶尽杀绝,弄到现在让吴氏兄妹成为替你翻案的证人,我真是不甘心。”   沈老夫人轻轻一笑,她只觉得上天弄人。她为了能复仇等了十几二十年,在最关键的时侯却败在一个吴玉书手里。   “沈老夫人,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报仇真的那么重要么?现在整个沈家因你一人而获罪,你就没有半分愧疚之心?”   唐秉清本以为沈老夫人至少也会分辨两句,没想到她听了吴玉书的证词之后连辩也不辩便认了罪。   其实沈老夫人的计划确实很周密,若没有吴玉书即使他巧舌如簧也很难为云家脱罪。   便是端木阳远从浣州带回的证人也只能证明沈老夫人从一开始就在撒谎,却不能证明云家与此事无关。   “这件事跟沈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不要把沈家扯进来。”   沈老夫人连元乐珊的话都不接,又岂会接唐秉清的话。要不是唐秉清横插一脚,吴玉书根本没有机会出来作证。   没能报仇将是她终身之憾,但她绝不能让沈家跟着她受累!   “也许你认为所有的人都没有资格在这里责问你,但我,我做为你这个局中最重要的棋子,我是不是应该知道一下原因?”   当江云漪从吴玉书口中听到沈老夫人当年命人将她和小公主对调时,亦忍不住愤怒。   当年的她何其无辜由着沈老夫人的一个念头就被迫与亲人分别十几年而不得见。却又在知自己的身世时被百般利用,感情求而不得之痛,至亲生死系于她一人身上。   “云漪,我很抱歉。这件事你确实是最无辜的一个人,其实当年我并没有想要利用小公主的意思。因为我知道那有多冒险!”   端木如慧与他们沈家血脉相连,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去害她和她的孩子。可是那个时侯一切的时机都那么巧,甚至连小公主一出生就夭折都巧得让她不得不动那个心思。   她觉得端木如慧的到来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她一个除掉云家的良机。那个时侯她就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利用端木如慧来达到报复云家的目的。   她原先是想引云家的人进入端木如慧住的院子,然后由端木如慧身边的护卫以为云家是那头派来追杀皇后的,那样那些护卫定会直接灭了云家以绝后患。   可是这个计划终被她否决了,端木如慧的身份太尊贵,要是真有个万一她十个沈家也担待不起。   更何况她还是端木如慧的亲姥姥,端木如慧能在那样的时侯向她求救,说明端木如慧是信任她的。   她死死地压住这个念头,却在那一夜从吴产婆那里得知了林静宜在三个月前刚得了一个闺女宝贝得不得了。   然后她便想到吴产婆曾经欠她一个人情,所以她就直接请了吴产婆给端木皇后待产。   那个时侯她的计划还没有成型却已经着手让方锦娘设法接近当年还是婴儿的江云漪。   其实那一晚让吴产婆将小公主抱出换成江云漪时,她就知道若将来有一天查出真相,不是云家死,便是她沈家亡。   所以她利用十几年的时间来圆这个可能会导致沈家灭亡的谎,本来她可以不用等这么久的。   但她千想万想如何会想到孩子刚刚换过来端木皇后所住的那个院子就遭到了血洗,只余照顾小公主的明绣侥幸活了下来。   明绣是皇后身边唯一知道小公主出生后就夭折的人,她本想报禀皇后知晓的,却怎么也料不到皇后的临终遗言就是要她好好抚养公主长大,并要她答应这辈子都不要让公主认祖归宗。   只剩一口气的端木皇后要求见公主的最后一面,明绣那时哪里敢说公主一出世就夭折,忙抱着那个被偷换来的孩子给皇后看,瞧着皇后将代表皇家身份的玉佩挂在那孩子的脖颈上含笑离逝。   那时沈老夫人也在,所以先前她对永帝所说话大半是真的,只有江云漪的身份是假的。   之后杀手去而复返,沈老夫人由沈家的暗卫护着离开,却没注意到明绣抱着那个孩子与皇后留下的那几个护卫拼死抵抗。   她再见明绣的时侯明绣已经嫁给了张大林,当年的那张婚书其实是她与明绣的私下协议,虽请了沈氏族长和当年的知府作证,但他们彼此都明白那个孩子的身份有多敏感。   不管她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端木皇后把皇家玉佩交给她,那她就是真的!明绣并不知道她为何要把公主换掉,但她给她的回答是不想让皇后太过伤心难过。   “明绣既然知道我不是真的公主,那她就不可能帮你完成这个计划。明绣的死并不是意外对么?”   江云漪终于从沈老夫人口中得知了全部的真相,便想到印象中刘氏是病死的。可现在听到沈老夫人这么说,她便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早有预谋。   “明绣当年是逼不得已才到浣州找我的,而我的条件就是让你在及笄之后嫁进沈家,她则要求在此期间我不得上丰泽屯去找她。   我们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等你长大的,可是那一年沈家子弟惨遭毒手,嫡脉只余天明一人。我知道是谁干的,所以我要报仇!   明绣的死确实是我设计的,她和吴产婆一样是知道最多的人。偏偏她还和吴产婆不同。她是皇后的亲信,只听命皇后一人,她是不会帮我报仇的。   何况你并非真公主,明绣当时成了家又有了两个孩子,她怎么可能放下一切带着你进宫呢。那我只能想办法除掉她。”   沈老夫人话一出口干脆把当年她的所作所为一并认了。反正她偷换公主,罪犯欺君已经是死路一条,也不在乎多担几条人命案。   “就因为这样你不仅杀了吴产婆,还杀了刘明绣。连同方锦娘也是你早早设计好,刻意放在我云家的暗线?就是为了在十七年后的今天除掉我云家?”   云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老夫人,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关淑颖变得这么可怕。他们曾经相交十几年,在她的印象中关淑颖是一个连蚂蚁都不敢捏死的人。   “怎么,觉得我可怕是么?呵呵,元乐珊若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么?当年你毁掉了我,曾经那个天真善良的关淑颖早就死了!   她是被你杀死的!包括这些人,这些人会死也全部都是因为你!还有你的孙女儿,如果她不是你的孙女儿,我又怎么会拿她下手呢?   本来我是想拿你的孙子开刀的,可是你们保护得太严密了。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只好打上你孙女的主意。   从我知道林静宜有身孕的那天起,我就在想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元乐珊痛不欲生。直到你的孙女出世,方锦娘就在试图向她下手。   不想皇后到来,小公主出世夭折让我有了这么一个天赐的良机。偏偏那一日你们防范松散,被方锦娘得了机会。   发现你们云家发疯了一样在找那个孩子,我天天都在笑。虽然那个时侯我也在找,可看到你们那么痛苦,看到你为此守寡,你儿媳妇为此发疯。   我那时侯已经想要放手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云家这么的不堪一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待你们云家再次掘起的时侯,我又开始不甘心。”   沈老夫人说到此处不由轻笑出声。她在想若是那个时侯她就放手,那现在他们还是各安一隅,井水不犯河水。   她拿整个沈家做堵,如今输得这般凄惨,她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沈家的列祖列宗呢。   “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当年那封告密信真的不是我写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云老夫人知道关淑颖的心结,事到如今她只想让关淑颖在死后不要再有遗憾,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姐妹。   “我输了,当年的谁是谁非我也不想再知道。如果你真的有心,就代我为沈家求情,如此便是死我也会感激你的。”   沈老夫人闭了闭眼,她不问其实是她怕,她怕算计到头终是空却还要让上天告诉她,她错得太离谱。所以她宁愿带着这份遗恨离开。   “你的罪名要如何定论会由圣上亲自裁夺。把人犯带下去吧。”   案子到最后已经还原了所有的真相。虽然元乐珊和关淑颖到最后都没提两家恩怨,但一直关注此案的人多已明了,自也无须再追根究底。   案子已结却还需要整合理会,直至三月底四月初真假公主案的判决才正式下达,由于牵扯众多,又涉及百姓,因此判决的结果由顺天府立案并通告下放各州府,以安民心。   这是大周朝建朝以来的重大案件之一,判决下来众多关心此案的百姓都围在通告栏这边问询最终判决。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真假公主案经由大理寺、三书省、提案司三审立案,判决如下。   犯妇沈关氏欺君罔上、视同谋逆、罪无可赫,判斩立决;犯奴沈阿苹助纣为虐、杀人害命、罪不容诛,判斩立决;犯妇方锦娘是为从犯、混淆视听、拒不认罪,实不容赫,判斩立决。   以上三名人犯将定于秋后处斩,以正视听。沈家涉嫌谋逆皆因沈关氏所起,为名正典刑沈家其余人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特判沈家抄家流放,为官者削官为民,永不录用。钦此!”   这道圣旨以风一样的速度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走到哪里都听到有关公主案的判决。   但很多老百姓最关心还是他们的公主殿下。案子明了的第一天云家就被无罪释放,因先前受了委屈,圣上还特判云家五年之内皇商地位不变,十年之内免除一切税赋,并特赦云家子弟不用参加科考可享受一切官家子弟的特权。   免税这一条是因为云家落罪之后旗下产业遭受重大损失不计其数,不得不免,保持皇商地位是为大周因这个案子所造成的生药行业的动荡。一切的前提条件都是要云家在短时间内巩固生药行业的平衡。   至于云家子弟免除科考这一条,知悉云家境况的人都知道,云家子嗣稀薄,不管嫡系还是旁系、支脉多为独子独女。何况云家家教甚严,便是有这样一道圣旨,若云家子弟真要做官也必会凭真材实学。   但不管如何,这样的殊荣云家还是很乐于接受,有五年的皇商地位,十年免税制度,好歹可以让云家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他们自信五年十年之后云家依旧可以站在大周第一药商的位置无可取代!   “云漪自请为皇后娘娘和小公主祈福,也不知道什么时侯能出来。这皇上也真是的,怎么招也得让云漪跟我们云家相认之后再去皇陵啊。”   云老夫人还没有收到真假公主案判决的消息。自案子了结之后,云家的生意遭受了十几年来最大的动荡,便是有永帝的圣旨在手,云家也倾了全力去挽回,可到现在才堪堪将动荡扫平。   这还归功于云子澈先前因云子晴一事特地通知旗下的管事人员开始保存实力,否则这样动荡没有三两年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自然的也跟江云漪特殊的管理有关,当时江家也同样受到了影响。但江云漪放权给那些管事,所以外人想插入江家也只能是帮她扫除一些不安分的,很难动其根本。   何况江家的根本在安云,京都当时又连下大雪,消息很难传出去,若说影响也是京都这边或离京都较近的江家产业受影响,其它地方听到消息时,这个案子早已大白于天下。   云家也有些庆幸当时圣旨下达没能真正传出去,否则云家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主要是云家一出事,很多人开始钻空子,才让得平反之后他们一家疲于奔命,连休息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娘,不是说三个月么?下个月我们就能见到云漪了,我一定要好好准备。我给她最大的惊喜!”   林静宜也想念闺女,那一日公堂之上她看着她就好想她能叫她一声娘,可是案子一结束,永帝就派人宣江云漪进了宫。   待他们知道消息之后江云漪已经被送往皇陵为端木皇后和小公主祈福,若不是凤轻公主与她一块去,他们云家都要怀疑永帝是不是还有其它意思。   幸得肖皇后在事后派人送来了江云漪的手书,说三个月后会出来与他们相见。只是到现在为止不管是他们还是敬阳王府都没人能见到并听到江云漪的消息。   “云漪这是在安圣上的心才会请旨和凤轻公主一起为先皇后和小公主祈福。要不然圣上怕是要多想了。那我们就在家好好等着她回来!”   云老夫人只是思孙心切才会有这番感慨,她其实看得比谁都透。江云漪进皇陵那天没见过任何人,但宁沉玉还是给他们送来了消息。   江云漪确实是自请到皇陵为先皇后和小公主祈福三个月,没有人逼她半分。当时凤轻公主在宫中听闻此事,也请求与江云漪同往皇陵。   就这样两位公主一同前往皇陵,三千禁卫相送,一路旌旗招展,很多人都只见到轿鸾飘起的彩缎,两名衣着高贵的少女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神情高雅肃穆,令人望之如神仙下凡不可逼视。   身在天牢的沈老夫人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整个人瘫软在地,她知道没将沈家满门抄斩对沈家已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全族流放,沈家子弟永世不得为官这样的旨意难道不是比死还令人难以接受?   “夫人,夫人,你不要这样!”   沈嬷嬷看着心如死灰的沈老夫人泪流满面。沈家这样的结局要比满门抄斩还要让心恸。   她知道老夫人之所以那么恨云家,那么恨元乐珊,恨到事过二十几年都不能解恨。只因当年她受的伤太重。   那个时侯老夫人与元乐珊有要好,之后老夫人对她就有多恨。她是看着老夫人和元乐珊一起玩到大的。她如何不知老夫人在报复元乐珊的同时,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阿苹,我错了么?我是不是错了?”   沈老夫人抖着手拿着那张明黄的圣旨。二十几年前他们沈家因让人陷害通敌,后来沉冤得雪应该死的不应该死的全死光了,她侥幸活着却不得不被迫远遁浣州。   大家族倾轧本就最容易动摇根本,何况是被指通敌卖国?圣旨未下,沈家就基本上走向灭亡,待圣旨下后三天沈家早已跌落尘埃,若不是她那嫁入敬阳王府的闺女拼死相救在最后拿到证据,沈家早灭亡。   可也因为这样她那可怜的闺女再也没有娘家!那个时侯她那皇后孙女才被内定为太子妃,若不与他们沈家断了来往,便不能顺利入主东宫。   就这样沈家与敬阳王府再也没有来往,便是她那皇后孙女被封为后,他们沈家也不能回京。   可是她从来不怪,因为她明白当年她那个闺女为保沈家的根本已经牺牲太多。何况她那孙女被封为后时,她沈家已经在浣州安家落户,而她那可怜的闺女已离逝多年。   只是在后来她才知道那封通敌卖国的信件是元乐珊传到先帝手上,才致使沈家有那样的下场。   那个时侯她就发誓终其一生也要为沈家报这个仇!极为巧合的是元乐珊也嫁到了浣州,只是她千挑万选嫁的不过是浣州的一个小户人家。   现在几十年过去了,再次回溯一切恍然如梦。沈老夫人手捧圣旨仿佛回到了当年沈家被判通敌时接的那张圣旨。   “夫人……”   沈嬷嬷抱住沈老夫人就仿如抱住当年那个刚刚初闻家族噩耗却还要强撑起来的女子。   端木阳听着属下报来有关真假公主案的审判,只是冷冷一笑。比起沈老夫人带给江云漪这一生里的磨难,这样的结果他并不觉得满意。   推开她的闺房门,走近满是属于她气息的屋子里,端木阳原本冷洌的面容顿时泛起几月来少有的柔光。   那日公堂再见本以为案结之后便可以叙数月的相思别离苦,却不曾想永帝一个召令,令他连对她说一句想她都没机会。   帮着她处理连月来江家生意上的缺损,想着她在皇陵那边是否安好,能否安睡,吃的可合胃口。   午夜梦回,他只有在有她气息的地方才能闭眸安睡,枕着她的味道入眠,思着她睡在这张床上是不是也在想着他。   其实有好几次他都想偷溜进皇陵好好看看她,但每一次他都忍住了。他相信他们一定能在一起,所以他不愿给任何留下可以置喙的理由。   “原云家之女云漪恭谨有佳,同凤轻公主情同姐妹,又一起为先皇后如慧及小公主凤沁祈福,甚得朕心,特保其原有封号,并赐婚于敬阳王世子,择吉日成婚,钦此!”   五月阳光普照,江云漪与端木阳的赐婚圣旨就如一道飙风刮过京都,令那些还在消化真假公主案的人们不由目瞪口呆。   有人欢喜有人愁,裴依蓝在听到这个圣旨的时侯摔得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随后扒在床上嘤嘤而泣。   不少仰慕端木阳的闺阁千金碎了一地芳心,明白他们心目的最佳夫婿再也不属于他们,就想着一定要见见这位抢走他们心上人的云家小姐。   而此刻的云漪在接过圣旨后面面相觑,待送走传旨的公公之后,一家人的脸就黑了下来。   他们家的闺女他们还没有好好看看,就要把她送到别人家当媳妇,这让他们如何高兴得起来。   “来了来了,小姐的马车已经过了东二街,很快就到家门口了。”   小丫头知道今日他们家的小姐就要回来,老早就在前街那边等着。并不知道圣旨已经下到云家。   这一日是江云漪从皇陵祈福回来的日子,已经在宫中谢过恩,此刻正在赶回云家的路上。   “哎呀,云漪回来了?快快快,快一起到门口接她去。”   本来听到赐婚圣旨乌云满布的云家人一听江云漪的车驾已经过了东二街,再过两条小巷就能到家,脸色随即阴转晴。   即使没有当堂相认,他们也早已把江云漪当成自己的孩子,日思夜想着见面时应该说什么,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她,才能让她觉得这里是她的家。   云家所有的人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在家门口,望眼欲穿,等了大半日却还是不见江云漪的车驾过来。   “不是说已经到东二街了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云老夫人直直地凝望着街口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虽然早早与江云漪相识,也一直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看待,但那个时侯毕竟不知道她就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孙女。   知道她是自己的孙女儿后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去了皇陵,这一去就是三个月不得见。她日也思夜也想,现在好不容易要见了,咋地人还不来呢。   “香玉,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早应该到了啊。”   林静宜由云中天扶着眼也不错的盯着远方,等了老半天不见人影,心下也极为着急,忙让贴身侍女赶紧过去瞧瞧。   她等这个闺女等了十几年,中间还错过一次,这一次她知道不会再错过,但心中难免心焦慌乱。   其实这个时侯她好紧张,她怕云漪不愿认她,她还怕云漪恨她,然而她心里又想着云漪那么好,她一定不会真怪她。   江云漪去皇陵的这三个月,她天天都在想着见到闺女的第一天应该对她说什么,以后又应该怎么跟她相处才会让她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她天天幻想着第二天醒来要怎么跟她打招呼,待她回来后她要做些什么,然后这一天里她要与她如何相处才能算真正的母女。   这三个月里她天天难以安眠,却又强迫自己一定要好吃好睡,要不然她的闺女会一定会怪她没照顾好自己。   现在就要见到她了,她又是欣喜又害怕,即希望她早些出现让她看看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没有穿好,又想她不要这么早回来,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   “哎哎哎,奴婢马上过去,老夫人、夫人你们等着。”   香玉连忙应声,他们知道云家上下每一个人都在盼着云漪小姐回来,这三个月里云漪小姐虽然不在家,但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明白云家人盼她归来的那种急切心理。   现在知道小姐就在回来的路上,不要说老爷夫人,老夫人和大少爷他们心急,连他们这些下人也急着想想他们这位传奇的大小姐呢。   以前不是没见过,但那个时侯江云漪是他们大少爷的朋友,是他们云家的客人。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将是他们的小姐,他们的主子,也是他们的骄傲!   现在茶楼酒馆里哪里没有说他们家小姐的故事?他们以有这样的主子为荣!   “夫人,你别急,云漪很快就到了。”   云中天看着林静宜这样忙劝着,眼睛却和她一样直直地盯着街口的方向,指望下一秒就能见到自己的闺女。   这几个月看着夫人为闺女的事儿整日整日的睡不好,吃不香,他看着心疼。但他心里其实和夫人有着一样的心情。   这个闺女他们等得太久,本以为会错过今生,好在上在怜悯,他们终有相认的一天。   曾经的错过,他会在闺女归来之后竭力全力去弥补十七年来对她的亏欠!把缺失给她的父爱还给她。   “祖母,你别走太远了,一会子云漪的车驾过来难道你就让她停你身边么?”   云子澈忙把走远的祖母拉回来,他明白家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其实他也一样的焦心。这辈子他从没有一刻这般地焦急。   相交数年,今日方知那个人便是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人儿,他满心欢喜,恨不能将她捧在手心,悉心呵护。   她是他的妹妹,他找了十几年的亲妹妹,只要一想到他就能不自觉地扬唇浅笑。他为有这样的妹妹而骄傲欢喜,为能与她相遇相知而心中圆满。   便是这一辈子找不到一个知心的女子共渡一生,能有这样的妹妹他心足已!   “怎么会呢,我就是去看看。”   云老夫人讪讪一笑,她就是想早点见到孙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急切。当初错认云子晴的时侯她都没有现在这般迫切。   或许是云漪本身就太优秀,优秀到连她这个祖母都想仰望,所以她才会这般的迫不急待吧。   “来了来了,方才车驾的轮子坏了才耽搁了,这一次真的到了!”   奔到前头去探消息的香玉笑眯眯兴冲冲地牵着香秀的手欢笑着过来报信,在他们二人过来时,后头已经跟开路护卫。   江云漪身份曝光公主的身份并没有被剥夺,三个月为逝去的端木皇后和凤沁小公主祈福,与永帝的亲生女儿凤轻公主结了深厚的友谊。   现在她依旧是永帝亲封的公主,并赐婚敬阳王世子,这样的身份足够有护卫为她开道。   甲胄分明的皇家护卫,将一干闲杂人等挡在外围,彩缎飞扬的车鸾行于正中,一路轻缓行来,车在离云家门口五丈之地停了下来,两边护卫林立两旁,有宫女搬出红毯一路铺到云家门前,榻椅放在车鸾前,金花银花扶着一身宫装的江云漪从车鸾中行出。   明艳无双的少女历经三月似乎更成熟了几分,华丽端凝的宫装不仅没将气质压下去,反而让少女显得越发的优雅高贵。   为了衬出江云漪的身份,永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收江云漪为义妹,让她以皇家公主的身份下嫁敬阳王府。   今日的排场和阵仗就是为了彰显皇家的礼仪,自也有给足颜面,为先前对云家所做之的补偿。   本来永帝无需把姿态放得这般低的,但那个时侯江云漪与云家合作为那场雪灾捐钱捐物却受到那样的待遇,为了稳定民心,永帝干脆一做到底,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一些。   “多谢宁侍郎相送!”   江云漪下了车鸾先向宁沉玉致谢,随后同云家人一起目送浩荡的车驾离去,才进府相叙。   “云漪拜见祖母、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哥哥!”   不管云家人有多急切的想和江云漪叙旧,应该有的礼仪也不能少。江云漪一一拜过云老夫人、云中天、林静宜,到云子澈面前时微顿了半会才叫了一声哥哥。   “好好好,快,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云老夫人听着这声祖母不禁红了眼眶。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啊,她终于等到了这声祖母。   少女的声音很软糯,带着一股隶属浣州女子温雅和办,与她平时的作风有些不同。但听在耳里却很舒服,有一种暖到心坎的错觉。   云家人与江云漪常有接触,却极少触及到她这么和软的一面,他们皆以为江云漪一向雷厉风行,声音必然也和以前那般爽朗利落。   却都想不到她也能这样软,带着对家人的孺慕温情,心在一瞬间越发的酸软,看着江云漪的眼神中全是浓浓温情。   江云漪依言走到云老夫人面前,任她有些颤抖的手扶在她的身上,脸上,唇边带着浅浅的和软的笑。   这是她的亲人,她的家人,她的祖母,这般温情满满的碰触曾是她最羡慕的,现在她也得到了。   心在一瞬间软成一片片,在以后的将来里这样的温情会一直伴着她,陪着她,她将不在是一个人!   “漪儿,过来,过来娘这边……”   林静宜听到那声母亲大人不由微微捂住唇,看着闺女走到母亲身边软软地一声一声地叫着祖母,她要紧紧地咬着唇才能忍住眼眶中的泪意。   她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本以为她见到闺女后她一定能绽出最温软的笑容来迎接她。   可是当她的一声母亲大人,却让她建立了三个月的心房一瞬间崩塌。这是她的闺女啊,她找了十七年的闺女啊,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闺女啊!   她好想抱抱她,好想搂搂她,好想触摸她,好想紧紧地拥着她,那是她的孩子,自她出生后到现在她就再也没有抱过她,亲过她。   看着母亲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碰她,她突然好妒忌,所以她也想让她过来她的身边。   “娘……”   百转千回,一声娘叫出了江云漪多少的心声。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母亲,这一世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没有母亲,姚芳华是继母,她也只是唤她一声姚姨。   但林静宜不一样,从她与她初见,她便觉得两个人似乎上辈子就认识。那个时侯看着林静宜那般对云子晴她异常的羡慕,她那时就在想,她要是有这样一个母亲应该有多好!   现在兜兜转转一圈才知他们才是亲母女,那时她的心情是满的。若不是后来永帝相召,她会在第一时间与她相认。   她想要给云家一个安定,想要有一个永久的家,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安永帝的心。便是她不是永帝的亲生女儿,但她出生时端木皇后亲手将那块玉挂在她的脖子上。   单凭这一点,再加上她自请为逝去的端木皇后和凤沁小公主祈福,如此也足够唤起永帝少有的温情。   好在她赌成功了!永帝保留了她的公主身份,还为她和端木阳赐婚。现在她可以与自己的家人相认,以后她还可以与她一起相处。   这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她会保持这样的温情一直到她白头,她会掌握这样的幸福一直到永远。   “哎哎哎,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好不好?”   林静宜隐忍的泪滚落而下,江云漪温软软的一声娘叫得她的心又软又酸,连连应了好几声,却好想听她多叫两声。   颤着声音一脸希翼凝着眼前的少女,眼前的少女不像她,也不像云中天,但是若细细一瞧她与她的爷爷却有三分相似。   这些年的相处,其实江云漪在行为处事与云子澈却是极像的。但那个时侯有谁会想到江云漪会是他们云家失踪多年的女儿呢。   她想母亲之所以这么喜欢,便是因为她的相貌与公公很像,性情却同她的哥哥极为相似。   可是现在想想却是血脉亲情不可分割,才让他们一家能在十七年后相认,他们云家只有这个时侯才是一个真正的家!   “娘!”   依言再次轻轻缓缓的唤了一声娘,江云漪眼中微微一潮。林静宜有多疼云子晴,现在对她就有多思念。   这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无数次地迷失她自己,她岂能在这个时侯驳了她的请求。何况她本来就是她的母亲!   “呜!中天,你听见了么?她叫我娘了,她真的叫我娘了!”   林静宜再也忍不住哭声来,转头看向云中天语气中全是失而复得的满足和欣慰。她以后再也不必日也思夜也想地思念着闺女,她以后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伴着她,他们再也不分开了!   云中天轻轻地抱住妻子,他明白妻子此刻百感交集才会喜极而泣。他们家等这一天等得太久。   其实当初寻到云子晴时林静宜的反应也是这样,却也没这样。那个时侯便是一切证据都证明云子晴是他们云家的孩子,但有一种血脉亲情是没法冒充。   所以那时他们虽然疼云子晴却更像一种责任一种亏欠,因此对于云子晴越来越偏激的个性就没想去教导她改过来。   而现在遇上江云漪,这个跟他们云家真正血脉相连的少女,那种由心而发的心灵触动,又岂是一个云子晴能冒充得来的。   “娘,你这么哭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江云漪唇边勾起一抹极软的笑意,看着哭成泪人一般的林静宜心下微微一酸,却忍不住想逗逗她。   这个时侯她要是也和林静宜一样感动得一塌糊涂,到时侯只怕云老夫人也要加入,那今儿原本应该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事儿岂不是要被破坏了。   “怎么,怎么会呢,娘疼你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喜欢你!”   林静宜忙擦干眼泪表白,自闺女失踪之后她的眼泪都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撒,近些年因为找到云子晴心情虽爽朗了许多,但因为云子晴越来越娇纵,她也没少躲在暗地里责怪自己。   知道云子晴是冒充的时侯她曾一度想不开,几乎天天以泪流面。可是那是心绪受压所制,现在她分明是喜极而泣,怎么可以让闺女以为她是不喜欢她呢。   “如果娘真的喜欢我,那我希望我以后只见到娘的笑。娘这么漂亮,怎么可以哭呢。你说是不是啊,爹?”   江云漪主动拉住林静宜的手,笑意温和,语气轻软,带着女儿家的娇俏与顽皮。这样的江云漪是少见的,比之她在家人面前温软的声音更令云家人惊奇。   若不是确认眼前的少女真的是江云漪,他们几乎要以为这不是她,不是那个看起来温和,实则只要有人触及她的底线,她出手就绝不会软半分。   “啊?哦哦,对对对,漪儿说得对,你一哭就不漂亮了。”   云中天看着对他眨眼巧笑的闺女,一时给迷了眼,只顾着应声,脑中回响却是眼前少女那声轻轻软软无比熨帖的爹。   傻气地回着话,云中天难得地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却又努力要维护父亲形象的模样。   “娘啊,爹竟然嫌弃你哭了之后不漂亮,你应该罚吧。罚他晚上不准进你的房,怎么样?”   江云漪再次眨了眨眼,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颜,轻轻地摇了摇了林静宜的手臂,巧笑着给林静宜出主意。   “……”   江云漪话锋一转,云中天才知这个闺女挖了一个坑在给他跳,他还知如何反应时,已经在坑里出来了。   愣愣地看着完全不似平时所见的江云漪,云中天有些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会有如此小女儿的一面,还这般的狡黠顽皮。   不要说云中天傻了,便是与江云漪接触最多的云子澈也有些不大相信自己所见。这样的江云漪实在太太少见!   他敢打堵,一定没人见过这样的江云漪。因为没见过,所以雷翻一圈人,连被建议的林静宜,及坐在首座的云老夫人也一副惊奇的模样。   “云漪,我很高兴你能在我们面前表现你最真实的一面。这样的你,让我惊喜,也让我心疼!”   许久许久,久到云子澈以为他会一直消化着转变之后的江云漪到底还是不是江云漪时,云子澈喟然一叹。   这是江云漪,只是以前江云漪这个样子的时侯他们是没有资格看到的。或许江云漪最在乎的那两个孩子有幸能看到江云漪这么有爱又温情的一面。   “我就怕我经常这样会吓你。这不,我才一次这样你们就露出这么一个表情,这让我以后怎么学别人撒娇呢。”   江云漪身心放松才会有这样的一面,以前她和清清在一起的时侯她没少这样。只是来到这个时代她在江家身为长姐,又一直奔波在外,如此一面自然有些不附她的性子。   但她其实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相反前世的她在熟人面前爱闹也爱笑,会耍宝也会卖萌。   只是来这时久了,慢慢的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节奏,她没有功夫去展现如此软和的一面。   “云漪,对不起,是娘没照顾好你,才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对不起!”   林静宜说着说着刚止住的泪又忍不住滚了下来。先前不知江云漪是她的闺女,她自然对她的性情有几分了解,所以看着刚才完全不同于平时表现的江云漪她才会那般惊讶。   听着儿子这么说,林静宜才猛然想起江云漪是如何一路走到现在。她自强,自尊自爱,才能成立她大周第一药膳师,安云第一女商的威名。   若是先前没有将她弄丢,那她将是云家最尊贵的小姐,她应该有着最优渥的生活,最温馨的家。   “娘,你又不听话了,我刚才不是说我以后只想看着你笑么?人呢,不要总是去想过去,应该多想想未来。何况你的女儿现在有爹有娘,有哥哥,有奶奶,我多幸福啊!   所以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就当这十几年我是在外面历练,现在我历练归来,还带着荣誉归来。你们应该为有我这样的闺女而高兴,为我有今日的成就而骄傲才是。”   江云漪笑着为林静宜拭泪,她从来不喜欢活在过去的回忆里,那样自己永过不会快乐。所以她也不要她的家人总想着过去。   现在他们一家好不容易相聚,又何必总耿耿于怀过去发生的事呢。云家已经为那段过去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从现在起他们应该着眼未来!   “云漪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沉浸在过去,应该多想想未来。何况云漪她值得我们云家所有的人为她骄傲。   静宜,你应该为你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是你生了她,生这么一个好闺女,还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我们云家应该感谢你!   以后啊,我不准你再这么自怨自艾。我们所有的人都应该往前看,这样才能活得更好。你明白么?”   云老夫人以前没有少劝过林静宜这些话,但那个时侯收效甚微。现在有江云漪在,她相信林静宜一定能听进去。   他们云家已经历经了最大的风浪,她相信以后他们云家一定会蒸蒸日上,便是再有风浪也不会将他们轻易打垮!   “是啊,娘,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最不喜欢看你哭了,真是一点都不好看!好在爹爹没有嫌弃你,不过以后要是在这样,爹爹要是一怒之下给我和云漪找个后娘,可怎么办?”   云子澈也忙在一旁帮腔,他也一直希望林静宜能开朗一些,不要总是多愁善感。其实在妹妹没有失踪之前,印象中的母亲是一个很活泼很健谈的人。   但世事多磨难,未曾经历过人生波折的母亲,在遇上那样事时根本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年复一得,日复一日,思女心切的她早已没了那份青春和活力。家人也多为妹妹失踪之事终日茶饭不思,爷爷甚至因此病情加重过世。   他们家已经为此事付出得太多沉重的代价,现在妹妹终于找到,他们云家一生里最大的心结已解,以后还有什么能打倒他们云家呢!   “他敢!”   林静宜连着被闺女儿子取笑,忍不住破涕为笑。有这样的儿子,这样的闺女她还有什么好说,母亲说得对,她应该为自己有这样一对儿女而感到骄傲。   她以后一定要常笑,这样才对得起闺女。她相信她的闺女一定喜欢一个爱笑的母亲,只要闺女喜欢的人她就去做。   “夫人,你别听这臭小子乱讲,我这辈子就认定夫人一人,其它人怎么能跟夫人想比?”   云中天瞥了云子澈一眼,心里对云子澈拿他开涮的事儿微恼。他和林静宜都大半辈子夫妻了,儿子要争气些他都抱上孙子了,怎么可能还给他们兄妹找什么后娘。   想逗林静宜又不止一个办法,偏偏闺女儿子都拿他说事,他这中招谁惹谁了,让两个孩子都这么不待见他。   “那可不好说。”   林静宜嗔了云中天一眼,自也知道闺女儿子是在逗她开心,便跟着配合道。心里却是明白若云中天有其它的心思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这些年她基本上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但云中天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用心开导,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活着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   云中天没想到林静宜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愣愣,忙求助地看向母亲。林静宜人如其名温静得宜,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便是因闺女的事儿总会以泪洗面,但她却是一个以夫为天的贤良女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林静宜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者说这闺女一回来把林静宜骨子里一直隐藏的个性给引爆了?   “好啦,静宜不过是被两孩子给逗得急了,你还真当真。不过便是你有这个想法,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云老夫人开头还帮着自家儿子,说到最后却也警告起云中天来,不过语气里调笑的成分居多。   她自己生的儿子哪里会不了解,而林静宜跟云中天夫妻数十载又怎么可能因两个孩子的玩笑话就质疑自己的夫君呢。   不过一家子能偶尔这样说说笑笑,她是极高兴的。这么些年来他们好久没这么玩笑过了。   “娘,你怎么也……”   云中天觉得自己特冤,现在是一家人全数把枪头指向他,他可是一向唯妻命是从的,怎么这会子说得他像一个浪荡公子哥呢。   “爹,你不用辩解了,其实我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要不然娘当初怎么会选择嫁给你呢。”   玩笑要适可而止,江云漪方才那么说不过是不想林静宜胡思乱想,也不想让他们因她的归来而心有所虑。她只想与他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至于那些不愉快的往中自是能不提起就不提起。   何况如云中天这样的男人不要说古代,便是现代也是很难找的。林静宜应该庆幸她嫁了这样一个好夫婿。   而她喜欢云家,便是因为云家比起其它的世家大族,乃至大周的任何一个家庭都要开明,且尊重女性。   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她的福气,虽然再过不久她就可能嫁敬阳王府,去面对不一样的王府生活。   但有云家这样的娘家,她想她应该不必担心敬阳王府的人对她不好,云家会不帮她。她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云家一定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不过她想不管如何敬阳王府对她这个未来媳妇应该还是满意。毕竟之前他们还提前做了一回家人,虽然因为她跟端木阳的事,他们未免尴尬极少会面。   如今永帝重新下旨正式赐婚,她想就算敬阳王府的人稍有不满,也不会傻到去抗旨。   先前她农家商女的身份,以这个时代的标准她是没有资格嫁进敬阳王府,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她不仅是云家的小姐,还是当朝的公主,虽然这个公主是赚来的,却足够匹配敬阳王世子。   众人听江云漪这么说不由都笑了。他们本来还担心江云漪突然成会云家会不习惯,现在看来是他们多想了。   江云漪是一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从她能从一个商女转变成公主,又以公主的身份速度为自己掌握主动,从而在那场大变中保存自己。   如今不过是找回自己真正的家,真正的亲人,她又岂会不习惯。也许开始会有些别扭,但看着这么可爱这么可亲的家人,她只会欢喜,只会庆幸。   这是她前世今生最梦寐以求的家庭生活,她便是真的不习惯,也会努力去习惯!   云家这边先因永帝的赐婚圣旨而黑脸,又因江云漪的归来而欢天喜地。敬阳王府这边端木阳拿着圣旨都高兴疯了。   他知道他与江云漪一定能在一起,但他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后永帝还肯为他和江云漪指婚。   “恭喜世子!贺喜世子!”   下人们齐齐为端木阳贺喜,这一次他们是明明白白王府马上就要办喜事了。而且还是世子的娶妃大事。   这么多年不管是老王妃还是王爷都为世子爷的婚事愁白头了,此次看到世子是笑着接旨,他们便知这婚事是一定能成的。   “赏!赏!赏!每个人都有赏。到本世子与世子妃大婚前,王府上下每个月加两个月的月银,银子由本世子出。”   端木阳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上一次江云漪肯随他进京说亲的事儿他也没能这般开怀。   因为那一次还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但这一次他知道他的丫头不会再跑了。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总算可以在一起了!   笑逐颜开的端木阳根本没注意到他此刻的美有多惊人,那种发自内心,由内而外的笑意让他整个就好似一束光,让得那些下人根本没能因端木阳的大方赏赐而再次贺喜,反倒被端木阳难得的笑给迷得七荤八素。   好半晌众人才爆发出惊喜的呼声,忙跪谢世子爷的赏赐,恭贺声响彻整个敬阳王府。   “既然圣上已经赐婚,那我们应该去云家尽早把婚期定下来。我也好早日抱上重孙。”   敬阳老王妃在知道江云漪并非真公主时就知道她早晚会成为她的孙媳妇,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她孙儿认定的人是不会变的。   现在既然由永帝亲自指婚,倒是为她孙儿省了不事。如此她也不用再为这两个年轻人提心吊胆了。   这些日子因江云漪之事她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待到他们的婚期定下来,她便可以真正地享受儿孙福了。   “云漪刚刚回归,云家想必会先让她前去祭祖,然后将云漪的名字编进云家族谱,这样才能正式以云家小姐的身份谈婚论嫁。依我看,还是再等两日。”   敬阳王对这事也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但他知道以云家对江云漪重视必定不会在闺女刚刚认祖归宗之日就让闺女谈及婚嫁。   便是有圣旨在手,云家少说也会拖上两个月才可能同意让江云漪嫁进敬阳王府。何况敬阳王世子大婚可是大事,这婚事必定是极为隆重的,所以待选订婚期再到成亲没有几个月肯定不行。   “你父王考虑的极是,不过不管云家那边如何,我们敬阳王府的礼数必须到。虽说有圣上指婚,但这三媒六聘之礼却是不可少的。从今儿起我会让人先准备好骋礼。待时机一到就亲自上云家提亲!”   敬阳老王妃是过来人,明白圣上赐婚虽是极大的殊荣,但在坊间这三媒六聘才是重中之重,很多人只认这个礼,那他们自然不能免。何况他们敬阳王府办喜事,又岂能输给他人。   这婚礼不仅要大办,还要办得有声有色,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敬阳王府娶亲绝的排场和力度是绝不逊于京都任何一家权贵的。   敬阳王府低调了这么些年,也是时侯高调一次,向世人证明一下他敬阳王府的威名!   “多谢祖母!多谢父王!”   端木阳咧着嘴根本掩饰不住眉梢眼角的喜意,此刻听着自己的奶奶自己的父王谈论起他跟江云漪的婚事儿,更是止不住的开心欢悦。   他马上就能得偿所愿娶他的丫头进门了!他马上就可以和他的丫头相守一生,永不分离。   这样美好的事儿他只要想一想就止不住的开怀,人生之大事喜事,还有什么比能娶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更为开心的么。   他跟江云漪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才能在一起,他又岂能不开心不高兴。端木阳喜形于色,他相信他的丫头也必定和他一样欢喜!   “不过东宫思毕竟是你的母妃,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要由她来操持?”   敬阳老王妃看着孙儿欢喜的模样实不忍心提起东宫思,但敬阳王世子娶妻总不能由她这个祖母来操持,却把正王妃给遗忘在一旁。他们敬阳王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不过她这个孙儿跟东宫思之间的事儿外人不知道,他们王府内部的人又岂会不知。就是她儿子一直在粉饰太平!   端木阳欢乐的表情一下就凝在了脸上,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褐去。在没遇见江云漪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婚事;而在遇见江云漪之后,他最常想的是何时能把他的丫头娶进门。   但下意识的他把他的母妃直接排除在他的婚事外,他不想他的丫头受到任何委屈,尤其是来自东宫思给的委屈。   “这事还是我去说吧。”   敬阳王轻叹了一口气。他很不想承认东宫思待临渊不好,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认。   不过临渊的婚姻大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也要在孩子们面前做个样子。这样才配做她的敬阳王妃!   遥望着王府的主院方向,敬阳王第一次回忆他与东宫思成婚数年,尤其是他封东宫思为正妃之后,他到底去过几次主院。   “父王,如果她实在不愿,就请二姑为我和云漪主婚吧。”   端木阳藏在袖中的手微握成拳,眼眸中有一抹晦暗一闪而过。就这样吧,他就当没有这样的母亲!   反正这一世时能与他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便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厚赐,人不可以太贪心,要不然上天是会把他最想要的人也一块收走的。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敬阳老王妃和敬阳王都明白端木阳这话中的意思。他已不愿再相信他的母妃会为他祝福,所以宁愿在婚姻大事上将她排除在外。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就按临渊的意思办吧!”   许久老王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她孙儿的婚事出现任何变故,更不想在这样大的事面前让敬阳王府失了颜面。   与面对不可知,不如直接斩断可能发生的隐患,让她的孙儿能够欢欢喜喜娶得娇妻。   不管东宫思愿不愿意这门婚事,也不管云家人舍为舍得江云漪出嫁。江云漪和端木阳的婚事还是提上了日程。   但因为是敬阳王府办喜事,娶的又是云家的大小姐,在时间上就有些紧,不管端木阳多想早日将云漪娶进门,云家的意思却希望这婚事要办得风光漂亮,就绝不能草草地定下吉日。   挑来选去,又是议定时间,又是议定排场,还要考虑来往的宾客,最后成婚的时间便定到了来年的二月。   云家是想跟江云漪过一个年,江云漪则想回一趟丰泽屯向江大林报禀她的婚事。敬阳王府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   这么大事怎么招也要准备上几个月才能显得完满,若是因为赶时间把这么好的婚事给搞砸了多不好。   议亲之前,江云漪回归云家没几日,云家安排她祭祖,与云家其它旁系支系的长辈和子弟见面,就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敬阳王府是随时关注着云家的情况,基本上在江云漪祭完祖,正式入云家族谱不过半个月,敬阳老王妃就命端木阳的亲姑姑端木清韵、连同其弟端木霖一道上云家提亲。   端木清韵贵为郡主,又是敬阳王的亲姐姐,端木阳的亲姑姑,连当今圣上也要叫她一声姑姑。这样的身份上云家提亲,云家岂有不接之理。何况敬阳王府已经确定由端木清韵为主婚人之一。   至于一直在外远游的端木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听闻哥哥即将成婚哪有不帮之理。当下决定随同端木清韵一道来提亲,顺道看看他未来的嫂子是何许人物。   经长达半个月的商议,两家人都觉得应该大办特办。因为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在身份上都是极尊极贵,而不管是敬阳王府还是云家都属京都权贵人物,江云漪未回归云家前也是一个极特殊的人物,不大办是说不过去的。   这婚事单单从选订吉日后要请的人就够两家人商讨大半月才能完全订下来,待请贴发下去已近十月金秋。   而此刻的江云漪正在回浣州的路上。下嫁敬阳王府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从她的出生地,她的成长地出嫁。   她想再嫁为人妇前再去看看她曾经走过的地方,安云是她发家之地,那里有曾经养育过她的养父和继母,还有她的弟弟妹妹,以及不少亲人朋友都在那里。   虽然从安云出嫁一路回到京都的云家发嫁,时间上有些赶,但她还是决定这么做。要不然她这颗心总有些不踏实。   其实江云漪是有些感叹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代找一个人嫁了,而且还这么年轻。她以前从不敢想,也不会去想,蓦然间发现自己居然要嫁人了,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儿。   也许就是出于这种心理她才想在自己未嫁前再回来自己曾经呆过的地方好好的再看一看,如此也能算是一种告别!   “怎么,不开心么?”   云子澈会负责为江云漪送嫁,所以此次自是陪着江云漪一块回安去备嫁。看着江云漪似乎一点没有新嫁娘的喜悦,反而带着淡淡的感伤,不由微微有些疑惑。   对于这个刚寻到没多久的妹妹,云子澈是极疼爱的。先前不知江云漪是他的妹妹,他对她就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现在知道她是他妹妹,他便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一切全给她!要不是永帝有旨在先,他可不同意这么早就把江云漪交给端木阳。   “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江云漪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她知道她需要沉淀才能让自己体会即将为人妻的奇异感觉。   只是越想她越觉得结婚这么大的事,她既然就这么把自己给交待了!有些不可思议,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唇边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意,有一种沉淀于世的绝美之姿,又似一朵静待采拮的空谷幽兰,绽放着绝世遗香!   “你要是不想这么早嫁人,那我们可以把婚期延后。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云子澈看着越来越脱俗的妹妹语气里全是怜惜。暗耐端木阳福气好,又觉得这么好的妹妹为什么一定要嫁给端木阳呢。语气里带着几分吃味儿。   “你别开玩笑了,请贴都发出去了。何况这么大事儿哪能说改就改呢。放心吧,我一定会端正好自己的心态,做一个幸福的待嫁娘!”   江云漪微微一笑,她其实很庆幸在这最后一刻有云子澈这样的哥哥陪在她的身边,也庆幸她能有云家这样的娘家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没有云家的时侯,她都是靠自己拼搏努力才为自己和端木阳赢得一个能够在一起的机会。   但她知道这个时代成婚,她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在夫家那边不管她有多强,心也有累的时侯,那时她又将如何自处?   江家从门弟上就矮了敬阳王府不止一截,而且她的父母亲人都多为农家出身,根本没办法与敬阳王府的人站到一个高度。   便是后来江家改换门庭,也没办法与天生贵族的敬阳王府相提并论。她的弟弟又还小,自也没办法让敬阳王府的人看上眼。   如此她便是嫁进去也会低人一等,即使她骨子里并不这么觉得。但门弟之见也会让她在敬阳王府举步维艰。   好在现在她不仅有江家,还有云家,甚至连永帝也站在她这边。所以她的腰杆自然越挺越直。   不过她也不会因此而任性妄为,她明白云子澈这么说是心疼她,但她更明白这个时代有些礼仪是她不能随意憾动的。   尤其是这婚姻大事,如他们这样的大家,订好的婚期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她心中清楚,又岂会让云子澈这么做哪。   秋忙的最后几日,江云漪和云子澈终于抵达了平县码头,由下人备车直接安云,也不在镇上逗留便下令回清漪园江家。   现在的丰泽屯变化极大,从马车进入来往丰泽和安云的官道就可以看出一二。远远不过数十里就可以看见一个类似于安云的小型城镇。   自江云漪被封为公主,隶属安云这边的豪绅就自动自发地组织修建丰泽屯。到现在为止,丰泽屯连同附近几个村庄一起被修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间田园小镇。   江云漪虽然有听江大林来信说家乡变化不小,可她却不知道变化竟然这般大。单单这条丰泽屯来往安云镇的路就比以前修宽了四五倍,足够三五辆大车并行也不会有半点拥挤的感觉。   忍不住爬出马车想亲眼看看四周的变化,随后她便看到连绵不断的玻璃暖房中各类药草生机勃勃,努力成长。   再过去有荷花塘,睡莲池,鱼塘等隔几处田地就能看到一个。走过这片农作区,农家房舍已多为青砖瓦房,道路两旁林立而起的商家,昂然就是一个小型的商业街。   江云漪甚为惊讶,她离开不过一年多,竟然变化这般大,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这哪里还能算一个农村,这分明就是一个掩藏在山村绿野间的小镇。   不想再呆在马车里,江云漪直接下了车,挥退左右,她要自个好好看看这个给她带来巨大惊喜的丰泽小镇。   虽说是小镇,但还处处遗留着农家风,一点不似安云镇那边给人以厚重之感。但江云漪却很喜欢。   云子澈也吃惊不小,丰泽屯这边他是很熟悉的,因清漪园江家的掘起,丰泽屯及附近的村民们都获益不小。江云漪似乎有跟他提过,待她有时间一定要好好地将丰泽屯改造改造,省得村民们跑一趟安云来回都要大半天。   没想到不过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不用江云漪亲自动手,就有人替她完成了心愿。从这些房屋建设,他都可以看出这些东西一定有不少是出自江云漪的手笔。   这个丫头可以堪称全才,从她独自设计建造出清漪园就可以看出她在房屋建造方面的天赋。却不知这一切全是唐冰清的功劳。   “怎么门前标的都是江字?”   端木霖第一次来到丰泽屯,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多大变化,他只是比较奇怪丰泽屯江姓似乎只有江云漪一家。但他看着怎么这个小镇就像是江云漪自家的一样。   “这里的店铺,包括这个小镇多由清漪园江家出资改建。这些店铺是借租给别人的,自然店标都会写上江家。”   云子澈的消息自是比端木霖要灵通,与江云漪和端木霖一路而行自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其实他心中的震撼程度只来源丰泽屯的大变化。   云家平反之后他忙于整建因真假公主案引发的生药市场波动,也有收到来自安云百草堂的说丰泽屯变化之大,若他有时间来一趟一定会为它吃惊。   现在一看何止吃惊,简直就是震惊!要不是一路看下来这里的店铺都有人家,他还真想在这里也开一家百草堂分堂。待回清漪园再跟大林叔好好说,看能不能匀一家给他。   “那,那是云漪丫头和云家少爷吧?”   江云漪此次回来不仅云家派了人跟随,敬阳王府还派了不少护卫一起保护她一路回来。   刚才这些人一直围在她身边转,她一年多来也变化不少,所以一开始这些店家及村民看到他们,只敢远远的瞧着没人敢走近。   此刻江云漪下了马车,跟过来的云子澈和端木霖也一起下了马,护卫及跟过来的丫头子全被挥退在后面缀着。   有村民仔细瞧了半天终于认出眼前这个风华逼人的少女就是江云漪,而跟着她身边的赫然就是云家大少爷云子澈。   但因为江云漪的变化有些大,而且多数都知道江云漪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因此便是认出来也只敢在一旁悄声讨论。   “姐?你不是说会到明后天才到么?怎么这么早到也不通知我们一下,我们好去接你啊!”   这个时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俊俏少年从远处策马而来。江小高知道江云漪这两日就会到家,所以就一直没敢出门。近日是秋忙的最后几天,他偶尔会出来视察一下丰泽小镇,不想远远便看到江云漪一行人从镇口过来。   这个小镇算是安云众豪绅,以及张夕兄弟三个改建出来送给江云漪的礼物。他回来后觉得不妥,便接过所有的工程,一切费用由清漪园江家一力承担,其它人只能算友情赞助。   经过数月的努力总算有点规模,他们看过之后便知道江云漪一定会喜欢。所以信中虽有提及,却故意没告诉她变化有多大。   本来就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想江云漪会提前两天回来,害他都不能亲眼看到姐姐又惊又喜的模样。心里微有些郁闷,却也高兴江云漪能提前回来。   “这次回来船一路顺风而行,所以时间上估算有误便提前回来了。本想在镇子那边休息一下,但看时辰还早干脆就一路赶回来。没有通知你们来接人,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江云漪要回来前自是当先通知了江小高等人,此刻见到又窜高的弟弟心中极是欢喜,笑着解释了一番,便连同云子澈、端木霖等人跟着江小高一块往前走。   丰泽小镇就是原本的丰泽屯及周边小村庄联合改建开发,只是两边原来凹凸不平的山脊被开发利用改建,便有了这些商铺。   边走边听江小高讲述这些改建的地方及改建之后带来的收益。江小高还特地说明这里出租的商铺比之府城那边的价格不相上下。   丰泽屯因江云漪而发家,很多人便将这个小镇取名公主镇。来往这里的人都是想看看平民公主,大周第一药膳师生长的地方,所以这个小镇开建没多久便日益繁荣起来。   回到家后一番寒喧自是不可少。江云漪为他们介绍了端木霖,端木霖这一次是代表敬阳王府跟她的养父母说明江云漪与端木阳成婚的事宜。   虽然江云漪已经认祖归宗,但她自幼是由江大林带大的,从小一直生长的地方就在丰泽屯。   所以敬阳王府觉得有必要亲自派过来说一声,顺道请江大林一家一起上京参加婚礼。   端木阳身为准新郎倌自是不可能亲自过来,那就只能由身为晚辈的端木霖代端木阳及敬阳王府走一趟。   至于云子澈此次过来除了送嫁的任务,自也有当面向江大林致谢的意思,感谢他们养育了江云漪,让他们一家能够有机会重逢并相认。   一行人一见面就相谈甚欢,很多收到江云漪回乡消息的村民,及初搬到公主镇的客商便纷纷出来想见一见江云漪这位民间平民公主。   一时间往来公主镇和清漪园的大道上就挤满了人,众人不争不抢,乖乖地极安静地,甚至还带着几分好奇地瞅着江云漪一行人进了清漪园。   不过几个时辰江云漪回家的信儿就传遍了整个公主镇,有心想在公主镇安家落户的客商就想找机会过来拜访,皆被大总管张夕给挡回去了。   张夕现在不仅是清漪园的大总管,还是公主镇的名誉镇长,多数人不敢不卖他的面子。   江大林等人这边早早就收到了来信,知江云漪的婚事由圣上作主指婚端木阳,心里很是替她高兴,日夜都盼着她能早些回来。   现在见到闺女回来都欢喜得有些傻了,不管端木霖和云子澈说什么他也只是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何况江家能有今天还是靠江云漪,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实在不值得感谢他啥的。   云子澈跟江大林还是挺熟悉的,到最后也就不再跟他说客气话,便与他还有端木霖谈起江云漪出嫁的事儿。   端木霖跟江大林谈的主要是宴客上的事宜,至于下骋事宜,到最后江大林觉得自然发嫁是在云家,骋礼自是直接抬到云家,没道理要放在丰泽这边。   确定这些后,端木霖就主动回避。接下来云子澈与江大林谈的是江云漪的嫁妆,这个他就不好在一旁呆着。何况他对这个小山村养育江云漪这样的奇女子是相当好奇的,便想到处走走看看。   已经近十一月了,离年关也不过一个多月,江云漪与端木阳的婚期又定在今年的二月,所以端木霖走出门随处可见下人在准备江云漪出嫁事宜,清漪园已经开始贴春联及喜字,挂红灯笼,显得异常热闹。   其实不仅是清漪园这边热闹,现在只要是有江家、云家产业的地方都极为热闹,这样的热闹直接影响到很多人。   江小高自知道江云漪的婚期后,就传令江家旗下所有产业的管理人员着手准备为他的姐姐庆贺,现今旗下的店铺已经制定了一系列江云漪成婚的特惠活动。   令有一家药膳馆和雅斋准备在江云漪成婚那天开业,以作为江云漪的新婚贺礼。   云家更是直接下令江云漪成婚前后云家旗下百草堂义诊三个月,并在当地进行布施为江云漪积福。   端木阳则下令汇宾楼连锁在他与江云漪成婚期间所有进门用餐的人全数打五折,成婚前后三天进店的客人免费招待。   这样前所未有的几近普天同庆的活动只为江云漪一人,让得茶楼酒楼的话本子又有了新的谈资和话题。   而这三家打出理由是各不相同,却又极尽相同。云家一句舍妹某月某日成亲、江家一句家姐某月某日成亲、汇宾楼一句我们东家某月某日成亲。   不了解江云两家渊源的都以为两家那么巧,女儿竟然同一时间出嫁,而熟知两家情况的都会道一声恭喜并提前备好贺礼,准备到时侯去讨杯喜酒喝。   至于汇宾楼很多人都知道汇宾楼开遍大周朝,但却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东家是何许人物。却不想他们东家成婚会这般大方,私下都打听着是哪家的小姐这般有福份,想着可否那天去喝杯喜酒。   汇宾楼的主事们只是笑而不语,其实他们比任何人都想去参加主子的婚礼,可惜他们只能以这种方式庆祝主子与未来少夫人白头偕老,有结同心。   温逸已经错过了争取江云漪最好的机会,知道她会远从安云这边出嫁,便在她和端木阳的婚期定下来之后,命驻平县这边的主事备了他们温家驻地方,可算是由他亲手设计,同众多高级船匠打造出的豪华大船,作为江云漪的陪嫁之礼亲送她一路回京。   大年三十这一日公主镇比往年更欢庆百倍,很多知道江云漪回家小住之后便会远嫁京城的乡绅,皆在这一日携家小来公主镇参加由清漪园江家主办的新春同乐会。   这一日的夜晚公主镇上空的烟花不断,鞭炮声声响彻街头巷尾,家家户户还唱起了由清漪园那边传出新年歌谣,欢声笑语连成一片。   新春过后村长连同几名丰泽屯的乡绅想请江云漪为刚刚修建起来的祠堂提字。回溯往夕,那时江云漪刚刚发家,村长就来找她说要修建丰泽祠堂的事儿。   不想事隔多年,历经风波无数,这个丰泽屯绵延百年的大祠堂终在今日落建成功。   伸手触摸着祠堂大门边雕刻的功德碑,第一个名字赫然是清漪园江家,第二个名字是安云叶家与段家并列,第三个名字则是安云苏家。   看到苏家,江云漪不由想起了金家,当时安云丰泽排名最靠前的三大地方,苏叶金三家,如今苏叶两家还在,金家却早已没落。   提笔写上丰泽祠堂四字,江云漪在事后才知苏家家主苏和的几房子侄皆在江云漪旗下的雅斋和药膳馆工作。   待元宵一过,云子澈和端木霖开始商议回京的事宜,一月十八江云漪坐上由敬阳王府准备的花轿,按皇家的最高嫁娶之礼,以十六台大轿迎着新娘子出门子。   由云子澈、江小高、江小小一起送嫁,陪嫁的丫头一共二十八人,都是事先由人员培训部那边挑好的,另有随嫁人员数百人。   江家按着安云这边的礼俗,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随着轿鸾浩浩荡荡地一路随行,锁呐声声,喜气盈门。   冬月的最后一场雪扑哧扑哧地飘下来也止不住这种喜气,一路红毯直铺,鲜花飘撒,空气里都是盈盈花香味儿。   很多看到这个场景的未婚少女看着那飘洒的鲜花皆忍不住星星眼,心里开始幻想着自己成婚也能这样应该有多好。在很多年后鲜花铺路迎亲成为安云,乃至大周最受欢迎的俗礼之一。   这些鲜花是江小小早先让暖房准备的,可以一路从江家在各地的暖房供取,一直撒到京都。   她曾经听江云漪说过她喜欢看着鲜花飞舞,满堂锦绣飞扬,便想着她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场景。所以她亲自备了这份奢糜的礼物!   这是一场盛世,除了这过分奢华的送亲队伍,整个丰泽整个安云整个平县都自发的为这场婚礼喝彩,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了喜字。   很多与江云漪相熟的乡绅和百姓早早就送了礼物到清漪园,却不会要求过来坐一坐或去京都讨喜酒喝。   但这一日,江云漪的花轿从清漪园出发,丰泽屯的百姓们皆换上了最新的衣裳一路相送。   出了丰泽屯,安云的乡绅们早早等在了路口又送了一路,到达平县时也是同样的情况,县太爷更是率众出迎亲送至码头。   一艘极为华丽的大船正泊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到来,端木霖以迎亲使的身份相迎,江大林和姚芳华也在,这一次他们一家会一起到京都。   几百人的送亲队伍上了船依旧不会感觉到这船会容纳不了这么多人。这船是温逸与众多造船的行家一起造的,花费了上千万两。   江云漪在听说这船的造价后说什么也不肯收,但温逸极为坚持,甚至以她若不收,那她与端木阳成亲那天,他一定会去抢亲做要胁。   温逸一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主儿,这一次不惜耗费巨资打造这艘豪华大船,便是想着有一天能开着这艘大船娶心爱的女子一起出海看海上日出日落。   从他认识江云漪之后他就开始打造这艘船,那个时侯他还没有那个心思,但现在想想他潜意识的已经在这么做。   如今他即不能娶她,那就以重礼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   船在经过浣州时停了一小会进行补给,雅斋浣州分店的人特地在这里等他们的主子,江云漪自不会在这个时侯去见他们,由江小高代表她谢过他们的祝福,船才再次起航。   大船行经之处只要有江家、云家、和汇宾楼的地方都能看到一片喜庆欢腾的场景,隶属江云两家的人都会当先在港口等大船过来,亲自恭贺,并送上早早准备好的贺礼。   二月中旬大船终于抵达了京都最近的港口,温逸、宁沉玉、江武、肖洛及众多江云漪的老下属早早地等在港口这边迎接。   温逸是自请来当迎亲使,宁沉玉则由永帝指派、江武自是以江云漪表哥的身份出现、肖洛则是代表着江云漪众下属。   不过肖洛的另一个身份是肖皇后的亲堂弟,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他来自也代表肖皇后的意思。   而江武的另一个身份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因为跟在他后面的赫然是北津凡的北家军。   众人皆穿得极为喜庆,不少人看到这么一艘豪华大船都忍不住惊叹,但他们更惊叹的是从大船上卸下的贺礼。   本来多数人都知道江云漪从丰泽那边出嫁定会收到不少贺礼,却也没人想到会有这么多。   看着数十辆马车装着贺礼、百多抬嫁妆随同那十六人抬的大轿往云家而去,围观的百姓们莫不吃惊感叹。   这个时侯的京都处处张灯结彩,人人都在等这场盛世婚礼的举行。   江云漪发嫁的这一日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出来恭贺看热闹,京都各大酒楼由云家和敬阳王府包场大宴所有来客,不管有没有收到请贴,都可以免费在各大酒楼吃喝。   所有收到请贴的来客只需凭借请贴就可以免费在京都客栈住宿,所有食宿皆由云家和敬阳王府负责。   江家旗下所有的药膳馆、雅斋、百味药粥坊、茶坊、点心坊所有的人员连放半个月的假,大厨、茶点师傅一个月前就接到命令全数调往京都敬阳王府,为所有的宾客奉上最美味的菜肴和茶点。   敬阳王府文武百官齐贺,吉时将近,永帝和肖皇后相携而来,敬阳王和端木清韵则请永帝和肖皇后担任证婚人,永帝欣然应允,肖皇后点头称是,直接把这场盛世婚礼推向高氵朝。   整个京都万人空巷,所有的对百姓都挤在云家通往敬阳王府的东南大街看热闹,墙上树上都挤满了人。远远就瞧见了新郎倌骑俊马而来,十六人抬的轿鸾华丽而奢靡,炫花了众人的眼。   但更迷众人眼的是俊马之上一身大红衣裳的新郎倌,端木阳满面笑颜,俊逸如妖的面容令得不少爬墙头坐大树的百姓差点一头从上面栽下来,皆数愣愣地瞧着那美如妖孽的新郎。   温逸看着得瑟成那样的端木阳恨不得一脚踹他下来,便是连陪同而来的宁沉玉和江武也觉得他这样太碍眼。   只是看到新娘子由着林静宜和云中天扶着出来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到新娘身上。大红的盖头也遮不住新娘子逼人的风姿。   端木阳狭长的眸子中全是灼热的光彩,唇边的笑意浓得见不着底。这是他等了几年的人,现在她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从认识到现在他日思夜盼的就是今天,从订亲到现在不得相见,他心中如百爪挠心,现在突然觉得万分圆满。   要是没有这样的等待,他们又岂能在日后一直携手到老。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迎进轿中,直至拜过堂,端木阳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华丽绵长的美梦。   当送入洞房四个字入耳,端木阳才醒神,一手接着喜婆递过来的红绸带,就好似牵过这一生里最圆满的幸福。   今日前来恭贺的人极多,几双或明或暗的眼睛一直盯着婚礼上的新人,当他们听得送入洞房四字也不由微微一震。   诚王及侧妃辛氏抬眼瞧着新人一路而行,众多年轻人跟在一边起哄,二人的眼里皆闪过意味不明的光泽。   鉴于江子丰跟江云漪的关系,诚王没有让他跟来,今日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第一谋士莫不讳。   莫不讳的眼神有些莫测,他不看新人,而是看着满堂众多的文武百官,及高居主位的永帝。   暗想着若诚王在今日的举事的成功率有多高。但着眼瞧着四周明里暗里看不到的暗卫,莫不讳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日的婚礼看似松宽,实则比任何时侯的防范都要严,他相信以云家和敬阳王府对这件婚事的看重,他们是绝不会允许让任何意外在此发生。   看似绝佳机会却处处暗藏着杀机,莫不讳不由眯了眯眼。或许起事的时间可以在婚礼之后,那时京都皆因这件喜事而欢欣鼓舞,必然防心降低。   那个时侯才是起事的最佳时间!一招定计,莫不讳才扬起一抹笑意,举杯与身旁的宾客一块吃酒。   角落处独自饮酒的北津凡忽地抬头凝向微笑的莫不讳,眉头微皱。回京不久,他本以为永帝会让他留守京都,可前几日他已收到消息,永帝已下定决心过两日就将调离。   “父帅,有问题?”   江武绕过重重宾客才找到躲在角落处的北津凡,见他一脸深思的凝着诚王及其部属的方向,心有所感。   与北津凡相认之后,江武从对他的误解,到最后的敬服,慢慢的演变成一种崇拜。知他躲在这里只是为了更方便的观察整个会场,以便在出现混乱的时侯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应变。   “诚王有问题,可是永帝太信任他。”   北津凡并不瞒着江武,这些年他也努力地将教导这个唯一的儿子,尽他所能的弥补对他曾经的亏欠。   现在的江武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他打算他调京之后把他留下来,以防诚王之心。否则一旦改朝换代,他们北家军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父帅放心,孩儿一定会盯死他。”   江武亦知事情严重,可惜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其实今日的婚礼他们本以为会有变故,不想婚礼到现在一直很顺利。   这最后的一刻他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慎重地点头承诺。这些年跟着北津凡,与北家军同生共死,他是不会容许有人伤害他的父亲他的兄弟!   “那是西番王耳克之子,我朝与西番相临,这西番王之子来京数月却逗留着不肯走。也不知是何居心,这会子倒扮成我大周的风流子弟来参加敬阳王府的婚礼。”   这一年多来匈奴屡次进犯齐国,如今齐国已经与大周失去联系,现在这仗不知要打到什么时侯。   北津凡一直以为西番会在去年的大雪灾之时进犯大周,却不想西番却按兵不动。但这西番王之子却于数月前乔装来京,令他不得不怀疑西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作。   “西番王之子?你说段景之是西番王之子?”   江武微微睁大了眼睛,凝着北津凡给他指的人心下极为震撼,忍不住就惊问出声,随即忙捂住嘴。   这西番王之子来京可是大事,他这么嚷嚷不引起慌乱才怪。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极偏,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自也不会有人听到他这声不小的惊呼。   他是被北津凡给吓的,段景之来京为的是什么他岂会不清楚。可北津凡怎么会认为段景之会西番的奸细哪。   ------题外话------   最后大结局会延后几天发,请姑娘们静心等待。为姑娘们推荐一篇农家美文《儿女成双,福满堂》,书荒的孩子可以去瞅瞅。   简介如下:   破屋烂墙,褴褛衣裳,   两个娃娃,隔夜无粮,   夫死新寡,小叔纯良,   咬牙愤恨,怨天骂娘,   挺尸数日,饿的心慌,   回头无路,只得坚强,   当嫂当娘,挣钱买粮,   娇儿欢笑,温暖心肠,   鸡鸭成群,稻黄果香,   看门有狗,马骏骡壮,   小桥流水,空气优良,   依山傍水,秀美山庄,   就这样吧——   《儿女成双,福满堂》!   古代温馨种田文,采药、挣钱、糊口、养娃、过日子!家长里短,邻里矛盾,有斗不多……总起来就是一篇自强自尊的励志文!女主够骄傲,够坚强   正文第233章:大结局(三)剧终!   婚宴中波涛暗涌,也止不住这场盛世婚礼带给人们的冲击。前来观礼的人面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酒宴一直到子时初才散,端木阳被灌了不少酒。但端木阳谨记着今儿是他的大喜日子,所以大半酒被让别人替他挡掉。   假醉由着人扶着他进新房,端木阳迷蒙的双眼才恢复清醒,将身上的酒气全数逼掉,挥退新房内所有人,端木阳有些紧张地凝着床中央正襟危坐的人儿。   深吸一口气才伸手揭开大红的盖头,盖头揭开露出少女精心修饰过的眉眼,朱唇轻点嫣然如玉,眉似远山,眼若琉璃,大红绣鸾凤牡丹的霞披加身,端凝华贵,将她的身条与气质完美地衬托出来。   这是他的妻!   “丫头!”   蕴满深情,端木阳取过交杯酒,相交对饮,亲自为江云漪取下沉重的凤冠,并为其卸了妆,他自个也重新洗浴了一番。   长发披满肩,一支玉簪半挽成仙髻,卸妆净面后的江云漪宛若清水芙蓉,华丽裙衫加身,有一股别样的灵秀与华美,端木阳忍不住与方才她高贵端庄的打扮做了一番对比,却还是此刻的她最能拔动他的心弦。   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娇,这么媚,这么清灵若水的江云漪,此刻的她每一处对他来说都有着巨大的诱惑。   从相识之初他见到那个刁蛮的敢叫他站住的小女子起,她的模样似乎就入了他的心,从此不愿再忘怀,所以步步设计只想要她的心。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江云漪被端木阳过分灼热的眼神逼得脸有些发烧。不是没被他这样看过,但这一次似乎格外的不同。   不想再让他这么看着,江云漪想着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早唱起了空城计。若不是端木阳总不来,喜婆又不肯走,她早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找东西吃了。   端木阳忙到桌上为她拿了不少点心,还细心地倒了茶水给她,然后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点心,越看越觉得那些点心比他命好。   嗯,要是现在他的丫头吃的是他就好了!或者被他吃也成啊。   “丫头,很晚了,我们是不是要安歇了?”   一小碟的点心江云漪吃了近半个时辰,端木阳的脸就有些黑了。他等洞房花烛夜都等了多少年了。现在他的丫头临到这个时侯不会不给他吧?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端木阳很想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直接将她吃干抹净,但这一刻他就想多一些耐心,多一些等待。   他想给她一个最难忘最完美的洞房花烛夜,他想她在最合适的时侯同他共赴世上最美的人间仙境,谱一曲最动人的情人调。   “那,那就歇息吧。”   江云漪将点心碟子往桌边一放,人快速地往床里一滚,用半床被子将自己给裹了起来,然后背对着端木阳闭起眼就睡。   临睡前还嘟哝一句,结婚很累,赶紧睡!   端木阳见江云漪这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突然觉得他若太君子那他就别想碰自己的媳妇儿。   不过这样的江云漪让端木阳有些意外,以前他们又亲又抱又搂,基本上什么事都干了,也没见他的丫头羞成这样啊。   想到羞字,端木阳微微一愣,随即笑开,原来他的丫头也会怕羞。不过这个时侯他怎么能因为江云漪害羞就放过她?   **一刻值千金,他若错过就是自己找虐!这个时侯他就应该化身为狼,攻陷下他一直想要的阵地才对!   “丫头,你害羞了么?”   端木阳直接挎过他面前的被子压在她身上,脸上带坏坏的笑凝着装睡的小女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几分惊喜。   原来他的丫头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以前竟然没有没发现,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发掘才成。   江云漪不动,嘴却微微嘟了嘟,眉睫也动了动,就是不睁眼。敢说她羞,哼哼,那今晚她就不理他!   “丫头……”   端木阳的喉结滚了滚,声音里有几分暗哑。他的丫头一定不知道她睡着的样子有多迷人,尤其是此刻的她粉面含春,似嗔还喜的模样又岂能不让他怦然心动。   忍不住吻住了日思夜想的唇,从浅尝到深吻,不知何时江云漪身上裹的被子早已被端木阳扔到一旁,大手顺着肩窝往下,极灵巧地解开了繁复的喜服带子,不消半刻江云漪身上的衣裳只剩下一件里衣。   江云漪被吻得全身发软,小手儿自然而然地去解端木阳的腰带,在自己身上只余一件里衣的同时,端木阳身上也只余一条亵裤。   男人精致的腰身,紧致健康的肌肤华光水润,触之如玉,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异样的诱惑。   轻薄丝滑的里衣磨搓着彼此滚烫的肌肤,在这个冬夜里划出最灼热的火花,端木阳的大手从下腰滑进,修长的指尖带着最炽的温度,每过一处那种麻麻痒痒总能引起心灵深处为其颤栗。   指尖下女子的肌肤嫩滑如脂,犹如世上最名贵的羊脂白玉,任其如何把玩也不想放下,她身上的一切将是他今生最珍爱的宝物。   她的唇如蜜,任他如何啃食依旧不愿舍下,延着完美的唇线轻咬着那玉润小巧的耳垂,手间抚过曲线完美的背。   冰肌玉肤两两相触撞出世间最美的花火,勾勒出心间最深处的欲念,若即若离才是世间最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江云漪紧紧地咬着唇硬是不让自己呻吟出声,端木阳却不让,吻住她,长舌滑进她的口腔,扫过每一寸属于他的领地,霸道的宣示着主权。   “丫头,叫我,叫我的名字!”   将她的双手扣在脑后,指尖在里衣内轻描细绘,感受那细腻至极的软滑在他手中绽放出最透人的弥度,犹若雪后峰峦起伏的绝佳风景,双眸如晦,听着身下人儿破碎的呻吟声,端木阳深吸一口气,语气诱哄。   “端,端木……”   江云漪的声音有些可怜兮兮,迷蒙着一双水眸,那眸如水雾一般朦胧诱人,媚入骨髓,吸着气叫着端木阳的姓,带着令人心颤的娇,引动人内心里最难耐的欲。   此刻的她犹若海上的一叶扁舟,无处依萍,飘摇轻荡进他的港湾里,楚楚依人模样,柔美得让人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叫我临渊……”   端木阳顺着她的耳垂一路往下留下属于他最美的痕迹,蓦地被她这声端木撩拨得差点不能自控,手下的力度不由重了两分。   平日强势的江云漪在床弟之间总能给他无限的惊喜。她的青涩让他珍爱,恨不能永久珍藏。然她那青涩里绽放出的娇,总能让他不可自拔,恨不能就此沉伦,永不再醒。   “临,临渊……”   微喘着气,身子受不住地扭动起来,被扣住的双手就想挣脱这样的掌控,却不知这样的她令得忍得极辛苦的端木阳恨不能马上吃了她。   端木阳的吻越来越狂乱痴迷,江云漪被撩拨得全身酥麻,瞧着端木阳隐忍的眸子中带着对她的渴望,突然觉得心软。   见她眸子一柔几不可见点了点头,端木阳似得到了鼓励,身子往前一送,立刻感觉一泊温热的水,似那年雪阳山上的温泉,极暖,带着润人的温度引诱着他向前。   江云漪的指狠狠地戳进端木阳的肩,漫天而来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自己。   端木阳心疼地吻着她一动也不敢动,但如此却差点将他逼疯,他的丫头似乎感觉到他的苦,主动吻了吻他的唇,眼神迷蒙。   “可以么?”   哑着声音,端木阳的声音里是极致的隐忍。   “嗯,嗯!”   她用鼻音答,似方才的疼痛已过去。那一团温热紧紧地被她包裹着,触得她又麻又痒又痛,很想叫他出去,却不忍他这么辛苦。   听着她这般回答,端木阳终于不再有顾忌,放开自己,凶猛向前,感受今生第一次肉与体的碰触,那种与心爱之人的水乳-交融,让他身心欢畅。   初尝人间真滋味,端木阳越发勇猛,数次酣畅淋漓之后,看着身下人儿娇娇软软地卧在他怀中,他忍不住再次吻过她的每一片肌肤,在她醒来之后再次在她体内留下仅属于他的痕迹。   这样的她让他怎么也要不够,瞧着她就是一种诱惑,想着她就是与她再次共赴那**之境。   食髓知味,亲吻着她,触摸着她,瞧着她嫩白的肌肤泛着诱人的粉色,指尖撩拨着她身上的敏感,不消一会眼底再次染上**之火。   不愿节制,不想节制,用行动告诉她,他要她,所以他狠狠地在她醒来之后要了一次又一次。   “端木阳,你够了!”   江云漪声音娇媚,见端木阳还不满足忍不住吼出声。她的腰快断了,外头都五更响了,到现在他们做了不下十次。   为什么男人在这方面的精力总是比女人强?明明一整晚都是端木阳在动,为什么现在动一下都疼的人是她?   嗔怒地看着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江云漪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瞧着两人身上都被剥得精光,地上两人的喜服撒落一地,两床被子也被扔到了床下,若不是喜房里铺着地龙,两人这样不着凉才怪。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满全是欢爱的痕迹,让江云漪羞恼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想起以前他们总是进行到一半,这个家伙就会丢下她去冲冷水,可这一晚不管她怎么求饶,他都说好,好过之后继续。   清醒的时侯被要了多次,半睡半醒间这家伙还在她身上耕耘,现在都快早上了,这家伙居然还不罢休!   “丫头,我保证最后一次了……”   端木阳有些委屈,丫头的初次如此温柔,现在怎么可以这么凶呢。不过她这么凶,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有精力?   这么想的某人再次奋起。这一夜,新房的红烛燃到天明,而外头守夜的阿大等人很想把耳朵捂起来,又忍不住想听听主子的洞房花烛夜会是怎么个惊天动地。   这不听不要紧,一听阿大也不得不赞一声他们的主子真是勇猛。这都一整夜了还不睡。   鸡鸣声响,阳光透过窗棱,喜房之内暗香微沉,端木阳睁开眼,凝着怀中睡意深浓的女子,起身抱起她到浴房洗濑。   这个喜房刚好连着浴房的温泉水,细心的为怀中的女子清洗着身上的痕迹,端木阳唇边的笑间极浓。   从今往后她便是他的妻,真好!心里有一种极致的满足迷漫,他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   敬阳老王妃这一夜都没怎么睡,隔一小会就会让人过来新房瞧动静,待近四更时听闻新房那边似乎安静了才笑着和合而睡。   “怎么样?”   早早就让人去通知世子和世子妃今早不用过来请安的敬阳老王妃用过早膳之后,忙问身边的人。   她知道这是孙儿的第一次难免会不知节制,所以体贴地免了早安,其实也是心疼江云漪。   女子的第一次是极疼的,若端木阳再凶猛一点,只怕江云漪这一天就别想起床了。   “老王妃……”   去听消息的嬷嬷轻附着在老王妃耳,说着说着不由笑起来。想着他们的世子爷这是打算把二十几年的精力在这一夜里全用在世子妃身上呢。   方才她去听了一会,貌似世子爷被世子妃给赶下床,然世子爷脸皮够厚,这大早上的怕又要折腾的世子妃连饭都没得吃咯。   “那敢情好,我孙儿勤奋一些,指不定我很快就有重孙可以抱了。这王府啊,都好多年没有婴儿的啼哭声了!”   敬阳老王妃听得眼不由亮了起来,她不怕她孙子勤奋就怕她孙子不勤奋,勤奋好啊,孙儿勤奋她抱重孙的愿望就能提前。   想到此处,老王妃不禁眉开眼笑,忙嘱咐厨房随时备着给世子妃补身的补品,一定要让世子妃的身子强健些,这样才有精力应付她孙儿的无穷精力,也才有精力早日为他们王府开枝散叶。   三月初春刚好是江云漪回门的日子,一大早王府这边就为江云漪和端木阳备好了车驾。   端木阳这两日天天春风满面,连走路都带着风,就是世子妃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着世子爷的眼神总飞着眼刀,可是世子爷总是好脾气地笑哄着。   这让得王府中一干了解端木阳的下人齐齐瞪掉了眼珠子。只有了解内情的人知道江云漪为什么会脸色不好。   任谁被天天缠着做那事,一做就是一天一夜,估计谁的脸色都不会好。偏偏端木阳属色中饿鬼,还喜欢换花样儿玩。   江云漪这两日走路都打颤,虽是初春还有些寒气,但江云漪依旧穿着冬日里高衣高领。   “云漪,这小子被我给宠坏了,你多耽待。”   老王妃瞪了讨好的端木阳一眼,她天天关注着惊鸿园的情况,哪里不知江云漪在恼端木阳什么。   这孩子真是……,让她说什么好呢。虽说二人刚刚新婚甜蜜一点是好,但这从早到晚的,身体也受不住。   “奶奶……”   江云漪听到老王妃这么说不由再次狠瞪了端木阳一眼。这个家伙真是气死她了,偏偏她打也打不过他,躲也躲不过,每天就只有被吃干抹净的命。   早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勇猛,如此不知节制,她就不应该这么早嫁他!江云漪心里那个悔啊。   这老王妃也真是的,明明什么都知道,也不站在她这边,总帮着端木阳。挽住老王妃的手,江云漪语气里颇有些郁闷。   “好孩子,时侯不早了,你爹娘肯定在家里等着你呢。”   老王妃虽然有些担心,但想着孙儿自幼习武,这个身体应该是受得住。而江云漪,据她所知也是有功夫的,那应该没问题吧。   主要是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她便是作为祖母也不好插手。何况她还想早日抱重孙呢。   “丫头,我们是夫妻,这不是很正常嘛。而且我是正常男人,正常男人就应该有正常男人需求!”   马车内,端木阳看着一脸防备看着他的江云漪脸上的笑容带着讨好,呀,谁要他的丫头太美好,每次看见她总想吃一口,吃一口不够,得吃进肚子里,回味够了才觉得刚刚好。   以前只是喝肉汤,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吃肉,他怎么可能再忍嘛。当惯了和尚的人,一旦有肉吃那里会去戒掉。   江云漪转过头不理他,借口说得冠冕堂皇,她就不信人家有像他这样索求无度的。不仅索求无度,还一直欲求不满!   “丫头,我们这是回门,你不会一直不理我吧?这让爹娘看到,一定会以为我们感情不好。”   端木阳见江云漪不招揽忙笑着说到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丫头这么在意家人,一定不想让云家人看到她过得不幸福。   何况他一直在给她性福,只是有些过了头。然这一切也不能怪他,他在舒服的时侯,难道他的丫头没在享受?   他知道他的丫头是害羞,其实她也想要他的,要不然也不会求着他,有些时侯还是她在上,他在下呢。   嗯,会不会是那些姿势不够新颖,她的丫头不满意,才会这样呢?端木阳暗自猜测,想着他是不是要让阿大他们给他多收集一些房中秘术,多换一些新花样儿。   “回家之后,你睡客房!”   江云漪想到她出嫁前林静宜对她的嘤嘤嘱托,还真怕回家后云家人看到她和端木阳这种情况会胡思乱想。   开始跟端木阳谈条件。在王府关起门来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但到了家在这么不知节制哪里成。   “既然回家要我睡客房,那现在总应该给我一点甜头吧。”   端木阳说着微起身将江云漪拥进怀中,不待她反应就吮住了她的唇,顺道把她想挣扎的手给扣住。   敢让他睡客房,就应该罚!霸道地吻着她,直至她承受不住瘫软在他怀里,不自觉地抱住他的脖颈回吻他,端木阳才微微满意。   大手灵巧地解开她的衣带,顺着腰腹描绘着她优美的身体曲线,马车里铺得极为柔软,端木阳干脆半抱着她卧在马车上,想着在车里肯定别有一番情趣。   从敬阳王府到云家还有一段路呢,不做点什么不是很对不起自己。抚过后背极优的弥度,指尖一勾便将江云漪的大红肚兜给扯了出来,放轻鼻轻嗅那诱人的体香。   江云漪心一惊就想挣脱端木阳的掌控,却又如何敌得端木阳的早有防备,一低头就吻住了她,大手抓住手中欲飞的白鸽,轻回慢弄,好似在拨一曲诱人的**之曲。   当端木阳再次进入他熟悉的桃园之中来回追逐,尽情嘻戏时,驾车的小四小五脸红如苹果,很想把车驾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却又怕太快扰了主子的好事,回去后挨罚,只好无比痛苦地继续驾车。   从这以后但凡为端木阳和江云漪驾车的暗卫都会随身准备棉花,塞耳堵靡靡之音用的。   若不是这样干,他们怕他们娶媳妇回来后会不举。听壁角这种事也是痛并快乐着,却又无比折磨人的。   “丫头,今早才一次!”   端木阳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这马车里的滋味果然妙极。只是做过之后,若他的丫头能给他笑一个就更妙了。   见江云漪背对着他穿衣裳,端木阳无比淡定的说了一句,要不是今日回门,昨晚他怎么可能那么早放过她呢。今早这一次就全当给他的福利!   “你还敢说。现在怎么办?”   江云漪穿好衣裳,纠结地看着披散下来的长发。端木阳不准丫头跟上车,而且这个时侯她也不会让丫头上来给她梳头。   古代的发髻看似简单,其实很难盘好,她也曾想过要学两手,可惜怎么也学不会。现在可好,她这个样子一会子要怎么出去见人!   “这不有我么?”   伸手接过江云漪手中的玉梳,端木阳洁白如玉的指绥起江云漪乌黑如缎的发,轻轻巧巧地几个盘旋,几根翠玉一插,一个牡丹盘凤髻已成型。   并不是特别的精巧,盘发的手法有些笨拙,但不可否认这个发髻梳得很不错,就好似他练过无数次一般。   “你还会盘发?”   江云漪拿着梳妆镜对着镜子看着盘得中规中矩的牡丹盘凤,有些惊讶。若不是知道端木阳禁止任何女人接近他,她都要怀疑端木阳这一手盘发的功夫是用来讨女子欢心。   只是若不是用来讨女子欢心,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的世子,学盘发不是很奇怪么。   “母妃年轻时很喜欢梳各种流行的发髻,我就在想如果我学会她兴许就会喜欢我。那我就可以天天为她梳头……”   端木阳将一朵凝玉珠花别在牡丹花蕊上,与翠玉插成的凤翅遥相呼应,透着一抹难言的贵气。   牡丹与凤曾是东宫思的最爱,她的头面及饰品里最多的也是这两种。当年端木阳为了讨东宫思欢心曾精心在东宫思的生辰上为她准备了一套凤凰点睛,牡丹呈祥的红玉翡翠头面。   只是端木阳从来没见她戴过,后来在王府一次清理物品时,他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它,那时它已经落满了尘灰。   江云漪握住端木阳的手,她知道东宫思是端木阳心中永远的痛。便是他们的婚礼上他刻意把东宫思排除在外,她也知端木阳私心里是希望由东宫为他们的主婚的。   “以后我有你就够了!”   端木阳摇了摇头,他不想再提,有些痛过了就过了,何必硬要提起给自己徒增烦恼。   “谁说的,除了我之外,你还有父王,还有祖母,还有我爹、我娘、我哥、我奶奶,嗯,还有……,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子!我一家会用我所有的爱去爱我们的孩子,让他拥有世上最完整的母爱和父爱。”   江云漪轻靠近他的怀中,任他拥着她,她也回抱着他,以一个最温暖的姿势给他想要的温柔。   她会用她的后半生让端木阳遗忘那些痛,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而且他们还有会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也会很爱很爱他们的父亲。   “对,我们会有孩子。……,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了?”   端木阳眼睛一亮,他这么努力其实也是想着他们可以早点有自己爱的结晶,听到江云漪这么说,忍不住就贴在她的腹部上,好似这样江云漪的肚子里就会突然碰出一个孩子。   孩子两个字让他异常期待,他相信他们的孩子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他一定会给他最完满的爱。   “傻瓜,我们才成亲几天,怎么可能有孩子?便是有孩子,这个时侯也是看不出来的。”   江云漪看他这样不由哭笑不得。她只是想用此引开端木阳的注意力,不想会让端木阳有这种傻气的动作。   不过江云漪口上这么说,却也不推开他,任他贴在自己的腹部处,她则伸出一只手抱住他,另一只手也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腹部。   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一个生命在孕育?毕竟她和端木阳做了那么多次都没有防护措施,她虽然没有特别去注意,却知道端木阳都有将精子留在她体内。   “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多多努力?”   端木阳语气暧昧,瞧着江云漪的眸子满满都是柔情。没提到孩子之前他不会去想,可一提到孩子他突然觉得若他们能尽早生出一个小端木或小云漪,那一定是一件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嗯,若是能生个小云漪多好,这样他就可以看到他的丫头从小到大的模样。想象一个小号的江云漪天天站在他面前,端木阳就忍不住唇角微扬。   为了他的小云漪,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成,要不然他啥时侯才能看到云漪光溜溜的奶娃样儿呢。   婴儿的丫头会不会如现在这般一恼他就瞪他,会不会也会在他不开心的时侯如现在这般温顺的靠在他的怀中?   越想端木阳越觉得赶紧造出个小云漪出来让他研究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江云漪使劲地点了点端木阳的额,这个家伙能不能想点别的啊。想到他们刚才就在这马车里玩了一次古代版的车震,江云漪忍不住咬了咬唇。   这个时代的隔音效果那么差,小四小五一定听见了!想到这里,江云漪不由揪住端木阳的耳朵,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啊。   是谁说过古人一向性保守的,端木阳这样若是保守,那世上还有保守的人么?   “吖吖,丫头你轻点,万一你这里真有个小云漪,看到你这样不是要怪你不温柔?”   端木阳忙拉住江云漪揪他耳朵的手,这样的风气不可涨,不然他这个夫君的颜面何存哪。   故意吖吖地叫起来,却在抬眼的时侯快速地偷了个香。若不是云家快到了,他真想在努力一次,这要他们造出小云漪的机率就更高了一分。   “你怎么知道是小云漪而不是小端木?”   江云漪听到这里眸光顿时一柔,唇角扬起一抹笑颜,也就没心思计较端木阳的不安分。   任由他不住地轻啄她的唇,小狗般轻咬着她的耳垂,冰凉的指尖滑进她的里衣,极熟练地覆住她的柔软轻捏慢玩。   “先生小云漪再生小端木!”   改啄为吻,端木阳开始新一轮的攻城略地,为了他们的小云漪,他想云家人应该不介意他们晚一点回门吧。   驾车的小四小五快崩溃了,忙将马车一转,要不然一过这个小巷就到云家,要是他们家主子还没完事,那可怎么好。   两个人同时在心里发誓,以后宁愿去守刑房也不要再给端木阳和江云漪驾车,守刑房顶多是无聊一点枯燥一点,但也比这要命的差事强啊。   “停,停,快到家了!”   江云漪周身一凉,苦着脸瞧着被剥光的自己,恨不能撞墙算了。怎么又给这家伙得逞了。   这端木阳得有多饥渴啊,坐一趟马车一次不够还要来两次,若让人知道了,她真的不要见人了!   “小四和小五已经转向了,为我们的小云漪和小端木早日出来,我想岳父岳母不会介意我们晚到一会的。”   捞住想要脱身的江云漪,端木阳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刻停下来。这一次他们的小云漪一定能出来的。   待二人完事之后,江云漪看了看时辰,真想掐死端木阳。以后说什么也不跟端木阳再同坐一辆马车!   云家知道江云漪今日回门,所以早早就在大门等着,不想这一等竟然等了近一个时辰。   要不是确认江云漪和端木阳的马车早早地从敬阳王府出发,他们都要以为是不是记错了日子。   “爹、娘、奶奶、哥!”   由端木阳扶着她一路走到云子澈等人面前,这极为亲密的模样令等侯许久的林静宜等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有云子澈微微看出了点端倪,但云子澈自己也是单身,所以他只是怀疑却不会去深想,不过还是眸含警告的睨了端木阳一眼。   他听闻端木阳极粘江云漪,二人自成婚后几乎天天腻在一起,有时侯连房门都不出,吃喝都是直接让下人送进房,再收出来。   他便是再不晓事也明白这是一个什么状况。只是人家小夫妻间的闺房情事,他这个做哥哥没道理管。但必要的警告还是要的,他可不想小妹因此而没能好好调养休息。   端木阳全当没看到云子澈的眼神,极为有礼上前给云老夫人、云中天和林静宜见礼。   想当初云子澈可是他的劲敌,如今情敌成大舅子,让端木阳很有些不适应。所以一直以来那声哥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云老夫人是过来人,看着江云漪和端木阳的样子便知他们为何会来这么晚,倒也不说破。   他们能这么好,她应该高兴才是。这样她很可能很快就能抱上外孙。以前她还有些担心端木阳不会疼人,这会子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其实云中天和林静宜也早看出来了,只是怕江云漪害羞,故意装作不知,不过夫妻二人看对方的眼神不由热了几分。   云中天和林静宜其实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但始终不能如愿。也曾经问过云漪这个医道高手,她让他们顺其自然。   不过建议他们还要考虑清楚,毕竟以林静宜这个年纪来说再怀孕就称得上高龄,高龄产妇的生产会比别人更有危险性。   三日回门之后,江云漪只在云家呆了两日就去了江府。   江家也算得上她的半个娘家,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和江小高参加完婚礼后便住在了原本的江府。   因先前真假公主案的原故,江大林原本的封号被剥夺了。如今江大林还是做回他的平民老百姓。   “姐,景之哥已经等了你四五天了!”   江小高趁着端木阳与江大林寒喧时,拉过江云漪低着声音说道。他们来京之后就知道段景之在京都等了三两个月。   只是那时江云漪刚好在安云那边,出嫁到京时按京都的风俗,新娘子在出嫁前不能见外客。   所以段景之一直等到江云漪嫁进敬阳王府也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本以为江云漪嫁人之后应该能接待外客,谁想王府那边并没有接下贴子。   “高子,跟你姐说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知道呢?”   端木阳耳朵极尖,便是江小高声音压得再低也听到他在说什么。怎么又是段景之,这个段景之难道不知道云漪已经是他媳妇了么。   到敬阳王府几次拜访都被他驳回不见,居然还跑到他小舅子家等着。现在还鼓动他小舅子为他牵线搭桥,当他端木阳不存在啊!   “段景之有给我下贴,我怎么不知道?”   江云漪瞥了端木阳一眼。这几天她一直被他缠着,成天里就对着他,可她还真不知道这家伙还把她的客人拒之门外。   段景之与她多年未见,若不是得知他来京,当时婚事在即,她不便见客,又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却不想端木阳竟然敢瞒着她做出这等事情!   “他是西番王之子!”   端木阳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怕江云漪被那个段景之给拐跑嘛。他是事后才知道先前段景之跟江云漪的关系匪浅,心里可是很妒忌的。   而前两日三子刚告诉他,段景之很可能就是西番王流落在外的亲生子。几年前就与西番王相认,现在是西番的王子。   见江云漪微眯起了眼,端木阳知道她定是在为此事震惊。不过这事却是千真万确。不要说段景之是他的情敌,就算不是,对于往来京都的陌生人士,暗营的人都会将其家底查得一清二楚再报给他。   若不是先前他一直忙于婚事,无瑕顾及这位与江云漪过从甚密,偏又身份极为特殊的段景之,他哪里会让他在京都呆这么久!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问他!”   想了想,端木阳觉得他定是拦不住江云漪。那还不如让他们见上一见,兴许还能从段景之那里知道西番的打算。   他是一国的王子,便是他不声不响来到大周皇城,他们也只能监视,不能拿他怎么样。否则岂不是给了西番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开战的机会?   西番人善骑善战,以产名马宝石闻名,但物产稀薄,需要与中原互市才能保持基本的生活水平。   只要是人就会有野心,西番窥视中原物产,仰慕中原的文化,便向在长居中原。这一点从齐国突遭匈奴袭边就可以看出。   他在想若匈奴与西番对调,兴许现在正在打仗的不是齐国而大周。那边仗都打了一年多了,也不知何时能休战。   这一年多,他忙于查江云漪的身世,后又忙江云漪的婚礼,一直没跟楚熙联系。其实是想联系,联系不上。   何况这样敏感的时刻,他不能给楚熙留下隐患。就是丫头那边他也不敢提起半分,就怕她担心唐冰清,会闹着去齐国。   他一直奇怪西番为何在去年大周闹雪灾,饥寒交迫的时侯没有趁火打劫。现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生息,西番人想再动手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端木阳却不知道那个时侯的西番因皇庭内政引发兄弟阎墙,根本没有心思来打别人。只是这事被死死地压了下来,到现在还没外传。   “端木,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首先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应该相信我。你先跟爹和姚姨他们好好聊聊,我去会一下客!”   江云漪捏了捏端木阳的手,她知道端木阳是有醋意,但更多的应该是因为段景之目前特殊的身份。   她不想去怀疑什么,但在端木阳的立场上,他是有理由去怀疑段景之来京都的动机。   “我在前厅等你!”   端木阳回握她的手,虽然很想跟她一块去,但最终他还是放了手。这几日他粘她太紧,那是因为他们新婚。   可他知道她不会允许他干涉她所有的生活。他的丫头一向不同于别的女子,她并不是一个以夫为天的人,他得习惯着给她空间,否则便是他们成了亲,她还是会跑的。   “高子,好好招呼你姐夫!”   江云漪安抚地拍了拍端木阳的手背,这个男人需要哄,尤其是她要去见其它男人的时侯如果不哄,那这家伙一定会很快报复回来。   而他的报复绝不是让她下不了床这么简单!想到端木阳自成婚之后,新学会收拾她的方式,江云漪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心里头却甜意泛滥。   女人的口是心非不过如是,却也只针对她心爱的男人才会这样。   “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呼姐夫。”   江小高看着江云漪和端木阳秀恩爱,心里也为江云漪高兴。他的姐姐能寻到幸福,他比任何人都开心。   而这个时侯江云漪提醒他,不过是因为知道端木阳听到他叫他姐夫,心里会无比甜。   他的姐姐永远知道怎么把握人心最微妙的地方。即使是姐夫也不能免俗地因姐夫二字展开了眉眼。   “高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你上次跟我提的那把云龙匕,等我回王府就让人给你送来。”   江小高跟着暗营的人学近身战术,一直找不到应手的近身武器。知端木阳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便跟他要。   只是那匕首是端木阳的爱物,又是一位至交所赠,他没马上答应。此刻听着这声姐夫,端木阳觉得匕首啥的不过身外之物,哪能比得上姐夫二字听着即舒服又顺耳呢。   “还是姐夫最好!”   江小高眼睛一亮,没想到两个字就能从端木阳这里拿到一件宝贝,忙嘴巴极甜地很是狗腿地继续拍马屁。   端木阳那里的宝贝何止于此,他以后一定坚决站在姐夫这边,坚决履行姐姐的以最少的代价换到最高的回报。   “姐夫那里还有一把玄天弓,是先帝送我的。下次你过生辰时,姐夫一定送你!”   端木阳美美地回味着江小高的姐夫最好四字,极为满意地点点头。江小高的姐夫二字,可比云子澈的妹夫二字听着更舒心更顺耳。   高子不仅学近身,骑射功夫也没落下,那把弓一直在他的藏宝阁放着,用做生辰之礼再好不过。   江小高转身对江云漪眨眼,虽然拿姐夫的东西可以拿得理所当然,但姐夫现在是姐姐的人。他要是把端木阳的宝贝都搜刮光了,还真怕江云漪生气!   小四小五抬头望天,告诉自己这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的主子怎么可能这么狗腿呢。不就是一句姐夫,竟然把天下第一的宝弓随口就送人!要不要这么败家啊。   “去吧,既然你姐夫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江云漪摇摇头,对端木阳这行为有些无奈。这个人刚追她的时侯孩子气,现在成了亲则变成了傻气。   不过一个男人能为她做到这份上,她应该是幸福的吧。唇边不自觉地漾起微笑,江云漪的心里满满全是初为人妇的甜蜜颜色。   段景之看着这个从少女变成少妇的女子微微有些愣。现在的江云漪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沉淀之后隶属已婚女子的绝美的风韵。   若说未婚前江云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空谷幽兰,那么婚后的江云漪便是一朵开得正艳的绝世牡丹。   芳华绽放,独立云端,绝世之姿,无与伦无!然名花已有主,世人只能欣赏,不可碰触。   “别来无恙!”   迅速地掩饰着眼中的黯然,段景之含着笑看向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友。那年分别已有经年,他每至一处都会细心记得游历所思所感,直至去年才特意将他的游记寄给她。   不想再见,她已是他人之妇,且幸福美满,无人可插足。有些情错过便是永远,念念不忘的只有他而已。   “不知何时才能喝到王子的喜酒,听说西番边垂有一个情人湖,有情人只要掬水同饮便可相守白头。”   江云漪是理智的,便是她一直觉得对段景之有所亏欠,但在两国邦交面前她必是有所选择。   她对端木阳那么说,只是想告诉他,段景之是她的朋友。可若这个朋友已不是单纯的朋友,她也会快刀斩乱麻。   “江姑娘,我们公子……”   小扬子刚要说什么看到段景之淡淡扫过来的眼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公子自回到西番变了不少,现在的他再也不会容他放肆。   “你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在,我都不会让你想的那种事发生。”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哪里会舍得将它损毁,大周不仅是你的家乡,也是我曾经长大的地方。   段景之在心里补充这句未尽之言。他本以为他已释怀,却在知西番王有意攻打大周时尽全力周旋,甚至不惜搅乱西番王庭的内政之争。   为的,不过是保有她的地方是一方乐土,而不是民不聊生。何况那时他还不知道他并非大周公主。   若知,他也会如宁沉玉、唐秉清他们一样,为她保驾护航,为她不惜一切。便是到最后依旧是端木阳又一次赢得她的心,起码让她知道,他也愿意为她做这些!   “我现在是敬阳王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大周王朝。你则是西番王之子,代表的自是西番。我希望便是有战争,但我们还能是朋友!”   江云漪没有理由要求段景之为她做什么,毕竟两国邦交牵涉国家社稷,他们两个谁说了都不算。   “我只想说恭喜,还有,希望你幸福!”   段景之心中满满全是涩意,他本以为一别经年再见,她应该是欢喜见到他的。却不想因为一个身份,让他们再次咫尺天涯。   要是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相见。他现在总算明白何为相见争如不见,有缘还似无缘。   “谢谢!”   蓦然间觉得相对无言,江云漪最终只说出这么两个字。也许有些缘分就应该存于记忆之中,若硬要掀起便是一场不可挽回的伤。   或许江云漪从段景之给她寄来的游记里看出段景之对她的心意,所以这个时侯她不愿再给他希望。   只因这个时侯的段景之是段景之,又不是段景之。有些事,转换了身份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一次两个别后经年的昔日好友相谈不过一个时辰便各自离别。未见前,江云漪以为她应该与段景之有很多话谈,但见过之后,知他安好,她便觉得不说不问才是最好。   “公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江姑娘你做过的那些事呢。”   小扬子看他们大半时辰都是相对无言,二人相谈不过一小会儿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很是替段景之不值。   “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那些都是我自愿。”   段景之轻叹了一口气。他还是适合做一个游乐世间的旅人,这样他就不必有那么多的负担。可惜世间世事难两全,他即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只能一路往前,因为后退即是深渊。   “那公子还要去见诚王么?”   小扬子突然沉默,这么些年公子故意不跟江云漪联系其实是知道江云漪不会接受他,所以他宁愿做着一些江云漪可能喜欢的事儿。   比如游遍大周千山万水,甚至周游各国,每走一处都会逗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为帮江云漪记录当地的一些特色小吃名食。   那些游记里泰半都是一些小吃的做法吃法,还有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人闻趣事。   有些时侯他们还会收集一些稀有药草的种子,问明药理及培育方法,就是等着有一天再见亲自送给江云漪。   那一年他们到达雪山脚下,只为摘当地的一种果子,为了等那果子成熟,他们整整等了三个月。   那是公子准备送给江云漪的及笄礼,可惜待他们摘果子时不小心滑进了雪山谷,一困就是数月。   待出来时,早已经错了江云漪及笄的日子!公子爷捧着那果子三天三夜,终是没有寄回丰泽。   “我不去见他,他也会去找别人合作。何不去听听他想做什么,到时侯兴许还能帮她一把。”   段景之的眸光空茫,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做得越多想要的就会越多,要是到最后得到还是她的不屑一顾,他又应该如何自处。   可是他还是坚持这么做,他想为她去做,是他的事,又与她何干呢!他应该豁达一些的。   “奴才明白,奴才马上去安排。”   小扬子很是气闷,却也知现在的段景之不是他能说动的。否则孙先生就不会每一次都吃闭门羹了。   他只希望公子最后的下场不会太惨,要不然他要如何说服自己不去恨那个把段景之害成这样的江云漪呢。   江云漪成亲之后的第二天,诚王命莫不讳带人将皇陵的重重禁卫引开,他独自开了护陵门进了安放端木皇后的陵寝,一直呆到江云漪回门也没有出来。   “如慧,你等着我,等我杀了凤迦南,然后用他的血来祭你的在天之灵!”   诚王笑着凝望冰棺中端木如慧栩栩如生的容颜,语气温柔若水。永帝至今为止做得最对的一件是就是用这千年冰棺来装敛端木如慧的尸身,使其能一直保持尸身不腐,容颜不变。   不过这样也无法抹杀端木如慧是因他而死的事实。凤迦南娶了她,却没能保护她,让她不到双十年华便死于宫中的权力争夺。   他曾经那么恨自己,恨自己十几年前没有保护端木如慧的能力。从端木如慧死的那天,他就发誓,今生不杀凤迦南他誓不为人。   也是从那个时侯起他开始网罗各方面的人才,用尽所有的办法去取得凤迦南的信任。为此他曾几次救凤迦南于危难,更曾因救凤迦南致自己重伤,再难生育。   若不是这样,凤迦南怎么可能那么信任他?他曾经有几次杀凤迦南的机会,可是他没有杀他。   那样的死法对凤迦南来说实在太便宜他了!他要他死在最信任的人手里,他要他众叛亲离,他要他断子绝孙!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对他的恨!   “如慧,除了你,没人有资格给他生孩子。凤轻公主是个意外,肖皇后太聪明了。现在的谨妃也是个意外,她若没有江云漪帮她,那个孩子又怎么保得住?不过你放心,等我杀了凤迦南,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诚王只要一想到他计划了十几年的事被江云漪连同沐影兰给破坏了,语气里便带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凤迦南凭什么有子嗣,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子嗣?不过很快谨妃会连同那个刚出生的小皇子,以及这些敢跟他作对的人一起去死!   “如慧,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最爱的弟弟,可是端木阳和凤迦南走得太近,他娶的那个媳妇又处处跟我作对。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他毕竟是你弟弟!但那个江云漪总算我的好事,还冒充凤沁,我决不能饶了她。”   在皇陵呆了近四天,诚王跟依旧沉睡在冰棺里的端木如慧说着话儿。这几日他天天在跟她说话儿,从他们认识到他们分别一直说到他近日要做的事。   其实每隔一段时间诚王都会命莫不讳替他引开皇陵守卫进来看端木如慧,一呆至少也会呆上四五天。   在他心里端木如慧只是睡着了,所以他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看她。他怕她在皇陵呆久了,会很寂寞。   这些年他就一直在想,等他大业功成,等他杀了凤迦南,他绝不会再让端木如慧孤伶伶地睡在皇陵里。   “王爷,我们该回去了!”   莫不讳计算着时间过来通知诚王。诚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皇陵这件事只有他和几个亲信知道。   他理解诚王,这是一个痴情到骨子里的男人。若不是当年永帝是太子,那娶端木如慧的人就是诚王。   那个一笑倾城的少女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诚王第一眼见到端木如慧的时侯就被她深深迷住了。   可惜红颜薄命,端木如慧即使贵为皇后,也没能活过双十年华,她甚至没能为皇家留下一个子嗣。   “我想再多陪她几天。过了今天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若成,我和如慧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若不成我也没脸再来见她!”   诚王头也不回,只是深深地看着端木如慧的容颜,似想将这一刻永远深记,然他的眸光又似透过她的容颜看向别的什么。   要是当年他就是太子,那他一定不会让如慧那么早逝,更不会让她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他几乎不愿回想当年她到底是怎么大着肚子逃了那么远,却还是没能逃过追杀,甚至那个她唯一的孩子也没能活下来。   只要一想他的心就会一抽一抽地疼,疼到他恨不得即刻起事将那个他恨的人斩在刀下。   莫不讳无声地退了下去。其实他今日准时进来只是给诚王提个醒,他是有料到这一次诚王会在皇陵多呆的。   想到他们起事所定的时间,以及各方面的安排,莫不讳闭眸浅思,脑中闪过皇城内外的布防,唯一两个是最不确定的。   北家军!京都九卫!   北家军很快就会调离京都,可北津凡那个人一向敏锐,定会在离开前有所准备。听说他最信任的人是他刚寻回没几年的儿子?   江武!来自安云丰泽,与江云漪同出一地,还是江云漪的表兄,似乎还在江云漪手下当过几年差。   既然是江云漪的表兄,那定也是江子丰的表兄。就让江子丰亲自去解决这个亲表兄吧。   至于京都九卫……。莫不讳沉吟了半晌,要是能控制京都九卫就好了,控制了他们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朝中权贵的命脉。   当年永帝怕将兵权交给敬阳王府会有隐患,便将由京都权贵子弟组成的京都九卫扔给端木阳去管。   京都九卫说得好听点是京都九卫,说得难听点就是滥竽充数用来管制这般游手好闲偏又凌架于内十三卫最没用的杂牌军。   很有权力,拿的晌银也是各大军方最高的。可惜在端木阳没执掌之前,它就是京都人人避而远之的惹事大军。   那些贵介子弟空有一个九卫之名,天天顶着京都九卫的名在京都东游西荡,斗鸡走狗,根本不可能乖乖去操练,就更别提护卫京畿。   端木阳初掌九卫人人以为他会一番雷霆整顿,不想从不上花楼,从不进赌坊,从不游乐的端木阳自那日起天天跟这般人混在一起。   整整三个月永帝的眉头就没展开过,一副即忧心又痛心的模样。那时内十三卫新调了一个铁血统领,不服京都九卫吃公粮,用公晌,却是一群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上书弹劾端木阳要求辙掉九卫,以扩军需。   谁想端木阳睥睨了那统领一眼,要求给他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与内十三卫进行大比,哪方输了就脱光了绕皇城跑三圈。   那一场大比从行军布阵到短兵相接,双方主将在不大的演武场里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直至最后观看这场大比的人已经不是把它当成一场大比,而是把它当成一场现实缩小版的两军对战。   七日之后内十三卫输,当真按端木阳所说内十三卫全体上下近三万人,连同主将一起脱光绕皇城跑了三圈,若不是端木阳最后退了一步准所有的人留一条裤叉,内十三卫的脸都给丢光了。   不过输给以九卫闲人惹事大军,内十三卫的颜面也好不哪去。但从那天起,再也没人敢小瞧这支京都九卫。   那是第一次,端木阳在百官和永帝面前崭露头角,也是第一次让人见识到了端木阳的军事能力。   现在虽说端木阳已经不再是九卫统领,但只要端木阳一句话,这些人定会马首是瞻。   莫不讳想至此处眉头锁得更深。这些人现在莫说控制,他们不来坏王爷的好事,他就应该庆幸了。   只是这些人若不能控制住,到时必会成为一个隐形炸弹,不知何时就可能将他和王爷的计划全盘打乱。   好在九卫自端木阳卸任,他安插了几个人进去。现在应该能派上用场了,掌控九卫,王爷的计划就成了一半,剩下就是如何解决那些不安分的。   七日后诚王出皇陵,北家军换防离京,内十三卫调出宫禁行至京效百里外的皇家演武场进行整编重组,整编期间无召不得回京,宫禁由诚王执掌的皇城护卫军同直属永帝掌控的御林军分别接替保卫皇宫。   在此京都九卫被打散编入皇城护卫军,全权由皇城护卫军指使,不得违抗。这是莫不讳特意想出的控制九卫的法子。   “主子,已经查到了,九卫被编入皇城护卫军后一直备受打压,皇城护卫军不允许三个以上原京都九卫兵丁组一块,便是训练也不允许十名以上九卫兵丁一起。九卫被编之后没有接到一次巡视宫禁的机会,全数被安排在外围,不允许他们私自外出。   内十三卫整编收缴了所有的甲胄和武器,自调到演武场后几乎与世隔绝,供应内十三卫的军粮已经断了半个月。内十三卫在那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要有谁敢传出消息就会立马被拦截。我们的人也是好容易才知道这些!”   阿大此刻皱起的眉头足够夹死好几只蚊子。永帝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听信那个什么道士的话将京畿防卫弄了个乱七八糟,莫名其妙。   现在整个皇城内外的兵权细算已经全数落进诚王手中,这要是诚王有异心,那京都大佬们岂不全成了诚王手中的鱼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设法给内十三卫送所需物资,务必保证在能用到他们的时侯给我提枪上阵。命令原京都九卫的弟兄用尽一切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策反皇城护卫军,能策反多少我不管,但不能策反的人必要的时侯可以用一些特殊手段。   至于那个道士,去给我查清他的底细。顺道查查他给永帝吃的是什么东西,或者拿出来一点让世子妃好好看看是什么药材组成。”   端木阳这几日想进宫晋见都被诚王拦在宫门口,永帝已经有一个多月不上朝,也不见任何朝臣,全心全意痴迷于炼丹,除了偶尔去瞧瞧谨妃生的小皇子外,后宫也有近两个月没有踏足。   这样的情况实在让人始料未及,端木阳结合近日所发生的事不得不做出防范。他总觉得诚王所图应该这几日就能见分晓。   “主子,那我们的秘密武器是不是也要现在就做好应敌的准备?”   阿大接完令之后突然就想起了敬阳王府的府军,这支府军属于敬阳王府的私军,人数约有三千人,早早就交到了端木阳手里。   这些人护卫王府足够了,不过前些日子他们特备了一批秘密武器,有这些武器在手,这三千人中一人足可顶十人。   “让他们随时侯命,到时侯听令行事!”   端木阳语气有些凝重,那三千人是敬阳王府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拿出来用的。不过若真到那样紧急的时刻他也不可能藏私。   二人在秘室中细谈,却都没注意到暗处一道阴影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在端木阳出了秘室之后,阴影也随之飘了出去。   “啊哈哈,啊哈哈,城封你真是聪明。啊哈哈,这一次我不仅要那个小畜生死,我还要敬阳王府的所有人跟着一块死。”   没人知道文城封有一门影形的偏门绝技,一直以来整个敬阳王府的人都只以为文城封只是武功高强而已。   不过这门绝技文城封极少用,因为每用一次他就要虚弱很长时间。近日诚王动作频繁,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会觉得有问题。   若不是那个道士控制了永帝,让永帝对他言听计从,凭永帝的多疑又岂会察觉不到这些。   “思思,你要想清楚,你这么做的话是在玩火**。诚王那个人野心极大,到最后未必会放过你我。”   文城封看着越来越颠狂的东宫思,一直以来东宫思让他做什么他从来不会违抗她。反正只要她高兴,他就会比谁都开心。   只是这一次端木阳的布署总体来说只是出于自保,若是他们把这些透给诚王,那么诚王肯定会提前对付敬阳王府。   到时侯东宫思身为敬阳王妃真的能逃掉么?而且诚王那个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到最后会不会把他们一块吃了谁也说不准。   “放过又如何,不放过又如何?只要能达成心愿,我便是死了又何妨!那个小畜生不死,我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反正这敬阳王府里有我没我都一样,那我就毁了它,这样我就解脱了!”   东宫思很是无所谓地摇着头,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端木阳将是她一生的魔障,他若不死,她这一生都不会安宁。   她真后悔极了,若是在端木阳出世的时侯就掐死他,那她又怎么会痛苦二十几年呢。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能当上敬阳王妃是靠当初生下的这个孽种,可她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又何尝不是因为他。   “思思……”   要是早知她会这么痛苦,他就不应该帮她。可若是当初没有帮她,他们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敬阳王冷落她是因为端木阳,敬阳王亲近她也是因为端木阳。她有如今的荣华富贵是用端木阳换来的,可她不能掌王府权柄被当透明人一样幽禁于王府何尝不是因为端木阳。   “我不能出去,你的人又被端木阳给处理了。现在你刚用过影身之术,短时间内肯定不能再动用。那现在能帮我们的,就只有裴依蓝那个丫头了!”   东宫思不想被其它情绪所影响,很快就把话题转了回来。她是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里的,与其这样不如搏一搏,敬阳王府对她不仁,她就对敬阳王府不义。   她受够了长夜漫漫,受够了只能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走动,连出个门都要有一群人跟着监视她。   要不是文城封一直跟她身边,她早就崩溃了。而这一切全是端木阳造成的。这个小畜生就是见不得她过得好。所以这辈子端木阳不死,她就不可能安心!   这一日江云漪回云家探亲,云老夫人和林静宜知道她要来,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人来后就直接迎着小厅,坐一起一闲聊着。   “你和临渊成亲也有几个月了,有没有消息?”   林静宜一进门就盯着江云漪的肚子看,她嫁云中天不过两个月就怀了子澈,之后因为生产时身体没调养好,过了好几年才有云漪。   这江云漪都嫁进敬阳王府大半年了,一直都没有动静,林静宜不免有些担心。她可是知道她那个女婿为了能早日生个小云漪出来没少折腾云漪。   该不会折腾得太狠,所以才一直怀不上?林静宜皱着眉猜测。要真这样,还真得提醒端木阳节制一些才好。   “娘!”   江云漪一向镇定,可是提到这个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也挺奇怪的,端木阳那个家伙在这方面不知有多卖力,怎么就没动静呢。   不过她明白生孩子这种事很多时侯是靠天意。她和端木阳的身体都很健康,她没怀上应该是时侯未到吧。   何况他们成亲还不到半年,她也没想这么早就有孩子。不过便是提早有孩子,她也会用心对待的。   跟云老夫人和林静宜小坐了一会,江云漪就被云子澈请到了书房。兄妹俩共同话题不少,聊着聊着就聊到时政上。   “那个道士,我有让人绘了一张像,好像是当初在丰泽屯散播我谣言的那个臭道士。那个人最后不是被你带走了么,怎么这会子却成了永帝最信任的天师?”   江云漪嫁给端木阳之后很是清闲了一段时间,主要是端木阳有事没事总会跟她腻在一起。这样的日子她很不习惯,虽说新婚夫妻可以渡个蜜月什么的,但天天在一起也会腻味的。   所以近日她开始到驻京都的念漪书院讲学。讲的自然是药膳养生之道。现在药膳在大周已经普遍被接受,很多爱好美食爱好养生的人知道江云漪在念漪书院讲学都会去听课。   久而久之,江云漪便有一种回到现代给人讲学时的那种感觉,就比较喜欢往念漪书院这边跑。   不过她虽然有自己的事做,也不忘随时关注京都的一些要事。而现在最大的事莫过于永帝突然迷上炼丹追求长生不死之术,以致于荒废朝政,大权旁落于诚王之手。   其实先前真假公主案时,她就听说诚王给永帝引荐了一个世外高人。但那时她自己的事都顾不来,又哪有时间顾别人的事。   再后来她忙着准备婚礼,成亲后跟端木阳新婚燕尔就更不可能去管这些,不想这事到现在会变得这般严重。   只是她成亲的时侯还表现不是特别明显,现在却有不可挽回之势!   “当初我跟你要这个人,主要是想用他来哄一下奶奶和母亲。那个时侯奶奶和母亲思你如狂,这个道士在京都还有些名气,所以我才想让你放他一马。   后来云子晴冒充你,这个道士没被我看住,没想到他会被诚王给藏起来,最后直接送进宫引荐给永帝。”   云子澈也在为这件事发愁,本来这事应该不至于闹成这样。可是诚王太会掐时间。从江云漪的身世被揭开,到云家入狱,再到云家平反,然后就是江云漪的婚事。   这一堆的事情全凑在一起,才让诚王有了空子可钻。就这么把那个老道给堂而皇之地送到永帝面前,还得了永帝的信任。   现在永帝沉迷此道,认为自己多年无子,直至中年才得了一个皇子,早年也就一个公主,就是他不够诚心。   大周世代帝王就他子嗣最少,这实为他的一块心病。其实先前永帝除了凤轻公主,也是有其它公主,但那些公主都没能活到成年便夭折了。   而皇子倒真的只有一个,现在还没有一周岁!其它嫔妃不管永帝多宠爱,就是没能怀上龙种。   现在宫中已经设置了食医科,有几名食医还是江云漪特别引荐的。那是她带出来的人。   这些食医很受宫中嫔妃的欢迎,也经常会拿一些问题来找江云漪。其中有心思不是特别透,就跟她讨教过永帝为何子嗣不丰。   江云漪当时没有说话,大户人家的孩子有时侯想养活都难,何况是宫中的孩子。肖皇后能生下凤轻公主并平安长大,那是肖皇后通透,对凤轻公主保护得好。   至于谨妃能平安生下皇子,位列四妃,全是江云漪特别派了食医给她调养,这个食医不仅懂医,人机灵,功夫还不错。   如此才保谨妃平安生下皇子,后来这个小皇子一应用度也全是这个食医负责,非这个食医所做的饮食谨妃都不会给小皇子吃。   “诚王之心昭然若揭,我们安插在宫中的人已经被他淘洗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有所行动,接下来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江云漪听此也明白云子澈估计也在为这个老道的事烦忧。好在那个臭道士当年被废了武功,这会子在宫中翻起的浪花全是因为永帝在给他撑腰,要不然一个武功不错,又得圣上看重的老骗子,他们才真要无从下手。   这一场博弈里,诚王掌握了太多的主动,现在江云漪等人想反击掌握回来似乎有些难。   不过江云漪便是在最难的时侯都会给自己找一线生机。何况诚王的事她其实一开始就有布置,早早也在诚王身边布了暗棋。   宫中看似被诚王淘洗了一遍,可江云漪自被封为公主的那天起,就有意的把她的人慢慢的渗透进宫中,不管朝堂还是军营其实都有她的人。   只是这些人她平时不会去联系,因为那个时侯安排这些人,她自己也没想过会不会有用到的时侯。   没用到的时侯,也许这些就会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呆下去,娶妻生子,一代又一代的过下去。   但要用到的时侯,她相信,只要她一句话,这些人一定会站出来助她一臂之力。这些东西是她有前世里的累积,这一世就喜欢把这些东西带进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再过一个月便是太后的千金寿诞。”   云子澈知道江云漪在担心什么,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诚王最有可能动手的时间。太后虽然因端木皇后的事被幽禁慈宁宫,但自永帝沉迷长生不死术之后,太后的禁令就辙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诚王会选在太后寿诞这一日动手,但却所有的人都想错了。太后在临近寿诞的第十日下了懿旨请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入宫贺小皇子的周岁礼。   谨妃于去年八月产下一名皇子,与太后的诞辰相差不过七八日。   众多收到旨意的大臣们心下不知为何都是一颤,但太后的旨意也是旨意。何况这一日确实是小皇子的生辰。   端木阳收到宫中的传旨时不由皱了皱,他知道今儿的内外城换防,换的刚好是诚王的皇城护卫军,而他多年豢养的私兵却极安分,没有什么异动。   永帝虽然被那个老道迷得五魂三道,但总算还有一丝清醒,在太后的旨意下来前刻意让御林军跟皇城护卫军换防。   这事只怕诚王也没有料到吧。就不知这么一换,诚王还会不会选择在今日举事。端木阳有些不确定。他想若诚王没有举事,而他却轻举妄动的话,只怕永帝怀疑的不是诚王,而是敬阳王府。   为防万一端木阳还是抽出了一千府兵护卫王府,没让敬阳老王妃跟着进宫。但江云漪却是必须跟着去的。   老王妃年纪大了,可以不去。可江云漪是他的世子妃,不去说不过去。何况江云漪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会给他拖后腿,指不定还能在关键时侯帮到他。   敬阳王跟端木阳一个心思,见端木阳这么安排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否则何必如此提心吊胆。   他们这些在朝堂上打滚半辈子的人对政治一向敏感,诚王在太后寿诞不过十日提前利用小皇子的生辰让所有人的入宫,不生变则好,一旦生变所有的人都会成为诚王的阶下囚。   进宫不能骑马不能带兵器,就等于赤手空拳,诚王若早有安排,那他们和羊入虎口没什么两样。   如今他们只能动用自己能动用的力量来保全自己,也指望事情不会如他们想的那般糟糕。   “让宴峰他们留下吧,若宫中真的有变,我们也能里应外合。”   敬阳王想了想,他们全去了,就留老王妃一个在这里,要是出了个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端木阳没意见,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去见见云子澈。云子澈并不在三品官之列,他可以不必进宫。那他手中能的兵将只能交给他,也只有交给他,他才能放心。   云子澈这个人看似只执着于生意,但端木阳知道云子澈的能力一定不止于此。否则永帝不可能那么爱和他下棋,又曾经那么看重他。   永帝疑心病重,但不可否认他看人很准,他是一个,云子澈是一个,宁沉玉也一个,甚至连温逸永帝其实不是不顾忌的。   只是温逸和他一样都选择隐藏自己,绝不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在阳光下。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温逸还会不会继续隐藏自己。   也许他不止要去见云子澈,也应该和温逸先通个气,到时侯也可以彼此照应。主意打定,端木阳将他手中的兵符给江云漪,让她转交给云子澈。   他相信江云漪能明白他的意思。江云漪拿着端木阳给的调令沉吟了半晌,考虑着是不是真要给云子澈。   因为云子澈这个时侯根本不在云家,他现在正在宫中找那个老道算帐呢。那这个兵符要给谁比较合适呢。   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巧合,云子澈刚进宫,太后的旨意就下来了。云子澈想躲都躲不掉。   “我哥进宫了,还没回来。”   想了想江云漪还是把云子澈进宫找那老道的事儿先跟端木阳说明。这事儿她没跟端木阳提起,她知道几年前她被这老道设计的事端木阳一直耿耿于怀,当初没能在她身边过护她。   “什么!?我先去找温逸!”   端木阳听到云子澈此刻在宫中时,眉心不由一跳,突然就有一种极强烈的预感。也许诚王的计划本来是要在太后寿诞那天举事的,很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提前了。   而这个原因一定与云子澈在宫中有关!   “我先去云家,这符令我交给高子吧。”   江云漪见端木阳的样子脑中有灵光一闪而过,想着云子澈在宫中很可能已经出事。那她就绝不能让云家有事。   温逸今天也是要进宫的,那在京都她能用的人就不多。高子这些年由端木阳和云子澈一起培养,她相信高子一定能做好的她交待的事。   二人就此分开,江云漪去了云家做了一番交待,将兵符交给江小高,刚要进宫的时侯遇上了段景之。   或者不能说是遇上,而应该说是段景之特意在这里等着她。   “我特意在这里等你,是想你今晚别进宫。”   段景之开门见山。自那次与江云漪在江府一叙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后来他一直与诚王府有来往,知道诚王本想在太后寿诞那日起事,让他代他牵住调防回边境的北家军。   当然,诚王的牵住是要他给他父王西番王回信,让西番带兵骚扰边境。待诚王事成后会割三座城池给西番当谢礼。   但刚才他收到诚王的消息说计划有变,要他现在就去信西番,务必在事成之前死死地拖住北家军。   他知道江云漪一向敏锐,必会有所察觉,便早早等在这里。以他的身份实不好到敬阳王府找她,并向她报信。   毕竟他和诚王有协议在先,而且他也不想在这个时侯暴露自己的身份和意图,让诚王有机会拿他作威胁。   他虽是假装与诚王合作,但他也不想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他帮江云漪是竭尽所能在帮,却不能帮倒忙。他若在大周出事,西番必反!   “能把你们的协议给我么?”   江云漪顿了好半晌,她没想到段景之竟然还在京都,而且会在这个时侯突然出现阻止她进宫。   那就只能证明宫中今日必会有大变。心电急转之间,江云漪已经想到段景之为何会知道这些。   他跟诚王一定有合作!既然段景之会跑来告诉她这些,那么他手中一定握有诚王通敌的证据。   若是她能拿到,不管今日宫中对峙谁输谁赢,诚王都定会担起通敌判国的千古骂名。   “非要去么?”   段景之闻言苦笑。他应该早料到自己拦不住她的。只是江云漪要得这么理所当然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景之,你曾经是我的贵人,我很感谢你,也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也许我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都不喜欢生灵涂炭。   你选择跟我报信,我铭感在心,现在宫中有我的丈夫,有我的哥哥,也有我的朋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若出了事,你认为我还能独活么?”   江云漪本来是赶着进宫的,现在她却想从段景之这里拿到诚王与西番合作的证据。她其实可以用其它方法从段景之这里获得证据,可她还是选择当面跟段景之讨要。   她不知道段景之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态来告诉她这些。但她知道段景之既然说出来,必是做好了决定。   “我等着你一起去看情人湖。”   段景之将暗藏于怀的协议给江云漪。他没有传信给西番,为的不过是让北家军有机会救援京都。他与诚王合作也不过是为保她平安,又怎么可能去信西番,让她和她在乎的人腹背受敌呢。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是他第一次抛弃一切帮她,也将是最后一次!   大周内乱本就是西番进攻大周的最好时机。他几次三番阻挠,又在这个最好的时机内反过来帮大周的忙。这样的事便是他做得再隐秘也会被有心人知道,到时侯他回西番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她过得好,他会比任何人都好!   “我会的!谢谢,保重!”   江云漪取过协议,头也不回的离开。有些情感已经发醇,只要记在心里便可,说太多只会让人觉得矫情。   她欠段景之的,只能待日后慢慢还他。要是这辈子还不清,她会在下辈子,下下辈子继续还。   “公子……”   小扬子看着江云漪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段景之一直看着那背影,直至那个背影消失他依旧久久没有回头,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可以准备回西番了。”   他能帮的都已经帮了,自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余地。云漪,但望你能一切安好,但望我们真能在情人湖相见。   小扬子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回去打理行装,准备回西番。他不知道这一次回去他还能不能如以前那般逍遥,但只要能陪在公子身边,让他干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端木阳去永定侯府找温逸时,温逸已经被冰舞郡主缠了近半个时辰。   “温小侯,你就没喜欢过我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为什么!?”   凤冰舞的眼睛红红的,她倒追温逸那么多年。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温逸就是不搭理她。   可是她不在乎,他不搭理,她也不让任何女人接近他。谁敢接近他,她就让谁死。这样温逸到最后一定会是她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温逸皱眉,他不懂一个女人怎么就可以缠一个男人缠这么久。他喜欢江云漪,他缠着她,可是凤冰舞明明是一个女人,难道她就不怕她这样会一辈子嫁不出去么。   反正他温逸是不会委屈自己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若这一辈子不能得到所爱,那他宁愿一直单身下去。   前些日子老头子终于找到了多年前大伯的一个遗腹子。有那个小侄子在,他也不必担心永定侯府会后继无人。   这么想着对凤冰舞有事没事就来骚扰他就更加反感,语气自然而然的也是极不好的。   “温逸你是不是还想着江云漪?她都和端木阳成亲了,你还想着她!你这样和我有什么区别?”   凤冰舞闻言紧紧地咬着唇,问自己为什么这么犯贱,可是语气里却全是满满的不屑和嘲讽。   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了,就是想要温逸给她一个答案。即使她知道温逸还是不可能接受,她还是问了。   “如果冰舞郡主已经没别的什么事,那不送!”   温逸眯了眯眼,语气里的温度明显低了好几分。江云漪和端木阳成亲后,他忍着不去找她。   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忘不了,还是忘不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怎么就有勇气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现在被凤冰舞当面戳破,他没用当场动手已经是给诚王府面子了。   “温逸,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凤冰舞本来是想过来通知温逸让他今天不要去参加宫宴的,可是看着温逸这么对自己,她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要是这辈子得不到温逸的心,那她就拘着他的人。这辈子除了她,温逸别想再碰其它的女人。   至于江云漪,呵呵,她会让她知道动她的男人会是什么下场!想至此处凤冰舞眉梢眼角的冷意并不是温逸来得低。   她是恨江云漪的,即使江云漪现在已为人妇,可谁要她招惹温逸,还让温逸爱上她。   她抢走了温逸的心就该死!便是她现在是敬阳王府的世子妃又怎么样。过了今晚她将什么都不是!   温逸看着凤冰舞气得两眼通红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她就这么放狠话离开他也只是勾了勾唇角。   这么些年凤冰舞背着他弄死了多少女子他不想去追究,毕竟那些女子说实话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一向知道凤冰舞是什么个性,他若真去追究只会把事情弄得更遭。何况那些女子之所以会中了凤冰舞的套,那是她们没本事,又与他何干呢。   要是那个人换成云漪,凤冰舞一定会被整得很惨。可惜从一开始凤冰舞就没机会整到江云漪。   “小侯爷!太后下了旨说今日是小皇子的生辰,她老人家特地为小皇后举办了宫宴,邀请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一道参加。”   凤冰舞的前脚刚走,永定侯府就接到了宫中的圣旨,温逸听后眉心不由一跳。想起凤冰舞来的时侯欲言又止,和平时的大大咧咧有些不同,只是他没功夫招呼她,所以开口就极不客气。   这丫头找他莫不是真有什么大事?可想想又不可能,只好对报禀的人说了一声晚上他会去,并让他不必通知老侯爷。   这些年老头子已经基本不参加各种宴请,现在找到了大伯的遗腹子,一门心思都在他的小侄子身上,就更不会去参加宫宴。   只是他没想到端木阳竟然会来找他,端木阳绝不会无故找他,一瞬间温逸便知端木阳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只是你的猜测。”   温逸在听完端木阳所说之事只是挑了挑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他知道诚王野心不小,但现在根本不是时侯。   他想诚王便是要起事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侯。永帝的身体越来越差,若是再让那个道士折腾下能活多久还是个问题。   他知道这么说有些大逆不道,但这些是事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永帝身体有问题。   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没经任何太医的验证,永帝天天吃夜夜吃,每日少说也要吃七八丸,没病都能给他吃出病来。   只要任那个老道再折腾个几个月,诚王再设法弄死谨妃生的那个小皇子。那诚王将是下任帝王唯一的继承人,他何必在这个时侯动手?   “云子澈进宫,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皇城护卫军和御林军突然换防,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端木阳知道温逸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很可能知道那个老道给永帝吃的东西不干净,可永帝不相信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他来找温逸不过是想在危急的时侯两人可以合作,若是温逸不应他也没办法。不过两人交手这么多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就当是提醒他一下。   “京都大港的水门提督是我的人。若诚王真想在今日发动宫变,从那里调人应该来得及。”   大周是一个多水域的国家,在舆图上有大半都是水域,所以在大周有不少水师。京都大港是整个大周运河的枢纽,水门提督为人低调,却极得永帝信任,但没人知道他是他们温家的人。   温家只有温逸这么一个外孙,即是温家的人,那当然也是永定侯府的人。温逸肯把这事告诉端木阳,与其说是要安端木阳的心,不如是想通过端木阳安江云漪的心。   “多谢!”   端木阳眼睛微微一亮,若水门提督真是温逸的人,那诚王若发动宫变还真难说谁胜谁负。   “我只是不想云漪出任何事而已。”   温逸忍不住打击。他才没功夫帮端木阳,他所做的不过是因为江云漪,即使江云漪嫁进敬阳王府又如何,他还是可以关心她的。   “我也只是为了云漪。”   端木阳的脸黑了黑。若不是知道温逸是值得信任的,他也不会来找他。一个段景之都可以让他黑脸好久,何况温逸从开始到现在就对江云漪心怀不轨。   “我们有志一同最好。你先进宫,我安排一下就去。”   温逸看着端木阳的黑脸不由心情大好。自江云漪嫁进敬阳王府,他天天听着属下回报说江云漪和端木阳如何如何恩爱,他这心就不爽。   而在江云漪等人接到宫中传旨时,云子澈怎么也没想到一趟宫中之行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地。   “云子澈!当年你怎么废掉老子,又是怎么让老子走投无路。今儿我要你一次尝个遍!”   吴老道看着真的进宫找他的云子澈不由阴笑起来。现在他在宫中要人有人,要权有权,云子澈竟然还敢来见他。   云子澈微微眯了眯眼,他今日进宫是永帝下的口喻,却不想是这个吴老道特意给他设的局。   心里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吴老道恨他,他并不觉得奇怪,不过吴老道能隐忍到现在才动手让他有几分纳闷。   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诞,那个时侯诚王必定会趁机起事,现在吴老道敢动他,是吴老道自己的意思还是诚王的命令?   “来人,给我抓住他,就是他偷了陛下的阳寿,陛下的身体才会每况愈下。”   吴老道不待云子澈反应过来,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弓箭手已经将整个亭子给围住,跟在吴老道身后的数名皇城护卫军听到吴老道的命令就朝云子澈围了过来。   “我劝你们想好再动手。我云子澈若是你们能随意攀陷的人,我还是云子澈么?永宁公主可是我亲妹妹,敬阳王世子还是我妹夫!”   云子澈不想在宫中动手,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动手,吴老道就会有几百种办法置他于死地。   何况现在围攻他的人全是诚王的人。这个时侯他绝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害得不仅是自己,还有云家。   但他也不能束手就擒,一旦落入吴老道或诚王手里,他比谁都清楚会有什么结果。今儿是他大意了!   “亲妹妹?亲妹夫?过了今晚就什么都不是了!”   吴老道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当年他的武功被云子澈所废,所以不得不委屈求全,后来到京都后他就设法逃跑,然后找了诚王。   他原来就跟诚王的人很熟,否则当年也不会帮顾明婧污陷江云漪,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丰泽屯那么一个破地方。   他跟了诚王之后,诚王给他建了一个道观,还特意帮他把名声给传出去。一年多以前诚王就把他引荐给永帝,然后他利用自己的专长很快取得了永帝的信任,现在已经是大周的天师。   但他依着诚王的意思一直没见人,永帝对他非常信任。现在基本上对他言听计从。   他是知道诚王计划的,但他觉得太后寿诞那天动手很冒险,就给诚王卜了一卦。他是骗子不假,但还是有一点道行,尤其擅长卜卦。   卦象显示今日动手的机率要比太后寿诞那日动手要高出几成。诚王思前想后决定信吴老道一次。   但这个事他一个人肯定没法做,因此诚王找了太后。太后对永帝为端木如慧软禁她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就应了诚王所求。   若不是这样,诚王的原计划确实是要等到太后寿诞那日才动手。而吴老道就一个要求,把云子澈交给他收拾。   有些仇他必须亲手报!当年云子澈怎么对他,这一次吴老道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云子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握紧了拳头,面色极冰极冷。他在考虑一会若动手,他有几分把握闯出去。   可思来想去他闯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吴老道既然敢在这里拦他,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或许这个时侯他应该尽量拖时间等救兵,否则不管是闯还是不闯,他都担不了闯宫的罪名。   吴老道可能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才逼得他进退两难,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徘徊不定。   “云子澈现在你能体会当初那么对我时的感觉了么?”   吴老道看着云子澈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权衡利弊。云子澈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政客。这个时侯他完全处于被动,不论动不动手他都没得选择。   选择动手,他可以自然而然给他和云家安上一个扰乱宫闱,甚至谋反这样的罪名他都能给他安上。   若不动手,云子澈一旦落到他手里也是难逃一死。他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报仇机会。   “吴天师跟云大少爷有私人恩怨,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皇上面前进言是有意为之,纯属公报私仇?”   就在云子澈两难,吴老道得意之际,宁沉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依旧四平八稳,让人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宁沉玉原本就受永帝看重,虽然因吴老道的关系被冷落了不少。但朝中没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今日他在凤依公主的帮助下提前进了宫,发现宫中正在快速的换防,云子澈还受召进了宫。   可是他在上书房侯了半日也没见到云子澈,心下就有些怀疑。通过一些关系才知道云子澈被引到了这里。   永帝竟然糊涂到让吴老道随意宣人进宫,还任他给云子澈安了这份一个罪名。若是今儿他没出现,云子澈必死无疑。   “原来是宁侍郎,不过本天尊劝宁侍郎还是不要管此事的好。抓云子澈可是圣上的旨意。”   吴老道早跟永帝说过云子澈偷了他的寿命,只有抓到云子澈用他来炼丹,那圣上的不死术就会更上一层楼。   这事儿本来会提早就准备的,可是永帝当时神志还很清析根本不会听他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永帝基本全听他的。   不过对外他自然不会跟众人说要用云子澈炼丹。永帝看似神志不清,其实有些时侯还是很清楚。他不过是被不死术给魔障,想控制他还得有能说服他的理由。   比如这一次要抓云子澈,永帝虽下了旨,却要他以偷永帝天命这样的借口来抓。听着虽然冠冕堂皇,可至少是一个理由。   “旨意,那我怎么没有看到圣旨?”   宁沉玉微微一笑,今日宫中换防换得奇怪。这个吴天师抓云子澈更是抓得莫名奇妙,而且方才吴天师对云子澈说的话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吴天师跟云子澈有什么特别的恩怨,但从今日吴天师对云子澈的所做所为来看,这恩怨定然不小。   其实他比较在意刚才云子澈拿端木阳和江云漪的身份出来挡时,吴天师回的话让他的眉心直跳。   他直觉今晚一定有事发生!而方才凤轻公主告诉他,云子澈刚进宫,太后就下旨命百官过来参加今晚小皇子的生辰宴。   小皇子的生辰是在今日没错,但若要举行宫宴早就提前准备了,为何这旨意会来得如此突然?   想必这会子收到旨意的文武百官都在纳闷吧。但不管如何太后旨意一下这些官员及家眷也是必到的。   “本天尊拿的是圣上的口喻。宁侍郎莫不是要亲自去问问圣上?”   吴老道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他没想到宁沉玉会来得这么快,还替他截住对云子澈的发难。   明明太后的旨意应该刚刚下去,宁沉玉怎么来得这般巧。这个念头只是在吴老道脑中停了一小会,因为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宁沉玉来找他的麻烦。   若不是宁沉玉在,现在他早就把云子澈拿下了,就算没拿下这会子也必跟云子澈打了起来。   “正好,本官也想见见圣上。我想云大少爷也很想见。要不吴天师跟我们一起吧。”   宁沉玉还是一副笑模样,几年的宫中和官场生活让宁沉玉习惯了如何跟人打交道。   吴老道在这一点其实是不能跟宁沉玉比的,没几句话就让宁沉玉给绕了进去。此时此刻宁沉玉确实很想面圣。   “圣上现在在丹房,不便见宁侍郎。宁侍郎若想见,还是等宫宴开始吧。至于云子澈,他必须跟我走,这是圣上的意思。”   吴老道暗自咬牙,他没想到宁沉玉这般油滑,只是现在宫中还有谁敢得罪他。这个宁沉玉一定不能放过。   “吴天师没有圣上的圣旨,本官却有皇后娘娘的懿旨。皇后娘娘知云大少爷进宫,便想请云大少爷到坤宁宫一趟。”   宁沉玉说着变戏法一样拿了一份肖皇后的懿旨在吴老道面前晃了晃。当时他不确定云子澈会不会有事,可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便直接跟凤轻公主一块去了坤宁宫跟肖皇后讨了旨。   吴老道紧咬着后牙槽,恨不得将宁沉玉一块收拾,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侯。诚王的计划是要等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进宫,然后进行宫变,直接让永帝退位让贤,由百官拥戴。   若是他在这个时侯同时对云子澈和宁沉玉动手,那消息肯定会走露出去。没影响诚王的计划还好,一旦有影响,诚王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既然吴天师没有圣上的旨意,那我就同云大少爷先走一步。”   宁沉玉带着官场中特有的笑,随后对着云子澈做了一个请字。戏要演就演全套,他就让吴老道看看,这宫中便是永帝说了算,但皇后娘娘的旨意也是不可违的。   何况永帝会传那样的口喻必是吴老道叫唆,这个臭道士他必须想办法去掉他的权柄,否则大周危矣!   不过朝局一向瞬息万变,今日宫中又极不对劲,他真怕有事发生。还是赶紧离开,赶紧想对策。   吴老道憋着一口气,面色十分阴沉,看宁沉玉的眸光比看云子澈还要愤恨。他一定要把这两个人碎尸万段!一定!   一群围攻云子澈的人就这么看着宁沉玉将他们要围攻的人给带了出去,而他们口中无所不能的吴天师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你怎么样?”   宁沉玉见云子澈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们现在可是在还在围攻的外围,若是吴老道什么都不顾,他们两个谁也逃不掉。   “我被下了化功散,现在没法用武功。快走!”   云子澈一提劲才知道吴老道不仅要他闯宫,还要他在闯宫后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刚才若不是宁沉玉跟吴老道周旋,方才定是他跟皇城护卫军打起来的时侯,那这会子他已经全身无力被吴老道给制住了。   宁沉玉闻言面色微微一凛,吴老道是下定了决心要云子澈的命,这会子他把人带走,他又怎么会甘心。   “云子澈现在没武功,给我把人带走!”   吴老道仔细计算了一下时间,知道这个时侯在云子澈身上用的药应该早就发作,便不再顾忌要直接拿人。   云子澈他是必须带走,否则今晚的宫宴又怎么会有好戏可看。肖皇后的旨意又如何,待永帝退位,肖皇后一定什么都不是。   一切只在今晚,他哪里会让宁沉玉这么轻易地把人带走。本来他还想让云子澈反抗一下,这样抓他会更明正言顺一些。可惜冒出了个宁沉玉,让他只能等云子澈身上的药发作。   “吴天师,你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   宁沉玉面沉如水,面对这些只听命于吴老道和诚王的皇城护卫军心下极为愤怒。吴老道敢这么明目张胆,必定有所倚仗,而他的倚仗除了永帝便是诚王。   永帝现在神志不清,那指使吴老道这么做的人必是诚王!今日若真让吴老道把人带走,那他要如何跟云漪交待!?   “你有皇后娘娘的旨意,本天尊也有圣上的口喻。天下以圣上为尊,皇后娘娘岂能跟圣上相比!”   吴老道阴阴一笑,觉得他刚才真是糊涂了,怎么就让宁沉玉的一道圣旨给忽悠了呢。   肖皇后跟江云漪的关系可是一向不错,她怎么可能看着云子澈出事而坐视不理。一旦让云子澈进了坤宁宫,那他想再抓云子澈就难了。   宁沉玉还想说什么,被云子澈拉着摇了摇头,吴老道有备而来,他不想让宁沉玉跟着受连累。现在让宁沉玉离开,他们的胜算可能还要多一些,若两个人都带走,吴老道肯定会很乐意。   方才宁沉玉帮他,已经得罪了吴老道,宁沉玉只要落到吴老道手里,肯定也没好果子吃。   吴老道得意地让人押了云子澈,看着宁沉玉的眸光里带着几分凉意。等收拾了云子澈,他再来慢慢收拾宁沉玉这个曾经极受永帝看重的侍郎。   其实他知道若没有他插进来,宁沉玉现在已经是六部尚书。但从此后宁沉玉将不会再有机会!   宁沉玉握了握拳,他明白云子澈在顾虑什么,这个时侯宫中一定有人做了安排。现在他们必须留一个人下来,否则一旦两个人都落到吴老道手里,还有谁能帮到他们呢。   吴老道将云子澈带走的时侯眼底的冷光掩也掩不住。一会子他会让云子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默默地看着云子澈由吴老道带着从他眼前消失。这个时侯的宁沉玉并不知道吴老道要将云子澈去哪里。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拼死也不会让吴老道将人带走!   景辰宫是永帝特意修建后给谨妃沐影兰的居所,做为永帝第一个皇子的母妃,沐影兰是有资格住进这里的。   这一日谨妃正抱着小皇子哄着他睡觉,并没注意到她身边的宫人在她不注意的时侯全退了出去。   她并没有接到太后要为小皇子庆生宴请百官的信儿。但她清楚今晚永帝必会驾临景辰宫。   小皇子是她的宝贝儿,自是也这宫中除了永帝外最尊贵的人儿。永帝有多疼小皇子,从她母凭子贵住仅次了坤宁宫的景辰宫就可见一二。   不过不管她有多受宠,她都不敢把小皇子交给别人带。在小皇子的地位没有完全巩固之前,她很清楚的明白这个时侯只有小皇子平安长大,她才可能永得富贵。   “白珍,把小皇子的那件毛披拿过来。”   已经是金秋时节,秋风里带着丝丝凉意,沐影兰摸摸小皇子的手脚,亲了亲他的额头,头也不回地道。   只是等了好半晌,沐影兰也没瞧见一个宫人过来。转过身才发觉整个景辰宫静悄悄的,就好似这里只有她和小皇子两个人。   心下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沐影兰的心不由砰砰地跳起来。想起江云漪曾告诉她,若遇紧急状况可以发她特地给她的一种信号,便会有人过来帮她。   忙跑到梳妆台那边寻到一把碧绿色的簪子,再跑出来按着江云漪的意思将绿珠用力掰下来,一道似有似无的绿色烟气咻地一声射向天空,然后消失无踪。   只是她的信号刚放完转身看到眼前的人时,沐影兰的眉心不由一跳。随即她怀抱小皇子,语气温柔,话出却有破冰之势,   “吴天师,你擅闯景辰宫,是不是得给本宫一个解释。”   沐影兰的眼风微扫此刻站在景辰宫的众人,小皇子在她怀里睡得极为香甜,模样灵秀可爱。   此刻她的手心里全是汗,若不是抱着小皇子可能还能发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因为她看见一个不应该看见的人。   云子澈!云子澈怎么会跟吴天师在一块!?   “刚才白珍给娘娘喝的杏仁冬蓉露味道还不错吧?”   杏仁冬蓉露是京都雅斋新推出一款饮品,极受上京贵妇的欢迎,沐影兰由着照顾小皇子的食医吃过一次,觉得很合胃口,每日的这个时辰都会命小厨房备一份。   沐影兰不知道吴天师为何会这么问,但直觉告诉她那碗杏仁冬蓉露肯定有问题。但白珍是她本家的丫头啊!   正这么想着,下腹处猛然涌起一股热流,让沐影兰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抬眸看向吴天师的时侯,忍不住瞥了一动也不动的云子澈一眼。   云子澈从被带进景辰宫开始就被人点了穴道,当他看到吴老道进景辰宫如入无人之境时,一向清冷的他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这个时侯他指望宁沉玉能请来肖皇后,否则他跟沐影兰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云大少爷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吧?解开他的穴道,把他们两个给我关进去。”   吴老道看着沐影兰额间的香汗,再看着云子澈潮红的脸,唇边的笑有几分残忍,几分戏偕。   一会子他会让整个大周的文武百姓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宫廷大戏!   “放肆!本宫乃圣上亲封的谨妃,位列四妃之首。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沐影兰指甲紧紧地掐进肉里,后背早已香汗淋漓,但抱着小皇子的手却不敢重半分。   只是凝向那些向她慢慢走来的皇城护卫军抖然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她出身河间沐家,自幼被教养,这两年又蒙受圣恩,加上生了永帝的第一个皇子,自是气势十足。   其实四妃之首本来是轮不到她的。但她有皇子,所以才有今日的地位!也正因为她生了皇子,所以这一年来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如今不仅饮食里被下了药,还要承受别人对她的侮辱陷害,她如何能受得。今儿她退一步便是死,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的谨妃娘娘,一会子你就不会觉得是谨妃了。谨妃娘娘是自己进去,还是本天尊让人押你进去?”   吴老道的眸光往沐影兰怀中的小皇子瞥了一眼,威胁的意味极为明显。这个时侯威胁不过是不想沐影兰的药性提前发作罢了。   他研制的药有多强只有他自己知道,给沐影兰和云子澈下的药,只要与异性一碰触就会立马发作。   “别过来,你们要是敢过来,本宫就自尽。”   沐影兰蓦地拔下发上的一根金簪,尖尖的簪尖死死地抵住细嫩的脖劲。不进或许她还能活,一进她必死。   云子澈很明显被控制住了,他救不了她,可若让他们两个人同时被关在一间屋子。不管二人有没有被下药,他们都免不了一死,何况她怀中还抱着小皇子。   这个时侯她宁愿清白的死,也不要背着淫-乱宫闱的罪名不明不白地死,这样死她的小皇子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   宁沉玉匆匆往坤宁宫去搬救兵,到坤宁宫才知肖皇后与凤轻公主已经被请到凤凰台那里。   宫宴的时辰将近,收到旨意的文武百官及家眷已经陆续赶来。江云漪和端木阳晚了几步,太后与肖皇后早已高坐在首位,抬眸并未发现谨妃和小皇子,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太后下旨是给小皇子过生辰,不可能谨妃和小皇子都不在。正想着一个小宫女趁着斟酒地时侯给江云漪报信说云子澈被吴天师给带走,目前尚不知情况。   江云漪心一紧,正想寻个理由出去问个清楚,蓦然抬头,空中西南方的空中极速的闪过一道绿光,蓦地又消失不见。   景辰宫出事了!那是她给沐影兰在危急关头时才会使用的信号,只有她安排在宫中的暗线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沐影兰从来没用过,不想在今日小皇子的宫宴上迟迟不来。原来是景辰宫出了事!可这个时侯谁敢在今日找沐影兰麻烦?   来不及细想,江云漪连忙站起就想往外走。云子澈在宫中被抓,沐影兰在这个时侯出事,江云漪直觉会出大事!   “丫头?”   端木阳在江云漪站起的那一刻忙拉了她一把。永帝过来了,丫头难道没发现么?这个时侯站起来!   果然端木阳刚拉住江云漪,永帝就由内侍扶着往宫宴的方向过来。谨妃和小皇子并不在身边。   百官及众嫔妃待永帝落座后,忙起身见礼,口呼万岁。端木阳刚想问江云漪怎么回事,那边永帝已经问起了谨妃和小皇子怎么还没过来,正要派人去请。   “禀皇上,臣妾有几日不见小皇子想得紧,不如就由臣妾和宛姐姐一块去请谨妃姐姐和小皇子吧。”   听芷笑着起身,转头就拉着徐宛一起。沈家被下令抄家流放之后,沈素素并没能逃出噩运,永帝一道圣旨就将沈素素送上了黄泉。   听芷本以为沈素素跟徐宛的关系那么好,沈素素出事,徐宛一定也会受连累。实际上徐宛也确实受了连累,但不知为什么送沈素素最后一程的人是徐宛。   沈素素临死前狠骂徐宛说是徐宛陷害她,本来听芷从永帝贴身内侍那里听到永帝有意降徐宛的位份,却因沈素素的最后一喊,反倒升了一级,成了贤妃。   若不是沐影兰生了皇子,宫中四妃之首就是徐宛!听芷想至此处,内心不是不恨的。   他们几人同一年进宫,第一年沈素素就越级升了妃,还给了封号。徐宛也是,虽没有封号,也直接封妃。   这两个人一进宫就夺走了所有人的光环。便是沐影兰升得比较慢也很快从贵人成了如今的谨妃,还拥有永帝唯一的皇子。   所有的人都明白,若是永帝近年无子,那沐影兰的孩子就是永帝唯一的皇子。那就是明正顺的皇太子,大周将来的一国之君。   而她到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芷嫔!这让听芷非常愤怒,却只能死死地压在心里。   “禀皇上,臣妾昨日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小皇子,便不去接谨妃和小皇子了。”   徐宛自沈家的事后在宫中变得极为低调,若非必要她不会出宫门。现在听到听芷邀她一起去景辰宫,起身后连续咳好几声才回话,面色有一种病弱的白,说毕还微喘了两口气。   “爱妃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宫歇息吧。既然芷嫔想念小皇子,就和内侍一块去接谨妃和小皇子过来。”   永帝瞥了徐宛一眼,眸中闪了一抹怜惜,想着他已有月余不曾踏足后宫,心下又软了几分。   徐宛推拒了一番,终还是在永帝的坚持下由宫人扶着先回宫歇息,并宣了太医去给他诊治。   “皇上,臣妾与敬阳王世子妃许久不曾相聊,可否请皇上恩典由世子妃替臣妾看看,等看毕后臣妾定把人放回来。”   被点名的太医跟着徐宛刚走出几步远,徐宛突然回头请了旨,语气恭敬,看向永帝的眼波却极柔。   那眼神看得永帝连问江云漪一声都没有,就直接让江云漪跟徐宛一块离席。待下了席,到无人处,徐宛拉了江云漪的手,语气里难得有几分急切,   “吴天师带云子澈去了景辰宫,你要救他们就得快。我先去替你拦了芷嫔。”   徐宛说着便让贴身的宫人带着江云漪抄近路往景辰宫走,她自己则按正常的路想去追听芷。   这一年来她虽然很低调,但宫中之事却一直没能躲得过她的眼睛。从云子澈进宫被拘,她可以说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   就算永帝不让她先行退席,她也会设法退席,帮江云漪最后一次。就当是报答她这么多年在宫中对她的襄助。   “谢谢!”   江云漪说完这两个字就由杏花带着她消失在徐宛的视线里。她愿意相信徐宛一次。   “小姐?”   茶花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明白徐宛为何会让杏花给江云漪带路。杏花是沈素素的贴身侍女,在安云时就是,进了宫更是沈素素最信任的人。   可是沈素素毕竟是因江云漪而死,小姐不怕杏花报复江云漪么。   “杏花知道谁才是真正害死素素的凶手。她不会伤害云漪,反而会竭尽全力帮她。”   沈素素死后,徐宛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杏花调到她身边。杏花其实比沈素素有主见,一直以来若不是杏花为沈素素出谋划策,沈素素便是有她提点也不可能在宫中过得那般有惊无险。   要不是发生了真假公主案,他们姐妹二人足可横行大周后宫!   “那小姐现在?”   徐宛若真想拦听芷大可以与听芷同去景辰宫,根本不必趁这个机会带江云漪出来,还让茶花给江云漪带路。   跟在徐宛身边这么多年,茶花还是很了解徐宛的。   “你去告诉芷嫔,说我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此刻一个人在上林苑给怜妃娘娘凭吊。”   徐宛微微眯了眯眼,蓦地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却不达到眼底。是谁在永帝耳边吹枕边风才害得素素身死,又差一点连她一块解决想要一石二鸟,真以为她徐宛不知道么!   这边徐宛正想着如何拦住听芷,宫宴这边端木阳却死死地皱着眉头。吴老道把云子澈带到景辰宫想干什么?   很想过去一探究竟,终因这宫宴上诚王的虎视耽耽没能成行。他只愿他的丫头不要太冲动,做出不应该做的事儿来。   宫宴上的众大臣都静等着今晚的主角的出现,等了半天发现宫宴上的气氛有些凝重。   永帝有些奇怪怎么会去了半天也没结果。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有内侍来报说小皇子不舒服,请永帝赶紧过去一趟。   永帝一听唯一的儿子出事,哪里还坐得住,忙说了一声就想离席。   太后不着痕迹地朝诚王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故意一问内侍,带着一众嫔妃想一块去景辰宫。   “小皇子可是皇兄唯一的皇子,他若病了我们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臣弟要求同往。”   诚王见永帝离席,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紧接着躬身表示要一块去景辰宫探望小皇子。   百官见此哪敢落于人后,纷纷要求一起去探望小皇子。毕竟在他们心里谨妃生的小皇子是永帝的长子,大周一向立长为储,这可是未来大周的储君。   要是不出意外,待会他们会联合众臣请永帝早立储君,以安社稷。现在一听未来储君生病自是要去好好探望的。   “小皇子若病了,自有太医照看。我们这么一群人可别吓坏小皇子才好。微臣觉得众大臣一块在这里等消息即可。”   温逸笑睨了诚王一眼,他不知道诚王在搞什么鬼,但直觉告诉他必须阻止这么多人一起去景辰宫。   他本以为端木阳会阻止,不想端木阳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方才江云漪那么着急,必有大事,端木阳定是在担心江云漪才没发现此刻宫宴中的变化。   “温小侯说得对,小皇子年幼还真经不起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瞧他。我等还是静心在此处等开席吧。”   宁沉玉匆匆入席,还没喘口气就发现诚王已经按着计划走,正不知道应该如何示警,听到温逸这一声无疑就是在救命。   但他明白就算百官没有跟着去,永帝去了事情一样糟糕。这个时侯他只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否则他真不知过了今晚会发生什么。   江云漪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子澈出事不管的。何况此事也极可能连累敬阳王府。他只是想不明白诚王这么做难道只是想先除掉云家?   众臣一听有理,永帝本就急得不行,也就挥挥手不让任何人跟着,连众嫔妃也不让跟,就永帝一个人先行。   诚王本想让百官跟着一起,一会子让所有的人一起看永帝笑话。不想被温逸和宁沉玉三两句就给挡了,脸色不由沉了沉。   不过不要紧,有没有亲眼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一会子证明小皇子不可能是永帝的种,他是唯一有资格继位的人选即可。   端木阳和温逸对视一眼,搞不清诚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二人心中担心,其实他们比任何人都想去景辰宫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此刻他们只能留在这里等消息,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谁离开宫宴一步,诚王就可能会耍出其它花样来。   景辰宫这边早已剑拔弩张,吴老道看着沐影兰手中簪尖顶着那细嫩的脖颈,只要沐影兰心一狠,一会子他就能见到一具美丽的尸体。   “如果谨妃娘娘不怕伤到小皇子尽管动手。”   吴老道还真没想到沐影兰会给他来这一招。不过沐影兰真自杀他也有办法把脏水泼到云子澈身上。   只是效果没有让文武百官亲眼看到的效果好罢了!   沐影兰额间的汗顺着额头流进了脖子里,但她依旧死死地用簪尖抵着自己的脖子,当细汗与簪尖相遇,在落日的最后一抹斜阳中泛出最精润的光彩,一道破空声响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咻!弓弩之音如一道死亡之曲,一箭穿透吴老道的眉心,弓弩透脑而出,直直地盯在景辰宫的外墙,随即消寂无声。   吴老道瞪大眼,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死了,还死得这般无声无息。然后他的眼珠一动死死地盯着射箭的江云漪,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胆敢威胁宫妃,恐吓未来储君,虽死也不足惜!把这几个擅闯宫禁的逆贼给我就地正法。”   江云漪身边跟着几名御林军在江云漪话音一落,抬臂发射,将数十名押解云子澈的皇城护卫军咻咻咻几声,这数十名皇城护卫军还反应过来吴老道是如何死的,就见到数箭齐发,他们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转眼一瞬,景辰宫内数十条人命便尘归尘,土归土!跟过来的几人在收拾掉这些皇城护卫军后,无需江云漪再吩咐,拿起随身的化尸水,直接滴在这些人身上。   不到十刻钟地上只余数十件皇城护卫军的衣服,再转眼连衣服也不剩下。皇城护卫军虽有端木阳的命令进行渗透,但毕竟皇城护卫军的人数比京都九卫多了近三倍,自是有部分人是渗透不了的。   杀掉的这些人全是诚王的死忠,只听诚王之令。留下这些人,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会引起诚王的警觉。   “哥?”   江云漪见云子澈神色极不对,一把他的脉不由睁大了眼。再看看沐影兰的样子,心下极为愤怒。   “让他们带我离开这,快!”   云子澈被解开穴道后全身都在发抖,他看都不敢看江云漪一眼,只能强忍着媚药给他带来的强烈冲击。   他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他的忍受早已到了极限,在呆下去他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但他知道吴老道带他来这里打算做什么!   “哥,你忍着点。”   江云漪将随身的一枚解毒丸给云子澈服下,命两个轻功最好的人带着云子澈迅速离开。   “小姐,谨妃娘娘快不行了!”   金花银花是跟着江云漪一块过来的,江云漪照顾云子澈,金花银花也拿了解毒丸给沐影兰。   但沐影兰毕竟不同于云子澈有内力在身,她能撑到江云漪过来已经是一种奇迹。现在银花帮忙抱小皇子,金花正在为沐影兰诊治。   江云漪心一紧,忙为沐影兰把脉,发现沐影兰全身都在发抖,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唇边一声又一声破碎的呻吟声止也止不住。   必须即刻与人交欢,否则沐影兰必死无疑!可沐影兰是永帝的妃子,这个时侯除了永帝,任何人都不能救她。   “杀!杀了我!照顾,照顾好小皇子。”   沐影兰紧紧地咬着唇,她庆幸江云漪在最后一刻来了,但她知道江云漪救不了她。即使永帝现在来了,也救不了她!   江云漪摇头,外头传来了永帝驾到的声音,跟在江云漪身边的几名御林军瞬间飞上墙头,很快消失在景辰宫内。   “爱妃,怎么回事?这景辰宫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永帝一路从宫门口而来,一个宫人未见,一到后园就见到沐影兰倒在江云漪怀里,身边一个宫人都没有。   “皇上,诚王,诚王害臣妾,臣妾无颜再见皇上!”   沐影兰在听到永帝到达的时侯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光。诚王害她,诚王不仅想害死她,还想害死她的皇儿。   那她就用最后的死来保全她皇儿的地位,她相信江云漪一定会照顾她的皇儿!强撑起身,对着朝她走过来的永帝,沐影兰一声悲鸣,一直握在手边不曾放开的金簪尖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扎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直安静沉睡的小皇子似乎感觉到什么,这一刻醒了过来,然后看着他的母妃缓缓地倒进他父皇的怀里,他瞪大眼睛,好像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随即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兰儿!?”   永帝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沐影兰在他怀中渐渐冰冷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沐影兰在说什么。   江云漪在永帝抬起头眸光直射向她时,淡然无比地口述着她为何会来这里。却特意略过云子澈被吴老道带来这里,又被她瞬间击杀的事。   诚王千算万算大概算不到沐影兰会鱼死网破,在最后一刻将他拉下水。可这样有用么?诚王今日这么做不过是要一个名正言顺继位的理由,根本不可能因为沐影兰的死而改变半分初衷。   这样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江云漪不知道,但她明白沐影兰已经别无选择。她不可能在这个时侯让永帝来解她身上的媚药。   否则朝廷言官的口诛笔伐会比要了她的命更惨烈!她相信诚王便是没想到沐影兰会这般烈性,但他一定不会放过坏他计划的沐影兰。   小皇子还在不停的哭,永帝的脸色却慢慢的沉下来。留人收敛沐影兰的尸身,命江云漪抱着小皇子,快步往宫宴的方向走。   诚王在宫宴这边听到消息面色变得极为阴沉。江云漪在宫中竟然还有人,而且还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云子澈不说,还救了沐影兰。   看来他想勾陷云子澈与沐影兰通奸才有了小皇子,然后用此除掉云子澈,以此逼迫江云漪,再用江云漪逼迫端木阳和温逸等人,这一石数鸟的计策怕是不行了。   “给朕把诚王拿下!”   永帝一入凤凰台二话不说就直接命人要拿下诚王。这一年来他沉迷不死术将朝政交给诚王,若不是谨妃临终示警,他的江山被夺了都不知道!   只是永帝的话一落,宫宴周围的皇城护卫军没有一个有反应。来参加宫宴的大臣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城护卫军根本没有听皇命与御林军换防,这是永帝突然意识到的,可是现在意识到已经晚了!   永帝重复第二遍,第三遍,依旧无人应答,更无人动作。这个时侯在场的文武百官都察觉到不对劲。   “皇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现在整个宫中都是我的人,今日你若留下禅位的召书,臣弟还可以让你的下半生过得舒服点。如若不然,就别怪臣弟不把你当兄弟。”   诚王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原本他是想把沐影兰所生的小皇子排除在皇室之外,可惜功亏一篑。   现在他只能用这种方法逼永帝就范,反正永帝吃了吴老道给他炼的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诚王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皇城护卫军齐齐亮出长刀将宫宴围了起来,就近胁持官员家眷。   永帝看着皇城护卫军的动作,抬着手指着诚王半天,已经得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诚王这是要逼他退位好取而代之!他最信任的人在逼迫他,诚王一直在窥视他的皇位!   这时守卫宫门的御林军副统领匆匆跑进来说有人打开了宫门,内城四门已经有一个城门被攻破,特来请永帝下旨命皇城护卫军前支援。   “诚王,你想造反么!”   有官员一听便站起来指着诚王骂,有不少官员则不敢言语,因为他们的家眷全在那些皇城护卫军手里。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诚王的话音一落,那些敢指责斥骂于他的官员直接就人头落地,宫宴之上一片惊呼惨叫之声,有胆子小的夫人小姐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皇帝,你就下召吧。”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后突然就开了口,而太后身边的贴身内侍直接将拟好的圣旨放到永帝面前,让他盖玉玺。   这时侯御林军那边派了一名御林军说皇宫二门被破。温逸和端木阳快速地对视了一眼,都没想到宫门怎么会破得这么快。   刚把小皇子哄睡的江云漪面色凝重,她就站在永帝身边,看着永帝被气到抓狂,看着众臣惊慌失措,听着御林军二次报宫门被破。   这应该是心理战,那两个御林军必是诚王的人!快速地对着端木阳的方向看了一眼,端木阳和温逸也恍过神来,忙暗中对江云漪点头。   “你,你们……,为什么?朕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朕!?”永帝捂着胸口,已经被气吐了血。   诚王则眯着眼儿笑,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继续笑着让永帝盖下大印,却一点没有要回答永帝。   端木阳已经暗中下了令,让原京都九卫的人策反皇城护卫军护驾。现在皇城护卫军已经在宫内相互撕杀起来。   宫宴这边的护卫全是诚王的私军改编进来的,根本没办法调换。   “王爷,王爷,不好了,皇城护卫军自己打起来了。水门提督和内十三卫突然出现,宫城内外一片混战,我们的人根本进不来。”   诚王刚要说什么,外头一名诚王府私卫匆匆跑进来禀报。端木阳和温逸大喝一声护驾,就跟宫宴内的诚王府私军和皇城护卫军打了起来。   宫宴之中顿时一片混乱,御林军这个时侯也跑进来喊着护驾,百官中的武官让文官及官员家眷千万别动,起身同诚王的人混斗到了一起。   诚王不想这个时侯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心里还想着内十三卫他不是让人去拦了,为什么人还会回京护驾?水门提督无召怎么可能进京勤王?   然来不及多想,离他最近的端木阳已经朝他攻了过来,慌忙应招,不敢再多想,刚开始还好,但打了一会诚王便知道自己并不是端木阳的对手。   好在莫不讳的功夫不错,过来帮诚王的忙,还发了信号,令守在外围的诚王私军再添一批加入混战,一定要夺下皇宫。   诚王心中恨极,取过腰间软剑就朝永帝攻了过来,连杀了数名护驾的御林军,眼看着永帝即将性命不保,不想永帝一个用力竟拉过他旁边的江云漪想要挡剑。   同在护驾之列的温逸根本来不及多想,举剑相迎,跟诚王打上了手。心里却闪过永帝拉江云漪挡剑的一幕。   若是刚才他没拦住诚王,那把剑一定会刺中云漪。手下就狠了三分,敢伤云漪,他岂能作罢!   端木阳自也看见了这一幕,眸中闪过一闪暗芒!打算速战速决,下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她刚才光顾着看大局,并没有注意到永帝的动作。待反应过来想出手就有些迟了。   她手上抱着小皇子,很难还手,诚王那一剑又极刁钻,定是想直接要永帝的命。要不是温逸帮她,这会子那剑定会给她一个透心凉!   江云漪安排在宫中的暗线此刻也全数出动,但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江云漪的安全,看到永帝对江云漪出手都不由皱了皱眉。   刚想过来支援江云漪,诚王的私军却比端木阳、温逸的人早到,又与他们战到了一起,更有几人缠住了温逸,让诚王再有机会对永帝动手。   江云漪百忙之中命金花抱着小皇子带人掩护皇后等人离开这里,要不然等这场混战结束,只怕这后宫之中没几个能留下性命。   “凤迦南,你去死吧!”   诚王提剑,三五就杀了护在永帝身边的护卫,剑尖直指永帝的胸口。永帝后退几步,想也不想就拉过躲在旁边的一名妃子代他挡了剑,一剑当胸,那名妃子尖叫一声就咽了气。   他长年居高位,又吃药掏空了身子,根本不是诚王的对手,一路喊着护驾,一路往拉妃子给他填命。   诚王杀了红眼,不管是谁挡了他的路就是一剑劈命,看到这种情况那些离永帝较近的嫔妃哪敢再给永帝抓到挡剑,一边尖叫一边没命的跑。   “啊,我是你母后!”   永帝还在退,退到太后躲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拉过来挡住了诚王再次刺过来的剑。   太后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多说话,诚王的剑刺进去,鲜血喷溅。一群看见的嫔妃和众臣吓得都失了声。   江云漪冷眼瞧着,瞧着永帝理所当然的拿他的妃子他的母亲为他挡剑,时不时出手杀几个敢朝她动手的诚王私军。   端木阳很想往江云漪这边过来,可惜诚王的人却咬死了他,他想过来根本就没机会。   倒是一开始就想过来护着江云漪的几个人已经朝她围笼过来。只是谁都没有看见远处城楼射程之内,一把漆黑的弓箭正瞒准了江云漪,在这些人靠向她时,那箭在空中一声破响,以极速朝江云漪射了过来。   不是一箭,而是三箭!三箭齐发,皆朝江云漪身上的要害而来!   端木阳瞳孔微缩,想飞身过来,莫不讳毫不客气地刺剑而来,端木阳回手一剑,全身的空门大开,已经没有功夫再理会莫不讳。   “丫头,不!”   莫不讳一剑刺中端木阳的左肩,端木阳却不管不顾,一声悲吼,看着那三箭以极慢的速度朝着江云漪射过去。   噗!   噗!   噗!   三声噗声是箭入皮肉的声音,却没有一箭射到江云漪身上。一箭射到飞扑过来的宁沉玉身上,另两箭一箭射在温逸心口,一箭射偏却是射在不知何时跟在江云漪身后的杏花身上。   “宁沉玉?!”   江云漪被宁沉玉压在身下,还没看到温逸和杏花也抢身过来救她,只看到宁沉玉唇角的血迹滴落在她的肩头,而宁沉玉的肩膀处一根漆黑的箭羽从箭头射进,透肩而出。   “云,云漪,你,你没事就好。”   宁沉玉断断续续地说完,突然笑了一下。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以为是最后一次,或许这才是最后一次吧。   “不,不,不……”   江云漪摇着头,宁沉玉已经帮了她很多,他从来都不欠她的,可是若宁沉玉因救她而死,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只是当她扶住宁沉玉想为他看伤的时侯,抬眼看到离宁沉数不远的温逸时,她蓦然觉得自己的心好沉好沉,眼睛酸得睁不开。   温逸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染红,那把漆黑的箭直接透过温逸的胸,穿胸而过,箭羽都染了血。   “温逸?温逸!?温逸!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温逸……”   一手微扶过宁沉玉,让他能轻靠着她的肩,一旁还在撕杀的银花看见了,惊呼一声,忙奔过来接过宁沉玉替他看伤。   江云漪这个时侯才能将早就倒在血泊里的温逸扶起来,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   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来没给过温逸好脸色,甚至从私心里她只是把温逸当成普通的朋友。为的就是不想让温逸误会,更不想让他越陷越深。   可是现在看着温逸和宁沉玉同时为她挡箭,江云漪的心一阵难受。她要怎么还?她要怎么还这两个人对她的情?!   “咳咳!别,别哭,乖,不要哭!我,我没,我没事,我命大着呢。”   温逸慢慢地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红着眼眶,眼泪如珠落玉盘,忙笑着抚上她的脸,为她拭泪。   以前他常想,江云漪有没有可能为他掉眼泪。可是当看到她的泪时,他又舍不得。他其实是喜欢看她笑的。   “我,我不哭,我不哭,只要你没事,我一定不会哭的!温逸,你不会有事的。温逸!”   江云漪摇着头,想扯出一个笑,终只是泪满襟。她笑不出来,她没办法笑出来,看着那把箭就这么插在温逸的胸口,她只有恐慌和内疚。   如果温逸没有爱上她,他又怎么可能为她挡箭呢!如果温逸没有遇上她,他还是那个潇洒风流的温小侯,他就不会有事!   “我,我,我可,可不可以也叫你一声丫头?”   温逸说着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可是他不在乎。他发现他的生命在快速的流失,可是他,他好想再多跟江云漪说两句话,多看她两眼。   摸着她的脸颊,指尖全是她温凉的泪,那泪流进他的掌,带着属于她的温度,烫着了他的肌肤。   这一刻他突然又觉得满足,起码,起码她还肯为他流眼泪!   “好,只要你好起来,你想怎么叫,我都随你!都随你!”   江云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泪,她发现温逸的手在慢慢变凉,不复先前的温热,这让她心底的恐慌再次加剧。   她很想为温逸诊治,可她发现她的手在抖,一直抖个不停。她在害怕,从心底里害怕!   “丫,丫头,如果,如果有来世,你可,可不可以选我?”   温逸笑了一下,突然前倾吻了江云漪的额,他本以为她会躲开,可是他吻到了,看着她依旧关心的神色,一直压在心里的那份感情再次喷发。   这一世江云漪已经是端木阳的人,下一世她一定会是他的吧。可是他好想确认,这样下一世他就能比端木阳早上碰上她。   那个时侯他一定会看好她,比这一世对她还好,这样她就不会从他身边跑开选择别人!   “不!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   江云漪哭着直摇头,她不要什么下一世,她不要温逸死,她不要欠他这么多,她不要!   温逸眼中的光散了一下,唇边似还带着笑,手直直地从江云漪的脸颊滑落。不要紧,如果你不选我,那我就去找你,我会比端木阳先找到你。到时侯你一定会选我!   “不!啊!”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江云漪失声叫了出来,看着已经失去心跳的温逸,不住摇着头。   只是在转眼的时侯看着温逸旁边同样中箭的杏花,江云漪全身突地瘫软了下来,软下来后又慌忙爬到杏花身边,抖着手想为杏花诊脉。   “杏花?杏花!?”   她想不通杏花为什么会为她挡箭,她不是应该恨她么。她对沈素素那么忠心,她应该恨她的啊!   “你,你不用内疚,我不过是想替小姐对你,对你说声对不起。我这条命算是替我家小姐还你的,请你,请你原谅我家小姐!   你是好人就应该有好报,我,我只求,只求有机会你能,你能救天明少爷。他是,他是无辜的!”   杏花说完就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她的唇边是带着笑意的,好似看到沈素素自远处来,接她一块走。   杏花闭眼的刹那,远在上林苑的徐宛唇边凝着一抹笑,看着被她推进湖中,在湖中沉浮挣扎,扑腾不止,喊一声救命就灌一口水,最终再无力气,慢慢沉入湖底的听芷。   湖面荡起涟漪,就好似沈素素曾经柔柔地唤她宛姐姐,笑容温柔若水。徐宛在心里慢慢地道:素素,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江云漪看着杏花在她怀中慢慢地失去了生命的律动,脑中突然忆起那年在雅斋与沈素素的相遇,那个时侯杏花就是沈素素的代言。   心蓦然一痛,泪止于睫,不止不动,欲坠不坠,神情渐渐飘远。   端木阳一剑格开莫不讳的长剑,回望着江云漪苍白的面容,神情楚楚,心中一怒,眸光如剑,犹如实质一般射向城楼来箭之处,手中的剑一个使力直直朝着城楼方向射过去。   肩头血流如注,他却不声不响只凝着剑去之处,那剑运着他的内力,破空而去,穿透城楼上还在弯弓搭箭的男子腹部,然后将那个人死死地盯在城楼的漆红圆柱上。   射箭的人是顾永德!他看着那把飞天而来的软剑,噗地一声直插入腹,他甚至连躲都忘记了。   脑子里闪过闺女顾明婧被带江家旺和江子丰带回来时,只有白骨看不到一片皮肉。那时他悲痛欲绝,而此刻他却死不瞑目!   三箭齐发却没能要了江云漪的命,他等了这么多年到死也没能为闺女报仇,他如何能瞑目!?   在外围打斗的凤冰舞倏地回转身形,抽出去的鞭子无力垂下,眸光呆愣地凝着温逸如死灰般却依旧清俊的面容。   她张了张嘴,任敌人的刀砍在她身上也没有任何感觉,满心满脑的都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死了!   “江云漪,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长鞭犹若灵蛇之舞,凤冰舞在冲到温逸尸身面前时悍然出手。江云漪害死了温逸,她就要她陪葬!   “小心!”   端木阳还没奔过来又一次被莫不讳缠上,此刻看凤冰舞也敢对他的丫头动手,越发怒火中烧。   可他突然觉得无力。他从头到尾都没保护好他的丫头,还让别人代他的丫头受过,让他的丫头受到良心的谴责。   抢过一名护卫的刀,端木阳想借此为江云漪挡开凤冰舞的长鞭,那刀却被莫不讳一个弹指直接震断。   凤冰舞的长鞭已至,江云漪似乎毫无所觉;莫不讳趁着端木阳分心之际,一剑直指端木阳后心。   此刻内城宫门前的混战并不与宫宴上的激战逊多少。江家旺命亲信打开内城门放诚王私军入宫门。   过了今天他便是这后宫之中的内侍总管,他就可以杀想杀的人,报想报的仇,谁也不能再阻止他!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诚王的私军很快就抢入了宫门。但半途的时侯皇城护卫军却从宫门内杀了出来,混战一触即发。   诚王私军根本不知道皇城护卫军已经被策反了半数,一连被杀了好几人才想到要反抗。   但事实上这些皇城护卫军有近三分之二还是诚王的人。这个招是端木阳教的,就是要他们自己咬自己人。   原京都九卫开始还没明白,直至他们按着端木阳的意思办后,蓦然觉得端木阳这招实在是太损了。   看着敌人自相残杀,他们则在一旁渔翁得利,时不时地宰几个诚王私军嫁祸他人,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妙!   敬阳王在永帝入宫宴时刚好有事退席,待他想要回凤凰台时,听到了外头的喊杀声,来不及抢回凤凰台已经同诚王的私军交起了手。   原京都九卫的人自然是认识敬阳王忙表明身份并渐渐向他靠扰,随即就以京都九卫就以敬阳王为首一路击杀诚王私军,直至宫门才知诚王的私军已经由人放了进来。   “谁杀了敬阳王谁就是我们的人!否则一律格杀!”   江子丰眯着眼看着诚王私军将一干皇城护卫军全数斩杀,但有部分人分明就是混在其中浑水摸鱼。   正在撕杀的众人一愣,才发现敬阳王正带着一队皇城护卫军在关闭宫门。诚王私军都知道他们只是先头部队,后面才是诚王真正的兵力。   这城门要是关了,那他们和瓮中之鳖有什么不一样!?忙举刀朝着敬阳王等人的方向杀过去。   只有那些被策反的皇城护卫军慢了半拍,江子丰一个手势下去,在这批皇城护卫军旁的诚王私军已经收割了他们的生命。   有人的作战经验比较丰富,自是举刀反击,但他们的身份已暴露,很快就有人从背后向他们攻击。   “把我的箭拿来!”   江子丰骑在马上对自己一句话造成的效果很满意,不过这还不够。他相信这个时侯他若能斩杀敬阳王对接下来的战局他们赢面一定会更大。   敬阳王能带着皇城护卫军杀出来,说明诚王在宫宴上逼宫一定不顺利。那他就在这里坐第一功臣。   跟在江子丰旁边的江子方手微握成拳,他知道敬阳王是江云漪的公公,这个时侯若任江子丰杀了敬阳王,那等同于是他陪着江子方一起动手有什么区别?   “子方,你在想什么?把箭给我!”   今日宫变他特意把江子方带在身边就是想让他沾一份功劳。这开国之臣若有他,也有他弟弟,那他江家五房就能光宗耀祖,到时侯衣锦还乡,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瞧他们兄弟不起。   江子方正要回话,就有人来报说外头的开往皇宫诚王私军在半途遇上了内十三卫和水门提督的勤王之师,现在都打起来了。   “领头的是谁?”   江子丰对诚王的计划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这一次由他做先锋先攻下宫门,引领后面的部队进来一起抢战皇城,到时侯直接扶诚王登基为帝。   内十三卫早就被诚王控制,先前端木阳想给他们提供军需以备今日之变,也被他们提前知道。   这会子内十三卫是如何进京勤王的?他们进攻皇城也不过一个多时辰,这些人怎么来得这般快!?   水门提督无召不得进京,现在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一切的一切都困扰着带军的江子丰。   他好不容易获得带军的机会,若是不能给诚王一个满意的答卷,他如何成为诚王的开国第一个功臣?   “内十三卫由江武带领,江小高带了一千敬阳王的府军,水门提督的人分四路攻击我们的人。”   跟着江子丰进来的人都知道江子丰是这次攻城的先锋官,后面的将领能不能成功进皇宫全在江子丰这个先锋能不能夺下城门,将人放进来。   “一个江武,一个江小高还想跟我斗!”   江子丰极其不屑地挑了挑眉。他在京都多年自信比这两人不知聪明多少倍。这个时侯他们二人敢来挡他的路,纯属找死。   让江子方带上他的箭筒,江子方让人全力攻击诚王的人,随后让江子方与他一起让城楼,他要一举杀了这两个人以振军威。   江子方是跟上了,可脑中一直响起江云漪对他说过的话。让他进诚王府,跟在江子丰身边,是要他在最关键的时刻亲手弑兄。   江云漪让他选是做一个普通人,还是要做人上人只在他一念之间。因为真到要他动手杀江子丰的时侯,必是江子丰应该死的时侯。   现在江子丰陪同诚王谋反,这样的大罪便是他最应该死的时侯!江子方不是没劝过江子丰的,可是江子丰对江云漪恨,加上对权力的无限渴望,他根本不可能听进他的劝。   也许他也应该是时侯做出诀择了!   然后江子方在江子丰对着城外的勤王之军叫嚣,讽刺江武和江小高不配为将,甚至弯弓搭箭要射杀江武与江小高的时刻,摸出了随身的匕首直直地捅进江子丰的腹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喷了江子方一脸,江子方似乎没有半分察觉,只是直直地看着不可置信望着他的江子丰。   其实江子丰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甚至在他来京投靠他的时侯,对他很照顾,也不吝教他为人处事之道。   江子丰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可是他从来不会把这些教给他!江子方的眼角淌出了泪。   “江云漪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刀子挥向我?”   江子丰吐出一口血,似乎早有所料,又似乎不可相信。但一瞬间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有人告诉他,江子方早早脱离了江家五房投入了江云漪门下。那时他还不信,幺儿死后,江子方是他唯一的弟弟,亲弟弟!   可就是因为这份不信,他就必须用命来赔!江子丰,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哥,对不起!”   再次捅了一刀,一进一出,鲜血横流,江子方的声音哽咽。他们隶属不同阵营,从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只是他的手段不光明,因为他利用了江子丰对他的信任。但江云漪说过,间谍从来就没有亲情。他即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一路往走,不然她会给他一个职位,让他当一个普通的食医。   江子丰笑了一下,可是笑意未出,血又一次从口中吐了出来。原来人死的时侯会流这么多这么多的血。   力气渐失的时侯,江子丰瞥见江家旺阴着一张脸出现在他们兄弟的背后,蓦地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江子方。   “逆子,老子让你帮江云漪那个贱人!”   江家旺看到皇城护卫军与诚王私军打起来的时侯就爬上了城楼,以免殃及到他。不想看到两个儿子也上了城楼,他正想打招呼便看到江子方一刀捅进了江子丰的腹部。   那一瞬间他完全惊住,他不明白二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对大儿子发难。待他想明白之后,就单方面认为二儿子背叛了他们。   即使江子方背叛他们,那就跟着去死吧。他江家旺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江子方背后,伸出手推了下去。   此时的江家旺根本没想过,若江子丰和江子方都死了,他就断子绝孙,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不!哥!为什么?为什么!?”   江子方睁大眼睛,看着江家旺将已经身受两刀的江子丰一把推下城楼,没有半点犹豫。   他知道如果江子丰没有推开他,现在落下城楼的必定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救他?他应该恨他的啊!   “我不能让江家五房继子绝孙!”   江子丰在落下的瞬间朝着城头上绝望的江子方说出了答案。幺儿早夭,父亲已是太监,他也身死,他们五房就剩下一个江子方。   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看着他死?就这样吧!   “子丰?我杀了子丰!?我杀了我儿子!我把儿子杀了!儿子……”   江家旺愣愣地看着被他推下城楼的江子丰,脑袋轰地一声全是自己亲手杀死儿子的场面。   喃喃地叫着儿子儿子,脑中闪过自己手把手教儿子读书写字的场景,忽地爬上城围栏直接跳了下去。   风呼呼地吹起他的衣裳,直至落地的时侯,江家旺才知原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真的很疼。   口中依旧叫着儿子,江家旺用最后一口气爬到江子丰身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江子方手中的匕首蹦地一声掉在城楼的青石板上,抱住自己的头,缓缓蹲下来,眼泪无声而落。   城内外一片寂静,没人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但对战一触即发,水门提督和敬阳王的作战经验显然要比江武和江小高丰富很多,二人里应外合,将还愣在一旁的叛贼一网打尽。   江子丰敌方的先锋官,又一直是诚王身边的红人,他一死自有不少人没能一下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想再战斗早已失了先机,皇城四门保卫战,他们这边最先获得胜利。但这还不够,因为还有另三门也同时有人在围攻。   皇城内外到处都是喊杀声,鲜血染红了城池,人人都杀红了眼,只知刀进刀出地收割着敌对方的性命,连成一道惨烈的夺魂曲,飘荡上空,久久不散。   江小高担心江子方,忙叫亲信赶紧上城楼好好看着他。他现在要去救江云漪,不能久留。   夜色深浓,宫灯摇曳,照亮这被血色披就的深重宫闱,照亮那慌乱奔逃的宫人,惊慌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鲜血铺路,尸骨成山,有皇城护卫军的、有诚王私军的、有水门提督府军的、但更多的却是那些无辜的宫女太监的、以及城外那此不明究里的百姓的。   城楼烽烟燃起,远在各地驻军的各路将领惊跳而起,整军待发,开往皇城,勤王之师于这一夜轻装上阵,急速而行。   血色弥漫皇城,销烟处处。这一夜注定不平静,这一夜注定大周权力集团的重新洗牌,这一夜注定要改写大周的历史。   宫宴之上,直刺端木阳后心的长剑由赶到支援的阿大阿二等暗营的人拦下。然护卫诚的魂营也在莫不讳发出信号的时侯同暗营的人几乎同一时间赶到,双方很快战到了一起。   这一战救了端木阳,自也阻止他赶到江云漪身边营救的最佳时间。端木阳的心中几乎停止,下手狠戾,却依旧没法赶到她身边。   人人都以为江云漪这一次不死也伤,那一鞭来势极汹,鞭带倒刺,且刚才很多人与凤冰舞交手,但凡被她的鞭梢扫到的人再动手时已经倒地不起。   倒刺上有毒,而且还是见血封喉的巨毒!   江云漪却在这一刻蓦然抬头,眸光如冰,全身的气场在一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手下不知何时已经取过温逸用的软剑以极速格开凤冰舞的长鞭,使剑如臂使,招招不留情。   江云漪的剑法和大多人不一样,这套剑法是她融合古代剑术与现代剑术自创而来,平常都是她自个练着玩,很少拿出来同别人交手。   她的剑法更直接简单更干净利落,而利落中透着刁钻,一剑出看似空门大开,实则攻守兼备,且每一剑都令人防不胜防。   凤冰舞知道江云漪会武,却不知道她的剑法也这么好。她的鞭法得名师所授,但在江云漪的手下却使不出半分力。   鞭出剑挡,殃及无数,却无一鞭能伤江云漪分毫。凤冰舞出鞭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没有章法。   江云漪微眯了下眼,忽地向前一步,借住身边的人一个旋踢,踢中了凤冰舞使鞭的手,一个肘弯,寒剑出,剑尖一个转变向下,刺中的腰腹,劈手夺过即将飞离的长鞭,一个回转圈住凤冰舞的脖子,慢慢加重力道,   “是你的父王发动兵变才害死了他,害死了这么多人,那就让你成为你父王兵变的祭品吧。”   语气如冰,不带半丝感情。温逸和杏花的死让江云漪心痛,却也让她更清楚她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现在宁沉玉受重伤由着银花拉着一帮太医到偏殿诊治,她身边的人也多在与人撕杀,如果她还在这里伤心难过,那她又怎么对得起他们对她的付出!   将凤冰舞的尸体往旁边一扔,江云漪此刻的煞气极重,她没用过鞭子,但那鞭子在她的手中却不比凤冰舞手中差不半分。   一鞭出就能收割一个人的命,一鞭出那些还在围攻端木阳的人不敢再靠近分毫。人在极致刺激之后,总能爆发出让人惊叹的潜能。   “小舞!”   原本还在疯狂追杀永帝的诚王看着唯一的闺女瞪着大眼,脖子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斜歪着,手伸向的地方正是温逸躺倒的方向,怎么也不肯闭上眼。   一声惊吼,诚王再也不顾得永帝。凤冰舞中他唯一的闺女,是唯一的闺女,他竟然让她死了!   “王爷,快走。现在私军已经进宫门,只要我们与他们汇合还会有胜算的。”   莫不讳计算了一下时辰,这个时侯不走一会私军进宫门又要如何夺宫。让魂营的人挡住端木阳等人,莫不讳抓住诚王的胳膊让部分魂营的人拦住诚王,随即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窜到永帝身边,一剑胁持住永帝,   “让他们住手,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诚王是失了常态,否则以永帝现在的状况何需让他那样奔逃追杀。方才他全心与端木阳打斗,根本没法出声提醒。   “住手!住手!”   几个时辰的奔逃,永帝已经没了力气,更无一点帝王之风。看着腥红着一双眼睛的诚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长剑,永帝心下极为惊惧,自是按照莫不讳所说让所有的人停手。   天光破晓,皇城内外几个时辰的激战还在继续,各地勤王之师已至,正在逐个击破诚王的布置。   可是永帝却落到了诚王的手中,以其要胁所有人的放弃抵抗。   “诚王,你的阴谋已经败露,还不马上放了圣上,以求圣上宽大发落。”   敬阳王及北津凡带领的勤王之师,将胁持永帝的诚王与莫不讳团团围住,外围还有不少兵将在围捕诚王余孽,诚王大势已去,若没有永帝在手,此刻早是瓮中之鳖。   “凤迦南他不配为帝,他不配!”   诚王此刻犹如丧家之犬,看着永帝的眼神里全是愤恨和颠狂。一子错,满般皆落索。他计划了这么多年,还是败了!   不过永帝的形状比诚王还要差很多,此刻作为被胁持的一方,他想说话却张不了口。他已经到了服丹药的时间,此刻没有丹药,他难受得要命。   “药,药,把朕的丹药拿过来!”   永帝挠心挠肝的难受,再也顾不得刀剑加身,也顾不得此刻有多少人在为他的性命担忧。   他屈着身难受地伸着手喊着药。但这个时侯有谁还会记得永帝每日里都要服用七八颗丹药才会有精神。   江云漪全身的冷气外放,凝着永帝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端木阳由着三子给他处理剑伤,见江云漪这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他从来没见过江云漪如此冰冷的样子,好似谁也别想走近她。要不是此刻不是时侯,他真想把她拥中怀中,再也不让她看到这些。   “我没事!”   江云漪的心微微一暖,冰冷的气息渐渐地收缓,回握端木阳,想扯开一个笑,却发现自己的表情很僵硬。   但她知道此刻她身边的男人才是她真正应该在乎的,其它的什么人又如何能与他相比。   “这是我让人从永帝的丹房盗出的药,你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问题。”   不想他的丫头再为刚才的事影响,端木阳将手下人好不容易从永帝炼丹房盗的药给江云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个时侯谁都没注意到城楼死角处,在永帝受不住煎熬俯时,云子澈提弓拉箭对准莫不讳和诚王,而城楼下围攻诚王和莫不讳的人在箭到之时飞身抢过永帝,却没能躲过诚王提剑反击刺中永帝后心。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这是一场没有彩排的救援,全凭默契及对全局的把握。可惜在所有的人都关心诚王会不会逃脱,永帝能不能得救的当口,诚王一心只想让永帝死,只要永帝死,他就能瞑目。   众人的心都是一惊,但此刻只能赶紧叫太医全力抢救。而云子澈在耗尽内力射出这一箭时,他的毒刚解本就不宜在用内力,如此拼命不过是不想让所有的人受胁制罢了。   喷出一口鲜血,云子澈倒在城楼之上,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江云漪同端木阳一起奔上城楼时,云子澈已经昏迷。   诚王在刺中永帝后,哈哈大笑起来,根本没注意到他躲过了云子澈的箭,却躲不过接下来的万箭齐发。   “射!”   江小高时刻注意这边的动静,永帝被救,他埋伏在附近的一千府军正好可以动手。这些人的弓弩可以三箭连发,也可以七箭连发,只是射程不同,但胜在千人同时发射,便是十个百个诚王也死得不能再死。   看着诚王和莫不讳躲过云子澈的箭,却怎么也躲不过江小高手中那些府兵的箭,围攻的众人皆瞪大了眼睛。   北津凡看着那些弓弩以一敌三,堪称无敌。不过这个时侯却不是吃惊的时侯,而是考虑如何善后。   诚王和莫不讳被射成了刺猬,若细究的话莫不讳在万箭齐发之时为护救诚王只身挡了不少箭,但抵不过敬阳王府府军的弓弩之利,射程和准度无可匹敌。   诚王死得这般惨,可他死前却带着笑。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最后一击成功将永帝刺伤而笑。   但只有诚王自己知道自此之后他便可以去黄泉路上寻找端木如慧。他会陪着她,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会去找她,然后给她最想要的幸福!   这场大周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在诚王其余党羽被捕后落幕,史称诚王之乱,此战大周内外精锐齐出,折损无数,百官及家眷殒命者众,被无辜牵连者数以万计。   ……   永帝最终没能获救,除了诚王致命的一剑外,永帝的内俯受损极重,早已是强弩之末,加上受了惊吓气怒攻心,熬了数日便去了。   国丧之后,年幼的小皇子被推上皇位,由肖皇后垂帘,端木阳摄政,宁沉玉入内阁为宰辅。   云子澈在永帝缠绵病榻时被赐婚凤轻公主,现为皇家附马,直接任命为内十三卫、御林军、皇城护卫军三大禁军总统领。   北津凡救护皇城有功,封一等侯,掌内外三军;其夫人江氏封一品护国夫人;其子江武封三品德威将军,与其父共同执掌三军内务。   其余在这场乱战中的有功之臣皆数论功行赏,乱战中死去的官员及家眷皆由朝廷统一抚恤,战乱中空下的官职将选举有才有志有德之士直接由朝廷统一任命。   这一番举措无疑在战乱之后起到了重大作用,避免了大周朝因诚王之乱而陷入新一番的内政之乱。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江云漪和端木阳才得以回敬阳王府处理府中的一些事务。马车晃晃悠悠地往敬阳王府的方向走,江云漪安静地靠在端木阳怀中,总觉得这几日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路过一条街的时侯,江云漪的车帘被风吹开,路边的一个跪在路边乞讨的乞丐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   端木阳疑惑地看着她。江云漪近日来特别安静,安静得让他心疼,所以他总是尽他所能地陪在她身边。   小皇子登基,肖皇后垂帘,他摄政,宁沉玉为宰辅,云子澈、北津凡、江武掌军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能令她有波澜!   “没什么!”   江云漪又靠回端木阳的怀中。她看见云子晴了,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她确认那是云子晴。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她来这个时代遇上的那些人那些事,如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结局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地前行,然后消失,一直以卑微姿势乞讨的云子晴蓦地抬起头来,一双瘦得眼眶都凹进去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   敬阳王府今日并不太平。敬阳老王妃看着被救下来已经没气的裴依蓝闭了闭眼,令人将与其父母一块合葬,并不准备把这事宣扬出去。   想到前些日子东宫思见到儿子纳的那个极像沈氏的侧妃进府时,指着那个侧妃叫着她没杀她,反倒端木阳那个孽种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她,不管她怎么弄都弄不死,紧接着人就疯了。   今日临渊和云漪回府必是要彻查此事,偏又发生了裴依蓝的事儿。轻叹了一口气,敬阳老王妃不愿再去想。   江云漪和端木阳的马车很快就到了王府。敬阳老王妃及敬阳王新纳的侧妃乔氏亲自相迎,并为他们准备了极丰富的家宴。   席间乔氏一瞬不瞬地盯着端木阳看,看着看着突然就泪流满面,弄得整个宴席上的人都莫名奇妙。   而这个时侯敬阳王突然离席紧紧地抱住乔氏,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宴席上的众人说了一句话:   “临渊,她是你娘,你亲娘!”   ——全书完!——   ------题外话------   终于结束了!突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激动又惆怅。这是我写过的最长、花费心血最多、投注最多感情的一本书。   我谢谢你们一路与我同在,没有你们又如何会有它的存在?不论是否辉煌,我终于为它画上了句号!   写作从来就是一场寂寞的旅程,我在寂寞中挣扎煎熬,我曾经哭过,曾经笑过,也曾经徘徊过,但我依旧坚持。   因为有些快乐只有写作能够带给我,我愿我在未来的写作生涯中,还能看见你们的身影。   只要有你们在,我就会一直在。爱你们永远!群么所有支持药膳师的姑娘们! ━━━━━━━━━━━━━━━━━━━━━━━━━━━━━━━━━ 本文内容由【蓝莓果粒茶】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