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农女的锦绣庄园 作者:暮夜寒 内容介绍:   【种田】+【空间】+【温馨】+【致富】+【虐渣】   被炸成灰灰的莫颜重生到了古代,   成了正在逃荒的农家小萝莉!   上有慈爱俊美的秀才爹爹一枚——不错!   下有活泼可爱的弟妹一双——很好!   可是,她好想再死一死有木有?   逃荒路上,没吃没喝没住也就算了,   竟然还要时时提防坏人把她捉去果腹!   好在,前世可以升级的空间跟来了,   然并卵——   特么那个有山有水有肉吃的空间居然格式化了!   面对绝境,莫颜重燃斗志:   格式化了又怎样,姐照样在皇城根儿下致富发家!   开山头、树果林、买商铺、盖房子……一个也不少!   但是……眼红找茬的也很多!   农庄是你的?给,坑死你没商量!   想当她继母?行,送你几个鳏夫!   亲娘来找?喏,休书,拿好,不送!   ……   啥?美男上门提亲?额,这个……要不要扑倒呢?   PS:1、坚持种田不动摇+非典型宅斗+无宫斗   2、文风偏正,三观正常(不排除作者偶尔抽风) ================== ☆、第一章 逃难   大楚惠安二十七年,岭南水旱连袭,遍及六府十八州。千里间,草木皆尽,饿殍遍野;诸州府十室九空,或逃难北上,以谋生路,或落草为寇,肆虐民间,灾患直抵京师,满朝哗然……   当莫颜恢复意识时,只觉得身下硌的慌,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被白花花的阳光刺出了眼泪。   “大姐,大姐醒了,二姐,快来,大姐醒了!”   耳边一阵尖锐童音,吓的莫颜猛地坐起来,还未看清说话的是谁,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的扑了过来,她下意识的避让,却没躲过,整个人被扑倒,后脑勺结实的磕在了地上,一时间头冒金星,差点闭过气去。   紧接着,又一道激动的叫喊:“啊——大姐,大姐醒了,大姐真的醒了!”   莫颜还没得及思索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就先被这两道突如其来的“大姐”叫懵了:她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啊!   念头刚起,脑袋像是针扎似的,一大段陌生又凌乱的记忆猛地涌入她的脑海,疼的她大汗淋漓,险些晕死过去,原本就蜡黄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看着姐姐痛苦的样子,莫馨、莫臻吓得不敢动。才六岁的莫臻以为是自己把姐姐撞坏了,吓得直哭,他惊惶不已的拽着二姐的手:“二姐,大姐姐好痛,臻儿、臻儿不是故意的!”   九岁的莫馨顾不得安慰浑身发抖的弟弟,连忙坐下来,将姐姐的头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一下又一下按揉着,嘴里念叨着:“大姐,不痛,馨儿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虽然头疼的恨不得撞墙,但莫颜的意识是清醒的,结合脑海里涌入的陌生记忆,她再粗线,也知道她这是重生了,重生在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上,巧合的是,原身的名字竟然和自己一样,而眼前的两个孩子,正是原身的一双弟妹!   莫颜看着小大人似的莫馨,一股莫名的酸涩充斥在了心间。她强忍着不适,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安慰道:“馨儿别担心,姐姐现在好多了,你快去哄哄臻儿,别把他吓坏了!”   莫馨见姐姐能跟她说话,顿时高兴极了,以为真是她的按揉有了效果,手上的动作越发的轻柔,抬头对弟弟喊道:“臻儿,快过来,大姐好了,你也别哭了!”   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莫臻听到二姐的话,小手连忙擦了一把脸,看到大姐正对着他笑,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又哭了!   这回是高兴的!   记忆接收的差不多,莫颜觉得头不再那么痛了,环顾四周,她发现这里是一处小山坡。根据原主的记忆,结合眼前瘦弱不堪,像是从非洲难民营走出来的莫馨、莫臻姐弟,她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错,他们是在逃难的路上,而且已经一个多月了。   而原本是一家四口一起逃难的,但是现在却只有他们姐弟三人,难道原身的父亲嫌弃他们三个是拖累,于是抛弃了他们,独自逃难去了?   不是她思想阴暗,人性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虽然原身的父亲很疼爱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一路逃荒过来,太多的人熬不住,把生病的老人和孩子撂在路上,自己走掉,她也不敢肯定原身的父亲做不出来。   见莫颜四处张望,莫馨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死死的抱着她的胳膊解释道:“大姐,爹爹找吃的去了,爹爹说你饿坏了才昏迷不醒的,你以后别再把吃的留给我和弟弟,你,你要是醒不过来……我、我们……”   一想到姐姐偷偷把吃的省下来塞个她和弟弟,才差点饿死,莫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之前看着姐姐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她几乎绝望的不想再走下去了。   莫颜鼻头一酸,陌生的情绪再次弥漫开来,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摸着莫馨的头,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她手一顿,又继续安慰着这个懂事的小姑娘。   只是眼下的处境,让她忧心忡忡。   从那个偏僻的莫家村逃难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即使再省,那为数不多的干粮也耗完了。   为了让弟妹多一口吃的,原主把自己的那份也分了一半给他们,这直接导致原主的身体迅速衰弱下来,最后竟是生生的饿晕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想到这里,莫颜左手摸着右手心,这是她每次遇到困难时,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右手心的那一个凸起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原主的手心不曾有这个啊,难道……   莫颜心神大震,连忙低头,当看到手心那颗熟悉的印记时,一股滔天的喜悦充斥在了心间:   前世那个跟随她十多年的古玉印记,竟然真的跟她一起重生了!   按捺着激动,莫颜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脸上荡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空间还在,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颜儿,颜儿,你醒了!”   就在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莫颜的思绪   “啊,是爹爹回来了,大姐、二姐,快看,爹爹手里还提着东西呢!”   莫臻最先发现外出寻食的父亲,看到父亲手中提着东西,忍不住欢呼起来。   莫颜闻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枯瘦而英俊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走来,一大段的记忆蓦地窜入脑海,这个中年美大叔正是原身的秀才父亲——莫清泽。   莫清泽走近,看着面前已经清醒过来的大女儿,悬了大半天的心重重的回落下来,他抚摸着女儿的头,一扫先前的忧郁,脸上露出这一个多月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醒来就好,醒来就好,爹捡了一只兔子,待会儿做好了,你可要多吃一点!”   莫颜却惊呆了,她喉咙一哽,扑到男子的怀里,“爹地”二字脱口而出。   女儿的依赖让莫清泽一怔,下意识的忽略了“爹地”二字,他腾出一只手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抚道:“爹在呢,没事啊,没事了!”   莫颜红着眼,心里异常的难受。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她那个儒雅慈爱的爸爸,可是看到这个与爸爸竟然有六分相似的男人,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因为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也见不到那些疼她如宝的亲人了。   见女儿半天不说话,莫清泽不由得担心道:“颜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男人的紧张让莫颜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她退出男人的怀抱,抬头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摇摇头道:“没有不舒服,只是刚醒过来,头有点晕晕的。”   莫清泽摸了摸她的头,见没有发热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温和道:“你这是饿坏了,坐下歇歇,爹爹先去把兔子炖上,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莫颜点点头,心里很不好受。这个男人不是她爸爸,却也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肯定也会跟爸爸失去他时一样难过。   “好哦,好哦,有肉吃喽!”莫臻一声欢呼,两眼放光的盯着兔子,不自觉的舔着唇,仿佛兔子已经变成了一锅鲜美的兔肉。   莫馨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却点点弟弟的额头取笑道:“馋猫!”   莫臻眼里只有兔子,哪里还理会姐姐的取笑?   姐弟俩的反应让莫颜心酸不已,那只兔子又瘦又小,根本没有几两肉,却能让这家人如此满足……   趁着莫清泽清理兔子的空档,莫颜找了借口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见四下无人,便迫不及待的摸向手心,心头默念“进去”,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坑爹啊——啊——”   看着连根草都没有的空间,莫颜整个人傻在了原地,一向淡定的她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什么叫“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就是!   穿越前,她的空间已经进化到了千倾之大,不仅有山有灵泉,还有成片的果林、珍贵的药田、绿色的菜蔬和养殖场,可是现在却只剩下一亩地的样子,果林、药田、养殖场统统不见了,甚至连棵白菜都没剩下,一切又回到她前世最初打开空间时的样子。   莫颜欲哭无泪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中央磨盘大的碧玉台旁,见台心凹槽中那颗透明无瑕的珠子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没有丝毫犹豫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那颗珠子上。   被鲜血浸染的那一刻,一道道璀璨的白光从珠子里迸发出来,刹那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莫颜没有收手,她闭上眼,享受般的沐浴在白光之下,嘴角擎着一抹笑意,宁静而祥和。   只是没过多久,莫颜就笑不出来了,她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看着依旧迸发着白光的珠子,脸白的跟面纸似的,瘦弱的身躯也开始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住,挣扎着要收回手,可是那珠子就跟强力吸铁石一般,让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拔掉!   卧了个大槽,这回该不会变成干尸吧?   这是莫颜晕过去前,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题外话------   觉得文文还不错的亲,就高抬贵手,收藏一个吧!   顺便推荐自己的完结种田文【农家弃女之秀丽田园】 ☆、第二章 危机   当莫颜再次醒来,她欣喜的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变成干尸,还成功的激活了空间。   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灵气,莫颜陶醉的深呼吸,心里的小人儿无数次感谢如来佛祖、各路菩萨。   有灵气,意味着空间可以种植作物了,也不枉她失了那么多血,还险些挂掉。   说起来也是她大意,居然忘记这具身体营养不良,处于重度贫血状态,她贸然的用鲜血激活空间,没有当场挂掉真是运气!   在小小的空间里晃悠了一圈,莫颜惊喜的发现她前世随手放在碧玉台下的种子居然还在,确定种子完好后,她欣喜若狂:有空间,有种子,逃荒的路上,她就不会饿死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莫颜整个人放松下来,摩挲着碧玉台,思绪不禁飘到了从前。   前世的她出生在一个富裕美满的家庭,爷奶爸妈俱在,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可谓万千宠爱集一身。只是她幼时身体不好,时常睡着后,却怎么都叫不醒,医生也查不出所以然,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这毛病也越来越严重,有次居然睡了半个月才醒来。   为这毛病,家里人也是操碎了心。后来,还是信佛的奶奶找来了一个隐世多年的老和尚,请老和尚给她批命,结果老和尚说她三魂不稳,天生早夭的命,想要化解,必须用宝物镇魂,否则活不过成年,而且即使有这样逆天的宝物,也不一定能护着她平安到老。   那时候,莫颜已经十岁了,有了自己的判断力,认为老和尚说的话是迷信,可家里人却不敢不信。于是爷爷把家传不知多少代的古玉,戴在了莫颜的身上。   只是光有古玉还不够,老和尚还叮嘱莫家人多行善事,这样莫颜才能平安顺遂的活到二十五岁,至于二十五岁以后,他也看不透。   也是奇了,自从戴了古玉后,莫颜一睡难醒的毛病就没再犯过,家里人更是对老和尚的话深信不疑,甚至每年将家里的大半收入都拿去做了慈善,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   在十三岁那年,因为一场小事故,莫颜意外的开启了古玉空间,从此以后,古玉就成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古玉空间的事,莫颜并没有瞒着家人,亲人们认为这是她能否活过二十五岁的契机,于是千叮万嘱让她一定保守空间的秘密。   后来经历的一切也证明,空间真的和她的命运连在了一起。她的血液激活了空间,产生了最原始的灵气,作物在灵气的作用下生长,自身又会孕育灵气反哺给空间,周而复始之下,空间的灵气会越来越浓郁,种植出的作物蕴含的灵气也越来越充沛,长久食用,对身体极有好处!   而她每行一次善,透明珠子上便会出现一道艳丽的红纹,只是每道红纹粗细长短不一。等红纹弥漫了整颗珠子,空间的灵气也足够,空间就会自动升级,不止面积扩大,时间流速也会变快,她利用空间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至于为何会这样,莫颜琢磨了十几年也没琢磨透!   然而,空间也不是万能的,她终究没能活到二十五岁。   在她二十五岁生日的前一个月,一个歹徒浑身绑着炸药冲进了一所幼儿园,当时她正好经过,根本无法漠视数百个无辜的小生命。在悄悄报警后,她使出浑身解数的暂时安抚住了歹徒,上百个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平安离开,谁知道,歹徒突然发疯,引爆了炸药!   爆炸的一瞬间,她原本有机会进空间避难的,可没想到的是,空间居然在那个紧要关头升级了,她被排斥在外进不去,就那瞬间的功夫,被炸的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莫颜就忍不住捶头。   如果当时没有冲进幼儿园,说不定她现在正好好的和家人一起,其乐融融的计划着庆祝二十五岁生日,可是后悔吗?不,她不后悔,如果她当时选择离开,那些孩子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即使她平安的度过二十五岁,可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她也会一直活在自责中!   只是,一想到疼爱的家人会因为她的死而痛苦难过,她的心就像刀割似的。上辈子,她对别人问心无愧,可是亲人们对她的付出,她十辈子都还不清!   泪,一滴一滴无声的滑落,没入了地里。亲人们的音容笑貌,像是无声电影般,在莫颜的脑海里反复播放。尽管她还有她的家人知道她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心里也早有准备,可是前世面临死的那一刻,绝望和不甘还是涌上了心头,她想一直陪着疼爱她的亲人,快乐的过一辈子,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大哭了一场,莫颜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她抚摸着掌心的印记,在心里默默发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颜颜会好好活下去,我们都要好好的!   接受了现实,莫颜重新振作起来,担心原身的亲人着急,她抓紧时间把碧玉台下的种子整理了一番,发现除了白菜、番茄等寻常的蔬菜种子外,还有玉米、小麦等粮食种子,这让她无比庆幸,如果当初没有随手一放,恐怕现在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她会饿死在逃荒路上。   等她把所有的种子分类洒在了地里,一亩地也差不多种完了。尚未进化的空间,时间流速和外面相比,大概是十比一。蔬菜成熟快,有些十来天就能食用,她只需在外面等两天,就有新鲜的蔬菜吃了,稻子、玉米成熟较慢,得三个多月,不过在外面也就十来天,她等得起。   莫颜不敢久待,看了空间一眼,心念一动“出去”人就到了外面。   ……   “兔肉我可以不要,可就算死,我也不会把孩子给你们!”   莫颜刚翻过小山坡,就听到莫清泽一声暴喝,定睛一看,发现七八个衣衫褴褛、面目狰狞的青年正将莫清泽父子三人团团围住,莫馨还好,小一些的莫臻已经害怕的哭了起来。   那几人显然也是挨饿受饥逃难的,只是他们围着同样逃难的莫家人是想做什么?   人群之中,一个看似带头的青年死死的盯着莫馨姐弟,不怀好意地说道:“兔肉我们要,那两个小崽子我们也不会放过!识相的,把他们交出来,说不定大爷心情一好,还会让你尝尝你崽子的滋味儿,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什么?他们抢孩子,竟然是为了吃?   听到这里,莫颜怒火中烧。前世听说过在灾荒年,会有人吃人的事发生,可是现在亲眼目睹,才发现事实竟然如此残忍!   她压下心头的愤怒,心念急转思索着对策。这群人显然饿红了眼,那些话绝对不止说说而已,可是对方有八个人,硬拼的话,他们这边绝不是对手,她倒是可以把莫家人收到空间里,但空间是她最大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暴露……   这个时候,莫颜都没意识到,她已经把自己当成莫家的一份子了。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下意识的回头,目力极好的她一眼就看到在马队的最前面,一道英姿勃发的身影策马而来……   ------题外话------   易子而食不是传说,人吃人就更不是假的…… ☆、第三章 得救   马路中央,一个面黄肌瘦、羸弱不堪的少女堵在路中间,在她对面,却是几十匹高头大马……以及马背上,几十个满身煞气的彪壮大汉。   这些人令莫颜忌惮不已,但是此刻莫家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她硬着头皮抬眼看去,却不想撞进了一双如墨的幽瞳里——   形相清癯,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莫颜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宛如画中仙的男子,一时间忘却了害怕,脑海里只冒出这十二个字,可是对上他那双仿佛能勾魂摄魄的的眼眸,她只觉得世上再美的诗词,都是对他的亵渎!   萧睿渊蹙眉,眼如点漆的眸子冷然的看着这个冲到他面前的小丫头。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盯着看,有惊艳的,有讨好的,有算计的……可唯独没有像她这样犯傻的,难不成真是个傻子?   一旁的萧十一也是和主子一样的想法,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变成了怜悯。   若是莫颜有读心术,知道这主仆俩的心思,她铁定会叉着腰吐槽: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莫颜又不是真的花痴,只是原主实在是饿的太狠了,连带着她也有些反应迟钝,而被美色迷惑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拦路的目的她可没忘记。   “诸位大人,小女子并非有意阻拦,只因小女子的家人碰到了一伙歹人,要把小女子的幼弟幼妹抓去烹食,歹人人多势众,小女子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还请诸位大人海涵,救救我们!”   莫颜不敢耽搁,一口气说完了请求,她忐忑不安的看着明显是这群人老大的美男子,并不确定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对方是出手相助,还是……漠视不理!   只是目光触及男子冷涔涔的眼眸时,还是被对方的气场所慑,她不自觉的撇开眼,暗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萧睿渊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策马离开。   萧十一却是了解主子心思的,虽说主子看起来冷冰冰的,行事狠决不近人情,却那是对某些人。对待没有恶意的普通人,主子还是很宽容的,这次跑出来个小姑娘求救,还是那等恶事,主子定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姑娘莫急,我这就安排几个人随你去救人!”说罢,朝身后的递了个眼神,立即就有五个大汉打马走了出来。   莫颜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帮忙,惊喜之下连忙朝美男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无以为报,若他日有缘相遇,小女必当重谢!”   没有美男的默许,他的属下又如何敢自作主张?   尽管美男还是一副冰块脸,“生人勿进”模式全开,但莫颜却觉得这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比有些面上热情,却又在背后挖坑埋人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萧睿渊哪里会把一个黄毛丫头的承诺放在心里,只是看着小姑娘诚挚的大眼,竟然下意识的颔首。   这一幕,萧十一看了个正着,一脸诡异。   察觉到属下投过来的目光,萧睿渊淡淡的斜了他一眼。   萧十一缩了缩脖子,扭头木着脸对莫颜道:“姑娘前面带路,我们这就过去!”   莫颜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只是她救人心切,根本无暇去揣测这对主仆的心理。   当莫颜带人赶到时,手无缚鸡之力,又忍饥受饿多日的莫清泽正被那些歹人围攻,蜷缩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两个小的也被制住,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打,早已经泣不成声。   莫颜火从心头起,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萧十一等人比她更快,等她扶起莫清泽,安抚好两姐弟时,战斗已经结束,那些歹人被捆了个结实,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哪里还有先前的凶狠嚣张!   “多谢几位大哥,若非你们出手相救,我们一家人定要命丧此地!”莫颜是真的很感激,再次郑重道谢。   萧十一摆摆手:“姑娘客气,这几个狗杂碎指不定祸害了多少人,给我们遇上,也是为民除害!”   说罢,他看着这虚弱不堪的一大三小,不禁问道:“你们这是打算去永城?前天我们刚好路经永城,那里集聚了不少难民,知府担心出乱子,下令关了城门,恐怕灾情不解,人潮不退,城门就不会开。”   他没说的是,那群聚集在城门口的难民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亲眼目睹为了挣夺一张馊饼,斗殴死了十几人。   莫清泽一愣,他不是只知道读圣贤书的酸秀才,永城现在什么情形,他也能猜到几分,只是不去永城,他们能去哪里呢?   莫颜也有些意外。原主从来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楚国的版图到底有多大,只知道父亲说去永城,她就跟着,其他的一概不知。而她初来乍到,就更不知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至于有空间,可以打道回府什么的,她没有想过,现在那边流寇和朝廷正打的厉害,回去了怕是性命都难保。   几人不作声,气氛一时沉凝下来。   萧十一看着沉思的父女俩,也知道他们一时间想不到好去处,于是建议道:“你们可以拐道去京城,虽路途远了些,可是皇城脚下,到底要安稳些!”   京城同样涌入了不少难民,尽管也不允许难民进城,但是当今仁爱,命人在城外修建了简易的房舍安抚难民,还设了粥棚每日施粥,虽然吃不饱,倒不至于饿死。   莫颜眼睛一亮,觉得去京城是个不错的主意。旱灾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朝廷和流寇的对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但比起其他地方,京都无疑是最安全。   莫清泽思索了一番,也有些意动,只是这里距离京都实在太远,凭一双腿,没有月余的功夫根本走不到,比起找不到吃的,他更担心路上会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   萧十一见莫清泽不出声,也猜到了他的顾虑,并没有继续劝说。若是顺道,他倒是可以跟主子求个情,带这一家子上京,但偏偏一行人负皇命南下平乱,这……   最终,莫清泽没拿定主意,却领了萧十一的好意,又是一番道谢。   主子还在等着,萧十一也不好久留,他拿出一枚令牌不由分说的塞给了莫清泽,就和其他五人拘着那几个作恶的家伙匆匆走了。   目送走萧十一他们,莫颜看着莫清泽手中小小的通行令,心中不由一暖,这念头还是好人多啊!她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有机会,定要报答救命之恩。   她不喜欢欠人情,一旦欠下了,也许今后要付出的代价根本承受不起。这也是她穿越到原主身上,没有独自走掉而是决定照顾原主家人的主要原因。   而这次小插曲并未在双方心里留下太深的痕迹,自然不知道在今后,他们会有那么深的羁绊……   ------题外话------   不好好吃饭真的会影响脑力的开发和运转……   废话不多说,求收、求评(*^__^*) ☆、第四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屋漏偏逢连夜雨!莫颜等人刚捡回一条命,哪知没过多久,天竟然下起了大雨,而附近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他们不得不冒雨赶路,希望能尽快寻到地方栖身。   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狼狈不堪的四人总算找到了一处小山洞。说是小山洞,也不过是此处背风,头顶上凸出了一块巨石,两侧被山石挡住,这才勉强挡住了雨水。   饥肠辘辘,又强撑着冒雨赶路,莫颜很不好受,只觉得浑身虚的厉害,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湿漉漉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也十分不舒服,只是包袱里的衣裳被打湿了,根本没得换,好在是夏天,倒不觉得很冷。   看着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巨石的边沿滴落下来,饿的头晕眼花的莫颜忍不住伸手接了一捧,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就低头喝了一口,除了有点泥腥味儿,竟然还带着丝甘甜。   一捧水下去,莫颜觉得胃部舒适了一些,忍不住又接了几捧,都尽数喝了。   莫馨、莫臻也饿了许久,此时见姐姐如此,也有样学样的接起雨水喝,莫清泽张了张嘴,却一个劝阻的字也说不出。   原本以为捡到只兔子,能让孩子们好好的吃一顿,哪知道会遇上那些流痞,那锅刚炖好的兔肉也在厮打中被打翻了。一整天没吃东西,别说是孩子,他一个大人都快撑不下去了。   这雨下了一个多时辰,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耳边响起的阵阵惊雷似是在讥讽他的无能。莫清泽看着雨幕,心里一阵绝望。早知道今年会有大旱,去年大涝时,他就该带着孩子北上的。如今永城不能去,京城又太远,难道老天爷真要绝了他们一家的生路?   喝了个几捧雨水,肚子总算不那么难受了,见两个小的还要喝,连忙制止了他们。这个时空没有空气污染,雨水没那么脏,但毕竟是生水,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   莫馨、莫臻都很懂事,虽然还想喝水止饥,却也不敢不听姐姐的话。   那种对食物充满饥渴的目光,让莫颜不忍心的撇开眼,却正好看到莫清泽脸上的绝望,她心下一惊,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心底想法说了出来:“爹——爹,我们去京城!”   “爹”这个称呼让莫颜的舌头绕了一下,但既然她继承这个身体,就应该适应新的身份。   莫清泽愣了愣,才明白大女儿的意思,他满脸凄苦:“颜儿,你可知从这里到京城有多远?”   看着这样的莫清泽,莫颜有些愣怔。在原主的记忆里,莫清泽一直是儿女们崇拜的对象,不仅识字知礼,是莫家村唯一的秀才,还略通琴棋书画,用才能赚回银子,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在女儿心里,莫清泽这个父亲几乎无所不能。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也被这天灾*打击的没了勇气。   与其说他担心一家人走不到京城,倒不如说他担心孩子们会受不住,一个个饿死。他是一家之主,承载了孩子们所有的希望,可想而知,心里的苦闷压抑有多重!   “爹,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能到达京城?”莫颜反问一句,让莫清泽一时语塞,陷入了迷茫。   莫颜没有打扰陷入沉思中的莫清泽,她有空间,才会如此坚信他们能到达京城,只是这个秘密,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莫清泽本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只是先前顾虑太多,才会陷入迷茫,现在被莫颜一语惊醒,不由得想:已然没了退路,又何惧前进?   “颜儿说的对,是爹想岔了,爹同意去京城!”   莫清泽欣慰的摸了摸莫颜的头,女儿长大了,心性也变得坚毅,很好,很好!   莫颜松了口气,去京城这事算是定下了。   ……   雨一直下到晚上也没停,担心两个小的白天淋雨,晚上会生病,莫颜和莫清泽分别将莫臻、莫馨紧紧的揽在怀里,不敢睡沉。好在半夜雨就停了,两个小家伙也幸运的没有着凉生病。   灿烂的阳光重新照射大地,雨后的空气也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先前因干旱而发黄发蔫的树木也仿佛有了生机,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里的旱情远远没有岭南严重,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雨,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   昨天孩子们都被折腾的狠了,莫清泽便没有急着赶路,他打算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吃的,饿着肚子赶路,恐怕都会饿晕在路上。   只是他刚要出去,莫馨、莫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裳,莫臻带着哭腔道:“爹,臻儿怕,要跟爹一起!”   莫清泽为难的看着一双儿女,左右为难。如果带着他们一起去,他担心一个看顾不到,他们会受伤。   莫颜晒完湿衣服回来,就看到两个小的一边一个,像树袋熊似的巴拉着听莫清泽,听莫清泽说出去找吃的,心中不由得一动:“爹,还是我去吧,馨儿、臻儿受了惊吓,还是您看着他们吧!”   莫清泽不放心大女儿一个人出去,只是两个小的他也不放心……   莫颜看出他的为难,笑道:“爹,我不会走远,就在这附近转转,要是找不到吃的,我会尽快回来。”   想到大女儿一向懂事,知晓分寸,莫清泽便不再多言,仔细的叮嘱了几句,才让她离开。   ------题外话------   我奶奶经常给我讲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的事,那个时候为了活下去,大家吃草、吃树皮是常事,最艰难的时候,恨不得趴在地上吃泥土…我小时候家里的条件也很差,为了节省粮食,晚上都是不吃饭的,早上9点到10点才吃早饭,早饭前,还要饿着肚子干几个小时的农活儿,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第五章 野鸡蛋   莫颜沿着山沿走,来到了一处山谷。山谷两侧的山都不高,只是一边山上长满了树木草丛,另一边就显得有些荒凉了。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去林木茂密的山上看看。草木长得如此茂盛,应该水源较好,虽然因为干旱,草木泛着黄,可到底没有枯死,说不定里面真长有可以吃的东西。   莫颜捡了一根两米多长,有手腕粗细的木棍,一边走,一边用木棍探路,只是到底身子虚,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喘气。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一路上连条蛇都没有遇上,令莫颜有些郁闷,她还想着实在是找不到吃的,抓条蛇回去炖蛇羹也是好的,结果连耗子都没看到一只。   莫颜在树林里转悠了一会儿,正打算转到山的另一边去,前面一处茂密的草丛里传出了动静,只见一只野鸡受到惊吓猛地扑了出来,撑开翅膀咯咯乱叫,在莫颜垂涎的目光中飞走了。   莫颜懊恼的看着右手心,如果是以前,空间绝对会在她意念的控制下,将这只野鸡收进去,可惜空间“清零”了,级别不够!   看着已经没有踪影的野鸡,莫颜心中一动,那野鸡的羽毛不够鲜亮,分明是只母的,刚才会不会是在下蛋呢?   怀着期待,莫颜来到野鸡窜出的草丛边,用木棍细心的拨开那一堆长草,下一秒,一堆白生生的野鸡蛋出现在她眼前。   莫颜几乎是热泪盈眶的扑向了那些野鸡蛋,鸡爪子似的手将野鸡蛋数了一遍,居然有十三个!   如果以前有人说她会为了十三个野鸡蛋掉眼泪,她绝对会扔那人白眼,换谁一个多月吃不饱肚子,又饿了两天,见到吃的不激动?   莫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将十三个野鸡蛋收进空间里,就怕用那个之前装衣服的破包袱兜着,一不小心掉下来,把珍贵的口粮给摔没了。   也许运气不错,虽然接下来没有再找到野鸡蛋,莫颜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丛山莓(俗名覆盆子,一种长在藤蔓上,可以食用的野生果实,成熟后呈鲜亮的红色)。密密麻麻的山莓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点亮的小灯笼,她摘下一个擦都没擦的扔进了嘴里,轻轻一抿,霎时,一股酸酸甜甜又带着清香气的味道弥漫开来,简直是人间美味!   许久未尝过事物味道的味蕾被这酸甜的滋味儿刺激到,莫颜忍不住又吃了几颗就不敢再吃了。山莓味道很好,营养价值也很高,因为味酸,空腹不能多吃。   莫颜从树上摘下几片大叶子,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已经成熟的山莓都摘了下来,放在了大叶子上,又细心的裹好,放在了空间里。   想着已经出来很久,再不回去,莫清泽这个爹怕是会担心,莫颜没再继续找吃的,捡起地上的木棍,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   山洞口,莫臻坐在树荫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支在下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莫馨满头大汗的将捡来的柴火走扔到太阳底下晒干,见弟弟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由得好笑,戳了戳他的头道:“别傻坐着了,跟二姐一起捡柴火去,等大姐找到吃的回来要用呢!”   莫臻有气无力的扭开头避开姐姐的手指,小手揉揉肚子,眨巴着大眼,一脸期盼看着二姐求证似的问道:“大姐真的能找到吃的?臻儿好饿!”   莫馨摸摸弟弟的头,肯定的说道:“大姐一定能找到吃的,我们一定不会饿肚子。”在她心里,大姐跟爹爹一样能干,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莫臻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他哧溜一下,滑下大石头,拽着二姐的手一边走一遍催促道:“那咱们快捡柴火去。”   莫馨笑了笑,反手牵住弟弟的小手,一起往不远处的小林子里走去。   快到山洞时,莫颜将野鸡蛋和覆盆子从空间里拿了出来,将包袱重叠了一层,确定野鸡蛋不会从破洞掉下来后,才小心的把鸡蛋和覆盆子放在上面,扎好口后才用手提着。   刚走没几步,正好碰到了出来打水的莫清泽。   “颜儿,找到吃的了?”   莫清泽一眼就看到了莫颜提着的包袱,连道了几声“好”,这下孩子们总算不会继续饿肚子了。   莫颜笑眯眯的点点头:“今儿运气不错,找到了十多个野鸡蛋呢!”   女儿竟然找到了野鸡蛋,莫清泽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眼眶却有些发红。   莫颜就当没看到,若无其事的继续和他闲聊。   两小捡完了柴火,正双双坐在洞口等爹爹和大姐,听到爹爹和姐姐的说话声,两人“腾”的一下站起来,一眼就看到姐姐手中的包袱,欢喜的蹦了好几下,要不是实在没力气,怕是要一路蹦跳着迎上去。   原本寂静的小山洞因着莫颜找到了吃的,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两个小的围着野鸡蛋和覆盆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莫清泽正守着盛水的锅,一边添柴火,一边听儿女说话,还时不时的回答儿女扔过来的稚嫩问题,慈爱的笑意始终没有停过。   莫颜靠在石壁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谁能想到这些欢声笑语竟然是发自已经逃难一个多月的莫家人身上?   灾难的严酷洗礼,并没有磨灭他们生存的希望,哪怕是原主在身死的前一刻,也坚信他们一家能抵达那个没有饥饿的永城!   莫颜自问,如果前世她遇到这样的事,她真不一定能像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那样积极乐观……   十三只野鸡蛋在莫清泽的坚持下,分两次食用。莫颜无奈,只得挑了七个大的,打在了碗里,用筷子搅开后,缓缓的倒进了沸腾的水里,顿时一阵阵蛋香从锅里飘了出来,她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没有青菜,没有番茄,甚至连油盐都没有鸡蛋汤,四人却喝的异常满足,对于已经一个多月没尝过荤腥儿的莫家人来说,这鸡蛋汤简直就是山珍海味!   莫颜喝的心酸,看着两个小的满足的表情就更心酸了,暗暗想着晚上一定要找机会进空间看看……   ------题外话------   饿狠了,别说野鸡蛋,就是平时不喜欢吃的东西也是美味…… ☆、第六章 察觉   喝了鸡蛋汤,四人又围着把覆盆子吃了大半,肚子总算有了几分饱足感。等莫颜收拾好碗筷后,两个小的已经依偎着睡着了。   将已经晒干的衣服收了叠好,放在包袱里后,莫颜也挨着莫馨躺下,抓紧时间休息,等下午太阳没这么烈的时候,他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莫清泽看着已经睡着的三个孩子,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他们的头,只是当触及莫颜和那人如出一辙的秀美容颜时,他的手不由得僵住,眼里迸射出一阵阵冷意,似恨似怨……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莫清泽见外面的日头已经不那么烈了,才把三个孩子喊醒。一家人收拾好东西,踏出小山洞,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行。   ……   这次莫家人的运气不太好,他们没走多久就走出了那一小片山脉,只是一直走到夜幕将至,都没有碰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晚上赶路不安全又容易迷失方向,莫清泽就没打算赶路,见西边野火烧天,心知晚间不会有雨,便选了一个靠近水源的地方,供一家人歇脚。   连续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莫清泽也有些吃不消,更遑论莫颜三姐弟。中午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也都消耗的一干二净,此时正一个比一个响的唱着空城计。   莫清泽拿着锅去水塘边取水,莫颜则就带着两小去附近捡柴火,这里的林木不多,但捡一顿饭的柴火还是够的。   柴火捡到一半,莫颜原本想支开两个小的,进空间看看,哪知两个小家伙说什么也要跟着她,她压根儿没机会进空间。   余下的六个野鸡蛋和一小半覆盆子还没中午的多,根本不能让四个人填饱肚子,为了让两个小的吃饱些,莫颜、莫清泽都只喝了一碗。   等半夜莫清泽父子三个睡熟后,一直装睡的莫颜睁开眼,屏住呼吸拿开莫馨搭在她腰上的胳膊,蹑手蹑脚的走出好远,才停了下来。   细耳凝听一番,见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样,她才放心的进了空间。   逋一进入,莫颜就察觉到空间的灵气比昨天离开时又浓郁了几分,她深吸了几口,只觉得一股温凉之气直冲大脑,舒服极了,连赶路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绕着那小小的一亩地转了一圈,欣喜的发现白菜已经长出了十多公分,绿油油的十分喜人,可以摘着食用;萝卜的叶子也冒出了两指长,大概再过一两天就有萝卜吃了;番茄的根茎长得更快一些,已经有一尺长,不过结果实的话,至少还要三天;至于水稻、小麦、玉米也都长势良好,不过,它们的生长周期较长,距离收获还早着呢!   想到明天就有空间出品的白菜可以吃,莫颜心情大好,她现在不急着摘白菜,一晚上的功夫,相当于外面四五天,白菜能窜出老大一截呢!她惬意的靠着碧玉台坐了好一会儿才闪身出了空间。   悄悄地回到歇脚的地方,见两个小的紧紧地挨着缩成一团,先前盖在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落在了地上,她将衣服重新盖在他们身上,又伸手将他们搂着,这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莫颜是被饿醒的。   看着东方泛白的天际,莫颜无奈的拍了拍扁扁的肚子,见其他三人睡的香,决定趁着他们没醒,先找个地方把白菜弄出来。今天还要继续赶路,不吃饱,哪来的力气?   莫颜离开没多久,莫清泽就醒了,见大女儿不在,也没多想,只以为她解手去了。等他开始烧水时,却看到女儿抱着绿油油的白菜,脚踏朝阳的朝着他走来。   莫清泽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担心那是幻觉……   莫颜抱着一堆白菜乐呵呵的回来,看到莫清泽端着一锅水两眼发直的盯着她……手中的白菜,不等他发问,就把早想好的措辞顺溜的说了出来:“爹,咱们太幸运了,我在前面找到了白菜,这些白菜够我们好好的吃一天了!”   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呆立的莫清泽,看着喜笑颜开的女儿,温润的眸中闪过一抹深思,脸上却带着惊喜:“没想到这荒无人烟的竟然能长出这么水灵的白菜!”   莫颜闻言,心里一凉,既然是荒无人烟,又怎么可能长出白菜这种需要人照顾的蔬菜呢?   她“呵呵”两声掩饰心底的慌乱,偷偷地观察莫清泽的神情,却见他神色淡淡的,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莫颜心里有鬼,借着洗菜的借口溜走了。   莫清泽看着女儿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伤心:以前有什么事,女儿从来不会瞒他的……   要是莫颜知道莫清泽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试探她,她绝对不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忐忑难安那么久!   ……   依旧是没有油,没有盐,但是空间出品,必属精品!白菜不光鲜嫩,还蕴含着一丝灵气,绿油油的浮在碗里让人十分有食欲,尝一口,非但不难吃,反而有股清甜的味道,就着汤水喝下去,只觉得胃里暖暖的,那种饥饿空虚感立马减轻了好多。   莫清泽不舍得饿孩子,再加上白菜够多,吃一天不成问题,若是强留着放到明天,也会因为天热而干掉,所以他大方的煮了整整一锅。   四人连汤带水的把一锅白菜都吃了下去,这是他们一家四口自逃难以来,吃的最饱的一次,其中的满足自不必说。   “要是以后我们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白菜就好了!”喝完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的臻儿舔了舔唇边的汤汁,捧着比脸还干净的碗说道。   “你以为白菜跟野草一样哪里都长啊!今儿有白菜吃是大姐运气好,明儿别说白菜,说不定连草茎都没有一根!”一旁的馨儿听了弟弟天真的话语,忍不住泼凉水,只是一想到明天也许又会饿肚子,她也没心思再打击弟弟了。   臻儿一听二姐这么说,又想起之前挨饿是多么难受,顿时苦着脸,显然饥饿给他留下了阴影。   莫颜听的很不得劲儿,忍不住一手搂紧一个,贴着他们的瘦黄的小脸儿郑重的保证道:“以后咱们不会再饿肚子了,等到了京城,不光有饭吃,还顿顿有肉吃,姐姐会带你们吃遍京城所有好吃的!”   馨儿、臻儿对于将他们带大的大姐有着近乎崇拜的信任,听了大姐的保证,谁都没有觉得这是假的,一个个抱着大姐的手臂欢呼。   看着他们纯真的笑颜,莫颜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题外话------   这两天都在关注天津爆炸事件,连码字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希望这次爆炸让有些人引以为戒,不要再发生这样惨烈的*了,那些可爱可敬可怜的消防官兵,他们的亲人如何承受啊! ☆、第七章 救人   “爹,那位老伯说前面不远有个龙石镇,要不我们先进镇,下午就不赶路了,晚上就歇在镇上!”莫颜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竹筒里的水,一边向莫清泽说着刚才跟一位路过的老伯打听到的情况。   莫清泽看着坐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小女儿和小儿子,又抬头看了看天点点头道:“今晚怕是要变天,我们就在镇上歇两天,等大雨过后再走。”   对于父亲看天气的本事,莫颜还是很信服的,看着树荫外刺白的阳光,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热汗!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来,他们马不停蹄的赶路,好在一路很顺利,除了遇到一些同样北上逃难的人,也没再遇上抢劫抢孩子的恶事。   这两天闷热的厉害,两个小的已经受不住了,如果再冒雨赶路,恐怕会生病。   ……   “几位大人行行好,我爷爷病重,求您们放我们进去找大夫吧!”   龙石镇大门口上,李燕痛苦的跪在地上,对着守门的衙役苦苦哀求,她紧紧的搂着躺在地上,呼吸几不可闻的爷爷,忍不住失声痛哭,爹娘已经不在了,她不能再失去爷爷这个唯一的亲人。   “你一个连二十文钱都拿不出来的破落户,还想进龙石镇?做青天白日梦呢!”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阔脸衙役不耐烦的挥手推搡着李燕,小姑娘一个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顾不得掌心被磨破皮的疼痛,她又爬起来跪在了地上,抓着那衙役的衣摆哭诉道:“我们一家上京寻亲,遭了强盗洗劫,爹娘都被杀了,银子也都被抢走了,真的拿不出二十文钱,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求大人放我们进镇找大夫吧!”   说完,额头猛地磕下去,一下又一下砸在地上咚咚作响,不一会儿,额头便血肉模糊,沾染了一大片泥土。   那阔脸衙役满脸的不耐烦,丝毫不为所动,根本没有放她进去的打算。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衙役不怀好意的转动着眼珠,随即谄媚的说道:“头儿,这小姑娘长得白净,您不如给大壮养下做童养媳,慢慢调教,这还能省下一大笔聘礼呢!”   “小弟也觉着这主意好,旁人知道了,只会夸头儿是菩萨心肠!”   “是啊是啊,这小姑娘看着柔顺,肯定能被你家大壮制的服服帖帖!”   其他几个衙役也跟着点头起哄。   想到家里那个已经成年,却暴躁易怒爱打人的傻儿子,阔脸衙役倒是动了几分心思,只是一旦这么做了,别人怕是会笑话他儿子是个傻子找不到媳妇儿,才会要个破落户当童养媳。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沉,一脚朝着小姑娘踹去,呵斥道:“镇长定下的规矩,外地来的想要进镇,一人十文钱,没钱你就是把这地磕穿了,老子也不会放你进去。”   那一脚很重,李燕小小的身子直接被踹翻在地,挣扎了半天没有爬起来。   一旁好些围观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人敢说一句公道话,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扶她一把。   阔脸衙役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其他几个衙役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敢跟上去,继续站在门口收“过路费”。   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一个个散去了,唯一一阵阵令人揪心的呜咽声回荡着。   “爷爷,孙女没用,孙女没用救不了爷爷……”   李燕艰难的爬到爷爷身边,绝望的泪水一滴滴落在爷爷身上。爹娘横死,让懵懂的她迅速长大,好不容易和爷爷逃得性命,爷爷又要丢下她。   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如果爷爷活不了,她也跟着一起去吧,这样黄泉路上也能一家团聚……   李燕心存死志,只死死的抓着爷爷的手,不再理会周遭的一切,那双绝望的眸子也变得空洞死寂。   这一幕,不仅落到了那些行人的眼里,也落到了刚刚赶到龙石镇莫家人眼里!   ……   龙石镇郊外破庙。   庙外,莫颜正聚精会神的守着火炉煎药,见药罐里咕噜噜的响着,也没有揭盖子,只把柴火退了些,用文火慢慢熬。   “恩人姐姐,您快去歇歇,这药燕子来看着!”   李燕眼红红的来到莫颜身边蹲下,满心满眼的感激。   莫颜一笑:“可别叫我‘恩人姐姐’,怪别扭的,你跟馨儿同岁,我就厚颜承你一句‘颜姐姐’!”   “使不得,使不得,恩人姐姐对爷爷和燕子的大恩大德,燕子就是为奴为婢也报答不了!”   李燕慌张的摆摆手,坚决不同意。   要不是恩人一家把爷爷送到这里,忙里忙外的进镇请大夫,她都不知道她和爷爷能不能熬到明天。这一路来,遇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愿意出钱出力帮助他们的却只有莫家人。   莫颜被小姑娘感激的眼神看的有些脸红,她干咳一声道:“咱们能遇上也是有缘,帮你们爷俩也是我爹自愿的,你不用这样。”   坚决救人的是她爹,她只是没有反对而已,心里谈不上乐意。一来,他们一家也在逃难,助人底气不足;二来,有外人在,她行事就要更加小心,以免暴露空间的秘密。   不过既然已经救了,她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助人还能让空间升级。   小姑娘自是不知她“动机不纯”,见恩人姐姐说的认真,也不敢再反对,只好怯怯的叫了声“颜姐姐”。   莫颜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感慨,明明跟馨儿一样的年纪,却在短短数天的时间里,遭遇了那么多不幸!   原本李燕一家居住在南方的某个小镇,家里做着小生意,不说有多富有,却也是不错的,可是前不久,流寇洗劫了那个小镇,杀了不少人。也是李燕的爷爷机警,早一步带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女逃了出来,直奔京城,哪知没过多久,在路上遇到了土匪,不光银钱细软被洗劫一空,连儿子儿媳也被杀害,他还不容易带着孙女逃出生天,却不想又染上了疾病。   丧子之痛和疾病的双重打击,再加上缺药缺食,竟是让李爷爷越病越重,最后一病不起,这才有了先前镇门口的一幕。   李燕是个至纯至孝的孩子,莫颜并不后悔没有拦住莫清泽救人,如果不是能力不足,她甚至会主动救人,也是他们幸运,找到好心人进镇帮忙请了个好心的大夫,不然他们真没钱进镇,更没钱请大夫、买药。   好在李爷爷的病不算太严重,几副药下去就能慢慢好起来,不然他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时的莫颜并不知道今天随手救下的李氏祖孙,在未来她缔造商业帝国的时候,带给她怎样的惊喜……   ------题外话------   推动剧情的重要配角已初现……以后的更新时间会改到下午6点,据说那个时候看文的人比较多o(╯□╰)o   ┛   `O′   我想写你们喜欢看的文字,每一章,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我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才敢写出来,但是那并不一定就是你们喜欢看的,我希望你们看文后,能留下你们的建议或想法,真心需要你们的鼓励啊┗ ☆、第八章 卖菜(一)   当天夜里,大雨就哗啦啦的下了起来,这一下了就是三天四夜。   而李爷爷在众人的细心照料下,身体大为好转,几天后已经可以站起来慢慢走动了,他是个知恩的人,知道自己的命是莫家人所救,嘴上虽然没说太多感激的话,却把这份恩情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原本莫颜他们打算在雨后继续赶路的,但是碰上了同样上京的李燕祖孙,不得不改变了计划,打算等李爷爷彻底康复后再上路,这样两家人在路上也有个照应。   这天,阳光普照,又是一个好天气!   除了李燕要照顾爷爷,其他人也没有闲着。莫清泽一大早就去打听前往京城的捷径,馨儿和臻儿也早早的起来捡柴火,莫颜则打着找吃食的幌子,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   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鼻间溢满了菜蔬的清香,满眼都是黄澄澄的稻谷、玉米,每次看到空间里生机勃勃的景象,都能让莫颜开心不已。   这大半个月里,白菜已经种了三茬,新长出的已经在吃了,番茄也换了两茬,这个时空有番茄,她第一次拿出来时,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萝卜也不错,煮着吃比白菜的味道还要好。   靠着空间的蔬菜,他们一家人才没再挨饿,相比刚开穿过来时的样子,几人不仅没有因为赶路变得更加消瘦,反而还长了一点点肉,气色也变得更好。   只是没有盐没有油的水煮蔬菜,莫颜吃的快吐了。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小镇,她打算将空间里的蔬菜、粮食卖掉换些油盐,长时间不进油盐,对身体也不好。   对于她总能找到吃食,两个小的还能糊弄过去,大的却是不行的。当初她第一次拿出白菜时,莫清泽就有所怀疑,后来她又拿出番茄、萝卜,甚至玉米,他都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他一直不问,莫颜也不会主动开口,父女俩就这样默契的保守着这个秘密。   莫颜收拾了不少的白菜、番茄和玉米,这个时节没有萝卜,她就没有去拔,至于早已经熟透的稻子,没有脱粒和脱壳的工具,她既不能拿出去换钱,也没办法让一家人吃上米饭。   将白菜、番茄、玉米放到捡来的破篮子里,莫颜提着出了空间,朝着龙石镇赶去。   路上碰到附近村庄里赶集的农妇,莫颜不着痕迹的混进她们中间,和一位五十多岁挑着梨,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阿婆先搭上了话。她长得好,嘴巴甜,那些妇人虽然觉得眼生,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很快打成一片,有说有笑的来到了龙石镇大门。   今天守门的还是前几天刁难李燕祖孙的衙役,他们对拿不出龙石镇路牌的外地人每人收取十文钱的过路费,能拿出路牌的本地人则放行。   莫颜看到这里,手心有些冒汗,把手伸到篮子里,佯装翻找路牌,当然什么也没找到,她故作惊慌,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办,怎么办,我把路牌弄丢了,这下回去爹要打死我的!”   排在她前面得阿婆听到,扭头关切道:“孩子莫急,你再细细的找找。”   莫颜连忙点头,又在破篮子里翻找起来,自然一无所获。为了逼真,她还硬生生的挤出两滴泪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阿婆本来就很喜欢她,此时见她哭了,连忙安慰道:“别怕别怕,阿婆带着路牌呢,等会儿啊,阿婆就说你是我孙女,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真的?太谢谢阿婆了,可是他们会放我进去吗?”莫颜犹疑的问道。   阿婆还没说话,其他几个妇人七嘴八舌道:“会的会的,咱们都可以作证呢!”   莫颜感激的连连道谢,心里却在默默地跟她们道歉,她真不想欺骗这些好心人。   果然,在大家的帮助下,莫颜躲过了衙役的盘查,顺利的进了龙石镇。   莫颜跟着阿婆她们,七弯八拐的来到了买卖的集市。   集市上的摊位并不固定,谁先来谁就可以占领最好的位置,莫颜她们到的比较早,街上没有几个摆摊的,她们就选了一处开阔的地方,将要卖的东西摆了出来。   东西摆放整齐后,莫颜一边帮阿婆摆梨,一边看别人卖的东西,发现大多数人卖的是蔬菜鸡鸭鱼肉,那些蔬菜都是前世常见的,倒是水果没看到几样,梨子、桃子倒是有几家在卖,前世最普通的苹果却没看到。   就在她四处张望之际,一旁的阿婆笑道:“你这些菜啊玉米是咋种的,个儿比别人的大,颜色还漂亮,看着就觉着好!”   那是!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莫颜心里得意,面上不显:“可能是施的肥多,才长的好,家里可就指着这些换油盐呢!”   阿婆有些纳闷,她家里的老头子是种庄稼的好手,浇水施肥那是一点也不含糊,可为什么就是没有这么好呢?   日头慢慢升起来,集市上的人也渐渐多了,大大小小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莫颜两世第一次卖菜,有些张不开嘴,只傻愣愣的站着看别人买卖。   一个穿着良好的妇人路过莫颜的摊位,看到比别家个儿大、颜色艳的番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指着番茄问道:“姑娘,这个怎么卖?”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客人,莫颜并没有直接报价,而是拿起一个番茄掰开,递了一半过去:“大姐,您先尝尝,不要您钱!”   妇人疑惑的接过咬了一口,沙沙的口感和酸甜的味道让妇人忍不住又吃了几口,很快半个番茄都进了她的肚子。她咂咂嘴,痛快道:“姑娘,给我来五斤。”   “好嘞!”   没想到第一笔就是“大生意”,莫颜心里乐开了花,不过她没有杆秤,也不会称,只好央求带秤的阿婆帮她。   番茄个儿大,九个就够五斤,莫颜一边把番茄放到妇人的篮子,一边说道:“大姐,这是您的番茄,一斤三文钱,一共十五文。”   妇人正从荷包里掏钱,一听要十五文,有些不乐意了:“别人的番茄一斤只要两文,你咋就要三文?太贵了!”   莫颜听完也不恼:“大姐,您刚才也尝过了,我这番茄的味道比起别家的要怎样?”   妇人一听,顿时没了话,毕竟番茄的味道真的很好,她也不好意思说否认。   最后,莫颜送了两棵绿油油的大白菜给妇人,妇人像是捡了大便宜似的,立马痛快的付了钱。   莫颜数着这一世,第一次赚到的十五文钱,笑得异常满足……   ------题外话------   龙石镇是个小过渡,女猪很快会进京大展宏图…… ☆、第九章 卖菜(二)   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莫颜忙碌的招呼着前来买菜的客人,有阿婆帮忙过秤,她也轻松了不少,腰间越来越沉的钱袋子让她心里乐开了花。不过就一篮子菜,根本经不住卖,片刻的功夫,白菜番茄就卖光了,只剩下三个黄澄澄的玉米。   剩下的玉米她没打算卖掉,于是拿出玉米,就把篮子放到了后面。   “孩子,这玉米还没卖完,你咋收起来了?”阿婆忍不住问道。   莫颜却把玉米往阿婆竹筐里一塞,笑道:“阿婆,今儿个多亏了您,我才能卖完这些菜,这玉米不值几个钱,就送您了。”   阿婆一听,连忙要把玉米还给她:“这咋成呢?这玉米能买六文钱呢!”   这里的玉米是论个儿卖的,莫颜的玉米个头儿大,一个顶别人俩,一个贵一文买的人也很多。   莫颜拉住了阿婆的手,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婆,今儿我把路牌弄丢了,我爹知道肯定打死我,我就想着先瞒住他,等这几天卖菜攒够钱,我再偷偷弄一张路牌,只是这几天,还希望阿婆能像今天这样带我进来,这几个玉米就当是我谢您的,您要是不收,就当我没说这话。”   被她乌漆漆的大眼看着,可怜巴巴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阿婆心头一软,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了。   心愿达成,莫颜笑眯了眼,灿烂的笑颜竟是让阳光也黯然失色了几分。   阿婆帮了她大忙,她也投桃报李,帮忙招呼前来买梨的客人。一个时辰过后,两筐梨也卖光了。   因为要去买油盐,莫颜跟阿婆约好明天碰面的地点后,两人就分开了。   莫颜拎着破篮子,一路来到买油盐调料的商铺,货比三家后,发现最便宜的那家,一斤盐也要二十二文,油便宜些,却也要二十文。   莫颜掂了掂钱袋,咬咬牙,买了两斤盐两斤油,加上装盐装油的陶罐子,一共花了九十文,卖菜的钱一下子见了底,只剩下七文钱。   最后的七文钱莫颜也懒得留,去买了一斤大米,天知道来到这个世界大半个月,她竟是一粒米都没见过。   想到空间里能看不能吃的稻子,莫颜就郁闷,不过她也没打算再守着米缸饿肚子,等明天卖菜赚了钱,就去买镰刀和小石磨,割下的稻子敲下谷粒,用石磨磨开再去壳,剩下的米粒就可以煮着吃了。   把米盐油放到篮子里,莫颜脚步轻快的出了龙石镇,找了个无人地方又从空间里拿出十来个玉米和萝卜,才回到了破庙。   黄灿灿的菜油,白花花的米盐,让同样吃了大半个月水煮菜的馨儿、臻儿开心不已,就连莫清泽也很期待。   不过大人考虑的总比孩子多一些,欣喜过后,莫清泽不由得问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言语间流露的不是怀疑,而是关心。   “爹放心,女儿没偷没抢,这些东西都来的正当!”莫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神色却是无比认真。   虽然父亲对她拿出的那些蔬菜有所怀疑,但他怕也迷糊着,很难想到她身怀空间,她没有揭破的打算,这与信任无关,她只是不想再多一个人背负这个看起来好,实际却很沉重的秘密。   莫清泽一听,果然没再多问,只是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沮丧和落寞,让莫颜有些闷闷的。   午饭是李燕抢着做的,在莫颜的示意下,倒出一半的米洗净后加水煮上,水开后,又把掰下的玉米粒,切的碎碎的萝卜加在了里面。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破庙都弥漫着浓郁的香味,等搁了油和盐后,两个小的更是眼巴巴的围着锅,恨不得立马吃进嘴里。   等粥出锅后,每个人碗里都盛了满满的一碗。莫颜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眯着眼一脸的享受,粥熬的软糯可口,完全吸收了萝卜的味道,再加上又香又甜的玉米,想不好吃都难。   其他人也吃得分外香甜。莫清泽父子三个也很久没有吃过大米,尝过咸味,李燕祖孙更惨,从强盗手中逃脱后,根本没东西可吃,一路上只靠草根树叶和生水充饥,若非遇到莫家人,怕是已经饿死在了路边。   饭后,两个小的玩闹了一会儿,就睡午觉去了,李燕却不好意思休息,在服侍爷爷躺下后,不顾莫颜的阻拦,抱着几人的脏衣服去洗了。   “她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这样她心里也会好过一些。”莫清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对莫颜说道。   莫颜明白他的意思,也正因为这样,小姑娘才招人疼,暗想着这一路上一定要多多照顾这对爷俩。   想到赶路,莫颜一下子想起了正事:“对了爹,您今天打听的情况怎么样?”   莫清泽闻言,眉头微蹙:“大半个月前,朝廷增派了七万大军,原本很快就能平定这场内乱,但据说这场内乱还有敌国的影子,南边现在打得很激烈,北边倒还算安稳,可能……”   说到这里,莫清泽顿住,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说了女儿不一定会懂。   莫颜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其他的也没心思再打听,只要北边安稳,他们能平安抵达就好。   ……   第二天一大早,莫颜提着沉甸甸的篮子,等候在昨天与阿婆约好的地方,没等多久,阿婆就挑着两筐梨来了,二人像昨天那样扮作祖孙,十分顺利的进了镇。   今天莫颜带来的一篮子菜比昨天卖的还快,好些都是昨天买菜的客人。原来这些人把菜带回家做好后,家人一致觉得比以前的菜味道更好,有些家里不吃素菜的孩子都吃的很欢实,所以这一大早又跑来买了。   一个客人乐呵呵的付了钱,开玩笑似的说道:“姑娘,你这菜卖相,味道都比别人好,何不卖到大酒楼去,省得你风吹日晒的摆摊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莫颜眼睛一亮,深觉这事可行,不过要怎么做,得好好琢磨琢磨,她可不想为了卖几个钱,就把空间的秘密暴露了。   只是这次,还不等她想到稳妥的办法,大生意就主动找上门了……   ------题外话------   ┛嗷~   `O′   女猪赚的了钱,养的了家,还卖的了萌,亲,你就收了她吧┗ ☆、第十章 生意谈成   翌日,莫颜照例提了篮子菜来到集市上卖,刚卖了一半,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要一大批蔬菜?”   看着眼前这个笑的像弥勒佛,自称是香满楼大掌柜的老头儿,莫颜眯了眯眼,她还没想到办法把蔬菜推到酒楼去,没想到今儿个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汪掌柜,您看我还得卖菜呢,要不这样,您先回去,等我把这菜卖完了,就去香满楼找您,这大街上乱糟糟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汪掌柜见莫颜不愿意放下生意马上跟他走,也没有生气,面上依旧乐呵呵的:“是这个理,老朽这就回去,姑娘做完买卖,可一定要去香满楼呀。”   他的态度落在莫颜眼里,倒是觉得这个汪掌柜不错,于是也笑着应下,表示一定过去。   汪掌柜也忙得很,得到肯定的答复,也没再久留,带着两个手下就离开了。   “孩子,你这是走大运了!这香满楼可是这镇上最大的酒楼,卖给他们一批蔬菜,可比你在这里卖一个月都强呢!”   阿婆激动的说着,很是为莫颜高兴。   莫颜对阿婆呵呵一笑,心里却没有多开心,这是一大笔生意没错,做得好赚了钱,他们一家人到了京城也不会露宿街头,可她空间里的蔬菜种类太少,酒楼不可能就卖这几样,就算种类不是问题,她还得想办法把那些菜安全的弄到外面,不让任何人产生怀疑!   纠结了一会儿,莫颜也懒得再想,继续招呼着客人,没过一会儿一篮子菜就卖光了。本来她还要帮忙阿婆卖梨,只是阿婆让她去办要紧事,死活不让她再帮忙。   莫颜无奈,只好拎着破篮子,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香满楼。   许是打过招呼,大堂的小二听说她找汪掌柜,立马热情的把她领到了二楼汪掌柜那里。   汪掌柜正在对账,见到莫颜,就放下了账本,脸上笑得像朵菊花,请她坐下后,又吩咐小二上茶上点心。   “汪掌柜客气,您人贵事多,我们还是先谈生意吧!”   在汪掌柜对面坐下,莫颜没多少心思寒暄,笑眯眯的直奔主题。   汪掌柜一愣,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直接,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呃,是这样的,本来我们香满楼有固定的菜农,不需要对外买菜,只是前段时间这菜农出了事,没办法再继续供应,我们就找到了姑娘,希望姑娘以后能为我们香满楼长期供菜,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香满楼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越过其他几家老牌酒楼,成为镇上最大的酒楼,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其中菜源正是重中之重。为了保持菜蔬品质,稳定供应,香满楼指定的菜农必须有能力供应所有的菜蔬,当然,这也有不好的地方,一旦菜农无法供菜,酒楼就得另找稳定可靠的菜农,找这样合适的菜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酒楼注重蔬菜的品质,这些天用的菜蔬都是从集市上一点一点搜集起来的,不仅费时又费力,品质也没有以前好,长此以往并不是办法。所以当汪掌柜听说采买的手下说集市上有人卖的菜比以前菜农供应的还要好,就忍不住主动找了过去。   莫颜闻言,摸着掌心的印记思忖片刻,最后无奈拒绝:“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汪掌柜失声惊呼,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里也有些气恼。   他们香满楼在整个龙石镇数一数二,想给香满楼供菜的菜农不知道有多少,可这个别人挣破头的大好事,却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拒绝了。   莫颜也觉得挺可惜,但她也不能睁着眼睛坑人,于是解释道:“实不相瞒,过几天我们一家人就会离开龙石镇去外地,实在是没办法给香满楼长期供菜。”   汪掌柜一听是这个原因,升起的怒气反而没了,只是觉得十分可惜,他沉默片刻又问道:   “那你家现在还有多少菜?能否暂时供应几天,等我们找到新的菜农?”   “这个没问题,家里还有不少,也打算把这批菜卖了充盘缠呢!”   这事正合莫颜的意,她连忙应下。至于空间里的蔬菜要怎么过明路,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有了主意。   虽然事情不大,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在一位老食客的见证下,立下字据,双方各执一份。   字据约定:每日莫颜向香满楼供应白菜五十斤,番茄八十斤,玉米一百五十个;香满楼以市价收购莫颜的蔬菜,菜钱每日一结……   出了香满楼,莫颜没有立即返回破庙,而是揣着一百多文买菜钱,在路人的指引下,奔去了牙行……   没过多久,莫颜就跟着一个中年牙侩匆匆走出牙行,来到人烟稀少的街尾,一幢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出现在了眼前。   牙侩从袖袋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了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锁,一推门,一大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二人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牙侩退开一步,让莫颜先进去,见莫颜只看不说话,只得主动说道:“这房子旧是旧了点,但是不潮湿,放东西绝对没问题。”   莫颜心里觉得不错,面上却表现的不太满意:“勉勉强强,只是租金再便宜些,我倒是可以租下来。”   牙侩一听,觉得有门,顿时又热情了几分:“租金好说,您要是愿意,我十文钱租给您!”   莫颜摇摇头,伸出手指比了个六。   牙侩一看,脸色有些不好,咬咬牙说道:“八文钱,不二价,您要是租,咱们这就立字据,您要是嫌贵,我也不能再便宜了。”   莫颜乐了,爽快的应下了:“行,八文就八文,不过我只租七天。”   牙侩一听只租七天,顿时牙疼,一拍脑袋说道:“七天就七天吧!”   房子本来就是他,又不用出本钱,放着也生不出钱来,一天八文钱够他打酒喝了,傻子才不租。   随后,两人回牙行立了字据,莫颜付了租金,拿了钥匙又悄悄地去了破房子里,她估摸着斤两,把明天要给香满楼的白菜番茄玉米从空间里搬出来放好,只等明日一大早,通知香满楼的人过来拉走。   做好这一切,莫颜歇了口气儿,想了想又进入空间,拉拔了一大堆萝卜出来,反季节的萝卜,想必汪掌柜十分喜欢……   ------题外话------   如果有bug,还望亲们能指出来哈O(∩_∩)O ☆、第十一章 抵达京城   香满楼后院里,汪掌柜看着伙计们拉回的一筐筐大萝卜,高兴地直抚须,当即让厨子将其中一个海碗大小的萝卜切开,一声脆响,萝卜被轻易分作两半,透明的汁液的顺着刀口滑下,一丝丝清甜之气悠悠的溢了出来。   汪掌柜忍不住拿起萝卜咬了一口,入口清脆甘甜,竟是比冬季经历霜雪的萝卜更加美味,他又尝了几口,意味深长的看着莫颜道:   “老朽还以为这个时节萝卜纵然能长的这般大,味道也不会好,没想到姑娘家里竟然能在这个时节种出如此美味的萝卜来、”   对他话里的意思,莫颜故作不知,装傻道:“也是我家运气好!往年也试过,不管怎么精心伺候,也种不出来,今年倒是没怎么管,却偏偏得了这么些,我也觉得奇怪呢!”   汪掌柜本想试探她是否有秘诀,若是可以,他可以花大价钱买下,让自己人种,夏季能让客人吃上萝卜,绝对是整个龙石镇独一份儿。   莫颜见他还想问,于是故作期盼的看着他道:“不如我把这次种萝卜的经过写下来,如果汪掌柜想要,我五十两银子卖给您。”   汪掌柜一噎,看着她小财迷的样子十分无语,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莫颜低着头,笑的像只小狐狸。   汪掌柜对这批菜蔬很满意,尤其是萝卜,给出了一斤十文钱的高价,莫颜对这个价钱比较满意。要知道在冬季,一文钱可以买两斤萝卜,十文钱也算不少了!   萝卜过秤后,一共有四百二十斤,光这个就有四千两百文钱,再加上白菜、番茄和玉米的五百多文,莫颜一下子就得了三千七百多文钱。   一千文等于一两银子,最后,莫颜揣着四两银子并七百多文钱,心情愉悦的踏出了香满楼。   来到街尾的破屋子,莫颜又放了一批菜出来,未免引起汪掌柜的怀疑,惹来麻烦,她没打算再放萝卜,反正空间里剩下的也不多,留着自己吃也不错。   做好这一切,莫颜到街上的种子铺,花了十几文钱买了黄瓜、茄子、豆角等十几种空间里没有的菜种,随后又去集市买了土豆、红薯各十斤留着做种,最后花了一百多文钱去肉铺割了六斤上好的五花肉,让屠夫分成两半装起来,打算给一半阿婆,自己留一半拿回去给家里人打牙祭。   时间还早,集市上买卖的人不少,莫颜顺利找到阿婆后,就帮她卖梨。阿婆的梨水多也甜,渐渐的有了不少回头客,每天两筐梨很快就能卖掉。   卖完梨,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镇,分开时,莫颜迅速把肉放进了阿婆的筐里,不等阿婆反应过来,提拉着自己的东西就跑了,也不管阿婆在背后高声叫喊。   前几次进镇要买的东西不少,莫颜买菜的菜钱几乎都搭进去了,也没银钱改善生活,这次赚了钱买了肉,终于让一家人沾了荤。   久不见荤腥的肠胃容易被刺激导致拉肚子,莫颜把瘦肉切了些下来,做了一锅番茄瘦肉汤。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尽管只有一个汤,味道算不上太好,一家人却吃的分外满足。   饭后,李燕主动收拾碗筷,跟莫家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对莫家人的感激就越深,她和爷爷要去京城投亲,路上若是没有人帮衬,怕是会活活饿死,虽然知道莫家人心善不会抛下他们爷俩,但她也没脸白吃白喝却什么也不做。   李爷爷的病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不过年纪在那里,为避免病情繁复,需等他彻底好了才能继续赶路。   而莫清泽却冒出了在龙石镇安家的念头,这里没有遭受旱灾,人们安居乐业,宁静祥和,跟战火连天的南方几乎是两个世界,他跟莫颜商量后,莫颜反复思量了几天,最后还是否决了。   龙石镇虽然只是个小镇,可是它地理位置极佳,处在官道上,是南来北往的商旅游客必经之地,这也导致龙石镇比周边其他城镇富有的多。若想绕过它去京城,就要多走好几天的路。所以,那些衙役才会在镇门口设卡,对外地来的人收取十文钱的过路费,十文钱看似不多,可是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正因为如此,龙石镇十分排外,想要在龙石镇或周边村庄落脚,必须先用钱打通那些关节,能给龙石镇上下带来财富,否则,就别想在这里定居。   莫颜有空间,倒是可以种菜、种粮食积累资本,可这是一个较长的过程,没有田地做遮掩,时间一久,她的秘密极有可能暴露,她不想冒险,这些顾虑她没有和父亲明说,只没有银子这一点,就足以打消他的念头。   之后几天,莫颜与香满楼的生意很顺利,每天五百多文钱的进账,让她的钱袋很快丰满起来,不过跟香满楼做生意这事她并没有告诉莫清泽,因为实在是说不清,有时候对上父亲担忧的目光,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句抱歉。   七天之后,莫颜跟香满楼的合作就到期了,结最后一笔菜钱时,汪掌柜多给了她五百文,因为莫颜供应空间蔬菜的关系,香满楼的生意比先前还要好,多赚的远远不止这五百文。   莫颜推辞不过,只好接下,最后在汪掌柜万分遗憾的目光中,离开了香满楼。   将租的那间破房子退了后,莫颜去了给李爷爷看病的老大夫那里,把先前欠下的药钱结了。这是位有医德的好大夫,没钱时那是没办法,有钱了,她就不愿再欠着。   随后她又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二十多只鸡仔和两只老母鸡,她在无人的地方把小鸡仔丢到空间后,就提着老母鸡找到阿婆,硬是塞给了她,报答她的相助之恩。   阿婆得知她要跟家人搬走,以后都不会回来,心里十分不舍,见老母鸡推不掉,只好把剩下的小半筐梨连筐都给了她,让她带着路上吃。   莫颜也没推辞,抱着筐与阿婆含泪告别。   回到破庙,莫颜就让莫清泽把老母鸡宰了炖成一锅鲜美的鸡汤,就着鸡汤,六人在破庙里饱饱的吃了最后一顿午餐。   经过半个月的风餐露宿,风尘仆仆的六人终于有惊无险的抵达京城……   ------题外话------   终于到京城了……   京城里有啥?   一、有钱;二、有商机;三、有楠竹……   这章是过渡章,前面内容比较平淡,后面的……就不好说了   可能应该或许……离不开斗! ☆、第十二章 赚的钱不够花   巍峨高大的城墙约六丈,远远望去,城门上的“楚都”二字清晰可辨,厚重的墙体,凝重的色彩,无一不向世人透露出它不可侵犯的威严。   不自觉的仰头看了一会儿,莫颜只觉得脖子酸的慌,收回视线,发现连最小的臻儿也被城楼的气势给震住了。   “总算到了!”   莫清泽回过神来感叹道。   “真是太好了,再走下去,臻儿的脚都要走没了!”   臻儿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异常兴奋,童声童气的话语却让人哭笑不得。   “哼,又在说蠢话,一路上还不是爹爹背着你的?”   馨儿最喜欢跟弟弟拌嘴,此时见他又犯蠢,忍不住出言笑话他。   臻儿被揭短,有心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嘟着小嘴嘀咕:“二姐坏,二姐最坏。”   几人被姐弟俩逗得不行,不由得笑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进了城还要找地方歇脚,莫颜也不耽搁,从包袱里找出先前萧十一给的通行令,交给了莫清泽。   南方的旱灾和战乱波及到了北方,不少人从南方逃到北方避难,逃至京城的更有不少。为了不引起城内混乱,朝廷对难民进出京城管理的十分严格,四个城门每日都有成百的官兵把守,盘查来往的路人,除非亲友收留,或有通行令,否则就只能去北城门那里的难民营呆着。   李爷爷,也就是李忠见城门口有官兵把守,正愁着要怎么进城,就见莫颜拿出了一枚通行令,虽然十分好奇,却聪明的没有开口询问。   有了通行令,一行人很顺利的通过了盘查,踏进了帝都。   帝都不愧是帝都,街道干净整洁,两旁俱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商铺,人潮如梭,车马如龙,一切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混乱,普通人身上穿的衣裳都少见补丁,繁荣程度可见一斑。李家祖孙俩还好,莫颜几人身上的衣服却是补丁压补丁,再加上连日赶路,衣衫上沾了不少灰尘,看起来格格不入,有不少路人朝着他们看。   莫颜倒觉得没什么,莫清泽有读书人的清高,也不觉得丢人,臻儿还小,也不明白那些目光,馨儿却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低着头,往莫颜身后躲。   一行人早些入城,中午连午饭都没做,此刻已是饥肠辘辘,于是在莫颜的强烈要求下,找了个干净的面摊,打算先填饱肚子。   京城物价贵,别处的一碗肉丝面只要三文钱,这里却翻了倍要六文。莫颜叫了六碗肉丝面,一下子花去了三十多文,她有些肉疼,毕竟她身上的银钱不多,初到京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李家祖孙俩很不好意思,这一路上吃的喝的全是莫家的,不然他们没钱没粮,根本走不到京城。   莫家的恩情,李忠一直记在心里,想到等会儿两家人就要分开,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面,也报不了恩,他忍不住说道:   “莫先生,京城落脚的地方不好找,你们若不嫌弃,就随我到女婿家住段时日,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李燕听了,眼睛一亮,也连连点头。这段日子,她都已经把莫家人当成除爷爷外最亲的人了。   莫清泽一听,连连摇头:“李叔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这事恕晚辈不能答应!”   一旁的莫颜看出了李忠想报恩的心思,见他还要再劝,不由得说道:“李爷爷,当初我们帮您,也没想过要您报答,我们毕竟是外人,怎好贸然去打搅?何况我们有手有脚,进了城哪里会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李忠见他们态度坚决,心里也很犹豫。女婿是个好的,他和孙女住到女婿家,别人说不出闲话,但带着莫家人去,女儿那个厉害的婆婆怕是不乐意,女儿女婿夹在中间也为难。况且恩情是他欠下的,他也不好意思让女婿一家还,最怕到时候恩情没报,让恩人受了气,真到那时候,他的一番好意也变成了坏心。   莫颜父女俩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坚决不答应,以免到时候李家人为难,更何况寄人篱下,总是不好。   这时,面好了被老板娘端了上来,几人暂停了这个话题。   吃碗面,两家人就要分开了,李忠又劝了一番,莫清泽还是没有答应。   李忠无奈,只好说道:“老朽曾经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对这里还算熟悉,若是你们要找房子落脚,最好去西市,那边住的都是家境好一些的平民,也容易打交道,晚上还有捕快巡逻,住着也会安心些。”   莫颜父女俩感激的道谢,这个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不然京城这么大,两眼一抹黑的情形下,他们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合适的地方。   最后,李忠又把女婿住的地方告诉了莫清泽,只说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告诉他一声,希望两家人能有往来,莫清泽笑着记下,双方依依惜别后,一东一西的朝着相反的方向分开了。   ……   等莫颜他们来到西市,并找到歇脚的地方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送走租给他们房子的老夫妇,莫颜愉悦的打量着新家。新家的位置有些偏僻,处在街道的最里面,院门外是一条长长的巷子,若是晚上出来,还真有些吓人。   屋子是青砖瓦房,看起来有些破旧,面积也不大,只有小小的三间,一个堂屋,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被隔开,分成了房间和厨房。   让莫颜满意的是,这个屋子还有院子,虽然面积不大,只有二十坪左右,但是靠墙的地方有一块菜地,角落里有个鸡埘,用来养鸡再好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口水井,取水很是方便。   虽然租金不便宜,一个月要一两银子,但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找到这么一处小巧的院落,莫颜已经很知足了。   一家人花了一个时辰,齐心协力的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莫颜发现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房东留下的旧家具倒是可以凑合着用,但是棉被、锅碗瓢盆等还是要再买的。   算了算要买的东西,莫颜苦逼的发现,她身上剩下的那几两银子,根本就不够花…… ☆、第十三章 疯狂购物   两个房间两张床,莫颜带着莫馨睡在了小一点的房间,莫清泽父子俩就睡另一房间。即使床上没有铺盖,也比先前席地而睡要好的多,在新家的第一晚,他们都睡得格外香甜。   莫颜醒来时,莫清泽已经把饭做好了。   吃过早饭,莫颜翻开自己的小包袱,把所有的银钱拿出来仔细的数了一遍,发现只剩下四两多一点,银子还真不禁花,光昨天房租和押金就用了二两。   钱的事她不担心,现下最要紧的是让空间升级,只要空间升上一级,不光面积扩大数倍,还会孕育出催生万物的灵泉,而她也可以做到意念取物,取物不用进空间,十分方便。   想要空间升级并不容易,要满足两个条件。其一灵气充足,其二空间里那颗透明的珠子布满红纹。灵气还好说,只需不停地种植作物即可;红纹就难得了,先前帮了李家祖孙,珠子上出现了两条红纹,实际上,要填满整颗珠子,至少要帮助一百个人。   不过这事急不来,莫颜想了一会儿就抛开了。她揣着所有的家当,拖着父亲弟妹来到大街上,进行了异世第一次疯狂购物。   首先就是买被子。两张床需要四张棉被,莫颜以为一两银子绰绰有余,哪里想这里的棉花产量低,价格一直居高不下,陈棉轧的棉被就要三百五十文,新棉则要五百文。   莫清泽不知道女儿有多少钱,一听这么贵,下意识的说道:“颜儿,等爹赚到钱再买吧。”   莫颜也肉疼的慌,可是马上就要立秋,等过段时间天凉了,还是得买,于是她咬咬牙道:“还是买吧,馨儿、臻儿还小,晚上没被子会着凉的。”   一旁招呼他们的伙计也好心道:“现在买很划算,再过半个月天就会凉下来,到时候买价格更贵。”   听了女儿和伙计的话,莫清泽也说不出不买的话来,只是内心越发自责了,他身为父亲,却连买被子都要女儿辛苦赚来的钱。   莫颜没注意到父亲的脸色,她跟伙计讨价还价后,最终用一两银子并六百文钱,买了四张棉被:两张新棉,两张陈棉,新面当被子,陈棉铺床。   棉被太大不好拿,好在满一两银子,伙计会把东西送上门。莫颜没想到古人做生意居然这么周道,留下住址,一家人又去了布庄。   几人的衣服都少的可怜,每季只有两套换洗的,还都是补丁摞补丁。   莫颜不介意穿这样的衣服,但是穿的太差难免被人看低,尤其是两个小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正处在成长阶段,她不希望因为那些异样的目光,让他们心生自卑。   买了两种料子,一种是柔软透气的棉布,一种是耐穿的麻布。棉布她打算用来做里衣,麻布做外套。两种料子各买了一匹,花了八百文。原主是会女红的,做衣裳不在话下,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慢慢摸索着,做衣裳问题应该不大。   随后,他们又去了米店、杂货店,买了一些米面、锅碗瓢盆以及锄头,其他所需的零碎小件儿也买齐了,最后又去了菜市,打算买了肉就回家。   京城的物价的确不便宜,龙石镇上好的五花肉二十文一斤,在这里却要二十五文。   莫言咂了咂舌,计算了一下剩余的银钱,花了五十文买了两斤好肉打算红烧,又花五文钱买了几根便宜的大骨留着炖汤。   想到好喝的骨头汤,美味的红烧肉,口水忍不住泛滥开。   莫清泽拿着一大堆东西走在后面,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女儿花钱跟流水似的,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压根儿不知道这么多钱是哪里来的,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坏事,但是心里总忍不住担心。   正拿着糖葫芦吃的欢快的莫颜,哪里知道父亲的纠结,她一边兴致勃勃的参观着古色古香的街市,一边照看着两个东看看,西瞅瞅的小家伙,以防他们走失。   回到家里,莫颜就忙开了,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就进了厨房开始做午饭。   前世的她家境优越,家里的公司有三个哥哥打理,不需要她劳心,走出校门后,她每天不是打理空间,就是专注慈善事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剩余的时间,她机会都放在了研究菜谱上。   多年下来,大到传世的各大名菜,小到街头巷尾的特色小吃,她几乎都能做出来,厨艺不说比的上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师,但凡吃过她做的菜,没人说不好吃的。   逃难的路上条件有限,没有给她大展厨艺的机会,现在安定下来,不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莫颜做了三道菜,一道红烧肉,一道蒜蓉青菜,一道椒盐玉米,大骨汤还没炖好,只能留着晚上吃。本来还想从空间里抓一只鸡做道红烧鸡块,只是今天买东西都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总不能凭空变出一只鸡来。   空间里的鸡是她先前在龙石镇买的那二十只小鸡仔,空间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外面只过去了半个月,里面却是过去了五个月,就在两天前,那些母鸡已经会下蛋了,每次进去,她都能收不少鸡蛋。   不过,这些鸡也让她挺闹心的,空间里的白菜、稻子被祸害了不少,没办法,空间与外面的时差太大,她不可能把鸡拴起来,隔一段时间进去喂一次,就只能这么散养着。   饭菜端上桌,让早已经闻到香味的馨儿,臻儿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们没有先动手,而是等父亲夹了菜后,才开始拿筷子吃起来。   “哇,真好吃,大姐,你快尝尝,这红烧肉太好吃了。”臻儿吃了一块肉,忍不住惊叫起来。   馨儿也惊奇的看着大姐,罕见的没有反驳傻弟弟,因为她也觉得大姐现在做的菜,跟以前相比,好吃太多了。   莫清泽虽然没有说什么,看着女儿的目光却透露着欣慰,女子擅厨艺,今后说婆家也是个大优势。   被夸奖的莫颜笑的有些得意,丝毫没有察觉到父亲的心思,若是知道,肯定会郁闷死,她才十三岁,结婚神马的太遥远了!   真到那个时候,她绝壁不会承认自己在装嫩!   ------题外话------   查了下资料,古代一匹大约是4丈,1丈大约是3。33米,一匹就是13。2米,价格神马的,是我自己想的,架空的嘛,大家就不要考证哈 ☆、第十四章 不安   对于莫馨、莫臻来说,来到京城后过的日子比在莫家村还要好。在这里,没有人会嘲笑他们是没娘的孩子,也不会经常饿肚子,甚至可以天天吃到鸡蛋和肉,比以往过年吃的都好。   对于莫颜而言,她要做的事很多。等她将院子里那块小菜地拾掇出来,撒上青菜、芹菜等应季的蔬菜种子,又把一家人的衣裳做好后,已经过去七八天了。   作为一家之主,莫清泽每天早出晚归,每次回来,脸色都不太好,莫颜问了几次没问结果,就任他去了。   这天,莫清泽又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不过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颜儿,爹谋了个差事,明天就开始上工,以后爹养家,你照顾好两个小的就好了。”放了碗筷,莫清泽对莫颜说道。   莫颜一愣,总算明白他早出晚归是为什么:“这是好事!只是爹的差事是什么?”   莫清泽微微一笑:“给一家银楼做账房先生,每月二两月银,够我们一家生活了!”   二两月银?   莫颜吃了一惊,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对于银子的购买力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二两月银扣掉每月的房租,还剩下一两,只要不是每天大鱼大肉,这一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生活,甚至还有富余。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按说父亲初到京城,也没有做账房的经验,像银楼这样经营贵重饰品的地方,不可能请一个陌生人做账房先生,还给出这么高的月银,怎么看怎么不妥。   心里这么想,莫颜却不好直说,以免打击到父亲的自信心,于是只得委婉的提醒道:“这账房先生不好做,一点也不比爹以前坐馆轻松。”   莫清泽摆摆手,显然没听进去:“爹心里有数,那银楼的掌柜不错,很赏识爹,只要爹好好做事,不会有大问题。”   莫颜眼角抽了抽,她可没那么自信,如果真有陷阱,以她爹单纯耿直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看出来,希望这一切只是她多想,他们家一穷二白,谁会算计?   “既然爹已经有主意,女儿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爹别委屈了自己。”   莫清泽见女儿不反对,又处处为自己着想,心中大慰:“爹不委屈,只盼着你们姐弟三个好好的,爹就知足了。”   莫颜鼻头一酸,前世她的父亲对他们兄妹四个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句。   只是相比前世的父亲,这一世的父亲在人情世故方面明显缺乏经验,他身上有读书人的清高,若是真的有人生事找茬,他怕是很难应对。   ……   不提莫颜内心的种种担忧,第二天一早,她还是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早饭。   今日的莫清泽换上女儿给他新做的长衫,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温润俊逸。饭后,他细细的叮咛了莫颜一番,才匆匆离开家门。   莫清泽走后,莫颜也没有闲着,洗了衣裳,又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见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钓“和尚”钓的入迷,就回了房间,把房门拴上,进了空间。(这里的“和尚”是一种会打洞的虫子,将细草插在它们的洞穴,它们会往上爬。小时候经常钓着玩,哈哈)   空间里的灵气已经化成了实质,像是笼罩着淡淡的薄雾,一进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   由于面积太小,先前在龙石镇买的十几种种子只能种一小片,最近也陆陆续续成熟了好几茬,都被莫颜收起来堆在了碧玉台旁,好在有灵气保鲜,放多久都像还长在地里一样。   这么多蔬菜果实,莫颜也看的眼睛疼,再继续堆下去,空间里连菜都没法儿种了。家里只有四口人,消耗不了多少,所以还是得拿出去卖掉。   还有鸡蛋,先前买的二十只小鸡仔有十六只母鸡,她每天进来能找到至少一百五十个蛋,这十来天过去,已经集了近两千个,再不处理掉,鸡蛋都要把她埋了。   莫颜拿了几十个鸡蛋,又挑了几样蔬菜放到篮子里,正要出去,就见两只肥硕的大公鸡站在碧玉台上,撒开翅膀,伸着脖子在打架,她看着好笑,不客气的伸手抓住了一只。   “今天就把你做了!”   到了京城好几天,她还没炖过鸡汤给家人打牙祭,公鸡不会下蛋,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出了空间,莫颜拿了根布条,把公鸡拴在了院子里。   两个小家伙看到大公鸡,也不再钓“和尚”了,一个个爱不释手的摸着公鸡身上闪闪发亮的羽毛。   莫颜也没阻止,进屋拿了通行令揣在袖袋里,出来对两个小家伙说道:“姐姐要出去一会儿,你们俩好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等姐姐回来,就把这鸡杀了给你们吃。”   “嗯嗯,我们就在家玩儿,大姐,你要早点回来!”   两个小的想跟着姐姐,但他们知道姐姐肯定有事不方便带他们,于是朗声应下,保证不乱跑。   莫颜摸了摸他们的头,出门后,把院门锁上了。   西市与北城门相邻,但因为楚都很大,要走过去需要很长时间,未免耽搁太久来不及回家做午饭,莫颜花了五文钱上了一辆骡车。   赶车的是个老大爷,听莫颜要去城郊的难民营,有些奇怪:“现在那里挺乱的,姑娘去做什么?”   莫颜这次过去,就是想看看那里的情况,如果可以,她想把空间里的鸡蛋和蔬菜接济给那些没饭吃的人,这样既腾出了空间,又帮助了人。   只是听了老大爷的话,她有些担心:“那里很乱?不是说朝廷给修了屋舍,每日还施粥,怎么还会乱?”   老大爷叹了口气:“先前是还好,很多达官贵人设粥棚施粥,可南边的战事一直不停,逃到京城的难民越来越多,那些贵人也撑不住了,施的粥越来越少,根本不够吃,那些难民也是可怜,为了多一口吃的,只能去抢别人的,这不就乱起来了?听说都打死了好几个人。”   莫颜听得心惊,着实没想到那里乱到出人命的地步,看来,她要利用空间帮助那些人,得先想个周全的办法才行……   ------题外话------   女猪在为空间升级积蓄力量……   ┛嗷~   `O′   亲们也冒冒泡,给我一些鼓励吧┗ ☆、第十五章 合作(一)   难民营里,到处都是或躺或坐的人,无神的双眼空洞而忧伤,整个营地都充斥着萎靡、绝望的气息。   一位病得奄奄一息的年轻妇人,正在用母乳哺育孩子。干瘪的乳*房犹如枯萎的梨,含在骨瘦如柴的孩子嘴中,那里面其实早已没有奶水,可为了安慰孩子的饥饿,母亲不得不忍受被吮吸的痛苦……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莫颜的心,这些难民的情况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她能想象的到,这些年老体弱争不过那些青壮年的人,是如何一日又一日的虚弱下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没有空间,恐怕他们一家子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了难民营,一路上,莫颜的脑子里全部都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对食物的渴望,对生存的渴望……   如果说,一开始想要帮助这些人,目的是让空间尽快升级,那么这一刻,她只想单纯的帮助他们。   她隐隐有些明白,为何每次做完善事,空间的那颗珠子上便会显现红纹,从佛家的角度来看,那红纹应该代表功德,功德圆满,空间就会升级,继而又通过空间,帮助到更多的人,形成良好循环。   她不太相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空间的存在,红纹的产生,似乎又与功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例如这次诡异的重生,她不得不慎重对待。   回到家中,看到弟妹们无忧无虑的笑颜,莫颜心里总算没有那么压抑了,她强打起精神,在弟妹们垂涎的目光中,开始杀鸡烧饭。   家里只有三个人,吃不了多少,莫颜就打算做两道菜,一道茄汁鸡肉,一道虎皮青椒。   将大公鸡收拾干净分成了两半,一半留着做茄汁鸡肉,一半煨汤,留着晚上喝。   莫颜一边做饭,一边琢磨着怎么帮助那些难民。之前看到有几个粥棚在施粥,可几乎每个粥摊前都会爆发一场暴力事件,她不想自己施粥时,也发生那样的事。   只是直到饭熟,也没想到好办法,她心事重重的扒拉着碗里的米粒,连吃到嘴里的茄汁鸡肉也不觉得有多美味。   馨儿、臻儿见大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大姐碗里夹鸡肉,希望她吃了鸡肉能开心些。   等莫颜回过神,看到碗里满满的鸡肉块,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很窝心。   夜里,馨儿都睡得小脸红红,莫颜心里藏着事,怎么也睡不着,许是夜深人静,脑瓜更灵活,灵光一闪,竟然真让她想到了好办法!   她何不请难民营里的青壮年帮忙?   这次要帮助的人不是一个或几个,而是成百上千,这绝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光是怎么把食材、炊具运过去,对她都是难事,请那些青壮年帮忙,既是帮助了他人,也是帮助了自己,想来会有人乐意。   不过,那些人人品必须要好,至少不曾欺凌过别人,至于怎么挑,明天她还得去一趟,暗地里观察一番才行。   想到了法子,莫颜也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大石,不一会儿,就进入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送走莫清泽,莫颜担心中午赶不回烧饭,就做了烙饼,又交代馨儿、臻儿如果饿了,就把昨晚剩下的鸡汤热上蘸饼吃,细细的叮咛了几句才锁上门放心的走了。   巧的是,这次她又碰到了昨天赶车的老大爷。   “姑娘,你咋又去那里呀?”   看到莫颜,孟大爷就纳闷了,要说昨天这姑娘只是好奇,想去那里瞅瞅,可今天又去,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能连续两天碰到同一个人也是缘分,莫颜看着敦厚的孟大爷,心里突然有个想法,于是也不隐瞒:“昨天见那些人如此可怜,就想看看有没有法子帮帮他们。”   孟大爷闻言有些惊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可是看着姑娘的衣着,显然不是出身富贵人家,这……   莫颜看出他的疑惑,不得不又编了个故事:“我有个远方亲戚,原本是靠种菜卖菜为生,可前不久家里的老人突然去了,一家子要扶棂回老家,他们走前,让我家帮忙把地里的菜处置了,我爹忙抽不出空,家里又没别的劳力,本来打算就让它烂在地里,可想着北郊那么多人挨饿,送给他们饱肚子也是好的。”   孟大爷一听,猛一拍大腿:“这法子好!姑娘是个大善之人,以后定有大福报!”   莫颜听得汗颜,她有空间,又是重生,已经是很大的福报了,更多的她也不想要……   ------题外话------   莫颜不是圣母,她只是在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或者说是愿意做的事……   现实生活中,就有这么一类人,看到别人有困难,如果没有帮助到,心里就会不痛快,吃不好睡不香,也有很多的人看到别人有困难会积极相帮,我觉得这就是正能量,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莫颜差不多就是这一类人,不过她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什么人都帮。助人为乐,更多的是求得一份心安,求得一份快乐!   这篇文三观很正,当然也有不正的人,我会从人心、人性的角度来剖析,尽量不带入个人的主观色彩……   希望亲们看文愉快,最后,求收,收藏多了,万更才会来到更早呀,哈哈,如果大家手中有多余的评价票啥的,就给投投哈,谢谢大家的支持了,么么哒(* ̄3)(ε ̄*) ☆、第十六章 合作(二)   难民营地里,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路中央,却震慑住了十几人。   “姓林的,你是铁了心要跟老子作对了?”张虎咬牙切齿的瞪着死对头,恨不得扑上去揍他个稀巴烂。   张虎身后,十几个给他助威的汉子也忌惮的盯着那个姓林的。   恶斗,一触即发!   林勇面无表情的看着耀武扬威的张虎等人,吐出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就你们这孬样儿,也只敢欺负那些老弱妇孺,有种,就跟老子痛痛快快的干一场,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张虎等人一听,一个个两眼喷火,气得脸红鼻子粗。   “姓林的,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以为你点三脚猫的功夫,老子就怕你!”   要说这事,还真是林勇“多管闲事”。   难民营里缺衣少食,为了吃饱喝足,张虎就纠集了这伙人专门对其他难民下手,抢他们的吃食,有一次抢到了林勇族人头上,被林勇等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之后,他们就不敢再对林勇等人下手。   后来他们抢别人,林勇也看到过几次,并没有理会,只是这次他们居然丧心病狂的连一岁大的小孩的饭食都抢,还把小孩的爷爷打到吐血,林勇实在看不过去,便出手了。   林勇冷嗤,也懒得在跟这些孬货废话,左脚上前,抬起右脚,猛地踹了过去。   张虎只觉一阵劲风扫过,整个人就飞离了地面,摔出了两米多远,瞬间,腹部袭来一阵揪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其他十几人呆若木鸡,听到老大的痛呼声才惊醒过来,才瑟缩的看了林勇一眼,不由自主的纷纷后退。   有那机灵的连忙跑去扶张虎,被张虎狠狠地的甩开,长嘴骂道:“都是死人呐,还不给老子上!”   那些人一愣,有些犹豫,林勇的狠可是凭拳头打下来的,整个难民营里,没人敢惹他。   那一脚太狠,张虎只能坐在地上指挥,看到手下小弟一个个怂样,气得胸口越发疼了:“你们这些龟孙子,姓林的再厉害,也就一个人,你们怕他个屁啊!”   那些人对视一眼,咬咬牙,暴喝一声猛扑过去。要是这次能把姓林的揍趴下,以后这一片儿,他们还不是想抢谁的就抢谁的?   林勇冷哼,人多又如何?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当林勇的族人闻讯,带着十几个人赶过来时,张虎的人已经被揍的落花流水,一个个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不远处,莫颜两眼放光的看着林勇,有善心有正义感,武力值也是杠杠的,这不正是她要找的人么?   林勇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到她胸口高的陌生姑娘,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找上他。   莫颜看着眉目一片坦荡的林勇,越发觉得他会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不过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是个谈话的地方,于是说道:“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事想跟你谈一谈”   林勇沉默的点点头,他不是没想过对方不怀好意,不过就这副小身板儿,他一只手都能对付。   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莫颜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看着眼睛越来越亮的林勇,她就知道这事有门。   骤然听到这么一件令人惊喜的大好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但林勇却不是贪心的人,平静下来后,正色道:“不是我林勇不相信莫姑娘,只是每天要维持五百人的吃喝,并不是件小事,姑娘真能做主?”   莫颜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直视着他说道:“那是自然!骗你于我,并没有好处!”   林勇点点头,一群朝不保夕之人,的确没什么可骗的!   “既然这样,我在此谢谢莫姑娘,若是莫姑娘信得过我,找人的事包在我身上。”   莫颜正有此意,林勇是她凑巧遇上的,至于其他人的秉性,她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去了解,他在这里待得久,要找合适的人比她容易多了。   “那就劳你费心了!只是那些老弱妇孺要仔细些,尽量找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   按照她的预估,空间里的产能每天最多只能供应五百人,而且这还是在种植土豆、红薯等高产作物的情形下,若想帮助更多的人,除非空间升级。   林勇理解的点点头,五百人在他看来已经很多了,至于要找的二十个维持持续的青壮年,他心里也已经有了人选,不用费劲儿再找。   听林勇说营地里有些人不再施粥,连锅灶也扔下了,他们可以接过来用时,莫颜举双手赞同,这样她就不用再花钱去买大锅,请人垒灶了,不是舍不得,实在是她现在也是穷人一个,能省则省。   两人又说了具体细节,并约定后天辰时就开始。   ……   莫颜带着通行令从北城门进去,就看到角落里的孟大爷正在给骡子顺毛,看到她回来了,孟大爷憨厚一笑,冲她招了招手。   骡车上,得知莫颜的事儿成了,孟大爷也很高兴,他搓了搓手,笑着对莫颜道:“你女孩家家的,家里又没有得用的劳力,以后这运菜的事就交给大爷,大爷不收你钱!”   莫颜惊喜的说道:“我也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没想到您先开口了,可这钱还是要给的。”老人家每天赶车也不容易,更何况她压根儿不喜欢占便宜。   孟大爷一听,脸一板生气道:“我说不要钱就不要钱,就许你帮那些可怜人,就不许我也出一份力?我又不是给你干活儿,轮不到你给钱!”   “……”   莫颜一时语塞,竟然无言以对!   ------题外话------   孟大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一般来说,文中有名有姓的,都是比较重要的配角,额,貌似剧透了……(⊙﹏⊙) ☆、第十七章 初现端倪   在孟大爷强烈的要求下,莫颜无奈的应下。   直到后来,莫颜才知道为何平平的一句话就惹的孟大爷发火,原来二十多年前,孟大爷老家遭了蝗灾,庄稼颗粒无收,他拖家带口千里迢迢的逃到皇城脚下,要不是好心的乡亲收留接济,他一家七口都会饿死。   最后,孟大爷的一句话令莫颜记忆尤深:“丫头啊,你不知道,一个人快被淹死的时候,哪怕人家只是扔给他一根稻草,那也是大恩情!”   莫颜深以为然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惭愧,她得到了空间,也积极做善事积德,但总带着点目的性,比起孟大爷,她的确差很多。   跟孟大爷告别后,莫颜转道去街上买了三十只小鸡,鸡下的蛋除了给小孩、哺乳的妇人补充营养外,多余的她得卖给杂货店贴补家用。卖鸡蛋不比卖菜,鸡蛋小不打眼,往篮子里一放,再盖块布,即使被周围的邻居撞见了,也不会引人怀疑,而且鸡蛋好卖,价格也比较可观。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除了留两分地种白菜、稻子给鸡吃外,她打算将其他的地都种高产的土豆和红薯,这样不至于供应不上。   不过,怎么把大批的粮食和蔬菜转移到出来,不让孟大爷产生怀疑,倒是个令她头疼的问题,再像龙石镇那样租个房子显然不现实,不说租金贵,周边人多嘴杂,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晚上,莫颜估摸着时间点,刚把晚饭做好莫清泽就到家了。   “爹,今儿个撞大运了,这么高兴?”   莫颜端着饭菜出来,看到父亲脸上隐隐的笑意,忍不住出声调侃。   莫清泽听到大女儿的调侃,又见一双小儿女好奇的盯着他看,微微有些不自在:“掌柜夸爹做的账目清晰,说以后要好好提拔爹,爹觉得咱们家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真的呀?爹真有本事,不仅找了个好差事,还遇到了好掌柜。”   莫颜说的是真心话,这一路逃荒过来,她隐隐知道父亲对“她”险些饿死一事耿耿于怀,不止一次流露过颓废、自卑的情绪,现在安定下来,他是最需要鼓励的。   “嗯嗯,爹爹最棒,爹爹能赚好多钱,给臻儿买好多的糖葫芦吃。”   臻儿眼睛发亮,拍着小手鼓励爹爹,不过最后一句话暴露了他吃货的本质。   馨儿免不了又是对弟弟的一番“打击”,直说的臻儿要哭不哭,十分可怜。   儿女们的鼓励,让莫清泽笑意更深,只要孩子们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莫清泽做账房一事,莫颜的不安就没停止过,现在听了父亲的话,她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她一边盛饭,一边装作好奇的问道:“爹,你这两日主要做什么账目啊?”   莫清泽也没多想,接过饭碗说道:“爹刚去,这两天掌柜的就让爹做一些先前比较凌乱的账目,年底好送去给东家盘账。”   莫颜一听,直觉不好:“那爹做做的来吗?凌乱的账目最容易出错吧?”   莫清泽觉得有些奇怪,上次女儿也说过类似的话:“应该没问题,掌柜的也说爹做的很好。”   莫颜无语的想扔白眼,她算是听出来了,这个没有弯弯肠子的爹,对那个掌柜很是感激,要是人家真有坏心,这傻爹怕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只是这事她也没不确定,只能等等再看,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   这边,林勇召集林氏近百的族人,将下午和莫颜商量的事说了,听得男女老幼无不欢喜。这些天虽然没饿死,可整天粒米未进也是有的。   “勇哥,这样一来,咱们这些人再也不用为吃的发愁了?”   人群中,二十来岁的林大一拍手,显得格外激动。   林勇肃着脸点点头,将莫颜嘱咐的事也交代了。   “这都是小事,咱们来了快两个月,哪些人什么脾性,心里都有数!这里的老弱妇孺那样多,这样的好事,怕是挣破头呢!”   林大觉得这压根儿不算事,话一说,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还是悄悄地集聚起来,别弄出乱子。”   林勇冷着脸叮嘱,他心里高兴,却不想有人因这事流血。   林大缩缩脖子,他最怕勇哥冷声冷气的说话了。   “唉,眼下日子难熬,老人孩子日子就更难熬了,现在有善人送吃的,怕是好多了!”   “是啊,这些天抬出去的老人孩子越来越多,看着就难受。”   “也不知道南方的战事怎么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   其他的人也议论纷纷,只是脸上的愁苦略淡了几分。一路逃难到现在,他们林氏一族也饿死了十好几个老人和孩子。   听了这些,林勇又想起了病死在路途中的爷爷,心里难受不已,可爷爷临死前把族长之位传给了他,他只能将难过放在心底,竭尽全力把族人照看好,现在有了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他对莫颜的感激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而此时正在空间里忙碌着的莫颜并不知道,就因为这一份感激,在不久后的一场阴谋中,若非林勇帮忙,迎来的就是整个莫家家破人亡……   ------题外话------   ┛   `O′   木有留言,都不知道亲们有木有在看,看文的亲,吱个声可以不?┗ ☆、第十八章 闹事(一)   一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送走莫清泽,莫颜交代了馨儿几句,就锁上了院门。   站在门口,莫颜隐约还能听到馨儿、臻儿的笑闹声,她盯着巷子的入口,确定不会有人经过后,才闪身进了空间,快速将昨晚收拾好的白菜、大米移出空间。   整个过程一分钟不到,莫颜无比庆幸当初把房子租到了这里,这条巷子往里走只住着他们一家,拐角处还是一个死角,与巷子连起来呈“L”型,不走进来根本发现不了。   没过多久,孟大爷就来了,因为巷子有些窄,骡车不好进,孟大爷便停在了巷口。   “咝,丫头,你咋弄了这么多大米?”   看到两筐白花花的大米,孟大爷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一般的庄户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上大米,现在莫颜却拿出了整整两大筐。   莫颜叹了口气:“那些人遭了大罪,我就想着混一些大米煮成菜粥,这样煮的稠一点,吃着也滋养。”   孟大爷听罢,看向莫颜的眼里满是赞赏:“丫头,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大爷不如你!可大米精贵,你这么做能撑多久?”   满满的善意,让莫颜越发觉得孟大爷是个善良的好人:“孟大爷,多谢您的提醒,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实际上她手里的大米也没多少,一个半月的时间,空间里的稻子收了三茬,一共三千斤,舂成大米后也就两千斤,况且自己家里也要吃,所以她打算拿出一千二百斤来,余下的就用土豆和红薯,比起大米,这两种也不差什么。   莫颜和孟大爷一起将大米和白菜抬到车子上,又用一大块油布盖上,以免这么多的大米引起别人的猜疑。   ……   天将亮,失眠半宿的林勇顶着两只黑眼圈就起来了,他走出了难民营来到了城门后,见城门紧闭,心里有些忐忑。   虽然知道那位莫姑娘不会骗他,可是没有见到人,没有看到粮食,他就是不放心,他害怕莫姑娘有事耽搁不会来,又担心她的家人不同意,就这样翻来覆去大半宿,他才说服自己睡下。   在他身侧,还站着跟他同样心情的十多个青年男子,现下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每天抬出去的人也越来越多,眼下有活命的机会,他们都想牢牢的抓住。   莫颜和孟大爷刚出城门,就看到正在等候的林勇。   林勇也看到了她,整个眼睛都亮了,连冷硬的面容也缓和了许多。   “莫姑娘,你来了!”   莫颜笑着跟他打招呼,并不知道这短短的六个字里,饱含了太多太对,所有的担忧,所有的不安,都随着这六个字消散了。   林大等人一听莫颜就是那个善良的姑娘,都很激动,将骡车围了起来,与莫颜热情的打招呼,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听的莫颜都有些脸红。   看出莫颜的不自在,林勇冷冷一哼,那些人讪讪一笑,一个个散了开规规矩矩的站着。   在林勇等人的带领下,孟大爷驾着骡车来到营地中一处空着的粥棚,这里的灶都是好的,两口大锅也在,地上还堆着一大堆柴火,都是昨天林勇号召族人去捡的,以后,这里就是他们施粥的地方。   掀开油布,林大等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激动地无以复加,是大米啊,整整两筐白花花的大米啊!他们来到这里这么久,吃的几乎都是糙米粥和陈米粥,像这么好的大米也只吃过两三次,可他们已经很满足了,现在莫姑娘竟然送来了这么多。   林勇也震惊了,他傻愣愣的看了大米好一会儿,突然走到莫颜面前,郑重抱拳行礼:“莫姑娘,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林勇的地方,我必万死不辞!”   莫颜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你不用这样,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只是我家里也不富裕,这个不是每天都有。”   林勇听了,没有丝毫的失望:“只希望莫姑娘不要为难自己!还是那句话,但凡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万死不辞。”   莫颜知道以林勇的性格,说出去的话就不会收回,只好任他去了。   人多力量大,莫颜没怎么动手,那些人就把所有的一切做好了。此时,锅里已经煮开了,大米清香混合着白菜的清甜,弥漫在了空气中,正在维持秩序的林大等人鼻翼微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就在这时,和林勇有过节的张虎也带十多个小弟过来想分一杯羹,只是一看到灶台前浑身直冒冷气的林勇,就觉得腰腹隐隐作痛,他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带着小弟们不甘心的走了。   这一幕恰巧被林勇看到,只是见张虎识趣,也懒得理会,却不想没过多久,张虎去而复返,还带了一大帮人过来……   ------题外话------   亲们想怎么虐? ☆、第十九章 闹事(二)   “姓林的,老子今天不想跟你打,识相的,赶紧带人滚,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张虎得意的冲着林勇叫道,本以为这姓林的有多清高,不屑跟别人抢,可现在呢,还不是带人把这个新设的粥棚给占了?   原来,张虎收到小弟的消息,说今天营地里新设了一个粥棚,林勇却带着族人将新粥棚给占了,张虎一直看林勇不顺眼,这次更是下定决心要把新粥棚从林勇的手里抢过来。   林勇冷冷的剃了他一眼,也懒得废话,右手一挥喝道:“给我打!”   林大等人早就看不惯嚣张跋扈的张虎等人,早就想揍他们,现在老大都下了令,一个个顿时像是磕了药似的猛扑过去,暗搓搓想定要揍的他们哭爹喊娘,重新夹起尾巴做人。   林勇没有旁观,他上前一把揪住想躲的张虎,不容反抗的将人掼倒在地,右拳紧握,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到张虎的肚子上,那一声声钝响听起来格外酸爽。   张虎也算硬气,即使被揍得鬼哭狼嚎,却没有开口求饶,他的几个小弟想过来帮忙,又被林勇一脚一个踹翻在地。   莫颜看的拍手叫好,这种场合她不方便冒头,只能让老人孩子散开,免得被误伤。   林勇有几下功夫,对付张虎绰绰有余,可林大等人却只有气力,毫无打斗技巧,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并不占优势。莫颜见林勇这边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压着打,心里急的不行,这次若是被张虎等人占了上风,以后他们铁定会像今天这样不停地上门找茬。   为了以后的安稳,莫颜也顾不得许多,她从柴火堆里找出一根小臂粗的长棍,紧紧地握在手里,对着周围同样担忧的老人孩子高喊道:“今日不好好教训他们,这些吃的铁定又没有我们的份儿,与其等着活活饿死,还不如拼一把,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们吗?”   这些老人孩子都十分不容易,平日里好不容得点吃食,却时常被张虎等人抢走,莫颜这么一喊,顿时勾起了他们不好的回忆,一时间新仇旧恨齐聚心头,一个个都红了眼。   “对,不能便宜这些畜生,一定要把他们赶走!”   “大家伙儿一起上啊,不能让他们抢走我们的粮食!”   “好,我们一起上,赶走他们!”   “……”   这一声可谓是一呼百应,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每人手持一根粗壮的木棍,冲到那些坏人面前,劈头盖脸的打下去。怒火燃烧下,每个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些人被揍的嗷嗷乱叫,想要奋起反抗,可是被十几、二十多人围着打,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一会儿,那三四十人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抱着脑袋呼爹喊娘,狼狈求饶。   此时被林勇揍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张虎,已经彻底没了再跟林勇争强斗狠的念头,他没想到这次带来这么多人,都被打的爬不起来,别说是他自己,这些人怕也是不会再跟林勇为敌了,以后还会不会听他的都是未知数。   张虎等人如丧家之犬,趁势而来,铩羽而归,而莫颜这边,不管是林勇等人,还是老人孩子,一个个欢欣鼓舞,因为他们知道,以后张虎再也不敢轻易的上门找麻烦,他们的粮食也不会被夺走了。   林勇带人重新维持秩序,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端着浓浓的白米菜粥,蹲在一旁开心的吃起来,空间只在初级,富含的灵气除了让蔬菜大米的味道变好,并没有其他功能,但是这样简单的菜粥对于长期挨饿的老人孩子们来说,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   看到他们吃的开心,莫颜也异常满足。   今天带来的粮食是两顿的量,剩下的下午会再做一次。莫颜相信林勇的人品,她要忙的事很多,不方便每天过来,于是就根林勇说了。   林勇自然不会说什么,只让莫颜放心,他一定会把这里照看的好好的,不让任何人捣乱。   当天晚上,趁家里人都睡着了,莫颜就进了空间,打算给土豆和红薯育苗,她特意去碧玉台瞅了瞅珠子,本以为会多一道红纹,哪知竟然连根红丝儿都没看到,她心里有些郁闷,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   虽然希望空间能早日升级,可是这事真不能勉强,莫颜郁闷了一会儿,就把这事放开了。   接下来几天,莫颜每天按时准备好粮食,让孟大爷运过去,除了蔬菜和主粮(土豆、红薯),她还会在孟大爷不赞同的目光下放上一筐鸡蛋,只说是给那些小孩儿和哺乳的妇人吃,孟大爷叹息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林勇等一群大老爷们儿在看到满满的一筐鸡蛋时,竟然都哭得像个孩子,莫颜在听孟大爷说完后,顿时哭笑不得,她做的这些真不多啊!   ------题外话------   莫颜也是个内心彪悍的妹纸o(╯□╰)o   ┛嗷~   `O′   求留言!求留言!求留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二十章 悲惨的李家祖孙   时间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   莫颜每天把时间安排的紧紧的,除了做家务,打理空间,剩下的就悉心教导弟妹。   馨儿今年九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不能什么都不会,得知她想学女红,莫颜就开始花心思教她。馨儿很聪明,半个月的时间,图案简单的荷包也做的像模像样了,她给自己做了一个,只说等手艺更好了,再给家里每人做一个。   臻儿现在六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脑补发育处在高峰期,记忆力相当不错,目前他已经能识得两百多个字,莫颜也会时常讲些前世听来的启蒙小故事,让他自己领悟,只是不论是学习能力,还是领悟能力,都让莫颜这个姐姐汗颜。   除了这些,莫颜还要每天给街上的杂货铺送鸡蛋。空间养成的鸡长得比外面大,下得蛋也要大一圈,而且味道更加鲜美。   杂货铺的老板收过几次后,听客人说起这些鸡蛋格外好吃,便上了心,等莫颜再送时,便跟莫颜定了长期供货的契约。   原本杂货铺老板希望莫颜每天能送三百个,只是先前莫颜买的三十只小鸡还没下蛋,林勇那边每天又要送一百五十个,而先前存储的鸡蛋只有两千多,莫颜担心供应不上,便只答应每天送一百五十个,杂货铺的老板虽然嫌少,但听莫颜说半个月后能供应三百个时,就痛快的答应了。   尽管一个鸡蛋一文钱,一天只卖一百五十个,但半个月下来,莫颜也赚了二两多的银子,这钱来得轻松,虽然赚的少一些,但是不需要日晒雨淋的摆摊叫卖,而且数量稳定,她也觉得这样很不错。   就在前两天,那三十只鸡中的二十二只母鸡也开始下蛋了,现在每天送到杂货铺的鸡蛋已经有三百个,可即使这样,杂货铺也不够卖,老板想让她再多送一些,只是为了谨慎起见,莫颜并没有答应。   像现在这样不缺吃不缺喝,悠然自在的小日子,几乎是莫颜梦寐以求的,可是她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   虽然这一世她不再担心会一睡不起,但是空间还在,又跟功德扯上了关系,她觉得有些事还得继续做,否则,谁知道老天爷会不会觉得她暴殄天物,降一道雷劈死她?劈死她她也认了,可要是连累到前世和今生的家人,那她还不得杀了自己?   此时,莫颜绝对不会想到,她胡思乱想的竟然会是真的!   ……   逃难的那一段日子,一家人的身体都亏空的厉害,现在手上有了余钱,莫颜也不会亏待自己,几乎每天都去肉铺买肉骨头回来炖汤喝,空间里那十几只公鸡也被她宰了好几只炖了,汤汤水水的吃了半个月,一家人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没了往日的菜青色。   这天,莫颜卖鸡蛋得了三百文钱,心情颇好的去肉铺买了两斤猪大骨,看到案板上还有副猪下水,瞬间满脑子都是干煸猪大肠、山药猪肺汤、爆炒猪心……   来到这里这么久,她还没有吃过呢!想到这些无上美味,莫颜的口水止不住泛滥,痛快的花了三十文买了一副完整的猪下水,提着乐颠颠的走了。   走到桥上,莫颜就看到桥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走上前,透过人墙缝儿一看,就见一个身着青白色衣衫的小姑娘跪在地上,头埋的低低的,看不清模样,在她身后,躺着一个瘦削的老人家,面目被小姑娘的身子遮着了看不清,只是看着这两人,莫颜有些眼熟。   “唉,这爷俩真可怜,前两天我还看到这小姑娘跪在医馆门口,求大夫看病,可这世道,没钱哪里请得动大夫?唉!”   “这小姑娘孝顺,想卖身救爷爷,可咱们这里谁有那闲钱花二十两银子买丫头?”   “听说这爷俩是从南边儿逃难过来的,本来想投靠亲戚,可这亲戚连门儿都不让进,当初还不如去城郊的难民营,兴许不会弄成这样!”   听完这些人的议论,莫颜又仔细的瞅了瞅,越发觉得小姑娘的身材跟李燕很像,两家人当初分别时,李燕穿的不就是这件青白色的衣裳么?   想到这里,莫颜站不住了,连忙扒开人群走了进去,放下篮子,蹲在小姑娘面前急急问道:“燕子,是你吗?”   李燕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迷茫的抬起头,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眼角还带着泪痕,在辨清眼前的人是谁后,李燕“哇”的一声扑了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紧紧地抱着莫颜不放。   莫颜听她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过,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李爷爷昏迷着,看样子显然很不好,必须马上送医馆才行。于是她顾不得安慰李燕,连忙请求周围的好心人帮忙,将老人送到了医馆。   医馆里,李忠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才大半个月不见,老人脸颊凹陷,找不到丁点肉,露出的半截手臂只剩下皮包骨,仿佛稍稍用力就会断掉一般,可见这段日子,老人遭受了大磨难。   床前,一名头发花白的大夫正在给他把脉,只是紧锁的眉头显示老人的病情很棘手。   ------题外话------   好吧,极品要出现了… ☆、第二十一章 欺人太甚   见大夫把完脉,莫颜连忙上前:“大夫,李爷爷怎么样?”   李燕也紧张的看着大夫,生怕大夫说出不好的话来。   大夫神色凝重,示意莫颜出去再说,莫颜领会,说服想跟着出去的李燕留下来照顾爷爷,就随大夫去了前堂。   “姑娘,你是病人的什么人?若是方便,你还是把他家里能做主的人叫来吧!”   莫颜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李爷爷是真的不好了!   “大夫,小女是他的亲戚,他老人家膝下只剩下一个孙女和一个外嫁的女儿,孙女就是刚刚那个小姑娘,女儿不在这里,您有什么事就跟小女说吧,小女会代为转达。”   大夫点点头,沉吟片刻才说道:“病人急怒攻心,想来是前不久遭遇过重大打击,再加上人人到老年,病灶殃及到了肺腑!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若能好好开解病人,再悉心调理一段时日,尚有恢复的可能,若是病人想不开,怕是神仙也难救!”   莫颜听完,沉默不语。先前儿子儿媳被害,李爷爷受到打击大病了一场,这次急怒攻心,再次生病,怕是跟他的女儿有关,结合先前旁观者说的话,难道是李爷爷的女儿不顾念亲情,把人赶了出来才使得李爷爷变成这样?   想了一会儿,莫颜觉得还是先找李燕把事情弄清楚,再想办法解开老人家的心结。   接过大夫开的药方,莫颜去隔壁的药房抓了药,趁药童煎药的功夫,她把李燕叫到外面,将大夫的话转述后,就看到小姑娘尚且稚嫩的脸庞上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她心下一叹,揽过小姑娘瘦弱的肩膀,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她不希望李燕小小年纪,就带着恨意,这不利于她今后的成长。   莫颜无声的安慰,让李燕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扑倒在这个让她温暖的怀抱里,悲伤的呜咽声直直的沁入莫颜的心底:“颜姐姐,我好恨,我真的好恨他们,如果不是无情无义,姑姑不会不见,爷爷也不会病倒,我好恨!”   李燕大哭了一场,在莫颜细声的安抚声中,慢慢地将他们进京后所遭遇的一切说了出来。   李燕永远忘不了那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那时,爷爷带着她找到姑姑家——张家,开门的不是姑姑,却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挺着大肚子的妇人。   妇人见他们衣衫普通,以为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就直接开口赶人:“哪里来的乞丐,都过饭点儿了,没剩饭给你们吃!”说完就要闩门。   平白的被人当作叫花子,谁都会生气。   李忠压下心头的不快,勉强笑道:“你可是张家的亲戚?张明在不在,我是他丈人,麻烦你去叫他一声!”   妇人一听,脸色大变:“我呸,这里没你女婿,你们赶紧滚!”   李忠如何看不出这妇人色厉内荏,正要追问,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娘子,是谁在外面?”   妇人扭头,刚要说“要饭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张明,她是你娘子,我女儿是你谁!”   李忠死死的瞪着脸色发白的张明,心里愤怒到了极点。   接下来,整个张家一阵鸡飞狗跳,吸引了不少街坊过来看热闹。在李忠强势的逼问下,邻居们的议论中,张明一家不得不说出了一切。   原来早在半年前,他们就以“无所出”的名义将李忠的女儿李秀休弃,并把嫁妆扣下,让李秀净身出户,李秀孤身一人出了张家,从此杳无音讯。   实际上,李秀并不是不能生。据一位与她交好的邻居说,李秀先后怀过三个孩子,可是她婆婆胡氏却不是个省心的,见不得儿子儿媳感情好,于是就把家里家外所有的活儿都压给李秀做。后来李秀有了身子,胡氏也不让她休息,前两个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就生生的累没了。最后一个孩子好不容长到八个月,却不知怎的,被胡氏推了一把,导致孩子早产,生下来没一会儿就死了,李秀也因此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孩子。   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的胡氏就越发不待见她,明里暗里的挑拨她和儿子之间的关系,时间一久,原本还顾念几分夫妻感情的张明也动摇了,没过多久便与一个小寡妇,也就是那个大肚子妇人勾搭成奸,还珠胎暗结。   这时候=,不能生育的李秀在张家人眼里无疑格外碍眼,胡氏添油加醋的把这事告诉了她,又唆使儿子张明休妻。   生性温婉的李秀能容忍婆婆的百般刁难,却无法接受丈夫无情的背叛,她与张明大闹一场,最后被胡氏和张明打得下不了床,还没等她身子好一些,便被张明一纸休书,赶出了家门。   得知这一切后,悔恨交加,急怒攻心的李忠将张明这个负心汉狠狠地暴打一顿,最后还没走出张家大门,就猛吐了几口鲜血,昏倒在了张家的院子里。   张家等人担心人会死在家里,惹上官司,连忙将看热闹的邻居打发走,连夜将李忠祖孙俩扔在了大街上。   大街上没有一个人,李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看着昏迷不醒的爷爷,她只能无助的哭泣,好在没过多久,李忠就醒了,只是身子却大不如从前。   祖孙俩在京城无亲无故,又身无分文,这时,李燕想到了莫颜一家。可是京城这么大,找几个人无疑与大海捞针,她只能搀扶着生病的爷爷来到西市,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这一找就是半个月。   他们饿了就舍下脸皮去乞讨,累了就窝在别人家的墙角,李忠的病越拖越严重,后来几乎都在昏睡,很少醒来,李燕急的团团转,只好跪在医馆门口求大夫看病,可是没有银子,哪个大夫会去呢?   李燕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亲人去死,就想到了卖身,结果就有了桥头的一幕。   “颜姐姐,呜呜,我恨他们,我恨不得他们一家全部去死!”   莫颜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有人如此伤害她的家人,哪怕上天入地,她也绝不会放过,张家人实在欺人太甚!   ------题外话------   好吧,我不会告诉乃们张家会是颜颜手中的第一个炮灰~不过报仇还是自己动手痛快,颜颜不会越俎代庖的~她只会在背后出点子,让李燕和爷爷正大光明的报仇,嘎嘎(*ο*) ☆、第二十二章 安顿   药煎好后,李燕小心翼翼的将满满一碗药给爷爷喂下去,许是药效好,才半柱香的功夫,李忠就醒了。   看到莫颜,李忠十分激动,挣扎着要起身,被莫颜出声制止了。   “李爷爷,您先别急,再躺下歇一会儿,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李忠身上没力气,只好躺下来,脸上满是愧色:“又,又麻烦莫姑娘了!”   莫颜摇摇头:“李爷爷,我们两家是共患难的交情,您就不用见外了!只是为着燕子,您也要多保重才是。”   李忠红着眼睛点点头,见一旁正高兴地流眼泪的孙女,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好孩子,爷爷没事了,别哭!”   爷俩小声的说着话,莫颜悄悄地出了医馆,去街头叫了一辆马车。医馆离家里有一段距离,李爷爷身体虚弱,显然走不了远路。   付了诊金和药钱,莫颜和李燕扶着李忠上了马车,一起回到家里。   馨儿、臻儿看到许久未见的李爷爷和燕子姐姐,都高兴地不得了,知道李爷爷生病了,需要静养,也懂事的没再大声的说话。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两张床,莫颜只好把李忠暂时安排在父亲和弟弟的大房间,打算下午吃过饭,再去集市上买床和棉被。   李忠躺在床上,见床头有书桌、书架等,就知道这是一家之主莫清泽住的房间,现在他躺在主人家的床上,心里很是不安。   “莫姑娘,我们爷俩已经够麻烦你们了,你随便给我们爷俩一个能挡雨的地方就行。”   “李爷爷,您就安心的住着吧,等会儿再添张床,是可以住下的。”   莫颜如何看不出老人家的心思,只是整个屋子就两间房,院子里倒是有个小杂物间,可是又窄又暗,根本不适合病人居住,她也没想过把人丢在杂物间。主卧比较宽敞,等买了床安在西窗口,再在中间拉一道帘子,也没有太大的妨碍。   见莫颜态度坚决,李忠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不自觉的想到了下落不明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否会遇到好心人收留,一时间老泪纵横,难过的不能自已。   莫颜和李燕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情绪起伏太大,让病情再度恶化,两人好一阵安抚,才让李忠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莫颜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天找不到女儿李秀,老人家一天不会真正的开心起来。   见时间不早了,莫颜让李燕和臻儿留下陪老人说话解闷,自己带着馨儿去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想到李家祖孙俩大半个月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此时肠胃定是弱得很,莫颜便打算做容易消化的面疙瘩和玉米饼。   昨晚炖的鸡汤还剩一半,莫颜担心过夜会变质,就把它吊在井里冰着了,现在正好拿出来做面疙瘩的汤底。   将四人量的面粉倒在陶盆里,加水用筷子搅和后,放到一旁醒面,莫颜又拿出一个陶盆取了玉米粉、少量的面粉加水和面,等玉米面已经有了粘性后,才做成了一个个薄薄的圆饼状。   这时,面疙瘩也醒好了,莫颜将鸡汤倒进里锅,让馨儿生火,等烧菜锅烧热后,放油开始烙玉米饼。玉米饼刚烙好一面,里锅的汤也烧开了,她把面疙瘩倒进锅里,用筷子搅拌开后,盖上锅盖就不再管,等面疙瘩煮好了,玉米饼也全部烙好了。   炒了莫颜自制的小酱肉下饭,又凉拌了一道爽口的糖番茄,饭菜都上桌后,莫颜和李燕扶着李忠下了床,让他坐着和他们一起。   饭菜虽然简单,可李忠活了一把年纪,世间的人情冷暖不知经历了多少,又如何看不出莫颜的真是用心,心里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只怨自己不争气,和孙女给莫家添了太多的麻烦。   面疙瘩和玉米粉都出自空间生产的原料,再加上莫颜精湛的厨艺,味道自是不凡,原本没多少胃口的李忠只觉得越吃越饿,若非知道自己肠胃弱,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怕是还能再吃下两碗。   李燕也是如此,还是在爷爷的提醒下,才不舍的放下了碗筷。   莫颜见李爷爷有胃口吃东西,也安心了些,只要吃得下,再多多开解,解开他的心结,想来身体康复是迟早的。   吃了饭,扶着爷爷上床休息后,李燕抢着洗碗、打扫卫生,莫颜心知不让她做事,她会更加不安,于是也没拒绝。让两个小家伙去陪李忠说话,她回房拿了银钱,就出门去街上置办床和棉被了。   这个时代的床都是实木做的,涂上桐油防水防虫后,十分耐用,因为是给父亲和弟弟用的,莫颜也没有选那种花哨的,就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张稍稍便宜点的大床。   在城内店家会免费送货上门,莫颜给了地址,就去铺子里买了棉被,现在已经立秋,天一天比一天凉爽,棉被果然涨价了,先前的一床新棉棉,一床陈棉棉被只要八百五十文,现在却要一两银子。   经过一阵讨价还价,再加上之前买过,两床棉被花了九百五十文,莫颜让伙计把被子送上门,伙计见是老顾客,也痛快的答应了。   莫颜摸着钱袋里剩下的铜板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半个月卖鸡蛋赚的二两多银子,这下差不多全花光了,好在每天有进账,她暂时不用为银钱紧张。   到布庄买了一匹粗棉做拉帘,身上所有的铜板花了个干干净净,莫颜抱着布匹,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等夜间莫清泽回到家,得知李家人不幸的遭遇后,心里也是唏嘘不已,直夸莫颜把人带回家这事做的对,脸上丝毫没有勉强之意。   见一家之主都不介意,李忠祖孙俩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安心的住了下来,只是两人同时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报答莫家人的恩情。   而夜间又去空间里劳作的莫颜意外的发现,透明的珠子上又多了两道红纹……   ------题外话------   这本是纯种田文,再过不久,颜颜就会回归田园了…… ☆、第二十三章 凯旋【首推啦,求收】   李忠祖孙俩就在莫家住下了,白日里,李燕寸步不离的照顾爷爷,陪他说话解闷,晚上就跟莫颜姐妹俩睡一张床,只是李忠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转,让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女儿的不幸始终让李忠无法释怀,觉得要不是自己当年识人不清,与无情无义的张家结亲,女儿也不会惨遭休弃,最让他揪心的是女儿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想起这些,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李忠的病原本就是心病作祟,心情抑郁之下,身体怎么可能好?每每爷爷病情加重,李燕就急得团团转,只恨不得替爷爷受苦。她尚且年幼,也不知道如何去开解爷爷,夜里她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泣。   如此过了几天,莫颜也看不下去了,虽然两家关系较为亲近,但他们毕竟是外人,有些事她和父亲真不好多说,只是再这样下去,李忠怕是真要把自己折腾死。   “李爷爷,既然您知道对不起李姑姑,为什么不快些让自己好起来,想办法找到她,好好补偿她呢?您再这样下去,身体只会垮掉,燕子还这么小,您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您已经对不起李姑姑了,难道还要再对不起燕子,让燕子的爹娘在天之灵也得不到安息吗?”   莫颜的话却像刀子一般,狠狠地插在了李忠心上,李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不停地颤抖,整个人濒临崩溃。   李燕看着痛苦不堪的爷爷,心里十分不忍,她知道好歹,颜姐姐的话虽然很重,却是为了爷爷好。   莫颜见老人家如此痛苦,也于不忍心,可是劝他想开些,跟他说李秀的事与他无关,都是张家的错……这些话对于那些懦弱的,喜欢推卸责任的人来说有用,但是对于爱女心切,已经钻了牛角尖的李忠来说,没有丝毫的用处,必须下猛药才能让他彻底醒悟过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当年要不是我执意要脱奴籍,一家没有回祖籍,就不会遇上战乱,逃难的时候也不会遇到山匪,儿子、儿媳更不会死,女儿也不会嫁给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   李忠把脸埋在手心嚎啕大哭,发泄着心头悔恨和痛苦。   莫颜拦住想上前的李燕,冲她摇了摇头,李爷爷的话她不太理解,但也明白他心里的痛苦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趁着现在发泄出来,并不是坏事。   李忠的痛哭声惊动了院子里的馨儿、臻儿,两人冲进房里,手足无措的看看李爷爷,又看看姐姐,最后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   最后李忠发泄了一通,身子有些受不住,渐渐地睡着了,莫颜带着三个小的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把房门带上了。   李燕也跟着哭了一通,此时眼睛红的像兔子。   莫颜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了,你爷爷把伤心难过的事发泄出来,他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嗯,我知道,要不是颜姐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爷爷一直把爹娘的死怪到自己身上。”   李燕抹着泪,心里十分自责,她跟在爷爷身边,却没有发现爷爷的心事,实在是太不孝了!   莫颜摇摇头,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原来李忠曾是京中一个大户人家的家生子,虽然是府中的中等管事,比一般奴才好过的多,那时,他已经有儿有女,女儿大了要说亲,孙子也即将出生,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孙子也是奴才。   一次偶然的机会,李忠救了主家唯一的孙子,主家很感激他,于是李忠见机提出想脱奴籍,主家思量过后就同意了,给他们一家脱了奴籍。   李忠一家获得了自由,本想一家人回祖籍安家,这时,一个与李忠交好的人给他的女儿李秀说媒,男方正是张明。   经过一番考量,李忠觉得张明为人老实,家里开着米铺,吃喝不愁,虽然觉得张明的母亲不好相于,但女儿温婉能干又孝顺,应该能得到夫家的喜欢,再加上老友保媒,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结果,李秀遇人不淑,落得那样的凄惨的结局;一家北上逃难,儿子、儿媳却双双被杀,也难怪李忠钻了牛角尖,把儿子儿媳的死,女儿的不幸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大概是认为当年不是自己执意脱奴籍,一家人虽然是奴才,却能平平安安的,而不是如今天人永隔,下落不明。   莫颜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常人所说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   轻轻地摩挲着掌心的古玉印记,对以后要做的事,莫颜心里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这一觉,李忠睡了很久,直到傍晚才醒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下床吃饭需要人搀扶,但是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神彩。   莫颜说的那番话激发了李忠所有的意志,从此以后,他有了新的人生目标:照顾好孙女,找回失踪的女儿。   莫颜、莫清泽能感受到李忠明显的变化,也都暗自为这对爷俩高兴,只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能平平顺顺,不要再经受任何的摧残。   时光如梭,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李忠的病情已经好了大半,只需要再调理一段时日,就能彻底康复;林勇那里也一切顺利,没有人敢再捣乱,空间里出产的粮食也能供应的上;馨儿的女红日渐精湛,绣出的荷包、手帕已经可以卖钱了;臻儿读书也很用功,背诗文,讲故事已经不在话下,现在也开始提笔练字……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日,莫颜带着一双弟妹和李燕一起逛街,发现大街上比往常更加热闹,人们脸上的兴奋和激动不加掩饰,等他们路过一家说书的茶楼时,才知道原来南方打了胜仗,那些作乱的流民已经彻底被镇压,据说还抓了不少敌国的探子,大扬国威,大军不日就会凯旋归来……   ------题外话------   颜颜就要开启种田模式了(*^__^*)   今天首推,看文没有收藏的亲请收藏一个,收藏多了,文文可以早日入V,万更、大章神马的都会有哈! ☆、第二十四章 要回莫家村?   晚上一起吃饭时,莫颜就把这事说了出来,一时间,饭桌上有些安静。   莫清泽放下筷子,看着几个儿女,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今天早上,银楼里也在议论此事,据说消息十天前就抵达御案,直到现在才传到外面,南下平乱的大军想来已经在路上了,可能要不了多久,我们这些逃难过来的百姓就会被官府遣回原籍。”   “爹,遣回原籍是说我们要回到原来的家吗?可是臻儿不想回去,臻儿想留在这里!”臻儿可怜兮兮的看着爹爹,他不要回到莫家村,那里有好多坏人欺负他们,这里就没有,每天还能吃到好吃的,也没人会跟他抢。   馨儿咬着筷子没有说话,两眼紧紧地盯父亲,显然也不想回到莫家村。   莫家村……   莫颜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有关莫家村的记忆,从这些片段里,她看到了一个身材瘦小却果敢坚毅的女孩。   幼时,父亲在外赚钱养家,原主小小年纪,艰辛的拉扯着弟妹渐渐长大,她可以忍受穷苦、疲累的生活,却无法容忍村子里的那些刻薄的妇人和孩子对他们一家人的侮辱和谩骂,“没娘养的野种”这句话几乎伴随着三姐弟长大,甚至还要忍受一些极品亲戚的苛刻和奴役,莫家村的记忆几乎是灰色的。   对于那些人,原主选择了无视,心里却是怨恨的!   即使那些不堪的过往跟莫颜没有关系,可是每次看到这些画面,她对原主的怜惜和敬佩就深一分,如果不是原主心智坚毅,时刻不忘教导弟妹,怕是三个孩子就被那些流言蜚语给毁了,这些糟心事放到其他孩子身上,恐怕没有人会比原主做的更好。   如果再回到那种环境,她担心两个小的会有心理阴影,哪怕是她自己,也不想再千里迢迢的走回去。   “爹知道,爹知道,如果可以,爹也不希望你们受罪!可如果官府要把我们发回原籍,我们就不得不回去,否则户籍被消除,我们连大楚的子民都不是。”   莫清泽也很无奈,莫家村是他自幼长大的地方,若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三个儿女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他要考虑孩子们的意见,如果有办法,他也想试试能不能留在京城。   莫颜一听,问道:“爹,在大楚,百姓不能随意搬迁是吗?”   莫清泽点点头:“不光是我们大楚,其他诸国也都一样!如果不是这场天灾*,我们要来京城,不仅需要户籍,还要有村正、县城、州府等开具的证明和路引,如果我们想要在京城安家落户,就必须把莫家村的户籍换成京城的,可是……”   说到这里,莫清泽没再继续说下去。   想到前世有人迁个户口几乎跑断腿,莫颜也能猜到父亲未说完的话,哪怕前世生活在五星红旗下,户口迁移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更遑论落户皇城根儿下?怕是不光要花费大量的银钱,还得找够硬的关系才行。   “爹,你也别担心,现在不是还没消息吗?”莫颜安慰着父亲,又安抚着情绪低落的弟妹,如果真要遣回原籍,有空间在,路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莫家村的那些长舌妇,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们闭嘴。   莫颜父女的一番对话,让李忠也有些黯然,他一直觉得女儿还在京城,原本还想慢慢找,可要是发回原籍,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李燕悄悄地握住爷爷的手,脸上挂着笑,反正爷爷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这一晚,莫清泽、李忠两个当家人都辗转难眠,直到天亮!   ……   莫颜觉得这事很重要,应该给林勇他们通通气,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如果遣回原籍,他们没粮、没钱的最遭罪。   听了消息,作为一族之长的林勇倒是很平静,林大等人就不知所措了,林大直接嚷嚷道:   “勇哥,要是遣回原籍,咱们这些爷们儿受得住,可老人、孩子经不起折腾啊!”   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看着林勇,希望他能想出办法来,他们都没想到战乱这么快就平定了,而且当初他们逃出来时,就没打算再回去,这下要是遣回,路上怕是又要折损不少族人。   林勇斜了了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林大一哽,说不出话来,官府又不是他开的,他哪里想得到办法?   莫颜怕他们起争执,连忙说道:“这也只是猜测,说不定官府会有别的安排呢?”   林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林大等人也怕引起慌乱,不敢再大声嚷嚷,只是他们知道,遣回是迟早的事。   看着粥棚前,满脸笑容,正捧着碗等候吃饭的老老少少,莫颜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们的生命太脆弱,经不起长途的颠簸。   心里不禁有些异想天开,如果现在有个大人物能出手解决他们户籍的事,她一定给他立个长生牌位,每天早中晚三炷香。   千里之外的山道上,数十匹神骏非凡的宝马风驰电掣般一晃而过,领头的骏马上,一身黑衣劲装,俊美无匹的年轻男子猛地打了个喷嚏,紧随其后的下属心里担忧,忍不住道:   “主子,您没事吧?”   美男子惕了他一眼,冷冷道:“多嘴!前面就是鬼门峡,示意后面的人警戒。”   下属神色一紧,哪敢再多言,连忙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   ……   没过几天,莫清泽的猜测就变成了现实,官府在各大城门上贴出了公告,大致意思就是凡外地逃难过来的百姓,必须在惠安二十七年九月三十日前,更换户籍或离开京城,违者按敌国细作论处!   ------题外话------   ┛嗷~   `O′   乃们希望美男以什么形式和颜颜相遇?┗ ☆、第二十五章 卧槽,怎么会是他?   院子里,莫颜百无聊赖的揪着菜园子里的青菜叶子,扔到地上给小鸡仔吃,看着一只只嫩黄的小鸡仔扭着肥肥的小身子抢食吃,就觉得好玩,她还时不时的用手指戳它们的屁股,小鸡仔一个站不稳,就头着地的趴在地上,逗得她哈哈大笑。   小鸡仔一共有八只,是空间里的一只母鸡孵出来的。母鸡把蛋下在了很隐蔽的地方,莫颜一开始没有发现,直到前两天撞见母鸡带着小鸡在空间里觅食,才将它们一起抓了出来,养在了外面,权当养宠物调剂生活了。   “大姐,你真无聊!”   对于姐姐表现出的恶趣味,趴在小桌上写大字的臻儿十分无语,明明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有时候又偏偏像个傻子。   莫颜故作生气的揉着他的脑袋:“你不觉得它们很萌吗?现在不玩,长大了就不好玩了!就跟你小子一样,自从启蒙后,就越来越不可爱了!小孩子,就该好好享受童年才对!”   臻儿翻了个白眼,小鸡再可爱,天天这么玩儿能有什么意思?   “姐,咱们再过不久就得回老家,难道你还要把这些鸡仔带回去玩不成?”   馨儿一边问,一边收了最后一针,看着新出炉的荷包,她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拿去绣坊,应该可以卖到八文钱吧?   提到回老家,莫颜也没了逗小鸡的心思,心里默默地算了算,发现距离九月三十日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九天了。   臻儿也沉默的收了纸笔,看着啄食的小鸡仔发了会儿呆,又抱着一丝期待问道:   “大姐,就没其他的法子么?”   莫颜摸着他的小脑袋,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回老家也挺好的,到时候爹去镇上做教书先生,你就去爹的学堂念书,再给你二姐找个好的刺绣师傅,姐呢,就在家好好种田,让咱们一家过上大地主的日子!”   美好的愿景让臻儿有些黯淡的眼睛蓦地一亮,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觉得回老家也不是很糟糕了。   “姐,真的要给我找刺绣师傅吗?”   馨儿也激动地两眼放光,她喜欢刺绣,尤其是绣坊里那些大幅的屏风,精美的就像是真物似的,她以为自己以后只能绣个小荷包、小手帕,没想到姐姐竟然想给她请师傅。   莫颜捏着她软软的脸蛋儿笑道:“自然是真的,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丫头自从学了女红后,就一脑袋钻进去了,每次去绣坊交绣品,看着那些精美的样板,两腿都走不动路,存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她又如何看不出来?虽说自己的刺绣技艺不差,但比起绣坊那些专业的绣娘就差远了,教不了馨儿多少。   “姐,你真好!”馨儿扑到姐姐的怀里,眼里噙着水汽,没有娘亲又怎么样,她有世上最好的姐姐。   “我是你姐,自然要对你好,真是个傻丫头!”莫颜轻笑。   ……   深夜,等两个小姑娘睡着了,莫颜才睁开眼,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上鞋子来到院子里。   此时,月色朦胧,万籁俱寂,她捂嘴打了个哈欠,正打算进空间把前些天种下的土豆收了,就听到院门“哐”的一声响,吓得她险些惊叫出声。   谁在门外?难道有贼?   莫颜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两眼紧紧地盯着院门。在这里住了将近两个月,倒是没有听说附近有谁家遭过贼,但这深更半夜的,不是贼难道还是鬼不成?   就着昏暗的月光,她悄悄地走到屋檐下,拿着平时捶衣服的棒槌走到院门旁,将身子藏在门后,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旦有人闯进来,她先下手再说。   “哐——”“哐——”两下,声音比先前还要大,听得莫颜心头发紧,手心都渗出汗来。   就在她想着现在喊父亲还来不来得及时,突然一个黑影猝不及防的从她头顶越过,“嘭”的一声,摔倒在她身后。   “唔——”   可能是摔疼了,黑影发出了隐忍的呻吟声,他挣扎着要站起身,可莫颜哪里给他机会,只见她双手高举着棒槌,朝着黑影的后背,狠狠地来了一下。   “嘭——”   棒槌和肌肉的碰击声,听得莫颜自己都觉得疼,而黑影重重的趴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莫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走过去踹了地上的黑影一脚,只觉得那人身上硬邦邦的,踢的她脚尖疼。   “啧啧,没想到毛贼的身上这么有料,可惜啊,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贼!”   身材这么好,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莫颜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看着晕过去的毛贼,她蹲下身,费劲儿的将人翻了个面儿,就在这时,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她险些吐了。   血腥味这么浓,该不是她刚才打偏,把这人的后脑勺了打破了吧?   莫颜心里有些慌张,她是想教训这个贼没错,可也没想把人打死,后脑勺那么脆弱,那么重的一棒槌,肯定会出问题。   压下心头的害怕,她颤抖的伸出手摸向黑影的后脑勺,结果后脑勺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一屁股坐到地上,莫颜长长的舒了口气,想到方才心头的惧怕,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紧接着,她就笑不出来了,既然伤口不是她造成的,那就是被别人弄的,难道这人正在被人追杀?   想到这里,莫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进屋提了盏灯出来,凑到黑影身旁,果然,这人的腹部被利器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此时还在月汩汩的渗着鲜血,衣衫已经被渗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鼻息间的血腥味儿比方才又浓烈了一分。   见他一身黑色劲装,脸上还蒙着黑面,莫颜敢肯定这人正在被人追杀,逃到了她家,想到这里,她连忙打开院门,果然,院门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血色手印,地上还留有一小滩鲜血。   莫颜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们家可能遇上大麻烦了!   压下心头的慌乱,莫颜将他的黑面取下,正要把人弄醒,结果在看到对方的容貌时,不禁失态的叫道:“卧槽,怎么会是他?”   ------题外话------   亲们如果需要养文,请每天点击一下新章节,因为点击和追问率挂钩,追问率不高,文文就有扑街的风险,为了以后的万更大章,请大家每天点一点哦! ☆、第二十六 傲娇冷艳的萧睿渊   萧睿渊是被憋醒的,一睁眼,就对上了灰扑扑,看起来十分陈旧的屋顶,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再看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他知道自己被救了。   “咦?你醒了!”   就在他慢慢地移动身体,想下床时,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稚嫩声音,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正闪着大眼,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萧睿渊刚想问他话,哪知这小孩儿一扭身,跑掉了。   臻儿见昨晚一身血,把他吓哭的大哥哥醒了,连忙跑到厨房对正在煎药的大姐叫道:“大姐,那个大哥哥醒了,药煎好了吗?”   莫颜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臻儿的额头,佯怒道:“醒了就醒了,你急什么?”   臻儿讪讪一笑,伸出小手一脸钦佩的比划道:“那个大哥哥太厉害了,身上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流了那么多血,醒来竟然没哭,臻儿就很没用,昨晚都吓哭了!”   说到最后,他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被吓哭了,这么胆小,以后怎么保护姐姐她们呀?   想到昨晚小家伙昨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莫颜又心疼又无奈:“那是臻儿还小,所以胆子也小,等臻儿长大了,胆子也长大了,自然就不怕了!”   臻儿没有怀疑姐姐话里的真实性,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认真道:“那臻儿一定好好吃饭,让胆子早日长大!”   “……”   颜颜,你这样教弟弟,你爹知道么?   萧睿渊缓缓挪到堂屋里,就听到姐弟俩这么一段傻白的对话,等听到最后一句,他不禁唇角一勾,原本冷硬的面容像是冰雪初融,眉眼如画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神彩。   这种温馨他从未体验过,听着让他很不适应,却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呀,你怎么下地了?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李燕从外面进来,见这人受伤了竟然站着,不禁有些急,昨晚他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这人的伤口处理好的。   莫颜闻声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了萧睿渊,虽然知道他醒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下了床,于是便说道:“你伤口太深,不容易愈合,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有什么事,你叫我们一声就好了!”   莫颜的话让萧睿渊想起了起床的目的,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脸上,涌上了一层薄红,他剑眉微皱,闷闷不语,在莫颜等人看来,像是生气了一般。   见他脸色不好看,莫颜也挺郁闷,如果昨晚闯进来的是别人,为避免惹祸上身,她完全可以见死不救,可是这人偏偏对他们一家有大恩,刚穿来的那天,若不是他让属下出手制服了那些流寇,爹和弟妹怕是都要遭到毒手。   气氛变得有些冷凝,过了好一会儿,萧睿渊才忍着羞赧,憋红着一张俊脸,冷冰冰道:“我要如厕!”   噗~   莫颜很不给面子的发出了声音,迎着对方杀人的目光下,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没有笑,朝着院子墙角处的茅房指了指,又嘱咐臻儿过去扶他一把。   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萧睿渊没有拒绝臻儿的搀扶,只是转身的瞬间,冰块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莫颜憋的辛苦,她总算知道方才萧睿渊冷着脸是为什么了,只觉得他可爱的紧。   若是萧睿渊知道他跟“可爱”一词搭上了关系,只怕恨不得从没见过这个名叫“莫颜”的女人。   等萧睿渊解决生理需求回到房间,脸色依旧臭臭的,莫颜端着药碗进来,一看他的表情,忍不住又想笑,好歹给忍住了。   “喏,趁热喝吧,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萧睿渊看到她,有些不自在,他接过药碗,闷闷道:“谢谢!”   咦?莫颜有些意外,她以为这冰块不屑于跟她说话的。   “你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当初要不是你救了我的家人,只怕我的家人早就不在了!”   萧睿渊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什么时候救人了?   莫颜见状,心知他是不记得了,既然人家都不记得了,她也懒得费心解释,救他就当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他们也不需要对方的感激。   萧睿渊见她无意多说,也没有再问,只是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还是没想起他什么时候救过人。   见他低头喝药,一举一动,尽显优雅,莫颜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想。   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是当初他能统领那些浑身煞气,显然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大汉,就不会是普通人,更何况他周身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使现在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也没有被磨灭一丝一毫。   莫颜猜测,这人要么身居高位,大权在握;要么出身世族大家,身份尊贵。   不管是哪一种,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招惹他,能招惹他,并将他重伤,那肯定不是普通人。正因为如此,她救他是冒着极大的危险的。   担心他的敌人会顺着血迹追上来,昨晚父亲给他处理伤口,她就和李爷爷趁着夜色,抹掉了他一路留下的痕迹,一家人心惊胆战挨到天亮,生怕会有人摸到这里来,好在一夜风平浪静,这人也醒了过来。   片刻功夫,萧睿渊就将一碗药喝干净了,看着递到面前的药丸,莫颜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的接过药碗,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我饿了,要吃饭!”   清冷孤傲的声音,却偏偏让人听出了一丝傲娇,莫颜脚下一个踉跄,扭头瞪着萧睿渊:我又不是老妈子!   萧睿渊淡淡的看着她,高贵冷艳的吐出一句:“是你说不用客气的!”   莫颜噎住,这是某人在报复她先前那道没忍住的笑声吧?不过她懒得跟一个病人计较,认命的去厨房给他做饭食。   只是莫颜万万没有想到,救了萧睿渊,却给她带来了如此大的惊喜……   ------题外话------   感谢莜浠的钻钻,飞雪文美的打赏和花花,晓璃ll的花花和钻钻,我是洛倾心的花花,夜澜心五星评价票,baiseak的花花,谢谢大家的支持哦!(*^__^*)   每天的更新时间在下午4点,如果亲们觉得时间有些晚,可以说一声,可以改到上午哈!?(^?^*) ☆、第二十七章 空间升级   空间里,莫颜傻傻的愣在了原地,看着面积扩大了将近五十倍的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空间真的升级了,并一下子扩大到了五十亩。   可是,谁能告诉她,空间为什么会突然升级?明明前天晚上进来时,珠子上的红纹只有四道啊!   莫颜有些迷糊的按着额角,自己回想这两天做过的事,她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昨天夜里一阵兵荒马乱的,救了一个萧睿渊。   对了,萧睿渊!   莫颜猛地睁大眼,难道空间突然升级是因为他?可是这怎么可能,她记得前世积累了一百零九道红纹,才迎来空间的第一次升级,而那次升级土地面积也只从一亩扩大到了三十亩,比这次少了整整二十亩。   前世空间一共进行了四次升级,每次升级一次比一次难,升级的关键就是红纹。每一道红纹的长短、粗细并不相同,可是却从未遇到过像现在这样,难道萧睿渊一个人能抵得上一百多道红纹!   莫颜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空间,就像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给林勇他们供应粮食,帮助那些老弱妇孺渡过难关,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珠子纹丝未动,一道红纹也没增加,而这次她只救了一个萧睿渊,空间就轻轻松松的升级了,还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土地。   想了半天,莫颜也没有头绪,索性懒得再想,反正空间升级是好事,这么多土地,她终于可以痛快地大干一场了!   看着已经成熟的土豆和红薯,莫颜动力十足的动手开挖,说是挖,实际上是拔。空间土质松软肥沃,只需要将土豆梗轻轻一拔,埋在土里的土豆就出来了,红薯也是如此,至于那些梗,就让它烂在地里,都是很不错的肥料。   将近一亩地的土豆和红薯花了她不少时间,等土豆和红薯都收拾好后,她又提着篮子开始捡鸡蛋。四十多只母鸡每天下蛋的数量十分可观,由于空间时间流速快,外面一天,空间里已经过去了十天,所以她每次进来,能捡到四百多个鸡蛋,除了供应给杂货铺,再留几个自家吃外,其他的都被送到了林勇那里。   将所有的鸡蛋放到竹筐里,看着四处撒欢的母鸡,莫颜有些发愁。   以前空间只有一亩大,捡鸡蛋没什么难度,现在空间变成了五十亩,再去捡,她还不得跑断腿?   想了想,她决定明天去买些竹子,给这些鸡划一片土地,用竹子围成栅栏将它们圈养起来,每天进来踩一脚鸡屎,她也受够了!   闻着身上的汗味,莫颜乐呵呵的跑去碧玉台旁的灵池,等洗*白白了再出去。   “唔——真是太舒服了!”   泡在灵池里,莫颜浑身舒爽的喟叹一声,闭眼享受着水中的灵气在浑身上下游走。要说空间升级,除了面积扩大、时间流速更快外,另一个让她满意的就是这个面积只有十平米左右的灵池。空间目前只在二级,灵池里的水就只有两个作用:催生万物和强身健体。   催生万物是说它可以令作物长得更快,当然也没有把水浇下去,作物就瞬间长大那么逆天,不过缩短一半时间还是可以的。   至于强身健体,并不是用来喝,而是来泡澡,灵池里的水中富含丰富的灵气,这些灵气可以通过毛孔渗入体内,由外及内的驱除体内的杂质和毒素,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而随着空间等级的提升,灵池也会随之升级,前世灵池才升级了两次,就已经达到治病救人的地步,至于再升级后能达到什么程度,莫颜也不知道。   泡了将近半个时辰,莫颜险些睡过去,感受到体内涌动的热意,心知已经起了作用,便没再泡下去,等她穿好衣服出了空间,经过堂屋正要悄悄地摸回房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清的的声音,吓得她魂都丢了一半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萧睿渊看着行为鬼祟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刚才醒来睡不着,就去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没想到刚要进屋,就看到她回屋,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她出来过。   莫颜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被发现了!   黑暗中,萧睿渊看不到她的神情,见她不说话,再一次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莫颜手脚僵硬的转过身,看着矗立在大门口的黑影,脑子里一片空白,吐不出半个字,直到手腕被捏住,传来一阵阵热意,她才回过神来,想也不想,一脚踹了过去。   “登徒子!放手!”   萧睿渊一个闪身,轻巧的躲了过去,却不想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只是修长如玉的手却依然牢牢的锁住对方的手腕。   “嗯?脉象虚浮,内息全无,分明没有一丝内力,可你却瞒过了我的耳朵,你是怎么做到的?”   莫颜刚要再给他一脚,哪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有些傻眼:这又是哪一出?   见她又不说话,萧睿渊也没了耐心,不耐烦的低喝道:“回答我!”   我去,要不要这么理直气壮?   莫颜不雅的扔他一个白眼,可惜是黑夜,人家根本看不见。   “我只是想如厕,见你站在院子里,哪里还好意思过去?你一心对着月亮想心事,又怎么可能发现我!”   知道对方没有看到她从空间里出来,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莫颜的理智瞬间回笼,随口扯了个比较靠谱的理由。   萧睿渊却不信她的说辞,即使他再怎么出神,也会保留一丝警惕,可方才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莫颜担心露出破绽,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于是不耐烦的甩甩手:“你还想握多久?”   萧睿渊飞快地松开手,冰块似的脸上蓦地涌上一丝燥意,只是手腕间的那丝滑腻似乎还停留在他的掌心。   莫颜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萧睿渊在房门口站了片刻,最终抛开心头的那抹怪异,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题外话------   小剧场:   小渊渊:你不是要如厕吗?   小颜颜眼刀一飞:不去了!   小渊渊瞪眼:你想尿床上?   小颜颜:滚!   以后文文的更新时间改到上午9点,乃们别忘了回来看呀,如果想养文,也请乃们花一秒时间点一下,这个直接影响文文的数据,数据如果不好,上架就难了,万更大章就更难了!/(ㄒoㄒ)/~ ☆、第二十八章 新棉衣   眼看着距离京回乡的日子越来越近,天气越来越冷,前两天打了霜,把院子里的小白菜都打黄了,莫颜担心路上会受冻,便去铺子里买了好些棉花回来,打算给家里每人做一套新棉衣棉裤,连李忠和李燕的都一起买了。   这天,莫颜见天气不错,就在院子里赶制棉衣,馨儿也在一旁认真的看着,时不时帮忙垫棉花。   李燕也搬了把椅子,跟姐妹俩坐一块儿,在莫颜的指点下,开始动手给爷爷和自己做棉衣。   臻儿写完大字,也跑过来凑热闹。白白的棉花被太阳晒得暖暖的,绵绵的,他时不时的用手将一团团棉花摆弄成各种形状,还别说,摆弄的小猫小狗还真像那么回事。   “大姐,这棉花真白,真软,做成棉衣肯定暖和,咱们以前的棉衣硬邦邦的不说,还带着一股霉味儿!”   臻儿想起以前穿的那件不保暖的旧棉衣,满眼都是对新棉衣的期待。   莫颜穿针引线的缝合着棉衣,听了他的话心里酸酸的:“棉衣穿久了都这样,以后啊,咱们家每年都做新的!”   在莫家村的那些年,吃得差,穿得更差,棉花那么贵,别说年年做,原主都十三了,也没穿过新棉衣。可即使是旧棉衣,也是大人的改小给孩子穿,或是直接把不能穿的棉衣里的棉花拆出来,再做成新棉衣,拆拆改改的,棉花都用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绵软保暖?   “姐,有了这么好的新棉衣,咱们不会再冻手冻脚吧?”   大姐的话,勾起了馨儿不好的回忆。每到冬天,没有好棉衣,姐弟三个只能瑟瑟发抖的抱团窝在床上,可就算这样,一到三九天,手上、脚上还是会生冻疮,红肿流血都是轻的,整个手背都烂掉才最难受,整日整夜的又痒又疼,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连药膏都买不起,心里只盼着春天早点来。   现在多好啊,吃的喝的都有了,连这么贵的棉花也能买一堆,她还是第一次有新棉衣穿呢!   “咱们的棉衣做的厚实,穿上肯定不冷!等棉衣做好了,姐再给你们做手套和棉袜,这样就不会生冻疮了。”   莫颜脑海里有这些记忆,她都不敢相信,这姐弟三个是怎么熬过那些年的!   “颜姐姐,棉袜我知道,可手套是什么?是袖筒吗?”   李燕敏锐的抓住了一个新词儿,不由得好奇问道。   莫颜一愣,脑子里过了一遍原主的记忆,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手套,只有两头相通,可以把手放进去的袖筒。   “跟袖筒差不多,也是戴在手上防风保暖的。”   李燕一听,兴趣不太大,低头默默地做棉衣。   臻儿扯着棉花,小大人似的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咱们家现在的日子多好啊,要是不回莫家村就更好了!”   莫颜手一顿,揉着他的小脑袋,学着他的腔调幽幽道:“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不都一样么?”   只可惜,她的声音没有小孩子该有的绵软,学的不伦不类,反倒惹得馨儿她们笑作一团,最后莫颜自己绷不住,也跟着笑了。   房间里,正靠在床上看书的萧睿渊听着外面的嬉闹声,突然觉得书上的内容有些乏味,他果断的起身,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臻儿正对着大门,第一个看到萧睿渊出来,于是主动打招呼:“大哥哥,你出来了?快来这里坐!”   说着,便起身将椅子搬到空旷地带,又跑过去扶萧睿渊。   萧睿渊微微点头,看着臻儿的眼里带着一丝柔和,虽然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小心些,并不影响寻常的走动,但他没有拒绝臻儿的好意。   臻儿也不介意他的冷淡,相反他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哥哥,大哥哥学识渊博,自己看书有哪里不懂的地方,只要问大哥哥,大哥哥都知道,还会耐心的告诉他。   莫颜却有些奇怪,这人已经在她家四五天了,平常除了吃饭如厕,他几乎待在房间寸步不出,没想到今天倒是舍得出房门了。   萧睿渊对上她的目光,不期然的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脸上不禁带着一丝薄红,忍不住问道:“你们要搬走?”   莫颜再次奇怪的看着他,这家伙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   臻儿倒没觉得哪里奇怪,抢在姐姐前面说道:“大哥哥,我们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现在仗打完了,我们也被遣回原籍,官府的告示都发出来了!”   萧睿渊剑眉微蹙,沉默不语,冷冰冰的脸上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臻儿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听,自顾自道:“咱们家还好,到时候多备些粮食带着,现在又有厚棉衣,路上饿不着冻不着,可城北的那些难民就可怜了,这一路又饿又冻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到家呢!”   说到最后,他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   萧睿渊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   莫颜却傻眼儿了,这话不是她说的么,这小子怎么听去了?   自从官府的告示发出来口,她就在苦恼这事,难民营的老弱那么多,可是他们很多人连御寒的衣服都没有,能不能平安回家还真不好说。可是现在她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买棉花的时候,无奈的嘀咕了出来,没想到被臻儿竟然记在了心里。   萧睿渊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有了决定。   是夜,屋子里的人都歇下了,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两声猫叫,紧接着,四五道黑影轻巧的翻过院墙,翩然的落在了院子里。   萧睿渊悄无声息从屋子里走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黑影看到他,动作划一,单膝下跪,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似是嫌弃他们来的太晚:“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   跪着的几人有些傻眼,随即忙不迭的执行命令,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掏出来,恭敬地交到主子手中。   萧睿渊接过银票、银子,见这么少,眼里的嫌弃更明显了,却没再说什么,亲自把这些放在了堂屋的饭桌上,正要转身离去,想了想,又将伴随他多年的宝剑,压在了那一叠银票上……   ------题外话------   感谢nvshen0119的五星评价票!女神,看到你我真的好开森啊!?(°?‵?′?)   颜颜的愿望实现了,老天真的给她派来了一个大人物……   以后的更新时间正式改到9点,没有意外的话,会一直保持到文文上架,如果文文能上架的话~o(╯□╰)o ☆、第二十九章 出大事了!   第二日清早,臻儿放水回来,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一堆东西,他连忙奔去房间,见西窗口大床上空空如也,不由得鼻头一酸,难过的哭了起来!   大哥哥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他还有好多故事没讲完呢!   臻儿的哭声惊醒了屋子里的所有人,一个个来不及穿齐整就跑了出来,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不语。   默默地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莫颜心里有些不得劲。虽然当初救人是因为对方对家人有救命之恩,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心里难免有芥蒂,巴不得那人早点走,免得给家里带来祸患,可现在人一声不吭的走了,她又觉得自己心思狭隘。   察觉到自己的矛盾心理,莫颜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得知萧睿渊留下的银票和银子竟有近千两之多,别说莫家人吓了一跳,就连原先家境富裕的李忠也很是惊讶,那位萧公子果然大手笔,看来身份不简单啊!   “颜儿,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莫清泽看着这一堆银子银票,有震惊,有苦恼……唯独没有贪欲。   “女儿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他家住哪里,咱们还能还回去,可现在……”   莫颜也觉得棘手,原本想着报了先前的救命之恩,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后来空间升级,更是得了善报,这些银子,她是真不想要!   李忠早已了解这一家人的心性,于是笑着劝道:“我觉得你们还是安心的收下,过两天回家也用得着,总不能白白放着或扔掉!更何况,那位公子出手如此大方,想必并不在意这些银钱。”   李忠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但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莫颜。   虽然家里吃喝不愁,空间升级后出产的作物也越来越多,但是为了守住空间的秘密,她还真不能随意的将这些东西拿去换银子,等回到莫家村,有了这笔银子,她可以置办大量的田地,能名正言顺的将空间里的东西换成银子,等赚到了钱,就更容易做善事积累功德了。   这样算,银子才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就当是为那人行善积德。想到这里,莫颜心里最后一丝犹疑也没有了。   她从中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了李忠:“李爷爷,这些您拿着吧,一路上用得着!”   李忠脸色一变,板着脸道:“莫姑娘,你这么做,是瞧不起我李忠!”   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大,莫颜无奈的解释道:“李爷爷,那天你也忙活了半个晚上,连累的燕子也担惊受怕,这些银子,理应有您一半!京城不能待,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燕子想想,您就收下吧!”   莫清泽也在一边劝着,本来就是意外之财,能帮到李家,他很高兴。   李忠一听,眼里就有了湿意,他眨眨眼笑道:“是我想岔了,可我也没做什么,哪里能要这么多?你们若是瞧得起我们爷俩,给我们一百两就够了,再多的,我拿着也不安生!”   莫颜却觉得太少,怎么也不答应。经过再三推让,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李忠拿了三百两,余下的将近七百两银钱以及那柄宝剑,就被莫颜收下了。   吃早饭时,莫颜突然想起她爹还在银楼做事,于是提醒道:   “爹,大后天咱们就要回去了,银楼的差事你跟掌柜交接了吗?”   莫清泽咽下嘴里的玉米羹才回道:“你放心,前些天爹就跟掌柜说了,掌柜也物色好了接替的人手,这两天正在跟他交接,快的话今天就能好!”   莫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两个多月以来,父亲在银楼做事并没有不好的事发生,现在都要走了,她总算放心了,也暗笑自己先前太多心。   等莫清泽走后没多久,莫颜也出了门来到街上的杂货铺,将约定的三百个鸡蛋交给了掌柜,尽管掌柜又提高了鸡蛋的价格,她还是以搬家为由,终止了双方的合作。   走出杂货铺,莫颜去了另一条比较偏僻街道,等她走到一间老旧的屋子前,发现孟大爷已经到了。   “孟大爷,我又来晚了!”   莫颜笑着跟孟大爷打招呼,孟大爷抽着旱烟摆摆手,表示不碍事。   自从李忠爷俩住到家里后,再从巷子里搬运粮食就不方便了,莫颜只能照着老办法,通过牙行找到了这里。这里曾经非常繁华,可十多年前的一天夜里,这一片遭到雷击,导致房子失火,烧死了许多人。于是,这个地方被视为不祥之地,原来住着的人陆陆续续的搬走了,外面的人也嫌晦气,不肯住进来,时间一久,这一片儿就空下来了。   但是对于莫颜来说,这里就再好不过了,关键租金也便宜,一个月才一百文,要不是这里实在是太旧,不能住人,她还想把家也搬到这里来。   和孟大爷一起将粮食搬到骡车上,莫颜也坐了上去,这次找林勇也是想问他关于回老家的安排。林氏一族将近百人,老弱妇幼也不少,缺衣少穿的,怕是很难捱过去。   正好空间扩大后,她花了几夜时间,种了不少粮食,棉花也种了一大片,在灵泉的催生下,已经能收获了,如果拿出来,倒是可以帮到不少人。   至于其他受难的人,她实在爱莫能助,只能帮一个是一个。   林勇也正在为这事发愁,听到莫颜有办法帮忙解决,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猛地单膝跪地,朝着莫颜抱拳道:   “莫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林勇无以为报,请受林勇一拜!”   莫言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林勇已经起身,又变得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那一跪根本不存在。   林勇的那一跪,让莫颜别扭了许久,她自娱自乐的想,也不知刚才受的那一跪会不会折寿!   解决完大事,莫颜心情舒畅的回到家,哪知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里馨儿臻儿两姐弟震天的哭声,她急忙走进去,待从李忠那里得知缘由后,整个人如遭雷劈……   ------题外话------   ┛   `O′   话说,这么写,乃们会不会觉得颜颜有圣母潜质?我想写的真心不是圣母,如有此倾向,请乃们一定告诉我!┗ ☆、第三十章 栽赃陷害背黑锅   珍宝阁后院杂物房里,处处散发着难闻的霉味,卜世仁嫌弃的挥挥手,一脸算计的看着莫清泽,眼里的贪婪不加掩饰。   “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把贪墨的银子交出来,我立马放你回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莫清泽被整整折磨了一上午,此时精神萎靡的靠在墙上,听了卜世仁的话,他睁开青肿的眼,冷冷地盯着卜世仁,又像是看到污秽一般闭上眼,只恨自己有眼无珠,轻信了眼前这个贪婪无耻的小人,才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贪墨?呵呵,这种罪名,就是死,他也不能认下!   卜世仁一看他这副表情,脸上顿时一阵扭曲,他一挥手,两个帮凶冲上来,对着莫清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唔……”   莫清泽死死的咬着牙,忍住浑身的疼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想让他低头?这些人不配!   卜世仁见状,抬脚重重地踩在莫清泽的脚踝上,碾了又碾,看到莫清泽脸上的痛苦之色,不由得一阵快意。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看你能撑到几时!明天天亮之前,如果你还不认罪,就去衙门好好享受吧,到时候不光要吐出那二百两银子,你那秀才功名也别想保住!”   恶狠狠地威胁完,卜世仁吐了口唾沫,不再看倒在地上的莫清泽,挥手带着两个狗腿子出了杂物房。   四处安静下来,莫清泽才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靠在了冰冷的墙上。想到卜世仁的贪婪和威胁,他暗暗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只能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苦了三个孩子。   想到已经能撑起整个家的长女,他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女儿有秘密他知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也曾担心这个秘密会给她带来祸患,可现在他突然很庆幸,如果这次真的躲不过去,至少颜儿还能照顾好一双小儿女。   ……   李燕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见馨儿、臻儿姐弟俩傻愣愣的坐着不言不语,心里也很难受,她走过去握着两人的手劝道:“馨儿,臻儿,别难过了!我爷爷和你姐姐正在商量办法,他们一定能救回伯伯的,你们先过来吃饭好不好?等你们吃了饭再睡一觉,伯伯就回来了!”   此时,两个孩子像是迷路的羔羊,不安、惶恐紧紧地缠绕着他们,李燕的话无疑给了他们极大的安慰。   馨儿死死的抓着李燕的手,急切的问道:“燕子姐姐,我爹一定会回来是不是?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是不是?”   臻儿也瞪大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希冀。   李燕肯定的点点头:“伯伯一定没事的,你们这么听话,伯伯怎么舍得扔下你们?你们快来吃饭,不然等伯伯回来会生气的。”   馨儿、臻儿一听,连连点头,不等李燕再劝,就坐在了桌边,大口大口的吃着白饭,却不知道去夹菜。   看姐弟俩这样,李燕不禁想起了父母惨死时的自己,忍不住润了眼,她连忙擦擦泪,拿起筷子给姐弟俩夹菜。   等姐弟俩吃完,李燕让他们先回小房间睡觉,自己去了大房间,见房门还关着,里面隐隐约约有说话声,知道爷爷和颜姐姐还在商量,便悄悄地走开了。   “李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以我爹的性子,他绝对不希望我们这么做!”   莫颜摇摇头,拒绝了李忠的建议。她爹光明磊落,十分清高,一旦背上贪墨的名声,怕是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所以不到最后,破财消灾这个法子她不会用。   李忠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听到莫颜拒绝,也不意外。   “你有什么办法?这事不能拖,我担心他们会对你爹用私刑!”   莫颜神色沉重地点点头,思忖片刻突然问道:“李爷爷,您以前在京城待过,知道珍宝阁的东家是谁吗?”   李忠一听,就知道莫颜的打算,但他并不赞成。   “颜丫头,不管你爹是被人栽赃陷害,还是替人背了黑锅,找珍宝阁的东家出面很难行得通!”   接着,他跟莫颜仔细的分析说了一遍。   李忠脱籍前,打理着主家的一部分生意,像贪墨这样的事每年都会遇上一两回,除非贪墨的数额特别大,否则东家通常让自己的心腹。如果这个心腹被贪墨的人收买,贪墨的人再找人背黑锅把银钱补上,这事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双方都得了利,倒霉的就只有那个被黑锅的。   之前珍宝阁的人闯进来,开口就让他们赔偿两百两,这样的数额不可能惊动珍宝阁的东家。而听来人的意思,这事是珍宝阁的掌柜亲自处理的,而在珍宝阁能栽赃莫清泽或者让他被黑锅的,掌柜嫌疑最大。   所以,李忠才会一开始就劝莫颜破财消灾,拿钱救出莫清泽。   莫颜听完李忠的分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还真没想到这个世界有这样的潜规则。   “李爷爷,难道除了拿钱救我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真的不甘心啊,莫说父亲不愿意背上这样污名,她也不愿意那些小人得逞,可是他们只是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根本无力去对抗这样的灾祸,甚至连证明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一阵强烈的无力感涌上莫颜的心头,这一刻,她无比清醒的认识到,这里不是前世那个法治社会,无权无势,就只能任人宰割,不想被人摆布,就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你也别急,我现在就去找人,看能不能让珍宝阁的东家出面,洗脱你爹贪墨的罪名。”   李忠安慰她,只是离京将近十年,早已物是人非,能不能请到老东家出面,他心里也没底。   “李爷爷,我……”   莫颜又何尝不知道,她愧疚的看着李爷爷,不想他为难,可是为了救出父亲,她连开口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李忠打断她的话:“如果不是你们,我和燕子早已成了枯骨,现在你们有难,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只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能使上力,救出你爹!”   莫颜心里感激,却还是说道:“不管事情能不能成,您都不要勉强自己!”   李忠点点头,表示知道。   等吃过饭,李忠就急匆匆的出了门,莫颜也没有坐在家里干等,她请李燕帮忙照看着馨儿、臻儿两姐弟,自己直奔城北而去……   ------题外话------   卜世仁=不是人   经过这件事,颜颜终于顿悟了,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握着空间这个大利器得过且过了……   人经过磨练才会成长,否则别人说再多也没啥用,有多少人属于这种?我在这里举个抓!   希望写的文文大家能喜欢,能留言评论就更好了!(づ ̄3 ̄)づ╭?~ ☆、第三十一章 交锋,暴打   “嘭!”   杂物间的门被重重甩上,卜世仁怒气冲冲的回到账房,一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吓得另外几个账房险些丢了手中的账本。   这时,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端着刚泡好的茶水上来,卜世仁正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来便往嘴里倒,小丫鬟来不及阻止,卜世仁已被烫的哇哇乱叫,随手一扔,剩下的大半杯茶水泼了小丫鬟一身,烫的小丫鬟眼泪都下来了,却不敢哭出声。   “放肆!连你这个小贱人都不把本大爷放在眼里是不是?简直是找死!”   卜世仁刚刚在莫清泽那里受挫,带着一身的火气,此时嘴巴又被烫伤,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想也不想,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小丫鬟身上,又重重一脚,踹在她的腰上。   小丫鬟跌倒在地,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嘴角都磕破了皮,可见卜世仁下手之狠。   “卜掌柜,呜呜,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绕了奴婢吧!”   小丫鬟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额头触底嘭嘭直响,不一会儿,那里就变得青紫一片。   卜世仁本想再踢她几脚,就在这时,守门迎客的小厮敲门进来,毕恭毕敬道:“卜掌柜,外面有人找您,说是莫账房的家人!”   卜世仁一听,原本提起的脚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算计!哼,胆敢送上门来,他岂有不宰的道理?   他整了整衣衫,对小厮道:“把人带到二楼客室去!”   小厮得了吩咐,连忙退了出去,只是心里却在为门口的小姑娘暗暗叹息。   ……   二楼的客室里,莫颜坐立难安的等了大半个钟头,耐心几乎告罄,她明白这是卜世仁在给她下马威,可是为了父亲,她必须忍!   随她一起来的林勇脸色也不太好看,如果不是怕坏了正事,他一定会冲进去先将人暴打一顿再说。   又是半个钟头过去,等莫颜终于忍不住要出去找人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莫颜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长衫,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阔步走了进来,猛地一看,只觉得他面目和善,丝毫不像会陷害他人的人,只是她从来不会以貌取人。   卜世仁进门,就看到了身量纤细,五官精致的莫颜,眼里的垂涎之色一闪而逝。   “想必你就是莫兄弟的长女吧?先前莫兄弟频频在老夫面前提起你,没想到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是秀外慧中啊!”   莫颜眼神一黯,越发觉得这人不简单,不由得越加小心,她低垂着头,绞着衣角看起来柔弱胆小,语气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担忧:“卜掌柜,我爹现在在哪里?您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卜世仁见状,只以为她真的软弱胆小,不由得放松了警惕:“莫姑娘,国有国法,银楼也有银楼的规矩,你爹贪墨银楼的银子已经证据确凿,恕老夫不能答应你!不过你放心,看在共事一场的份儿上,老夫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只要你们家能补上这二百两银子,老夫保证放你爹回家,让你们一家团聚!”   莫颜死死的攥着拳头,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暴揍眼前这个虚伪贪婪的家伙,她现在几乎肯定,她爹就是被他陷害的。   深深地吸了口气,莫颜压抑着怒气道:“卜掌柜,我相信我爹不会做出这种事,肯定有人栽赃陷害他,如果查不出真相,不如报官,让官府还我爹清白!”   说罢,她微微抬头,仔细的观察着卜世仁的神色,见他老神在在,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心下不由一沉!   报官?卜世仁心里冷笑,这种陷阱又不是第一次做,他怎么可能让人抓到把柄?再说就是报官又如何,他的东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武安公府,借他们十个胆儿,他们也不敢查!   卜世仁脸上笑得和善,话里却满是威胁:“莫姑娘,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是击鼓鸣冤也没用,更何况我们东家是武安公府,太后娘娘的娘家,你就是去报官,只怕你爹贪墨的罪名落实的更快,到时候你爹不光要坐牢,怕是功名也难保住!趁现在事情没闹到东家面前,老夫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准备银子,不然,等这事被东家知道,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太后娘娘的娘家?莫颜心里一惊,原本以为报官会有用,可是为了陷害父亲,这老匹夫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根本不怕闹大!   明知道这是个圈套,难道真要老老实实的钻进去?   卜世仁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被方才的威胁吓到了,不由得假惺惺的安慰道:“莫姑娘也不必担心,东家那里老夫还能拖个一两天,只要银钱补上,东家是不会发现的!不过,老夫也听说过你们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想必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老夫倒是有个主意,不知莫姑娘想不想听!”   莫颜忍住心头的恶心点点头,倒是想看看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卜世仁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老夫有个远方亲戚,不久前刚搬到京城,正巧还缺几个伶俐的丫鬟,如果莫姑娘愿意,老夫愿意搭这个线,你弟弟妹妹也可以与你一起,这样你也可以先跟我那亲戚支上一笔银子,将你爹贪墨的银子补上,不知莫姑娘觉得如何?”   说罢,淫秽的目光不加掩饰的黏在莫颜的身上,大的长得这么漂亮,想必小的也差不到哪里曲,好好地调教一两年,有的是人往她们身上砸银子。   想到这里,卜世仁的脸上越发贪婪。   被他这般打量,莫颜几乎要隔夜饭吐出来,她终于知道这个老匹夫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父亲这个穷秀才身上,原来是盯上了她们三姐弟,根本不怕得不到银钱。   莫颜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告诉自己,父亲还在他们手上,不能冲动,可是自卜世仁进来就在一旁当布景板的林勇却忍不住了,他提起铁拳,狠狠地打在了卜世仁的门面上,一时间,卜世仁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珍宝阁……   ------题外话------   谢谢墨雨无痕的花花和钻钻?(°?‵?′?)   事情要如何收场呢?大家快来猜猜,猜中有奖哦!(づ ̄3 ̄)づ ☆、第三十二 反将一军   “住手!咳咳,给老子住手!小贱人,你不想你爹活命了?”   卜世仁被林勇揍得满脸青肿,牙齿漏风,却仍满嘴污秽不忘威胁。   “嘴里还不干不净,林大哥,别跟他客气,我看他叫的挺享受!”   莫颜冷漠的看着卜世仁,对外面的撞门声、叫骂声视而不见,早在林勇动手的那一刻,就把人得罪了,反正没有缓和的余地,还不如将这个人渣狠揍一顿出气。   果然,林勇下手更狠了,专朝门面、肚子这些脆弱的部位招呼,揍得卜世仁“嗷嗷”直叫,眼见就要被打死,卜世仁终于老实了,开始求饶。   “嗷,姑奶奶,林大爷,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们放过小的吧,放过小的吧!”   莫颜冷哼一声,转身将房门打开,正要撞门的几个伙计用力过猛,叠罗汉似的摔了进来,一个个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后面的十来个伙计见到卜世仁的惨状,连忙冲了进来就要动手。   见自己人都闯了进来,卜世仁眼睛一亮,顿时又嚣张起来:“快把这两个贱人给我抓起来!”   可是他却忘了自己还在林勇的脚下,不等那些人上前,林勇一把抓起他,将他的双手反剪,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割断他的喉咙。   “我倒想看看是你们快,还是我的手快!”   匕首上沁凉的寒意直入心底,卜世仁吓得哆嗦了两下,顿时觉得脖子一疼,一股鲜血流了出来:“都别动,谁过来老子打死谁!”   说罢,又谄媚着一张老脸对林勇哀求道:“林大爷,林好汉,小的不敢了,小的真的不敢了,您老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小命儿都捏在了别人手中,卜世仁吓得脚软腿软,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再也生不出丝毫反抗之意。   林勇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莫颜,眼里透着询问。   莫颜领会,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伙计,指着其中一人道:“我爹被关在哪里?你去把他带到这里来!”   被指到的伙计浑身一抖,却不敢不听,他苦着脸的看向卜世仁,不等开口询问,卜世仁忙不迭的点头:“快去,快去,好好把莫先生请上来!”   伙计得了命令,连忙冲出房间,直奔后院的杂物房。   一盏茶的功夫,莫清泽终于被带了过来,莫颜见他身上穿的衣裳并不是早上出门的那一件,走路的姿势也不太对,待他走进,看到他脸上的青紫,顿时明白父亲遭到了殴打,她扭头直直的盯着卜世仁,恨不得一脚踹残他。   “姑奶奶,这……这……”   收到来自莫颜身上的怒意,卜世仁肥胖的身躯又是一抖,讪讪的想辩解,却发现根本无从辩解,只得缩着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身后那个杀神拿匕首抹他的脖子。   “颜儿,你怎么能来这里?快回去,爹很快就会回家的!”   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莫清泽看到女儿,顿时清醒了大半,急忙冲过来推着她外往走。   莫颜连忙上前,扶住脚步踉跄的父亲,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指着卜世仁咬牙道:“姓卜的,我爹是没有卖身的良民,又有功名在身,你先是栽赃陷害限制他的自由,又滥用私刑折磨他,你哪里来的狗胆?还是说你仗着武安公府,就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我倒想看看,武安公府纵容管事行凶的事传出去,武安公府是保你,还是要了你的狗命!”   卜世仁一听,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他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别人,从中牟利,就是仗着武安公府的势,贪墨倒是小事,只要扫清尾,莫清泽贪墨的罪名背定了!   可如果他对莫清泽动用私刑的事传出去,败坏了武安公府的名誉,武安公府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低着头,掩盖眼里的恐惧。原以为这家人都是没见识的乡下人,他威逼利诱一番,目的肯定能顺利达成,没想到这反而成了他的把柄,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真不甘心啊,要不是小看了这一家子,小看了这个小贱人,他怎么会什么便宜都没沾到,还惹了一身腥?   想到这里,卜世仁眼里闪过阴狠之色,哼,今天暂且放过你们,咱们走着瞧!   “姑奶奶,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绕了小的,您现在就可以带莫先生走,小的决计不敢再动歪心思!”   莫颜冷笑,心知方才的那番话暂时震住了卜世仁,可他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只是她不可能把人杀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父亲带走,剩下的再从长计议。   ……   出了珍宝阁,莫颜和林勇带着莫清泽直奔医馆,好在莫清泽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修养几天就会好。   三人回到家里,所有人都高兴坏了,李忠先他们一步回来,只是对自己使不上力感到十分惭愧。   莫颜自然不可能怪他没使上力,总归这次把父亲全须全尾的救回来了。   将三个小家伙打发到院子里,莫颜将珍宝阁发生的事情跟李忠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卜世仁不是个好相与的,今日他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卜世仁是个十足的小人,肯定会想歪主意报复他们,他又是武安公府的人,真报复起来,他们不一定能应付的了,更何况,父亲被诬贪墨一事还没了结。   “莫姑娘,这事你不必担心,今日一过,那个狗杂碎再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自来到莫家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勇一语惊人。   莫清泽、李忠疑惑的看着他,莫颜担心道:“林大哥,你千万别冲动!”   林勇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既然他说卜世仁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那就肯定不会,只是除了灭掉卜世仁,她真想不出林勇会有什么办法。   林勇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却没有开口解释,最后不顾众人的再三挽留,饭都没吃,匆匆走了。   林勇没有直接出城回难民营,而是一路向东,直奔权贵集聚的东市,最后在京城最大的青楼——宝月楼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大步走了进去……   ------题外话------   木有留言,木有冒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文,心里真的一点底也木有啊~/(ㄒoㄒ)/~ ☆、第三十三章 好事接二连三   此时,莫家的气氛陷入一片沉凝,透着一丝丝紧张和不安。   莫颜已经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提前把未来几天林勇那里需要的粮食准备好,将钥匙交到了孟大爷手上,甚至还把三个小家伙拘在家里,不让他们去外面,以免被卜世仁暗算。   可是直到九月二十九日,他们一家要离开京城回莫家村的前一天,卜世仁也没有一丝动静!   “是我想多了,还是那天卜世仁被她的威胁吓破胆了?”   莫颜暗自嘀咕,可是一想到卜世仁敢随意捏造证据陷害父亲,甚至动用私刑,只觉得自己脑子坏了,才会认为那个人渣胆子小不敢报复。   “颜儿,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回莫家村,你说他会不会在半路上对付我们?”   莫清泽无不担忧,如果因为他这个父亲,让三个孩子受到伤害,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是这种结果。   莫颜也有这个怀疑:“总之路上咱们要小心!好在林大哥他们要与我们同行一段路程,路上能有个照应!”   关于林勇,那天等他走后,莫颜囫囵的解释过,只说自己帮过他一个忙,这次对方愿意帮忙,也是想报答,所以莫清泽也没有怀疑。   想到武艺不俗、为人仗义的林勇,莫清泽显然放松了些:“这次多亏了他,不然咱们家都要散了。”   说到这里,他也是一身冷汗!被卜世仁逼迫时,他是动过以死证明清白的念头的,幸好坚持下来,不然怎么对得起孩子!   就在父女二人讨论之际,莫家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请问你们找谁?”   莫颜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三个陌生人,为首的是一位花白胡须的老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手中分别抱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枣红色的盒子。   邵管事似是没有看到莫颜的防备,对父女俩拱拱手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莫先生和莫姑娘吧?在下是武安公府的管事,遵小公爷的吩咐,今日登门给您们赔礼道歉!”说着,便让两个小厮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我们主子的一点心意,给你们压惊之用,还望莫先生对被陷害贪墨一事能既往不咎!”   武安公府?赔礼道歉?   这么说,莫清泽被栽赃陷害一事被捅破了?可即便如此,以武安公府的地位,根本用不着派人给他们这些平民道歉吧!   莫颜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尽管这事在前世来看十分正常。   如果莫颜只是疑惑,莫清泽和随后出来的李忠就是惊吓了!   似是看出了他们的不安,邵管事善解人意的解释道:“卜世仁既是武安公府的家奴,仗着武安公府作恶,你们家遭到陷害,武安公府做出补偿是应该的,现在卜世仁所做的恶事已全部查明,被下了大狱,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尽可安心。”   直到邵管事等人离开,众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似是不敢相信他们日夜担忧的问题就如此轻易的解决了,甚至恶人得了恶报,以后再也不会为祸他人。   莫颜灵机一动,突然想起那天林勇离开时说的那句话,难道是他找到那个什么小公爷,然后就把卜世仁揪出来了?可他怎么顺利找到那个小公爷,而那个小公爷又愿意出面解决这事呢?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林勇身上有不少秘密,比如一个乡下汉子,竟然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再比如可能认识世家豪门的小公爷……   一时间,林勇在莫颜心里变得十分神秘!   打开邵管事带来的两个盒子里,只见里面白花花的全部都是十两一个的银锭,足足六十六个!   六百六十两!好大的手笔!好吉利的数字!   饶是莫颜,看着这些晃瞎眼的银锭子,也有些不淡定了!   “颜,颜儿,这些,这些怎么办?”   莫清泽也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不起眼的盒子,竟然装了这么多的银子,只觉得这些银子十分烫手。如果之前知道,他一定会让那些人拿回去。   “自然是收着,留着慢慢用咯!”惊讶过后,莫颜很快恢复了淡定:“这些银子又不是我们偷来抢来的,安心收着就是!”   父亲遭了罪,又让他们一家担惊受怕,收些银子算什么?   看着淡定收银子的女儿,莫清泽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竟然会被六百多两银子吓到,只是这么多银子带着也不方便,于是建议道:“那你就收好吧,只是明天要上路,我看还是换成银票妥当些!”   莫颜很想霸气的吼一句:有空间在,再来个银山,咱也不怕!   这一切看在李忠眼里,心里很是为他们高兴,只觉得莫家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些,不过想到他们平时的为人,又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善有善报,不自觉的想以后要多做些善事,说不定老天怜悯,会让他早日找到女儿。   最开心的莫过于三个小家伙,这两天家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也影响到了他们,现在事情圆满解决,他们也不用跟着担惊受怕了。   解决了大隐患,的确是件高兴的事,想到明天就要动身回老家,可能再也不会来京城,莫颜干脆提议去逛街,得到了三个小家伙的一致赞同,莫清泽李忠也有些心动,于是便锁上门,一起高高兴兴的逛街去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街上还有个大惊喜等着他们!   “太好了,咱们不用千里迢迢的赶回家,等安置的地方确定好后,可以直接到衙门更换户籍,吾皇圣明啊!”   看着衙门贴出的公示,莫清泽激动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所有的信息装进脑子里,才终于相信这事是真的。   “没想到峰回路转!这样也好,愿意回去的人能得一些口粮,路上不至于饿死,不愿意回去的也能在京城这边安家,这下,所有逃难的人都能得偿所愿了!”   莫颜也很高兴,能为民着想,当下的统治者或许是个十分圣明的皇帝,只要一直这样下去,未来的数年,大楚应该会比较稳定,身在盛世总比乱世好,就是不知道林勇那里得到消息没有……   ------题外话------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我奶奶经历过战争年代,每次跟我讲起那个时候的事,总忍不住流眼泪,因为实在是太惨了,不经历战争,很难感受到它的残酷!   说起来,咱们大中华稳定了这么多年,真心不容易,也值得每个人珍惜,希望咱们的祖国一直强大稳定下去…… ☆、第三十四章 分地盖房(一)   集聚在城北的难民很多,城内的也有不少,但是能进入城内的,大多都是手中有钱或是有路子有亲戚的,想留在城内安家置产并不难。   普通的庄户人家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官府的安排,下放到京畿所辖的村庄,手中有钱的倒是置办些良田,没钱的就多费些心思将官府分配给自家的荒地伺候好,养家糊口也是可以的。   莫家现在有一千多两银子,算起来不少了,要是运气好,找到合适的房子和铺子在城内安家,也是足够的,只是无轮是莫颜还是莫清泽都不想这么做。   莫颜觉得有空间在,发家致富都比别人容易的多,但是不让别人察觉空间的秘密,必须买地种地掩饰才行。   莫清泽则是觉得人心太复杂,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他不擅长做生意,更不可能让女儿抛头露面,所以觉得还是在乡下种地安稳。   至于李忠,他手上有三百两银子,打算买些田地种着,自己种不了租给别人或是请人种,日子总不会难过,只要在京城范围内,他能找女儿,他更愿意过乡下那种简单平淡的生活。   两家人做好对新生活的规划,莫清泽和李忠便打算一起去衙门登记,这样分配到一个地方做邻居的几率大一些,以后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莫颜得知后,心里就有个想法。她手中有空间,有银子,不管分到哪里,日子都不会难过,可林勇他们就不一样了,现在又是冬天,地里没出产,日子不好过是肯定的,要是能分配到一个地方,她也能帮衬些,林勇帮了他们家大忙,不帮说不过去。   只是还没当她去找,林勇林大他们就主动找上门了。   “林大哥,你们快进屋吧!”   看到他们,莫颜热情的招呼着,心里隐隐猜到他们的来意。   果然,等他们坐下喝了茶后,林勇三言两语就把过来的目说了,跟莫颜猜测的一样。   “太好了,我也正想着这事,打算去找你们呢!”   林大等人闻言,都很高兴。莫颜是他们整个林家坳的恩人,先前遭遇的事他们也知道,恩人一家才这么几个人,实在是太弱了,没人帮衬着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欺负,跟他们分到一起,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林勇想的就更深了,两个多月来,莫颜每天给他们供应那么多粮食和鸡蛋,最开始他还真以为她是城里人,要处置亲戚地里出产的粮食蔬菜才帮了他们这么多,哪里知道他们一家也是逃难过来的,这样一来,粮食和鸡蛋肯定就是她花银钱买来的。   得知这些后,林勇心里就有了很多想法,这样一个实诚心善的姑娘,太遭人惦记了,要是不看紧些,很容易遭到别人的算计,这世道坏人也不少,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二话不说的帮忙,并且去找了那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去找的人,帮忙解决莫家的麻烦,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莫颜可不知道他心里千回百转,连忙催促父亲和他们一起去衙门登记,好早些回来吃午饭。   林勇他们十好几人,还都是饭量很大的年轻人,哪里好意思在莫家吃饭,一个个连连推辞,最后还是莫颜生气了,才无奈的答应下来,只暗暗盘算着等会儿回来控制着胃口少吃些。   莫颜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等他们去了他们,她便拿了银钱去肉铺买了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七八斤小排骨,还有一副猪肝,巴掌大的鲫鱼也买了七八条,豆腐也买了三块,这些食材加上空间里的蔬菜瓜果,够她做一桌好菜了。   想到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应该都喜欢喝酒,于是又去酒寮打了几斤好酒。   看到她出去没一会儿就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三个小家伙都见怪不怪。实际上莫家的生活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猪肉几乎没有断过,鸡蛋更是每天都吃,再加上莫颜厨艺好,每餐饭众人都吃的饱饱的,身上几乎都长肉了,尤其是臻儿年纪小,脸上的婴儿肥很明显,现在更是变成了圆圆脸,莫颜没事就喜欢捏捏,没办法,手感太好了!   洗洗切切,在馨儿和李燕的帮助下,饭菜很快就做好了,虽然菜色不多,只有八道,但每一道分量十足,都是用陶盆装起来的,没办法,这么多人,用盘子用碗根本不够。   等一个时辰后,林大等人从衙门里登记回来,看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眼!   红烧肉,清蒸排骨,尖椒爆猪肝,鲫鱼豆腐汤,土豆烧鸡肉……乖乖,他们过年都没有吃的这么好!   看到他们直直的瞪着饭菜,一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的蠢样儿,林勇黑着脸,深深地觉得不该留下来吃饭,但是随着饭菜的香味越来越浓,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莫清泽的招呼下,众人围着饭桌团团坐下,刚开始还想着要少吃些,不能把人家的饭菜都吃光,可是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就想再吃第二口,根本停不下来,就连林勇也没忍住,整整吃了三大碗饭。   一顿饭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酒足饭饱后,八个菜盆子几乎都空了,连汤汁也不剩。   看着莫颜面不改色的收走空荡荡的菜盆,林勇等人十分尴尬,真是太丢人了!   经过七八天的等待,衙门分配的结果终于下来了。果不其然,莫家、李家还有林氏一族都分到了一个名叫柳杨村的地方。   很快,莫颜就知道这个名叫柳杨村的地方位于城北,背靠玉华山,距离京城约四十里,因土地贫瘠,山有猛兽,那里只有一个名叫柳杨村的小小村落,住着十来户人家。   柳杨村未经开坑的荒地很多,这次分过去的人也很多,除了莫家李家和林氏一族二十三户人家外,还有其他各个地方的八十三户人家。   因为是荒地,粮食出产低,衙门分地又是按人头分的,每人五亩,所以莫家四口人就分了二十亩,这二十亩地三年内不用纳税,三年后每亩就要按良田来纳税,需要缴纳出产粮食的一成五,比起前朝三成的税赋,这个还算比较轻的。   ------题外话------   这个算是过渡章了,颜颜即将开启种田模式……   隔壁的弄装修,电钻的声音从早上8点响到下午5点,我能说烦躁的想去爆隔壁的菊菊么?o(╯□╰)o ☆、第三十五章 分地盖房(二)【修】   涌入京城的难民有大半人领着官府发放的口粮,朝着东方皇宫的地方跪地叩拜,以谢圣恩后,便携家带口欢天喜地的回老家了。   剩下的一小半也领着不多不少,勉强能撑到明年开春的粮食离开难民营,回到先前分配好的地方和泥造屋,收拾荒地,开始新生活。   “主子,南方诸府贪墨一案,牵扯上百名官员!”说到这里,萧十一朝上指了指:“那位接连降三道圣旨申斥靖王,又撸了靖王户部的差事,令其闭门思过,我们何不趁机……”   “不必!”萧睿渊凤眸微眯:“南方贪墨一案,靖王一派牵扯最深,但其他几个王爷也不见得干净,为了把自己摘出来,自然会有人跳出来跟靖王过不去!”   “还是主子高见!”萧十一嘿嘿一笑,拍着马屁,继而又气愤道:“靖王落得如此下场,一点也不冤!若不是他默许心腹贪墨赈灾的粮食,逼得受灾的百姓活不下去,又怎会揭竿作乱?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跟二公子狼狈为奸,拦路截杀您,想要毁灭证据,若非您福大命大,就真要被他们得逞了!”   说起这位“二公子”,萧十一的表情十分不屑,为了从主子手中夺得世子之位,这位上蹿下跳多年也没点长进,竟然还跟皇子扯到一起,这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个异母弟弟,萧睿渊下意识的扶着腹部还未痊愈的伤扣,冷冷一笑,这种草包他还没放在眼里,但是靖王却不能不除。仗着自己是皇长子,以为只要太子一死,储君之位非他莫属,本来还不想动他,哪知他行事越来越嚣张,处处与太子作对,还妄想杀他灭口,既然如此,那他也不用再客气,此人留着也是祸患。   “贪墨一案是我揭发的,又是太子得了那位的称赞,怀王那些人必不会善罢甘休,我那位好弟弟也不会安分,你让人仔细盯着他们,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呈报!”   萧十一面色一肃,拱手道:“属下领命!”说完,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向各府的暗桩传达主子的指令。   少了个一人,偌大的书房里变得更加冷寂。   萧睿渊打开最新的密信,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神变得更加高深莫测,看来揭发贪墨一案这步棋走对了!   太子年幼时遭到暗算,伤了根本,被断定活不过二十五,现在太子已经二十三了,膝下却无子嗣,身子也越来越差,趁他南下平乱,无暇顾及太子,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国难当头之下,竟然怂恿那位另立太子,以固国本。   若非揭发了贪墨一案,又是太子提议将那些被贪墨掉的赈灾粮发放给京郊的难民,给不愿意归乡的难民安置地方的,让那位得了贤明仁慈的好名声,太子的储君之位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萧睿渊眼里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只要他萧睿渊还在,太子性命无碍,他就绝对不允许有人染指储君之位!   ……   不管朝堂上如何波诡云谲,都影响不到莫颜。此时她正像只辛勤的小蜜蜂,不停地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为明年开春修建房屋做准备。   之所以选择明年开春才盖房,是因为他们家要盖青砖瓦房,现在天太冷,容易下冻,并不适合盖房。   看着方方面面已经挑不出一丝错的图纸,莫颜想象着房子建好后的模样,不禁乐呵呵的笑了。   莫清泽进屋,看着坐在书桌前,笑的傻兮兮的长女,有些不忍直视,只得出声打断了:“颜儿,刚才爹去柳杨村碰到林兄弟正带人伐木盖房,得知咱们要明年开春盖房子,就想把咱们要需要的木头也准备好,爹觉得这样也好,你觉得呢?”   莫颜回过神,想了想说道:“咱们需要的木材不少,那就让他们先把自己的房子盖好,再帮咱们伐木吧,不过爹,他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到时候咱们得跟他们算工钱!”   莫清泽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爹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天冷的厉害,我看到他们连件御寒的衣裳也没有,大人还能抗一抗,难为那些老人孩子了!”   莫颜闻言,心里也不好受,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爹,林大哥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和棉花,咱们家除开买地基和盖房的银子,还剩下不少,咱们家明年开春要盖房翻地,肯定会请林大哥帮忙,我觉得可以买些棉花棉布和粮食给他们用着,到时候让他们做工来抵,这样既帮了人,又不会伤了他们颜面。”   这些事情莫颜想了很久,先前她在空间种了将近十亩地的棉花,前两天全部采完存放在空间里,根据前世种植棉花的经验,她大致估算了一下,应该有六千公斤。   这些棉花原本就是为返乡的林氏一族准备的,现在他们不回去,她也没想到好办法拿出来给他们。毕竟比起土豆红薯,棉花要精贵的多,如果说是她花银子买的,林勇肯定不会收,但是如果用他们的劳动来抵,想必他们会愿意。   莫清泽思忖片刻,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行,等他们傍晚回到城郊,爹就过去跟林兄弟说一声,我们吃过饭,先去街上把棉花粮食买回来。”   这几天,林氏一族的房子还没盖好,柳杨村也没地方给他们住,他们只能暂时住在先前住的房子里。   见父亲同意,莫颜心里松了口气,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也能消耗一些了!   只是怎么支开父亲,把空间里的粮食和棉花运出来呢?莫颜不禁有些苦恼。   吃过午饭,趁着莫清泽小憩,莫颜跟其他人交代了一声,就出了屋子,直奔她租下的那间屋子,等进屋后,她正要将棉花和粮食取出来,哪里知道她和空间的感应居然断掉了,东西根本取不出来。   她连忙摊开右手,发现古玉印记依然稳稳的占据着手心,空间还在,却无法取得联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那个唯一的可能,莫颜像是被千万现金大奖砸中似的,震惊过后,心里只剩下狂喜:空间竟然正在升级……   ------题外话------   ┛   `O′   先前的那章我看了又看,觉得很不好,尤其是颜颜跟父亲争论地基,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所以我直接把这些删了,几乎全部改写,我觉得改后顺眼多了,不知道乃们感觉如何,欢迎大家提意见!┗ ☆、第三十六章 空间再升级   前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空间竟然连续升级两次,如果不是之前一切正常,莫颜都要以为空间抽风了坏掉了!   这次升级跟上次一样,都不在莫颜的意料之下,而这两天她也没有救人的举动,所做的事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昨天林勇他们一领到官府发放的粮食,就坚决不让她再送粮食过去。   难道说,因为她的救济,让那五百个人等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功德圆满,空间便升级了?不然为何先前珠子上一道红纹也没出现呢?   想到空间这两次不走寻常路的升级,莫颜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禁风中凌乱了:她随身携带的是空间,走的是种田路线啊喂,可为毛有种被系统绑定,完不成任务就会被抹杀的即视感?   短暂的凌乱过后,莫颜开始期待空间升级后的样子,不过这次空间升级用的时间还挺长,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她才重新与空间取得联系,这比前世花费的时间要长的多,不过等她进入空间,看到空间二次升级的模样后,不禁觉得就是再让她等一天她也愿意。   只见空间里原本十分清晰的视野,变得雾蒙蒙的,竟是灵气太过充裕而凝成了雾气,而原本五十亩的土地再次扩大,莫颜目测至少有一百三十亩,比前世二次升级后整整多了三十亩。   至于最中央的灵泉,面积还是那么大,只是上面笼罩了一层比空间灵气还要浓郁的白雾,站在池边根本看不清水面,可见灵气已经浓郁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   至于空间内外的时间比变成了多少,莫颜还无法得知,不过比照面积和灵泉的情况,她觉得应该会高于前世二次升级后的一百比一。   若说面积扩大,时间流速变快,莫颜还能保持平常心,那灵泉升级后新增的功能就值得她期待了!   这次空间第二次升级,灵泉也进行了第一次升级,原有的两大功效——催生万物和强身健体的效果会成倍递增不说,还新增了另一个强大的功能:给动物开启灵智。   不过,升级后的灵泉水并不是对所有动物都有用。像鸡鸭鹅这类脑容量小,智商原本就不高的动物,就是灌下整个灵泉也没用,而像狗猫牛等哺乳动物,多喂几次灵泉水,就能产生灵智,听得懂简单的话语。   前世她是个动保志愿者,为了让那些流浪猫流浪狗能找到新主人,她通常会给它们喂灵泉水,增强它们的体质,提高它们的智力。即使最后没有人领养,或者又被抛弃,以它们的聪明,也能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躲避危险,生活的好一些。   对于人类这种高等生物来说,灵泉水的作用不大,除了强身健体,就只能改善一下记忆力,想像小说中那样治病医人,需要再次升级才行。   不管怎么样,这次空间升级都比前世要好的太多,莫颜觉得,应该是前后两次超额完成任务,额,是超额完成功德,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至于当初只救了一个萧睿渊,却超额促成空间第一次升级,她只能脑洞大开的认为萧睿渊是老天爷亲生的,救他,功德无量。   莫颜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开始不停地收拾空间里已经成熟的粮食和其他作物,等该收的都收好后,她又将所需的棉花和粮食运了出来。   林氏一族总人口只有九十多,但几乎都需要棉衣棉被,莫颜按照一人十斤的标准,准备了一千斤。想到搬去柳杨村的还有其他大几十户人家,而家里还会趁着冬季草木凋零易开垦,再买些山头和荒地,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便又拿出了两千斤。   至于粮食,她并没有准备稻子,而是土豆和红薯。毕竟现在整个柳杨村的日子都很艰难,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棉花已经够打眼了,再用大米,她不敢保证没人起坏心。   等莫颜叫了几辆牛车驴车,将所有的棉花和粮食运到家时,莫清泽正站在巷口,一脸焦急的四处张望,看到她回来,上前就是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训斥。   “爹,我错了,您别生气,以后我绝不扔下您!”额,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莫颜讨好着父亲,又是作揖,又是求饶。没办法,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后,这个爹就越来越有变身唐僧的趋势。   “哼,你大了,主意也大,爹说的话已经不顶用了,你现在说的好听,等过两天又故态萌发!”   莫清泽看着小心小意的女儿,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只能强忍着笑意,继续板着脸训斥。   莫颜闻言,有些傻眼,难道在爹心里,她就是个屡教不改的熊孩子?   莫清泽见她不吭声,只当她听进去了,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总算住了口!没办法,自从女儿大难不死,醒来后就越来越有主意,他不反感这些,但是女儿长大了总要嫁人,可哪个男人又受得了强势的妻子,他身为父亲,自然不想女儿在夫家过的不如意。   莫颜可不知道她爹思维跳的太快,已经在忧心她的终身大事了,见爹终于不再唠叨,连忙让那些车夫将棉花粮食搬到了堂屋里,这让原本还算宽敞的堂屋瞬间变的狭窄起来。   李忠从外面回来,看到家里多了这么多棉花和粮食,便好奇的问了一句,得知它们的用途后,心里对莫颜父女越发的钦佩,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会觉得这父女俩傻,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真的开始相信好人有好报了!   想到至今仍下落不明的女儿,李忠心里还是堵得慌,以后他也多行善事,不求别的,只求女儿安好,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   等傍晚时分,莫清泽就去了城北,将想法说了,林勇又如何不知道莫家这是在帮他们?只是族里的日子的确太艰难,他根本拒绝不了,只能再一次把莫家的恩情牢牢的记在心里,以图后报……   ------题外话------   昨天那章写的实在是别扭,尤其是后面的内容几乎没有意义,我把内容大改了一下,亲们如果看不懂这章,就回过头去把上一章再看一遍,(*^__^*)欢迎大家留言提意见哦!(⊙o⊙) ☆、第三十七章 极品粉墨登场   棉花粮食准备妥当,莫颜又从布庄购置了一批粗棉和麻布,条件普通的庄户人家经常做粗活,除了逢年过节走亲戚,几乎不会穿好衣裳,粗棉和麻布正合适。   升米恩斗米仇!莫颜愿意助人,却绝不是滥好人,柳杨村的村民如果急需粮食和御寒的衣物,她可以给,却不会白给。更何况这些东西她并没有按市价计算,认真计较起来,还是她“吃亏”。   李忠自告奋勇的帮忙拟定书面契约,这份契约也算的上是古代版的雇佣契约,上面约定的内容都写的清清楚楚,十分公平。   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这么做,莫清泽和李忠只将契约誊写了五十份,一切准备就绪,下午莫颜就迫不及待的叫来了好几辆牛车,将棉花布料和粮食拉了一部分去了柳杨村。   几个孩子没有去过那里,此时见大人们都要去,也央求着要过去看看。这点小事,莫颜三人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多花了十几个铜板儿,雇了辆有车棚能防风的驴车坐了进去,领着后面一溜的车队去了柳杨村。   原本宁静的柳杨村在迎来一百多户人家后,变得热闹起来。   许多村民蜂拥到山上伐木盖房,原本从村里到山上的小径被人踩踏后扩宽了不少,一路上,合力抬着木料的村民随处可见,一阵寒风刮过,还能听到山上传来的说话声,锯木声……   莫颜等人进入柳杨村,看到的就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而村中央,已经竖起了不少茅草房。   这一百多户人家都是从南方逃过来难民,被分到这种地方,是连肚皮都吃不饱的贫寒人家,别说砖瓦房,就是土坯房也很少有人盖的起,绝大多数人只能先盖两间茅草房凑合,等以后有钱了,才会推倒盖间好房子。   林勇知道这两天莫家人会过来办事,出入干活时,一直留意着村口,莫家的车队刚进村,他就知道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林勇将人带到了林家刚盖好的茅草房里。茅草房一共有三间,里面空荡荡的,散发着木头独有的香味,地上还堆积着不少木屑和茅草,看起来十分凌乱。   莫颜他们也不嫌弃,招呼着几个车夫将东西卸下来,堆在了屋子里,又花了几文钱从柳杨村原居民家里租借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林氏一族前天就知道了这事,见莫家的人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一点也不意外,有人还在山上伐木,便有人主动上山去叫人了。   倒是其他村民看到一溜的牛车驴车拉了这么多东西进村,暗自猜测哪家这么大的排场。   有好奇的村民围过来看热闹,等得知是什么事后,心思也活络起来,暗自算了一笔账后,觉得这简直就是捡便宜,于是匆忙跑回家跟家人商量起来。   “林大哥,你看这个合适吗?”莫颜招呼着林勇坐下,拿出一份契约放在了他面前,征询他的意见。   林勇都没有瞟一眼契约,直接拿起笔,写下所需的棉花布料还有粮食的数量,又刷刷刷的签上自己大名,最后还在名字下面郑重的按了手印,等墨水干后,双手递给了莫颜,浑厚的声音吐出三个字:   “我信你!”   莫颜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明亮的像是盛满了阳光下的湖水。   被信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林勇在林氏一族的威信毋庸置疑,见他都痛快的签下自己的大名,其他人更不可能有异议,一时间都涌过来签订契约。   见还有不少林氏以外的村民跑来要求签订契约,莫颜连忙让他们排队,叮嘱一个一个的来。   未免以后引起不必要的纠纷,莫清泽和李忠给每一个想签订契约的村民仔细的将契约念一遍,跟他们再三确认后,才会让他们按手印。   “大有哥,这么多人,咱们这么靠后,该不会轮不上吧?”   排在最后的张二牛也是逃难过来的,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不由得问着前面的张大有。他家里老少七八个,现在还只穿着夹衣,他就指着能领些棉花回去做冬衣呢!   “那咋会?那棉花粮食都堆着呢!”   张大有与张二牛是发小,关系很铁,他指了指屋子里堆积的东西,眼里全是渴望。   张二牛微微放下心,凑过去小声道:“俺合计过,在城里累死累活的干一天苦力,最多赚二十文工钱,这还不一定能找到事干,可要是在这莫家干一天活儿,就能得一斤棉花两斤粮食,要是花钱去买,没四十文钱根本买不了。”   张大有憨厚的笑了笑,看着忙碌的莫家人,充满了感激:“这家人肯定是积善的好人家,怕是见咱们日子难过,才想着拉拔一下。”   张二牛赞同的点点头:“那以后咱们去莫家干活得好好干,不然占了便宜多亏心啊!”   张有一如既往的憨笑,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莫颜走过来,正好听到这番话,不禁多看了他们两眼。   都说相由心生,这两人眼神清澈,并无半点贪婪,话里话外也怀着感恩之情,想来品行差不到哪里,以后家里的活不少,能找到可靠的人自然更好。   正观察着别人的莫颜不知道,有人在不远处观察着她。那人在仔细的打量着莫颜,再三确认不会认错后,悄悄地退出人群,朝着村西跑去。   等排队的人签完,又有不少人闻讯赶了过来,只是五十张契约都用完了,这三十多人没能签上。   见那些没签上的村民一脸失望,莫颜只好将这些人的名字统计下来,打算明天再过来一次。就在刚才,她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只是要跟父亲商量后再好实施。   检查五十张契约并无错漏后,莫颜等人对照村民们在契约上填下的数字,开始分配棉花布料和粮食。   这次村民们都不特意叮嘱,就自觉地排好队。他们心里也清楚,是自己占了莫家的便宜,所以大部分人被念到名字时,都会感激的对莫颜他们说声“谢谢”后,才喜笑颜开的领着东西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跑回家。   “泽伢啊,你个夭寿哦,咱老莫家的东西,都被你个白眼狼败光了,天杀的真是气死老娘了!”   在一片欢心喜悦的氛围下,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闯了进来。   只见一个五短身材,脸圆腰肥的老夫人挤进人群,肥短的食指遥遥指着错愕不已的莫清泽,破口大骂!   莫颜看到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记起了来人是谁,只见她原本带笑的脸陡然阴沉下来……   ------题外话------   不会村骂肿么破?求教!o(╯□╰)o ☆、第三十八章 极品一家   尖酸刻薄,贪婪好财,假仁假义!   这十二个字,用来形容莫洪氏再恰当不过,可就是这么一个极品,却是莫清泽的亲二婶,原主的二奶奶。   莫洪氏一出现,莫颜的脸色就阴沉的厉害,再一听她嘴里叫骂不止,满脸的愤怒和厌恶更是不加掩饰!   只是当初这一家子明明跟村子里的人一起逃往了永城,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好你个莫清泽,当年老娘不嫌弃你克父克母,好心把你接到家里,将你抚养长大,见你脑瓜子灵活,一家人勒紧裤腰带也要送你入学堂读书,可你这个白眼狼是怎么报答老娘的?你拿着老娘的银钱做名声,害的老娘的孙女生病没钱治,活活病死在路上,老天爷呀,你咋就不睁眼,没劈死这个不仁不义的孽障啊……”   莫洪氏一屁股坐在地上,肥厚的手掌拍着大腿,哭天喊地大声叫骂着,字字句句都是朝着莫清泽头上扣屎盆子。   莫清泽逋一看到莫洪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神一听到她骂骂咧咧的话,整张脸都黑了!   刚要上前,莫清泽的手却被拉住,回头一看,就见女儿冷着一张脸,冲他摇了摇头。   “爹,这里不是莫家村,没人会轻信她的鬼话!你让她骂,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哪儿来的脸编排出这些话来!”   现在骂的这么厉害,等会儿就别怪她打脸打的太难看,尽管现在她就很想上去呼她一脸!   “姐……姐,是……是二奶奶!”   馨儿紧紧地抓着姐姐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写满了怒意,臻儿也抓着大姐的衣袖,稚嫩的小脸上再不见一丝笑意,隐隐的还带着一丝惧意。   感受到两个小家伙的愤怒和不安,莫颜心头大恨,她与莫洪氏无怨无恨,可原主的记忆和弟妹的反应,让她根本没办法无视这个不知好歹的恶妇。   “天杀的呀,我可怜的孙女儿才六岁啊,就这么被她堂伯祸害死了,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呐,劈死这种白羊狼啊……”   莫洪氏嚎骂不止,嘴里说着孙女可怜,却不见她流下半滴眼泪。她眯着眼缝儿见莫家人一个个站着不说话,以为他们被震住了,想着即将到手的好处,心里不禁得意万分,哭骂的更大声了。   “二牛,你说这位大娘咋跟个疯婆子似的?这样能是莫善人的婶子?”   憨厚的张大有挠挠头,疑惑的问着发小。   “嗯,有可能!如果不是疯婆子,咋能这么闹腾?你看莫善人一家都没说话,指不定是哪里跑出来的穷亲戚,眼红莫善人,想祸祸莫善人的东西呢!”   张二牛咂咂嘴回道,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尽管二人压着声音说的悄悄话,可张大有天生嗓门大,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都听见了,一个个深以为然,不由得对着莫洪氏指指点点。   这一身脏兮兮的,又骂又叫,不是疯婆子,就是过来闹事的,他们还想要领棉花和粮食呢,可不能让这泼妇得逞!   正骂的起劲的莫洪氏听到村民们的议论,猛地噎住,结果一口气没换过来,呛在了嗓子眼儿,顿时咳嗽起来,满脸涨得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更像个疯婆子。   四下里的嘲笑声越来越大,这些村民不认识莫洪氏,也不清楚她跟莫家人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恩怨,但是比起只会扯开嗓子乱骂人的莫洪氏,刚受过恩惠的他们对莫家人更有好感。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总算停止咳嗽的莫洪氏意识到这里不再是莫家村,人家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一时间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眼见情况很不利,莫洪氏终于决定下狠招,她恨恨的拍拍屁股站起身,瞪着死鱼眼朝人群中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呐,看老娘被欺负,也不出来帮忙?”   话音刚落,就有三十多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见到他们,莫洪氏比先前更加嚣张,她凶狠地瞪着莫颜等人,最后指着莫清泽破口大骂: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见了老家这些亲戚,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你是不想承认自己是莫家人咋地?你就不怕晚上莫家的列祖列祖爬上来找你!”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莫清泽就不能继续沉默了,他是莫家的子孙,这些人的确都是他沾亲带故的亲戚,这些事实他不能否认!   莫颜深知父亲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他出面?她上前一步,挡在父亲弟妹的前面,看着给莫洪氏助威的一干人等,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想像以前那样让他们一家妥协?   做梦!   “瞧二奶奶哪里的话?这乍一见到你们,我爹不是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么?就是我也很高兴呢!当初逃难时,二奶奶趁我爹不在家,就带着二堂叔二堂婶闯进来,绑走了我家唯二的两只鸡,拿我家所有的粮食,还说我们一家都是天生的下贱命,活着也是白白浪费粮食,还不如给你们填肚子,这话我可是死都不会忘记呢!现在既然碰上,二奶奶是不是该把我家的粮食还回来了?”   莫颜语气轻轻柔柔,姿态语气无一不恭敬,一番话却成功的令莫洪氏等人齐齐变了脸色。   如果不是这个极品二奶奶抢走了莫家的那些粮食,逃难的路上,原主就不会饿死。可以说,原主的死是莫洪氏间接造成的,既然她阴错阳差之下接管了这具身体,就有责任让莫洪氏为原主的死付出代价!   村民们听到这番话,一个个瞪大了眼,原本还有些不信的人一看莫洪氏等人一副吃了屎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真是亲戚?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饶是莫洪氏脸皮再厚,也顶不住这么多鄙夷的目光,她恼羞成怒的冲到莫颜面前,张开手掌,就朝着莫颜的脸上扇去:“你这个下贱……”   ------题外话------   欢迎亲们拍砖提意见︿( ̄︶ ̄)︿编编说文文数据不太好,嗯,就是总收有点少,没收文的亲赶紧收啊,早些达标,早些上架,早些肥章,~\(≧▽≦)/~啦啦啦谢谢各位了! ☆、第三十九 打脸   眼见这重重的一巴掌就要落到脸上,莫颜又怎么可能站着白白挨打?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五短身材的莫洪氏那一巴掌打在了来人的胸上。   “嗷——”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惊飞了树枝上栖息的雀鸟。   只见莫洪氏左手捂着右手腕,一声迭一声的痛呼,右手呈现诡异的弧度向外翻转,还抽筋似的抖个不停,看样子显然是手腕骨折了。   “哪里滚来的瘪犊子,你把我娘咋了?”   跟着莫洪氏一起来的人站不住了,几个男男女女站出来,围着莫洪氏一阵七嘴八舌,一个与她七八分像的汉子跳出来,指着林勇张口就骂。   这人名叫莫永禄,莫洪氏的二儿子,跟他娘一个德行,在莫家村时,没少欺负莫颜一家。   林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无,明明没有开口,却愣是让所有人看出了他对莫永禄的蔑视。   “你、你、你个狗娘养的,还敢跟老子横,找死!”   一直在莫家村称王称霸的莫永禄哪里受的了这个,他握紧拳头,夹杂着恨意,朝着林勇的脸上袭去。   莫颜见状,下意识的就想将林勇推开,哪知林勇身如磐石,根本推不动。   莫永禄的拳头落下,本该打到林勇脸上的拳头,却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胸口上,只听“咔嚓”一声,下一瞬,一阵杀猪似嚎叫再次响彻整片天空。   “嗷——”   只见莫永禄的右手腕与莫洪氏一样,形成同样诡异的弧度,显然也折了。   母子俩嚎叫的声一个比一个大,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林勇,眼里满是恐惧,却不敢再骂。   周围的村民亲眼看到这对母子先动手打人的,虽然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们,只是看着林勇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内力!林勇肯定是个高手!   莫颜一脸崇拜的盯着林勇的后脑勺,很想伸手戳戳他的后背来验证自己的猜想,但是场合不对最终没有动手。   “泽伢,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见面,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婶子堂弟的?”   眼看着老伴儿儿子都受了伤,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的老莫头终于站出来,只是脸色难看的紧,说出的话也咄咄逼人。   “二叔,我……”   “二爷爷哪里的话,”莫清泽刚出口的话再次被莫颜打断:“二奶奶和二堂叔先动的手,这里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爹可什么都没做!”   莫颜惕着老莫头,眸光深处不带一丝温度,要说整个莫家村,她最厌恶谁,这人非老莫头莫属!这个老头看起来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可如果真的老实忠厚,又怎么会纵容妻儿去亲侄儿家掠夺粮食?   在莫家村,那对极品母子隔三差五去莫家闹腾,可每次事情一闹大,这位二爷爷就在中间装好人,对她爹动之以情,最后事情不了了之。就因为这样,那对母子越发的变本加厉,要不然逃难时也不会特意跑去莫家,将莫家仅剩的粮食全部扫空,她就不信这位二爷爷不知道。   她爹对这个唯一的叔叔有感情,可她没有,更不想因为父亲的这份感情,又跟这一家子极品搅和在一起,否则今后在柳杨村的日子别想安稳,现在更不能让她爹出面。   老莫头一看又是他,老脸变得愈发难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对着莫清泽道:“泽伢,你婶子堂弟就是性子急,没有恶意,你爹娘去的早,还是你婶子把你拉扯大的,这些年供你读书娶媳,跟亲生的也没差啊!”   又来了,又来了,特么这得脸皮多厚,才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对方不是长辈,不是原主的二爷爷,莫颜真想把“不要脸”三个字呼他脸上!   莫颜攥紧手心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压住这股冲动,既然自己都不要脸了,她又何必给这家人留?   “二爷爷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当初,我爷爷奶奶去世,可是给我爹留了一幢五正两侧的青砖瓦房,十亩上好的水田,八十多两银子!”   说到这里,莫颜刻意停住,果然听见四下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原主的爷爷是名秀才,又颇有手段,短短几年时间里,积累了不少家业,若不是二老先后生病花去大半,只怕更多!这些家产对于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两银子的庄户人家来说,不可谓不丰厚。   眼角瞥见老莫头漆黑一片的老脸,莫颜冷冷一哼,在老莫头出声反驳前,接着说道:   “我爷爷奶奶把我爹托付给二爷爷,其中五亩水田和四十两银子算是二老报答你们对我爹的照料之恩,剩下的水田和银两,则是留给我爹读书过日子的花用,至于房子,也是留给我爹娶媳用的,当年为了这事,老族长还出面定下契约,让几个族老做见证人,这事可是有不少人知道呢!”   话音一落,周围的议论声越发大了。四十两银子加五亩水田,寻常的庄户人家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到,可人家一出手就这么多,就只为了让亲弟弟照拂一下侄子,这老头先前说的那番话,亏心不亏心啊,这不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老莫头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再一次认识到这里真不是莫家村,这些村民也不是他那些沾亲带故的族人,他那一招根本没用!   “那又怎么样,要不咱们护着,你爹一个五岁的娃儿,守得住那些家业么?一个个白眼狼,这么对待恩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还没等老莫头开口辩解,莫洪氏又跳了出来喝骂着莫家人,却间接承认了这些事实,气得老莫头恨不得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娘们儿两巴掌。   原本莫颜还担心老莫头不承认,正想着应对的法子,哪里想莫洪氏神来一笔,彻底把事情坐实!   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么?   这一刻,莫颜只觉得莫洪氏格外顺眼,也不理会她嘴里骂骂咧咧,转而看向老莫头,清冷的眼里倒映着老莫头阴沉的脸,含笑的补上最后一刀:   “可是二爷爷,我怎么听说早在十多年前,那些地契、房契上,写的是二爷爷的名字呢?”   ------题外话------   ┛作者手残时速低,2000字至少三个小时,希望后面能把速度提上来,上架前加紧存稿,在此谢谢亲们的支持\(^o^)/~   `O′   这几天存的文文都弄没了┗ ☆、第四十章 父女矛盾   回家的路上,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李忠看看眉头紧蹙的莫清泽,又看看冷着脸的莫颜,想出声劝一劝,别为了那些糟心事闹矛盾,可他是外人,又不好搀和父女俩之间的事,只得摸了摸孙女的头,默默地叹了口气。   馨儿臻儿正是明辨是非对错的时候,又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们一边一个紧紧地挨着姐姐,看着对面面色阴郁的父亲,小脸上写满了不满。   二奶奶二堂叔又来欺负他们,大姐又没错,爹爹为什么要斥责大姐?他们家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难道又要像以前那样,让那些坏人抢走他们家的一切吗?   在老家的那些年,要不是大姐护着,他们早就被二爷爷家的狗蛋儿石头欺负死了,爹爹就知道偏袒着二爷爷他们,哼!   被女儿儿子像盯坏人似的盯着,莫清泽心里很不好受,再一看面无表情的女儿,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可是想到苍老的二叔临走前,看向他时失望伤心的眼神,他又觉得女儿不该那样咄咄逼人。   他知道二婶对几个孩子不太好,可二叔是他唯一亲近的长辈,小时候待他不薄。正如二婶所说,要不是他们,别说爹娘留下的家产很难护住,就是他自己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个问题,更何况当初二叔还遵从爹的遗言,送他去了学堂,最后还得了秀才的功名。   虽说成亲之后,二叔一家也没把那些田地、房屋还到他手中,但是对于二叔一家的照拂,他是心存感激的,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那些龌浊的事说出来,岂不是伤了二叔的心?   莫颜无法忽视父亲纠结的目光,只是暂时不想开口解释什么。   一开始父亲的斥责的确让她不好受,可现在冷静下来,站在父亲的角度仔细想想,她又能理解为何父亲会斥责她。   但是理解归理解,哪怕时光逆转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趁着老莫头一家在柳杨村根基未稳,揭穿他们的真面目。以前在莫家村被那样狠狠地欺负,甚至原主的死也跟那一家子极品脱不了干系,她根本无法委屈自己去忍耐这些极品。   回到家中时,天已经黑了。   尽管众人的心情都不太好,但饭还是要吃的。   莫颜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做美食排解,于是今晚也懒得再顾忌少食少盐的养生法则,打算转型的做顿好吃的,将不开心的事全部抛开。   家里有猪肉有鸡肉,还有不少前两天卤好的猪下水,再加上空间里品种繁多的蔬菜瓜果,莫颜就拿出应季的萝卜、大白菜,打算做三荤两素。   鉴于晚上不宜油腻,莫颜打算用猪肉做一道前世非常喜欢的蒸菜——珍珠豆腐丸子。   珍珠豆腐丸子的用料很简单,主料就糯米、豆腐、猪肉三样,佐料就是葱姜、料酒、生抽、盐以及香油。   糯米需要用清水浸泡至少一个半时辰,蒸好后口感才会软糯,好在莫颜非常喜欢做营养又好吃的阴米瘦肉鸡蛋汤饼,先前做了不少阴米存放起来,用起来很方便。   阴米是糯米加工而成,蒸煮后口感不比新鲜的糯米差,用来做珍珠豆腐丸子正好。   莫颜剁好肉馅,和豆腐以二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又加入切碎的葱姜和生抽料酒油盐,并用筷子顺着同一个方向反复搅拌打匀,最后放到一边入味,等过了一刻的样子,就开始揉团,做成比鸡蛋小一半的圆子,再在阴米里滚一滚,均匀的沾满阴米后就算做好了。   馨儿臻儿都不想跟父亲说话,也钻到厨房,帮忙打下手,见大姐捏团子有趣味,也洗净手帮着捏。   李燕插不上手,便从井里打水洗菜,刚打上来的井水是温的,不会冻手,用来洗菜刚好。   等做好珍珠豆腐丸子,莫颜将里锅加水放上了两层蒸笼,第一层蒸米饭,第二层就放了两大盘丸子,随后盖上锅盖,就让馨儿在下面烧火,她则在外锅烧菜。   半个时辰不到,莫颜就做好了土豆烧鸡、干煸肥肠、清炒萝卜以及除烦利胃的炖白菜,这个时候,蒸笼里的米饭和丸子也蒸好了,饭香和肉香弥漫了整个厨房,飘散到了堂屋里。   李忠忍不住走进厨房,正好看到丸子出锅,得知菜名叫珍珠豆腐丸子,不由得抚掌笑道:“糯米粒粒饱满莹润,可不就是那珍珠么?一听豆腐,就知道里面是啥料,这名儿好,大雅大俗!”   莫颜听的一脸黑线,不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蒸菜么,菜不都是吃的,还跟俗啊雅的扯上关系了?   “爷爷,您就少说两句吧,本来就觉着这道菜好看,您再说下去,我们都不好意思吃了!”   李燕见爷爷还要说,连忙打断了,她是真觉得这道菜漂亮,看着都想流口水。   新出的丸子格外受欢迎,尤其是三个小家伙十分爱吃,就是口味比较重的李忠也吃下不少,原本胃口不太好的莫清泽也吃得胃口大开,最后愣是吃下了两碗饭。   饭后,众人的心情都很不错,莫颜看着脸色缓和不少父亲,觉得有必要将下午的事情解释一下,她不想因为这些,父女俩产生隔阂,更何况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说。   莫清泽也有这个意思,于是父女俩各自回屋加了件衣裳,便一道去了院子里。   对着月光,莫颜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像前世爹地的父亲,眼眶不由一热,连声音也有些颤抖:“爹,我知道二爷爷是长辈,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些事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穿,就凭二奶奶的那些话,我们以后要怎么在柳杨村立足?”   说到这里,莫颜又想起了恶心的莫洪氏曾做过的那些恶心事,语气变得更加不好:“当初爹在镇上教书,每月能挣一两银子,咱们家没田没地,什么都靠买,这一两银子也刚好够咱们一家过活,可是二奶奶是怎么做的?”   ------题外话------   阴米瘦肉鸡蛋汤饼是我最喜欢吃的早餐,营养好,味道好,做法也很简单,比较适合当早餐,家里有上学的孩子可以做着吃哦,以前都是老妈做的吃,满满都是回忆啊!   珍珠豆腐丸子是我家乡的一道蒸菜,很容易做,口感味道真心不错,亲们有兴趣的可以试试︿( ̄︶ ̄)︿ ☆、第四十一章 开荒种菜   二婶是怎么做的?   莫清泽沉默不语,回想着爹娘去世后在二叔家发生的一些事情,记忆由远到近,由模糊到清晰,发现以前被他忽略的一些细节,竟是一毫不差的浮现在脑海里!   那时他刚考中秀才,在二婶的催促下娶了邻村的姑娘杜氏成亲。第二年他想参加乡试,二婶却说爹娘留下的银子已经花光了,没有给他去府城的盘缠。   他虽然没有仔细计算过,可也知道爹娘留下的四十多两银子不可能都被花光,更何况每年还有五亩水田的出产,不说多的,至少二两银子是有的,可他不愿意深想,宁愿相信银子真的被他花光了。   于是他就在镇上坐馆教书,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等三年后好不容易攒够了盘缠,二婶哭哭啼啼的找到学堂:“泽伢,你二叔病的快不行了,大夫说了要买人参做药引,家里的银钱不够,快把你的银子拿出来。”   当时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二婶就在学堂里当着学生的面,骂他是白眼儿狼,连亲叔叔的死活也不管。   他无法,只好将所有的盘缠拿出来,给二婶去买人参。   后来二叔病好后,找到学堂一脸愧疚的跟他说:“泽伢,是二叔没用,拖累了你啊,你放心,三年后,二叔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你去府城。”   他感动了,相信了二叔的话,学馆里其他的先生也赞他有福气,有个好叔叔,他也觉得二叔对他是真好。   他安慰自己年轻,可以再攒三年去府城。三年一晃而过,他也攒够了银钱准备去府城时,二婶又来了:“泽伢,你三堂弟给别人打了伤的太重,家里的银钱都花光了,你快把你的银子拿出来救你堂弟的命啊!”   一切跟三年前如出一辙!等三堂弟伤好后,二叔带着三堂弟找到学堂,一脸的感激和愧疚:“泽伢,永寿的命是你救的,等到了冬天,叔就和他们几个兄弟上山砍柴买,一定要给你凑够盘缠。”   那么多先生学生看着,他只能含笑着让他们别放在心上。   即便三番两次被这样那样的事耽搁科考,他依然没有放弃,那时他天真的以为再等三年,他才二十六,参加乡试也不晚,可他万万没想到,才过一年,妻子杜氏竟然趁他不在家,卷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撇下三个孩子跟人私奔了!   看着嗷嗷待哺的儿子,幼稚无辜的女儿,冷嘲热讽的二婶和看笑话的乡亲,他彻底斩断了科考的念头,既当爹又当娘的照顾着三个孩子。   他想要回自己的五亩水田自己种,二婶却坚决不同意,竟主动要求照顾三个孩子,让他继续回镇上坐馆。他考虑许久,最终还是去了学堂,每月月银一到手,二婶就会过来要走九百文,他想着有这些银钱,孩子们能过的好些,每次都给的心甘情愿。   可每旬回家,看到越来越瘦弱的孩子,他终究起了疑心,悄悄问了长女,才知道三姐弟每天只允许吃两个小窝窝头,颜儿才六岁,竟然要刷碗洗全家十几口人的衣服。   他终究没办法再忍下去,最后不顾二叔的劝留,二婶的咒骂,坚持带着孩子搬出大瓦房,在破旧的祖屋里住了下来。   好在那时候颜儿已经能照顾好弟弟妹妹,他能安心的继续在镇上坐馆挣银钱,原本一家人的日子这样过着也不错,可他终究低估了二婶的贪婪,竟然会将他每次带回家的粮食偷偷地拿走大半,剩下的也只够三个孩子不会饿死罢了……   想到这些年来二婶的所作所为,还有二叔隐隐的纵容,以及下午发生的那一幕幕,莫清泽不由得遍体生寒,他痛苦的闭着双眼,隐藏在袖间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一切不是他的幻想。   突然,左手上的暖意让莫清泽猛地睁开眼,才到他胸口处的长女正静静的的看着他,大而明亮的眼里满是关切和包容。   “爹,你还有我们姐弟三个呢,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那一瞬间弥漫的悲伤让莫颜十分不忍,她知道父亲是个重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多年容忍那一家子极品,又在那个女人离开后不肯再娶,就怕三姐弟遭到后母的虐待。   她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无论今后父亲对待那一家子极品是什么态度,她都不会怪他。   莫清泽眨了眨眼睛,不让女儿看到眼里的湿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脸上已经换上了欣慰的笑容,语气有着说不出的轻松:“爹没事,以后爹有你们就够了!”   莫颜眼睛一亮,难道爹以后不会再理会那一家子极品了?   “颜儿,爹想通了,咱家和你二爷爷他们终究是两家人,以后就照着亲戚间该有的礼节走动吧,如果今后再遇到下午这样的事,爹——不会妥协!”   看着满眼期待的女儿,莫清泽既心疼又愧疚。以前他不是个好父亲,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却忽视了儿女们,他的心软让姐弟三个吃尽了苦头。就算真欠二叔一家的,这么多年来,该还的也还了,除了儿女,他不欠任何人,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快活的日子,他又怎能让人破坏掉?   看着父亲眼里的坚定之色,脸上没有一丝勉强,莫颜相信父亲终于要从老莫头一家的泥淖中慢慢走出来了,既然父亲已经有了决定,她也该拿出自己的态度。   “爹,你放心,以后逢年过节该有的礼节不会少,只要他们不再来找咱们家的麻烦,女儿也不会叫他们没脸!”   只是莫洪氏贪婪如斯,老莫头又是个伪圣父,她觉得以后在柳杨村的日子肯定很精彩,不打脸绝壁不可能!   莫清泽不知道女儿心里的想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爹信你!”   “……”   一天被两个人如此信任,莫颜只觉得通体舒畅。   经过这一番谈话,父女俩先前产生的间隙算是彻底消弭了!   “对了爹,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一想到琢磨了一下午的事,莫颜两眼放光,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种菜?”莫清泽一脸担忧的伸出右手,探向了女儿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起了胡话?”   莫颜满头黑线的拂开他的手,娇嗔道:“爹,我说的是真的!那些荒地荒着怪可惜的,还不如种蔬菜,冬天咱们家也能添些进项呢!”   莫颜好笑的摇摇头:“你这傻孩子,冬天这么冷,哪里能种的出蔬菜来?”   莫颜看白痴似的看着她爹,很想翻个白眼儿,她无语的指了指院子里那块生机勃勃的小菜地:“谁说冬季不能种蔬菜?那些小白菜、芹菜、葱蒜不都长得好好的么?”   先前莫清泽就觉得自家有哪里不对劲儿,现在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他终于知道原因了,一时间瞪着女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题外话------   有时候因为是亲人,心里会无端的信任他们,忽略他们不好的地方,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莫爹爹也是苦逼的……付出那么多,却没捞到好名声,伪圣父神马的,跟伪圣母一个德行,攻击力不可谓不强o(╯□╰)o   上架前加更不太可能,以后我每章尽量多些字数吧,如果亲们给文文投评价票,拜托大家投五星,也就是“经典必读”哈O(∩_∩)O ☆、第四十二章 闹剧   夜色深沉,柳杨村的老莫家一阵鸡飞狗跳,莫洪氏高亢的咒骂声,小孩子的哭闹声,莫永禄的惨叫声,不绝入耳,吵得隔壁四邻不得安生,不由得骂骂咧咧。   “那个遭瘟的白眼儿狼,亏得老娘把他拉扯大,还供他读书,他就是这么对老娘的,早知道他这样,老娘当初还不如把他丢到山里喂狼!”   老莫头家的茅草屋刚盖好两间,此时正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莫洪氏坐在茅草堆成的炕上,不停地跺脚骂着莫清泽,四溅的口水喷出老远,受伤的右手挂在脖子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娘哎,他大堂伯就是个畜生呐!可怜咱们一家老小吃不饱穿不暖,大堂伯把那些好东西送给别人也不帮衬着咱们,还让人把您和永禄打成这样,就是畜生也没这么恨呐!还有那个小贱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咱家没脸,一家子都是遭雷劈的!”   莫洪氏的二儿媳莫牛氏一脸愤恨的骂着,一想到那么多东西竟然半点没捞着,自家男人还断了一只手,心里就挠心挠肺的恨,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抢回来,再把那个小贱人卖到楼子里去泄愤。   这番话无异于火烧焦油,莫洪氏一下子就炸了,蹭的站起身,指着一旁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莫头骂道:“都是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连自己的亲侄儿都管不了,还让那个小贱人也敢骑到脖子上拉屎撒尿,老天爷啊,我咋就摊上这么个没用的废物啊!”   说到最后,莫洪氏一屁股坐到冰冷的地上,完好的左手拍着大腿骂得声嘶力竭,仿佛自己真成了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哭哭哭,你他妈还有脸哭,要不是你个没用的东西,至于被那个臭丫头抓住话柄,让老子没脸?”老莫头猛地站起来,怒视着莫洪氏,原本老实的脸上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   要是以前,老莫头绝不敢跟莫洪氏呛声,可下午被当众打脸让他万分窝火,现在被婆娘指着鼻子骂,只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个败事的娘们儿。   都说老实人生气起来最可怕,莫洪氏也被老莫头的吼声吓了一大跳,连哭都忘了,等她回过神来,瞬间暴露,“嗷”的一声跳起来,窜到老莫头跟前,一把狠狠地挠在了老莫头的脸上。   “你个没用的老东西,自己没本事,还赖上老娘?有本事你也像你死去的大哥一样考个秀才,挣上一份儿家业,让老娘好好享享福,老娘也不会为了那么点子东西,去养那个白眼儿狼,有本事你找你那好侄子吼去,让他把所有的银钱吐出来!”   老莫头没料到莫洪氏会动手,冷不防被她一把挠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正要躲避时,又听到她居然提起那个让他自卑了大半辈子的大哥,一时间脸色狰狞扭曲的吓人,他想也不想,抬手重重的甩到了莫洪氏的脸上。   这一巴掌太重,莫洪氏被打的眼冒金星,肥胖的身子失去平衡猛地摔倒在地。   这是莫洪氏第一次被老莫头打,一时间有些懵了,然她本不是吃亏的性子,多年来一直压着老莫头,脾气愈发的大,又如何肯忍下?她迅速爬起来,低着头猛地朝着老莫头顶去。   老莫头避之不及被撞翻在地,后脑勺磕到冷硬的地上,脑子里一阵阵眩晕,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莫洪氏扭着肥胖的身躯猛地坐到他身上,压的他险些闭过气去。   “你个老没用的东西,竟敢动手打老娘,老娘让你打,让你打!”   莫洪氏被一巴掌打红了眼,完好的左手一下又一下挠在老莫头的脸上,很快就被挠出一片血红。   老莫头身形瘦小,被莫洪氏死死的压着竟是反抗不得,他一边推搡着身上的莫洪氏,一边朝着目瞪口呆的儿子儿媳吼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莫牛氏等人如梦初醒,连忙跑过来,手忙脚乱的拉扯着莫洪氏,老莫头一得自由,对着莫洪氏又是狠狠地一巴掌,莫洪氏哪里肯干,嗷嗷的叫唤着再一次扑了上去,对着老莫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门外,大儿媳莫吴氏哄着三岁的小儿子冷眼旁观,想着被莫洪氏卖掉的小女儿,她眼里闪过深深地恨意,丝毫没有上前劝架的打算。   ……   正挑灯商量开荒种菜的莫颜莫清泽自是不知道老莫家的这一场闹剧。   莫清泽饶有兴趣的看着莫颜画出来的草图,听完女儿解释什么叫“大棚蔬菜”后,他指着草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问道:“这是要把那二十亩地分成一块块的?”   莫颜搁下笔,摇摇头道:“这些线条代表水渠,到时候可以把河里的水抽上来引到地里,方便灌溉。”   莫清泽一听,拿起草图不住的点头,对女儿所说的大棚蔬菜很有信心,也不问院子里的青菜没有大棚也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地里搭上棚子。   莫颜偷偷地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父亲会问院子里蔬菜的事。自从空间再度升级,连带的灵泉也升级后,她就没在灵泉里泡澡,每天就把灵泉水引到水井里,给全家人使用调理身体,平时洗澡洗菜的水就能倒在菜地里,有灵气滋养,那些青菜才不惧寒霜长得青葱翠绿。   原本那一片荒地也无需大棚,只是她不想惹人注意,才想着搭建做幌子,至于搭建使用的材料她也想好了,就从山上采集竹木,用油布代替前世的塑料薄膜。   油布防水性好,但是透光性和保温性就差了,为了掩人耳目,她打算在每个大棚里建一个土灶,用来烧火给大棚升温,今后村子里如果有人想种大棚蔬菜,也可以当作参考。   莫清泽不擅长农事,但毕竟长在乡野,倒是提出了不少改良的建议,令莫颜大为惊喜。   “颜儿,翻年你就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不好再抛头露面,大棚蔬菜的时就交给爹去办,要是爹有不明白的,再回来问你,你看可好?”   看着已经显现出少女之姿,相貌越来越出众的女儿,莫清泽着实不放心。   莫颜闻言,心里一阵恍然,这才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半年,这副身子已经快十四岁了,在前世还是个初中生,可是在十五岁就可以嫁人生子的古代,她的确算是大姑娘了。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痛快的答应了:“爹,那就辛苦你了!”   虽然保留着前世的记忆,现代女子该有的自立自强始终影响着她,但是在礼教森严的古代,所谓的特立独行很可能会害了她,更何况这些教条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必要。虽然看着小说中霸气侧漏,能文能武的女主十分爽,但她存在的是个现实世界,只想跟家人一起过自己的小日子,利用空间多做些善事积累功德。   莫清泽摸摸她的头,一脸的慈祥:“还跟爹客气?真是个傻孩子!”   莫颜微闭着眼,很享受这样的宠溺,眼前这个慈祥的父亲跟前世的爹地越来越重合了……   ------题外话------   莫爸爸的爹就像是一座无形的高山,压在老莫头身上啊……   每次发文,我都怕掉收,一个人的视角总有限,我也好怕文文被写歪,如果亲们有意见,可以提哟︿( ̄︶ ̄)︿ ☆、第四十三章 上山   柳杨村现有一百一十多户人家,有八十多户受到莫家的恩惠,得知莫家要找人开坑荒地,但凡家中有剩余的劳动力都愿意过来帮忙,即使有的人家大人忙不开,也吩咐半大的孩子过来帮忙,做除草、捡石头这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样下来,前来干活的成年人就有三十多个,半大的孩子也有七八个。   大人和孩子的工钱自然不能一样算,莫清泽按照城里的普遍工钱计算,大人一天二十文钱,半大的孩子一天八文钱,当然,这些工钱就用先前的棉花和粮食来抵,这是先前就约定好的。   不过,莫颜提议管一顿午饭,干活的人饭量大,他们自家的那点粮食,怕是根本吃不饱,吃不饱又哪里有力气干活?做饭的人是林氏一族的两个中年妇人,一天十文钱,同样用棉花和粮食来抵。   莫颜不想高调过头,所以准备的午饭并不算好只能管饱。主食是红薯干饭,下饭菜是土豆、大白菜和水煮蛋,这对于餐餐都有鱼肉的莫家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时常吃不饱,有鸡蛋也要拿去换油盐的庄户人家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   看到莫清泽带来的两大筐米菜和七十多个鸡蛋,两个负责做饭的妇人瞪大了眼。她们都是林勇介绍过来的,人品没有问题,虽然惊讶也没有嘴碎胡乱议论,更没想过偷偷地昧下粮食,拿回家自己吃。   做活儿的人就更不用说,原本东家包一顿午饭已经很让他们感激了,却没想到准备的饭食这么足,于是吃饭后干起活来更卖力,只是分给他们的两个水煮蛋却都不舍得吃,偷偷留起来,打算晚上拿回家给老人孩子补补。   莫清泽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有好吃的能想着家里的老人孩子,足见他们的品行不会差,等大棚建好种出青菜来,肯定要请人每日守着,这人品必须要好,平日里自然要好好观察一番。   没过两天,莫家伙食好的消息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好些人想过来做事,奈何家里的房子还没盖好,自家的荒地也没收拾,只能暗暗羡慕那些家里劳动力多的人家。   这消息传到莫洪氏耳中,想到自己家每日吃糠咽菜,顿时妒火交加,发了好一顿脾气,坐在门口整整骂了莫颜等人一下午。   有好事者将这事告诉了莫清泽,莫清泽听后,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二十亩地不算多,干活的人也十分卖力,才五六天的工夫,这一片荒地就被拾掇的干干净净,连一丝草根都难见到。   地翻好了,接下来就是挖渠架棚。莫清泽将三十个大人分成两拨,一拨去山上伐竹木做架子,一拨人留下来继续挖灌溉的沟渠,两拨人轮着来,就不存在谁的活计重,谁又占了便宜。   莫家的二十亩地距离河边有些远,这样一来,挖沟渠势必要路经别人家的地里,好在这些地的主人都是这次逃难过来的,受过莫家的恩惠,得知这件事后,连忙对莫清泽表示没问题,还说以后自家种地不用费力挖水沟,省了好些事。   垦地的事莫颜半点没有插手,进入冬月后(农历十一月),天愈发的冷了,闲来无事,就守着火盆给家里人做衣服,时不时的扔几个土豆红薯到火盆里,跟几个小家伙一起分着吃,小日子过得虽然单调,却并不无聊。   这天傍晚,莫清泽回来,手上竟然提着一只肥肥的野兔,一问才知道林勇伐木时无意间发现树底下有个兔子洞,于是就让人把其他的洞口堵了,只留下两个,并用烟熏的办法,将一窝兔子给端了,他把留下最肥的一只,让莫清泽带回来吃。   “林兄弟的日子不好过,这兔子爹又推辞不了,等明天过去,爹带些鸡蛋给他!”   莫清泽一边利落的剥兔皮,一边征询着莫颜的意见。   莫颜想了想,觉得不妥:“爹,这样太刻意了,林大哥还以为咱们跟他见外呢,等下次有机会,再还了这份人情。”   莫清泽一想,觉得是这个理,不由得懊恼:“是爹糊涂了,这些人情往来的,爹连你都不如!”   莫颜噗嗤一笑,她爹智商绝对没问题,就是人情往来不怎么擅长,不过他性子耿直又重情,走在外面也不会让人讨厌。   兔子三两下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估摸着应该有五斤重,想到麻辣兔头,油煎兔饼,酥炸兔肉条这些美味无比的菜肴,莫颜就忍不住口水泛滥。   这么冷的天,兔子竟然还长得这么肥,想来玉华山上的自然环境相当不错,不然也不会有老虎、狼这样的猛兽,想来大型的食草动物应该也有不少,要是能逮一些稀有的食草动物养在空间里……   不不不,上辈子连皮草都不穿,这辈子就更不能作孽了,不过如果能上山找到果树、药材什么的倒是很不错,要知道空间里的那一百多亩地,还有一半没利用上呢。   想到这里,莫颜就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上一趟玉华山,她有空间,遇到危险也不怕,要是运气好,找到人参、灵芝这些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名贵药材,那就太好了。   且不说莫颜已经打定主意明天要跟着莫清泽去柳杨村,晚上她就用兔子做的两道菜——酥炸兔肉条和麻辣兔肉锅。酥炸兔肉条专门给三个小家伙做的,吃的那叫一个香,麻辣兔肉锅就成了莫清泽和李忠的下酒菜,二人喝了不少酒,莫颜偷偷地尝了一点,只能说对辛辣的白酒真的无感。   第二天吃了早饭,莫颜只说想去柳杨村看看,莫清泽也没有多想,就租了辆带车棚的驴车跟她一起去了柳杨村。   相比上一次稀稀拉拉的几间房屋,这一次入目的全都是清一色的茅草房,整个村子看起来有了人气,附近地里都是开荒的人群,半大的孩子也穿梭其中,帮着搂草除草根,这些杂草可以沤肥肥地,晒干后也能当柴烧。   父女俩下了车,就去了地里,见那些村民已经在埋首挖沟了,就没有过去。   莫颜见土地耕的十分细软,水渠也挖好了大半,田边堆积的竹木差不多够了,心知这些人干活很卖力,并没有偷懒,对他们的印象不由得好了许多。   莫颜是冲着玉华山来的,她找了个借口离开,偷偷地溜到山边,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好走的小道,小心的朝着山里走去……   ------题外话------   大姨妈走了十来天又来了,不过很少很少的一点,以前从没这样,不知道这样正不正常o(╯□╰)o ☆、第四十四章 奇怪的狼   寒风萧萧,万物凋敝,上山的路并不算难走,隆冬时节也不用担心会有蛇虫鼠蚁窜出来吓人。   莫颜看着满目的枯黄,除了依旧青翠欲滴的松树柏树容易辨认,其他的树木连叶子都没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树枝,根本没办法辨认这些树是不是果树。   看来,想要从山上移栽果树到空间里,还得等明年开春来才行。   转悠了大半天一无所获,莫颜也没有急着下山,趁着现在山路好走,先探探路,以后上山也容易些。   此时已经走到了山林深处,周围已经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只有寒风刮过的呜呜声,好在今日有阳光,倒也不觉得阴森可怖。   又往山里走了小半个时辰,倒是找到了几棵花椒树,莫颜从空间里拿出铁锹和锄头,将两颗小一些比较好挖的花椒树小心翼翼的挖了出来,移栽到了空间里,浇了灵泉水也不担心活不了。   这个时代的饮食业已经相当发达了,像花椒、辣椒、八角等调味香料早已经被送上餐桌,成为家家户户调味的必需品,倒是水果很稀罕,像葡萄、苹果都很少见,街市上很难看到踪影,芒果、荔枝、桂圆等就只存在于南方,北方连果皮都看不到一片儿,不过像皇宫、世家勋贵这些地方有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早就盘算着要买下后山那几座地势比较平缓的荒山,如果能有机会弄到这些稀有的果树,荒山变果林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见时候还早,莫颜决定再往里走一段要是没收获就回去,虽然药材果树没见到,但是树林里的动物果然像她猜想的那么多,野兔野鸡随处可见,只是每次仓皇的窜出来,都能吓人一跳。   松鼠黄鼠狼也不少,可能是这里人迹罕至,这类智商较高的动物并不怎么怕人,看到莫颜过来,都是慢悠悠的跑走,还时不时的扭过头,两只小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弄的莫颜手痒痒,很想用空间收了它们。   此时,莫颜并不知道这些有一定智慧的动物之所以不怕她,是因为她经常用灵泉水洗澡,周身散发着令它们十分喜欢的气息,如果不是对人类有着天然的戒备,它们准会凑上来嗅嗅。   只是走了没多久,莫颜就感觉不对劲了,这一片草木稀松的林子里,别说兔子松树,竟是连麻雀也见不到一只,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疏影摇曳,四下里静谧的诡异。   “嗷——”   突然,一声悠长的嗥叫传来,猝不及防之下,莫颜吓得腿一软,险些跌在了地上,她连忙扶着树干,紧张兮兮的四下里地张望着,这是狼的嚎叫声,她绝不会听错,就在这附近,埋伏着一只狼!   “嗷——嗷——”   “嗷——嗷——嗷——”   像是回应似的,紧接着,四面八方接连不断的传来狼嗥声,这下岂止是腿软,简直连汗毛都竖起来了,莫颜惊吓之下完全不知道躲到空间里去。   就在莫颜转身逃跑之际,前面的丛林里传来了一阵“咩咩”的羊叫声,声音短而急促,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紧接着,一群棕灰色的四蹄动物飞快的窜了出来,一下子冲到了莫颜的视野里。   慌不择路的野山羊看到挡在中央的莫颜,吓得急忙停了下来,健壮的前蹄焦躁不安地刨着地面,大大地眼睛写满了惶恐,显然这些温顺的食草动物将莫颜当成了威胁。   莫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因为先前嗥叫的狼群已经靠近,以包围之势,连人带羊统统围了起来。   莫颜顿时傻眼,原来一不小心,竟是走进了狼群的狩猎圈!   面对虎视眈眈的狼群,整个羊群开始骚动起来,在头羊一道急促声中,十多只健壮的成年山羊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圆圈,将年老体弱同伴紧紧地保护在中央,四蹄稳稳地贴在地上,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敌人,已经做好防御攻击的准备。   猎与被猎,杀与被杀,莫颜愣怔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这场自然界的猎杀角逐惨烈上演。   莫颜被奋力厮杀的狼和羊齐齐忽略了,那些嗜血的狼在经过她旁边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仿佛她跟本不存在一般。   血腥味越来越浓,看到越来越多的同伴死在饿狼的爪牙之下,满身是伤的头羊艰难的逃过狼口,最终朝着那些还在浴血奋战的同伴发出一声悲悯嘶叫,撒开四蹄飞快的冲出了包围圈。   其他的野山羊见状,也开始奋力摆脱饿狼的纠缠,往外突围,许是经过一番猎杀,恶狼们也精疲力尽了,存活的十多只羊在奋勇冲击之下,竟是全部顺利逃走,只丢下满地被咬死的同伴。   在现代狼毛都没见到一根的莫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早已趁着狼羊大战之际,顺着来时的路撒开脚丫,跌跌撞撞的往回跑,被激烈的厮杀和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大脑完全不能正常运转,压根儿忘了还有空间这回事。   等耳边再也听不见一声狼叫,也闻不到血腥味,莫颜气喘吁吁的扶着树干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滴落到了草丛里。   腿软脚软的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地抹了一把汗水,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直发愣,今天遇到的事给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也让她彻底见识到了大自然的残酷,前世电视里播放的动物世界简直就跟玩儿似的。   下意识的摸着手心,莫颜总算想起惊惧之下被她遗忘的空间,她万分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如果方才不是有更多更美味的野山羊,此时被恶狼撕咬的就是她了。   担心会遇上别的危险,莫颜也不该久待,站起身拍拍屁股,正打算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次她反应迅速,连忙进了空间。   几乎在莫颜原地消失的瞬间,一匹四肢健硕,高大威猛的跟牛犊子似的狼窜了出来,比寻常的狼要大很多,最特别的是它的额头上有一撮金色的毛发,此时嘴里正叼着一只跟它体型差不多大的野山羊,在莫颜休息的地方停了下来。   将野山羊扔到地上,一撮毛拖着大尾巴不停地嗅来嗅去,察觉到那阵熟悉的气味渐渐消散在空气里,不禁歪了歪头,眼里闪过一道人性化的光芒,看起来竟是万分沮丧!   沮丧?   站在空间里的莫颜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脑子是被雷劈过了,才会在那匹凶残的恶狼眼里看到沮丧!   一撮毛来来回回的嗅了好半天,最终一无所获,不由得耷拉着尾巴,不甘不愿的顺着来时的路幽幽走了,那只被它叼来的野山羊却被留在了原地。   确定狼真的离开了,莫颜才出了空间,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野山羊,回想着方才那匹狼的所作所为,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可不可以自恋的认为,那匹奇怪的狼叼着羊追过来,就是想送给她的?   ------题外话------   推荐种田文专业户楼观台的新文:【田园俏夫人   这是个种田,致富,养一群熊孩子的故事~   一座山寨,一群熊孩子,   一只暖男牌小鲜肉寨主,   种田,约么?   【情景】   “寨主,山寨里种了那么多粮食也就罢了,这又养了这么一群带毛的畜生,你咋也不管管啊?”   某鲜肉听了,嘴角一抽,又有个要倒霉的啊!   某女听了,摸了摸身边的雪狼:“小雪,有人要杀你的鸡,吃你的鸭,赶走你的羊,怎么办?”   片刻之后,   “夫人,您好好养,需要我喂鸡,养鸭,放羊尽管说啊!”   从此,山寨再无人有异议…… ☆、第四十五章 莫吴氏   莫颜把野山羊丢到空间里,等快要到山脚时,才把它拿了出来,藏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又找到正在附近砍树的林勇,请他帮忙把羊扛下山。   不愧是高手,扛着一两百斤的野山羊,林勇像是扛着一麻袋棉花似的毫不费力,他一边走一边对莫颜道:“看痕迹这羊明显是被狼咬死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吃掉。”   伤口还在流血,显然死去没多久,可他就在这附近砍树,却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真是奇怪。   明知道他不会知道前因后果,莫颜还是觉得心虚:“可能是那狼咬死的不止一只羊吧!”   林勇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得笑道:“还是莫姑娘运气好,这些天山上人来人往,就你一来就捡到了大家伙。”   说到这里,他又严肃地提醒道:“这狼都跑到山林外围了,以后莫姑娘一个人就尽量别进山。”   莫颜心知他是好意,自然连声应下。经历了方才那一场厮杀,短时间内她还真没打算再进山。   一路遇到了不少村民,野山羊又那么大,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听说是莫颜从山上捡的,一个个羡慕她好运气,只是羡慕归羡慕,这个时节山林里寻食的猛兽不知凡几,他们可不敢进山碰运气。   莫清泽正到处找女儿呢,待莫颜和林勇回来,才知道女儿竟然偷偷溜到山里去了,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要给女儿留脸面,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提溜回家,关上屋门好好教训一顿。   看着虎着脸的父亲,莫颜心虚的不行,虽然父亲绝对是个文明人,不会有家暴,但他那唐僧念经的本事也着实让人头疼的很。   野山羊太大,家里又没人会收拾,莫颜就想在这里处理了把肉带回去。   倒是林勇以前在老家没少上山打猎,处理野物很有一套,于是便找来两个帮手,把羊挂在了树上,从羊嘴巴入手,很快就剥下了一块完整的羊皮,随后就用尖刀开膛剖腹去了内脏,将能食用的羊心羊肝羊肠等清理干净,用一根布条系好挂在树上风干。   清理干净后的羊肉有一百二十斤左右,莫颜让林勇将它从中分成两半,其中一半留下来给家里帮工的人吃。   “小东家,原本就是咱们占了你们便宜,咋还能要这些羊肉?要是你们吃不完,可以卖到酒楼去,大冬天的正是涮羊肉的时候,这野的就更稀罕了准好卖。”   说话的是一直在莫家做工的张二牛,他肉痛的看着这些肥美羊肉,这得值一两多银子呢,小东家咋能说送就送呢,太败家了!   莫颜对他还有印象,此时见他这副表情,听了这番不似作假的话,印象又好了许多。   “没事,反正是捡来的,你们这些天做活都很辛苦,这点子东西不算什么。”   莫清泽也开玩笑道:“要是送到酒楼能值个百八十两,我还真舍不得。”家里现在不缺这点钱,这些帮工的人也实在,给他们吃真没什么。   张二牛闻言,愈发觉得东家厚道,再推辞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林勇拿着刀专心致志的分肉,莫家的好没有谁比他们林氏一族更清楚。前两天族里的房子盖好了,老老少少也从难民营里搬了回来,有了莫家的棉花粮食,不再忍饥受冻,比起以前在林家坳时穷困潦倒的日子还要好过。   这几天他和族里的人都在忙着砍树,给莫家准备来年盖房用的木头,虽然活儿不轻松,但是谁也没抱怨,莫家对他们林氏一族的恩情,仅凭上次那件事根本不足以报答。   莫颜让林勇将自家那一半羊肉一条条切开,这样拿回家用盐腌好,吊在屋檐下风干做羊腊肉也很不错。   扭头看到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莫颜很快就猜到他的想法,就从那一堆肉条中,挑出最好的羊腿肉递给了他:“爹,你送去给二爷爷家吧。”   “哎!”   对上女儿看透一切的目光,莫清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脸上笑容却掩都掩不住,他接过足有七八斤重的肉条,提着去了村尾的老莫家。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莫颜咬了咬牙,对于那一家子极品,她远不如表现出的那样大方,如果可以,宁可拿去喂野狗,也不想便宜他们。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那一家子的极品程度,没过多久莫清泽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只是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他看着莫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去你二爷爷家扰他们清静了。”   不用揣测,莫颜也知道父亲铁定是受了那些极品的气,一时间只恨得牙痒痒,很后悔给他们那一大块羊肉,真是比喂狗都不如。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莫清泽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进门时二婶的谩骂,二堂弟夫妇的冷嘲热讽,还有三堂弟四堂妹接了羊肉还嫌少的嘴脸,那一刻,他竟然生出再也不想踏进进这家门半步的冲动,以后跟二叔一家,是真的要疏远了。   处理完羊肉就到了中午,回家吃饭也来不及,父女俩就没回家,跟做工的村民们一起吃大锅饭。   做饭的两个妇人厨艺不错,红薯干饭米是米饭是饭,没有糊在一起,羊肉炖萝卜也十分软烂鲜美,闻着味道都让人食欲大开,路过的村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十分羡慕那些做工的人。   四十多号人围坐在一起吃的分外畅快,莫颜也胃口大开,喝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不说,还吃下了一小碗红薯干饭,一时撑得胃有些难受,不得不起身去外面溜达消食,这一溜达,就碰到了熟人。   看着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的莫吴氏,莫颜罕见的没有像对老莫家其他人那样横眉冷对。   “堂伯母,您有什么事吗?”   要说整个老莫家,唯一让原主感受到温情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堂伯母了。以前姐弟三个被莫洪氏苛待吃不饱穿不暖,是莫吴氏时常偷偷地给他们塞窝头红薯,那都是从她自己嘴里省下的,原主感激她,莫颜也对这个善良的女人印象不错。   没想到话刚问出口,莫吴氏就红了眼,呜呜的哭了起来:“颜、颜丫头,本来、本来伯母不该找、找你的,可伯、伯母实在是、实在是没、没办法了,呜呜——”   ------题外话------ ☆、第四十六章 狠心的莫洪氏   “那个老虔……二奶奶怎么能这样?”   听完莫吴氏哭诉的话,莫颜气得掰断了手中的树枝:“四妮儿那么乖巧,她怎么就忍心把她卖掉?那是她的亲孙女儿啊!”   她万万没想到,莫洪氏竟然如此狠心,就为了几个烧饼,连堂伯母六岁的女儿都卖,还对外说是病死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想到乖巧懂事的小女儿,莫吴氏心里一阵阵揪痛,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涌眶而出:“路上带着的粮食被别的灾民抢了,三叔又闯了祸,把家里的宅子,所有的银子和地赔给了陈地主,陈地主才饶了他,可怜我四妮儿,就为了几个烧饼,就被她亲奶奶狠心的卖了,呜呜!”   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嫁到莫家十五年,家里家外的操持着,对公婆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可到头来,她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护不住,这让她如何不恨?   莫颜一愣,居然还有这事?   她就说老莫头和莫洪氏千方百计的算计他们家,将房子田地都紧紧地攥在手心,怎么可能舍弃到嘴的肥肉,窝到柳杨村来?原来竟是那个不着调的莫永寿得罪了有钱有势的陈地主。   她真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说报应,可是报应到罪魁祸首身上就罢了,可偏偏连累了无辜的孩子。   见莫吴氏如此难过,莫颜也不敢再提四妮儿,连忙岔开了话:“堂伯母,侄女一直记着您的好,您要是有为难的事,只要侄女能帮到的一定帮。”   莫吴氏连忙擦了擦眼泪,看着气色容貌与几个月前几乎天差地别的堂侄女,心里既愧疚又感激,以前在莫家村是婆婆管家,她纵然可怜三个侄儿侄女,也不敢摸婆婆的逆鳞,实际上帮到她们的并不多,没想到大侄女竟然还记着。   “伯母知道你是个好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伯母真没脸来见你。”   莫颜摇了摇头:“以前要不是有堂伯母时常照拂,我们三姐弟怕是早就饿死了,您有难处就直说,不用跟侄女见外。”   莫吴氏眼睛又是一红,点点头哽咽道:“那伯母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小堂弟石头前天就生病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银钱攥在他奶手里,他奶又不肯给钱请大夫,现在孩子病的更重,连米汤都喝不下,伯母实在没办法,就想跟你借点银钱,给孩子找个大夫看看。”   莫颜闻言,气得暗骂莫洪氏不是东西,就算孙子多不稀罕这一个,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孙子病死啊!她突然很庆幸没有重生到莫洪氏某个孙女身上,不然不是她再死一次,就是把莫洪氏这个黑心肠的干掉!   见莫吴氏一脸忐忑,莫颜深呼吸平复着心里的怒气,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堂伯母,石头的病不能耽搁,你赶紧回家把他抱来,我们现在就城里看大夫!”   “哎,哎,伯母这就去!”   莫吴氏见莫颜答应的如此果断,连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没有了,连忙抹了一把脸,朝着家里跑去。   等莫吴氏抱着孩子过来,莫颜就看到孩子双目紧闭,满脸紫红,嘴唇都起了死皮,她不敢再耽搁,连忙跟莫清泽交代一声,就带着母女二人坐上驴车朝着城里赶去。   四十里路紧赶慢赶也花了快一个时辰,到了医馆,大夫看了孩子的情况,板着脸将莫吴氏狠狠地斥责了一番,要是再耽搁一个晚上,孩子不死也要烧成傻子,吓得莫吴氏止不住的掉眼泪!   莫颜也后怕不已,石头才三岁还十分脆弱,在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早夭的可能性太大了,如此想着,心里愈发憎恶狠心的莫洪氏。   从医馆出来,莫颜直接把莫吴氏母子领到了家里,让小石头睡在自己的床上。   石头还是在医馆喝药时醒过一小会儿,此时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好在药物起了作用,脸上的紫红褪去了些,身上也不似先前滚烫滚烫的,众人都放心了些。   馨儿臻儿都记得莫吴事这位堂伯母,也知道她曾对他们三姐弟的好,一个个也很高兴,知道小堂弟生病了,难过的流了不少眼泪。   “堂伯母,您就在屋子里照顾石头,累的话就躺下歇歇。”   将两个小的打发出去,莫颜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一点的棉被盖在了石头身上。   摸着柔软温暖的被子,莫吴氏红着眼点点头,感激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莫颜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叮嘱几个小家伙不要大声说话,才拎着几包药进了厨房。   房间里,安静地能听见屋外寒风刮过墙角的声音。   莫吴氏摸着小儿子的脸怔怔出神,想到这两天守着孩子的无助和绝望,她眼里弥漫着仇恨的光芒,既恨孩子他奶的无情狠心,又恨丈夫的懦弱愚孝,然而她更恨自己的无能,如果当初婆婆在要卖女儿时,她敢坚决反抗,也许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很庆幸遇到了堂叔一家,要不然怕是小儿子都护不住,这一对比,她对婆家和丈夫就更不满了,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这样的婆家她真不想再待下去。   厚厚的棉被暖烘烘的,一摸就知道是簇新的,再想到柳杨村的种种,莫吴氏知道堂叔家现在日子比在莫家村好过多了,心里为他们高兴地同时,又对以后在婆家的日子产生了无尽的担忧。   连日来都没好好睡一觉,没过多久莫吴氏就眼皮发沉,不自觉的躺下来,搂着孩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母子俩都睡的很沉。一个时辰后,莫颜端着药过来,敲门却没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便悄悄地进来,见他们睡得熟,不得不把人叫醒了。   让莫颜煎药,莫吴氏很不好意思,她连忙叫醒儿子,将他抱在怀里给他喂药。   石头倒是很乖巧,醒来后也不哭不闹,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莫吴氏不好再在莫家待下去,于是提出要离开。   莫颜连忙按住她:“堂伯母,石头才刚刚好些,现在哪里能见风?这两天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石头彻底好了再回去吧!”   ------题外话------   为母则强……   最近大家又不冒泡,留几个省略号让我知道耐们在看文也行啊,每次看到耐们的留言,我能开心一整天呐︿( ̄︶ ̄)︿ ☆、第四十七章 又生事端(亲们,肥章哟)   “傻丫头,伯母一个妇道人家,住你家像什么话!”   莫吴氏有些好笑,家里的婆婆妯娌不是省心的,她要是不回去,还不知道如何编排她,闹得人尽皆知,从莫家村逃难到柳杨村的有十好几家,她不能不顾忌!   “额……”   莫颜尴尬的挠挠头,她还真没想到这个,想了想建议道:   “过两天还得去医馆复诊,这么冷的天来回跑也不是事儿,要不石头留下,堂伯母过两天再过来?”   莫吴氏一听颇为心动,家里乱糟糟的,连御寒的棉被都缺,饭也吃不饱根本不是个养病的地儿,只是她们母子够打搅了,哪里还有脸把孩子留下麻烦别人,于是推辞道:   “你的好意伯母心领了,只是石头还小,我这个当娘的不在身边怕是会闹腾,我还是带他回家,复诊那天再来一趟。”   莫颜见她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劝,看着瘦瘦小小、无精打采的石头,只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   家里好不容易来个小孩子可以陪自己玩儿,臻儿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人要走,顿时急了:“可以让三妮儿姐姐过来照看石头,有亲姐姐在,石头就不会闹了!”   莫颜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三妮儿是堂伯母的二女儿,跟馨儿同年也是九岁,姐弟俩在她家,都能改善一下生活,就当是报答堂伯母那些年对他们姐弟的照顾。   在姐弟三个再三劝说下,莫吴氏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她仔细地叮嘱了石头,让他好好的听堂姐堂兄的话,石头虽然不想离开娘亲,但还是乖乖的应下。   莫颜把莫吴氏送到街头,又给她叫了辆驴车。   莫吴氏已经觉得够麻烦了,哪里还好意思让莫颜花钱,便连连拒绝,莫颜只好说驴车总是要接莫清泽和三妮儿回来的,只是顺带而已,莫吴氏再三感谢后才坐进去了。   等莫颜回到家里,发现臻儿已经拖了鞋子坐在床上跟小石头玩开了,只是小石头性子有些腼腆,跟臻儿又不太熟,只安静地看着小堂兄玩木马和小糖人,自己不敢动手乱碰。   见石头身上的衣服破旧又单薄,想到家里还剩些棉布,莫颜便打算给他做一套棉衣棉裤。   石头得知漂亮堂姐要给他做新衣裳,高兴地精神都跟着好了些,十分配合的让莫颜给他量尺寸,末了还羞涩的亲了亲莫颜的脸颊,把莫颜乐的不行,对这个小堂弟又亲近了几分。   这边其乐融融,柳杨村那边又是另一番光景。   “咋了,你发达了就翻脸不认老娘这些穷亲戚了?”   田间地头,莫洪氏拉着老来女莫永喜,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指着一脸无奈的莫清泽愤愤不平的说道:“当年还是老娘把你拉扯大的,现在只是让你堂妹和侄女儿去你那里住几天,你就拉拔着脸不乐意了?”   哼,个遭雷劈的白眼儿狼,发达了就想摆脱老莫家,门儿都没有!   “可怜家里的孩子天天饿得嗷嗷叫,他堂叔吃香喝辣的却不肯拉一把,呜呜!”   一旁的莫牛氏也抱着二妮儿假惺惺的抹着泪,从指缝里偷偷看莫清泽的表情,见他眉头皱的死死的不说话,顿时哭天喊地,句句指责莫清泽狠心。   围观来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莫清泽满脸不虞的看着这对做戏的婆媳,很想挥袖走人,可对方是长辈,他只能耐心解释道:   “二婶,不是侄儿不答应,只是赁的地方太小,去这些人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这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堂妹和侄女儿睡地上!”   莫洪氏一听,想也不想的说道:“就多了两个人,这么冷的天挤挤还暖和呢!实在住不下,你再去赁间房不就得了?”   莫牛氏也附和着连连点头,理直气壮地婆媳俩丝毫不觉得这要求多么过分!   “啊呸,自个儿有地方住,还要去亲戚家占便宜,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就是,前些天闹得那么凶,现在还有脸提这个,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莫先生哪里没照拂亲戚了?俺刚才亲眼看到莫姑娘带着隔了房的堂弟去城里看病,现在又把堂弟留下来自己照顾,就是对亲弟弟也不差什么了。”   ……   见这对婆媳这么不要脸,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是满脸不屑。   听到这些议论,领着三妮儿的莫吴氏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要是她坚持带着孩子回来,婆婆和弟媳哪里会有借口为难堂叔。   已经十四岁的莫永喜因为是老来女,早就被老莫头和莫洪氏惯坏了,听莫洪氏说堂兄家发达了,天天吃香喝辣,想让她过去沾沾光,她想都没想答应下来。本就不忿堂兄再三推脱,现在又听了村民们的议论,一下子就炸了,指着莫清泽就骂:   “你算什么狗屁堂兄,你要真有良心,就该让你家那几个贱种滚地上睡,把床给我们让出来。”   “啪!”   老莫头刚赶到就听到幺女这番话,顿时一阵眼晕,一巴掌狠狠地扇到她脸上,怒吼道:“你给我住嘴,这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还不快给你堂哥道歉?”   一个大姑娘长嘴就是“贱种”,还对堂哥不敬,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上门提亲,谁会娶这样一个没女德的媳妇?   可惜,莫永喜没能领会老莫头的用心良苦,捂着红肿的脸,“哇”的一声倒在地上大哭不止,蹬着两腿不依不饶道:“他们娘不要脸跟野男人私奔,他们不是贱种是什么?他们就是没娘养的贱种!”   老莫头简直要被这个愚蠢的女儿气疯了,见侄儿冷涔涔的盯着女儿,一时也顾不得心疼,上前又是两耳光扇过去:“你太不懂事了,快起来给你堂哥道歉!”   说完,又扯起一抹笑容对莫清泽道:“泽伢,你堂妹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莫清泽还没来得及说话,见爱女惨遭毒打的莫洪氏就“嗷”的一声扑上去跟老莫头厮打在一起:“你这个老没用的,敢跟外人欺负我们娘俩,老娘跟你拼了!”   围观的村民们都傻了,任谁也没想到画风急转,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   莫清泽冷眼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周身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打算。   莫永喜坐在地上,大声的叫嚣着让莫洪氏给她报仇,忍了又忍才没上前再踹她两脚,如果不是二叔已经动了手,就凭她骂儿女的那几句话,他绝不会轻易饶过这个没心没肺的堂妹。   ……   傍晚,莫清泽带着三妮儿回来,虽然他尽量掩饰,可还是让莫颜看出了端倪。   “爹,你怎么了?”   莫清泽摸了摸女儿的头,强笑着摇摇头:“爹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见父亲不愿意说,莫颜也没再追问,看着胆怯的三妮儿,不由得猜测是不是莫洪氏那边又闹幺蛾子了。   吃晚饭时,莫清泽没什么胃口,才吃了半碗就借口说中午吃的太饱,放下碗筷回了房。   三妮儿捧着一碗白米饭,怯怯的看着堂叔进了房间,满桌子的美味也不敢再夹,还是莫颜动手把菜夹到她碗里,她小声的道谢后,才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晚上睡觉时,只能是莫清泽李忠睡大房间的东床,馨儿臻儿和李燕睡西床,莫颜则带着三妮儿和小石头跟她一起睡小房间,好在床都很大,又是冬天,睡着并不挤。   等石头睡着后,莫颜才问三妮儿柳杨村发生的事。   三妮儿小声的将事前前前后后仔细说了一遍,担心堂姐难过,她很聪明的没有把小姑姑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说出来。   莫颜没想到事情还真被她猜中了,一时间简直对莫洪氏无语到了极点,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前世加今生,她就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堂姐,娘说这次的事是她的错,她让三妮儿跟你说‘对不起’,她给你们家添大麻烦了。”   三妮儿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轻轻地握着弟弟的小手,满脸通红的说着道歉的话。   当时看到奶奶和二婶的所作所为,她恨不得立马拉着娘进城把弟弟接回家,省得给堂叔一家添麻烦。   “三妮儿,这事可不是堂伯母的错,又哪里对不起我了?你也别多想,就跟石头好生在这里住着,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再回去。”   莫颜的确气得不行,也是她想的不够周到,才让莫洪氏她们借口生事,原本她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就尽量帮衬着堂伯母,可依照这情形,还真不好帮,那莫洪氏就是吸血的蚂蝗,半点也不能沾上。   三妮儿一听,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这才安安稳稳的落下来,她还真担心堂姐会怪她们呢!   事情说开了,三妮儿对莫颜亲昵了不少,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小事情,最后才抵不过睡意,紧紧地挨着弟弟沉沉的睡去。   莫颜静静地听着姐弟俩绵长的呼吸声,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亮,她知道三妮儿瞒着她一些事,不然仅凭莫洪氏这番闹腾,父亲根本不会如此。   这一世,她已经将爹爹和弟妹当作了最亲的亲人,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但是有人如果胆敢伤害她在乎的人,她绝不会轻易饶过,原本还想着老莫家的人只要不招惹他们,她就不去计较,可现在看来,不计较是不行了……   ------题外话------   肥吧,肥吧,肥吧?   话说,被莫洪氏她们恶心到了,好想让她们领盒饭啊,但是为了后面的剧情,只能忍了…。o(╯□╰)   这章偶改了几次,要是哪里有不和谐的地方,欢迎亲们提出来哈︿( ̄︶ ̄)︿ ☆、第四十八章 大棚建成   那一场闹剧,又让老莫家成为整个柳杨村的笑柄,莫洪氏对自己的丈夫动手,不光落实了凶悍之名,连莫永喜也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很多村民一听说她的名字,就连连的摇头,甚至叮嘱自家的女儿不要跟她来往。   而她口不择言的那番话,也引起不少人对莫家的各种猜测,只是碍于得了莫家的助益,以后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也不敢胡乱议论,一些正直的汉子还不许自家婆娘跟孩子在家里谈论。   莫清泽天天都要往柳杨村跑,难免会碰到一些异样的眼光,只是他不是冲动狭隘之人,有些事情早已经看开,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心里却担心会有闲言碎语传到三个孩子耳中。   好在过了几天也不见村子里有人议论,莫清泽也松了口气,再加上大棚的支架已经搭好,水渠也全部挖通,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没空再去想这些。   自从地里开始搭大棚支架,莫颜就天天往柳杨村跑,担心大棚搭的不合理,好在不是太难的活计,众人干活也很用心,支架搭的很好很稳。   整个大棚最难的是修建的增温土灶,虽然不一定用的上,但如果遇上风雪天气,气温骤降,即使有灵泉,莫颜也不能保证蔬菜一定不会冻死,所以她还是花了一番功夫,请经验丰富的泥瓦匠按照前世封闭式壁炉来修建。   “小东家,这壁炉真好,烧起火来没有一点烟尘,也不燥人!”   第一个大棚的壁炉建好后,莫颜就让人点火加柴试验了一番,没想到效果比她预料的还好,围观的村民看了,东摸摸西看看,十分新奇,有些人更是直接说想在家里弄一个。   莫颜却不赞同他们这么做:“这东西是很方便,但是火星儿容易从烟囱里出来容易着火,有时烟囱温度过高,也容易引起火灾!”   在修筑材料比较落后的古代,壁炉用来给大棚升温倒不用考虑安全性,可如果弄到家里,尤其是绝大多数村民住茅草屋,这危险性就太大了。   原本意动的村民们一听,顿时冷汗直冒,幸好小东家提醒了一句,要不然自己贸然在家里弄一个,到时候真出了事,简直哭都没地儿。   见他们听进去了,莫颜也没再多说,继续让人给其他大棚修建壁炉。   二十亩荒地一共建了二十个大棚,差不多一亩地一个,壁炉则是一个大棚两个。   至于种二十亩荒地种哪些蔬菜,莫颜早就盘算好了。京城位于北方,冬季气候寒冷,除了耐寒的萝卜和大白菜,其他的蔬菜一样也没有,就是萝卜和大白菜也得在下冻之前收回来好好储存,不然也会受冻烂掉。   除了青菜、菠菜、生菜等这些生长期短,又受人们喜爱的叶子类蔬菜外,莫颜还打算种丝瓜、黄瓜、番茄等生长期较长的瓜果类蔬菜,这些蔬菜不怕生长期长,因为即使到明年五月份,也是能卖高价的;像大蒜、葱姜,青椒这些调味用的她也打算种两亩。   整个京城这么大,权贵富商多如牛毛,冬季里上市这些反季节蔬菜,莫颜相信绝对能大赚一笔,这样明年开春买山头种果树的钱就不用担心了。   没过几天,四十个壁炉就全部建好。莫颜将准备好的菜种交给几个擅长种菜的老农,请他们帮忙种下去。   除了空间里原有的几种蔬菜,其他的菜种都是她从种子铺买回来,又在空间里轮番种了几遍才收集到的,这样一来,大大提高了菜种的品质,不说别的,就是发芽率和抗病率也比外面卖的要强。   等所有的种子种下去,莫颜偷偷地在水渠里注入了不少灵泉水。她可不敢直接把灵泉水浇到地里,不然这些种子第二天就发芽,岂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莫颜手握灵泉自然自信满满,莫清泽却是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最初支持女儿,也是第一次听说“大棚蔬菜”,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了。后来荒地也开了,水渠也挖好了,大棚也建起来了,连各种各样的菜种撒下去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太冲动了。   “爹,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大棚里的温度也够,湿度也够,照料的人也有,肯定能种出菜来的!”   堂屋里,莫颜头疼的看着父亲走来走去,晃的她头都晕了,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稳重的父亲也有不淡定的时候。   “颜儿,爹今天都看过了,所有的种子一个也没有发芽,下了这么大的工夫,如果不成你就不难过?”   莫清泽无语的瞪着女儿,没良心的丫头,那大棚蔬菜都是你的心血,爹还不是担心你难过?   莫颜却更加无语:“爹,你昨晚没睡好吗?种子前天才种下去,今天就发芽才是见鬼了!”   莫清泽皱着眉头不确定道:“真是前天才种的?爹怎么记得种下去好几天了!”   莫颜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手上的活计。这几天忙的,给三妮儿做的棉衣棉裤还没做好呢!   莫清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觉得被女儿鄙视很委屈。自从村子里的人知道他们家要弄大棚蔬菜,都劝过他好几次,让他别冒险,今天去柳杨村,那几个帮忙种菜的老农还委婉的说不行,让他心里有个谱儿,他能不急么?   馨儿几个看着父亲(伯父)呆呆愣愣的模样,忍不住捂嘴偷笑,被莫清泽狠狠地的瞪了几眼,他发现在几个孩子心里,他身为父亲的威信还没有大女儿高,至少大女儿说什么,几个小家伙从来坚信不疑。   坐在馨儿身边,搂着弟弟烤火的三妮儿羡慕的看着堂叔一家笑闹,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温暖,如果他们姊妹这么跟爹娘嬉闹,爹娘肯定会说他们不懂事,爷奶会更加不喜欢他们。   在堂叔家住了快十天,是她记事以来,最舒心的日子,没有争吵也没有打骂,每天吃的饱穿的暖,堂叔堂姐堂弟对他们姐弟又好,可是,娘明天就要过来接她和弟弟回家了,唉! ☆、第四十九章 喜获丰收   翌日,莫吴氏早早的就来到莫家接两个孩子回柳杨村,看着孩子们身上崭新的棉衣棉裤,好看又厚实,显然费了好一番心思。   “颜丫头,伯母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莫吴氏感激地握着莫颜的手,眼角湿润润的。两个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裳。   “瞧伯母说的,三妮儿石头也是我弟弟妹妹呢,哪里要用您谢?”莫颜无奈的笑了笑,摸摸石头的小脑袋:“三妮儿石头乖巧又懂事,我们都很喜欢他们,要不是您硬要接他们回去,我还想多留他们一段时间呢!”   莫吴氏连连摆手:“已经叨扰你们一家够久了,两个孩子在你这里吃喝了小半个月,再待下去,伯母可没脸再进你家的门。”   莫颜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勉强,免得柳杨村有人说堂伯母的闲话。   莫颜留他们娘仨吃了午饭再回去,莫吴氏死活都不肯,莫颜只好硬塞了两封小点心给她,让她偷偷带回去给家里的大儿子和大女儿吃,惹得莫吴氏又掉了一阵泪。   两个小家伙很舍不得堂姐们,都红了眼眶,好算很懂事没有大声哭闹,却看得莫颜几个更加心酸,莫颜都想再留他们住一阵。   “姐,三妮儿跟石头好可怜,他们在自己家连饭都吃不饱,二奶奶还经常打三妮儿,骂她是赔钱货。”   看着远去的驴车,馨儿眼睛红红的很难过。   以前在莫家村,因为莫洪氏的关系,馨儿跟三妮儿并不亲近,可短短的十来天下来,她几乎把三妮儿当自己的亲妹妹了。   “是啊大姐,石头以前连糖葫芦都没吃过,也没有木马糖人儿玩儿。”   臻儿倒是没哭,只是情绪很低落。   “没关系,以后咱们搬到柳杨村,你们俩就能找他们来家里玩儿,把自己吃的玩儿的跟他们分享,他们不也有了么?”   莫颜听完柔声安慰着,这俩家伙俨然忘了以前同样吃不饱穿不暖,也没糖葫芦吃的日子,不过心存善意总是好事不是?   姐弟俩听姐姐这么说,又变得高兴起来,开始期待搬去杨柳村的日子。   ……   接下来的日子,莫清泽依旧每日去柳杨村,好在没过两天,所有的种子都出苗了,而且出苗十分均匀,种子几乎没有折损,这令几个负责照顾大棚的老农大为惊奇。   “哈哈,忠叔,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心急啊,现在好了,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傍晚,莫清泽回来,一扫先前的忧郁,十分高兴地跟刚回来的李忠分享这个好消息。   “只要出苗,这些蔬菜迟早能长起来,”李忠放下心事,开玩笑道:“要不是有事耽搁,我就该把我那十亩荒地拾掇出来,跟你们一起种菜。”   莫清泽闻言,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沉默了半晌才犹豫道:“忠叔,还没有秀儿妹子的消息?”   李忠脸上也没了笑意,最终长叹一声:“一个老友帮我查到了一点消息,说是有人在北市见过一个跟秀儿很相似的女子,只是到底不能确认,我打算再去北市找找。”   北市?   莫清泽蹙着眉心,来到京城这么久,他对京城的布局也有所了解。   就像东市,集中了整个大楚近半的世家权贵,南市则是富豪巨商的地盘,他们所在的西市就是住着普通的老百姓,而北市面积最小,被称为“富贵乡里的乞丐窝”,因为那里住着的不是贫民就是乞丐,多藏偷鸡摸狗之辈,秩序十分混乱。   如果忠叔的女儿真出现在那里,那就只能说明她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也难怪他忧心忡忡的。   想到这里,莫清泽安慰道:“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只要秀儿妹子还在京城,我们迟早能找到,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忠叔你就直说。”   李忠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数次庆幸自己爷孙俩遇到了莫家人。   这时,堂屋里传来莫颜叫吃饭的声音,两人就没再继续,一起去堂屋吃饭。   见父亲和李爷爷脸色不太好,想到这些天李爷爷每天早出晚归的找女儿,莫颜不禁猜测是不是有了消息,而且消息可能不太好,只是两人看起来都不会说的样子,她也不会没眼色跑去问。   菜种既然出了苗,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保温和保湿。   在下种之时,莫颜就罗列了一系列注意事项,每一项都仔细讲给几个负责种菜的老农听,比如有太阳时,临近中午就把油布掀起来,多照照阳光,温度下降时,再放下来。   如果遇到霜降天气,夜间气温太低,就要烧壁炉,给大棚升温;有些菜需要充足的水分,隔两天就适当的浇一些,有些则需要干一些,五六天浇一次等等。   虽然交代的很清楚,但是莫颜每隔两天就会去柳杨村看看,主要是给水渠注入灵泉水。这些地比河岸高一些,要把河水引入水渠,就需要用水车将水抽上来。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手动式水车,一般由两个人来操作,要灌满二十亩地的水渠,需要整整车两天。   实际上车水是个累人的活计,因此莫颜请两个人车水并不是按天来算,而是按月算,一人一个月五百文钱,每个月大概有十五到二十天需要车水,算起来比一天二十文工钱要高一些。   当时请人时,一听工钱这么丰厚,好多人抢着要接这份活儿,莫颜在征询莫清泽的意见后,选择了做事十分卖力的张二牛和张大有。   至于照料大棚的十个老农,有林氏一族的,也有其他姓氏的,都是种田种菜的老把式,他们需要天天守在地里,连晚上也不能含糊,这样也很熬人,所以也是按月算工钱,一个月八百文。   这十二个人都是家里人口多,吃的粮食也紧张,莫颜有心帮衬他们,再加上这些人先前干活儿都很卖力,还提了不少意见,她对他们印象很不错,就雇佣了他们。   事实证明她选的人的确很不错,这些人都很负责,将地里的蔬菜照顾的很好,才半个月的工夫,青菜、菠菜、生菜等叶子菜就相继长大,这么快的速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老农直说柳杨村的风水好,不然这菜咋能长的这般快,听得莫颜暗自偷笑。   莫颜特意去柳杨村看了一遍,发现大棚里这些蔬菜的品相比院子里那一小块菜地要好的多,小菜地里每棵蔬菜上还有两三片黄叶,大棚里的却是一丝都没有,绿油油的,像是娇嫩欲滴的翡翠。   可见即使有灵泉水这个“作弊器”,也需要一定的环境,才能保证蔬菜长得又快又好。现在第一批蔬菜已经能卖了,只是要怎么卖,莫颜莫清泽这对父女又有了分歧。   最后还是在李忠的分析下,确定用莫颜的方式来卖,也就是在菜市街上摆摊卖,先把莫家“大棚蔬菜”的名头打出去……   ------题外话------   今天中秋假,祝大家中秋快来,阖家幸福!︿( ̄︶ ̄)︿ ☆、第五十章 赚了一堆钱!   太阳刚刚升起,东市的菜市街上,买菜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菜贩们也卖力的大声吆喝着,笑容满面的招揽生意。   隆冬时节,能卖的种类并不多。除了萝卜大白菜,就是豆腐腌菜,倒是卖鸡卖鸭卖猪肉的不少,还有些人卖干蘑菇香菇等菌类。   能住在东市,大多都是条件不错的,平日里卖不到新鲜的菜蔬,许多人兴致缺缺,却又不得不来买。   可今日就不同了,不少前来买菜的人不约而同的朝着街尾奔去,有的人匆忙赶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那小摊儿已是被内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形。   “姑娘,给我来三十斤菠菜,三十斤小青菜,家里办喜事,得用好些呢!”   “老板,我先来的,先给我称啊!”   “哎哎,后面的别挤啊,菜篮子都给挤坏了!”   “……”   “大家一个一个的来,不要挤着了,这些青菜还有很多,都有,都有!”   莫颜满头大汗的给客人装白菜称白菜,见菜摊子又险些被挤翻,连忙喊着让他们退后一些。   在她身旁,莫清泽也忙着给客人过秤,以前没有做过这事,现在人一多,做起来难免手忙脚乱的。   “哎呀,你们也太慢了,生意这么好,咋不多叫几个人来帮忙?这么多人,我还得等好久嗫!”   “就是就是,我都等了一刻了,还没轮到,后面的人都赁会挤。”   “……”   听着客人们的抱怨,莫颜父女俩只能干笑着赔罪。   原以为这蔬菜价格都快赶上猪肉了,第一天来卖不会有很多人,哪里想到这些青菜、菠菜一摆上,街上的人就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早知道生意这么好,他们肯定多请几个人帮忙。   也不怪父女俩预计失误,毕竟普普通通的青菜一斤就要十五文,菠菜和芹菜更贵,一斤要十八文,寻常人家还真不舍得买。   却不知自从入冬后,这些住在城里的人几乎吃不到新鲜蔬菜,每日不是萝卜大白菜,就是肉跟咸菜,换谁也腻味啊!   这不,憋了一两个月,乍一见到这些绿油油、娇嫩欲滴的叶子菜,哪里还忍得住,再贵也得买几斤回家尝尝鲜呀!   不停地收钱找钱,挂在腰间的钱袋子越来越沉,动一下就能听到里面哗啦啦的响声,莫颜不知道这一早上到底收了多少钱,只是看着摊位上三大车的蔬菜只剩下一点点,想着肯定不少。   一个时辰不到,所有的菜都卖光了,好几个妇人闻讯后赶过来,就只看到菜摊上剩下一些散落的青菜叶子。   呀,这青菜叶子也很绿很嫩呢!   于是到了最后,摊子上连片菜叶子也见不着,没买到的只恨那妇人手脚快,她们可是连菜叶子都没捞着呢!   顶着好几道怨念的目光,父女俩只得许诺明天再来,还在这里摆摊,让她们早点过来。   几个妇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担心明天有事耽搁,又再三要求父女俩明日给她们预留一些青菜,她们过来就直接拿,待父女俩应下后,这才满意的挎着空篮子走了。   等菜摊子收拾好,坐上了叫来的牛车,父女俩已是累的不想动弹了。   牛车出了东市,莫颜才缓过来一些,她特意让车夫绕到西市的菜市街,见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卖的东西也跟东市差不多,不由得盘算着明天再在西市摆个摊儿,南市都是富豪巨商有钱人多,也可以摆一个。   付了车钱回到家中,莫颜迫不及待的将两只钱袋子倒在桌子上,只听哗啦一响,铜钱和银角子瞬间铺满了整张桌子,还有好些滚到了地上。   馨儿三个一下子扑到桌边,眼睛都瞪的大大的,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一堆钱!   莫清泽也吃惊不小,他知道今天的三车菜卖了不少银钱,可现在堆到一起,才发现真的很多!   “都别傻站着了,赶紧数钱,数错的打手心。”   莫颜乐呵呵的拿出棉线和剪刀,见四人这副模样,不由得好笑。   数钱?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五个人齐齐围着桌子坐下,一人一根棉线开始数钱串钱。过了半个时辰,所有的铜钱才全部数清串完,最后一数,竟然整整有八十串零七十个铜钱,外加二十多块数额不等银角子。   “一串儿有一百个铜钱,十串儿就是一两银子,八十串儿就是八两银子,这些银角子有二两九钱,加起来就是……”馨儿掰着手指认真的算着,最后猛地瞪大了眼,嗖的看向莫颜:“姐,你快拧我一把,看这是不是我在做梦!”   “噗!哈哈……”臻儿第一个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指着二姐揶揄道:“二姐真没出息,竟然被十多两银子吓到了,哈哈,太好笑了!”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倒不是嘲笑馨儿,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谁都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就挣到了近十一两银子。   眼见馨儿回过神来,狠狠地瞪着臻儿就要扑过来打人,莫颜轻轻地在臻儿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怎么跟二姐说话的?快道歉!”   臻儿见二姐虎着脸,也担心挨揍,就磨磨蹭蹭的走过去,抱着馨儿的脖子撒娇求原谅。   馨儿不客气的拧了拧他的耳朵,才嗔怪着作罢。   笑闹后,莫颜将所有的银钱郑重的放到一个木匣子里,这点银子虽然不多,却给一家人带了信心,她相信这一匣子铜钱迟早会变成一匣子真金白银!   临近中午,莫颜原本想做一桌子好菜庆祝庆祝,只是李忠忙着找女儿,最近中午都没回来吃饭,只好决定晚上再做,加上早上忙得厉害,下午还要去柳杨村,只简单的做了三菜一汤。   一家人心情好,简单的家常饭菜也吃得香甜。   搁下碗筷,莫颜和莫清泽又马不停蹄的雇车去了柳杨村,这次不光要让村民们多准备蔬菜,还要再找人帮忙卖菜呢!   ------题外话------   文文发了50章了,赶脚好快啊!︿( ̄︶ ̄)︿ ☆、第五十一章 善意的提醒   到了柳杨村,父女俩直奔大棚。   今儿个天气不错,地里的油布全部被收起。一眼看去,满眼都是碧绿的蔬菜,在一片草木枯萎的荒野中,十分醒目。微风拂过,形成了一道道绿色的波涛。   青椒、番茄、黄瓜等也长了尺来长,深绿色的枝叶看起来极为喜人,大概再过十来天就会开花结果,番茄得用木棍支起来,不然结的果实会把主枝压断,黄瓜和丝瓜也得做木架,以免结的果实落在地里烂掉   几个老农正提着木桶,拿着水瓢在给蔬菜浇水,见东家过来,连忙停了手中的活计,围拢上来。   “东家,今儿个送去的菜可好卖?”   最先上前的林老根儿忐忑不安的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问着莫清泽。   莫清泽含笑着点点头:“三车菜都卖完了!今儿个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再多准备六车菜,明天一大早就拉走。”   “好!好!真好!等会儿俺们就摘菜去。”   一下子加了六车菜,喜得林老根儿连连说好,笑得额上的皱纹都深了许多。   这菜好卖,东家就会继续种下去,他就一直会有活儿干。这么好的活计,比种地还强,他真舍不得丢。   其他几人赶过来,正好听到莫清泽的话,一个个也喜笑颜开,好像是自家的菜卖的好似的。   他们的心思,父女俩也能猜到几分,莫颜趁机鼓励道:“各位爷爷伯伯请放心,只要这些大棚不出岔子,我们家每月月底还会再给你们额外的奖励!只是这些蔬菜已经能卖钱了,就怕有人眼红打坏主意,所以到了晚上,还请爷爷伯伯们多多费心!”   说罢,又对着几人躬身施了一礼。   众人见状,惶恐的躲开闪到一旁:“东家放心,夜里俺们都轮流着守地,保证连一片菜叶子也不让人偷去。”   这些本来就是他们该做的,要是这些精贵的蔬菜真出了岔子,没奖励、赔银子事小,可不能把这好差事给丢了。   莫颜含笑着道谢,又嘱咐了几句,见这边已经没什么事情,就让他们忙各自的事去,同莫清泽一道,又去村里找林勇帮忙寻摸可靠的人帮忙卖菜。   之所以找林勇帮忙,莫颜也是想借机报答他一二。先前莫清泽被卜世仁诬陷贪墨一事,若非林勇想法子让珍宝阁的东家武安公府出面,莫家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厄运。   武安公府给的六百六十两“压惊银”,莫颜后来想全部给林勇,林勇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甚至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功劳。   莫颜没办法,只得作罢,后来家里请人做工,就尽量优先考虑林氏一族,算是对林勇另项的报答。   得知父女俩的来意,林勇思索了一番,脑子里倒是有几个人选,于是将他们的名字说了出来:“这几个人脑子还算灵活,卖菜算账应该可以,不如明天先让他们试试?”   父女俩连连道谢,林勇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应该可以”,那就是“一定可以”。   事情这么轻易地就解决了,两人都松了口气,来的路上他们还有些担心。明天除了东市,南市和西市也要各摆一个。三个摊位就他们两人来守实在是分身乏术,那第三个摊位就得找个老实可靠又会算的人镇着才行。   等林勇将几人叫过来,一共有四男两女六个人。   这五个人莫颜都认识,全是先前在难民营时见过的,其中就有跟林勇关系极好的林大。另外三个男人上次也去她家里吃过饭,年长一点的叫林孟,个子壮一点的叫林松,另一个叫林安,至于两个女人,她只见过并不熟悉,但人是林勇介绍的,想来人品方面肯定没问题。   这五个人,莫颜当即做了分配。因为不知道南市和西市蔬菜的销售情况,这两个地方就先安排两个人来守。   虽然是一个村子里的,但到底不是一家人,男女还是分开避避嫌才好。所以安排的时候,就有嘴巴利索,算账又极快的林大带着林松守西市。莫清泽则带着林安守南市,剩下的三个人林孟、熊氏、周氏就跟莫颜一起守东市。   “工钱每日三十文,按日结;每日卯时初,就有牛车进村拉菜,你们可以搭牛车一起过来;如果家里有事走不开,提前跟我说一声即可……”   莫颜将工钱等问题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看着认真听得六人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六人连忙摇头!笑话,这么丰厚的工钱,又不用一天忙到晚,傻子才会有问题。   柳杨村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父女俩又匆匆赶回城里。   莫颜让莫清泽先回家,自己则在街上等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孟大爷赶着骡车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咋了丫头,你是在这儿等老头子?”   孟大爷走近了才发现莫颜,连忙拉住缰绳停下来。   莫颜接过绳子,帮孟大爷把骡车停到路边才说道:“孟爷爷,我家明天还要再添六车菜,您能帮忙再找六辆车么?”   今日运菜的三辆车除了孟大爷的骡车,还有他帮忙找的两辆牛车,那两人都跟孟大爷沾亲带故,反正请别人也是请,还不如请相熟又靠的住的。   “行!你看得起我老头子,这人我也一定帮你找妥当的。”孟大爷一听,咧嘴笑的很舒畅:“看来,你家那个大棚蔬菜卖的很好嘛,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可别不爱听。”   说到最后,孟大爷顿住,看着莫颜的目光里带着犹豫。   见孟大爷如此谨慎,莫颜就知道他要说的事一定很重要,于是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孟爷爷,您见多识广,您说的话肯定是为我好,我怎么会不爱听?”   孟大爷闻言,心里愈发觉得小姑娘老成持重,当下也没了顾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们村子里有人在大户人家做活儿,据说那个大户人家冬天也会造暖房种菜吃,造暖房的花费更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可种出的蔬菜却不见得多好;你家种出的蔬菜我也见过,比起当季的蔬菜卖相更好,可建的那个大棚着实简陋的很,冬天的蔬菜又那么精贵,这其中的好处许多大户人家都会心动,如果有人逼你家交出大棚蔬菜的法子,你们根本反抗不得!”   ------题外话------   偶一觉醒来,就到了11点,不造为毛这么累,睡都睡不醒,弄的文文现在才上传,对不起亲们哈! ☆、第五十二章 金晃晃的大粗腿   告别孟大爷,莫颜心事重重的往家里走。   孟大爷的话不一定全对,却给莫颜提了个醒。真正有钱有势的人家看上她那点子东西,但是保不准依附权贵的拥趸者会借势谋夺利益,真遇上这样的人,他们莫家根本无力抵抗。   更何况,大棚蔬菜只是她发家致富规划中很不起眼的一部分,她最看重的还是果园、药园甚至空间里的高产水稻。这三种,尤其是高产水稻,在这个亩产平均仅有三百斤的古代,怕是那些权贵也会心动,毕竟如果应用得当,那绝对是件名垂青史的大功绩。   她拥有逆天的古玉空间,建立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锦绣庄园并不是难事,可她却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但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她家没有一点根基,一旦发展起来,想要抵抗那些得了红眼病的“权贵”,几乎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正如先前的卜世仁,哪怕他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掌柜,但是仗着武安公府的势,他就敢诬陷他人,甚至对一个秀才动用私刑,就是这么一个不入流的角色,莫颜也难以招架。   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手握空间种种菜?   莫颜抓抓脑袋,挫败的觉得自己很没用。前世看那些穿越文,女主逛个街就能遇上一个牛逼哄哄的大人物,帮她们摆平各种大麻烦,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别说大人物了,就是芝麻大的小官都没遇上一个——   额,好像还真让她遇上过一个!   不期然的,莫颜就想到了大冰块儿萧睿渊!可惜,当初她怕麻烦,没有凑上去跟人家好好套近乎,虽然说不上失礼,但绝壁算不上客气,也难怪那家伙扔下一千两银子跟一把宝剑,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人了。   唉,曾经有一条金晃晃的长粗腿放在她面前,她不知道抱,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好吧,她也不是真后悔,一个人或是家族要想真正的壮大起来,实际上还得靠自己!萧睿渊也许真是个大人物,可这个大人物却自带大麻烦,还是离远点儿,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某颜反思了一番,最后很阿Q的认为当初的决定英明无比,于是十分轻松地就撇开了那点子遗憾,开始暗搓搓的想着晚上该做哪几道菜庆祝蔬菜大卖。   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莫颜把馨儿和李燕叫进厨房帮忙,开始准备晚上的大餐。   家里的食材不多,只有一小块五花肉,两斤小排骨和先前做好的羊腊肉。就着这几样食材,莫颜打算做回锅肉,糖醋排骨,香蒸羊腊肉三道荤菜,蒜蓉青菜、清炒罗卜丝两道素菜以及一道解腻的豆腐榨菜汤。   几道菜都是很好做的家常菜,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好了。   尽管众人早就知道莫颜有一手好厨艺,哪怕是普普通通的萝卜也能做的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可每次莫颜下厨,都会让他们产生新的期待,实在是她会做的菜太多了,即使十天半个月少有重复的。   好些菜肴是见多识广的李忠也没有吃过,甚至连都没有听说过。李忠不止一次看玩笑说凭借莫颜的厨艺,随便开个小食肆,也能财源广进,一家人衣食无忧。   莫颜倒是从来没想过用厨艺赚钱,做菜只是她的兴趣,做给亲朋好友吃,征服他们的味觉会让她很有自豪感,如果把做美食当成职业,那还有什么兴趣可言?   ……   第二日天蒙蒙亮,父女俩匆忙地吃了早饭,就往北城门赶去。   刚到没多久,孟大爷等九人驾着各自的骡车、牛车准时从城门缓缓而入,车上用油布盖的严严实实,倒是没引起路人的注意,林大等六人也坐在车上,见到莫颜父女俩,都纷纷下车打招呼。   林大、林松二人在西市卖菜,只是他二人都没去过菜市街,就由熟悉的孟大爷带路将他们带过去。西市住的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舍得花近乎猪肉的价格买蔬菜的人家应该不多,所以暂时只过去孟大爷一车菜。   南市住的是富商巨贾,虽然是第一天卖,会买的人应该不少,为防出现昨日在东市的情形,莫颜就安排了三辆车跟莫清泽、林安过去。   剩下的五车菜,都被莫颜拉去了东市,照着昨日的情形,这五车菜即使卖不完,也不会剩下多少。   果然,他们刚把车上的菜卸下来,就有不少人围拢过来买。其中好些人是昨天就买过菜的客人,她们回家尝过后,竟是觉得比当季蔬菜味道还要好,老少都爱吃,今日一大早过来,便想再买些回去送给亲朋好友,冬日能拿蔬菜做礼,那是极有面子的。   更多的人则是听了邻居宣传,才一大早跑过来想买回家尝尝鲜,一见这些菜长得这么好,也不嫌贵了,或多或少会每样买一点。   熊氏和周氏手脚利索,招呼客人也热情,看的莫颜暗暗称赞,就让她们负责装菜过秤,自己则跟林孟负责收钱找钱,两相配合之下,勉强能应付络绎不绝的客人。   虽然忙得不行,可谁也不觉得累!尤其是林孟三人,几乎不敢相信堪比肉价的蔬菜竟然还能卖的这么好,这一天卖的菜钱,怕是比他们辛辛苦苦的干一年都强!   好在他们知道好歹,昨天莫颜父女俩走后又被林勇仔细敲打过,虽然心里羡慕的不行,但也知道自己还靠着莫家给饭吃,不敢生出其他的念头来。   要知道现在才冬月末,这大棚蔬菜怕是能卖到明年二月底,只要他们老实本分,莫家肯定会继续雇佣他们,三个月下来,轻轻松松的就能挣到三两银子,这可比那些卖苦力的汉子强多了。   不说这几人的心思,莫颜也高兴地很,这五车菜比她想象中卖的还要快,才一个时辰,就卖了大半,系在腰间的钱袋子越来越沉,最后压得她腿都险些站不直。   等最后一棵青菜卖完,林孟自觉地跑去叫来一辆驴车,四人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坐上车,直奔西市莫家……   ------题外话------   ┛嗷~   `O′   中秋去了姐姐家,两天没码字,结果又手生了,觉得各种写不顺,┗   其实颜颜想抱大粗腿来着,可惜啊,最后居然抱错了,偶绝壁不承认自己剧透了,哼哼o( ̄ヘ ̄o) ☆、第五十三章 吸血虫来了!   莫颜回到家时,就看到父亲跟林大他们正坐在堂屋里聊天,桌子上还泡着几杯热腾腾的茶水。   “小东家回来了!”   看到莫颜回来,林大林松林安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莫颜囧囧有神的听着“小东家”这个称呼,摆摆手让他们坐下无奈道:“你们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要不叫‘莫姑娘’也行!”   三人只笑不做声,见莫颜坐下后才坐了下来。   莫颜让林孟、熊氏、周氏自己找椅子坐下,又让馨儿给他们各泡了一杯热茶暖和身子,才问父亲:“爹,南市的情形怎么样?三车菜够卖吗?”   提到南市的生意,莫清泽也有些激动:“很不错,不比东市的差,明天还得多运两车过去,就是好些人见咱们家的菜长得好,就打听是怎么种的,被爹含糊过去了。”   莫颜一听,警觉的直起了身子:“爹,那些询问的看起来都是些什么人?”   莫清泽闻言,察觉出不妥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道:“他们穿的都不错,像是出生富裕人家。”   “他们问的很仔细,见东家那里套不出话,又塞了几文钱给我,想让我说,我就说自己就是帮忙卖菜的,其他的都不知道。”   一旁林安突然开口,瓮声瓮气道,说完又瞅了瞅莫颜,神色有些不安。   莫颜意外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人看起来不善言辞,倒是挺会说话,见他捏着衣角,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安慰道:   “别担心,既然请了你们,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其实你们就是告诉他们也没什么,要是他们真有心,去柳杨村问问就知道,菜是怎么种的,乡亲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下次再有人给你钱问这个,你就把钱收下,不要白不要。”   林安一听,顿时傻眼了,还……还能这样?   其他几人一听,也是脸色一变,甚至在想小东家是不是想试探他们,故意这么说的。   莫清泽也费解的看着女儿,这大棚蔬菜怎么种出来的,不是该死死的捂着么,怎么能轻易地告诉别人?   莫颜看出他们的疑惑,却没多做解释,转而问林大二人:“二位林大哥,西市如何?一车菜够卖吗?”   林大林松回过神来,二人对视一眼,最后林大站起身说道:“一车菜倒是卖完了,只是问的人很多,就是价格太高了,买的人少。”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三个地方就他们卖的最差。   林松扭着身子,瞅瞅莫清泽,又瞅瞅莫颜。他们俩卖的这么少,可是工钱却是一样拿,怪不好意思的。   莫颜哪里不知道他们想什么,笑道:“已经很不错了,西市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卖出一车菜已经很不错了,以后每天就按一车的量卖,不过快到腊月了,想必腊月底生意会好很多。”   见小东家丝毫没有怪罪,林大林松大大的松了口气,林松却站起来道:“我俩出力少,要不东家把我俩的工钱就少算一点?”   莫颜“噗嗤”一声,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这人真够奇葩的!她立即看向林大,发现林大一点也不吃惊,显然是同意的,可她却不能这么做。   “工钱既然说定了,哪里又再改的道理?更何况西市就你们俩忙着,也轻松不了多少。”   说到这里,她看着另外四人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勤勤恳恳不生出别的心思来,就不会有人替代你们,甚至工钱也可以再谈。”   话音一落,几人都激动地站起身,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东家请放心,我们绝不生二心。”   莫颜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这六人,她目前是满意的,其他的还得再慢慢观察,以后果园药园,都得请人不是?   西市两个人够了,东市四人也忙得过来,就是南市明天还得加量,得再请两个人才行,莫颜给他们各自发了工钱,就让他们回去留意一下,只要人品好,理得清账明天就能来帮忙。   待五人走后,莫清泽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莫颜抿了一口茶,悠闲地晃悠着茶杯说道:“爹,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女儿保证他们即使学去了大棚蔬菜,也种不出好菜来。”   莫颜说的含糊,莫清泽听得迷糊,正待要再问,猛地想起女儿身上似呼有个了不得的大秘密,于是便放弃了询问,一语双关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一定要小心!”   不要让人知道你的秘密!莫清泽在心里说道。   看着父亲的背影,莫颜猛地饮尽最后一口水,有这样的亲人,她如何能不好好守护?   当初她丝毫没有隐瞒的将大棚蔬菜如何种植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也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保温、透光性强的塑料薄膜,想低投入高回报种植大棚蔬菜几乎不可能。   即使有,没有灵泉水,种出的蔬菜也休想跟她用灵泉水浇灌长大的相提并论。一开始,她未尝没有防范今天这样的的情况发生,才没对那些村民设防。   她几乎能预料明年这个时候,柳杨村跟风种大棚蔬菜的绝不止一家。有她的法子,如果照料得当,想长出蔬菜也不是不可能,至于长成什么样,她也无法预料。   但是其中投入的银钱、精力等绝对高她数倍不止,能得到怎样的回报,就不好说了。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真到了那么一天,她会尽量劝阻,至于柳杨村以外的人,她就只能说“对不起”了!   ……   进入腊月后,莫家的大棚蔬菜在三个摊点的供应量基本稳定下来。东市和南市两个点每天卖出的蔬菜大约在一千三百斤左右,西市也有近三百斤,每日卖蔬菜所得的银钱大约在五十两左右,刨除微弱的成本,纯利润十分喜人。   期间,有不少人打听蔬菜的种植方法,莫家也没有隐瞒,甚至还主动邀请他们去柳杨村看,有些人真亲自过去看过,却看不出特别的地方来,尤其是如此简陋的大棚,种出的菜竟然比大力修建的暖房还要好,他们费解的同时却又不得其法。   也有好几家酒楼想跟莫家合作,希望莫家大棚蔬菜专供,只是莫颜在了解这些酒楼的背景后,都委婉的拒绝了,她想钓的是大鱼,抱的是大粗腿!   好在皇城脚下,这些人不敢硬来,再加上莫家的大棚蔬菜又在京城声名鹊起,这些人想下黑手也得掂量掂量,反正竞争对手也没能得到不是?   最令莫颜高兴地是这些蔬菜已经赢得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喜爱,这些人家家里人口多,每日需求量也大,莫颜就特意组了一队人,每日专门给这些大户人家送菜,一天下来,能额外卖出斤千斤蔬菜,入账近十五两。   这天卖完菜回到家,莫颜意外地看到臻儿正焦急的站在巷口等她,一见到她,就蹬蹬蹬的冲过来大声嚷道:“大姐,你总算回来了,那些吸血鬼找上门来了!”   ------题外话------   吸血虫不是亲们以为的那种,是指喜欢吸血的蚂蝗哦!O(∩_∩)O   话说,前面犯了小错误,是六个人帮忙卖菜,四男二女,我都搞错了,已修改,不影响阅读!捂脸中……我数学真不是体育老师教的,(⊙o⊙) ☆、第五十四章 别有用心   此时,莫家原本就不宽敞的堂屋里坐满了人,老莫家老老少少十六口人一个不差,全都来齐了。   领着自家四个孩子把莫家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莫牛氏才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扯着孩子来到堂屋里坐下,一手抓着桌上的糕点往五岁的小儿子嘴里塞,一手往自己嘴里塞,还嚷着叫另外三个孩子赶紧吃。   莫永喜向来好吃懒做,见二嫂一家跟土匪似的,生怕自己吃少了,连忙伸出两只手,也不管干不干净,不停地的往自己兜里揣。   站在角落里的莫吴氏看着自家孩子不停地咽口水,心里对莫家充满了愧疚,哪里还让孩子凑上去。   看着别有意图的公公婆婆正亲热的跟堂叔聊天,暗恨自己不够硬气,才会头脑发热的带着一大家子找上堂叔家,想到先前堂叔一家对一双儿女的好,心里愈发难受。   “泽伢,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怎么说这是咱们莫家的生意,你几个堂兄弟又有一把子力气,让他们帮忙可不比你请外人强?”   老莫头慈祥的看着凝眉不语的莫清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亲父子。   “就是就是!泽伢啊,以前是婶子太着急,担心你被人糊弄,才闹出了这么多误会,可你二叔跟婶子是真真为你们一家子着想啊!”   莫洪氏紧跟着解释,脸上竟带着一副“我被误解”的委屈神情。   这副模样,若是放在貌美年轻的女子身上,倒是会让人心生怜惜,相信几分,可放在莫洪氏这张褶子遍布的老脸上,竟是说不出的恶寒。   站在父亲身后的馨儿眼角抽搐的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夫妻俩,心里纳罕不已。   二爷爷还好说,一直都是这样,二奶奶可从没像现在这样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说过话,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转性了?   哼,她可不信这个狠毒的老太婆会变好,姐姐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人肯定又想占她们家便宜,她可得好好盯着,不能让爹爹稀里糊涂的应下。   除了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去的莫吴氏和老实憨厚的莫永福夫妇,莫永禄、莫永寿俩兄弟都一脸希冀的盯着莫清泽这个堂哥,嘴里塞满糕点的莫牛氏,更是连连点头,呜咽着恨不得替莫清泽应下。   他们早就听说那些在莫家帮忙卖菜的人一个月能挣近一两银子,最重要的事活儿轻松,要是他们能把卖菜或是送菜的活计捞到手里,别说工钱,指不定还能偷偷地弄些油水,这样算下来,可不就能发一笔财?   如果爹娘给力点儿,堂哥再大方点儿,干脆把那大棚蔬菜分他们十亩八亩,就更好了!   莫清泽沉默片刻,袖间的手握了握,最终委婉拒绝:“人已经够了,暂时不需要再添,要是以后忙不开……”   “那怎么行?”   莫清泽的话还没说完,莫洪氏扯着嗓子尖叫起来,正要撒泼又想起昨晚老头子的警告,不由得放轻了嗓门,脸上硬扯出一丝笑容来:“泽伢,永禄永寿三个可是你嫡亲的堂兄弟啊,你可不能偏帮着外人撇下他们不管呐!”   莫清泽听得额角胀疼,耐着性子说道:“二婶,不是侄儿有意推脱,请的人确实够了,如果永福哥们能吃的了苦,夜里倒是可以帮忙照看一下菜地,工钱侄儿也能给他们算高些。”   “照看菜地?我说堂哥,你究竟安得啥心呐?这天寒地冻的,你指使我们看菜地,是想把我们哥儿几个冻死咋地?”   莫永禄抢在自家娘亲前面,瞪着眼睛大声嚷嚷着,好像看菜地是让他去送死一般。   “就是堂叔,明明有轻省的活儿,你咋能让我家男人看菜地?你把外面那几个赶走不就好了嘛!”   莫牛氏抹了一把嘴,也跟着叫起来,那声音大的都传到院子外面。   院子里,尽管堂屋的大门关着,莫牛氏的话依旧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林大、林松、林安三人的耳朵里,几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可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气得他们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冲到屋子里,跟那些诬陷他们的人好好理论理论。   “你弟媳说的对,那些毕竟是外人,哪里有自家人可靠?谁知道平日里他们有没有偷偷地昧下银子?”   说到这里,莫洪氏不由得瞪着莫清泽,眼里透着怨毒,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有钱了不照拂亲戚就算了,有好活计还不叫自家人帮忙,平白的让外人占便宜!   听到这里,莫清泽哪里还听得下去,直接冷了脸:“二婶请慎言!他们品行如何,侄儿心里有数,这些天来他们从未出过差错,侄儿也不可能赶走他们,如果几个堂兄弟受不得守夜的苦,就当侄儿没说这话!”   老莫头见状,就知道要糟,他狠狠地瞪了莫洪氏一眼,让她闭嘴后,又对着一脸冷然的莫清泽道:“泽伢,别听你婶子胡咧咧,她就是关心你,才说错了话,你别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对着唯一的叔叔,尽管心里失望,莫清泽却不会给他没脸:“二婶是长辈,侄儿自然不会计较!只是二叔,这些给侄儿帮忙的人都是定好的,无缘无故的哪能随便赶人?真这样做,侄儿与那等言而无信的小人有何区别?”   莫清泽是个直性子,这番话本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在老莫头耳中,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这是在指责老伴儿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老摸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唯一的侄子怨念更深。   心里如何不满,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老莫头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道:“叔知道你的难处,只是你几个兄弟都是没出息的,大人还好还能抗一抗,可怜你几个侄儿侄女,整日里吃不饱穿不暖,前些天石头生病,要不是你家出的银钱,怕是早就……要不是家里日子实在难过,叔哪里有脸拿这事难为你。”   见唯一的叔叔这样,莫清泽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看着几个正在抢糕点吃的侄儿侄女,再对比自家过的日子,愈发觉得几个孩子可怜,原本想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见莫清泽有所松动,老莫头赶紧趁热打铁,只是还不等他继续动之以情,堂屋的门就被推开了……   ------题外话------   昨天国庆,我居然忘了……o(╯□╰)o   祝亲们国庆快乐!趁着小长假,亲们好好吃,好好玩,再放假这么长的假,就只有过年了,但素过年会很忙很累滴说! ☆、第五十五章 考验   “二爷爷既然知道强人所难,为何还要说出来为难我爹?”   温言软语的声音格外悦耳,却让老莫头涨红了一张老脸,眼里的狠毒一闪而过。   逆着光,屋子里的人看不清莫颜脸上的嘲弄之色,莫颜却能将一屋子人的脸色尽收眼底,自然没错过老莫头脸上的那一抹狠意。   “颜儿,不得无礼!还不快给你二爷爷道歉?”   莫清泽皱着眉低喝道,女儿家家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对长辈失了礼数。   莫颜撇撇嘴,礼貌也是要看人的,可这些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她能礼貌才怪!不过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心里如此想着,莫颜上前几步,走到一脸便秘状的老莫头面前,施了一礼满含歉意的说道:“二爷爷,颜儿也是一时心急,担心父亲上当才会失礼,还请二爷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个晚辈计较。”   担心父亲上当?   老莫头闻言,直气得胸口疼,好不容易装出的慈爱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伸出的那只手忍了又忍,才没有重重的甩到频频坏他好事的莫颜脸上:“没、没事!”   能气倒这个伪圣父,莫颜心里简直不要太爽的,她扬起一张灿烂的的笑脸对着莫清泽道:“爹,二爷爷真好,都没怪我呢,您可不要再骂我了!”   莫清泽:“……”   莫洪氏却没听出里面的机锋,见话头儿又被岔开,不由得着急,冲着莫清泽道:“你既然不愿意赶走那些外人,那就不赶了,倒不如你跟颜丫头坐在家里数钱,把生意交给你几个兄弟去管,一个月随便给他们一人五两银子的工钱,反正都是一家人,不用计较那这些!”   莫洪氏越说越觉得这主意不错,说到最后,还一副“我大方不计较”的表情,好似自家真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一个月五两银子?   一屋子的人都被莫洪氏的话砸晕了。莫永禄、莫永寿等人是喜地,莫牛氏、莫永福是吓的,馨儿臻儿则是气的。   “呵呵!”   莫颜被气笑了,讽刺更浓的看着洋洋得意的莫洪氏,要管他们家的生意?还要一个月五两银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脸!   “咋,颜丫头这是同意了?”   莫洪氏见莫家最难对付小贱人竟然笑了,不由得高兴,一时又觉得自己说的工钱太少了,应该一个人十两才对,她的三个儿子可是要每日早起顶着寒风吹,很不容易呢!   “同意啊,我也不想大清早的站在街上吹冷风呢!”莫颜笑嘻嘻的说道。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聚在她身上,有激动,有着急,有不解。见一双弟妹急的险些跳脚,莫颜只能扔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说道:“不过,这卖菜管钱也是有讲究的,不会算账可不行,不知道几位堂叔……”   “不就是数数嘛,谁不会啊!”   话还没说完,莫永寿就急吼吼的说道,脸上的得意掩饰不住,他可是上过学堂的,别说数数了,还识得好些字儿!   “对对,我也会呢!”   莫永禄不甘落后,也站出来说道。   见两个弟弟都开口了,莫永福有些低落道:“颜丫头,堂伯不会算,就、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你大侄女儿都同意了,你咋又犯倔呢?你想气死老娘是吧?”   莫颜还没说话,莫洪氏就炸起来了,指着大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可、可是娘,儿子真不会算,要是弄错丢了银钱可咋办?”   莫永福低着头懦懦道,被亲娘说的愈发自卑。   莫颜玩味的看着母子几个截然不同的反应,倒是对莫永福的印象好了些,至少知道量力而行不是?   她又瞅了瞅老莫头,却正对上了老莫头看过来的目光,没有错过他眼里的错愕与防备,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可这笑意在老莫头看来,却是不怀好意,让他极为不安。   老莫头的反应令莫颜愉悦万分,对着还在喋喋不休骂儿子的莫洪氏道:“既然堂伯不愿意,二奶奶也别勉强了,回头让堂伯帮忙给城里的大户人家送菜,倒是比卖菜管账便宜。”   说完,却看到莫吴氏一脸急色的冲她直摇头,莫颜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笑着也摇了摇头。   莫吴氏一看,捂着嘴眼泪就流了下来。   莫颜无奈,却不好说什么,只得朝着院子里喊道:“几位林大哥、林嫂子你们进来一下。”   “颜丫头,你、你叫那些人进来做什么?”   莫洪氏母子三个紧张的看着莫颜,生怕她又反悔。   莫颜没理会他们,等林大、熊氏等人进来后才说道:“颜儿不知道二位堂叔的能力具体如何,现在就先考验一下!这些人帮我家卖菜,只能说勉强合格,既然二位堂叔要管着买卖,自然要比他们强才行,不然难以服众,我爹和我也实在是不放心呐!”   说到这里,莫颜看着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的莫洪氏等人,眨了眨眼戏谑道:“二位堂叔脸色咋这么难看,该不是怕被他们比下去吧?”   “哼,比就比,你叔我可是念过书的,咋可能被几个泥腿子比下去?”   激将法果然管用,还不等有所察觉的老莫头阻止,莫永寿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鄙夷的看着林大等人,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好,三堂叔果然是个‘能人’,那这就开始吧!”   莫颜笑着高声道,却无人听出她话里的讽刺!   能人?爱逞能、爱出头的不也叫‘能人’么?   林大、熊氏等人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都不是一家人了,先前又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巴巴的跑上门来,异想天开的要当东家的家,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也是东家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不好直接拒绝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他们等会儿可得放机灵些,将这一家厚脸皮的气焰压下去,万不能输了叫东家为难。   ------题外话------   打脸,明天继续~ ☆、第五十六章 莫牛氏挨打   原主跟老莫头一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不知道莫永禄、莫永寿这两兄弟是什么德行?   莫永禄有一把子力气,用来耍横倒是能唬人,脑子却不灵光;莫永寿倒是读过书,脑子也灵活,可是没接触过买卖,算账的本事真不咋地,不可能比的上经验丰富的林大等人。   果然,一道简单的“一斤白菜十五文,菠菜十八文,番茄二十文,每种各两斤,一共多少文钱?”这样的简单计算题,就把莫永禄难住了,也顺利堵住了老莫头、莫洪氏等人的嘴。   莫永寿倒是强一点,但也就强一点,第四道稍微复杂一点的题目就把他难住了,接下来的四道答案别说比林大等人快,都没给出正确的结果。   这还是莫颜没有故意出题为难他们的结果!   “二爷爷、二奶奶,你们也看到了,不是颜儿推诿,只是让两位堂叔管账,确实不行!”   莫颜满脸无奈的摊摊手。   老莫头又被打脸,心口堵了一口气,却无处可发,只得干笑道:“是你堂叔没用,不怪你,不怪你!”   混不吝如莫洪氏也说不出埋怨的话来,只是脸拉得老长,像是别人欠了她几百吊大钱似的。   莫牛氏转了转眼珠,不甘心地嘀咕道:“不让我男人管账,卖卖菜总行吧!”   这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莫洪氏,这回她也不要求儿子管账了,直接用命令的口气对莫颜说道:“对,就让你堂叔们卖菜,你堂伯送菜。”   莫颜原本带笑的脸慢慢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莫洪氏婆媳,直盯的她们浑身发毛才说道:“我家不缺卖菜的,也请不起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卖菜工。”   莫颜突然变脸,让蛮横的莫洪氏一下子怂了,也不敢跟她撒泼耍横,只得赔笑道:“颜丫头,家里实在是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你不是喜欢三妮儿跟石头么,就当可怜他们了,让你堂叔们帮忙卖菜吧,工钱你看着给,该咋算就咋算!”   说着,连忙一手一个,从莫吴氏怀里扯过三妮儿可石头:“你看看,你看看,这俩孩子好不容易在你家养了点肉,这才回去几天呐,就瘦成这样了,实在是家里穷呐!”   说到这里,莫洪氏还抹了抹并不存在眼泪的眼角。   莫颜不屑她借口孩子装可怜,却是真心疼爱三妮儿和石头,她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脸蛋儿,果然是瘦了,再一看他们身上穿的竟然不是她做的棉衣,不由得问道:“怎么不穿颜姐姐给你们做的新棉衣?”   三妮儿目光闪烁没有回答,却不自觉的看向还在吃糕点的狗蛋儿。   “颜姐姐,二婶婶说三姐和石头是姐姐跟哥哥,应该让着弟弟,二婶婶就把棉衣拿去给三哥和虎头穿了。”   石头脆脆嫩嫩的声音很好听,说出的话却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这下莫颜彻底火了,目光一下子转到吃得满脸糕点渣儿的狗蛋身上,果然从他的领口看到了一块儿熟悉的粉色,而被莫牛氏抱着的虎头,下摆处也露出了青蓝色的衣角。   对上她阴沉的目光,莫牛氏不由得紧紧抱住幺儿后退两步,却强词夺理道:“大的就该让着小的,三妮儿跟石头本来就比狗蛋儿哥俩大,把棉衣让给他们有啥不对?”   这两件棉衣又新又暖和,凭啥就让大房的两个死崽子占便宜?她的狗蛋儿和虎头可都是男娃儿呢,比他们金贵多了。   莫颜冷冷一笑,话都不屑于说,只低头揉着姐弟俩头高声说道:“没事,到时候你们二叔在堂姐这里做工,堂姐就从他那里扣两件棉衣的银钱。这两件棉衣可是用好棉花好料子做的,成衣铺子里一件就得两百文,到时候扣下的四百文钱堂姐再给你们俩买新的。”   “啥?你说啥?你凭啥要扣我男人的工钱?”   莫牛氏还没从“做工”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要扣四百文钱打击到了,不由得冲着莫颜尖声叫嚣。   “就凭这两件棉衣是我做的,就凭你家男人想到我家做工!”   莫颜扔下两句话,再也不理她,转身对莫永禄莫永寿道:“你们要是真想帮忙,明天一早就过来,一天三十文工钱,要是不想就算了。”   “来,肯定来!”   还不等兄弟俩说话,莫洪氏就喜不自禁的连声应下,生怕莫颜反悔。   三十文就三十文,总比一文钱没有强,再说三儿机灵,说不定还能捞不少油水呢!至于扣钱这事,被她自动被她忽略了   “那就说定了,我让我爹拟三张契约,让三位堂伯堂叔画好押明天早上就过来。”   莫颜也不废话,说完就让莫清泽去房间写契约,她自己也跟了过去。如果是别人,她真不用这么麻烦,可面对这些不省心的,她怎么可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让他们做工?   如果他们真老老实实干活,她就当多了几个帮手,要是敢耍心眼,就别怪她翻脸。   堂屋里,老莫家除了老莫头,其他人都很开心,就连莫吴氏也放下了愧疚,搂过一双儿女对莫颜充满了感激。   莫洪氏更是得意洋洋,拉着几个儿子到角落里叽里咕噜的小声说着什么,从他们算计的表情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馨儿跟臻儿看着这一家子,满脸不乐意,更多的是不解姐姐的做法。   林大等人靠墙站着,冷眼看着这一家子。他们不能置喙小东家的决定,可这几人看着就不是好鸟,他们几个更得用心守着生意,不让这些人捣乱才好。   不一会儿,三张契约就在莫颜的口述,莫清泽的执笔下完成了。   莫颜仔细的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后,才对着父亲点点头,转身就要出去。   “颜儿,如果不想答应,就别勉强!”   莫颜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知道儿女们不待见二叔一家,如果不是看在他的份儿上,这事颜儿根本不可能应下,就算颜儿拒绝,他也无话可说。   莫颜闻言,头也没回:“女儿不勉强,爹高兴就好。”   莫清泽像是被定住似的,怔怔出神的看着门口,胸口像是揣着火炉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暖意,眼里的酸涩却几乎要溢出来。   看着三张契约上鲜红的手指印,莫颜满意的点点头,对莫永福三兄弟告诫道:“侄女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们违背其中任何一条,这差事就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三人连连点头,只是除却莫永福,其他二人并没把一张纸放在心上。   莫颜懒得揣测他们怎么想,收好契约看着左右脸上各顶着一个巴掌印的莫牛氏意味深长道:“堂婶可要记住这次教训,不是谁的便宜都能占。”   说完,又对三妮儿和石头道:“只要是堂姐给你们的东西,如果你们二婶或是狗蛋儿他们再敢拿走,你们就告诉堂姐,堂姐扣了你们二叔的工钱,再给你们买新的。”   三妮儿和石头高兴极了,亲热的拉着莫颜的衣角,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莫永禄却是想到了要白给莫家干大半个月的活儿,他不敢对莫颜斗狠,只好拿罪魁祸首莫牛氏出气。   于是又是两巴掌狠狠地甩在莫牛氏脸上,想不过又踹了她一脚,骂道:“眼皮子浅的东西,下次再敢占抢你侄儿侄女的东西,老子打死你。”   莫洪氏在一旁直嚷着“打的好”,这个败家的娘们儿,四百文钱就这么没了,活该被打!   冷眼看着嗷嗷直叫的莫牛氏,莫颜丝毫不觉得她可怜。不过,以莫牛氏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让她不占便宜怕是比登天还难,不过,这次撞到她手里,就当替原主出气了。   ------题外话------   ┛   `O′   有木有觉得颜颜蔫儿坏蔫儿坏的?┗ ☆、第五十七章 打算   事情告一段落,莫洪氏等人还想赖在莫家蹭饭,被莫颜三言两语打发了。   见占不到便宜,莫牛氏又想莫颜掏钱给他们一家子找有棚的驴车,最后还是老莫头怕惹毛了莫颜,呵斥了几句才罢。   “颜儿,伯母给你惹麻烦了,我、我不该带他们过来的!”   莫吴氏带着孩子落在后面,眼睛红红的跟莫颜道歉。   莫颜摸着石头的脑袋摇摇头,这事哪里怪得了莫吴氏,就算不是她,老莫头他们有的是法子找上门来。   想到莫吴氏绵软的性子,她忍不住说道:“堂伯母,为母则强,你也该硬气些,不然二堂婶哪里敢抢三妮儿跟石头的棉衣?看着孩子受欺负,您就不心疼?”   这话像是一根尖刺,一下子戳到了莫吴氏的心尖子上,一阵阵刺痛,又是落了一串儿眼泪。   莫颜见状,默默地叹了口气,到底没好再说下去。   等老莫头一家走的干干净净,莫颜给林大等人交待了明日卖菜的相关事宜,又给他们发了工钱就让他们回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莫家和李燕几个人,彻底安静下来。   见屋子里、桌子上都被弄的乱糟糟、脏兮兮的,莫颜累得不想动弹,就让馨儿姐弟俩打扫,躲在房间里的李燕也出来跟姐弟俩一起收拾。   两个房间也被翻动过,好在除了新做的衣裳和棉被,值钱的东西都被莫颜收到了空间里。可即便如此,那些新衣服、厚棉被,还有厨房里放着的猪肉、鸡肉也让莫洪氏等人嫉妒不已,如果放在以前,铁定被那对极品婆媳找借口抢走了。   莫颜回到房间整理东西,刚叠好衣服,就瞥见臻儿拿着一块儿抹布,站在房门口正一脸纠结的瞅着她,不由得好笑,勾勾手指让他过来。   臻儿嘟着嘴,不高兴的走过来,肉肉的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莫颜拉着他坐在床上,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软软的手感让她又捏了几下,气得臻儿直拿眼睛瞪她。   “还为刚才的事不高兴呢?”   被小弟控诉的小眼神瞅着,莫颜终于大发慈悲的收了手,干咳了一声果断转移话题。   臻儿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不满的嘟囔道:“知道了还问!”   臭小子,脾气倒不小!   莫颜又揉了他毛茸茸的脑袋一把,在他炸毛前停了手:“你想想,今天这事如果姐不答应,你觉得二奶奶她们会怎么做?”   臻儿闻言,真歪着小脑袋开始想,最后低着头沮丧道:“二奶奶肯定撒泼赖着不走,二婶婶还会叫骂着在地上打滚儿!”   莫颜嘴角一歪,这婆媳俩的拿手好戏不就是撒泼耍赖么?   “如果他们撒泼打滚儿姐还是不答应呢?”   这次,臻儿想的久了一点,将可能发生的事情全想了一遍,最后攥紧了拳头气愤道:“他们会大吵大闹,抓着曾经抚养爹爹和照顾咱们这些事,说我们不孝,到处败坏我们的名声,还……还会骂我们是‘有娘生没娘养’小贱种!”   说到“小贱种”,臻儿蓦地红了眼眶,也模模糊糊有些明白大姐为什么会这么做。   “臻儿说得对,要是咱们不答应,二奶奶那些人会可着劲儿的闹腾。”   由于角度的关系,莫颜并没有察觉到臻儿的异样,细心的给他梳理其中的缘由:“柳杨村的人都知道咱们跟二爷爷一家不和,可再怎么不和,二爷爷一家也是咱们家的亲戚。亲戚有困难找咱们帮忙,如果咱们能帮却不帮,外人只会说咱们冷血无情,时时防备着咱们,说不定还会在背后坏咱们的事儿。”   臻儿从未想过这一点,一时听得入迷,忘记了伤心。   莫颜见状,摸着他的脑袋继续道:“这次二爷爷带着一家子找过来,村子里的人肯定知道,要是咱们拒了,二奶奶和二堂婶还会像以前那样,到处编排咱们家的不是,而且以前他们的确照拂过爹和咱们姊妹三个,不管是好是坏,在别人眼里,终究是大恩!”   听到这里,臻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黑亮的眼珠转得飞快。   “咱们在柳杨村还没彻底站稳脚跟,不能让他们把咱们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名声给糟蹋了,如果几个堂伯堂叔认真做事,家里也算多了几个帮手,外人也挑不出错来;要是敢胡来,咱们就有理由收拾他们,到时候别人就不会站在二奶奶那边,因为咱们占理,臻儿能理解吗?”   那三张契约可不是白写白签的!   “嗯!”臻儿重重的点点头。   以前在老家,二奶奶每次来家里抢东西,如果他们阻止,二奶奶就坐在门槛上骂,要是他们敢顶嘴,二奶奶就骂的更凶,还把村长、族长他们都叫来评理。   他们年纪小说不过,别人就只信二奶奶的。后来只要他们走出去,就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也没人愿意跟他们玩儿。   莫颜欣慰的揉着臻儿的头发,小家伙儿的确聪明,只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没说。   从原主的记忆里,父亲虽然打消了继续科举的念头,却一直没有放弃念书,这说明他还是想继续求学的。只是以前家里穷,被迫放弃了,现在他们家并不缺钱,等明年开春柳杨村的新房建好,也有个良好的读书坏境。   如果父亲想继续求学参加科举,以他的才智和多年的积累,中举并不难。中举不光能提高莫家在柳杨村的地位,也能稍稍震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如果父亲能更进一步,不管能不能做官,至少在这个人民如草芥的时代,一家人会多一份保障。   这样的话,名声于莫家而言,就十分重要了!   不过,这一切只是莫颜自己琢磨的,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询问父亲的意见,而臻儿还小,她不希望他小小的年纪就背负着这样的压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   第二日一大早,莫永福三兄弟就随着运菜的车队进了城。   莫颜对这三个人半点都不放心,也想近距离观察他们是不是认真干事,于是就让莫永福跟着先前从杨柳村请来的名叫于发的中年汉子一起给大户人家送菜。   “小东家放心,俺一定好好带着永福兄弟。”   于发拍着胸口保证后,和莫永福一起上了装满菜的牛车,前去给各家各户送菜。   于发是先前帮莫家伐木的村民之一,也是逃难过来的,后来跟林勇混的很熟,林勇觉得他为人不错,知道莫颜找人送菜,就把他介绍了过来。   莫颜特意考察过一阵儿,每次送菜多少她都记着,最后于发送完菜交到她手上的银钱总是一文不差。有些大户人家见他每次送菜及时,菜又新鲜,还会给他一点赏钱,他也老老实实的交到莫颜手上,不过赏钱莫颜肯定是不会要的。   这回让他带着莫永福送菜,莫颜倒是不担心他们俩会合起伙来吞钱。   至于莫永禄莫永寿这两人,莫颜从来就没信任过,莫永禄脑子不灵光,却容易听别人的怂恿,莫永寿是个心眼儿多的,二人在一起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只有把人放到眼前看着,她才能放心。   ------题外话------   在农村,名声很重要,哪怕是在开放的现在也一样,古代就更看重名声,如果一个学子的名声坏了,这对他的前途十分不利!颜颜不是心软,之所以答应,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还有其他的原因,这次她不会主动挖坑,就等着莫永寿他们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太贪婪的人往往没好结果,喵! ☆、第五十八章 颜君煜(首更)   转眼到了腊月中旬,大楚上下即将迎来最重大的节日——除夕。   有条件的庄户人家已经开始杀猪宰羊,准备过个肥年,好好犒劳一下辛苦操持大半年的家人;居住在京城的附近的乡里人涌入城内,置办过年所需的物品,不少商铺的老板早在半个月前就存储了充足的货品,打算趁着年节大赚一笔好回家过年。   大街小巷全是摩肩擦踵的人群,充斥着浓重的节日气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哪怕熊孩子哭闹着要买糖葫芦糖人儿,大人们也不再像平时那样出声呵斥,而是颜悦色的买下一串给孩子甜嘴。   正值晌午,京城有名的大酒楼汇贤居里,此时宾客如云,座无虚席,稍稍来晚的客人连最偏僻的席位也寻不到一个,只能携着亲友遗憾离去。   与一楼二楼的喧闹不同,三楼十分安静,丝毫不受楼下的影响,这一整层只有区区六个风格各异,奢华大气的贵宾室,非权贵不可入。   此时一间临街的贵宾室里,房门紧闭,窗户大开,一个目若朗星,器宇不凡的年轻男子慵懒的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把玩着玉骨折扇,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的睨着眼前额上冒冷汗的中年男子,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顶着莫大的压力,就在中年男子两股战战,几欲昏厥时,年轻男子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了:“小强,你自己说本公爷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嗯?”   上扬的尾音让本就入魅三分的声音变得更加魔魅,被称作“小强”的中年男子抽搐着松垮的面皮,脸色哭丧着跟上坟似的,却不得不赔着笑脸求饶道:   “爷,只要让小的继续管着汇贤居,要打要骂罚银子都随爷高兴!”   “嗤!”年轻男子冷嗤一声,不意外的又看到“小强”的面皮抖了抖,倒是来了几分逗弄的兴致,不禁恶趣味道:“爷是君子,不兴打骂那一套,也不缺那几两银子,爷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收拾收拾,趁早滚去莽州!”   一听到“莽州”,“小强”哆嗦的更厉害了,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还好死不死的趴到了年轻男子的膝头,他就势抱着男子的膝头,痛哭流涕道:   “爷,别啊,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奶娃娃,就凭这把老骨头,怕是还没到莽州的地界儿就没了,爷您就宽限几日,小的一定把事儿办成,求爷饶了小的这回吧!”   莽州,又穷又乱的地界儿,到处都是土匪刁民,那是官员宁可一头撞死都不肯去的地方,他这把老骨头过去,还不被那帮莽民撕喽!   男子嫌弃的踢了踢,让他松手,打开玉骨扇扫了扫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小强”一番,一脸希冀:“你这把年纪还能生出三岁的奶娃娃,可是有什么秘方?”   听着主子不着调的话,“小强”的脸皮抽的更厉害了:“爷,那是小的孙子,是小的大儿子的儿子。”   男子一听,顿时失望至极:“还指着你有办法让老家伙再腾出个小娃娃给爷玩儿,这下又没戏了。”   “小强”眼皮抽了抽,腹诽道:真折腾出来那也是您的亲叔叔,您敢玩儿?不过想到这位一向不按理出牌,说不定是真这么想的。   想到这里,“小强”一阵蛋疼,竟是庆幸这个小娃娃不存在。   男子也失了逗弄的兴致,挥了挥玉骨扇不耐烦道:“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你要是再弄不到那户人家种植蔬菜的秘法,爷绝不让你待在京城过年!”   “小强”一听,先是一喜,随即又苦逼着脸,想再求求情,让主子宽限一段时日,只是见主子已经背过身去,也不敢再开口,生怕真惹恼了他,只得耷拉着肩膀,满脸愁苦的退出了房间。   “刑掌柜,小公爷咋说的?”   门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小强”也就是刑掌柜刑强出来,快步上前紧张兮兮的问道。   刑掌柜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悲戚道:“小朱啊,咱们完了,三天之内要是弄不到秘法,咱俩就得滚到莽州去。”   莽州?那个人人喝血吃生肉的莽州?   小朱一听,吓得差点尿裤子:“刑掌柜啊,这可咋办啊!俺上有八十岁奶奶,下有三岁的弟弟,可都指着俺呢,呜呜,俺还没娶媳妇儿呢!”   说到最后,小朱伤心的哭了起来,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呜呜”的哭声。   “闭嘴!”刑掌柜低喝一声,额角突突直跳,见小朱还要哭,连忙拖拽着把人往楼下的休息室拉去,生怕吵着了屋子里的人。   门后面,颜君煜侧耳将这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嘴角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玉骨扇轻击着掌心,想到大半个月那蔬菜秘法还没弄到手,颜君煜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意趣,或许他该亲自出马,有挑战才有趣不是?   ------题外话------   ┛嗷~   `O′   金晃晃的长粗腿粗线了,楠竹终于粗线了,撒花!┗   ┛嗷~   `O′   为了热烈庆祝楠竹出场,从今天起,每天集齐十条留言,就能召唤出新章节!┗   ┛嗷~   `O′   亲们,二更有木有,就看乃们了,只要看文冒泡,每天都有二更哟!┗ ☆、第五十九章 苦逼的刑掌柜(二更)   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莫颜无语望天。   如果不是万分确定自己没干过亏心事,被他们这么一副“你欺负了我”的表情瞅着,她都要怀疑自己对他们做了啥十恶不赦的坏事!   这感觉真特么蛋疼!   “二位,我手里真没有你们说的种菜的秘法,求你们别再来找我行吗?”   莫颜满脸无奈,再次重复着拒绝的话。   自大半个月前这两人出现在摊位前,张口就说要买下她手中的种植蔬菜的秘法,除了灵泉,她有什么秘法?可灵泉她能拿出来么?   如果是那种蛮横强抢的主儿,她铁定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可这二人除了每日过来刷脸说要求,也没干别的,关键是态度还好的不得了,弄的她都不好意思直接赶人!   刑掌柜哪里肯信,他态度诚恳的拱了拱手:“莫小姐,老朽知道这秘法的珍贵,只要您肯出价,老朽都尽量满足!”   如果不是自己一把年纪,舍不下脸面跪求一个黄毛丫头,他都想扒着这位的大腿,痛哭流涕的求着才好。   正在给客人过秤的莫永寿闻言,手一顿,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起来,怎么看都像是在打歪主意。   “哎哎,你赶紧过秤啊,我还等着带回去招呼客人呢!”一个穿戴不错的中年妇人开始催促。   “催催催,催啥呢,这不在称么?”莫永寿被打断,满脸不耐烦的顶了回去。   “你这是啥态度?哪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妇人一听不乐意了,放下篮子大声嚷着。   正排队的其他客人开始骚动起来,全在指责莫永寿。   莫颜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走过来,一眼就认出了中年妇人是常来卖菜的老顾客,于是接过她的菜篮子放了两把鲜嫩的蒜苗进去赔礼:   “蔡夫人您别介意,我这伙计就是脾气冲了点,没别的意思!您要买哪些蔬菜,我来给您称,保证分量足足的,这蒜苗就当是我给您的赔礼。”   中年妇人没想到莫颜竟然记得她,此时见她态度这么好,瞬间觉得自己被尊重了,方才升起的火气也降了下去,只是瞪了莫永寿一眼,劝莫颜道:   “他一个大男人还没你一个姑娘家知事,连和气生财都不懂,我看你趁早把他辞了,省的给你惹麻烦。”   莫颜笑了笑,瞪了又想顶嘴的莫永寿一眼,示意他放老实点,赶紧去招呼其他客人。   莫永寿不甘心的闭上嘴,心里却已经把中年妇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林孟忙着收钱,抽空看了满脸郁气的莫永寿一眼,不屑的撇撇嘴。这家伙自从来后,就给小东家惹了不少事,虽然不是大事,也足够烦人的,也是小东家好脾气,要是他,早把人赶走了。   这一忙,莫颜就忘了还在一旁等候结果的刑强和小朱。   要是往常,这两人磨蹭一阵儿就走了,可现在那位只给他们三天时间,要是再拿不到秘法,他们就只能在去莽州的路上过年了,想想就觉得凄凉。   “刑掌柜,俺看这位莫姑娘肯定不会答应,咱利诱了大半个月都不成,那就干脆来硬的,哎哟——”   小朱捂着被敲疼的额头,含着眼泪泡子控诉的看着刑掌柜,有话好好说不成么,咋就随便打人呢?   “硬啥硬?要是能来硬的,咱还能等到现在?”   刑掌柜怨念的瞪着莫颜的背影,这黄毛丫头年纪不大,咋就这么难搞呢,那秘法再好,还能好的过真金白银?   可更难搞的还是那位祖宗,不允许他们汇贤居打着武安公府的名号招揽客人也就罢了,这回还不让他们来硬的把秘法弄来,可来软的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真是为难死他了。   摸着毛发稀疏的头顶,刑掌柜只觉得晚景凄凉。要是三天内这事办不好,真被主子发配到鸟不拉屎的莽州,他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城门上。   “那咋办?俺上有八十岁的奶奶,下有三岁的弟弟,俺不要去莽州,呜呜~”   小朱拽着刑掌柜的袖子,哭得稀里哗啦。   “你给我闭嘴,你敢不敢换个词儿,整天颠来倒去就这几句,烦不烦呐!”   刑掌柜呵斥道,脑门疼的突突直跳,心里万分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心软,收了这么个傻啦吧唧的蠢货,真是被他蠢死了!   “嗝~唔~嗝~”   见刑掌柜生气,小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结果又不停地开始打嗝。   刑掌柜见了他这副丢人现眼的蠢样儿,简直想踹他两脚,跟他划开界限,他这么英明的人,怎么能跟这么个蠢货为伍?   等莫颜这边开始收摊儿,刑掌柜又蹭了过来,姿态比方才放的更低:“莫小姐,老朽不会骗你,只要您开口,无论什么条件,咱们都好商量,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您看咱们要不要找个好点的地方再商量商量?”   莫颜看着他,也是头疼的很,觉得事情还是彻底摊开说明白才好,于是点点头,让林孟他们先回去。   林孟不放心,要跟着一起去,莫颜自然愿意。   刑掌柜无可无不可的应下,于是一行四人就走出菜市街,打算找个安静的茶楼细谈。   莫永寿盯着四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算计的笑容,看着二哥莫永禄还在老老实实的帮忙收摊儿,心里暗暗骂了句“蠢货”,转头又笑眯眯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题外话------   文文以女主的视角展开,自然是要以女主的幸福为基准!   亲们不要纠结楠竹是谁,总之,咱们希望的都是女主能最大的去幸福,偶不能保证别的,但是绝壁能保证楠竹是身心干净的忠犬男!   以后只要留言满10条,二更就在当天晚上7点上传,首更时间不变,依旧是上午9点! ☆、第六十章 心生歪念(首更)   “老三,你到底想干啥?这大冷天儿,干啥要站在这里喝冷风?”   茶楼外的墙角处,莫永禄朝着冻僵的手背哈了口热气,使劲的搓了搓,不满的说道。   莫永寿贼溜溜的盯着茶楼的大门,见人还没有出来,不由得着急,见这个没用的二哥抱怨,也来了火气:“哼,你要是不想发大财,现在就赶紧滚!”   发大财?   莫永禄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也不介意他的无礼:“发啥大财?好弟弟,快跟哥哥说说!”   莫永寿嫌弃的摆摆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莫永禄见状,心里痒的不行,他一向知道这个弟弟鬼精鬼精的,既然说了发大财,肯定有门道儿,不由得舔着脸恳求着,想跟着分一杯羹。   莫永寿吊了他一会儿,把他的胃口吊的足足的,才神秘的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那个死丫头手上握着种大棚蔬菜的秘方儿,那个老头儿就是来买秘方的,可那个死丫头有大财都不知道赚,她既然不卖,那咱们卖!”   说到最后,莫永寿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透着势在必得。   “可……可咱哪里来秘方儿?再说了,这大棚蔬菜也没秘方儿啊,先前咱们不是问过地里的那些死老头子吗?”   莫永禄摸摸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莫永寿心里鄙夷这个二哥太蠢,可是为了计划,还是拿出三分耐心来解释:“没秘方儿那菜能长得又好又快?不说别的,你看那些菜,哪样儿不是比寻常长得快几天?现在可是三九天,你看那些菜水灵灵的,比山上的青松还青翠,像是冬天能长出来的么?”   莫永禄一听,觉得弟弟说的有道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要是真有秘方儿,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啊!再说了,菜都是让那些老头子种的,那颜丫头不可能不把秘方拿出来教给他们,可前阵子那么多人问,还有人拿银子想从那些老头子那里套出秘密,也没套出什么来啊!”   莫永禄听得有些烦躁,这也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当初那些大棚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建的,菜也是在眼皮子底下长的,可愣是没人发现啥秘密,但是真没秘密,这菜能长成这样?   “哼,别管有没有秘方,那些有钱人坚信有,那就是有!等会儿等那死丫头出来,咱们就这样……”   莫永寿说着,就凑到莫永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这不会出啥事吧?”   莫永禄嗔目结舌,他虽然笨,可也知道这事不会那么容易成,要是被人揭穿了,搞不好还得吃官司。   莫永寿见他想退缩,不得不设想了弄到银子后,吃香喝辣睡各色美女的美好的生活,莫永禄听得两眼放光,最终屈服于贪婪,下定决心跟着莫永寿干这一票。   ……   茶楼的一处雅间里,莫颜与刑掌柜的这次谈话并不愉快。   “刑掌柜,小女知道您非常有诚意想取得大棚蔬菜的秘法,可是不管说多少次,小女还是那句话,秘法没有,如果您不信,可以派人日夜盯着菜地,就知道小女所言非假。”   莫颜真的要哭了,说了这么多次,可这个刑掌柜一口咬定她手里有秘方,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稀释灵泉水不可能被人知道,她都要怀疑自己的秘密是不是暴露了。   “莫小姐,老朽信你,可有人不信啊!”   刑掌柜更想哭,如果当时不是他嘴贱,尝了莫家种植的大棚蔬菜,又被这蔬菜的味道折服,就不会想拍主子的马屁,手贱的送了一批新鲜的给主子,他哪里想到这一送就送出“祸事”来,他现在是想死的心都了。   先前也不是没派人去柳杨村,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到可疑的地方,可那位一口咬定有秘法,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就是心里已经相信没秘法,他也得拿出一份秘方来。   “敢问刑掌柜,您说的‘有人’是谁?”   莫颜却敏感的抓住了他话里的字眼儿,心里顿生警惕。感情这位费了这么多工夫,还不是自己的主意,那打这主意的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秘密,只是还不确定,所以就先派人来试探她?   可是她明明很小心,应该没可能啊!这下,莫颜也不确定了!   刑掌柜不知道一句话让莫颜百转千回,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随即掩饰道:“没,没!其他酒楼也在打你这蔬菜的主意,他们可是咬定你手里有秘法,老朽这不是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么?”   莫颜不信他的解释,却也知道不好再追问下去,于是呵呵着敷衍了两句,想早些结束这场无结果的对话。   所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许是知道这次不可能达到目的,刑掌柜也没了心思,客气的将莫颜送出了雅间。   门外,林孟和小朱各守一边。   小朱跟林孟套近乎,想试试能不能从他这里挖到有用的信息,可林孟对像牛皮糖似的一老一少压根儿没啥好印象,又怎么可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绕进去,起先还回两句,后来连嘴都懒得张。   小朱一脸郁闷,恨不得挠墙角,眼巴巴的瞪着房门,就盼着刑掌柜能有好消息。   见屋子里的人出来,林孟见莫颜全须全尾的出来,心里松了口气。   莫颜心里微暖,冲他点点头,跟刑掌柜二人道别后,就一道下了楼梯,走出了茶楼。   刑掌柜心里抑郁,很不想回去面对那位祖宗,可又不得不回去汇报结果,只得灌了一肚子茶水,等心里的烦闷平复后,才带着小朱走出茶楼。   只是一只脚还没跨出门槛,猛地有人冲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刑掌柜,小子手里有那蔬菜的秘方,不知刑掌柜可有兴趣?”   ------题外话------   留言满10条,晚上7点依旧二更~   大家都不冒泡,偶都怀疑素不素没人追文,昨天二更前刚好10条,偶都怀疑乃们素不素心有灵犀商量好的o(╯□╰)o   欢迎冒泡提意见,偶不要写歪文o(╯□╰)o ☆、第六十一章 算计了谁?(二更)   “爷,事情就是这样,您看……”   汇贤居里,刑掌柜将上午莫颜拒绝交易秘法和莫永寿主动找上门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忐忑不安的看着这些天让他欲仙欲死的祖宗。   “唔,有点意思!”玉骨扇抵在光洁漂亮的下巴上,颜君煜狭长的眼里流转着狐狸般狡猾的光芒:“不过,一千两怎么够,明天你带一万两过去,再照着今日的说法,让他留个凭证。”   “一万两——”刑掌柜大吃一惊,根本不理解这位祖宗为什么要这么做:“爷,这个莫永寿摆明想空手套白狼,借此陷害他堂侄女,那秘法儿连影儿都没哟与,一万两银子怕是得白白砸进去,这不值得啊!”   在他看来,那蔬菜秘法儿再好,也不过是拿来种菜,跟爷其他的产业比起来,如同鸡肋一般,与其花这么多的精力和银钱要一份秘法,还不如拿去再开一间汇贤居呢!   颜君煜没有解释,优雅的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刑掌柜,眼里的锐利一闪而逝。   刑掌柜浑身哆嗦了一下,这目光他再熟悉不过,妥妥的算计啊,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有一丝质疑。   颜君煜笑意更浓,显然对他的识趣很满意:“照着爷说的去做,做好了,你就不用滚去莽州过年,做不好……你八十岁老母也别想留在京城!”   刑掌柜默默地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那张苦瓜脸,活像是被老鸨逼良为娼的大姑娘。   欺负完属下的颜君煜心情颇好,一连点了好几道菜让刑掌柜吩咐厨房去做。   刑掌柜默默记下,发现六道菜有四道都是素的,心里不禁暗暗猜测,这位祖宗无肉不欢的,可是最讨厌吃素菜,难道正是莫家的蔬菜对了他的胃口,所以才想弄来?   颜君煜可不知道属下天马行空的想法,悠然的打开玉骨扇扇起了凉风,漆黑如墨的发丝迎风而舞,愈发慵懒的气息此时看起来竟是多了几丝缥缈之感。   如果莫颜在此,一定会鄙视地吐槽一句:装逼!   刑掌柜眼角抽搐的看着扇面,明明是个面冠如玉,又有世家贵胄气度的贵公子,可这位的喜好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只见扇面上画着两朵色泽艳丽的大牡丹,盛开的牡丹花上,翩翩飞舞着几只同样艳丽的大蝴蝶。若是女子执扇,倒还说的过去,可换做一个大男人,这画面,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   第二日巳时二刻,所有的蔬菜就卖光了,莫颜和林孟几个收拾完东西就要坐车回去。   莫永寿莫永禄兄弟俩没像以前抢着上车:“颜丫头,我们哥俩有点事要办,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听了莫永寿的话,莫颜觉得奇怪,这两人可是每天巴巴的跟着林孟他们一起坐车回柳杨村,就为了省那几文车钱。   对上莫颜疑惑的目光,莫永禄心里不禁有些发虚的后退了两步。   莫永寿心里一紧,担心被看出什么,连忙拽着一旁的莫永禄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东家,我咋觉得这两人不对劲呐!”   熊氏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蹙着眉头道。   “昨天也这样,东西也没收拾就走了,刚刚又一副心虚的模样,该不是闯啥祸了吧?”   周氏附和着猜测道。   莫颜将这兄弟俩今日的所作所为细想了一边,很快想起莫永寿做事一直心不在焉,她只以为是昨天的事让他心里不痛快,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可现在她也无法确定是什么事,人又跑的没影儿,只得说道:“先别管他们,这两天再看看吧。”   “嗯!”   几人点点头,暗暗决定这两天把这兄弟俩看紧点。四人暂时放下这件事,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去了。   ……   茶楼里,莫永寿两眼发直的看着递到眼前的一叠银票,双手颤抖着接过,再一看最上面面额一百两的银票,脑袋仿佛被一座银山砸中一般,晕晕乎乎的。   他小心地数三遍,竟然有整整一百张!   莫永寿简直不敢相信,整个人入坠梦里,脑子里只有明晃晃的三个字:发财了!   “老三,数清楚没,到底有多少银子?”   莫永禄不识字,也没见过银票,但也知道这次会有很多银子,不由得撞了撞莫永寿。   莫永寿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茶桌对面老神在在的行掌柜,有些疑惑:“不知刑掌柜为何要给这么多?”   特么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刑掌柜内心咆哮着,强忍着肉疼,尽量不去看那厚厚的一叠银票:“若是老朽能顺利拿到秘法儿,自然能值这么多!”   隐含的意思就是拿不到,你小子就给我等着!   可惜,莫永寿完全被一万两银子糊了眼,蒙了心,哪里还会去细想!   他接受了刑掌柜的说辞,心安理得的把一万两银票揣在了怀里,胸口鼓鼓的一大坨,他按了又按,才自然了些。   刑掌柜见状,没有说什么,只从袖袋里拿出一份字据说道:“银子老朽已经给了,只是秘法还没拿到,所以这份字据你得签下,不然老朽可不放心!”   莫永寿有些不高兴,却也知道不签不行,于是接过字据扫了一眼,就见上面写着他承诺把蔬菜秘法的事卖给汇贤居,收银一万两等字样。   这事是他和刑掌柜的共谋的事,他相信刑掌柜不会出卖他,于是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事情顺利办成,莫永寿就揣着一万两银票,和莫永禄意气风发的走出了茶楼。   刑掌柜看着手上的字据,讽刺的笑了笑:就不知道爷这次算计的到底是谁了!   ------题外话------   都来猜猜姓颜的要算计谁吧,看谁能猜对哦!\(^o^)/~ ☆、第六十二章 初见?好贱!(首更)   第二日一大早,莫颜像往常一样来到东市,意外的发现往常比她早到的林孟五人没到,她站在摊位前等了近两刻,才看到几辆熟悉的牛车拉着人和菜缓缓靠近。   她仔细的看了几眼,却只看到林孟、熊氏、周氏坐在牛车上,莫永寿、莫永禄两人连影子都没有。   等几人下车,一起把十几筐菜搬下来摆放好后,莫颜才问道:“他们两个怎么没来?”   林孟三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林孟站出来说道:“早上过来的时候,我们没看到他们俩,以为他们睡过头了,就等了一会儿,可等了快一刻,他们还没到,我就去他们家喊人,只是……只是莫永寿说他们兄弟以后都不会来了!”   实际上莫永寿说的话比这难听多了,林孟不想说出来影响大家的心情。   莫颜眉心一皱,要是这两人只是单纯的不想做了,不可能连昨天的工钱都不领,想到他们俩这两天的反常,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结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莫颜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想出这两人不要工钱又突然不干的原因。要是以前,她巴不得这两人滚蛋,可现在事情明显不对,她就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背后搞了什么鬼。   眼见街上的人渐渐变多,已经有人在朝这里来,莫颜烦躁的挥挥手:“暂时别管他们,先做生意吧!”   林孟三人听了,不再多言,连忙拿起秤杆开始招呼客人。   少了两个人,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许多,再加上临近年底生意比平时又好了些,菜量也加了一些,四人都有些忙不过来。   等所有的菜卖完,四人都累得不行,背心、额头渗出了不少汗。   见林孟三人忙着收拾竹筐等物,莫颜连忙招呼他们先歇一歇。   几人靠着石板,缓了口气。想到距离除夕还有十来天,她对三人说道:   “就我们四个太累了,你们回去寻摸一下,看有没有人愿意过来帮忙,南市、西市这几天也忙,找三个、四个都行。”   林孟几个连忙应下,村子里谁不知道东家大方工钱多,想来帮忙的人都排起队了,不过这人选还是得好好看看,千万别想莫永寿那种,三天两头的得罪客人,让小东家忙着擦屁股。   几人歇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东西,正当他们要回去时,一辆低调的马车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车门一开,两个人先后从车上下来,正是刑掌柜和小朱。   “刑掌柜,事情咱们先前不是说开了吗?真没有您说的秘法儿!”   莫颜笑着开口道,只以为对方又是来说秘法儿的事。   刑掌柜却摇摇头正色道:“老朽这次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还请莫小姐随老朽去一个地方。”   莫颜心里疑惑,不由得问道:“不知是何事,您能先说说吗?”   刑掌柜知道不透透底,这丫头不会跟他走,于是说道:“这事会牵扯到莫小姐一家的名声和身家。”   莫颜一听,隐隐有些不安,事关整个莫家,她无法拒绝刑掌柜的邀请。于是她让熊氏、周氏先回去,自己带着林孟随刑掌柜上了马车。   马车先是穿过几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后来周围渐渐变得安静,等马车终于停下时,已经听不到人声了。   下了马车,莫颜就看到一座古朴的宅院出现在眼前,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说不紧张是假,只是她又很快镇定下来。   要是刑掌柜真对她有恶意,根本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林孟紧紧地站在莫颜身侧,警惕的看着刑掌柜,一旦有风吹草动,他能立刻拉着小东家逃跑。   “二位别紧张,刑某没有恶意!”   刑掌柜什么人没见过,两人的心思又怎么会看不清,心里对莫颜的淡定多了几分欣赏。   莫颜还好,林孟则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依旧没有远离莫颜半步。   刑掌柜笑了笑,对着莫颜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走在前面带路。   进门后,莫颜也没心思留意院子里的景物,只觉得周围安静的厉害,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穿过好几个内门,莫颜走的腿酸,正暗地里吐槽院子太大时,刑掌柜终于在一处小花园里停了下来。   小花园并不大,栽种着四季常青的植株,可令莫颜震惊的是那些花坛里竟然盛开着好几种鲜花,有紫色的菊花、红色的秋海棠、粉色的月季……   看着这些只在秋季绽放的鲜花,竟然在最寒冷的时节含芳吐蕊,莫颜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很惊讶?”   低沉磁性,带着慵懒气息的声音,像是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俏皮的钻入了鼓膜。   莫颜先是呆呆的点点头,随即回过神,猛地转过身来,结果,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小脸就被贴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连眼睛也被蒙住了。   颜君煜错愕的盯着自己的手,眼睛眨了眨。他只是想摸摸这个小丫头的头发,是不是像看起来这么黑这么顺,可现在怎么变成脸了?   不过这脸好滑,比小花的还滑,不知道捏起来有没有小花的软!   想到这里,颜君煜又伸出左手,像捏面团儿似的在某颜的脸上捏了捏:“唔,跟小花一样软!”   “啪!”   看着眼前登徒子左脸上的巴掌印,莫颜火气更旺,又是一巴掌迅速的呼去了他的右脸……   ------题外话------   看到这里,乃们笑了没有?我是想来一章搞笑的,结果大姨妈来了,呜呜,肚子好疼,我想笑笑不粗来! ☆、第六十三章 识破(二更)   小花园的八角亭里,莫颜偷偷地觑着坐在对面的人,瞅着那两个左右十分对称的手掌印,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早就仰天大笑,一泄被摸脸的郁气。   这人仪表不凡,看起来很不一般,心里到底有些发虚,莫颜不敢表现的太过露骨。   颜君煜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没察觉到罪魁祸首正幸灾乐祸?他攥着玉骨扇,忍了又忍,不停地告诉自己,是自己手先贱才挨了巴掌,不是那个黄毛丫头的错,才勉强维持住君子风度,没有跳起来动手打人。   只是到底意难平,他撑开玉骨扇飞快的扇着凉风,企图降降心底的怒火。   莫颜嘴角抽搐,不自觉的伸手拢了拢衣襟,这凉亭里没遮拦,外面的风吹进来还是有些冷的。   颜君煜看到,手一顿,突然觉得玉骨扇格外碍眼,于是“啪”的一声阖上玉骨扇,扔在了石桌上,他才不想被一个脾气暴躁的臭丫头认为脑子有病!   整个小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此时谁也不说话,除了微风拂过的声音,四下里一片安静。   莫颜见他不说话,也没想干耗下去,于是干咳一声,主动开口问道:“不知公子贵姓?你让刑掌柜专程跑一趟,可是有事?”   颜君煜本不想搭理,杀杀她的锐气让她别这么嚣张,只是为难一个小姑娘,到底不是君子所为。   脸色臭臭的瞥了莫颜一眼,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扔在了石桌上:“自己看!”   莫颜不会计较陌生人的态度,她不客气的拿起石桌上的纸展开。一看之下,气得恨不得立马冲去柳杨村,将莫永寿海揍一顿。   她总算知道莫永寿在打什么鬼主意,心里气得不行,面上却一派风轻云淡:“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颜君煜见她如此平静,倒是意外的很:“你不生气?”   莫颜故作不解:“这是莫永与你们之间的交易,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何要生气?”   颜君煜一噎,狭长的狐狸眼定定的看着莫颜的脸,见她表情不似作伪,邪魅一笑:“爷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只要爷以此逼他拿出秘法,你以为你逃得了?”   莫颜神色越发平静:“你不会!”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颜君煜又是一堵:“爷就让你看看,爷到底会不会!”   明显气急败坏的语气,反倒让莫颜悄悄地松了口气。不过,她也知道不宜再去刺激这个有些中二病的男人。   “如果你想这么做,怕是早就做了,根本不会让刑掌柜磨了大半个月之久;更何况你明明可以借这个凭据,与莫永寿联合起来逼迫我,到时候为保我一家人平安,我定会妥协,可你非但没这么做,反而告知于我,这些足以证明你是个正人君子!”   被赞“正人君子”的颜某人被这轻轻飘飘的一记马匹,拍的通体舒畅,他丢给莫颜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拿起玉骨扇把玩起来。   莫颜低着头,不让他瞧见抽搐的唇角,原以为这人会很难对付,现在看来……   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刑掌柜跟那个小朱看起来都挺二的,主子再二一点也正常。   颜君煜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莫颜归类为“二货”,他心情颇好的问道:“这么说,你肯交出秘法了?”   莫颜果断的摇头:“根本不存在什么秘法,公子应该清楚才是。”   颜君煜眸光一沉,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浓烈,玉骨扇指着花坛里盛开的鲜花,突然唇不对马嘴的问道:   “你可知,这些明明在秋季盛开的花朵为何能在寒冬盛开?”   看着寒风中摇曳生姿的花朵,莫颜迟疑着摇了摇头。   颜君煜不看她,只见指尖一动,玉骨扇就被撑开,飞速的射了出去,还不等莫颜反应过来,玉骨扇就携带着一朵被削断的秋海棠,“嗖”的又回到了颜君煜手中。   莫颜看到目瞪口呆,一把扇子竟然还能这么玩儿?   这一刻,她看向颜君煜的眼神彻底变了,看着那朵切面十分平整的秋海棠,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无比庆幸这人被她打了两巴掌,气急之下没扔出扇子割掉她的脖子。   “嗤~就这破胆还敢跟爷动手,你该庆幸爷从来不打女人!”   颜君煜见状,又是一阵冷嘲热讽,直到这时,他才觉得找回了一点面子。   莫颜唇角又是一抽,索性闭上嘴不说话。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颜君煜刚刚变好一点的心情又变得不美好了,把秋海棠扔给莫颜,凶巴巴的解释道:   “这些花之所以能抵御寒冬,是因为从种子在下土的第一天起,就被浇灌了一种药液。这种药液不仅能使花株长得少受病虫侵害,还能不惧严寒,不然,你以为京中那些贵妇名媛冬日设赏花会,那百十种花是哪里来的?”   药液?   莫颜震惊万分的看着手中的秋海棠,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液。要知道前世想让一些非当季的鲜花盛开,也是很难做到的。   难道就是有这个药液在先,所以这人才万分肯定自己手中有秘法,还是类似于这种药液的秘法?   而颜君煜接下来的一番话,让莫颜胆战心惊,彻底找不出搪塞的借口。   “你家的蔬菜长得比当季的还好本就令人怀疑,且不说它味道更甚一筹,食用一段时间后,还能排出体内的污垢,你以为你不承认,爷就没办法证明么?”   看着莫颜无懈可击的镇定终于破功,颜君煜笑眯眯的摇着玉骨扇,狐狸眼里闪烁的光芒愈发逼人。   ------题外话------   下一章,两人就能愉快的玩耍虐渣渣了~   今天的评论不足哦,伦家做到了二更,亲们就不能冒个泡,留个爪印么?~(>_<)~ ☆、第六十四章 惩罚(首更)   颜君煜的一番话令莫颜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可这才多久,灵泉水的秘密就被人发觉。   当初担心蔬菜长得太快,引起别人的怀疑,她根本不敢在水渠里放太多的灵泉水。寻常人即使吃灵泉水浇灌的蔬菜,只会觉得蔬菜的味道好,即使长时间食用能排出体内的杂质,效果也不会很明显,几乎没有可能被发现。   但她终究太自信了,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眼前这人不是亲眼见证过,根本不可能将灵泉水的作用了解的如此透彻。   好在他只以为她手中的秘法是类似于种花的那种药剂,没有怀疑到空间上去,这多少让她安心了些。   只是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以后难保会被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人发现,这样下去,空间的秘密会不会暴露,她真不敢保证。   即使想不到她身怀空间,也会怀疑她是不是有非自然的能力,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她铁定会被世人视作妖孽,除非从此以后,她不再使用空间里的一切……   想到这里,莫颜渐渐镇定下来,对上颜君煜泰然自得的神情,索性不再掩饰,大方的承认道:“没错,秘法我的确有,只要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可以把配置出的药剂给你。”   “啪!”的一声阖上玉骨扇,颜君煜直直看着她,星眸中隐含的压迫令人慑然。   “爷要的是秘法!”   莫颜又岂会退缩,犀利的目光直直的与他对视,语气没有丝毫商讨的余地:“我只能给你药剂,秘法即使给了你,你也不可能配置出来,你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   前世家里人把灵泉水送到科研机构,十几个科研人员研究了好久,也只研究出跟纯净水差不多的成分,现实里根本无法复制出来。   颜君煜狐狸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莫颜,脸上的笑意分毫不减,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是他真正生气的表现。   莫颜平静的看着他,脸上是极少见的认真和执拗。   对视良久,还是颜君煜妥协了,嘴里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说!”   莫颜暗暗松了口气,忍着擦汗的冲动说道:“只要在京城的地界,我们一家人做任何事,你都要保证我们的安危不受威胁。”   颜君煜闻言,似笑非笑道:“小丫头口气倒不小!你以为就凭一点药剂,爷就会答应你的要求?”   莫颜同样报之一笑,眼里闪烁的光芒比暗夜里的星星还要明亮:“如果它只是种菜的药剂,你自然不会答应。”   颜君煜心头一动,眼里隐隐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激赏:“好!只要你们不谋逆,不叛国,爷就保你们一家的安危!”   说着,他从身上解下一块通体漆黑的墨玉,递给了莫颜:“此墨玉为凭证,一旦以后你们一家遇到难事,可执墨玉到武安公府求助。”   接着,他又从左手的小指上摘下一颗墨绿的扳指,郑重道:“如果是十万火急的事,可携着扳指到到汇贤居找刑掌柜,若是刑掌柜不在,你就直接去宝月楼,到时自会有人帮你。”   莫颜还没从“武安公府”这个熟悉的字眼里回过神来,怔怔的接过墨绿的扳指,扳指上残留的体温让她猛地清醒过来,不由得瞪大眼睛问道:“你是武安公府的人?”   颜君煜以为她震惊于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得意:“没错,爷就是武安公府的嫡长孙,京中人称‘小公爷’。”   得到肯定的回答,莫颜恨不得把手中的墨玉和扳指狠狠地砸到他那张得意洋洋脸上。   当初要不是武安公府,她爹就不会被那个卜世仁在栽赃陷害遭了罪,没想到这次交易的对象竟然是武安公府的小公爷,她真不知道该赞叹冤家路窄还是猿粪太深!   颜君煜见她脸色不对,还隐隐透着“杀气”,不禁开玩笑道:“怎么,难不成我们两家有仇?”   “您脑洞开的真大!”   莫颜眼角抽了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到底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   归根结底,那件事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后来也是他出面,把卜世仁收拾了,还让人送来了几百两赔礼道歉,要是她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心胸狭窄了。   而且现在他们之间又有了交易,武安公府也的的确确是一座大靠山,就凭这个,她也不能把关系弄僵了。   想到这里,莫颜坦然的接受了“金大腿”是武安公府这个现实。   颜君煜没大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也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他懒得跟一个姑娘计较,又恢复成懒洋洋的模样:“你的要求爷已经应下,现在该给爷说说你那药剂了吧?”   莫颜点点头,除了给动物开启灵智一条,她简单的将催生万物说了一下,着重解释强身健体的功效。   她敢肯定,这人看重的是灵泉能排毒养生,强身健体的作用。   果然,颜君煜听得十分仔细,身子不自觉的坐直,听莫颜说到“长久使用,能延年益寿时”,整个人都洋溢着激动喜悦的气息。   这一次交易,莫颜如愿以偿的抱上了大粗腿,颜君煜也顺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可以说双方都十分满意!   “对了,你堂叔骗了爷一万两银票,你说爷该怎么惩罚他才好?”临走前,颜君煜晃了晃莫永寿签下的凭据,看戏似的问莫颜道。   莫颜对这人的恶趣味十分无语:“债主是你,想怎么罚随你高兴!”   “哼,要不是看在你那药剂还有些用途的份儿上,爷才懒得问你!既然你不领情,那一万两就当是他让爷对他的谢礼!”   他颜君煜行得正,自始至终就没想过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这丫头就范。知道莫永寿不是个好东西,他才吩咐小强佯装配合莫永寿的算计,就是为了这次见面,能聊表自己的诚意,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不领情,真是气死他了!   莫颜信以为真,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如果告官,莫永寿会怎么样?”   颜君煜见状,傲娇的瞥了她一眼,才说道:“按照大楚律法,骗财逾一万两不还者,可判杀头之罪;若按数归还被骗者,杖责三十,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返还。”   莫颜大吃一惊:“这么重?”   颜君煜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若果当初他答应只给莫永寿一千两,只要这笔银子能还上,只会杖责三十,蹲十年大牢。他不知道她的想法,索性主动给了一万两,到时候想判重一点,也有个说法,不过照这情形看,这丫头怕是下不了狠手!   哼,真是白费他一番心思!   ------题外话------   你们觉得怎么虐莫永寿好?杀头?流放?还是坐十年牢?   急急,在线等! ☆、第六十五章 混乱(二更)   腊月二十二日这天正午,柳杨村大多数人家正准备吃午饭,当十几个捕快挎着大刀冲进柳杨村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胆子小的村民连忙锁了院门,闭门不出;胆子大的,议论纷纷,悄悄尾随,直到捕快们闯入老莫家,用手链脚链锁了莫永寿莫永禄,才知道这兄弟俩犯了大事。   “怪不得这些天,天天闻着他们家飘出肉香味儿,原来是用骗来的银子胡吃海喝啊!”   “可不止呢,前儿个我还看到他们去城里,拉了好几车东西回来,大米啊,白面儿啊,都搬了好几麻袋!”   “啧啧,他们家的老太太天天穿着绸布衣裳到处炫耀,说她三儿出息孝敬的,老娘还以为真出息了,没想到这么个‘出息’法儿,咯咯~”   好些村民把老莫家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看着场中挣扎着不愿意走的莫永寿以及哭天抹泪的莫洪氏,幸灾乐祸的分享着这些天的所见所闻。   这些人都是从各个地方逃难过来的,两个多月下来,也就混了个熟脸,再加上莫洪氏等人不会做人,邻里之间哪里有感情,此时见老莫家犯了事,一个个围着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慰。   “大老爷啊,那些银子是一个那个掌柜自己给我儿的,我儿没有错啊,求大老爷放了我儿啊!”   此时的莫洪氏哪里还能看到昔日的蛮横霸道,她老泪纵横的跪在冷硬的地上,枯老的手死死的拽着捕头的衣角,替儿子磕头求情。   “大人呐,我儿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骗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老莫头拼命地拉着莫永寿的胳膊,不让他被捕快抓走,苍老干瘦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那些银子是刑掌柜主动给我的,不是我骗来的,我没罪,你们不能抓我,你们快放开我!”   莫永寿脸色煞白,拼命地挣扎着,额头上的冷汗像小溪似的直往下淌。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明明跟刑掌柜商量好一起设下陷阱,逼迫堂兄交出蔬菜的秘法,可现在却变成堂兄一家什么事也没有,反倒是他们兄弟被抓!   “我等只负责抓人,你们有什么冤屈等升堂那天,自去跟青天老爷说,现在尔等速速退开!”   捕头一把推开莫洪氏,手一挥,示意属下们赶紧带人走。   “不,你们不能带走我男人,你们不能带走我男人!”   这时,莫牛氏拿着一根腿粗的木棍冲出来,木棍横握着挡住了去路,一脸的凶狠。   莫永福身为长兄,也挣脱了莫吴氏,端着一根更长的木棍冲了过来,不让两个弟弟被带走。   可他们不知道,这一阻拦,彻底激发了捕头的火气。   捕头瞬间沉了脸,一把抽出腰间的大刀,对着横在身前的两根木棍各斩一刀,两根木棍如豆腐一般,被拦腰折断,巨大的冲击力,让莫永福、莫牛氏皆倒在了地上。   莫吴氏吓得脸色煞白,也顾不得害怕,连忙冲过去拉着还要反抗的莫永福,哭着道:“你是拦不住的,两个小叔已经出事了,你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   莫永福浑身一震,看着眼前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捕快,整个人颓丧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刀,同样震住了老莫头、莫洪氏和莫牛氏,看着一分为二的木棍,眼里满是惊惧,不由自主的退开,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被两个捕快押着往外走的莫永寿见此,整个人安静下来,他看着不敢再反抗的父母兄弟,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一个想法蓦地涌入脑海,他对老莫头吼道:   “爹,你赶紧去找堂兄,让他把秘法交出来,只要有秘法,儿子就有救了!”   一旁蔫头耷脑的莫永禄听了弟弟的话,一下子变聪明了,也朝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老莫头喊道:“爹,你快去,一定要拿秘法来救我们——”   儿子们的喊叫声,让老莫头才如梦初醒,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为了救两个儿子,哪怕心里恨的要死,他也必须去求那个侄儿……   ------题外话------   肚子痛,腰痛,胃痛,X痛,做女的真痛苦! ☆、第六十六章 撕破脸(首更)   莫颜一家从街上买过年的东西回来,看到等在巷子里的老莫头、莫洪氏和莫永福三人后,才知道莫永寿两兄弟被抓了。   “泽伢,二叔求你,求你救救你两个不成器的堂弟,二叔给你跪下了!”   堂屋里,老莫头满脸凄苦的说完事情的经过,噗通一声,就朝莫清泽跪下了。   “二叔,您这是作何?”莫清泽吓了一大跳,连忙冲上去要将人扶起来:“您先起来,您这样不是折侄儿的寿么?”   老莫头死死的抓着莫清泽的手臂,却摇摇头不肯起来:“泽伢,你不答应,二叔就长跪不起。”   二叔这是在逼他?   莫清泽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二叔,侄儿一介布衣,只能想办法去官府探听一下,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   老莫头还没说话,莫洪氏就激动道:“等你弄清楚,你两个堂弟怕是连命都送了!寿儿说了,只要你把种菜的秘法拿出来,他们就能回来。”   “种菜的秘法?”莫清泽摸不着头脑:“侄儿家的蔬菜怎么种的,整个柳杨村都知道,又哪里来的秘法?”   “怎么会没有?”莫洪氏以为莫清泽在搪塞她,想到在牢里受苦的儿子,顿时所有的理智全被淹没了:“你是不是怨恨当年我老婆子苛待你,才不肯拿出秘法救你堂弟他们?是不是?是不是?”   莫清泽被她质问的连连后退,想要解释,莫洪氏却不肯听,只固执的认为莫清泽对她心存怨恨,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你就是个丧良心的白眼儿狼,难怪自己的婆娘偷汉子还跟人跑了,这就是报应!你要是不救你堂弟,你会遭雷劈的,你养的几个小贱货都不会有好下场!”   “够了!”莫颜忍不住,“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死死的盯着莫洪氏:“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这一声暴喝,喝醒了暴怒的莫洪氏,等她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吓得脸色都变了,根本不敢看气急败坏的老莫头。   老莫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从未有过的凶狠目光,死死的瞪着莫洪氏,他就不该让这个疯婆子过来。   “啪!啪!啪!”   老莫头扶着莫永福的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莫洪氏面前,就是几耳光:“你个恶毒的婆娘,给孩子们赔礼,快……”   “你们不用在我面前做戏!”莫颜一挥手,打断了老莫头的话:“骗人钱财的是你们的好儿子,得了好处的也是你们,与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也没有义务帮忙!如果你们认为我们心存怨恨才袖手旁观,那就是吧!总之,想让我爹拿莫须有的秘法救人,根本不可能!”   说完这番话,莫颜走过去扶起父亲,不再看那对极品一眼!   莫颜决绝的话语,让老莫头三人彻底变了脸色。   老莫头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莫清泽,却见他扭过头去,显然不肯理会,他颓废的低下头,无人看到的老眼里,闪过极深的怨恨。   莫洪氏还要再闹,却被莫永福拉住了:“娘,求您别闹了,再闹下去也救不出老二跟老三。”   最终,老莫头一家三口不甘心的离开了莫家。   “大姐,我讨厌死二奶奶了,以后不要再让她进家里来。”   臻儿眼睛红红的打开房门,扑进大姐怀里,显然刚才莫洪氏的那一番话被他听到了。   莫颜搂着他,笑了笑:“好,就听臻儿的,以后不让她进咱们家半步!”   馨儿也跑过来,抱着姐姐的手臂,紧紧地靠着她寻求安慰。   莫颜腾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姐弟三个静静地抱成一团,淡淡的温馨渐渐冲淡了被老莫头他们激起的不快。   莫清泽想斥责几句不能不懂礼,可话到嘴边,怎么也张不了口,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姐弟三个亲近。   抱了一会儿,莫颜打发他们去房间玩,自己则拿出杯子,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父亲,拿起另一杯抿了一口。   “爹,以后跟二爷爷一家的关系,就疏远了吧!”   这一次,两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莫颜也彻底腻味了他们。莫永寿两兄弟敢算计他们不消多说,莫洪氏除了撒泼耍横,把过错归结到别人身上,却永远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这种人,绝不能沾上,更不可能亲近。   而老莫头惯会伪装,总是躲在别人身后,心安理得的享受莫洪氏得来的好处,这种人,更可恶!   至于莫吴氏,她始终记着那一份照拂之情,如果以后他们一家能分出来,倒是可以维持着亲戚关系。   这一次,莫清泽没有开口训斥她不知礼,显然也觉得两家的隔阂太大,即使亲近也是装出来了,没什么意思。   莫颜笑了笑,接着又把莫永寿莫永禄的算计说了一遍,最后有些庆幸道:“爹,要不是刑掌柜为人正直,这次,咱们家的麻烦就大了!”   没有提颜君煜,这次的交易是私底下进行的,颜君煜甚至隐晦的暗示药剂(灵泉水)牵扯重大,让她不要把这事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就是那天跟过去的林孟,也被她找借口掩饰过去。   莫清泽听完,手一抖,杯子里的茶就泼了出来,心里一阵后怕:“幸好,幸好。”   心里对莫永寿莫永禄所作所为,愤怒到了极点,连方才拒绝帮忙升起的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题外话------   以后再也不吃沙县里的饺子了,吃了三次,吐了两次……   然后我基友说,那饺子馅里的肉是用猪肉瘤做的   不说了,我再去吐一会儿 ☆、第六十七章 尘埃落定(二更)   腊月二十三日,小年。   这一天,莫家没有出摊,给所有帮工的村民发了一天的工钱,让他们轮流照看菜地,提防有人偷菜或捣乱。   大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后,一家人就忙活开了。   莫清泽用一根布条,将小扫把紧紧地缠在四五米长的竹竿上,用来清洁屋顶、墙角的蜘蛛网和灰尘,李忠则拿着扫把,跟在后面扫除粘在墙上的灰尘。   莫颜拆了几张床上的被面,洗洗晒晒,李燕也没闲着,把厨房里的瓶瓶罐罐收拾出来,洗刷的干干净净,馨儿则在井边负责打水,打下手。   最小的臻儿就轻松了,守着灶口烧热水,他时不时的扔两个土豆红薯进去,烤熟了剥给几个姐姐吃。   等两家人齐心协力将所有的卫生都做完后,简单的吃了午饭,又开始准备晚上祭灶用的祭品。   祭灶需要枣、糖瓜、鸡蛋、酒水等祭品。枣、鸡蛋和酒直接装盘就行,糖瓜则需要花工夫做。   大楚祭灶用的糖瓜是用炒熟的玉米混合着麦芽糖做成的,这种糖瓜吃起来酥脆香甜。莫颜前世吃过的糖瓜却是用阴米、麦芽糖和芝麻做的。   问过几个小家伙,都说没有吃过这种,一时跃跃欲试的想尝一尝,莫颜便决定做玉米和阴米芝麻两种料,多做一些,给他们当零嘴。   麦芽糖是昨天刚从铺子里买回来的,有七八斤重,能做一大堆糖瓜,因为气温低,紧紧地凝固成一块。   莫颜用刀背将面盆大的麦芽糖,一小块一小块的敲碎在陶瓷盆里后,放到加了水的里锅,并让馨儿烧火融化麦芽糖。   外锅也没空着,锅烧热后,莫颜两斤多重的食盐倒进锅里,待盐变色后,倒了半斤玉米进去,用锅铲开始翻炒。用盐垫底,不但能防止玉米炒焦炒糊,炒出来的玉米会更酥脆。   等玉米一颗颗像崩豆似噼里啪啦的香,到最后听不到炸响声时,玉米才算炒好,可以出锅了。出锅的玉米用筛子晒一晒,将盐晒干净,吃起来就不会有咸味了。   一连炒了十锅,等五斤玉米粒全部炒好后,莫颜又开始炒阴米。   相比玉米,阴米颗粒小,很容易炒熟,几乎下锅不到十来息的工夫就能炒好。炒好的阴米比大米更白,又酥又香,第一锅刚炒好,臻儿就跑进来,装了一碗出去吃了。   “姐,这个好吃,用红糖拌一拌,更好吃呢!”   没一会儿,臻儿抱着空碗跑进来,大呼好吃。   灶下的馨儿一听,迫不及待的拿了碗,装了半碗炒阴米,又放了一点糖进去拌着,吃了第一口,就舍不得放下。   “姐,真的好好吃,你也吃!”馨儿说着,就舀了一勺子递到姐姐嘴边。   莫颜笑着吃了一口,觉得味道很不错,就让臻儿拿了干净的碗装了一大碗,放了糖让他端去给李燕。   厨房没需要帮忙的,李燕闲不住,拿着针线在房间里缝着前两天莫颜裁好的被套。   臻儿进进出出的捧着碗,让莫清泽跟李忠也忍不住钻进厨房,闻着香喷喷的炒阴米、炒玉米,只觉得肚子又有点饿了,乐颠颠的拿了碗装了些吃。   等芝麻也炒好后,里锅的麦芽糖也融好了。   莫颜将炒盐盛出来,用油纸包了放好,下次还能继续用。   将锅洗净烧干后,莫颜把炒玉米倒进锅里,麦芽糖也倒了三分之一,开始用筷子和锅铲搅拌,等麦芽糖和炒玉米均匀的混合在一起,才动手捏糖瓜。   捏糖瓜不难,捏成比拳头小一点的就行。馨儿看的有趣,用热水洗手后,也帮着捏,最后五斤炒玉米,十斤炒阴米,用麦芽糖做出了二十多斤糖瓜。   看着一大堆黄澄澄的玉米糖瓜,黑白相间的阴米糖瓜,馨儿突然抱着莫颜,“哇”的一声哭了。   “姐,馨儿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咱们家有这么多糖瓜,再也不用眼馋别人家的了!”   莫颜听得心酸,往年别说做这么多糖瓜吃,就是祭灶也只有小小的两三块而已,祭灶后,一家人才能分着吃,还没有享受够甜味,糖瓜就没了。   “别哭,别哭,咱们家现在好了,以后会更好,每年都会有吃不完的糖瓜。”   馨儿扬起脑袋点点头,泪珠齐飞,看着姐姐发自内心的说道:“姐姐,家里变得这么好,都是姐姐的功劳,姐姐,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傻丫头,是咱们家齐心协力才变得这么好,姐只做了姐该做的!”   莫颜摸摸她的头,笑的坦荡。占了他们姐姐(女儿)的身体,她就要对她们好会安心。   糖瓜做好了,莫颜又忙着剁馅儿和面包饺子,这也小年的习俗之一,等百十个白白胖胖香菇瘦肉饺子包好了,祭灶也要开始了。   有“女不祭灶”的俗礼在,祭灶时,莫颜几个女孩子就回房了,莫颜则带着臻儿在厨房忙活,等爆竹声落下,祭灶才算结束。   莫颜煮了一锅饺子,一家人围着桌子,底下烧着火盆,热热闹闹的把一锅饺子全部吃光了。   相比莫家的其乐融融,老莫头一家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自昨天从莫家回来,老莫头阴沉着脸,一天下来,连饭都没吃几口;莫洪氏就坐在门槛上,骂了莫颜他们整整一天,莫牛氏也哭天抹泪,什么事也不做,连孩子也不管,几个小些的受了惊吓,一直哭个不停,搅得四邻也不得安生。   莫吴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以致连祭灶用的糖瓜都没有准备,最后费了一番口舌,忍着白眼从同为莫家村逃难过来的一户人家借了两个,总算把祭灶糊弄过去了。   小年第二天,老莫头就带着莫永福去了一趟衙门,在得知还不上银钱,儿子就要被斩首时,已是吓得魂不附体,靠莫永福扶着才没倒下。   等回到家里,就开始筹银钱,可当莫洪氏将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数了好几遍还是差一百多两时,老莫头喉咙一腥,整个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腊月二十六日,衙门封印的前一天,京兆尹审理了莫永寿莫永禄骗人钱财一案,不少柳杨村的人特意跑过来看热闹。   哪知,公堂上,莫永寿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呼“冤枉”,竟然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了莫永禄身上,只是有刑掌柜和凭据作证,他的算计最终没能成功。   而莫永禄则对这个想置他于死地的弟弟完全绝望,毫不犹豫的把他算计莫家所有的细节一字不漏的抖了出来。   最终在刑掌柜收了老莫头归还的九千多两银子,不再追究被用掉的一百多两后,莫永寿因是主犯被当庭杖责三十大板,流放三千里之外的荒漠,等明年正月十六解印后执行。   莫永禄为从犯,被杖责三十后,关进了牢房,等明年正月十六游街十日后,才能回家。   判决一下来,老莫头又吐了一口血,昏厥不醒,莫洪氏也不管他,一屁股坐在公堂的大门上,拍着大腿大骂莫清泽见死不救,有些村民八卦的上前询问,莫牛氏便添油加醋的把莫家所有人黑了个遍。   人总是不自觉地同情弱者,看到老莫头一家的情形,一时间,柳杨村的村民对莫家的看法变得十分微妙……   ------题外话------   明天有事,存稿已在后台,亲们有疑问啥的,可以留言,等偶回来答复~(*^__^*)嘻嘻…… ☆、第六十八章 莫家的壕气   只是莫洪氏婆媳的话到底经不起推敲,尤其是给莫家种菜的老农们听说后,主动站出来辟谣。   “这些蔬菜都是咱这些人亲手种下的,有没有秘法,咱还能不清楚?要是真有,东家还能把这事交给咱去做,就不怕咱学了去自己干?”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大多数村民都相信了,只有少数人看着莫家靠着大棚蔬菜挣了大钱,把同为逃难过来的他们远远地甩开,嫉妒羡慕恨的凑在一起,嘀咕着莫家无情无义。   这些事,自然被林孟等人传进了莫颜的耳朵里,莫颜听了无所谓的笑了笑。   只是不经意间,把莫永寿莫永禄如何暗算他们家的事情囫囵着说了一遍。   这下,林孟等人才知道莫永寿兄弟俩做了这样缺德的事,顿时比莫颜还生气,大骂莫永寿他们活该被流放,游街,连对吐血的老莫头那点子同情心也消减了大半。   等中午林孟他们回到柳杨村后,也没添油加醋,只把莫永寿两兄弟的所作所为传了出去。   一时间,老莫家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几乎所有人碰到这家人都绕道走,连柳杨村的杨村长也亲自去了趟老莫家,狠狠地告诫他们别再惹事,损害整个柳杨村的名誉。   老莫头一把年纪,除了那天莫颜给他没脸,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训斥,一时又气的晕了过去。   莫颜听说后,挑了挑眉,割了好几斤上好的猪肉,买了几只老母鸡并一篮子鸡蛋,只说怕惹老莫家的人生气,就让林孟带去,给老莫头补身体。   林孟几人愈发觉得东家有情有义,要是他们被亲戚这么算计,早就断了两家的关系,眼不见为净。   莫颜只是笑了笑,她不缺这点东西,不过用来刷村民们的好感度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老莫头吃不吃的下去。   果然,这一堆东西明晃晃的被提到老莫家,村民们对莫家的好感蹭蹭蹭又上升了几个点,那些质疑过莫家的村民,很是羞愧了一把。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迎来了腊月三十——除夕。   在腊月二十九这天,等四五千斤的蔬菜被一扫而光后,莫家就结束了这一年的蔬菜生意。   等莫颜等人一路坐着牛车回到家时,后面又多了一辆牛车,牛车上摆着两头已经清理干净的大肥猪。   等牛车上又多了两筐鸡蛋,莫家五口人要跟着一起回柳杨村时,林大林孟十多人才知道这些猪肉鸡蛋竟是给他们这些帮工人年礼。   “小东家,这可使不得!您给的工钱已经超出了太多,我可没脸再拿这些。”   被东家的壕气震惊了一下,林大率先出声,坚决不要,林孟林松几个也连连摇头。   他们就帮忙卖了一个多月的菜,就挣了一两银子。东家又大方,时不时塞几个鸡蛋,一些吃食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他们已经很感激了,再拿这些猪肉鸡蛋,他们可没脸要。   猪都整只的买了,莫颜不可能都留着自己吃,她懒得跟这些人多说,直接让车夫赶车走人。   林大等人没办法,只好上了另外两辆牛车,就这样,一行四辆车到了晃晃悠悠的到了柳杨村,两头白花花的大肥猪太醒目,引得路人不停地回头看。   猪肉和鸡蛋被拉到了林勇家,请林勇帮忙分肉,此时林勇正在清理一只肥硕的野鹿。   “哇,好大的野鹿!大哥哥,这鹿是你猎的吗?”   臻松开姐姐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到已经被破腹的野鹿旁,也不害怕,好奇的看了又看,两眼冒星星的看着林勇。   林勇看到他,眼里染上了笑意,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见满手是血,又放下了:“去边上站着,小心血溅到身上。”   臻儿连忙往旁边退了退,两眼却不离开那只鹿。   看到莫颜过来,林勇冷硬的表情柔和了些:“这鹿是刚猎的,等会儿你们就在我这里吃饭!”   莫颜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牛车上的猪肉:“这些肉我打算分给大家,等鹿处理好了,林大哥帮忙分一下。”   林勇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快,没过多久,完整的野鹿就被一条条切开,他递给莫颜两只鹿腿说道:“中午就做这两只鹿腿,要是不够,你再去案上拿。”   莫颜“哎”了一声,挽起袖子接过鹿腿,招呼着馨儿进了林勇家的厨房。   之前莫颜跟莫清泽时不时来柳杨村,有时候赶不上饭点,几乎都是在林勇家吃饭,不过做饭的是莫颜,实在是林勇做出的饭菜挺难以下咽的。   几次下来,林勇习惯把厨房让给莫颜,他也觉得小姑娘做出的饭菜更合胃口。   外面,林勇开始分猪肉。他刀工好,又有力气,分肉就跟切萝卜一样容易,每根肉条还都切得差不多重,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两头肥猪就全部切好了。   莫颜抽空,让林孟他们将猪肉按照五斤、十斤、十五斤、二十斤的标准分成了。   二十斤重的猪肉自然是给一直在帮忙的村民,像林老根儿、张二牛、张大有等十二个人,地里被他们照顾的很好,也是最辛苦的活计,让莫颜省了不少事。   十五斤重的就给了林大、熊氏六个最先帮莫家卖菜的,卖菜每天早起,又费脑筋,在莫颜看来,十五斤不算多。其他十斤、五斤的就给了后面请来帮工的村民。   知道推辞不掉,林大等人只好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收下,再每人二十个鸡蛋,一起拿回家,其他没来的,莫清泽自己一家一家送了去,收获了一大堆感激的话,自省帮莫家做事够不够卖力。   莫永福的那份,莫颜也没少他的,拎出十斤猪肉,一只猪腿和二十个鸡蛋,让熊氏帮忙送了去。   莫家送猪肉送鸡蛋的土豪行为,让不少村民对被分到肉和鸡蛋的人家羡慕不已。   逃难过来,又没有回老家,要么是没有家底的,要么就是家底丰厚的,被分到柳杨村,那肯定是没家底的这种,这注定在柳杨村过的第一个年是个穷年,别说二十斤猪肉,就是能买五斤猪肉,就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分肉一事,让莫家再次成为村民们眼中的香饽饽,一个个已经瞄准了莫家,盼着明年开春莫家盖房子招人帮工时,能被选上!   ------题外话------   今天木有二更···   过了年,颜颜就要盖新房,买山头了···   颜颜给老莫头送肉这事,乃们不会觉得她虚伪吧···我写的时候担心乃们会这么认为啊···o(╯□╰)o ☆、第六十九章 楚衡(首更)   京城西郊八十里,景山别院。   景山别院是一处皇家别院,因紧邻名山——景山,故称景山别院。景山有诸多天然温泉,景致优美,宁静安逸,是个修身养心的好地方。   因太子楚衡自幼体弱,畏寒畏冷,今上怜惜,便将景山别院赐给了太子。每到冬天,太子便在此疗养,二十年来,无一错漏,今年也是如此。   偏厅里,身着一袭华贵紫衣的颜如煜,慵懒的靠在铺着软垫的座椅上,悠然的把玩着玉骨扇,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大门处,透露着他的焦躁与担忧。   对面,一身黑衣黑袍的萧睿渊面无表情的抿着一杯君山银针,似是嫌弃茶水凉了,喝了两口,又皱眉放下,忽然耳朵一动,蹭的站起身,锐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门口。   颜君煜一愣,随即收了玉骨扇,站起身来,也看着门外。   紧接着,一阵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响起,不一会儿,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推着一辆轮椅进来,在他身侧,跟着一个身着青衣长衫,白须飘飘,很有一番仙风道骨的老者。   轮椅上端坐着浑身透着温润气息的男子,正是太子楚衡。   只见他肤色透着不寻常的苍白,虽面容瘦削,却无损他的俊美,只因长年遭受着病痛的折磨,整个人无一不透露着虚弱,到底是天潢贵胄,这份虚弱,并没有折损他的不凡的气度。   对上颜君煜跟萧睿渊两位表弟担忧的目光,楚衡展颜轻笑,刹那间,如寒梅吐艳,美不胜收。   “怀熙、含章无需担忧,我很好。”   声音如泠泠细响的清泉,听之忘俗,这短短的一句话,在颜萧二人眼里,无异于天籁。   颜君煜,字怀熙,是大楚的皇太后的侄孙,与楚衡是隔代的表兄弟。虽说隔了两代,但两人从小住在太后宫里,感情比亲兄弟还深。   萧睿渊,字含章,母亲同楚衡的生母纯懿皇后是嫡亲姐妹,本就关系亲密,又因二人的母亲都在他们很小之时相继故去,倒是比寻常的表兄弟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情。   悬着的心,终于归位,颜君煜嘻嘻哈哈的凑过去,修长如玉的手搭在白须老者的身上:“鬼老头,这下你该服气了吧?”   被称作鬼老头的鬼医鼻子一哼:“服气如何,不服气又如何,这药液又不是你配的。”   颜君煜却不恼,药液不是他配的,却是他寻来的,不过这事真的记那小丫头一功,至于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家伙,找着机会怎能不打击打击?   “哎呀,爷不懂医术,配不出很正常,可某人号称天下医术第一,也束手无策,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你!你给老子滚一边去!”鬼医脾气暴躁,他怒瞪着这个敢质疑他医术的臭小子,一把狠狠地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   爷滚一边去,你还不是配不出?   颜君煜撇撇嘴,到底不敢太过火,谁知道这个鬼老头会不会为了出口气,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点药?   楚衡看着这一老一小斗嘴,无奈的摇摇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以往的药浴或多或少会留下药毒,可这次用了含章带来的药液,却没有留下一丝,着实神奇。”   这药液是他第一次使用,原本以为会像先前那样,痛苦的想死去,可是当他泡进浴桶里时,瞬间感觉像是周身被打开了无数个小孔,无数道细小的气流在身体里游动,舒适的让他喟叹。   待沐浴后,身上竟然沾着薄薄一层灰黑色的污垢,尽管很少,但他第一次觉得死寂的身躯涌入了一丝活力。   鬼医抚了抚须,怅然道:“这药液的确非同寻常,若非蕴含了丰沛的生机,对殿下有大用,老夫还真以为是清水,能配置出这等药液的高人,老夫拍马也及不上啊!”   说着,他瞪向颜君煜:“你小子要是能告知老夫那高人是谁,以后你有什么病疾隐痛,老夫定为你医治。”   颜君煜翻了个白眼,有这么诅咒人生病的么?   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妥,鬼医仔细的瞅了他一番,心里有数后连忙补救:“老夫观你元阳还在,可是房中之事力有不足?老夫这里有一法,你……”   “你闭嘴!”颜君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暴跳起来,如玉的脸上涨红成一片:“爷好的很,不要你多管闲事。”   “噗!”楚衡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看向颜君煜眼里满是戏谑,见他气急败坏的瞪过来,连忙端起一杯热茶掩饰,只是勾起的唇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萧睿渊嘴角抽搐,一本正经的掩饰着眼里的笑意,虽然看不惯这个骚包的家伙,但嘲笑他人非君子所为,他还是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不过,这个风流之名远播的家伙竟然元阳竟然还在,怕是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一心想与高人切磋医术,又不太精通人情世故的鬼医哪里知道颜君煜尴尬的心思,只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不好意思承认,罕见的没有计较他的无礼,反而苦口婆心道:   “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这种隐疾还是早治为妙,免得日后子嗣艰难,老夫可都是为你好……”   这下,颜君煜连跟他争吵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满含杀意的瞪着喋喋不休的鬼医,只想冲上去一把掐死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家伙。   他颜君煜的一世英名,全被这个老家伙一张破嘴给毁了!   眼见就要发生一桩惨剧,楚衡总算看够了热闹,连忙开口道:“怀熙,这药液是你寻来的,若是可以,我想亲自感谢这位高人,不知可行?”   颜君煜不敢跟太子表哥发火,只得压下心头翻涌的郁气,摇摇头道:“怀熙曾答应过那位高人,不泄露她的任何事,恕怀熙不能相告。”   楚衡失望的叹了口气,给了鬼医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鬼医也十分失望,知道问不出来,瞬间就把颜君煜丢到了一边。   颜君煜干瞪着他,心里郁闷的要吐血。   萧睿渊翘了翘嘴角,心里倒是对颜君煜维护的那位“高人”产生了兴趣,想要知道这位高人是谁,一点也不难……   ------题外话------   又粗来一位帅锅了……   这几天有好多人在留言区广告,XX的技术人员出动,后台有些留言被屏蔽,不造是误伤还是广告,如果是被误伤导致无法回复,请亲们见谅! ☆、第七十章 夜话(二更)   从柳杨村回来,天已经彻底黑了,李燕祖孙俩已经把晚饭做好了闷在锅里,等着莫颜一家回来吃。   吃过晚饭,莫颜把一家人叫到房间,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李燕也不是没眼色的,知道自己一个外人不方便听,便去另一个房间找爷爷玩去了。   莫颜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床头那只大木箱,从里面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抱出一只小木匣。   看到小木匣,父子三个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上面,那是他们家用来装银钱的木匣。   待小木匣被打开,看到里面厚厚的银票和一堆散碎的银子,两个小家伙儿嘴巴张成了O,眼睛也瞪圆了,怀疑的看着爹爹和姐姐:他们家竟然有这么多银钱?   莫颜看的好笑,最下面拿出账本,上面清晰地记录着自开始建大棚后,家里每一项支出和收入。   “爹,咱们家的蔬菜生意一共做了一个月零六天,除去村民们帮工的工钱和修建大棚的本钱,纯利润一共是两千零五十六两。”   原本没有这么多,只是前两天,番茄、黄瓜、丝瓜等瓜果类蔬菜相继上市,再加上到了年底,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屯一些蔬菜留着过年吃,因此在最后几天,生意出奇的好,销量翻了三倍。   “咝,这么多?”   莫清泽两眼发直的看着躺在匣子里的银票,他对黄白之物比较淡薄,只是才三十多天,家里就多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再怎么淡薄也没办法淡定。   馨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扒拉出所有的银票和碎银,仔细的数了两遍,才相信这不是做梦,一时间瞪着银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多银子,得买多少根糖葫芦呀!”   臻儿呆呆的说完,脑门就被二姐赏了个爆栗,见爹爹和两个姐姐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一时小脸儿涨的通红。   一家人笑闹后,莫颜才正色道:“除了这些,再加上先前的一千三百两银子,咱们家现在有近三千四百两银子,等明年开春家里盖房子,我预算了一下,大约在八百两左右。”   “八百两?竟然要这么多?”   刚从“三千四百两银子”里回过神来,莫清泽又掉进了“盖房要八百两银子”的坑里,一时间脸色变来变去,看起来有些滑稽。   “爹,八百两还只是初步估计,说不定还要更多。”莫颜淡定的补了一刀,意料之中的看到父亲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   自家住的房子,自然怎么好怎么来。这个时代工价不高,盖房用的青砖青瓦才费银子。   如果想把里面拾掇的好一些,像装饰类的,花费的银钱更高,如果照着她的心意来,八百两真不一定够。   “咱们家买的地基有七十亩,除了最前面留十亩地用来做果园,剩下的我想把它们全部圈起来,留着以后慢慢规划。”   前世家里不差钱,住的祖宅类似于苏州园林,不说建筑多么雅致大气,关键是里面的景色非常别致,住着非常舒心。现在有了银钱,不说盖成前世那样,但至少要宜室宜居。   莫清泽蹙着眉头,有些纠结。他看过房屋构造的图纸,也非常喜欢那样的布置,只是一想到要花费这么多银钱,就有些接受无能。   两个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父亲,插不上话,但是一想到能住宽敞明亮的漂亮大房子,心里又高兴坏了,已经在幻想着房子会盖成会是什么样。   紧接着,莫颜又扔下一记重磅:“还有爹,等房子盖好了,再给您找一座书院,您继续求学吧!”   “什么?”   可怜的莫清泽被自家女儿的话刺激的恍如置身梦中,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莫颜没有催促,这些都是她早就计划好的,趁着今天说出来,也是想让一家人有个准备!   好不容易消化完两件事,莫清泽才说道:“颜儿,家里现在不缺银钱,盖房的事你看着办吧,只是进书院读书一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说到最后,声音有些苦涩。   难道进书院读书很难么?   看着父亲的神情,莫颜不太明白,不过这事到底不急,京城有两大官学,还有好几座私学,等年后慢慢打听,总能找到合适的。   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莫颜又说出了另一件计划已久的事:“爹,咱们把地基后面那几座荒山买下种果树,做养殖吧!”   有了先前两件事,买荒山种果树的事,莫清泽很快就接受了:“颜儿,这事你看着办,有需要爹的地方你就说,只是这果树好不好养先不说,树种咱们要从哪里弄呢?”   说到树种,这也正是莫颜面临的困难,不过她并不是特别担心:“咱们先种寻常的桃树、梨树,其他树种咱们慢慢寻摸,要是京城没有,就去别的地方寻,总能寻到的。”   南方的水果想在北方长成几乎不可能,可她有空间和灵泉,这都不是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树种。   见女儿自信满满,莫清泽也说不出丧气的话来,只是决定开春后,好生去市集乡里寻寻,说不定真能寻到。   一家人又商量了盖房的一些细节,时辰已经不早了,想到明天是大年三十要早起,说了几句便散了。   夜深人静,抱着小儿子暖暖软软的身子,莫清泽思绪万千,迷迷糊糊的想了许多事情,才在第一声鸡叫时,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题外话------   这两天打小广告的好多,亲们千万别信,都是骗人的~ ☆、七十一章 送礼(首更)   大楚的习俗,年夜饭要等到天黑才吃,年夜饭十分讲究,不光有鱼有肉,还要一直吃到正月初三才行。   虽然吃剩菜,还是吃三天剩菜对身体无益,但是这种习俗寄托着一个家庭对来年美好的期盼,更何况一年也就只吃一次,莫颜便准备了三天的饭菜量。   家里的食材很充足,半个月前买了半扇猪肉,一半用香料腌了,做成了风味独特的腊肉,剩下的一半剁了做成了麻辣鲜香的香肠。   空间里的鸡也杀了好些,除了只会吃的公鸡,还有已经不再下蛋的老母鸡,都是空间里被灵气滋养过的,不说营养,味道更是妙不可言。   说到鸡,莫颜就头疼。空间里的母鸡经常抱窝,已经从原来四十多只到现在的七八百只了,这还是她努力压制的结果,不然,整个空间怕是都被鸡群占领了。   好在明年就要买荒山,到时候就把这些鸡全都放到山上去养。   莫家人都爱吃卤味,自然少不了美味的卤肉、卤鸡、卤肠,莫颜亲手调配的卤料,锅里刚烧开,鲜美的味道就飘了出去,惹得臻儿不停地往厨房里跑。   莫颜撕下一只卤鸡腿塞给他,乐得他连忙往嘴里咬了好几口,吃的脸颊鼓鼓的,像只鼓着气的青蛙。   莫颜在厨房里忙碌,其他人也没闲着,正聚在堂屋里擀面剁馅儿包饺子。   除夕夜不光自家人要吃饺子,一般亲友过来拜年,也是先用一碗饺子垫垫肚子,家里亲友多的,包几百个都不一定够。   当初安置到柳杨村的不止莫家和老莫头两家,还有另外十多户姓莫的族亲,要是还在莫家村,大年初一都是要上门拜年的,关系亲近的话,会吃碗饺子再走,关系远的,通常拜个年就走。   莫颜摸不准莫家的那些族亲初一会不会来拜年,当初在莫家村,这些所谓的族亲对待原主一家谈不上友好,甚至还有人时不时的踩两脚,他们来不来,莫颜觉得无所谓,不过真有人来,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像林大、林孟等,这些跟莫家关系比较亲近的肯定会过来拜年,这些饺子大多也是给他们准备的。   等厨房的事忙活的差不多了,只等晚上烧年夜饭,莫颜就洗了手就去堂屋里帮忙包饺子。   这次包的饺子多,馅料也分了好几种。除了一家人爱吃的香菇瘦肉馅儿,还有玉米瘦肉馅儿,香菇鸡肉馅儿,韭菜鸡蛋馅儿。   莫清泽跟李忠力气大,就专门负责剁肉馅儿,李燕跟馨儿擀面皮儿,莫颜一个人就能搞定所有的饺子皮儿。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包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家人只有臻儿空着,便跑去院子里开门。   “都忙着呐!”   刑掌柜笑眯眯的打着招呼,他身后跟着小朱,手上还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银质盒子。   一见是他们,莫颜连忙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招呼他们坐下,就要去洗手去泡茶。   “莫姑娘别客气,老朽得了公子的吩咐,给您送点东西,就不多留了。”   刑掌柜连忙制止了,又对小朱吩咐道:“你去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进来。”   小朱得令,连忙把手上的银质盒子塞到莫颜手上,就跑去外面搬东西了。   莫家人眼睁睁的看着小朱小小个头,不停地来回跑,不一会儿,搬进来的布匹、吃食等,在堂屋了堆成堆了。   莫颜看的眼角抽搐,本以为真的是“送点东西”,没想到这一点就送了这么多,还都是一些家常用物,不算特别珍贵,弄的她连推辞的话都说不出口。   其他人跟刑掌柜更是不熟,只知道莫颜跟他有生意来往,前两天还拉了一大车菜走了。   只有莫颜清楚拉菜是掩人耳目,真正拉的是空间水,未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和刑掌柜就对外说两家达成了合作。   礼尚往来,莫颜只好把刚包好的两百多只饺子装了,又从檐下取了好些腊肉、香肠以及卤肉装在篮子里,整整装满了一篮子。想了想,去厨房拿了几只老母鸡,又悄悄地从空间里拿了好些蔬菜瓜果,凑在一起当作回礼。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是自家产的,味道还不错,尤其是这几只鸡很养人,刑掌柜要是不嫌弃就带回去吧。”   “不嫌弃,不嫌弃,都是外面买不到的好东西呢!”   刑掌柜笑呵呵的亲自接过饺子和卤肉,又让小朱把几只鸡和蔬菜往车上搬。   从主子那里,他隐隐知道这位莫姑娘不简单,要是别人家送这些吃食,他还真不稀罕,可莫姑娘送的,那就一定是好的。   等刑掌柜等人离开,莫颜开始归置送来的礼物。礼物比她想象中的要重,不说那些光滑柔软的布料,就是那一堆点心都是从老字号买来的,一小封就得一两银子。   那只银质盒子里的东西就更贵重了,玉质,宝石,珍珠类的头面,很适合十来岁的小姑娘戴,每样都有花色不一的两套;男子用的玉佩也有三块,竟是连李忠李燕这对祖孙也考虑在了里面,不得不说这礼物用心了。   刑掌柜这边则带着莫家的回礼,送到了武安公府。   于是,当晚的武安公府的年夜饭,颜小公爷万分嫌弃的吃了两口菜,就不再动筷子,直到厨子端上一盆芳香四溢的鸡汤和一盆热腾腾的饺子,这位颜小公爷亲自给爷爷武安公盛了碗鸡汤和饺子后,其他的全部送进了自己的肚子,惹得武安公夫人——颜小公爷的继奶奶吃了一肚子闷气,当晚就闹了一场,结果被老公爷狠狠地削了一顿,才消停下来! ☆、第七十二章 拜年(二更)   莫家的年夜饭十分丰盛,荤素加起来有十二道,两家人围着桌子,烤着火其乐融融的吃了近一个时辰,才放下筷子继续守夜。   到了子时,莫家在院子里点燃香烛,用鱼肉祭祀后,放了长长的一串鞭炮,等每人吃过饺子,守夜才算结束。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众人心情愉悦的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   大年初一一大早,莫颜几个小辈就起了床,换上簇新的衣裳给莫清泽李忠两个长辈拜年。   莫清泽跟李忠早有准备,笑呵呵的从袖袋里掏出几个红包,一人发了一个。   莫颜笑眯眯收下,藏在腰间的荷包里,三个小家伙却是迫不及待的打开,见两个荷包里一个是半两重的小银鱼,一个是半两重的银花生,一个个欢喜的不行,连忙装好了捂在怀里,生怕不小心给弄丢了。   洗漱后,莫颜用老鸡汤煮了一锅长寿面,给一家人当早餐,寓意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六人吃完香喷喷的面条,便带着昨晚就准备好的年礼,打算去柳杨村拜年。   只是还没等他们出门,院门就被敲响了,莫颜开门一看,竟是林勇、林大等十多人过来拜年了。   “呀,林大哥,你们新年好!”   莫颜愣怔过后,连忙把人让进门。   林勇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把两只已经清理干净的兔子递给了莫颜:“昨天下午猎到的,已经腌好了。”   莫颜接过来,笑眯眯的道了谢,莫清泽连忙招呼他们进屋坐,上了点心和茶水招待他们。   莫颜拎着兔子进了厨房,开始煮饺子。这一下子来了十七个人,没有两百只饺子都吃不饱,她把两口锅都上了水用来一起煮,两百只饺子煮了四锅才煮完。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鲜美的味道勾起了人的食欲,林勇等人只觉得饥肠辘辘,知道这是规矩不能推辞,便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这些人先前在莫家吃过一次饭,知道莫家的饭菜好吃,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连寻常的饺子也做的比他们自家的好吃,尤其是馅料足,肉味浓,鲜的他们恨不得把舌头也咽下去。   每人满满一海碗饺子,最后都连汤带水喝了个干净,看着满桌子的空碗,众人有些脸红,再一算他们吃下去的饺子,一个个更不好意思了。   眼见快到巳时了,知道莫家人要赶着去柳杨村拜年,下午还要赶回来,林勇等人也不耽搁,稍坐了一会儿就要走。   莫颜等人连忙拿好腊肉、香肠等年礼,跟他们一起走,林大等人好心的帮他们拿东西。   今天是大年初一,街上已经没有了代步的牛车,只能靠两条腿走去柳杨村。林勇等人也是寅时就起床,走了两个时辰才到的莫家。   大人还好,空着手走路不觉得累,莫颜三个大点儿,勉强能跟上,臻儿人小腿短,硬撑着走了半个时辰就不行了,莫清泽停下来背他,他还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坚决不要人背。   莫清泽哪里理会,抓着他就背在了肩上,只是这几个月莫家的伙食太好,臻儿长胖了不少,莫清泽一介书生,力气本来就不如庄稼汉,背了一段儿,也累的够呛。   林勇见状,二话不说接过臻儿放到自己的背上,速度却一点也没落下。   莫颜在后面看着,羡慕的捶了捶有些酸涩的腿,打算开年后就去买辆车,先前一直忙,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路上歇了两次,终于在正午时分到了柳杨村。   李忠祖孙俩这次过来,除了给相熟的林孟等人拜年,就打算去村长家一趟,毕竟以后住在柳杨村,跟村长弄好关系是必要的。   莫颜等人也要去村长家,只是第一个要拜年的,还是老莫家。   于是一行人分开,李忠祖孙就跟着林勇他们走了,莫颜他们则去了村西老莫家。   不管两家关系怎么样,老莫头是莫清泽嫡亲的二叔,是血缘亲近的长辈。老莫头可以把门关上,不让莫颜等人进门,莫颜他们却不能不给长辈拜年。   远远地看到老莫家的烟囱正冒着烟,显然是在做午饭。莫颜一家拎着年礼过来,就看到小一辈的都在门口玩儿。   石头第一个发现他们,扔了手上的石子就往这里跑,奔到莫颜面前,一把抱住莫颜的大腿,看着莫清泽他们,嘴里甜甜的叫着堂伯姐姐和堂哥。   莫颜捏捏他的脸,弯腰把他抱起来,见他外面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衣裳,里面穿的还是前不久她给他新做的棉衣,显然家里没给他裁新衣,再一看正瞪着他们一家的狗蛋儿跟二妮儿也是一身旧衣,就知道老莫家这个年过的不好。   老莫家岂止是没过好,自从莫永寿、莫永禄下了大牢,年后一个还要被流放三千里,永远不得返还,老莫家就没一天消停过。   就在昨晚吃年夜饭档口,莫洪氏看着二儿子跟三儿子的位置空着,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场,言语里全是对莫颜一家恶毒的诅咒。   老莫头大病了一场,直到这两天才好一些,被莫洪氏一闹,又想起了正在受苦的两个儿子,结果刺激之下,又晕了过去,好在没吐血。   “谁让你们来我家的?一群狼心狗肺的贱东西,我打死你们!”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叫嚣声响起,吓得小石头浑身哆嗦,莫颜抬头看去,就看到莫永喜满脸扭曲的冲到他们面前,抬手就朝着最前面的馨儿打去…… ☆、第七十三章 脑子被门夹了(首更)   眼见那重重的一巴掌就要落在馨儿的脸上,莫颜反应极快,急忙伸手拉了馨儿一把,才堪堪躲过。只是莫永喜满是黑泥的长指甲还是划过了馨儿白嫩的脸颊,留下了几道红痕。   莫永喜用力过猛,一下子收不住势头,整个人向前跌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   见没打到人,莫永喜不死心的又冲过来,挥舞着手臂要打人。   莫清泽上前一步,挡在儿女们前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喝道:“莫永喜,你发什么疯?”   “呸!”莫永喜仰起头,迎面朝着莫清泽吐了一口唾沫:“你这个白眼儿狼,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娘放手!”   莫清泽闻言,气得浑身直抖:“你看你,你看你像什么样,你还像个姑娘么?”   莫永喜恨恨的瞪着他,长相、神情无一不是跟莫洪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脾性也继承了十成十。   “哼,老娘的阿喜,你这个丧良心的不配教训!”   这时,莫洪氏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宝贝女儿被人欺负,拿着门口的扫把就朝着莫清泽挥去。   莫清泽连忙松开手,带着莫颜几个后退几步,才没被打到。   “娘,他们欺负我,快打,快打他们。”见来了帮手,莫永喜恶人先告状,连忙怂恿莫洪氏动手。   莫洪氏一听,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拿着扫把就要冲上来。   “娘,有话好好说,您别动手啊!”莫吴氏从厨房里冲出来,拉住了婆婆:“堂叔一家是来拜年的,您这样不是叫人看笑话?”   “拜年?老娘不稀罕,你这个臭婆娘给老娘让开,不然老娘让老大休了你!”   莫洪氏啐了莫吴氏一口,吊着三角眼瞪着莫颜他们,恶狠狠地目光像是瞪着仇人。   莫吴氏一脸为难,却不肯让开,急忙对莫颜使了个眼色。   莫颜皱了皱眉,不想跟这对泼妇母女纠缠,也不想莫吴氏为难,于是对莫清泽道:“爹,既然二奶奶不欢迎咱们,咱们还是走吧,省的把二奶奶气坏了。”   莫清泽闻言,面带犹豫道:“爹……爹想进去看看你二爷爷再走。”   两家关系再不好,他到底曾把二叔视为父亲,不看一眼,心里总记挂着。   莫颜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看了看虎视眈眈的莫洪氏母女,摇了摇头劝道:“还是别惹二奶奶生气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探望二爷爷吧!”   “下次?哼,除非你们交出秘法把老二捞出来,否则老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一家子孽障进我老莫家的大门。”   莫洪氏眼睛一亮,脑子都不带转的说了这么一番威胁的话。   莫颜眼角抽搐的看着莫洪氏,犹如在看一个傻子,真以为他们稀罕进这个门么?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今日之所以带着东西来拜年,只是不想被人说闲话。现在他们一家的心意尽到了,莫洪氏不领情,还把人往外赶,别人只会说莫洪氏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却不会说他们家的不是。   “爹,咱们还得去别家拜年,今天没车,得早些回家呢!”   馨儿跟臻儿也拉着父亲的衣袖催促着,他们可是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凶狠的二奶奶跟坏堂姑了。   莫清泽知道二婶是不可能让他进门的,便不再强求,牵着一双儿女的手就离开了。   莫颜拎起放在地上的两条腊肉,两只鸡以及几封点心交给了莫吴氏,故意大声道:   “堂伯母,这些都是我爹带来给二爷爷补身子的,我们见不到二爷爷,你就代我们问候一声,等下次我们再来看望他。”   老莫家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四邻,不少人站在门口朝这里看。   此时见被拒之门外的莫颜非但没有生气,还留下了这么丰厚的年礼,再对比莫洪氏母女尖酸刻薄的嘴脸,不由啧啧出奇,只觉得莫洪氏脑子被门夹了,才傻不拉几的赶走这么大方又有钱的亲戚。   在去村长家的路上,见父亲情绪不高,两个小家伙不停地卖萌说笑,总算让莫清泽开怀了些。   摸着儿女的小脑袋,看着他们欢喜的笑颜,再联想到莫洪氏三番两次辱骂的话语,莫清泽心里很不是滋味,暗暗决定以后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则绝不再让他们再去二叔家受气!   村长家在村中央,没走多久就到了。   相比其他村民家简陋的茅草房,土坯房,村长家的砖瓦房就十分醒目了,还围了一个大大的院子,想来家里的条件还不错。   “哟,什么风把莫先生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此时村长一家正在吃午饭,看到莫家人,杨保面上带笑的把人让进屋。见莫颜手里拎着礼物,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这个莫清泽不仅是柳杨村唯一的秀才,家里又有钱,以后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呢,与他交好肯定是好事。   如此想着,杨保连忙吩咐婆娘再添四副碗筷,让莫家四口一起坐下来吃饭。   莫清泽连忙推辞,表示已经在家吃过了。   杨保见状,便不再勉强,让婆娘冲了四碗红糖水招待他们。   庄户人家,只有家里来了重要客人,才会用红糖水待客。杨保的态度,让莫颜十分满意,家里以后买荒山买地,都绕不开这个村长,能维持好关系自然最好。   “此次借着拜年前来拜访,一来多谢村长这几个月来对我家那大棚蔬菜的照应;二来,以后我莫家在村里安家,若是有事请村长帮忙,就麻烦村长多多费心了。”   寒暄了几句,莫清泽从莫颜手里接过装年礼的竹篮,亲手递给了杨保,说了一堆感激的话。   大棚蔬菜的事,跟杨保半点关系都扯不上,可杨保做了二十年的村长,又岂会领悟不到莫清泽的意思?瞥见篮子里两条分量十足的腊肉,还有鸡肉等物,假意推辞了两句,便笑眯眯的接下了。   “莫先生太客气了,你是柳杨村的人,我是柳杨村的村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有用得着我杨保的地方,莫先生直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办到,决不推辞!”   莫清泽闻言,拱了拱手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见杨家人还等着杨保吃饭,便告辞离开,杨保有意跟莫家交好,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院子。   接着,莫家四口去了林大林孟他们家回拜,又到那十几户本家走了一遍,最后跟李忠祖孙俩一起在林勇家吃过饭,直到太阳西斜时才离开柳杨村……   ------题外话------   都是些家长里短…… ☆、第七十四章 攀关系(二更)   有道是“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亲戚”,意思就是初一要拜爹娘长辈,初二女婿拜岳家,初三之后就是拜其他亲戚。   在京城,莫李两家都没有别的亲戚。莫颜以为直到初七集市重开前,能安安心心的睡几天懒觉,结果天亮没多久,院门就被敲响,她只好起床穿衣去开门。   “小东家,新年大吉!”   “小东家新年好!”   “颜丫头,叔们来你家拜年了!”   不约而同的拜年声,吓了莫颜一跳,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大有、张二牛以及林老根儿等十二人,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孩子,黑压压的一大群。   那些人莫颜也认识,正是同样被安置在柳杨村的莫家村的人。   一一打过招呼,将他们请到堂屋里,莫颜连忙去敲了父亲的房门,又叫醒了馨儿,让她起来招待被大人带来的小孩。   昨天莫家的这些族亲没有来拜年,莫颜他们去柳杨村,倒是每家走了一遭,本以为这么远,他们今天不会来,没想到这一家两个、三个的来了这么多。   莫清泽很快就收拾齐整出来招待客人,相互又是一阵寒暄,屋子里处处充满着笑语声。   “哎,当初谁不知道清泽兄弟是咱们莫家村最有出息的?看看,同样在这里落脚,就清泽一家的日子过得最好。”   “那是,清泽兄弟本事大,城里的买卖做的那样大,咱们哪里比的上?”   “说这些客套话作甚?大家伙儿都是一个祖宗,清泽出息了,咱也能沾光呢!”   “……”   被一群曾经当面嘲笑他的同辈的兄弟围着,处处奉承,莫清泽很不适应,也十分尴尬只好笑着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运气好些,好在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过了那场灾难,以后会好起来的。”   “果然是读书人,说出的话就是不一般呐!”   “就是就是,清泽兄弟的造化还大着呢!”   好听的话跟不要命死的往外冒,似乎齐齐得了失忆症,忘了曾经对莫清泽戴绿帽时的冷嘲热讽。   张大有、张二牛等人听得嗔目结舌,都替这些人脸红得慌。既然是一个姓的兄弟,有必要这么拍马屁么?   堂屋的声音并不小,再加上厨房的门开着,正在生火煮饺子的莫颜很轻易的就听到了这些话,一时抽搐着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人怕是借着拜年的由头,借机修复关系的吧,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家可算是土豪级别了。   “大姐,那些小破孩儿真讨厌,把臻儿的木马泥人儿都给抢走了。”   臻儿气呼呼的跑进来告状,嘴巴嘟的都能挂油瓶了。   莫颜往灶里塞了一根柴火,头也没抬的回道:“谁让你显摆的?活该!”   臻儿本是来寻求安慰的,却又被自家大姐骂,一时撅着嘴,不高兴地踢着柴火撒气。   “怎么,还不服气?你要是不显摆,把那些玩具拿出来玩,他们还能去你房间找?”   小家伙的心思,莫颜怎么不明白?看起来比同龄人乖巧懂事,可到底是六岁的孩子,虚荣心还很强,有好东西喜欢跟人炫耀也很正常,只是这回明显炫耀过头了。   臻儿辩驳:“可他们也不能抢呀,臻儿看到喜欢的玩具,就不会抢。”   “嗯,臻儿是个乖孩子。”莫颜拍拍他的头,表示肯定,接着话锋一转:“但不是每个人都跟臻儿一样,知道不是自己的就不该拿!要是没有能力守好自己的宝贝,就最好不要拿出来炫耀。”   臻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苦恼道:“那现在玩具被他们抢走了,臻儿要怎么要回来?”   莫颜瞥了他一眼,打算考验考验他:“东西是你自个儿丢的,自己想办法拿回来,记住,不许打架!”   臻儿一听,垮着肩膀,垂头丧气的打开门出去了。   莫颜摇摇头,揭开锅盖,拿起勺子搅动着锅里翻涌的饺子。   来拜年的大人、孩子加起来有四十三个,莫颜把昨天剩下的三百多只饺子全下了,大碗跟小碗分开装,才凑够了碗数,好在饺子大,饱肚没问题。   只是吃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点摩擦。这些小屁孩过年就尝了点肉味儿,莫家的饺子肉馅儿多,味道是一绝,明明吃饱了他们还想再吃,就跟父母闹起来了。   脸皮薄的,就把自己碗里的倒给孩子吃,脸皮厚的就直接问莫颜要。   馨儿不待见莫家村的人,如果可以,根本不想把饺子给他们吃。于是就把闹腾的娃儿们拎到厨房,指着放饺子的面板说道:“看吧,都给你们吃光了,我自己都还没吃呢!”   几个孩子灰溜溜的出了厨房,没再闹腾,那些大人也觉得没脸,拉着各自的孩子骂了几句“不懂事”。   吃完饺子,张大有他们十几个人就跟莫家告辞,赶着回去。过年期间,大棚蔬菜离不得人,车水,浇水还是他们弄,离不得人。   人一走,屋子里都是姓莫的,许是觉得都是自家人,有些话可以敞开说了。   被新推拒为柳杨村莫氏一族族长的莫方组织了一下语言,拍着莫清泽的肩膀说道:“清泽啊,虽然咱们以后都在柳杨村落户,可莫家的根咱们不能忘啊!”   莫清泽赞同的点点头,无论走到哪里,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了自己的根。   莫方见状,心里一喜,觉得今天来的目的大有可能达到,于是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毫不吝惜的夸起了人:“就知道清泽是个好的,跟那些发达了连祖宗都不认的不一样。”   莫清泽笑着谦虚了几句,莫颜却警觉起来,直觉这个村长话里有话!   果然,莫方一脸沉痛的说道:“当初从莫家村逃难出来,本来打算去永城的,可半路听说永城进不去,我们就拐道往京城这边来,只是路太远,有不少老人孩子没能挨到这里。”   顿了顿,莫方继续道:“后来,战事结束,除了家里田地多的愿意回去,其他都留了下来,被分到了各个安置地。我们这十几家就分到了柳杨村,以后,咱们就是莫氏一族的一支。”   说到这里,莫方变得十分激动:“年前我们十几家商量好,在柳杨村建个宗祠,一来,不能让咱们的祖宗在地底下无人供奉,二来,希望祖宗有灵,能庇佑咱们这一支,三来,也是让咱们莫氏一族有个立本的根啊!”   ------题外话------   据说,几百年前,偶这一族的祖宗为了避难,从陕西迁徙到了湖北,落脚后重新立了宗祠,成为新支,按照老人家的说法,不立宗祠就是无根之人,死后魂无所依,当然,就现在来看这是迷信,但是对以前的人来说是一个家族的信仰。   这里写到这个,不知道大家明不明白!︿( ̄︶ ̄)︿ ☆、第七十五章 莫颜的手段(首更)   听了莫方的话,莫清泽赞同道:“这是应该的,我莫氏一族不该漂泊无根。”   莫方闻言,脸上却无多少欢喜之色,他纠结的看了看莫清泽,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颜见状,心里一沉,再一看其他人的暗自窃喜的表情,已经知道莫方接下来要说什么,甚至已经猜到他们为何敢提出这种不要脸的要求。   果然,莫方一脸为难道:“建宗祠是族里的大事,本应该每家每户出钱出力的,只是……清泽你也知道,咱们村本来就不富裕,逃难的路上又折腾了不少银钱,这建宗祠至少得八十两银子,平摊到每个户头儿,一家就得四五两,大家伙儿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话一说完,所有人的满含期待的目光直直盯向了莫清泽,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莫清泽“咱是穷人,就你家最有钱,建宗祠的银钱你就全出了吧”。   这下,莫清泽再笨,也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眉头一皱,心里闪过几丝不悦。   “族长,建宗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拿不出来也只是暂时的,等以后日子好过了,每家凑一点就行,您不用担心。”   莫颜为父亲的回答点了个赞,这个时候装傻最好,要是莫方敢把话挑明,就别怪她不给脸。   莫方闻言,眼里闪过失望之色,可他现在是柳杨村莫氏一族的族长,还真不好把话挑明了说,一时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有人却没有丝毫顾忌,先前拍马屁拍的最欢畅的莫大山站出来说道:“清泽兄弟,建宗祠银钱对咱这些人来说不容易,可对你家大业大,先前一出手就是两头大肥猪,八十两银子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是啊清泽,你也是莫家人,既然有这能力,你真得尽尽心。”   “咱没钱的都出力,到时候建宗祠的事就包在我们这些人身上,你只管出银子,别的不用费一点心。”   “建宗祠还是早建早好,等咱们攒足银子,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清泽兄弟,莫二叔家对你家做了这么多不好的事,你还对他们那么好,现在我们有困难,就当是帮帮我们这些穷亲戚吧!”   有人开了头,有四五个人也七嘴八舌的跟着附和。   “呵呵~”   听到这里,莫颜笑出了声,目光从说话人脸上扫过,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这些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些话,甚至还拿老莫头一家来堵她爹,难道就因为他们对老莫头一家宽容,这些人就以为他们肯定会答应这件事?   可惜,他们只是寻常的族亲,不是老莫头,她根本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你们也说建宗祠是族里的大事,现在却硬逼着我家出所有的银钱,就是不知道宗祠建起来后,莫氏的祖宗会不会保佑你们。”   这话一出,几人齐齐变了脸色,是啊,要是这样,即使宗祠建好了,祖宗不保佑他们又有什么用?   莫大山气冲冲的说道:“我们都是莫氏的祖孙,只要逢年过节给祖宗们供奉,咋不会保佑我们?”   原本有些动摇的人一听,又觉得莫大山说的有道理,看向莫家人的目光就变得不怎么友善了。   莫颜深深地看了莫大山一眼,心里已经把这人列入“拒绝来往”名单。   莫大山被看的心头一颤,有种失去了重要东西的感觉,他张张嘴想说什么,莫颜却把目光投向了莫方这个一族之长。   “族长,您也觉得这一大笔银钱,都该我家出?”   莫方看着目光沉沉的莫颜,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族人,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这……这……”   “族长,这不是咱们先前都商量好的吗?您有什么好犹豫的?”   见莫方不说话,莫山脸色一变,忍不住催促。   那几个先前附和莫山的,见族长都犹豫了,不敢再出声,另外几个自始至终都不赞同这事,只站在一旁嘲讽的看着莫山,觉得这人简直蠢透了。   被催促的莫方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对还在叽叽歪歪的莫大山低喝道:“闭嘴,老子心里有数!”   吼完,他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有些心虚的对莫颜说道:“这事只是先给你们打个招呼,让你们事先有个准备,哪里能让你们出所有的银钱?建宗祠的事等个一两年也没什么,只要你们心里记着就成!”   从莫颜一说话,莫清泽保持沉默的态度,莫方就知道这事肯定不成,虽然他心里不痛快,可也知道这里不是莫家村,莫清泽家里也不是以前那样穷困潦倒,现在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嗯,这事我跟我爹肯定放在心里,等建宗祠的时间定下来,出钱出力我跟我爹绝无二话,族长伯伯就放心吧。”   莫方的识趣,令莫颜十分满意,称呼上便亲切了许多。   莫方又岂能听不出来?心里不禁大大的松口气,脸上的笑意也轻松了许多。   “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以后去柳杨村,你们就到我家来做客,都是亲戚,没什么好见外的。”   “族长太客气了,以后一定去!只是现在快到中午,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莫清泽客气的挽留。   莫方刚闹了个没脸,哪里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只借口家里有事,坚决要走。   莫颜趁他们客套的功夫,从屋檐下取了一条那肉下来,用油纸包了笑眯眯的递给莫方:“族长伯伯不肯留下吃饭,这腊肉可得收下,不然呐,今儿个可别想走出我家的大门。”   其他人看着起码有五斤重的腊肉,一个个眼馋的不行,莫方心里却苦笑着,不得不收下,意味深长的对莫清泽道:“你养了个好女儿,我看啊,比你强!”   这丫头,该硬就硬,该软就软,借着这块腊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些人,她愿意给,他们才能拿,她不愿意,谁也别想占便宜。   莫清泽却一点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收下莫方的称赞,瞬间变话唠夸起了自家闺女,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闺女的种种好。   被夸的某人低头装羞涩,心里却松了口气。   莫方还算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无疑省事很多,以后像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题外话------   嗯,赶脚以后还得再多更新一点︿( ̄︶ ̄)︿   话说,这几天亲们又潜水了,说好的“我双更,亲们留言满十”,呜呜,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_<)~ ☆、第七十六章 花灯会(二更)   要是这些人好声好气的商量着来,花八十两建宗祠莫颜不会舍不得,只是她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任谁最后一个知道这事,又被一群人逼迫着掏银子,谁心里不发堵,还会心甘情愿拿出这一大笔银钱?   帮人也得有个限度,像这些人就惯不得,不然以后有什么难处都让她家帮忙,他们是帮还是不帮?要是养大了他们的胃口,以后就是数不清的麻烦!   好在莫方这个族长没有糊涂到家,知道适可而止,不然她定要建个家祠,只供奉他们这一支的直系长辈,断掉与这些人关系,作为独立的一支存在,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七,这天集市重开,不仅商家可以开门营业,连小商小贩们也能在街头巷尾摆摊了,莫家的蔬菜生意又开始了。   这段时间,家家户户大鱼大肉的吃腻了,就想多吃些清淡的菜蔬清清肠胃,再加上莫家蔬菜的种类又多了几种,相比年前,生意又好了些,每天的总收入多达八十余两,每次回到家里,一家人围着桌子数银钱,真正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爹,明儿个就是上元节,听说曲水每年都有花灯会,很热闹呢,到时候咱们也去看看吧!”   这天数完银子,馨儿兴致勃勃的说着从街坊那里听来的消息,一脸期盼的看着父亲。   莫清泽还没说话,臻儿就激动地问道:“二姐,你说的是真的?那会不会有杂耍、猜灯谜?”   “应该会有吧,反正听说很热闹,到处都是人!”馨儿不确定的说道。   这时李燕插嘴道:“我老家那里每年也有花灯会,有钱的人家会请唱戏的,玩杂耍的到街上耍,四里八乡的人都会赶来看,人挤人多的不行,确实很热闹。”   莫清泽闻言,皱了皱眉:“人多容易出事,还是别去了,你们要是想玩,等过两天,爹带你们到处逛逛。”   莫颜赞同的点点头,对着失望不已的姐弟俩说道:“姐也听说每年花灯会都有孩子被拐子拐走,你们俩还小,长得又好看,到时候人多一混乱,就有可能被拐子盯上了,咱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这可不是吓唬姐弟俩,经过几个月灵泉水的洗涤,再加上本来就长得好看,两个小家伙粉嫩粉嫩的,很容易成为拐子的目标。   尽管爹爹跟姐姐都不同意,可两个小家伙实在是抵挡不住花灯会玩乐的诱惑,馨儿拽着莫清泽的袖子,哀求道:“爹,到时候我们都去,我跟弟弟一定乖乖地跟着你们,不到处乱跑,拐子总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人吧!”   臻儿也抱着莫颜的胳膊,眨着大眼,可怜兮兮的卖萌:“大姐,好大姐,你就答应我们这一回吧,实在不行,你在臻儿身上绑根绳子,臻儿一定不会弄丢的。”   两个小家伙平时很乖巧,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苦苦恳求,让莫颜莫清泽两个实在是不忍心拒绝,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既然一家人都要去,自然不能把李燕一个小姑娘留在在家。   于是莫颜再三告诫道:“那就说好了,明天你们三个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大人,千万不能走开,要是做不到,以后都不会再放你们出去。”   “嗯嗯!”   三个小家伙两眼放光的猛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大人就反悔似的。   花灯会在晚上举行,并不影响莫家的生意,十五这天,莫家的生意照常进行,得知莫家人晚上要去曲水看花灯,林大这些家里有孩子的也很意动。   只是一想到柳杨村到城里这么远,他们又没铺张到能在城里的客栈住一晚,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是上元节,通常一家人要聚在一起吃元宵,莫颜便到米店买了不少糯米粉,分给林大十几人每人三斤,又让他们把剩下的三十多斤带回柳杨村,分给张大有他们。   林大等人又惊又喜,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   糯米贵,磨碎的糯米粉就更贵了。没逃难以前,每年家里的元宵只舍得买一点点糯米粉,裹着蒸熟的红薯做成。   这样白花花的糯米粉说送就送,也只有厚道的莫家才做得出来。   莫颜笑眯眯的收下他们的谢意,不忘敲打:“你们真心实意的帮我家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这点子东西不值当什么。”   话里的意思,林大他们自然也明白,好在他们本身也没坏心,巴不得好好干,能一直留在莫家做事。   林勇帮了莫家不少忙,莫颜自然也借了这个机会感谢他,便让林大拎了一些做好的元宵和一只空间里的老母鸡带去给他。   至于老莫头他们,莫颜直接忽略。   过年后,莫永福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没再来帮工,莫颜也没有问。要说老莫家,让她上心的也就莫吴氏跟三妮儿小石头几个,其他人如何,她决计不会管。   柳杨村的村民心里各有一杆秤,对比年前两家对待彼此的态度跟做法,老莫头一家算是彻底被压住了。   再加上不少人巴望着给莫家做活儿,就算莫洪氏整天诅咒辱骂莫家,说尽了他们的坏话,也没人理会了,而这正是莫颜想要的。   等到了傍晚,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元宵。只是女儿一直没有消息,李忠笑的有些勉强,这几个月来,脸上的始终带着淡淡的愁绪,连头发都白了许多。   莫清泽趁机提出让李忠一起去,李忠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再加上孙女也要去,便答应了。   于是收拾了碗筷,几人各自回房换了干净的衣裳,最后熄了屋里的灯,锁上大门跟院门,到街头上了一辆驴车,朝着朝着曲水行去。   曲水是一条横穿东市的河流,河面较宽,能通过小型的画舫,两岸则是大大小小的商铺,集吃喝玩乐于一体,是京城十分有名的商业地带。   每到上元节等重大节日,无数的文人墨客或附庸风雅之人乘坐画舫,游离于曲水之上,吟诗作对好不热闹。   今天也不例外,待莫颜他们下了驴车,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曲水上一条条精致的画舫来回穿梭,隐约还能听见丝竹之声。   此时,天幕已经彻底暗了,只有无数的寒星,大街上却因那升起的一盏盏明亮的花灯,恍如白昼,花灯会已然开始了……   ------题外话------   据说,人多的地方最好不要跑去凑热闹……   这话是有道理的,偶就见过凑热闹把命给凑没的! ☆、第七十七章 被掳(首更)   街道两旁的屋檐上,大树上,木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动物的,有花卉的,还有山水画的,每一个看起来都很精致,让人眼花缭乱。   有年轻的姑娘们相约着一起观灯,指着某个别致的花灯细声的议论着;曲水边,不少人蹲在埠头上放河灯,莲花形的河灯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平静的水面上,与两岸的花灯交相辉映,颇具诗意。   看着这一幕幕,莫颜脸上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置身于这样极具古韵的场景中,她才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真成了前世书中的“古人”。   “姐,快看,那只兔子花灯好可爱啊!”馨儿抱着莫颜的胳膊激动地晃了晃。   莫颜回过神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木架上,高高的挂着一只惟妙惟肖的兔子花灯,胖胖的身子,红红的眼睛,长长的耳朵,看着确是不错。   “喜欢吗?那姐给你买下来!”   馨儿眼睛一亮,小脑袋猛点:“喜欢,好喜欢。”   臻儿也眼馋的慌,晃着莫颜的右手祈求道:“大姐,臻儿喜欢那只黄皮虎,你也帮我买下来吧!”   莫颜笑眯眯的应下,又问跟在身侧的李燕:“燕子看上了那盏花灯?”   正东瞅西瞅的李燕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颜姐姐,我没有喜欢的,这些看看就好。”   莫颜见她没有盯着哪只灯笼细看,便信了她的话,拉着弟妹走到摊位前,指着那两个花灯问老板:“这两个花灯多少钱?”   长得很有福相的中年老板见生意上门,笑眯眯的说道:“姑娘,这些花灯不卖,不过每个花灯上都有字谜,只要姑娘花十文钱猜中了灯谜,就能带走花灯。”   十文钱一个灯谜?莫颜想了想,倒不觉得贵,当然这是在猜中的前提下。   她从荷包里掏出二十文钱,让老板把两只灯的灯谜都取了下来。   “赤兔?”莫颜先看了兔子灯灯谜,随即一笑:“这个简单,是个‘驰’字。”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姑娘果真聪明!”老板猛夸了几句,连忙用竹竿把兔子花灯取了下来。   莫颜笑着接过,看了一眼就递给了馨儿。   馨儿乐呵呵的接过来,提着灯杆左看右看,欢喜极了。   “大姐,快,快猜老虎灯的。”臻儿见状,迫不及待的催促着,生怕自己看中的花灯被别人先猜走了。   莫颜摸了摸他的头,接着打开了黄皮虎灯的灯谜:“‘七仙女嫁出去一个’,打一成语?”   这个倒是有点难度。   莫颜脑子里一下子滚出好几个成语,只是一个也对不上。   见几个小家伙猜灯谜,跟在后面的莫清泽也来了兴致,见长女还在思索,便接过灯谜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做声。   臻儿见姐姐没像先前一下子猜出来,有些着急,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只好求助父亲:“爹,你知道是什么成语吗?”   莫清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考起了儿子:“七仙女是什么?嫁出去一个,还有几个?”   臻儿立马就答:“七仙女是天上的神仙,嫁出去一个还有六个!”   莫清泽笑着点点头:“不错,你自己想想是哪个成语?”   莫颜见状,便没有说出自己的答案,含笑的看着臻儿,也想看看他能不能猜中。   一旁的胖老板也松了口气,这花灯可不便宜,再被猜中一个,可就亏了,不过换成了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   结果,还没等他庆幸完,臻儿就兴奋的猜出了谜底:“臻儿知道了,是‘六神无主’!”   胖老板郁闷取下灯笼,瞪着乐呵呵的臻儿,现在连小屁孩都这么聪明了吗?   接过黄皮虎花灯,臻儿宝贝似的要自己拿,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被人撞坏了。   见老板不高兴了,莫颜也歇了继续猜灯谜的心思,一行人便朝着前面走去。   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围着一圈人,时不时能听见惊呼声,臻儿拉着莫颜的手就要冲过去凑热闹。   这次出来本就是来玩儿的,莫颜也顺着他的意思,跟在他后面,只是右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左手,以免被人群冲散了。   馨儿跟李燕也想跟过去看看,莫清泽和李忠便一人拉着一个,走了过去。   场中,正是一行人在玩杂耍。   “哇,大姐,那人嘴里竟然在喷火,他不怕烫吗?呀,那个小孩这么小,竟然敢赤脚踩在钉板上,他会不会很疼啊?”   臻儿仗着身子小,左冲右挤的挤到了最前面,看着这些大人、小孩惊心动魄的表演,连声惊呼。   见有小姑娘端着盘子过来讨钱,莫颜便掏出一把铜钱放在了里面,大约有三十个的样子,不算少,但也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姑娘见莫颜一下子给了这么多,原本有些死寂的眼里迸发出几丝喜悦的光芒,黑亮的眼睛看着莫颜,反复的说了好几句“谢谢”。   莫颜回了一个笑容,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这些演杂耍的属于九流的一种,社会地位极其低下,要是不会极为惊险又特别的技能,很难出头挣到大钱。   看这些杂耍动作,显然只是普通的杂耍团,就只能在大街上表演混口饭吃,遇到哪些愿意看却不愿意给钱,他们也没有办法。像今天这样逢着节日,出来逛街的都图个乐呵,会比平时大方些,这些杂耍人倒是能比平常挣的多一些。   只是比他们更可怜的人多的是,如果当初她没有穿到原主身上,说不定馨儿跟臻儿就被那一伙儿流民给害了,失去了儿子女儿,身为父亲的莫清泽即使活下来,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看了一会儿,众人就觉得没意思,便挤出了人群,打算再去别处逛逛。   比起之前,现在街上的人多多了。先前行走还算顺利,此时几乎是脚尖踩脚跟,只能随着人流走,这让莫颜想起了前世国庆黄金周时,长城上由密密麻麻的人群组成的“人形彩带”。   要是此时有人从高处看,他们几个怕也成了“人形彩带”的一员。此时,莫颜并不知道,的确有人在高处看着这人山人海的一幕。   未免被人流冲散,几人手牵着手,由莫清泽在前面开路。   只是意外来的太突然,先是一排花灯支架被人推到,一簇火光窜到了行人身上直接燃烧起来,接着就是一排排花灯支架在混乱中被推到,更多的火光窜起,点燃灯笼、木架、衣裳,瞬息的工夫,四下里响起一道道凄厉的哭喊求救声,整条街道顿时乱作一团。   不停地有人被挤倒,被踩踏……   尽管手牵得很紧,可几人还是被乱窜的人流冲散了。莫颜的左手已经抓不到馨儿的右手,只有右手还牢牢地抓着臻儿的左手,只是当她的口鼻被溢满香气的帕子捂住时,她连臻儿的右手都没能牵住……   ------题外话------   好吧,颜颜被坏银抓走了……   乃们觉得颜颜被卖到山沟沟里给老光棍做老婆好,还是给六十岁老头当第十八房小妾好?   哼,让乃们不冒泡,偶只好虐女主了!╭(╯^╰)╮ ☆、第七十八章 寻找(二更)   三层茶楼上,颜君煜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眉心一皱,脑子里闪过一些极为不好的片段,原本懒散的神情也变得冷厉起来。   收起玉骨扇,颜君煜对埋着头的小厮吩咐道:“去五城兵马司告诉姓萧的,就说爷被人刺杀,让他着人盘查每一个出城门的人,将形迹可疑之人全部扣下。”   观鱼一愣,刚想问“为什么”,见主子面色不好,连忙压下未出口的疑惑,道了一声“是”,就飞快奔了出去。   看了眼依旧混乱的街道,原本还想邀几个狐朋狗友游游河的萧君煜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放下一个银锭就离开了。   被人暗杀?   五城兵马司里,萧睿渊眼角抽搐的听完属下的禀报,他倒是不知道一个常人眼中的纨绔也会遭人刺杀,不知道那个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样。   心里如此想着,萧睿渊却知道那人绝不会用这个消遣他,于是火速派人前往四个城门下达盘查令。   随后,他又迅速召集三百名部下,亲自带人赶往曲水。   自平定南方的战事后,萧睿渊作为第一功臣,自然得到了今上的大力褒奖。   不仅连升三级,成为正三品将军,还在一系列精密部署下,顺利接管五城兵马司,成为统领三千名官差的总指挥使,掌管京城治安。   每年的上元节都会闹点事出来,所以近几年的上元节,五城兵马司上下皆要全天待命,萧睿渊身为总指挥使,更要以身作则,便没有回威远侯府。   当三百名将士赶到曲水时,饶是知道情况不大好,可看到火光四起的街道上,浓烟滚滚,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生死不知的百姓,到处都是哭喊声,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乱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几口冷气。   “赵同、王兴,各率五十人疏散百姓,刘流、单云,各率五十人将伤者送往附近的医馆,章化带领剩下一百人,分头扑火,别让火势危机到周边房屋……”   高头大马上,身着戎装的萧睿渊面容冷肃的下达着一道道指令,这场*显然也出乎他的意料。   “属下听令!”   被点名的五个将领抱拳领命,迅速分派人手,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所有人各就各位,有条不紊的处理这场灾难。   萧睿渊利落的翻身下马,沿路查看情况。见不少遭难的百姓不肯离去,哭喊着要寻找走散的孩子,便命人在附近找了家酒楼,将这些人集中安排进去,让人传令下去把落单的孩子都送到这里来。   “这位大哥,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十三四岁,像这么高的姑娘?”   萧睿渊继续向前走着,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抬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拉扯着一个路人,满脸焦急的问着什么。   “没有没有,这么大的姑娘不会走丢的,你赶紧回家看看,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路人倒是没有不耐烦,还好心的提出了建议。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莫清泽颓然的松开手,后退了两步,接着又抓着另一个过路人问着同样的话,只是依然毫无所获。   “呜呜……大姐……呜呜,大姐你在哪里,大姐你快出来呀,臻儿以后听话,再也不乱跑了,呜呜……”   身后,臻儿抓着父亲的衣摆,四处张望着,原本漂亮可爱的小脸上满是雷横,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了很久。   “呜呜,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要来看花灯,姐姐就不会弄丢,呜呜!”   馨儿满脸自责,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巴掌。   “你们别哭了,颜姐姐那么好的人,老天会保佑她的,可能是被人流冲远了,说不定她也正在到处找我们呢!”   李燕搂着馨儿的肩膀,细声的安慰着,只是红通通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担忧。   这时,李忠从不远处快步走过来,急急地对莫清泽道:“清泽,刚才有个官差大人说好些走散的人都在前面的酒楼,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颜丫头就在那里。”   莫清泽闻言,眼睛升起了希冀的亮光,也不知道是想说服别人还是想说服自己:“好,好,我们快些过去,颜儿肯定就在那里等我们。”   说完,连一双小儿女都没顾及上,抬脚就朝着前面的酒楼方向走去。   李忠连忙牵着三个孩子跟上,却没走几步,就看到莫清泽被一个身穿轻甲,像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拦住,他急忙上前,一看之下发现竟然是熟人。   “莫先生,可是莫姑娘不见了?”   看着魂不守舍的莫清泽,萧睿渊冷冰冰的声音透着一丝柔和。   莫清泽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他的身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萧睿渊的胳膊,语无伦次道:“颜儿不见了,萧兄弟,你看到颜儿没有?她在不在前面的酒楼?我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她在里面是不是?”   确定那个爱笑又疼爱弟妹的人真的不见了,萧睿渊眼神一凝,胸口的位置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见莫清泽的情绪很不正常,萧睿渊压抑着心底的那丝不安,安抚道:“莫先生别急,酒楼里暂时没有颜姑娘,我现在就加派人手四处找找,你们先去酒楼里等着,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一听女儿不在酒楼里,莫清泽几欲崩溃,他狠狠地抓着头发,眼里的水光溢出了眼眶。   萧睿渊皱了皱眉,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人,见臻儿姐弟跑了过来,沉声叮嘱道:“快带你们父亲去前面的酒楼等消息,现在有些乱,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这一路,走散的大多是十几岁的女孩跟四五岁的孩子,且一个也没找到,他怀疑这场混乱并不简单,可能是有人刻意制造混乱,趁机抓走了这些女孩给孩子,只是这些他不能对莫家人说。   姐弟俩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连忙点头。   臻儿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萧睿渊的手,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大哥哥,你是大将军是不是?你手下带着很多兵对不对?你多派些大兵找我姐姐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姐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现在做不了,等我长大了一定能做到。”   稚嫩却坚定的承诺,让萧睿渊冷硬已久的心微微触动了一下,对上臻儿诚挚的眼睛,他不自觉的伸出有些冰凉的手掌,略显僵硬的摸了摸他的头,低沉的声音重重的保证道:“大哥哥一定会找到你姐姐。”   ------题外话------   乃们是不是觉得,偶写这个情节是为了让某煜英雄救美刷好感?   事情木有这么简单哦,唔,乃们接下去看,偶就不透剧了,飘走~ ☆、第七十九章 胆大包天(首更)   萧睿渊安排好曲水这边的相关事宜后,火速赶回兵马司,除了留下八百人驻守兵马司以防其他突发事件外,剩余的一千七百余人一半被他被派往各大城门要道,搜寻形迹可疑之人,一半直接出城,朝着各个方向追击。   这么大的动静,很容易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再加上萧睿渊是太子楚衡的心腹,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们早就想拉萧睿渊这个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下马换上自己的人,要是知道派出这么多人只是为了抓捕人贩子,明天早朝时,萧睿渊绝对会被御史弹劾。   所以这场行动的由头,萧睿渊直接安在了颜君煜头上,名曰:颜小公爷被刺客刺杀,需全力追捕刺客,以震慑各亡命之徒。   颜君煜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可谁让他是皇太后的侄孙,不仅深受皇太后宠爱,也极得表叔——惠安帝的欢心,连那些王爷皇子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称一声“表弟”,以他的身份,被“刺杀”后出动五城兵马司追捕刺客,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只是中间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一切部署完成,到底晚了一步,各大路口没能截住形迹可疑之人。   此时,南城门大道的拐角处的岔路上,停靠着四五辆简易马车。   “胖哥,城门口有守卫盘查怎么办?”   最前面一辆马车的驾驶位上,坐着一胖一瘦两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中年男子,瘦子看着排队等候盘查的行人,心头发虚的问着胖子。   “你小子就这点胆儿?老子手里有官家给的通行令牌,怕他个球儿!”被称作胖哥的人满不在乎的挥了挥肥胖的大手,马鞭一扬就要继续前行。   “胖哥,咱还是小心些,要不你先拿着令牌试试?”瘦子不放心,这次他们可是大干了一票,要是阴沟里翻船,那可不是只吃几年牢饭的事儿。   胖哥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四辆马车,想了想把马鞭递给了瘦子:“行,那哥就先去探探。”   瘦子接过马鞭叮嘱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让人看出啥。”   “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你好好等着就是。”胖哥不耐烦的挥挥手,大步朝着城门口走去。   瘦子则跑下车,又跟后面的同伴打了招呼,叮嘱他们机灵些,这才回到车上。   城门口被明亮的火把找的通亮,瘦子见胖哥跟那守卫说着什么,只是说了好一会儿却不见调头,不由得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距离关城门不到一刻了,心里有些着急。   这时,胖哥不急不慢的往回走,等人走近了,瘦子低声问道:“咋样?能过不?”   “他奶奶个狗日的,这次盘查很严,过往的马车一律要搜查,出不去了。”   胖子一掌狠狠地拍在马车厢,嘴里骂骂咧咧。   “啊?咋会这样?那、那咋办?”瘦子顿时急了,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种可能,不由得脸色大变:“胖、胖哥,咱该不是逮错了肉票吧?”   胖哥闻言,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肉票都是事先看好的,咋会逮错?真逮错了,那城门不老早就关了,还会放人出去?”   瘦子一听,觉得有道理,顿时松了口气:“那现在咋办?”   胖子咂了咂嘴,目光投向了城门处,最后狠狠道:“先回‘家’,等风头过了再出城!”   瘦子连忙应下,又跟后面的人解释了一通,这才调转马车,朝着城北方向驶去。   马车里,两个人贩子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刚醒过来的莫颜耳中。   “该死的,竟然真遇上了人贩子。”莫颜手软脚软的坐起来,靠在车壁上,暗暗地骂了一句:“希望臻儿平平安安的,没有被他们抓到。”   细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轱辘轱辘的车轮声。过了一会儿,莫颜身上的迷药又过去了些,四肢总算不那么没力气了。   黑暗中,莫颜伸出右手摸索着,最后发现加上她,车厢里至少有六个人,只是看不清模样,也分不清男女,看她们一个也没醒过来,显然人贩子下的迷药不轻。   幸亏当时被人贩子捂住口鼻时,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再加上身体被灵泉水滋养了几个月,才能这么快醒过来,不然像这样无知无觉的躺着,被人拉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莫颜有空间,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甚至现在她就能躲到空间里,等无人之时再出来偷偷跑掉,只是她并不想这么做。   前世,看过不少人贩子拐卖妇女儿童的新闻,先不提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今后的生活好坏与否,就他们的父母亲人伤心绝望的画面都教人难过不已,只恨不得把人贩子千刀万剐。   要是没有遇到这事倒还好,可既然这么多人同时被抓住,她就不能自私的一个人走掉,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的家庭支离破碎。   而且空间是靠积累功德升级的,见死不救,没有功德是小,她更害怕功德有亏遭报应,报应到自己身上她认了,要是报到前世跟今生的家人身上,她铁定恨死自己。   马车行驶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莫颜赶紧像先前那样躺下来,闭上了眼睛装作没有清醒的样子。   这时,车门被打开,先前那个胖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药效快过了,赶紧把人弄进去,不然等人醒来大喊大叫惊动了别人就麻烦了。”   “知道了胖哥,只是所有人关在一起还是分开关?”瘦子问道。   “小孩关一间,姑娘关一间,姑娘的吃食给好一些,要是饿死饿瘦饿病了,咱损失就大了。”   “晓得了!”   二人招呼后面的人一声,瘦子就钻就进了车厢,把人往胖子身上扶,胖子像扛麻袋似的把人扛到肩上,走进了旁边的院子里。   莫颜一动不动的任由胖哥扛着,偷偷睁开眼四处打量,借着明亮的月光能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布局。   她发现这间院子还不小,跨过中门,甚至看到了一个面积不小的池塘,周围零散的分布着一些建筑,亭台楼阁,花园游廊一个也不少。   看来,这些人并不只是普通的人贩子,不然也不可能拿到直接通往全国各地的通行令,还能置办这么好的院落用来藏人。   胖哥扛着莫颜穿过几道小月门,直到来到一处假山旁才停了下来。   莫颜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接着就听到一阵开锁声,然后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胖哥扛着莫颜下了一段台阶后才停了下来,并把她放在了散发着霉味儿的稻草上。   莫颜听到上面的铁门被关上又上了锁的声音,没过多久,铁门再次被打开,又一个人被胖哥扛了进来,放到了莫颜旁边。   莫颜心里默默地数着,直到铁门响了十七次,才知道光这一次上元节,人贩子就抓了十七个姑娘,更不提那些还不知人数的小孩。   这帮人贩子,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题外话------   最近你们不出来,我心里都没底,你们要是有好的建议,就提出来,我怕我有遗漏哇…… ☆、第八十章 联手(二更)   整整找了一夜,可是在花灯会上失踪的十八名少女和十二个孩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个也没有找到,甚至半点消息也无。   丢了孩子的父母亲人在酒楼里苦苦等候了一夜,等来的却是深深地绝望,天亮后,又结伴去了衙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盼京兆尹能派人继续寻找。   兵马司里,萧睿渊一夜未眠,眼里布满了血丝,此时听着属下们的汇报,眼神里透着说不清的焦灼。   “几个城门加派人手盘查,决不能放过一个漏网之鱼;其余人等,全城搜查,看能不能从百姓那里查到昨夜的异常……”   一道道指令传达下去,萧睿渊闭了闭眼,猛地站起身,对侍立在一旁的萧十一道:“派人去请颜小公爷,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他,有要事相商。”   “是!”   萧十一飞快退下去,主子跟颜小公爷明面上互不对付,自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去请。   萧睿渊进了里间,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便装,他策马出了兵马司,在街道上七弯八拐,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翻身下马进了一个名叫白云间的茶楼。   茶楼的掌柜显然认识他,对他点头示意后,就恭敬地把人引进了一间茶室。   颜君煜来的比萧睿渊想象中的要快,给自己倒了杯茶后,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萧将军抓住刺客了?”   萧睿渊有心事,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昨晚你让我下令盘查出城之人,就知道会有人失踪?”   颜君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狭长的眼里满是促狭:“怎么,萧大将军的红颜知己在花灯会上不见了?”   花灯会上丢失十八名少女和十二个孩童一事,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更何况这家伙借着他的名头出动整个兵马司的人,大早上还没起床,就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问候好几百遍了。   只是没想到丢失的人中竟然有这个大冰块在意之人,倒是教人好奇的紧!   萧睿渊哪里有空理会他的胡说八道,面色一沉愈发的冷凝:“你知道是谁抓走他们的?”   颜君煜见他这般,也收敛起玩笑的心思,认真道:“我并不知晓,往年花灯会上,都有孩童丢失。昨天碰巧撞上那场混乱,担心闹出大乱子,才会派人通知你,只是没想到大乱子没有,倒是丢了这么多人。”   萧睿渊闻言,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昨晚寻找了一夜,却什么线索也没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拐子跟被拐的三十人昨夜并没有出城。   颜君煜被他冷若冰霜的脸惊到了,看来,大冰块对那个不知名的红颜知己很上心呐!   “你也别担心,那些拐子藏得住一时藏不住一世,只要把城门守紧了,拐子熬不住,自己就冒出来了。”   萧睿渊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等拐子自己出来,莫姑娘的名节也毁尽了。   颜君煜讨了个没趣,想了想说道:“京城就这么大,你派人挨家挨户搜,我再把小花借给你,怎么说也是抓‘刺客’为我报仇嘛!”   说到最后,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萧睿渊低着头,不让颜君煜看到自己唇角的弧度,既然这家伙主动帮忙,他就不客气了。   “这次,就当我萧睿渊欠你一个人情,只是没有圣上的旨意,兵马司不能擅闯,此事还要劳烦怀熙进宫一趟,向圣上请旨。”   颜君煜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个死冰块找自己没好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真是亏大了。   “哼,那你最好记着,爷会让你还的。”   ……   莫颜可不知道外面为了找她,已经是闹翻天了。   此时,她正啃着冷硬的馒头,喝着清汤寡水的稀饭,想办法带着另外十七个被拐来的女子一起逃走呢!   见那十七个少女不是害怕的抱头痛哭,就是一副呆滞绝望的模样,莫颜叹了口气。   “你们还是过来吃点吧,吃饱了咱们才能想办法逃出去。”   听到她的话,哭泣声顿了顿又响了起来,有个姑娘许是被莫颜淡定的样子影响到了,伸手抓了一个馒头小口小口的啃起来。   莫颜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姑娘穿的不差,长的也很漂亮,看样子应该是出身小康之家,再看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哭闹,不由得起了攀谈的心思。   “姑娘,我姓莫,今年十四岁,你姓什么?今年多大了?”   那姑娘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我姓柳,今年十五岁。”   说到这里,柳姑娘看了看台阶上的那扇铁门,偷偷地问道:“你也是昨晚在花灯会上被抓来的?”   莫颜咽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才说道:“嗯,跟你一样,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柳姑娘默默地吃着馒头,吃着吃着眼泪就啪嗒的掉进了粥里:“莫妹妹,我好想我爹娘,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我不见了,他们肯定会伤心死的,呜呜!”   莫颜被她哭的鼻头一酸,也想起了前世的亲人,前世自己被炸药诈死,死无全尸,爷爷奶奶年纪那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   “柳姑娘,你别哭,咱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想到办法逃出去的。”   柳姑娘擦了擦眼泪,柔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嗯,就是我了我爹娘,我也要想办法逃出去,莫妹妹,咱们一定要逃出去。”   莫颜握着她的手,坚定道:“嗯,我们肯定能逃出去。”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莫颜才知道柳姑娘叫柳汀兰,父亲是个举人,在一家私学教书,母亲也知书达理,昨晚她跟着爹娘赏灯,哪知被人流冲散落了单,结果就被人贩子迷晕,一醒来就到了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   柳汀兰长相柔弱,却是个乐观的姑娘,跟莫颜聊开后,脸上最后一丝愁容也没有了,许是被二人的积极乐观所影响,其他十几个姑娘也加入进来,说了各自的情况。   莫颜发现,被抓来的大多是十二岁到十六岁的姑娘,长得都很不错,没有一个丑的,且家里条件不错,从小被娇养着,有一身好皮子。   了解了这些,再结合昨晚人贩子的对话,莫颜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人贩子抓她们恐怕不是给那些大户人家当丫鬟,而是卖到青楼那些风月场所去,情况很不妙,她得尽快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此时,兵马司与衙门里的官差正奉旨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并承诺只要百姓能提供形迹可疑之人的信息,一经核实,就能得到官府一千两的赏银。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可以维持京城中普通人家几十年的生活。一时间,许多人闻风而动,四处打听可疑情况,以期得到一千两赏银。   而作为缉拿刺客的主力,萧睿渊亲自带着颜小公爷的爱宠小花——一匹嗅觉灵敏的成年雪狼,前往各处核实百姓们提供的消息……   ------题外话------   写这一章,我又脑洞大开,脑子里全是冰块攻萧睿渊X邪魅受颜君煜,想把他俩弄成CP,幸好小花出来,把我的脑洞吓得合上了。   小花:怪我喽︿( ̄︶ ̄)︿ ☆、第八十一章 计谋自救(首更)   上元节丢失了三十名少女孩童的消息并没有大范围传播开,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见官府的动静这么大的,都以为是抓刺客。   只是一晃三天时间过去了,地毯式的搜捕,却没有‘刺客’的任何下落,却抓到了不少鸡鸣狗盗之徒,一时间,整个京城的治安倒是好了不少。   家里丢失了孩子的百姓急的几近疯癫,城北的一处大宅院里,胖哥瘦子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胖哥,情况很不妙啊,再这样下去,咱们迟早会被官差们发现。”   好不容易打发走前来搜查的官差,瘦子急吼吼的冲进后院,浑身透着焦躁。   “狗日的刺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挡爷爷的财路!”胖哥阴沉着脸:狠狠地把被子砸碎在地上:“你去把艳娘他们都叫来!”   瘦子一听,连忙跑出去叫人了。   等所有人到齐,坐在上位的胖哥说道:“刺客一日不抓到,盘查一日不会结束,可咱们耗不起,必须在交货期限之前,把肉票带去燕城,不然这一票就白干了,你们谁有办法?先说出来听听!”   坐在小厅两侧的二十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唯一一个女人,也就是艳娘站起来说道:“胖哥,要不咱们分头把人一个个带出去?小孩子就用点药,到时候抱着就能出去,姑娘嘛就用刀威胁她们,都是一群娇花儿,想来也不敢反抗,只要出了城就好办了。”   胖哥听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问其他人:“你们觉得这法子如何?”   大部分人点头说行,有一人站出来说道:“孩子用药抱出去没问题,只是那些姑娘,谁能保证没有刺头儿?要是有一个不听话,咱们可就全完了。”   胖哥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要不,咱们找一下那位大人,让他把咱们送出城去?”   这时又有人提议道,其余人一听,眼睛一亮,纷纷看着胖哥。   胖哥却不同意:“现在风声这么紧,那位大人不一定愿意,而且这次的‘肉票’是咱们私自动手的,先不说那位大人会不会怪罪,就是帮了咱们,大头也会落到他手上,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其他人一听,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他们做了二十年的‘肉票’生意,可真正到手的银钱却没有多少,不然早就金盆洗手,干别的正经买卖去了。   商讨了半天,也没商讨出妥当的法子来,最后决定两天后风声还是这么紧,就按照艳娘的法子来。   这两天,莫颜以死威胁,才从给她们送饭的瘦子嘴里知道臻儿没有被抓,没有后顾之忧后就开始思考着如何脱困。   也不是没想到办法逃脱困,只是瘦子非常狡猾,饭是从铁门口塞进来的,她们没办法挟持他,从他身上抢到钥匙,甚至前天让柳汀兰装病,那瘦子也只说死了就抬出去,连药没给一口,让她对人贩子的残忍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莫颜又岂会坐以待毙?既然‘死’一个他们不在乎,那要是所有人都要‘死’呢?结合上元节那天城门口的情形和瘦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隐约猜到外面的情形对这些人贩子很不利,这就是她的机会!   “柳姐姐,你已经‘发热’了快三天,现在出‘天花’刚好,等一下你就躺着哀叫,装的像一点就好,要是你没把握,现在可以先学两声我听听。”   莫颜看着有些紧张的柳汀兰,小声的安慰着让她放轻松。   柳汀兰点点头,试着叫了两声,倒是挺像的,能糊弄那些人贩子。   莫颜点点头,又告诫另外十六个姑娘:“咱们能不能顺利的逃出去,就看这次了,人贩子狡猾的很,大家都小心点,千万别露出马脚。”   十六个姑娘齐齐点头,这几天下来,她们已经十分信服莫颜了。   莫颜笑着朝她们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就上了台阶,蹲在铁门旁盯着外面。   估摸着到了饭点,该是瘦子送饭的时候,莫颜对下面的人打了个手势,让她们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莫颜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于是她狠狠心,右手重重的掐在了大腿肉上,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   “快开门呐,有人得天花了,要死人了,救命啊——快救命啊——”   莫颜死命地拍打摇晃着铁门,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柳汀兰等人一听,就知道瘦子来了,连忙各就各位,照着先前说好的,该装病的装病,该哭泣的哭泣,一时间,整个地牢里乱成一片,全是痛哭救命之声。   瘦子远远地就听到地牢里的哭喊声,等走近后,一听到“天花”,吓得把粥桶都扔了。   天花,那可是九死无生的绝症啊!   “谁得天花了?谁得天花了?快说!”   莫颜的肩膀被瘦子的双手隔着铁门重重的掐住,一时间疼得直冒冷汗,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呜呜,是前天发烧的柳姑娘!呜呜,她出花了,你快开门,放我出去,呜呜,已经有人感染上了,我不想死啊,你快开门,快开门呐!”   瘦子见她哭的这么厉害,不像是装的,再朝铁门里一看,就看到好些姑娘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的爬上台阶,哭着喊着要出去。   而地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姑娘正呻吟着,在她旁边,有三个姑娘把身子紧紧地贴在墙上,嘴里直嚷着热。   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瘦子一把推开莫颜,撒开腿转身就跑,生怕自己被传染上。   见瘦子逃命似的跑掉,莫颜松了口气,却叫的更大声了,结果瘦子跑的更快了。   “大家别放松,等会儿他们肯定会有人过来查探虚实,要保持啊!”莫颜小声地叮嘱了她们一句,又继续哭喊。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传来,胖哥等人全部赶了过来,却都停在四五丈远,不敢再靠近。   “瘦子,你确定得的是天花?”胖哥听着地牢里的鬼哭狼嚎,厉声问着。   瘦子满头大汗的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胖哥,我哪里敢拿这事骗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过去看看。”   得到肯定的回答,胖哥脸色阴沉的似是要滴出水来,其他人见状,没一个人敢开口。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地牢里的哭喊声越发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胖哥紧紧地盯着瘦子:“瘦子,胖哥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瘦子脸色又是一白,暗道不好,可他知道胖哥的手段,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胖哥对我恩同再造。”   胖哥眼里划过一丝满意,最终说道:“等天黑了,你就去把出花的和那三个发烧的处理了,再把剩下的转到别的屋子,现在能剩几个是几个。”   瘦子听罢,整个脸色都变了,低垂的眼里闪过一道深深地狠意……   ------题外话------   追文的亲冒个泡呗,是不喜欢看这一部分吗? ☆、第八十二章 成功逃脱(二更)   夜幕降临,明月高升。   先前的饭食被打翻,瘦子又准备了馒头跟粥送到了铁门旁,拿铁勺敲着铁门朝里面喊道:“赶紧过来吃饭,吃完了就把你们放出来。”   莫颜跟另外两个姑娘从门缝里把粥和馒头一点点拿了进来,嘴里发出咀嚼声,装作正在吃的样子,待瘦子走后,全部倒在了角落里,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把碗放了回去。   “过一会儿咱们就装作被迷晕的样子,等会儿不管谁进来,都先打晕再说。”   黑暗中,莫颜慎重叮嘱其他人,又说了一遍接下来要做的事,待思前想后没有任何遗漏后,才放心下来。   这一步步都是算计好的,以那些人贩子的贪婪,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所有人染上天花死去,所以今晚她们这些没有被‘传染’上的人肯定会被关到别的地方。   为防自己人被传染上,他们只可能派一个人来做这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们都迷晕,今晚的粥跟馒头没问题,打死她都不信。   将近一刻时间过去,十八个人按照先前的计划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莫颜倒在台阶旁,在她前面是另一个姑娘。   夜很静,没过多久,莫颜就听到了脚步声,一个人的脚步声。   瘦子在外面停了一会儿,侧耳细听,见原本闹腾着的地牢里没有一丝声响,这才掏出钥匙,“咔嚓”一声把大锁打开,推开铁门走了进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莫颜紧张地按着右手心,随时准备取出空间里的宝剑。宝剑正是先前萧睿渊留下的,被她放在了空间里,没想到竟然还能用到。   瘦子提着油灯下了台阶,见有个人横躺在地上,便把油灯凑了过去,见她脸上没有出花,也没有发烧的痕迹,便把油灯放在了地上,蹲下身准备把人弄到肩上扛出去。   后背空门大开,正是好时机!   莫颜迅速从空间里取出宝剑,架在了还来不及反应的瘦子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带起森冷之意,令瘦子刚要叫喊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敢出声,就割断你的喉咙!”莫颜冷冷地威胁着,又对已经站起来的其他人道:“快把他的嘴堵上,先捆起来。”   “哦哦,好!”   这些姑娘反应慢了半拍,一听莫颜的话,连忙行动起来,把早已准备好的布团塞在了瘦子的嘴里,用布条做成的绳索捆住了他的手和脚。   布团是她们脚上的袜子,布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好在事前演练过,两个负责帮人的倒不至于手忙脚乱,瘦子很快就变成了一只粽子,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莫颜等人,恨不得吃人。   莫颜冷笑一声,执剑的手腕一用力,瘦子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老实点,别以为姐不敢下杀手!”   瘦子脖子一疼,眼里满是惊惧,对上莫颜冰冷的目光,他相信这个煞神说得出做得到。   见他终于老实了,莫颜又亲自检查了一遍,确定绳索不会松开后,才松了口气,剑刃却没有离开他的脖子。   “说吧,被你们抓来的孩子关在了哪里?”   脖子上架着刀,瘦子哪里敢不说,他示意莫颜拿掉嘴里的布团后,就竹筒倒豆子般把关小孩的地方说了。   问清楚后,莫颜在女孩们钦佩的目光中收起了宝剑:“等会儿,你们就按照我先前说的路线跑,要是被发现了,就四个人一组分开跑!记住,跑到外面,一定要尽快找人来这里救那些孩子。”   “莫妹妹,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柳汀兰急道。经过这几天的共患难,她已经把这个小她一岁,却聪明又坚强的姑娘当成她的亲妹妹了。   莫颜心里感动,却摇摇头说道:“你们先走,我想看看能不能把孩子们救出来,我担心你们逃走时会惊动其他人贩子,他们会对孩子不利。”   柳汀兰紧紧地拉着莫颜的手猛摇头:“你一个人哪里救得出那些孩子,你就跟我们一起走,等我们逃出去了,就马上找人来救他们。”   其他人也跟着劝。   莫颜反握住柳汀兰的手安慰道:“柳姐姐,我不会有事的,你跟其他姐妹快走,不然就真来不及了。”   说着又对其他人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被人贩子抓住逃不走,就不要反抗,免得激怒了他们,知道了吗?”   众人见劝不住莫颜,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拉着柳汀兰一步三回头的上了台阶,走出了地牢。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莫颜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瘦子,很想一剑解决了他,只是杀过鸡宰过鸭,却从来没有沾过人血,这种人,杀了脏手,就该由官府来收拾。   瘦子心惊胆战的瞪着一步步登上台阶的莫颜,他知道这个煞神对他动了杀机。   莫颜提着油灯,藏在假山处观察了一会儿,见四周静悄悄的,显然柳汀兰她们没有惊动人贩子。   只是她放心的太早了,正当她要走出假山,去找那些被拐带孩子时,前院传来了动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快,快出来,人跑了,人跑了。”   莫颜心下一惊,咬咬牙,朝着一处独门独立的院落摸索过去,用油灯点燃了房子……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能抓我!”   被两个士兵反手扣押跪在地上的胖哥挣扎不听,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栽跟头的一天。   “别动,给我老实点!”   一个士兵抬手给了胖哥肚子一拳,胖哥脸色一白,不敢再挣扎,只恶狠狠地瞪着他。   萧睿渊面若寒霜的看着眼前跪成两排的二十个人贩子,冷冷道:“关进兵马司,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能在京城置下这么大一处宅院,敢在花灯会上抓三十个人,不可能是普通的人贩子,他倒要看看是谁在给他们撑腰。   胖哥艳娘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萧睿渊,要是去了衙门,他们轻易地就能脱身,可要是被这个满身煞气,不知道来头的人带走,又不买他们靠山的账,那他们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足够杀十次头了。   想到这里,其中一人吓得忍不住喊道:“大人,你不能抓我们呐,我们上面有人,你要是敢抓我们,那位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萧睿渊冷嗤,似是在嘲笑人贩子的天真,他大手一挥,连话都懒得再说。   二十个叫嚣的人贩子被押走,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看着那些被救的女子跟小孩,萧睿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正搂着一个哭泣的小孩,柔声安慰的女子。   女子似有所觉,抬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不知怎的,她的心脏跟着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萧睿渊不辞而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就在莫颜以为这人会说些什么时,他却转身就要离开,只是一直跟在他身侧,旁人眼中高壮无比的大白狗,像一道银色闪电,突然朝着莫颜猛扑过去!   一切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萧睿渊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发生的惨烈场景,根本来不及阻止。   在一片惊惧的尖叫声中,莫颜猝不及防的被大白狗迎面扑倒,后脑勺着地,顿时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题外话------   好吧,这就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颜颜:该死的小花,坏了我的大事,你给我滚~   小花:呜呜,对不起,银家知道错了,呜呜~(>_<)~ ☆、第八十三章 空间暴露(首更)   莫颜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大床上,只是刚一坐起来,就被三小家伙的眼泪淹没了。无奈的劝慰了她们好一会儿,总算不哭了。   “姐,你都不知道,你昨晚一动不动的被人送回来,把我们都吓坏了,爹险些就急疯了。”   馨儿紧紧地抓着姐姐的手,一边说着一边又流下了眼泪。   自姐姐失踪后,父亲天不亮就守在衙门等消息,晚上回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们姐弟使不上力只能在家里等着,却是吃不香睡不着,眼睛一闭,就做噩梦,要是姐姐回不来,别说父亲会疯掉,她们姐弟也会难过死。   莫颜紧紧地搂着他们,使劲儿的眨了眨眼才憋住了眼泪。不用多问,只消看三个小家伙瘦尖的脸,就能想象到她失踪的这几天,他们着急成了什么样!   就在这时,清泽听到房里的动静,敲门走了进来。   莫颜抬起头,看到满眼血丝,一脸憔悴,仿佛老了十几岁的父亲,张了张嘴,只喊了一声“爹”就再也吐不出任何字来。   看到清醒过来的女儿,莫清泽眼睛也是一红,大手颤抖的摸着莫颜的头,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一家四口温馨脉脉的抱了好一会儿,直到莫颜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馨儿抢着要去给姐姐做吃的才分开,李燕也去帮忙,屋子里就只剩下父女三个。   得知她不在的这几天,蔬菜生意照常在做,三个摊点分别由林孟、林大、林安三人管着,且管的不错,便放心了不少。   莫清泽想了想,沉声说道:“你被拐子捉走的事,他们都不知道,爹只说你生病了,要休息一段时日,所以以后见到他们,你别说漏嘴了。”   “嗯,我明白。”   莫颜知道父亲是为了她的名誉着想,毕竟她都十四了,又被拐子拐走了好几天,就算她真的没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谁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为了避免麻烦,称病的法子再好不过。   这时,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莫颜以为是馨儿,结果却看到门缝里出现了一颗硕大的狗头,视线对上了一对狗眼。   见到莫颜,小花“嗷”的一声挤进门,甩着扫帚一样的大尾巴跑过来,长而有力的后腿一蹬,就要往床上蹦跶。   莫颜可没忘记昨晚这个把她撞晕的罪魁祸首,她想也不想,一个抬腿横扫过去,就把它踹开了。   猝不及防,小花悲催的被扫到了一边,健壮的身子险些滚到地上去,站稳了身子,亮晶晶的狗眼控诉的看着莫颜,好像莫颜对它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莫颜看的眼角直抽,她是眼花了才从这家伙眼里看出委屈了吧?   “爹,这家伙怎么会在咱们家?”   见它还不肯死心,蠢蠢欲动的想要继续扑,莫颜连忙拿起鞋子丢它,想把它轰出去。   可这家伙就跟癞皮狗似的,灵活的左突右闪,避过飞来的鞋子,就是不肯出去。   见莫颜不肯让它靠近,急的嗷嗷直叫唤,长长的爪子焦躁的刨着地面,一时尘土乱飞,夯实的地面愣是被它刨出了一道道深深地爪印。   臻儿却很高兴,麻溜下了床,伸出小手想摸一摸这只威武雄壮又漂亮的大狗,却被大狗嫌弃的躲了过去。   “臻儿,别闹,当心它生气了咬你!”莫清泽喝住还想继续摸狗的臻儿,才对莫颜说道:“昨晚你被萧大人送回来,这只雪狼却一直不肯走,萧大人只好把它留下,让咱们先照顾几天。”   “雪狼?这家伙是狼?”   莫颜不敢置信的瞪着蹲在床边的大家伙,她还是上次进玉华山时见过狼,可是这个家伙哪一点像狼?除了高壮的体型,没有狼的凶狠不说,还很像前世家里养的二货狗哈士奇。   莫清泽却柔和地看着雪狼,一点也不怕,他解释道:“说起来你和那些姑娘孩子能及时被萧大人救出来,还多亏了小花,要不是它循着你的气味找到北市,萧大人也不会连夜在北市搜寻你们。”   听父亲这么一说,莫颜就想起昨晚她放火制造混乱,想让柳汀兰她们趁乱逃脱,自己则趁乱找到了那些被抓的孩子,当时她正要想办法打开铁门放孩子们出来,这个家伙冲了过来,围着她团团转,接着萧睿渊跟他的部下也找了过来,这才救了那些孩子。   没想到,她们能及时获救,还顺利抓住那些人贩子,竟然是这个大家伙的功劳。   想到这里,莫颜对它的印象好了许多,也不再计较昨晚被它扑晕的事,只是按着还隐隐作疼的后脑上,这家伙的力气该是多大啊!   一想到这么大只的家伙竟然叫‘小花’,她就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萧睿渊是怎么想的,竟然给一只狼取了这么个奇葩的名字。   此时,莫颜并不知道小花是颜君煜所养,更想不到初见颜君煜时,他嘴里的‘小花’正是眼前这个小花。   许是察觉到莫颜态度的转变,小花又摇晃着狼头凑过来,伸出一只狼爪扒拉在床沿上,见莫颜没有赶它,又得寸进尺的搭上另一只,还把硕大的脑袋凑到莫颜的手上,仔细的嗅舔着她的右手心,嗷嗷的叫唤着。   莫颜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攥紧了右手心,结果小花不满意了,抬起一只爪子轻轻地挠着她的右手,见她不松,叫唤的更厉害了。   “大姐,它看起来很喜欢你呢,它都不肯让臻儿摸,只是它怎么老舔你手?”   臻儿羡慕的看着姐姐,只是对小花的反应感到奇怪。   莫颜握了握拳,干笑道:“哪里有,估计是这家伙脑子不太正常,抽风呢!”虽然知道掌心的古玉印记别人看不见,可总是不自觉地担心会被发现。   臻儿听了,深以为然:“小花是挺奇怪的,不光把咱们家的鸡肉全部吃光了,连生蔬菜也吃,唔,应该是脑子不正常。”   莫颜听得心跳如鼓,瞪着还不死心想扒开她手心的小花,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夜深人静,趁馨儿她们睡沉后,莫颜坐起身,刚伸出脚想把死赖在床边睡的小花踢醒,这家伙就自己醒了,还用大脑袋磨蹭着她的脚撒起娇来。   莫颜满头黑线,这家伙,简直把狼的脸都丢尽了!   ……   空间里,看着四处撒欢儿、到处撵鸡的某只,莫颜抚了抚额,深觉不该把这个家伙带进来。   见呵斥它它也不听,莫颜只好做自己的事。几天没进来,空间里各种各样的作物又成熟了一大片,也不知道忙了多久,直到腰酸背疼,所有的东西才收干净。   前世有各种先进的机器,再加上有家人帮忙,收拾起来并不难,只是现在就她一个人忙活,就只好把大部分土地种上水稻玉米等粮食作物,成熟后就算来不及收获,也不会烂在地里。   而蔬菜就不行,等蔬菜长到能食用的时候,如果错过了收获期,蔬菜还会继续生长,直到结出种子。   休息了一会儿,莫颜看着栅栏里到处都是白花花的鸡蛋,捶了捶腰,任命的提着篮子开始捡起来。   空间里的鸡蛋已经堆成山了,近八百只鸡每天的产蛋量惊人,空间里已经快对成山了。   莫颜不是没想过拿出去卖,只是凭空拿出这么多鸡蛋,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再加上鸡蛋的味道不同一般,要是有人探寻鸡蛋的来源,很容易察觉到不对劲,她不能冒这个险,更何况家里现在不缺银子,她大可以等养鸡场建好后,再处理这些鸡蛋。   小花撵了一会儿鸡,可能是觉得没意思了,见莫颜忙活,连忙殷勤的用嘴巴叼着鸡蛋,自觉地往篮子里放。   莫颜看着捡鸡蛋捡的十分欢快的小花,觉得这只狼虽然有些傻兮兮的,但凭它能够察觉到灵泉的存在,就足以证明它很不一般。前世她也接触过不少动物,可那些动物除了跟她十分亲近外,并没有像它这样。   确定这家伙赖着她,就是为了空间里的灵泉灵植,莫颜不想这家伙死赖着她,便用木桶给它弄了一桶灵泉水。   结果,这个家伙竟然贪心的一口气把整整一桶灵泉水全部喝光,要不是担心它承受不住太多的灵气,莫颜坚决不给,这家伙还不知还要喝多少。   事实证明这家伙的确是个蠢的,喝了灵泉水不到一刻钟,就开始疼得在地上打滚儿,最后拉了一堆臭烘烘的粪便,才又活蹦乱跳起来,而它原本就油光水滑的皮毛变得更加柔顺漂亮,毛根处隐隐透着一丝银光。   莫颜觉得,这一桶灵泉水下去,要是能把这家伙的智商拉高点就好了,只可惜,貌似除了毛发有点改变,看着还是那么傻!   待鸡蛋捡完后,她去看了碧玉台心的珠子,见珠子上又多了二十九道粗细不一的红纹,就知道这是救下柳汀兰她们所产生的功德。   空间二次升级后,她没有刻意去做善事积累功德,年前用棉花粮食换劳工虽然是有偿的,但因为解决了村民们的温饱问题,还是兑换了功德,只是产生的红纹明显要细一些。   想要促成空间第三次升级,得积累至少一千功德,现在珠子上的红纹只覆盖了一小半,照着这个速度下去,没有一年半载几乎没可能……   ------题外话------   章节名有木有吓到你们?︿( ̄︶ ̄)︿   这章字数3000+,晚上的一更也是这个数应该 ☆、第八十四章 下场(二更)   蔬菜的生意被林大三人管理的很好,莫颜在观察了一阵儿后,就彻底放手交给了他们,自己窝在家里,每天不是研究新菜品,就是给一家人做春装,小日子过得悠然自在。   不过,要是能摆脱小花这个贪吃又蠢二的家伙就更美好了。   可惜,萧睿渊派人来了几次都没办法把它带走,有个士兵想强行拉它,反而被它一口咬住了手腕,要不是莫颜及时喝止,这家伙非把那士兵的手咬断不可。   经过这件事,莫颜也意识到这家伙再怎么蠢二,也是一匹杀伤力极强的狼。   好在这家伙除了不让莫颜以外的人触碰外,倒不会乱咬人,多数白天懒洋洋的躺在屋檐下晒太阳,晚上就跟着莫颜进空间撒欢儿,俨然把莫家当成了自己家,没有半点身为‘外来户’的自觉。   对此,萧睿渊十分无奈,趁着休沐,亲自过来了一趟,小花是他借来的,不还回去怎么行?   只是小花在莫家吃的好住的好,还有灵泉水喝,根本舍不得走。知道自己不是萧睿渊的对手,于是看到他过来,就直接钻到了床底下,任萧睿渊威逼利诱,就是死活不出来。   莫颜看的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欺软怕硬,简直成精了!   “萧大人,你何不让它的主人来一趟?它总不会连自己主人都不认罢!”   萧睿渊闻言,就想到了这家伙那不着调的主人,唇角抽了抽,含糊道:“他没空。”   他不是没让人去问过,颜君煜只回了一句:“不肯回来?那正好,省的天天跟爷抢被窝!”   莫颜虽然很想把这货弄走,但眼下看来是不成了,也不想让救命恩人为难,便说道:“那就让它我家住一段时间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它的。”   看了眼床底,萧睿渊也只好作罢:“那就有劳莫姑娘了。”   到了中午,在莫颜一家的再三挽留下,萧睿渊便留下来吃午饭,他很喜欢处处透着温馨莫家,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可就是这样简单的生活,终极一生,他都可能无法拥有。   饭后,莫清泽拿出家中最好的茶叶,给他和萧睿渊各泡了一杯,萧睿渊品着茶,把官府对那二十个人贩子的处置说了一下。   这些人贩子拐卖人口多年,拐卖了多少妇人孩童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楚,因拐卖的都是良家子,再加上大楚律法对待人贩子的惩罚十分严厉,这二十人中十九人被判了斩立决。   剩下那个没判杀头的,就是瘦子。因瘦子认罪良好,把他们靠山的底细也交代的一清二楚,就判了终身监禁,虽然留了条命,但是一辈子踏不出牢房半步,对他来说,算生不如死了。   这个结果在莫颜的意料之中,当初莫永寿诈骗一万两就被流放三千里,这些人贩子作恶多端,毁了成百上千个家庭,不死简直对不起那些痛失骨肉的人们。   想到莫永寿,莫颜想起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发配漠北的路上了,看了看萧睿渊,到底是家丑,便按捺住心思,打算等他走了再问馨儿他们。   “萧大人,那些人贩子有靠山,其中不会再有变故吧?”   闻弦知意,萧睿渊岂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简单的提了一句:“那个‘靠山’也已经下狱了。”   “被抓了?那真是太好了!”坏人被一网打尽,莫颜说不出的高兴,觉得大楚的吏治当真不错。   看着莫颜明艳的笑容,萧睿渊也受到了感染,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弧度,他本来就长得俊美非凡,此时一笑,尽管不明显,却还是让莫颜看的回不过神。   直到莫清泽都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莫颜才回过神来,只是她脸皮厚,故作不知,然而脸颊处染上的一层薄红却道出了她的窘迫。   萧睿渊端起茶杯掩饰着眼中的笑意,以往有女子这样看他,他只会觉得厌恶,可是面对她,他却无法讨厌,甚至心底还升起了一股愉悦之感。   愉悦?萧睿渊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皱眉想了想,最后归结于莫颜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才不觉得讨厌。   人贩子都被一网打尽,莫清泽也很高兴,只是莫颜被拐一事对让他有了阴影,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个靠山应该有家人吧,他下了大牢,他的家人难道不管?”   家人?萧睿渊冷嗤:“他的家人恨不得从来没生养过他,又怎么会救他!”   不过是怀王侧妃的哥哥,仗着怀王的势,伺机敛财的流氓地痞罢了,若非有个受宠的姐姐撑腰,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现在他所做的事被揪出来,连累的那个侧妃失宠,一家人恨都恨死他了,又怎么会救他?   虽然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但是用来打击觊觎太子之位的怀王倒是不错。   想到怀王被今上罚俸一年,禁足半年,在朝堂上的威信大跌,萧睿渊就觉得痛快。   看了眼莫颜,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这次要不是她设计,那些人贩子不会这么快就被抓,他更不可能顺藤摸瓜抓到恒王的短脚。   只是这事到底不好拿到明面上谢她,且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联,不然让某些人知道了,对她和她的家人都没有好处。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萧睿渊皱了皱眉,心里有说不出的烦乱。   ……   待萧睿渊一走,莫清泽也出去了,莫颜就问起了莫永寿两兄弟。   “莫永寿那个坏蛋正月十六就被押走了,莫永禄也游街了十日,前天刚好游完,现在已经回家了。”   臻儿趴在桌子上,正全副心思的摆弄着萧睿渊给他带来的木剑木马小木人儿,头也不抬的回道。   “哼,莫永寿流放那天,那老太婆又来了,坐在咱家院门口骂,惹得邻居都来看热闹。当时爹在衙门里,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好李爷爷在家,不然咱们家又得给人扔白眼了。”   馨儿气哼哼的补充着,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她就恨不得揍那个没事找事的老太婆一顿。   莫颜摸摸馨儿的头,让她不要再生气,又对李燕说道:“真是谢谢李爷爷了,要不然那些不明真相的邻居不知道会在背后怎么说我们。”   李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爷爷也没帮什么忙,就事论事的说了几句罢了,要说谢,也是爷爷跟我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两次相救,我跟爷爷怕是早就不在了。”   “咱们两家住在一起就跟一家人一样,你们谢来谢去有什么意思?”   馨儿翻了个白眼,实在搞不懂这两人在客气啥。   莫颜笑着拍了她一下,与李燕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有时候说‘谢谢’,反倒显得疏离。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滑过去,转眼就到了二月底。   这天,等林大等人卖完菜来到莫家交接菜钱,莫颜把他们留了下来。   见他们有些紧张,莫颜笑道:“叫你们留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几件事要跟你们提前说一下。”   说着,就打开了桌子上的木匣子,里面放的是已经串好的一堆铜钱:“近两个月蔬菜生意都是你们照料着,让我省心了不少,也辛苦你们了,这些银钱,是我给你们额外的奖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等他们推辞,就让馨儿按照之前说好的数目给他们分别发下去,见他们死活不要,莫颜直接放了狠话,他们才收下。   等奖励都发了下去,莫颜继续说道:“现在天气回暖,蔬菜生意到了后面就不好做了,再加上下个月初六,家里就要动土盖房子,也没多少精力再做蔬菜生意,所以等这一茬蔬菜卖完后,就打算停了。”   众人一听,都非常惊讶,更多的是不解。在他们看来,莫家的蔬菜生意实在是太挣钱了,更何况好些客人喜欢上了莫家的蔬菜,就算后面生意不好做,也能赚到不少钱。   再则,莫家的蔬菜生意不做了,他们上哪儿找到工钱这么丰厚的好差事?   ------题外话------   写男女主互动的戏,我就是个渣,一来是没亲身经历过,二来情商也不高,想象不出来,所以如果写的生硬或者有不合适的,还请你们指出来,我一定虚心改正   咳咳,我写文写着写着,经常把男主忘记了,如果哪次男主很长时间没粗线,还请你们提醒我一下(~ ̄▽ ̄)~ ☆、第八十五章 盖房(首更)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莫颜已经决定在三月中旬结束蔬菜生意,把精力放在新房子上,同时,上个月请杨保帮忙买下的三座荒山也要尽快开辟出来,在炎热的夏季到来之前种上果树。   众人还不知道莫家买荒山要种果树的事,此时见莫颜打定主意不再继续蔬菜生意,有心思活络的站出来,对莫颜道:“小东家,我家也有几亩荒地,只是你也知道荒地得养养才能种出庄稼,我公爹他们打算种菜,也用大棚种,你看这样成不?”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人称蔡嫂子,帮莫家在南市卖菜,性格十分爽利,做事也利落。   莫颜对她印象不错,便好心劝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种蔬菜,要到夏季收获,那个时候街上到处都是卖菜的,价格可能卖不上,如果真想养地,最好种大豆绿豆,比蔬菜要保险的多。”   蔡嫂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只是家里人见莫家种菜这么挣钱,也想跟着种一种,可小东家的顾虑也正是她的顾虑,看来等会儿回去,还得跟公公他们提个醒儿,免得到时候种出的菜没人要,都烂在地里。   “蔡婶子,村里还有别家想种菜吗?”   莫颜对这事上了心,既然蔡嫂子家里想种菜,保不住还有别家,要是柳杨村的村民这个时候跟风跑去种蔬菜,到时候蔬菜滞销卖不出去那就惨了,心眼小的,说不定还会怪到她家头上。   蔡嫂子道:“多着呢,种菜比种粮食松快,好些人看你家挣钱了,都想试试咧。”   莫颜皱了皱眉,觉得该把话说清楚,免得坐在家里有人上门找麻烦。   “蔡婶子,乡里乡亲的我也不骗你,大棚蔬菜不好弄,别看冬季用大棚那些菜长得不错,可谁也没在夏季种过,到时候指不定会长成怎么样。这话婶子也跟那些想种菜的乡亲说一说,让他们再好好想想。”   蔡嫂子爽朗道:“小东家心眼儿好,这话婶子肯定带到。”   莫颜笑了笑,又对其他人道:“你们谁家想种,我也是这句话,要是不信我的话,也最好先弄一点试试,真不行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嗯嗯,听小东家的。”   众人纷纷附和,这十几个人中,的确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听了莫颜的分析,倒是听进去了。   莫颜看着他们,只希望他们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反正该说的她也说了,不听她也不可能冒着空间被暴露的风险,用灵泉水给他们浇灌蔬菜。   这些人回家后,把莫颜的顾虑跟那些想种菜的村民说了一遍。莫颜的厚道在柳杨村是出了名的,绝大多数人听进了耳朵,便不再提种菜的事。   可就有那么几个人眼红莫家挣了钱,又觉得莫颜心眼儿小,不想他们弄大棚蔬菜才说这番话,根本不去细想能不能种出蔬菜,种出的蔬菜到时候能不能卖出去。   ……   三月初六,诸事皆宜。   设案焚香祭过天神土地后,在一阵热闹的爆竹声中,莫清泽这个一家之主拿着铁锹,在地基上挖了第一锹土,预示新居动土,顺顺利利。   前来帮工的人也早早的来了,他们是莫颜托林勇找的。林勇住在柳杨村几个月,谁肯出力干活,他比莫颜一家清楚的多。不到三天时间,就寻摸好了五十六个人,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劳力。   这些人除了林氏一族的十多个年轻人,还有杨保推荐的几个柳杨村原居民,莫氏一族的也有几个,正是那天去莫家拜年,没有逼迫莫家拿银子建宗祠的几个人。   盖房的师傅,也是早早就请好的。说来也巧,这位师傅姓鲁,不是别人,正是柳汀兰的舅父。   当初莫颜跟柳汀兰被救后,就各回各家了,柳汀兰在家休养了几天,就跟父母带着礼品到莫家向莫颜道谢。   二人共过患难,性格又合得来,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得知莫家要盖房,柳汀兰立马跟莫颜推荐了她的舅父鲁师傅。   鲁师傅在城里赫赫有名,许多大户人家盖房改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他本身还是一名秀才,只因对建筑感兴趣,不顾亲人的强烈反对,愣是丢了书本,自己组建了一支建筑工队,开始到处给人盖房子。   鲁师傅为人正直,给人盖房从来不偷工减料,他又懂得画图,盖出房子既结实又漂亮,渐渐地在京城闯出了名堂。再加上他出身书香之家,又有功名在身,倒是跟一般的建筑师傅不一样,谁来请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次若非柳汀兰相求,鲁师傅又看在莫颜帮了亲外甥女的份上,莫家的房子根本请不到这么一位‘大神’。   初六这天,鲁师傅一早就带着三十多个搭档赶到了柳杨村,并按照莫颜给的图纸,迅速做好规划,用墨汁标好脚线。   看着大片大片的墨黑的脚线,无论是帮工的人还是看热闹的村民都忍不住直咂舌:这么大一片,得盖多少间房子啊!   待所有的脚线都标好后,八十多人就拿着锄头铁锹,甩开胳膊,在这一片荒地上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莫家的地基靠近玉华山,地势比柳杨村高出许多,视野极为开阔,左侧是进山的小道,右侧是穿山而出的河流,若论风水,这里绝对是个风水宝地。   盖房要先挖地基,莫家的建筑面积不小,光挖地基就是一项大工程。   好在帮忙的人多,莫家给的工钱又丰厚,众人干活都十分卖力,才半个月的功夫,包括院墙在内,所有的地基全部挖好了。   就在挖地基期间,一车车石料、青砖、青瓦等,也源源不断的从外面运了进来。   这些盖房用的材料,是通过鲁师傅牵线,从好石场、好砖窖里买来的,而且价格很实惠,给莫家省了好大一笔开支。   莫颜知道如果不是看在鲁师傅的面子上,别说便宜买到这些好东西,能不能顺利买到都是个问题。   莫家盖房的动静这么大,好些人在背后酸溜溜的议论:“不就是挣了几个钱么,看这显摆的。”   “就是,就那么几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晚上睡觉不会瘆的慌?”   “嘁,人家银子烫手,咱们这些土里刨食儿的,想都想不来!”   “……”   这些酸言酸语,莫颜自然没有放在心上,无非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她阻止不了,就算这些人说的再多,她也会盖下去。   钱没了可以再赚,房子不合心意,总不能拆了重盖吧!   若说莫家大手笔的用青砖青瓦盖房子,让柳杨村的人羡慕嫉妒恨,那么当一袋袋白花花的糯米被蒸熟了倒在地上,跟泥浆混合在一起捣成米浆时,几乎所有在场的人,心都在滴血。   “太败家了,简直太败家了!”   “天呐,那是糯米啊,老娘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啊!”   “这哪里是倒糯米,那是倒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   莫家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类似的话。如果可以,莫颜也不想这么高调,可惜在这个没有水泥的时代,糯米泥浆才是最好的粘合剂。   前世那些历经风霜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建筑之所以屹立不倒,多是使用糯米泥浆建造的。   在旁人看来,莫家败家,可是这些糯米都是空间出产的,莫颜就花了些碾米费而已,她虽然觉得浪费,但是比起建造完美的新家,这点浪费就不算浪费了。   鲁师傅等人却是相当满意,能用糯米泥浆,他自然不想用黄泥,有了糯米泥浆,他能把房子的盖的更完美。   “族长,清泽那么富,用那么多糯米盖房,眼睛都不带眨,却舍不得出八十两银子建宗祠,他还是莫氏的子孙吗?”   族长家里,莫大山忍着心里的嫉妒,面容扭曲的挑拨离间。   莫方抽着旱烟,看了莫大山一眼,又耷下眼皮,淡淡道:“那你想怎么样?”   莫大山心里一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自然是让他拿银子建宗祠,谁让也是姓莫的。”   莫方没有应声,反而问了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清泽家请人盖房,为什么没请你跟大毛他们?”   “那是他小心眼儿,怪我出头他拿银子建宗祠。”   提起这个,莫大山气得几欲吐血。那天去拜年的都去帮工了,他跟大毛铁头去时,就说人够了不要这么多,都是一个祖宗一个姓,竟敢请外人也不请他们,简直不是东西!   莫方叹了口气,敲了敲烟杆:“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清泽一个人掏银子?”   莫大山一梗,心知族长根本没有让莫清泽掏银子的打算,他小人之心的认为莫方想攀附莫清泽才不肯得罪他,一时对莫清泽的嫉恨又上升到了极点,恨不得他马上倒大霉,一辈子爬不起来才好。   ……   待地基筑好彻底凝固后,房子终于开始砌墙了。   房子的外围是照着四合院四四方方的框架来建造的,但是内部却是莫颜照着前世苏州园林建的,比起四合院的庄重古朴,园林式的结构无疑要婉约雅致许多。   相比筑地基,砌砖无疑快了许多,在糯米泥浆和青砖能充分满足的情况下,主屋每天以一米的速度迅速增高,如果天气好不下雨,最多七天主屋就能全部盖好。   盖房一事上了珍贵,又有莫清泽跟李忠盯着,莫颜便把精力放到了那几座荒山上。   柳杨村附近地势平坦的荒山有好几座,只是土质较为松软,适合种果树的就只有莫颜买来的那三座。   这三座荒山的总面积在两百亩左右,要打理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莫颜也没有想过一下子全部弄好,只准备拾掇好其中一座,把空间里的即将泛滥成灾的鸡先弄出来再说。   只是,终究还是有那小人见不得莫家的好,就在莫颜找人清理荒山的时候,去年请林勇他们帮忙弄好的木料被人放火烧了……   ------题外话------   要加快剧情了……   话说,文文月底上架,最近更新的字数都会在5000+,上架后会更多哦,我喜欢写v章,也需要亲们的鼓励,咔咔 ☆、第八十六章 谁纵的火?(二更)   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莫大山拿着火折子彻底傻眼了。   他是想放把火烧点木料给莫清泽添乱,可是他这没放火呢,怎么就烧起来了?   眼见火势趁着风势越烧越大,火苗子都快燎到一旁的茅屋上去了,莫大山如梦初醒,冲到距离火势最近的那一家,猛拍着大门高声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起来救火啊!”   温度越来越灼人,要是再不救火,这连片儿的茅草房都会被烧掉,说不定还会烧死人,莫大山是真急了。   被吵醒的那户人家一听到‘着火’,再一听外面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只披了件夹衣就跑出来,见火都要烧到自家来了,大叫一声,急忙冲回屋叫醒其他人,急惶惶的跑到厨房拿着木桶就要去救火。   莫大山见状,一把拉住了他:“这火太大了,用水扑不灭的,现在赶紧把四周的木料挪走,别让火烧过来。”   那人也是慌了才没想起这个,此时听了莫大山的话,连忙扔了木桶,跑去移动摆放在屋檐下的木料。   这人姓林,叫林木,是林氏一族的人,精通木工活。去年给莫家准备的木料,其中的檩条、椽子大多是他加工做好的。   此时看着成堆成堆的木料被大火吞没,林木心急如焚,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把这些木料抢出来。   不一会儿,他的爹娘婆娘兄弟也出来帮忙,把还没有烧着的木料全部搬到了一边。   就在林木一家抢木料之际,莫大山已经跑去其他村民家,挨家挨户拍门,叫醒村民们赶紧起来救火。   连着的十几户人家都是林氏一族的,不说顾念莫家的恩情,就是为了自家的安危,也得赶紧去救火,于是纷纷套上鞋子跑出来救火。   住在最末端的林勇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得知着火了,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睡在工地上,照看物料的莫清泽被村民叫醒,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光着脚就跑过来了,看着熊熊大火,腿都是软的。   此时大火已经烧亮了半边天,远远地就能感受了一阵阵灼热感,众人紧急的抢着周边的木料,以防火势蔓延到房子上。   莫家的木料很多,大多数是林氏一族帮忙准备的,不光堆了林木一户人家,旁边的十几家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其中着火的一堆最大,是一根根晒干的木梁,这一场火下去,所有的木梁估计是废了。   大半个时辰后,周边的椽子跟檩条全部被抢救出来,成功的阻止火势朝房屋蔓延,村民们沉默的看着付之一炬的木梁,一阵阵唏嘘。   莫清泽腿软脚软的坐在地上,浑身瘫软没有一点力气,此时的他满头大汗,脸上全是黑漆漆的灰尘,看着还在燃烧的木梁,心里止不住的后怕:“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呢?万幸没有点着房子,万幸啊!”   不然,要是有人被火烧死,他们莫家的罪过就大了。   一旁的村民听到莫清泽的话,气愤道:“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这是想要咱们的命啊,必须把这人揪出来,送到衙门里去。”   “对对,今儿又没打雷,又是三更半夜的,要不是有意放火,哪里会烧起来。”   “村长,咱村里出了害人精,可不能放过他。”   ……   村民们义愤填膺的声讨着纵火贼,纷纷让杨保出来主持公道。   杨保是救火没多久,被村民叫醒的,他主动招呼自己的几个儿子来救火,此时听了村民们的话,沉声道:“这事肯定得有个说法,只是咱们村里的人这么多,又没有人看到那纵火的人,这就有些麻烦了。”   “纵火的肯定是跟莫家有仇的,无缘无故的,谁会这么恶毒?”有村民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莫清泽。   杨保看向怔怔发呆的莫清泽,和声问道:“莫先生,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莫清泽回过神来,下拱拱手道:“清泽虽不才,但轻易不与人结怨,倒是想不到谁会这么做。”   众人联想到莫家平日的所作所为,点点头认可。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村里存在着这么一个狠毒的人,众人心里都很不安,谁知道那人这次只是点燃了木料,下次不会直接点房子?   杨保想了想问道:“你们谁最先发现着火的?”   这时林木站出来道:“是莫大山最先发现的,是他把我叫起来救火的。”   莫大山纵火未遂,本来就有些心虚,此时见有人提到自己,急忙站出来撇清:“火可不是我放的,不然我咋会叫人救火?”   “也没说是你,只是想叫你出来问问,你这么着急干啥?”杨保摆摆手,又疑惑道:“不过这三更半夜的,你家不是在村西么,咋跑到这里来了?”   “我……我……我……”莫大山心虚,‘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什么来。   他这番表现,倒是让人起了怀疑,人群中有人嘀咕道:“该不会就是他放的,见火势太大怕闹出认命,才跑去叫人的吧?”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一时间,不少人审视的看着莫大山,而站在他周围的人,也下意识的退开几步。   莫大山一看,火气就上来了,瞪着众人道:“老子没放火,老子一来火就烧起来了,你们爱信不信。”   说着,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拨开人群就要走。   只是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他又是嫌疑人,村民们哪里肯放他走,于是几人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莫大山一看,气得鼻子都歪了:“咋?好狗不挡道,给老子让开。”   没人听他的。   “我相信不是他放的,你们让他回去吧!”这时,莫清泽突然开口了。   众人皆不解的看着他,莫大山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莫清泽。   莫清泽微微一笑:“你不是这种人。”   说起来,他们两人年纪相仿,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关系一直不太好。   莫清泽对他还算了解,知道这人心眼儿不大,也容易嫉妒别人,但凡看一个人不顺眼,见了面就会挤兑几句,但也就是挤兑几句,背后再说几句坏话罢了,要说纵火,却是没这个胆子做出来的。   莫大山两眼瞪得老大,他万万没想到别人都怀疑他时,竟然是这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的人帮他说话。   复杂的看着莫清泽,莫大山握了握拳,咬牙道:“没错,我今晚的确想放火出一口恶气,可我没有恶毒到放这么大一场火,我还没来得及放,这火就已经烧大了。”   众人一愣,怪异的看着莫大山。要是莫大山出言狡辩,他们肯定不信,可他都说出了自己大半夜跑到这里来的目的,倒是没办法让人再怀疑他。   莫清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今晚的事我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发现并喊人救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自己想害人反倒得了人家的谢,莫大山一时说不清心里是啥滋味,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莫清泽,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他一把把人推开,调头就走了。   莫清泽笑了笑,也不介意,只是想到纵火的人没找到,心情又压抑起来。   众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阵,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半夜爬起来救火,一个个累的不行,便决定明天再讨论这事。   ……   等莫颜知道盖房用的木料被人放了一把火烧了大半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得知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再得了莫清泽的保证,她也觉得纵火的人不会是莫大山,只是最近家里盖房,又买了荒山,的确遭了不少嫉妒,要是真有人因为嫉妒纵火,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来,可疑的人就多了,不过她直觉的把老莫头一家列为首要嫌疑人,只是这只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她谁也不会说。   因木梁被烧,椽子跟檩子也损失了一些,现在去山上伐木烘干再处理已经来不及了,莫颜只好暂时放下荒山的事,打听好的木行把木料先备足。   担心再有人使坏,当天下午,莫颜又回城里把小花扔到了工地上。   工地上的人都没有见过雪狼,见小花寸步不离的跟着莫颜,一会儿蹭蹭腿,一会儿摇摇尾,比很多狗都听话温顺,便以为是一只体型异常的白狗,倒没有引起骚动,还有不少喜爱动物的人上前想摸一摸,却被傲娇的小花躲开了。   莫颜特意带着小花去发生火灾的地方转了转,想看看小花能不能发现什么,结果小花东嗅西嗅了一会儿,一无所获。   “这才过了一天,你就闻不到可疑的气味儿,那之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莫颜失望的捏了捏小花的大耳朵,小花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扒拉着她的右手心嗅了嗅,又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在说话。   莫颜居然就看懂了,下意识的摸着右手心,难道是因为她身怀空间,又使用灵泉水的缘故,所以身上带着特殊的气味,普通人闻不到,小花可以辨别出来?   摸了摸小花硕大的狼头,无奈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不过最近你辛苦些,就跟我爹待在工地上,等房子建好,我专门给你留一间,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不知是哪个字眼儿触动了小花敏感的神经,它一个没忍住,“嗷”的一声狼嗥,激动地把莫颜扑倒在地,伸出湿热的大舌头,给莫颜洗了一把脸。   好在周围没人,没人听出这道声音的一样,莫颜满头黑线的推开它,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一脸的嫌弃。   她总觉得这个二货自从每晚进空间后,就一天比一天聪明,至少每次她说的话,这家伙都好似能听明白,还能做出相应的举动来表达。   此时小花眯着狼眼,吐着大舌头,撒娇的蹭着莫颜。   虽然本大爷是一条尊贵的雪狼,不该对一个人类谄媚,但是为了今后的成长,谄媚是什么东西,能当灵气吃吗?   就这样,小花就留在了工地上,虽然不能进空间喝灵泉水令它很不开心,但看在莫颜每天给它带美味的空间鸡的份儿上,真像狗一样恪尽职守,每天在工地上转悠,没有偷偷地跑回去。   ------题外话------   之前猜测莫大山纵火的冒个泡呗… ☆、第八十七章 劫法场?(首更)   时间一晃而过,没几天莫家的主屋已经建好,只等其他的屋子盖好后一起上梁。只是好几天过去了,纵火贼依然没有头绪。   为防再用人使坏,莫颜请人把堆放在村子里的檩条和椽子都搬到了工地上,新买来的木梁等,也跟那些堆放在了一起,用油布盖着防水,有小花看着,想使坏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找不到纵火贼,莫颜心里憋屈极了。她始终怀疑老莫头他们谁动的手,最有可能做出这事的就是出狱不久的莫永禄,只是没有证据,她也只能怀疑,更不可能大喇喇的找上门去质问。   这天,莫颜正准备出门,想去街上转转看有没有果苗卖,刑掌柜就带着小朱过来了。   “刑掌柜,你们有什么事吗?”   把他们请到堂屋里坐下,莫颜好奇的问道,今天并不是他们约定的来拿灵泉水的日子。   刑掌柜拱拱手,恭敬道:“莫姑娘,那药水好似没有效果了,主子让老朽过来问一问您。”   “没效果?”莫颜有些疑惑,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便解释道:“先前你家主子的朋友身子太弱,我担心他承受不住药力,才提议用一杯水兑一桶水沐浴,现在没有效果,正是他的身体在好转,需要加强药力了。”   刑掌柜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原来如此!那依姑娘看,接下来要如何?”   莫颜笑了笑:“多加一些药水进去即可!这种药水是可以直接喝的,若是身子太差,就只能先沐浴慢慢调理。”   能吸收蔬菜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来排毒,说明那人的身子已经败坏到了极点,只能通过稀释后的灵泉水先慢慢排毒,这样身体受得住,不会遭罪。   才升一级的灵泉水并不是灵丹妙药,喝一口就能解百毒长生不老,最多像现在这样慢慢排出体内的毒素。   颜君煜的那个朋友不光是毒素堆积,他身体里的精血都被毒素侵蚀了,即使毒素杂质被一点一点排出来,精血也不一定能恢复,灵泉水不过是起了延缓的作用,若不能及时补足精血,他的生机依旧会随时断绝。   刑掌柜听了,感激地谢了又谢,见坐了这么一会儿,也没看到小花出来晃悠,便问了一句。   此时,莫颜已经知道小花是颜君煜所养,见刑掌柜问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把木料遭火,让小花照看一事说了。   刑掌柜倒觉得没什么,虽说雪狼是爷从小养到大的,却不是主人跟宠物的关系,爷也从来没想过把雪狼占为己有,雪狼肯跟着莫姑娘,那是雪狼的选择。   只是他没有想到以雪狼那样高傲的性子,就是主子爷想驱使它,也得先像大爷似的哄着,现在竟然心甘情愿的被一个小姑娘驱使,看来莫姑娘的确不一般。   莫颜可不知道刑掌柜的想法,正想跟他打听一下果苗的事,便问道:“刑掌柜见多识广,可知哪里卖柰子(苹果)、橘子这类果苗的?”   “卖果苗?”刑掌柜一愣:“姑娘是想种果树?”   莫颜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素来爱吃那些酸酸甜甜的果子,只是市面上很少见到,所以想自己试着种一种。”   刑掌柜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劝道:“姑娘莫怪老朽啰嗦,你说的这些果树不好种,以前朝廷费尽心思从番邦之地运回柰子、葡萄这些果苗,最后倒是活了一些,可十几年过去,一颗果子都不曾结。”   莫颜自动忽略了他前面跟后面的话,欣喜的问道:“这么说可以从番邦弄到这些果树?”   刑掌柜闻言,眼角抽了抽,无奈答道:“确实可以,只是京城距离番邦路途遥远,纵使弄到了果苗,也不一定能活着运回来。”   莫颜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就算死了,只要放到灵泉池里泡一泡也能活过来。   见莫颜主意已定,刑掌柜没法再劝,只能提议道:“若是姑娘真想从番邦运果苗,最好是找那些南来北往倒卖货物的行商,对这些他们要熟悉的多。”   莫颜正有此意,笑着向他道谢。   临走前,小朱突然开口了:“莫姑娘,梨树、桃树你要么?”   莫颜一愣,笑道:“要,当然要,我可是打算种成一大片果园,种类自然越多越好。”   小朱一听,高兴地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我有个邻居家里就是卖果苗的,只是果苗都是普通的梨树桃树,卖不上价,家里可穷了!你要是买,就买他家的吧,他家的果苗比别人家的都好呢!”   “这小子,自己都穷的娶不上媳妇儿,倒是操心起别人来了。”刑掌柜拍了小朱一巴掌,笑骂了一句。   莫颜笑道:“小朱是个厚道人,一定能娶个温柔又贤惠的妻子。”   小朱憨笑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耳朵都羞红了,看得莫颜二人大笑起来。   果苗的事有了头绪,莫颜心情不错,刚送走刑掌柜他们,柳汀兰又来了。   “去刑场看杀头?”莫颜眼角抽搐,果断拒绝:“不去,我怕晚上睡觉做噩梦。”   “别呀,我们就去看一眼,等那些人贩子要被杀头,咱们就走开不看了。”柳汀兰抓着莫颜的胳膊祈求摇晃。   莫颜拔出自己的胳膊,猛地摇头:“要去你自己去,我没兴趣。”   明明是个软妹子,却偏偏要去看杀头,这口味,太重了!   “去嘛去嘛,你就当陪我嘛!”柳汀兰不肯死心,那些坏蛋竟然想把她卖到那种脏地方,不亲眼看到那些坏人受惩罚,她连觉都睡不好。   莫颜满心无奈,被她吵得头疼,只好说道:“那就只看一会儿,我可不想见到血。”   柳汀兰猛点头:“一定一定,我也不敢看的。”   莫颜翻了个白眼,不敢看?谁信!   莫颜被柳汀兰拖着上了柳家的马车,车夫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看到莫颜,客气的叫了声莫小姐。   一听说自家小姐要去菜市口看杀头,车夫吓得险些要给这位小祖宗下跪,可任凭他苦劝,柳汀兰都置之不理,没办法,他只好赶着马车去了菜市口,暗自祈求老爷夫人不要怪罪他。   柳家只是小富之家,马车上的布置不算华丽,不过很舒适很整洁,坐着也十分平稳。莫颜试了试,觉得比驴车牛车好多了。   先前她就想着买车,后来事情一多就忘了,只是租来的房子太小,又没有马棚,现在买了倒是没办法放,倒不如等新房盖好了再买马车,也有地方放,家里还有二十亩地,耕牛也得买一头才行。   莫颜心里盘算着,没过多久就到了菜市口。   菜市口位于北市,据说是因为北市最为混乱,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辈多集聚在此。几年前,菜市口建了刑场,但凡犯了死罪的人,都会被拉到这里行刑,震慑那些宵小。   莫颜听柳汀兰说起其中的缘由后,觉得很不可思议。   同样是京城的地界,东西南北四个市愣是把人分作了三六九等,北市就像是前世的某个发达国家发达城市的贫民窟,成了落后、贫穷、脏乱的代名词。刻意把刑场建在这里,无疑是把北市的居民一棒子打死了。   北市的人去另外三个市,都不会说自己是北市的,以免被那些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抬不起头来。   此时已是午时两刻,十九个人贩子俱已被押赴到了刑场上,刑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其中有纯粹看热闹的,也有被拐了孩子的。   好些以前被拐了孩子,却没能找到孩子的人也来了,指着人贩子又哭又骂,好几个妇人甚至悲愤的晕厥过去,被家人抬走了。   在车夫的帮助下,柳汀兰拉着莫颜挤到了最前面。   看着刑台上蓬头垢面,满身沾染着菜叶子、臭鸡蛋的人贩子,柳汀兰万分解气:“都是遗臭万年的祸害,就该杀了。”   莫颜疑惑的看着跪在正中央外号叫胖哥的,此时他正东张西望,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以及……期盼!   难道这帮人贩子不止二十个,还有漏网之鱼,现在是他们的同伙准备劫法场救人?   莫颜脑洞一开,不自觉地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电影电视剧中,经常会出现的剧情……   ------题外话------   明天二更,继续3000+走起︿( ̄︶ ̄)︿ ☆、第八十八章 下落(二更)   跪在地上的胖哥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旁的差役狠狠地按了下去,他不死心的动了又动,两眼直直的盯着某个地方,脸上闪过惊喜之色。   莫颜顺着胖哥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地方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她不能确定他究竟在看谁。   就在这时,一个模样清秀,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提着一个食盒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女子走刑台旁,明显是想靠近,却被守在此处的差役拦住。   “这位官差大哥,那人是小妇人的大哥,求您行行好,放小妇人过去,喂他一顿饱饭吧!”   许是见惯了这种事,胖哥等又是将死之人,差役并没有为难她,在请示过监斩官后,提醒女子一句‘尽快出来’吼,就放她进去了。   女子感激涕零的谢过差役,不顾旁人鄙夷的目光,提着食盒上了刑台,走到了胖哥面前。   胖哥痴痴地看着女子:“杏儿,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女子闻言,眼睛就是一红,却没有说话。她手忙脚乱的从食盒里拿出几样小菜和一碗米饭,用筷子夹了往胖哥嘴里送,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难过。   胖哥老老实实的张开嘴,眼睛却不离开女子半步,只是吃着吃着嘴巴就不动了,脸上全是绝望:“杏儿,哥对不起你,哥没用,救不了你,哥没用啊……”   女子手一松,碗就掉了下来,捂着嘴泣不成声:“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铤而走险,就不会被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为救她脱离那个魔窟,这个男人就不会为了银子,在上元节那晚抓那么多人,后面就不会被抓,他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却唯独没有对不起她,她不待见他,甚至心里恨她,可是这一刻,她真不想这个对她掏心掏肺的男人死啊!   胖哥想安慰女子,只是手被反捆着,动弹不得,他轻笑着摇摇头,蹭着女子满是泪痕的脸:“傻子,怎么能怪你呢,就算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下下次,哥造了孽,这是哥该得的下场!听哥的话,别哭,再哭下去,哥走都不能安心。”   女子一听,再也忍不住抱住了男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胖哥心疼极了,只恨不得挣开身上的枷锁,把女子搂在怀里好好安慰才好。   两人好了近一年,她也从未给过好脸色,可如今她眼泪,她的难过全都是为了他。若是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一辈子喜乐安康!   “颜颜,看他们这样,我、我又觉得他们可怜……”   柳汀兰看着刑台上抱头痛哭的男女,心情十分复杂。明明这人罪大恶极,早该去死,可是看到他们这样,心里闷闷的又有些难受。   “也许在旁人眼里,他罪该万死,可在他妻子的眼中,他只是她的丈夫,她的依靠。”   莫颜也不太好受,每个人心中都有他人无法触及的柔软=。可不管怎么样,胖哥为了一己私利,毁掉了无数个幸福的家庭,这是不能被原谅的。   看着女子的侧脸,莫颜总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十分确定她原来没有见过这名女子,只是那份熟悉感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台上的,马上就要行刑了,速速离去!”这时,午时三刻快到了,差役跑过来催促女子离开。   女子泣不成声,死死的抱着胖哥不肯离去,最后差役不耐烦,直接动手拉她。   “杏儿,你回去吧,哥不想你看到哥死无全尸的样子,不好看,会吓着你。”胖哥脸上扯出一丝笑,柔声劝女子离去,待女子要被差役强行拉走,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要是有下辈子,杏儿,你愿意跟哥不?”   女子猛地转过头,泪眼破碎,她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声喊道:“愿意,我愿意!哥,要是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早点找到我!”   说完,不忍看男人被砍头的惨状,捂着嘴呜咽着扒开人群,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看着女子的背影,在监斩官“午时已到,行刑”声中,胖哥脸上幸福的笑容瞬间定格。   而就在绿衣女子回头的那一瞬间,莫颜终于想起眼熟之感是从哪里来的了,她匆忙跟柳汀兰打了声招呼,不顾她的叫喊,迅速的挤出人群,朝着女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女子的脚步很快,两人又隔了一段距离,莫颜在后面追的有些辛苦,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还有不少人,眼见女子就要消失在人群中,她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李秀!”   女子似乎没有听到,莫颜又高声喊了几句,在喊第四声时,她清楚的看到女子脚步一顿,回头张望了一眼。   莫颜心里一喜,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在一个小巷子里把人拦住了。   女子眼睛红肿里面还泛着泪,见有人拦路,她一脸警惕的看着莫颜:“你想做什么?”   莫颜拍了拍胸口,气喘吁吁地问道:“敢问姑娘可否叫李秀?”   女子眼里闪过一抹惊慌,她撇过眼冷声道:“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李秀!”说着,就转身要走。   莫颜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慌之色,又怎么会信她?只是倘若她真是李秀——李爷爷的女儿,她为何不肯承认?若不是,又为何是这种反应,难道是巧合?   看着女子与李燕有七分相似的五官,莫颜摇摇头,李爷爷说过李秀跟李燕长得很像,现在年龄对的上,相貌也对的上,不可能这么多的巧合凑到一起。   只是女子不肯承认,她一时间又没有证据,而且她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李秀,必定有苦衷,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可能适得其反把人吓跑。   想到这里,莫颜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莫怪,只是见你的背影跟我一个熟人很像,我一时认错了,真是非常抱歉!”   说着,就退开了一步,示意女子可以离开。   女子狐疑的看了莫颜一眼,只看到她脸上无懈可击的淡笑,便信以为真,说了句‘没关系’就匆匆离开了。   趁女子不注意,莫颜悄悄地跟了上去,为防被发现,她不敢紧跟了,只不远不近的离着一段距离。   这一片都是弯弯绕绕的小巷子,房屋基本上是土坯房,低矮又破旧,有些墙缝都裂开了,地面上到处流淌着浑浊的污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跟了几条狭隘的小巷子,莫颜注意到周围的房屋要好的多,虽然还是很旧,但大多数青砖青瓦,她看到那名女子在一栋占地面积颇广的房屋前,抬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个头矮小,长相十分猥琐的男人。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女子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甩了男人一巴掌,转身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男人捂着脸,看向女子的方向,朝地上淬了口唾沫,狠狠地骂了句什么,随后嘭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莫颜看着这一幕,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她思忖了片刻,拦住了一个过路的大娘,便指着那间宅子问道:“大娘,你可知那个大户人家是谁?这宅子可真大呢!”   大娘顺着她的手指看看过去,突然脸色大变,好心的劝道:“姑娘,那可不是啥好地方,不是姑娘家该去的,你赶紧回家,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知道吗?”   说着,就催促莫颜赶紧走。   莫颜一听,心里愈发不安了,她谢过大娘,满腹心事的匆匆离开。   菜市口旁,柳汀兰焦急不安的等待着,看到莫颜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抬手就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颜颜你跑到哪儿去了,等你半天你不回来,可把我急死了。”   莫颜心里感动,愧疚道:“对不起啊柳姐姐,刚才看到一个人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就追了上去,一下子跑远了才现在回来。”   柳汀兰只是担心好友的安危,并没有真的生气,闻言便关心道:“那你追上没?可是你故人?”   这事不好跟她明说,莫颜便撒了个慌搪塞过去了。   柳汀兰一听,便没再细问,只让她下次不要这样,免得又遇上坏人,莫颜自是连声应下。   坐马车出了菜市口,柳汀兰提议去东市逛逛街,只是莫颜有心事,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便拒绝了。   柳汀兰见她脸色不太好,便没有勉强,将她送回家后,推辞了莫颜留饭的好意,上车回了自己家。   莫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呆呆的想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要不要把这事先告诉李爷爷他们,若那女子真是李秀,可她现在沦落到了暗娼馆,李爷爷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可若是不说,难道要继续眼睁睁的看着李爷爷一把年纪,还要东奔西走,到处找女儿?但若不是,岂不是让李爷爷白欢喜一场?虽然她有八成的把握,那女子就是李秀!   ------题外话------   有时候,好人和坏人真不好界定,也许真应了那句话,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在铁石心肠的人,心里都会有一块柔软的地方! ☆、第八十九章 真凶(首更)   思来想去,莫颜最终决定把这事告诉李忠。   如果那人真是李秀,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身陷泥泞,如果不是,倒不一定是件坏事,毕竟在世人眼中,女子堕入风尘,不管自愿的还是被逼的,都是败坏门风的大事,一旦被揭开,李家不一定能承受。   如此,为了李爷爷的颜面,这事不能放到明面上大喇喇的说出来,得计划一番才行。   傍晚,李忠疲惫不堪的从外面回来,待吃过饭后,莫颜打发馨儿更李燕收拾碗筷,自己泡了一壶茶,端去了房间。   见李忠正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支式样虽老旧,却十分精致的银簪长吁短叹,   莫颜心里一酸,知道那银簪钗是李秀及笄时,李忠特意请好银匠精心打造出来,送给女儿的及笄礼。   后来李秀被张家休弃,净身赶出家门,这支银簪就遗落在张家,李忠身子养好后,又去了一趟张家,别的什么都没要,就把这只银簪要了回来,算是个念想。   看到莫颜,李忠连忙把银簪收起来,用一块细棉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起来,小心地放到了木盒子里后才问道:“颜丫头,找李爷爷有事?”   莫颜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倒了两杯茶放了一杯到李忠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这是上午柳姐姐过来带来的好茶,知道李爷爷爱这个,我便献丑泡了一壶,还请李爷爷品鉴品鉴。”   李忠一听,苍老的脸上溢满了慈爱的笑意:“颜丫头泡的茶自然是好的,李爷爷有口福啊。”   李忠端起茶杯,用茶盖拂开茶叶抿了一口,细细品尝后赞道:“清香溢口,回味无穷!颜丫头泡茶的技艺越来越好了。”   莫颜抿嘴一笑,谦虚了几句,见李爷爷品完一杯茶,心情似是好了许多,便试探的问道:“李爷爷,您找了这么久,可有李姑姑的消息?”   李忠放下茶杯,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倒是有人说见过,只是每次去找,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莫颜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趁机说道:“李爷爷大可以多请些人帮忙留意一下,不然人海茫茫,您一个人又哪里找的过来?”   李忠苦笑,他又如何不想?奈何囊中羞涩,先前的三百两银子,几个月下来已经花去大半,又如何能请到更多的人帮忙打探消息?   若是开口,莫家必会借给他们,只是他们祖孙俩欠莫家的够多了,还在莫家白吃白喝,他哪有脸面再张口借银子?   莫颜见状,便岔开了话题,把自己的打算试探着说了出来:“李爷爷,我这里倒是有个想法,您先听听是否可行。”   莫颜为他家的事忧心,李忠自是感激:“颜丫头,你说!”   莫颜笑了笑,便把下午想到的法子说了出来:“北市别的不多,倒是乞丐流浪汉不少,这些人一天到晚都待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肯定见过不少,说不定就有人遇见过李姑姑,只要他们能提供有用的信息,核实后您在给他一些报酬,这比你一个人大海捞针强,又不用费太多的银两。”   到时候她再买通几个乞丐,慢慢地把消息传到李爷爷耳中,若那女子真是李秀,到时候李爷爷悄悄地把人接回来一家团聚,也不会觉得伤了颜面。   李忠眼前一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激动道:“颜丫头,这主意好,这主意太好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莫颜笑而不语,心里却矛盾的很,既希望那女子就是李秀,又希望不是。   第二天一道早,李忠连早饭也没吃,兴冲冲的的出了门,打算把莫颜提出的办法付诸行动。   莫颜也没敢耽搁,吃了早饭就出了门。这乞丐到处都有,到时候随便安排几个,把李忠往那个暗娼馆里引就是了。   没过两天,李忠就从一个小乞丐那里得到了女儿的一些消息,便满怀期待的赶去核实。   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莫颜便把精力放到了果苗上,只是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行商去番邦带回苹果、葡萄等果苗,刑掌柜就找上门来,并带来了一个让她欣喜万分的好消息。   “刑掌柜,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些果苗真给我种?”莫颜不敢置信,真是打着瞌睡就送上了枕头。   原来前不久,朝廷又派人去番地运了一批果苗回来,这些果苗原本该交给农政司的官员培植,只是近些年,朝廷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弄到的好果苗,农政司是一个果子都没培植出来,让惠安帝十分不满。   颜君煜从刑掌柜听说莫颜想种果树,正在到处物色果苗,便上了心,借着给太后请安的由头,说服惠安帝把这些果苗放到他的名下,让他去培植。   惠安帝本就对农政司不满,心知这批果苗交给他们也种不出果子来,便大手一挥答应了。   哪知农政司上下愣是觉得颜君煜瞧不起他们,非要把果苗留下种出果子给他好看,却被颜君煜三言两语挤兑的几欲吐血。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惠安帝出面,让双方各退一步,将果苗平分。   “莫姑娘,这事千真万确,只是主子说你得保证这些果苗能成活,最好是能结出果子,这样主子也能给那些老顽固一个交代。”刑掌柜笑眯眯道   莫颜一听,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担心:“该不会给你家主子添麻烦吧?”   刑掌柜暗中点头,不枉主子顶着压力为她说好话:“寻常的麻烦,主子还没放在眼里,莫姑娘安心便是。”   莫颜一听,随即想到了颜君煜的身份,便点点头安心了。   果苗存活不易,又经过长途跋涉,还是早些入土为好,二人商量后,刑掌柜明天安排小朱把果苗送过来。   颜君煜帮了她这么大的忙,投桃报李,莫颜在刑掌柜临走前,又塞给他好些鸡跟空间里的蔬菜。   刑掌柜面上无奈,心里却爽翻了,原因无他,只要每次他带这些东西回去,主子都格外的和颜悦色,还会赏他不少好东西。   最大的难题解决了,现在就只剩下开荒山。   眼瞅着春天只剩下一截小尾巴,莫颜不敢再耽搁下去,直接提了两斤肉去柳杨村找杨保帮忙,将找人开荒山的事说了。   杨保自是一口应下,现在虽是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再加上莫家盖房请了一批劳力,村里剩余的劳力不多,但开荒山的第一步是清理山上的杂草杂树,像半大的孩子、妇人也可以做,倒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从杨保家出来,莫颜便打算去工地上看看,走到半路,却碰到了两个不想碰到的人——莫永禄跟他的女儿莫二妮。   “二堂叔,二堂姐!”冷淡的打了声招呼,莫颜错开身子,让他们先行。   此时,莫永禄正吃力的背着一大捆柴火,莫二妮也背着一捆,头上、身上还沾着碎草叶子,显然是刚从山上砍柴回来。   看到莫颜,莫永禄有些尴尬,低头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过去,莫二妮儿却是冷冷地看了莫颜一眼,眼里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仇视,擦肩而过时,故意用肩膀撞莫颜。   莫颜反应快,一下子躲开没给她撞实,只是脸上却被她背上的突出的一根柴火划了一道,没有破皮,只是有些刺疼。   “活该!”莫二妮儿回过头,瞪着莫颜狠狠地淬了一口,在莫永禄的催促声中,满脸阴郁的走了。   莫颜摸着脸上的划痕,注视着父女二人的背影,唇角扯出一丝寡淡的笑意。   莫二妮儿一直就讨厌原主,给她脸色看很正常,倒是莫永禄的态度教她纳罕,难道挨了三十仗,蹲了近一个月的大牢,教他浪子回头了?   若是真这样,倒是件难得的好事!   对于老莫家的近况,莫颜有所耳闻。据说当初为了减轻莫永寿的罪责,老莫头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银子也赔给了刑掌柜,当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后来莫永福没脸去莫家帮工,便去山上砍柴卖,只是一百斤干柴也不值几个钱,老莫头生病吃药那会儿,莫颜让林孟送到老莫家的猪肉鸡肉,也被拿去换了药钱,莫永禄回来后,也是拿着砍刀整日在山上砍柴再挑去城里卖。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若是这个教训能让莫永禄改好,不再想那些外招儿,一家人齐心协力迟早会过上好日子,要是继续想着算计别人,迟早会把自己作死。   对此,莫颜一点也不同情他们,只是可怜那几个无辜的孩子。   这边,莫永禄跟莫二妮儿一前一后的走着,莫永禄突然回过头,对女儿告诫道:“二妮儿,以后见了颜丫头,不要像今天这样。”   莫二妮儿不敢置信的瞪着父亲,气愤的把柴火扔到地上,尖锐的喊道:“她一个没娘养的贱丫头凭什么?你别忘了,当初还是她一家见死不救,害的你坐牢游街丢脸的!”   莫永禄面色一僵,心痛的看着有些疯魔的女儿,心里懊悔不已:“这事本来就是我跟你三叔的不对,要是换做你,你会救?”   莫二妮儿却听不进这些,阴测测的说道:“她一个贱种拿什么跟我比?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莫永禄心里一惊,一下子联想到了那夜木料着火的事,苦苦劝道:“二妮儿,听爹的话,不要乱来,你可知要是那晚的事被人知道,咱们一家就别想在柳杨村继续待下去。”   莫二妮儿脸色大变,失声尖叫:“你知道?”   ------题外话------   今天没啥说的,唔,祝大家看文愉快(*^__^*)   顺便给自己的完结种田文发给小广告:【农家弃女之秀丽田园】 ☆、第九十章 开山种树 (二更)   “你知道?”莫二妮儿失声尖叫,紧接着又满不在乎的说道:“让人知道了又怎么样,火又不是我放的,要抓也是抓小姑那个蠢货,关我什么事?”   “她是你亲小姑,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你在她面前拾掇,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莫永禄痛苦的看着一脸冷漠的女儿,以前自己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做出伤害手足伤害亲人的事来,可是现在,他的亲生女儿却说出了这么冷血无情的话,难道这就是报应?   “小姑?她算什么狗屁小姑?”莫二妮儿满脸讽刺:“整天仗着爷奶的宠爱,作践自己的小辈,但凡我得了绢花头绳,哪次不是被她抢去?她不是嫉妒莫颜那个贱人比她漂亮,又比她穿戴的好么,就算我不挑拨,她还是会生出事来,你以为你的好妹妹是个什么好东西?”   在公堂上被自己的亲弟弟陷害,还相信手足亲情呢,简直是天真的愚蠢!   莫永禄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举起手就想教训她,只是对上莫二妮儿冰冷的目光,他手一颤,怎么也落不下来。   他知道唯一的小妹被爹娘惯的不成样子,可小妹就比二妮儿大几个月,是他当作女儿看大的,以前看着她们姑侄俩关系很亲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女儿心底藏着这么深的怨恨。   莫二妮儿看着呆滞的父亲,神情冷漠:“你要是想把这事抖出去,我也不怪你,谁让我摊上你这样没用的父亲?”   说完,也不管莫永禄作何反应,背起地上的柴火,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永禄呆呆的站在原地,眼里全是迷茫。他已经悔悟,知道以前做错了很多事,现在他只想老老实实的种地做工侍奉双亲,养育儿女,可是他醒悟的太晚,一切都来不及了。   ……   工地上一片繁忙的景象,几个简易灶上正冒着白起,一阵阵浓烈的饭香味远远地散发开来,显然是糯米快蒸熟了,一旁有几个村民正用铁锹把和好的米浆往桶里铲,提去给鲁师傅他们砌墙用。   人多力量大,自面积最大的主屋建好后,其他的房间也建的很快,包括鲁师傅在内的三十一个人都是多年的老手,墙面建的又快又好,一家四口住的房间已初具模型,若是天气好,大概再有半个月的功夫就能全部建成。   莫颜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儿,就去了边上的一排简易草棚。简易棚是给鲁师傅他们晚上休息睡觉的地方,莫清泽也住在这里,此时正在拿着算盘计算着什么。   “爹,有需要我帮忙的吗?”莫颜拿起账本翻了几页问道。   莫清泽摇摇头:“只是工地上的一些账目,爹忙得过来。”   莫颜点点头,转了转却没有看到小花,便问了一句。   “应该是进山了,它在工地上待不住,白天就在山里转悠,晚上才会回来,昨天回来还咬了一只小野猪呢!”说着,莫清泽赞叹道:“真是条好狼。”   莫颜听的大为惊奇,就那二货一副吃货样儿,还能逮到野猪?   莫清泽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到底是狼,就算被人养大,该有的野性还是有的,好在它通人性不会乱来,在工地上呆了这么久,也没人发现它是狼。”   莫颜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个主意。她一直想去深山里头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珍贵的药材,去年进去一次,遇见狼群差点把她吓死,现在有小花,倒是可以带着壮壮胆。   接着,莫颜把果苗有着落的事告诉了莫清泽,至于李秀的事,就没有提。   莫清泽听了很是高兴,只是工地上的事情很多,开荒山的事他顾不上,便叮嘱了莫颜几句。   莫颜笑着应下,回去赶不上饭点,她便留在工地上吃饭。   工地上的伙食本就不错,昨晚小花又叼回了一只小野猪,便显得格外丰盛。小野猪倒不算小,只是*十号人吃下来,一头猪也没剩下什么肉。   莫颜用盆子给小花留了一些,这家伙嘴刁的很,不肯吃别人吃剩的肉骨头什么的,在家里也是用整只鸡喂它。   吃过饭没多久,杨保就亲自来到工地上找莫颜,说是开荒山的人已经找好了。   莫颜没想到这么快,连忙向他道谢,得知半大的孩子跟妇人占了大半,劳力只有四五个,也没有嫌弃,现在农忙,能有四五个已经不错了。   至于工钱也分为三类,孩子每日十文钱,主要是清理杂草捡石头,妇人每日十五文,主要是挖草根树根,劳力每日二十五文,主要是砍伐较为粗壮的林木,还要把埋在地里的大石头挖出来,并不轻松。   莫颜给出的工钱已经很高了,杨保对此十分满意,这样他回去对那些人也有个交代,是给他提高威望的大好事。   约定好明天辰时五刻动工,莫颜便送走了杨保。眼见日头西斜,小花还没有回来,莫颜没时间继续等下去,便让莫清泽跟小花说一声,让它明天先别上山。   莫清泽听的好笑:“难不成小花成精了,还能听得懂人话?”   莫颜笑眯眯的说道:“成没成精,爹明天不就知道了?”   莫清泽只以为她在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明天得让灶上炖一只鸡,把馋嘴的小花吊着,不让它进山才行。   第二日一大早,小朱就把果苗运到了莫家。   这些果苗都有些蔫巴,不光小嫩叶枯焦了,连树皮也都发皱了,再不移植,最多三五天的工夫就会完全死去。   莫颜不敢耽搁,连忙拿铁锹在小菜园里挖了几个大坑,把树苗埋在了坑里,又浇了好些灵泉水才放心。   本来想把果苗放到空间里的,只是以空间里浓郁的灵气和飞快的时间流速,怕是荒山还没拾掇出来,果苗就在空间里安营扎寨了,想移植出来就有些麻烦,现在就这样用灵泉水养着,就算放十天半个月,也会活的好好的。   瞅着这些种类不一的小苗,莫颜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可惜树种太小长的都差不多,只勉强分辨出了葡萄、山竹跟橘树苗。   好在植株不少,足有上千棵之多,就算只有这三种也是极好的,不用像现在这样,吃个水果连买的地儿都没有。   等安顿好果苗,莫颜又急匆匆的往柳杨村赶,还没走到工地上,小花就像一道银色的闪电似的,远远冲了过来。   一人一狗好几天没有见面,莫颜还是挺想它的,抱着它硕大的脑袋好一阵亲昵,小花就更不用说了,嘴里呜呜叫着,大尾巴摇的飞快,要不是把莫颜扑倒了好几次,被她狠狠地教训过,这会儿估计早就把人扑倒了。   没过多久,杨保也把开荒的村民带到了工地上,他们自己带着镰刀、锄头等工具,莫颜也没有啰嗦,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把几十人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座荒山上。   这座荒山的面积是三座荒山中最小的,只有四五十亩的样子,主要是小朱送来的树苗并不多,四五十亩移栽一千棵树苗绰绰有余。   ------题外话------   据说狼不会摇尾巴,但有人说会,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摇…。我只知道狗摇起尾巴来,恨不得把身子扭成S型,都是犬科动物,应该是会的吧… ☆、第九十一章 进山再遇(首更)   这些人共有五十多个,三十一个妇人,二十八个半大的孩子,剩下的五个就是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妇人中,正好就有莫颜认识的蔡嫂子和熊氏。   前些天大棚里最后一批蔬菜卖完后,林大等十几个帮忙卖菜的都空闲下来,有些忙着家里的春耕,有些则在工地上帮忙,像蔡嫂子几个妇人就闲下来了。   两人先前就知道莫家要开荒的事,再加上各自家里劳动力足,不用跟着下地,家里人也都赞同她们过来帮忙挣些银钱。   “蔡婶子,周婶子,等会儿你们就领着这些孩子跟其他婶子嫂子做活,要是有什么难处就直接跟我说。”   莫颜把一行人分别要做的事情交代清楚,便让蔡嫂子跟周氏负责看着,以免有人偷奸耍滑却领着与老实肯干的人一样的工钱,时间一久,好好做事的也会变得懒散,她可不愿意花钱请一帮不干事的。   蔡嫂子跟周氏认识莫颜这么久,自然明白她话里隐含的意思。   蔡嫂子扯开大嗓门说道:“小东家你就放心吧,这么好的工钱,活儿又不重,咱们肯定把活儿干的漂漂亮亮的,要是谁敢偷懒,可就对不起小东家给的这份儿工钱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其他人不管心里作何感想,嘴上纷纷应是。   “那山上的事就就拜托各位了。”   莫颜笑眯眯的说着,心里为蔡嫂子的圆滑点了个赞,提前给这些人提个醒儿,要是后面不好好做事,到时候不让他来,谁也说不出二话来。   至于剩下的五个劳力,他们就主要负责伐木挖树根,荒山上树木不多,五个人差不多够了。   安排好这些事情,莫颜便带着小花进山了。   此时山上一改冬季里万物凋敝的景象,处处泛着新绿和生机,在阳光的照射下,树叶草丛上折射着漂亮的油光,不少蝴蝶、蜜蜂在花丛中来回穿梭,夹杂着嗡嗡声,十分热闹。   莫颜看着都心情舒畅,哼着小调往山里走,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显得山上越发的安静。   小花奔跑在丛林间,好不快活,先前它独自进山,哪怕山上有野鸡野兔这些小动物供它消遣,时间一久它也觉得没意思。   现在有了莫颜,它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撒开四条腿漫山遍野的奔跑,时不时的叼只兔子或野鸡扔到莫颜面前,吐着大舌头一脸期盼的看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看的莫颜眼角抽搐,愈发觉得这货像狗。   这些野鸡野兔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葬身狼口,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唔,也不想看到某二货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莫颜只好把这些野物收进了空间。   小花一看,只以为莫颜喜欢,接着就更加疯狂的到处叼野物,惹得树林里一阵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看着空间里堆的七八只野鸡十来只野兔,莫颜哭笑不得,只好在它再次叼着一只野兔跑过来时,捏着它的耳朵让它别再叼了。   可惜,这家伙虽然变聪明了些,却没能完全明白莫颜的意思,只以为她嫌弃这些野物不好,就愣是咬着莫颜的衣摆拖着她走,来到一处山涧。   没过多久,山涧里就来了一群梅花鹿,莫颜这才知道这货想做什么,还没等她阻止,这货就像一道闪电窜入了鹿群,最后欢天喜地的拖回来一只漂亮的梅花鹿回来,只可惜梅花鹿的喉咙被咬断,已经咽气了。   莫颜:“……”   面无表情的收了梅花鹿,莫颜已经无力吐槽精力极度过剩的某只了,也懒得再管它,从空间里拿出一把锄头,开始蹲下身挖药材。   没错,挖药材!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山涧的风水好,两旁的斜坡上生长着许多药材,虽然只是十分普通的黄连、白术、黄芪,但只药材用对了地方,就没有珍贵与普通之分。   前世空间扩大后,莫颜就种了不少药材,普通如金银花,贵重如人参灵芝,后来家里还专门开了一家制药厂,药材几乎全部出自空间,因为药效好而广受消费者,打向了莫氏药业的名头。   这些药材莫颜只挑着年份久一点的挖,每种也就挖了几十株,这些种到空间里,不用多久就能长成一大片。   没有人关注,小花终于变得正常,见莫颜挖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杂草,眼里闪过疑惑,随即兴奋的用爪子刨,等刨出药材,又用嘴巴叼了,乐颠颠的吐到莫颜面前。   看着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药材,莫颜眼角抽搐的扔到空间里,不然这二货又得跟她杠上。   等药材挖的差不多了,莫颜收了锄头,顺着山涧往上游走,小花连忙跑到前面带路,走一段就停下来等她。   对于小花来说,这里犹如平地,对于莫颜而言,就有些难走了,好在沿途又发现了不少药材,总之今天的收获很不错。   待走到上游处全是嶙峋的山石,四周没有借力的地方后,莫颜才攀着藤蔓爬了上去,游走在丛林间寻找有用的植株。   一人一狼已经走到丛林深处,比莫颜去年第一次进山走的还要深,头顶已经被茂密的树丛遮挡,只有一丝丝阳光透进来,光线不够强,森林里便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小花,这里该不会有危险吧?”第一次遇到狼群的恐惧犹在,莫颜有些担心的问小花。   小花抬起狼头,迎风嗅了嗅,然后眨眨狼眼,低低地嗷了两声,抬脚继续前行,示意没有危险。   莫颜见状,便以为附近没有大型野兽,于是安心的跟在它后面。   只是她安心的太早了,当看到不远处,一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时,莫颜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坑货”!   小花委屈的呜咽着,硕大的狼头可怜兮兮的蹭了蹭莫颜的大腿,又警惕的盯着不远处的野兽,发出威胁的低吼,脖子上的根根直竖,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莫颜只觉得流年不利,进一次山就遇一次狼,好在这次有小花,只是那头狼的个头看起来明显要逼小花大两轮,真打起来,小花这个养在温室里的家伙肯定不是对手。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小花的头,指了指自己的右手心说道:“尽量别打架,我们可以进空间去。”   说这话莫颜是出自对小花的关心,不希望它受伤,可惜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这只狼的自尊心问题。   小花秒懂了她的意思,顿觉自尊心受挫,于是乎,伸长了脖子一声高亢的狼嗥后,便如一道白光火速的朝着对手猛扑过去,莫颜眼睛一花,只看到了一道残影。   那条狼看着扑过来的小花,人性化的眼里闪过一道不屑的幽光,它甚至没想过防御,直接抬起狼爪,朝着扑过来想一口咬断它脖子的小花拍了过去。   看似轻飘飘的一爪,似乎并不能给小花带来麻烦,小花是这么想的,一旁的莫颜也是这么想的。   可下一瞬,小花健硕的狼身像是被一道猛力掀开,直接被掀翻在地,还在地上轱辘轱辘的滚了两圈才停下。   莫颜连忙冲过去,想看它有没有受伤,只是还不等她靠近,小花便蹭的站起来,长长的狼嘴发出极低的嘶吼,里面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似是一用力,就能咬穿对手的皮肉。   莫颜见状,就知道以小花高傲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忍受被一狼爪拍翻的屈辱,这梁子,结大了!   果然,这次小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猛扑上去,咬的不再是对手的脖子,而是它的后腿……   ------题外话------   于是,小花悲剧了… ☆、第九十二章 崖下觅宝(二更)   “嗷——”   在第四十九次被一爪拍翻后,小花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狼嗥,也不知是被打击到了还是没又力气,它浑身颤抖的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没有爬起来再战的力量。   莫颜连忙跑过去,看着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小花,不由得心疼的抱着它的脖子:“没事的小花,你是没打过架才打不过它,等你有战斗经验了,一定会把它揍的趴下。”   小花看着莫颜,原本高傲的狼眼里全是被打击后的丧气,它哀哀的叫了几声,挣扎着站起来挡在了莫颜的前面,对着那头狼,发出一阵阵嘶吼。   莫颜看的眼眶一热,这家伙,明知道打不过,却偏偏挡在她前面,难道它忘了自己有空间,绝对不会被那头狼伤到吗?   她看的出来,这头战斗力极强的狼根本没有伤害她们的打算,不然小花主动上前挑衅,就不止是被狼爪拍开,还浑身一点伤口也没有。   看着小花举动的,那狼的眼里似是闪过什么,它抬头看向被小花挡住的莫颜,人性化的狼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而近距离,莫颜才清楚的看到这头狼的模样,当看到它额头正中央有一块三角形的金色毛发,还有它异于常狼的高大身形时,她终于记起它就是去年冬天带领狼群围捕野山羊的头狼,后来又追上她,送了她一只野山羊。   “你……”   莫颜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没有感受到恶意,相反,从这匹狼上一次的举动看,它明显是在示好。   那狼似是知道莫颜想说什么,抬腿就想上前,小花以为它想伤害莫颜,又蓄势待发的想攻击,那头狼想也不想,一爪子又把它拍开了。   那狼靠近莫颜,抬起狼爪轻挠着她的右手心,莫颜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奔着空间来的!   那它上一次没有伤害她,还送她一只羊,是想跟她换灵泉水么?   想到这里,莫颜万分诡异的看着它,这是头狼精吧?   见莫颜没有反应,那狼又挠了挠她。   莫颜深吸了一口气,从空间里拿出一只木桶放在它面前,又把灵泉水注入里面。   看到灵泉水,那狼眼里明显闪过惊喜之色,见木桶里的水只有一半就没在上升,它不满的瞅着莫颜,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莫颜眼角一抽,这家伙该不是嫌少吧?等她再次注水时,狼果然在一旁看着没动。   “这水一下子喝多了会不舒服,你先喝这一些吧!”又注入了一点,莫颜说什么也不肯再放。   那狼又挠了挠她,见莫颜坚决不肯,只好放弃,把狼头伸进桶里喝了起来。   看着整个桶口都被狼头占领,莫颜再次感叹狼的高大,相比小花,就像是个成年人比一个半大的孩子,也难怪小花不是对手,能被它用一爪子拍开。   小花虎视眈眈的看着埋头痛饮的狼,很想趁着这个机会一口咬断它的脖子,但它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要是咬死不成反被咬死,那就太不值得了!   权衡过后,非常识时务的小花决定暂时放过这个让它丢尽狼脸的家伙。   就像颜颜说的,它是没有战斗经验才打不过,等它刻苦练一段时间,它一定能把这个嚣张的家伙一爪打趴下。   那狼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桶水,连气儿都不带换的,等木桶见底了,它还意犹未尽的看着莫颜,显然还想要。   莫颜扭过头不理它,开始清理小花身上的土渣碎叶。   等小花身上被整理干净,皮毛再次恢复成油光顺滑的模样,灵泉水终于让那狼有了反应,莫颜都听到它的肚皮在叫唤。   那狼显然是知道的,非常淡定的迈开步子,走到一处茂密的草丛里。   害羞?莫颜囧囧的看着它的背影,这狼绝壁是成精了!   等那狼解决完人生大事,莫颜跟它道别。趁现在时间还早,她得抓紧时间再往里探探,看能不能找到人参这类比较难见的药材。   那狼看着她没有动,待莫颜带着小花继续走时,它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莫颜不知道它想做什么,不过既然它没有恶意,跟着说不定可以震慑其他的野兽,小花这个战五渣,真不能指望。   小花可不知道莫颜心里的腹诽,不然肯定得郁闷死。它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带路,好在吸取了先前的教训,探路明显小心的许多,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会继续前行。   在丛林的开阔地带,莫颜找到了好些野板栗树跟野柿子树,她挑了几棵没长两年的树苗挖了,移植到了空间里,还在附近挖到了几棵年份不浅的黄精。   那匹狼静静地跟着,看到莫颜的动作,似乎明白她想做什么,于是低叫了几声走在了前面,并扭头示意莫颜跟上。   莫颜想了想,没过多犹豫便跟上了。   被自己的仇人带着走,小花非常不高兴,咬着莫颜的衣摆往后退。   莫颜哭笑不得的拍了它一下,扯着它的耳朵拉着它跟上。   耳朵似乎是所有犬科动物的弱点,被莫颜这么一捏,小花就反抗不得,耷拉着尾巴不甘心的跟着。   七弯八绕的走了好远一段路,莫颜脚都酸了,也不见那狼停下,本想问问它到底想带她去哪里,可一想到语言不通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好在走了没多久,那狼终于停了下来,莫颜见状,快步走上前去,看到眼前的情景,脑子里一阵眩晕,连忙闭了眼等这阵眩晕感过去。   莫颜并没有恐高症,但任谁乍一看到白云萦绕,深不见底的深渊,心底不会就涌起被吞噬的恐惧感?   悬崖边刮起一阵阵猛烈的罡风,莫颜不敢靠的太近,想了想,她干脆趴在地上,小心的爬到悬崖边往下看。   待适应了这样的深不见底的高度后,眼睛才四下里查探,可是崖上除了生长着几棵歪脖树,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人参、灵芝什么的。   “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吗?”莫颜扭过头问蹲坐在一旁的狼。   狼看了她一眼,叼起一颗石子走到崖边,张口扔了下去。   本以为这么高,不可能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可就在这时,石头落地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到了莫颜的耳中。   莫颜眼睛一亮,又仔细地往下瞅,就在这时,又一阵罡风刮过,她隐约的看到白雾萦绕的下面,出现了一块平地。   难道宝贝就在下面?   莫颜心跳加速,不知道该不该赌这一把呢。   要是下面真有宝贝,跑了大老远错过的确可惜,可要是冒着被摔成肉饼的危险下去,却什么也没有,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可……要是真有呢?   ------题外话------   推荐【舒长歌】百万字种田好文——农家悍媳   推荐【蓝牛】百万字精品种田文——田园小娇妻   二十八的聂子川重生回了二十岁的时候:   他病重频死,爹娘给买了个小媳妇,十三岁的邻村小姑娘,死的。   上一世没有的桥段,这一世竟然发生了。   正当他准备拖着病体拒绝的时候,那已经死透的尸体又活了。   **   云朵从没想过她这样无才无德头脑简单只会吃的人也会穿越,还成了被爹娘逼死又贱卖给病秧子的诈尸的小村姑。   从此,聂子川多了个小媳妇儿。耳   锅碗瓢盆的小日子,因为多了个小媳妇儿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公婆软弱被欺负,八戒牌的铁筢子,上!   爹娘极品上门来,如来神的大巴掌,拍!   穷困潦倒没法过,萌萌哒的小吃货,挣!   【温馨甜宠爱情篇】【已肥】 ☆、第九十三章 李忠失踪   似是看出莫颜的犹豫,那头狼鄙视的看着她,忍不住伸出狼爪子挠了挠她的右手心。   莫颜一愣,随即明白了它的意思,忍不住像摸小花那样摸了摸它的狼头:“你怎么能这么聪明!”   要是真一个不慎坠落下去,她可以躲到空间里,然后出来,再进去……这样就算落到崖底,也不会摔死了。   脑袋上陌生的触感让狼愣怔了一瞬,它不自在的晃了晃脑袋,低低的呜咽了一声,似是在嫌弃。   莫颜手一僵,讪讪的收回手,背心却渗出了一层冷汗,还好这家伙没有生气,不然给她一口,她哭都没地方!   有了办法,莫颜也没有了顾虑,她从空间里拿出所有的绳子,把一根根纤细的绳子合成一股编成了一根粗绳。   这些细绳是先前给鸡做栅栏时剩下的,被莫颜随意的丢在了空间里,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待绳子的一端牢牢的绑在树上,确定不会脱落后,莫颜才把另一端绑在了自己身上,她紧紧的抓着绳索慢慢地把自己往崖下放。   小花担忧的走到崖边,嘴里呜呜的叫着。它没有手抓不住绳索,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不安的走来走去干着急。   那头狼老神在在的趴在地上,看到小花这副莫颜,人性化的眼里又是一阵鄙视,看不得它这副蠢样,索性闭上眼养神。   突出的那一块平地距离崖顶大约三十米左右,莫颜花了小半个时辰,双脚才再次落到了地面。   期间有好几次险些坠落下去,好在她反应快,身体经过灵泉水的温养,比常人强了许多。   解开腰上的绳索,莫颜开始打量这个地方。这块空地面积并不大,只有二三十平米的样子,散乱的长着几棵灌木和杂草,她走到边缘处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下面是真正的万丈深渊!   瞪大眼睛四处搜寻着所谓的宝贝,结果找了一圈儿,眼睛都酸了,莫颜也没发现特别的植物,甚至连根药材也没有看到。   “该不会是被那个家伙忽悠了吧?”莫颜抓了抓头,不甘心的又找了一圈,恨不得把那石头缝都掰开看瞅了一遍才好,只是依然毫无所获。   难道就两手空空的上去?不然能怎么办?   莫颜叹了口气,很快就把这点失望抛开了,她把绳索系在腰上,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莫颜往上爬了不到两米,就在找下一个借力点时,一个长得像灵芝,足有脸盆大,却呈现诡异的血红色的东西映入了她的眼帘……   当莫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崖顶,也顾不得休息,连忙就从空间里拿出那个灵芝状样的东西放到那狼的面前。   “是这个吗?”   看到这团血红色,那狼眼睛一亮,呜呜的叫着把鼻子伸到灵芝旁嗅了嗅,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就跟小花看到好吃的空间鸡一个样儿,原本的高冷荡然无存。   莫颜下意识的收回手,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可不能让它一口吃了。   这团血红倒是很像前世见过的赤芝,也就是血灵芝,只是血灵芝虽然也是红色,却呈暗红色,绝对不是这样的血红色,看着就瘆人,但它散发出的药香味又十分醒神怡人,再观那头狼的反应,应该不简单。   摸不准这东西,莫颜也不敢轻易尝试,想了想,便进了空间,小心地把它种在了灵泉池旁边。   眼见垂涎好多年的好东西不见了,那头狼有些郁闷,却没有办法,待莫颜出来就要带着小花下山,它还是一路跟着,直到把一人一狼送到相遇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那费尽心思得来的东西是什么,但因为这头狼莫颜才找到的,她从空间里抓了十多只鸡用绳子捆了,挂在了狼的背上,算是对它的答谢。要是能确定那是什么东西,她也会分它一半,不会独吞。   狼没有拒绝,它站在原地看着,直到看不到莫颜她们的声音,才转身消失在了森林里。   等快要走到山脚下,莫颜留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就把其他的野鸡野兔都拿了出来,用绳子绑了放小花背上让它背着,给工地上的人打牙祭。   至于梅花鹿,浑身上下都是宝,她打算留着给一家人补身子。   回到工地上时已经过了正午,正要开工的鲁师傅等人看到小花背上的野物,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   鲁师傅瞅了瞅小花,疑惑道:“颜丫头,这家伙真是狗?叔看着不像啊!”   莫颜干笑一声:“是狗呢,就是能吃力气大,跑的比其他狗快。”   鲁师傅听了,便没有说什么,其他人连连夸小花是条好狗,很想上来摸一摸,小花哼了哼,高傲的调转狼头,拿屁股对着他们。   跑了一上午,一人一狼都饿的慌,好在灶上给她们温了饭菜不用花时间另做。   饭是三菜一汤,土豆烧肉,炖白菜,红烧豆腐外加鸡蛋汤。请来的厨娘手艺不错,做出来的味道还行,莫颜吃的津津有味,小花却是嫌弃的很,挑三拣四的吃了几口便不肯再吃。   吃过饭,莫颜又去了趟荒山,山上忙得热火朝天,除草的除草,砍树的砍树,才半天的功夫,就收拾出来两三亩地。   跟除草的妇人们交代了一声,让她们尽量把地里的草根挖出来,免得其他的还没清理完,这里就又长草了。   没有农药,想要把这些野草完全除干净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要等果苗长大,那些野草不会过度争养分,一般栽下果苗的头两年仔细些就好。   莫颜不可能天天过来,荒山的事就只能交给蔡嫂子熊氏二人看着,那些人只要不过分偷懒就行。见没什么事情,她跟莫清泽交代了一声就回去了。   许是白日里受了打击,再加上伙食不满意,小花便偷偷地跟在后面想回城里,没走多远就被莫颜发现了。   跟它好说它也不听,打滚儿卖萌叼衣角也要跟着,莫颜被它缠的没办法,只好又返回去跟父亲交代了一声,让他晚上警觉些,才带着小花上了牛车。   回到家里已是到了傍晚,一人一狼在巷口下车,就看到李燕一脸焦急的冲了过来。   “颜姐姐,我爷爷还没有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出啥事了?”   莫颜一惊:“到底怎么回事,别急你慢慢说!”   李燕一副快哭的模样,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以前爷爷都是早出晚归,可今天中午他急匆匆的回来,眼睛红红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我当时问了一句,爷爷只说没事,就回了房间没过多久又匆匆的离开,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   莫颜皱了皱眉,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李忠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先别急,李爷爷可能有你姑姑的消息了,你先回家等着,我这就去找。”   李燕早已六神无主,听了莫颜的话,连忙说道:“我跟颜姐姐一起去吧!”   莫颜摇摇头:“京城这么大,光凭我们俩怎么找?乖,你先回家等着,我现在就找人帮忙去。”   李燕无法,知道自己就算一起去也起不了作用,只好回去了。   小花也被莫颜打发回去,又急忙到街口上了一辆马车,让车夫快马直奔汇贤居。   此时正值饭点,汇贤居的大堂里坐满了吃饭的客人,莫颜一进去,就看到了柜台上的刑掌柜。   刑掌柜看到莫颜,见她一副有急事的样子,连忙把她带到了一处雅间。   “刑掌柜,能否借几个人给我?”莫颜心里着急,直接说明了来意。   ------题外话------   表嫌弃啰嗦,觉得偶在灌水,都是为了铺垫后面的情节啊情节   好文推荐:【农门药香之最强剩女】纳兰小汐   简介:她是风光无限的高级中医师,却被一块鸡骨头卡喉而亡。   一朝穿越,医师变古代剩女,面临穷的掉渣的家,和即将被赶出的家门的命运。   她决定大干一场。   医治嫂嫂坏心肠,保住自己有家归。   医治娘亲狠心肠,保住自己不被卖。   医治哥哥实心肠,保住自己有靠山。   发家致富难上难,好在咱一技在手,天下咱都会有!还有了一只腹黑大灰狼,诱惑自己陷情网。且看咱如何与狼携手,发家致富,苦尽甘来! ☆、第九十四章 求助(二更)   刑掌柜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问道:“姑娘想要几个人?要会些拳脚功夫的吗?”   “会拳脚功夫最好,刑掌柜能支应几个就支应几个,我先在此谢过。”莫颜说着,郑重的福身施礼。   刑掌柜连忙退开,直说‘使不得’,让莫颜稍等片刻,便转身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就领进来八个身着短打,面容肃穆的壮汉。   “颜姑娘,这几人会点功夫,对付二三十个普通人没有问题。”   莫颜感激的再次道谢,看着这八个人,稍稍放心下来,指不定待会儿有一场恶战。   不敢再耽搁,莫颜带人匆匆的出了汇贤居,在路边叫了两辆马车,直奔北市那间暗娼馆。   结合李燕的描述,莫颜猜测李忠已经按照乞丐的指引找到了暗娼馆,并确定了那名女子就是自己的女儿。   中午突然回来就是拿银子赎人的,只是一下午都没有回来,显然是出了意外,最大的可能就是暗娼馆扣人不放,或是想勒索更多的钱财。   她一个单枪匹马的过去,那些人怕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要是有什么事,连个帮手都没有,跟刑掌柜借人也是无奈之举。   汇贤居距离那间暗娼馆有一段距离,待一行人在街道上下了车,穿过数条狭窄的巷子来到地方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此时,那院门上正挂着两盏红灯笼,屋子里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射出来,隐约能听见里面传出男女调笑的声音。   “我先单独进去,若是一刻过后我还没有出来,就有劳各位了。”   莫颜对他们交代了一句,事情如果能和平解决最好,解决不了,再让他们进去直接抢人也不迟。   八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不放心道:“要不小人跟姑娘一起进去?”   莫颜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   剩下的七人隐匿起来,莫颜上前敲门,没过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正是上次开门放李秀进去的那个猥琐的矮个子。   “姑娘,啥事儿啊?”矮个儿色眯眯的盯着莫颜,嬉皮笑脸的问道。   莫颜眼里闪过厌恶之色,冷冷道:“今日是否有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来过你们这儿?”   矮个儿一听,眼珠儿转了转:“是有这么个人,据说是要赎女儿,我们老板娘正亲自招呼着呢,姑娘可要进来?”   老板娘正想明天一早就派他去杏儿家要赎银,没想到晚上这人就送上门来,倒是省的他跑腿儿了。   莫颜眸光一沉:“带我进去!”   ……   房门被推开,兀窄的空间一目了然,莫颜一眼就看到了被反绑在椅子上的李忠。   “颜丫头,你、你怎么来了?”看到莫颜,李忠大吃一惊,随即脸色大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哟,回哪儿去呢,这人来了不正好,交了赎银,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回家团聚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从莫颜身后走出来,娇笑道。   莫颜见李忠没有被虐打,心里松了口气,“老板娘私自扣人,就不怕我报官吗?”   “报官?”老板娘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咯咯的娇笑着:“姑娘想去,就去啊!”   看着老板娘肆无忌惮的样子,莫颜心里一沉,这间暗娼馆果然有背景,不然这女人不可能是这种反应,看来今日硬闯是不行了。   “那老板娘要如何才肯放人?”   老板娘妩媚的双眼像是打量货物一般打量着莫颜,不怀好意道:“若是你肯留下,别说他,就是杏儿,老娘也放她从良,如何?”   “颜丫头,你不要管我们,这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恶霸,你快走啊!”李忠痛苦的叫喊着,这明明是他们李家的事,不该把颜丫头扯进来,不该啊!   莫颜安慰道:“李爷爷您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着,又对老板娘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扣下李爷爷,无非是为了银子,说吧,要多少你才肯放人?”   “姑娘真不肯?”老板娘状似遗憾的摇摇头:“既然你这么痛快,老娘也不磨叽,一口价,两千两!只要你拿出两千两,现在就可以带这二人走。”   两千两?   莫颜一听,脸色沉下来:“老板娘莫要狮子大开口,就是小富之家一下子拿出两千两也要倾家荡产,我们不过一介小民,就算倾家荡产,一半也拿不出来。”   老板娘把玩着指甲漫不经心道:“无所谓,有杏儿在,这两千两老娘迟早能赚回来。”   “这么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没有!”   斩钉截铁的回答,令莫颜彻底丧失了耐心。   两千两银子她不可能拿出来,这女人有背景,她也不能硬来。为今之计,就只能请颜君煜帮忙,若是他能把这个逼良为娼的暗娼馆灭了,就当是为民除害。   想到这里,莫颜冷声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筹措银两,只是老板娘必须保证他们在我筹措到银子前,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咯咯~这个自然,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嘛!”老板娘捂着嘴娇笑着,语气骤然一变,威胁道:“不过,最迟明天老娘就要见到银子,不然他们会如何,老娘就不敢保证了。”   “就这么说定了!”莫颜一口应下。   从暗娼馆出来,莫颜长长的舒了口气,听着里面的靡靡之音,冷冷一笑。   那个女人之所以这么狂妄,无非是背后有人,认为她一介平民不能拿她怎么样,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她的靠山扳倒。   虽然是借颜君煜的势,但是二人早有约定,莫颜倒不觉得欠了他人情,她唯一担心的是暗娼馆的靠山背后还有牵连,颜君煜有顾虑而不愿意出手。   若是真这样,她也只能破财消灾了。   打定了主意,莫颜带着这八个人回了汇贤居,把事情跟刑掌柜说了一遍,她没有提到李秀,只说李忠被人陷害扣在了那间暗娼馆。   虽然莫颜的说辞有漏洞,但是刑掌柜不是多嘴之人,只说会尽快把消息传给颜君煜,让莫颜安心回家等消息即可。   等莫颜回到家时,夜已经很晚了,三个小家伙都没有睡,看到她回来,李燕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眼睛已是又红又肿。   莫颜没敢告诉她实情,只说她爷爷有了她姑姑的下落,正在请朋友帮忙找,今天太晚,明天才能回来。   李燕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默默地把饭菜热了端出来给莫颜吃。   莫颜很饿,只是没什么胃口,草草的吃了几口,就把碗收了,打发她们三个小的洗澡睡觉。   今晚莫清泽跟李忠都不在,担心臻儿晚上睡觉踹被子,莫颜便跟他一起睡。   许是知道莫颜心情不好,小花罕见的没有闹腾,老老实实的把莫颜给它做的棉垫拖到大房间里,放到床边自己躺下去。   待臻儿睡沉后,莫颜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却没有睡意,索性拖着小花进了空间,打算把今天采集的药材种下去。   所有的草药都围绕着灵泉池种下,灵泉池周边灵气浓郁,也方便浇水,这些药材不用多久就会成为药效顶级的药材。   待种完药材,莫颜给灵泉池旁的那株像灵芝的东西浇了一点水。   令她奇怪的是其他植株种进来,哪怕外面只过去一个时辰,植株的外表也会有些变化,要么长大了一点,要么颜色加深,而现在外面都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了,这东西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小花垂涎三尺的盯着血团,哈喇子险些滴到上面。   莫颜看着它:“这东西能吃?”   小花明白了莫颜的意思,但没有得到她的许可,它不敢吃,只伸出大舌头,吸溜一声,添了血团一口,还闭上狼眼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莫颜满头黑线,这家伙,太招人嫌弃了,难怪过去这么久,颜君煜都不肯把它领回去。   不过,看它还有那头狼的表现,这东西应该是无毒的,甚至吃了会有好处,它长得这么像灵芝,或许也是灵芝的一种,只是前世她没有见过而已,而且长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说不定真是传说中的千年灵芝。   那么,暂且就当它是灵芝吧!   想到这里,莫颜珍而重之的对小花告诫道:“这东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偷吃,不然以后别想再进来。”   小花委屈的看了看莫颜,又垂涎的看了看灵芝,最终呜咽着答应了。   ------题外话------   卡文卡文卡文…今天脑袋里就跟塞了浆糊似的… ☆、第九十五章 天意弄人(首更)   这边,刑掌柜很快就把莫颜的请求传达给颜君煜,这对于颜君煜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他连夜派人暗查那间暗娼馆。   被派去的探子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就把暗娼馆里的弯弯绕绕全部摆在了颜君煜面前。   看着这一叠纸上出现的几个熟悉的名字,颜君煜昳丽的脸上浮现出格外魅惑的笑容,看的观鱼心肝一颤,这祖宗,又要折腾谁了?   “带着这些去五城兵马司告诉姓萧的,就说爷被这里头的人讹了两万两银子,让他速速追回来。”颜君煜把那叠纸扔给眼观鱼后,继续掰馒头喂池塘里的鱼。   观鱼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一副谄媚样:“爷,若只是讹银子,就该京兆尹管,萧大人出手怕是有麻烦。”   颜君煜给了他一脚:“你不会换个其他借口?跟了爷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笨!”   观鱼灵活的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笑嘻嘻的说道:“那小的就说爷被刺杀,那刺客逃进了馆里,肯定是跟那里的人有勾结。”   颜君煜眼角一抽,万分无语:他这是多招人恨,才会在短短的三个月里,被人刺杀了两次?   萧睿渊下了早朝,刚到兵马司正要处理公务,就接到了颜君煜被人刺杀,让他率人查封一间暗娼馆的消息,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当看完观鱼暗地里递过来的那些信息时,萧睿渊神情一肃,直接钦点了两百人马杀到暗娼馆……   暗娼馆所有人被全部拿下,萧睿渊认识李忠,给他录过供词后就放他回来了。李忠到家时,已经到了下午,让焦急等候了一天的莫颜总算放下心来,只是李秀却没有一起回来,她虽然诧异,但忍着没问。   李忠却把三个小的支开,主动跟莫颜说了李秀被休弃后的所遭遇的一切。   莫颜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还是耐心的听了下去。   原来李秀被张家休弃后,担心给爹娘兄弟蒙羞,再加上身无分文,连路费都没有,便决定留在京城。   李秀有一手好绣活儿,便找了家口碑不错的绣庄当绣娘,这样养活自己足矣。   可是她的绣活儿太好了,不仅得到了掌柜的赏识,连一些客人也指定了她的绣品,再加上她自己埋头做事,不与其他绣娘交流,时间一久,其他的绣娘自然会不满。   有一次,有个贵客让李秀绣一副大件用作寿礼,就在完工的前一天被人毁坏了,却没有抓到动手脚的人。   掌柜不敢得罪贵客,就把责任全部推到李秀身上,李秀丢了差事不说,还赔光了所有的银钱,走投无路之际,被人骗去了暗娼馆。   “都是我的错,把秀儿养的柔顺又内向,但凡她泼辣些,纵然无所出,张家也不敢如此苛待她,就不会有后面的事,都是我的错啊!”   李忠自责万分,苍老的脸上全是悔恨,他忽略了人心险恶,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自己身上。   莫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伤心的老人才好,现在一切安慰的话都太苍白了。   李忠抹了抹眼泪,哽咽着继续说下去。   被骗入暗娼馆,李秀被改名香杏儿,她逃跑过,抗争过,但每次都会被打的半死,然而她记挂着老家的亲人,她舍不得死。   见她执意不肯接客,老板娘直接让人给她灌了春药,送到了客人的床上,那个客人就是胖哥。   不知什么原因,胖哥对李秀生出了感情,便拿出所有的银子包下李秀一年,并准备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赚到给李秀赎身的一千两银子。   上元节那天被拐的几十人中,若是没有莫颜这个意外,胖哥怕是已经顺利做成买卖,给李秀赎身了。   而那时他已经决定赎出李秀后,就金盆洗手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然而多行不义,他注定没有机会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莫颜唏嘘不已,若胖哥不是人贩子,李秀能早些遇到他,说不定二人真能成为一对恩爱幸福的夫妻,天意弄人啊!   “颜丫头,要不是你,我们爷仨个就不会有活着团聚的一天,我、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谢你才好!”   李忠眼中含泪,对莫颜谢了又谢,如果不是担心折了莫颜的收,他恨不得跪下道谢才好。现在女儿找到了,等案情一结,他们就能一家团圆,这一切都是莫家给的。   “李爷爷,瞧你说的哪里的话,咱们就跟一家人一样,你们有事,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么?”   面对李忠的感激,莫颜有些无奈。李忠跟她爹一样,都是疼爱子女的好父亲,这样重情良善之人,不该被恶人磋磨。   即使陌生人落到这般境地,她能帮忙她也尽力会帮,谁知道下一个落到火坑的会不会是自己的亲人?   帮助他们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又顺应了空间升级的需要,于情于理,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不管怎么样,你们一家的大恩大德,我们爷仨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李忠不知道莫颜的想法,但并不妨碍他发自内心的感恩,此时看着莫颜淡然的神情,心里的那个决定愈发的坚定了。   李忠眼里流露的坚定,让莫颜眼皮一跳,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接下来一段日子,李忠不再早出晚归,除了去衙门探望女儿,就是帮莫颜看着荒山,顺便帮莫清泽打理工地上的事。   他在仔细的了解荒山的地形后,给莫颜提出了不少良好的建议,诸如如何引水灌溉,如何保土保墒以及果园的后期管理等。   相比较起来,莫颜简直就是个小白。按照李忠给的建议来做,想也知道以后打理果园无疑要轻松省事许多。   这天一早,刑掌柜带了一马车的礼物过来,正巧碰到李忠要出门,便告诉他可以去衙门接人了。   李忠激动地连感谢的话都忘了说,迫不及待的出了门去接女儿。   看着整整一马车的布匹米粮,莫颜眼角抽了抽:“刑掌柜,你主子帮了我大忙,不是该我送礼道谢么?”   “姑娘客气了,的确是主子让老朽向您道谢的,那暗娼馆背后的靠山曾与主子有些过节,这次那人被主子抓到了把柄,主子很是出了口恶气!主子还说,以后您遇到任何麻烦,直接开口就是,他一定义不容辞。”   刑掌柜笑得有些僵硬,都不好意思去看莫颜,心里再次对那位不着调的主子翻了个白眼。   那位的原话可是这么说的:“怎么每次那丫头遇到麻烦,最后抓到的把柄都跟那几个家伙沾亲带故?唔,看来得盯着那丫头紧一点,跟在她后面收拾那些家伙,可比咱们自己抓他们的尾巴省事多了!”   听听,这不是咒人家莫姑娘倒霉么?   被蒙在鼓里的莫颜可不知道颜君煜捡便宜的心思,虽然相处不多,但她觉得这人守信仗义,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纨绔,行事比某些循规蹈矩的人多了几分肆意洒脱罢了。   刑掌柜回去时,带走几桶灵泉水,还有莫颜给的回礼。回礼照旧是空间鸡、空间蔬菜等,这次多了十来斤鹿肉,总不能小花猎的梅花鹿,身为主人反而吃不到吧!   想到小花,莫颜觉得趁现在对它的感情不是特别深,应该尽快把它还回去,不然相处久了又分开,她也会难受……   小花前两天就被小花扔到了工地上,可不知道莫颜打算把它还回去,此时正准备进山,找那只把它一爪拍翻的狼一雪前耻呢!   ------题外话------   李秀的悲剧只能说遇人不淑,如果一开始她就遇到胖哥,胖哥又能为了她不做人贩子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或许他们真会是幸福的一对。   写这两个人,心里很矛盾,也很难过,这两人应了那句老话: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是一生的叹息…… ☆、第九十六章 温馨 (二更)   刑掌柜走后没多久,李忠就把李秀接回来了。此时李秀穿着半旧的素色衣裳,许是这几天担惊受怕没有休息好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太好。   这是莫颜第二次见到李秀,相比第一次,现在她整个人看起来平和了许多,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淡淡的愁绪。   李秀也认出莫颜是那天‘巧遇’的姑娘,她性子软弱,脑子却不笨,再一想到父亲能如此顺利的找到她,稍加猜测就明白了莫颜的良苦用心,一时间百感交集,内心的感激无以复加。   可是她进过那种地方,她们真的不介意吗?如此想着,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忐忑来。   莫颜又哪里看不出她的不安,她推了推身旁傻愣愣的李燕,取笑道:“燕子,你心心念念的姑姑回来了,你还傻站着干嘛?”   “姑……姑姑!”   李燕呆呆的开口,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姑姑,乍一看到这个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哎,好孩子,好孩子!”李秀看到唯一的侄女也很激动,想到惨死的兄嫂,眼里溢满了泪水,对李燕就愈发疼惜了。   感受到姑姑的欢喜,李燕也伸手抱住了姑姑的腰,抬起埋在她怀里的脑袋,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骨子里带着那份天然的亲近感。姑侄二人好一番亲近,一旁的李忠笑出了眼泪。   莫颜姐弟三个十分感慨,发自内心的为李家一家团聚而高兴。   待李家三口平复下来,莫颜才带着弟妹上前像李秀问好,自然不失亲近的态度,让李秀心底最后的那点不安也消失了。   实际上李秀的那段悲惨的过去,除了莫颜知道,她根本没跟其他人说,以后也没打算说。   虽然她自己的父亲不是那种古板之人,弟妹也心地善良,知道了也没什么,但是以后两家人都要去柳杨村生活,人多嘴杂的,要是不小心把这事泄露出去,那些风言风语就能要了李秀的命。   李忠出于种种顾虑,也没有把这事告诉李燕,或是想等李燕长大了彻底懂事了,才会考虑把这事告诉她。   和乐融融的说了一会儿话,莫颜便把空间留给李家三口,自己带着弟妹们街上卖菜,准备做顿好吃的,庆祝李家一家团圆。   已是到了三月底,天渐渐热了起来,街上卖菜的摊子多了不少,尤其是卖菌菇野菜的尤其多。菌菇野菜也只有这个时节的鲜嫩,买回去尝鲜的人有不少。   “姐,以前在莫家村,咱们也经常去挖野菜捡菇子呢,不过咱家离镇上太远,家里的米又不够吃,挖的野草就全填了肚子。”   馨儿看着菜篮子里的菌菇和野菜,想起了莫家村的苦日子。   “姐记得用野菜菌菇熬的糙米粥,放点盐你跟臻儿能吃下一大碗呢!”莫颜笑着道,看着弟妹们圆润透红的脸蛋,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可是大姐,野菜又不好吃,咱们家又不缺菜吃,为什么还要买?”臻儿苦着脸他现在真不想吃难吃野菜了啊!   莫颜瞪着他,语气颇为严厉:“不好吃就不吃了?咱们家的日子是好过了,你挑食浪费粮食的时候,可有想过还有多少人跟原来的咱们一样,连饭都吃不上?”   馨儿还好,很珍惜眼下衣食无忧的日子,而臻儿还小,又没有定性,最近有些挑食还喜欢留碗底,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臻儿一听,就知道姐姐是在说他。想到自己浪费粮食的表现,不禁脸红红的,他扯着姐姐的袖子软软道:“大姐,臻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浪费粮食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莫颜哪里会跟他生气,听着他的童音软语,心早就软成了一团,但是该教的还是要教:“知道错就好!以后在浪费粮食前,就想想以前的苦日子,想不起来,就去看看街上那些没有衣裳穿,也没有饭吃的人,时时提醒自己不能浪费。”   臻儿重重的点点头:“臻儿听大姐的,以后要是臻儿再浪费粮食,就罚臻儿一整天不吃饭。”   莫颜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强忍着笑意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跟你二姐都听着呢!”   “嗯,臻儿是男子汉,说话算数!”   馨儿捂着嘴偷笑,冲大姐眨了眨眼,莫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莫颜又买了几斤猪肉和一方豆腐,本来还想买两条鲫鱼熬汤喝,只是逛了一圈儿也没看到有卖鱼的,就只好带着弟妹回去了。   做午饭时,原本莫颜想自己动手,让馨儿打下手,只是李秀姑侄俩不好意思坐着等吃饭,愣是要进来帮忙。   厨房不宽敞,四个人挤在里面就有些转不过身来,莫颜便把馨儿跟李燕打发出去,跟李秀两个人做。   莫颜一边切菜,一边跟正在刷锅的李秀说话:“李姑姑,李爷爷说你的绣艺很好,馨儿很喜欢刺绣,只是没有师傅,绣艺一直没有长进,你有空的话能不能教教她?”   聊到自己最擅长的刺绣,李秀眼里流露出异样的神彩,只是想到自己肮脏的过去,那一丝神彩又黯淡下来:“我、我不行的,我……”   莫颜手一顿,似是没有察觉到她言语里的自卑:“不行?难道李姑姑的绣艺不能外传?”   “不、不是的!”李秀一听,急的连忙解释:“我、我怕教不好。”   莫颜笑道:“没关系,你只教教她寻常的针法和技巧就好,她要是学不好,那是她自己笨,哪里是你没教好!”   “这……”   莫颜眼里的真诚,让李秀找不到借口拒绝,心底也不想拒绝,于是郑重的点点头道:“颜儿你放心,我会认真教馨儿的。”   莫颜高兴的代馨儿道谢:“李姑姑,那就说好了,她要是不好好学,你可别跟她客气。”   李秀羞涩的笑了笑,答应下来。   两人边做事边聊天,倒是聊的很愉快,莫颜也对李秀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正如李忠所说,李秀的性子绵软,也有些内向,如果莫颜不问,她就不会多言,这样不善交际,也难怪当初在绣坊被人陷害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出言帮她。   不过,从言行来看,她的品行应该没有问题。   李秀对莫颜感观也很好,大方爽朗,善解人意,纵然知道她的那些事,也没有一点歧视的意思,她能感觉到莫颜是真的不介意她的过去,而不是表面上客气敷衍。   厨房里的气氛融洽,不知不觉六菜一汤就做好了,六个人热热闹闹的围着桌子吃饭,一片欢声笑语。   李忠不停地给李秀夹菜,看着女儿吃的香甜,眼里全是慈爱与满足,他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李秀吃着吃着,眼泪不自觉地流淌下来,她连忙用衣袖偷偷地擦了擦,生怕影响了大家吃饭的心情。   吃过午饭,李秀姑侄俩抢着要刷碗,莫颜也没有跟她们抢,厨房可是个培养感情的好地方。   “颜丫头,你过来一下,李爷爷有件事想跟你说。”   莫颜正要回房,却被李忠喊住了,扭头看见他一脸慎重,有些纳闷的跟着他去了院子里…… ☆、第九十七章 卖身 (首更)   “什么,卖身?”听完李忠的话,莫颜惊的声音都变调了:“李爷爷,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颜丫头,李爷爷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李忠一脸慎重,显然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可是李爷爷,为什么呀?现在李姑姑找回来了,以后你们一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您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莫颜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李爷爷竟然想自卖自身,而且是一家三口卖给他们家,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完全没有这么必要这么做!   “颜丫头,李爷爷也不瞒你,做这个决定李爷爷也是有私心的!李爷爷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照顾不了秀儿她们一辈子,做出这个决定无非是为了让她们今后有个依靠!”   说到这里,李忠苍老的脸上充斥着无力感:“秀儿就不说了,这辈子只能这样;燕子以后要嫁人,可是没有父母兄弟帮衬,她要是受了欺负,连个能给她出头的人都没有。你是个好孩子,让她们两个跟着你,李爷爷放心,就是现在立刻死了也能闭眼。”   莫颜听了这番话,心中一动有些理解他的苦衷,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无法接受!   “李爷爷,您说我是个好孩子,可心里又不相信我。相处了这么久,我把燕子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子,以后纵然她遇到难事,难道我会袖手旁观?再说李姑姑,有我们这些人在,就算她不愿意再嫁人,留在柳杨村也不会有人欺负她,您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李忠摇摇头,苦笑道:“颜丫头,我李家本就欠了你三条人命,李爷爷无以为报,却也没脸再继续让你们一家为我们操心啊!”   莫家对他们的恩情太沉重了,沉重到他一辈子都还不起!现在别说是卖身,就是送掉性命,他也没有任何怨言,更何况他还存了那样的私心。   莫颜一怔,她从来没有想过帮助李家会让李爷爷产生这么沉重的心理负担,虽说‘施恩不图报’有些虚伪,但当初帮助他们,她的确没想过索取回报,现在李爷爷要把一家三口卖身给她,她真的无法接受!   许是看出了莫颜的心思,李忠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颜丫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李爷爷相信你会继续护着秀儿跟燕子,可是李爷爷不能把你的心善当成理所当然,卖身给你们家,李爷爷只会高兴!”   看着一脸坚定地李忠,莫颜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一时也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但是这件事不是他们两人能决定的。   “李爷爷,您有没有征询过李姑姑跟燕子的想法?她们会答应这件事吗?”   李忠一愣,显然没有问过:“她们、她们会愿意的。”   莫颜无奈的摇摇头:“李爷爷,我觉得这件事您应该问问李姑姑跟燕子的意见。”   卖身为奴是件悲惨的事,若非为了活命,没有人会愿意这么做。只要李秀跟李燕不答应,相信李爷爷也不会勉强,到时候她连拒绝的借口都不用找了。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儿李忠就带着李秀姑侄来到她面前,姑侄俩竟然都答应了。   “颜姐姐,你们帮了我家这么多,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才好,我喜欢跟你们一家在一起,我心甘情愿卖身给你们家。”   李燕拉着莫颜的手,笑的眉眼弯弯,脸上不带一丝勉强。   李秀直直的看着莫颜没有说话,柔顺的眼里却散发着与李忠同样的坚定地光芒。   看着这一家三口,莫颜满心的无力!她知道就算直言拒绝了,这一家怕是也会把自己当作莫家的下人看待。   想到这里,莫颜头都疼了,脑子一转急中生智道:“李爷爷,我爹才是一家之主,这事您得跟我爹说去。”父亲重情重义,肯定不会答应。   “嗯,的确得让你爹知道,李爷爷明天就去柳杨村给你爹说这事。”   李忠又哪里不知道她是在找借口推脱,可是他们一家欠莫家的太多了,多到他无以为报,就只能厚着脸皮以身相报了。   ……   家里多了李秀,晚上睡觉就成了一个问题,好在莫清泽不在,倒是不用避嫌。   众人把小房间里的东西跟大房间里的换了过来,在搬到柳杨村之前,李忠和臻儿就睡在小房间。   大房间里有两张床,莫颜和馨儿睡东床,李秀姑侄睡西床,中间拉着厚实的布帘,有各自的小空间,就是不隔音。晚上睡觉前,四人还热火朝天的聊了一会儿。   待几人睡熟了,莫颜闪身进了空间。   看着灵池旁一片碧绿,长势极好的药材,心情大好。就连那朵血色的灵芝,原本边缘较浅的红色变得艳丽了些,甚至正中央拇指大小的一块,隐隐有变紫的趋势。   莫颜觉着稀奇,愈发觉得这朵灵芝不寻常。只是前两天她特意去了趟书店,翻了好几本药材方面的书籍,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担心这东西太过逆天,被人察觉,她也不敢去医馆问大夫。   给所有的药材浇了一遍灵泉水,莫颜又去空间的边缘看了看野柿子树跟野板栗树。   见几棵树窜高了老大一截,树径也粗了好几圈儿,她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清甜的柿子和香糯的板栗吃了。   第二天,李忠就去了柳杨村,莫颜很自信的认为父亲一定会果断拒绝,哪里知道傍晚李忠回来,就高兴地跟她说她爹答应了。   看着李忠如释重负的神情,莫颜突然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答应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得劲,又去了一趟柳杨村。   “颜儿,李家的人都太耿直了,咱们家对他们的恩情已经变成了一种负担,若是爹不答应,只怕这这事会成为忠叔的心病。”莫清泽意味深长的说着,话语里毫不掩饰对李家人的欣赏。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莫颜还是没办法理解,内心的纠结便显现在了脸上。   莫清泽看的好笑,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头:“亏你平常表现的那般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糊涂了?咱们暂时应下,让忠叔安心,等忠叔不再那么执着报恩,想给他们脱籍还不简单?”   莫颜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看着笑意盎然的父亲,只觉得她爹哪里变了……   现在莫家忙着盖房开荒,李忠一家卖身的事就暂时放了下来。   虽然没有正式卖身,但李忠却已经代入了自己的身份,每天去柳杨村帮莫家打理工地和荒山的琐事,再加上他以前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这些事对他而言并不复杂,做起来得心应手,这让莫清泽也轻松了不少。   李秀姑侄俩也是,一个悉心教导馨儿的绣艺,几乎是清朗享受了;一个抢着给莫家做家务,莫颜看的很不习惯便说了几次,李燕这才好了些。   这天,李忠就去了柳杨村,结果还不到中午,他又匆匆的赶回来,焦急的对莫颜道:“小花不见了,你爹他们找遍了柳杨村,也进山找过都没有找到。”   莫颜一听,心急如焚:“什么时候不见的?是在山里不见的还是在村子里不见的?”   “小花从昨天早上出去就没有回来,你爹没有留意它去了哪里,不过他猜测极有可能丢在了山里。”   莫颜顾不得再问,冲出了院子要亲自去柳杨村找,李忠见状匆匆的跟李秀说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到了街上,莫颜直接叫了速度快的马车,李忠也坐在了驾驶位上,催促车夫打骂驾车赶往柳杨村……   ------题外话------   某夜:小花去哪儿?   小花:找媳妇儿去!   某狼挥舞着狼爪:滚犊子,到底谁是媳妇儿! ☆、第九十八章 重伤 (二更)   莫颜心里火急火燎的,尽管马车已经很快了,她还是觉得慢的要命,不停地催促着车夫快点。   好不容易到了柳杨村,莫颜迫不及待的冲下了马车,直奔工地。   莫清泽正在工地上等待莫颜,看到她过来,连忙迎了上去:“颜儿,你总算来了,玉华山太大了,没有方向根本无从找起!上次你带小花进过玉华山,你觉得它有可能会去哪里?”   “爹,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您确定它昨天进山了?”   见父亲比她还着急,莫颜压下心里的焦虑问道。虽然经常嫌弃那家伙贪吃又蠢二,但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已经把它当成很重要的小伙伴,现在小花就这么不见了,她真的很担心它会出事。   “是进山了!昨天傍晚没看到它回来,爹就去找过,有人在山上看到过它,只是爹跟乡亲们进山找过没有找到。”莫清泽说着,心里也焦急的很。   莫颜想了想又问:“那小花这几天有没有反常情况?”虽然知道这家伙贪玩,不至于玩的忘记回家,但就怕有个万一。   莫清泽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道:“跟以前一样,每天早上出去,傍晚回来,就是最近没有见它叼野物回来,胃口也很好,吃了你让人送来的鸡,还能再吃一小盆汤饭。”   莫颜皱了皱眉,小花有多挑食她是知道的,灶上的饭菜它根本看不上,可现在却愿意吃,这点就很不正常。   “爹,我现在就进山找,天黑之前一定回来。”莫颜说了一句,就朝着山上走去。   莫清泽哪里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坚持要跟着,莫颜拒绝不了,只好答应下来。   工地上少不了人,莫清泽便让李忠看着一下,李忠担心父女俩会遇到野兽,塞了两把铁锹给他们。   莫颜沿着上次进山的路径走,一边走一边喊小花的名字,只是寂静的山林里除了被惊飞的鸟儿,就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莫清泽也一路跟着喊,眼见树丛越来越茂密,却连小花的踪影都没看到,他心里越发的着急。   小花聪明又乖巧,他喜欢的不得了,更何况当初还是它找到颜儿的,现在不知所踪,他是真担心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要是找不回来,他要怎么跟它的主人交代?   莫颜心里也急,山林虽大,但重重回声能把他们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可是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小花还没有顺着声音找过来,而它不可能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只能是出事了。   “颜儿,小花该不会有事吧?”莫清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停下来问莫颜。   莫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摇摇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它。”   莫清泽看着没有边际的山林,叹了口气。   二人坐下来稍稍歇了一会儿又开始继续找,等走到之前遇见那头狼的地方时,莫颜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莫清泽不解。   莫颜把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侧耳细听,果然听到了远处有不寻常的声音。   她心里一喜,激动地说道:“爹,前面有些远的地方有很多鸟儿被惊飞的声音,肯定是小花听到咱们的声音找来了。”   说着,她连忙朝着前面跑去,她能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莫清泽闻言,也细耳听了一会儿,的确是飞鸟受到惊吓时发出的声音,眼见莫颜快跑的没影了,他连忙跟了上去。   当他绕过一堆茂密的灌木丛,眼见就要追上时,却看到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颜儿——”   莫清泽握紧手中的铁锹,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保护颜儿,不能让她被那头比牛犊子还大的恶狼伤到。   莫颜正失望寻来的不是小花,想上前问问跟她有过两面之缘大狼有没有见过小花,冷不防被父亲的惊吼声吓得一抖。   她扭头看过去,就见父亲拿着铁锹迅速冲了过来,就在这时,她眼前黑影一闪,那头大狼就朝着她的父亲猛扑过去……   莫颜双目圆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作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把狼扑到了一边,心里只想着父亲不要被狼伤到。   就这么一撞,一人一狼偏离了原来方向,莫清泽高举的铁锹落在了距离莫颜不到一指长的距离。   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莫颜看着深深地扎进土里的铁锹,背心渗出了一层冷汗,而莫清泽握着锹柄已经吓傻了。   ……   “还有多远才到?小花是不是伤的很重?”   莫颜心急的问着跟她并列而行的狼,俨然忘了一人一狼没有‘共同语言’,就算人家告诉她,她也听不懂。   狼抬头瞥了她一眼,低低的叫了一声。   莫颜:“……”   默默地叹了口气,其实不用问,单看这狼身上一道道皮开肉绽的咬痕抓痕,就知道作为战五渣的小花只会伤的更重。   只是就算小花再废柴,它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咬死一只梅花鹿,而身边这头能碾压好几个小花的狼战斗力更强,她实在是想不到它们遇到了怎样的争斗才会伤成这样,甚至让小花连家都回不了。   他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认识这头狼,而这头狼对女儿完全没有恶意,甚至以为方才他想伤害女儿,而扑上来阻止他。   当初小花的聪明乖巧已经很让他惊讶了,但它毕竟是跟着人长大的,跟女儿投缘了倒也正常,可这头比小花还要大的家伙却也对女儿这么友好,实在是令他难以理解。   莫颜可不知道父亲内心的纠结,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走快点。   两人一狼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狼终于在一处山壁前放慢了脚步,它谨慎的在四周嗅了嗅,确定没有其他野兽闯入的痕迹,才带着莫颜父女俩进入了一个山洞。   山洞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不高,也很狭窄,莫颜要低着头侧着身子才能继续前行,莫清泽体格大,没办法进去,只好叮嘱了莫颜几句在外面等着。   那头狼在前面带路,莫颜跟着走了不到半刻,就到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地方。这地方约有两百平那么大,靠左侧是一侧悬崖,外面的光线透进来,一点也不暗,这里正是这头狼的老窝。   “小花——”   莫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枯草堆上的那一团白,她连忙跑过去,却发现小花一动不动,仿若死去了一般。   此时,小花的身子团成了一团,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此时紧紧地闭着,银亮柔顺的毛发也凌乱的打着结,身上更是布满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莫颜右手颤抖的摸着小花的头,触手的热气证明小花还活着,可是小花的身上散发的热气很不正常,带着一丝灼热感,再一看它干燥的鼻子,一切显示着它正在发烧!   莫颜坐到地上,小心地把小花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腿上,又从空间里取出来一瓢灵泉水喂它。   许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小花的眼皮动了动,嘴里发出了虚弱的呜咽声。   莫颜一直留意着它,见它有了动静,心里一喜,连忙唤着它的名字。   在莫颜的鼓励下,小花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原本黯淡的眸子看到莫颜后,瞬时一亮。   它费力的用大脑袋蹭了蹭莫颜,恢复了一点嗅觉的鼻子轻易地嗅到灵泉水的味道,急急地都晃动着脑袋想喝。   莫颜连忙把水瓢凑到它嘴边,小心翼翼的喂到它嘴里。小花一口气把灵泉水喝了下去,嘴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看向莫颜的目光十分柔和,比原来多了一丝依恋。   这一幕,被另一头狼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它凝视着莫颜,人性化的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题外话------   狼,桀骜不驯,警惕心强,向往自由,据说马戏团里之所以没有狼,是因为没人能驯服得了它,即使把它关进牢笼里,它也会想尽办法逃走,逃不走就自杀…… ☆、第九十九章 栽果苗(首更)   小花伤的太重,没有办法走路,莫颜只好把它收到了空间里,打算回城后带它去医馆看看。   从空间里出来,看到同样一身伤的狼,莫颜取了半桶灵泉水给它喝。虽然这个等级的灵泉水对伤口没有什么作用,但是通过增强体质来增强抵抗力,防止伤口恶化还是可以的。   待一桶水喝完,莫颜指了指它的伤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右手心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等你的伤好了再回来?”   虽然这头狼没有伤到走不了路的地步,但是对它的战斗力还是很有影响的,要是打伤它们的野兽来找麻烦,伤上加伤之下说不定会死掉。   狼静静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就在莫颜以为它不会答应时,它抬起爪子,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右手上。   这下倒是让莫颜诧异了,她清楚这家伙的警惕性有多高,虽然几次见面,这头狼对她示好,那也是因为她没有恶意,这次它肯跟她走是出于信任,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肯相信她。   不过被一头狼信任可是件值得炫耀的事,莫颜高兴地把它收到空间里,走出了山洞。   莫清泽见只有她一个人出来,便问起小花,莫颜只说小花要跟那狼玩一阵儿,不愿意跟她走。   莫清泽没有怀疑女儿的话,毕竟小花是狼,需要同伴。   父女俩花了近两个时辰才走出玉华山,太阳都要落山了。   莫颜跟莫清泽道别,和李忠一道上了来时的马车。等到了巷口,莫颜借口有东西要买,就坐着马车来到了街上的医馆。   付钱打发走车夫,莫颜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把小花放了出来。至于另一只,身为狼的特征太明显,放出来肯定会引起骚乱,等会儿让大夫配些好伤药给它抹。   外面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空间里已经过去了快四天。许是有灵气的滋养,此时小花没有发烧,精神也看好了不少,可以慢慢地走动,只是看着它身上沾着的几根鸡毛,莫颜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在空间里祸害了不少鸡。   许是给别人家的宠物治过,医馆的大夫看到莫颜带着一条大狗来治伤,并不意外。   小花却不喜欢除了莫颜意外的其他人碰,见大夫凑过来,下意识的想咬,被莫颜一巴掌拍了回去。   见小花老实下来,大夫才上前验伤,看到小花身上一道道深深地伤痕时,十分惊讶:“这伤痕分明是大虫挠的,还不止一只,你家的狗能活着回来,真是命大啊!”   什么,大虫?竟然是老虎!   莫颜震惊了,她原以为这两个家伙只是遇到了其他的狼群,万万没想到竟是遇上了老虎,还不止一只,难怪小花会伤的这么重,连战斗力极强的狼也受了重伤。   可猛兽都会划分地盘,互不干涉,它们怎么会遇到老虎呢?   此时莫颜可不知道面前的某只为了报上次被拍之仇,嫌弃普通的狼不够强,提高不了它的战斗力,于是特意跑到老虎的地盘上挑衅,要不是空间里的那只巡视地盘儿正好撞上,这二货早就被那对老虎夫妻咬死了!   验过伤,大夫配了一副药,这种药熬好后会变成膏状,莫颜让大夫多配了几副,最后药童熬了满满的一陶罐交给了莫颜。   动物的自愈能力比人好,大夫交代莫颜每日要涂两次,只要小花不乱动挣开了伤口,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全。   莫颜听了,终于放心下来,谢过大夫付了银子后就带着小花出了医馆,在无人处一起进了空间。   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药效,莫颜拿了把剪刀在小花控诉的小眼神下,‘咔嚓咔嚓’就把它的毛发剪了个干净,露出了粉色的肉肉,只是当绿油油的药膏涂遍它全身时,某人很无良的笑了!   因为……真的好丑啊!   许是被莫颜嫌弃的目光刺激,小花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把脑袋埋在唯一有毛的大尾巴里,真是没脸见人了。   另一只也逃不过莫颜手中的剪刀,这家伙不像小花那么臭美,虽然觉得被剪毛有损威严,但是比起让伤口更快的好起来,剪光毛根本不算什么。   回到家里,莫颜迅速的吃了晚饭,待馨儿睡着了,她就待在空间里,一边干活,一边守着给两个家伙换药。等外面才过去了两个时辰,空间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两个家伙恢复状况良好,在灵泉水的作用下,身上的毛发也快长好了。   这天吃完早饭,李忠正要出门去柳杨村,看到院子里的果苗猛一拍头对莫颜道:“颜丫头,昨天忘了跟你说,荒山上的树坑挖好了,淤泥也倒进去了,你看什么时候把果苗栽下去?”   “这么快就弄好了”莫颜听了很是高兴:“那今天就栽下去吧,我这就叫车运果苗。”   说着,就兴冲冲的跑了出去,哈哈,她的果园终于要建起来了!   待叫来了牛车,众人一起往车上搬果苗。这些果苗被灵泉水滋养着,一改先前的枯蔽长出了不少嫩叶,就算这个时节不太适宜种果树,这种果苗也都能成活。   根据叶片和树干的纹理,莫颜差不多弄清了有几种果树。除了葡萄、山竹、橘树苗,还有苹果、柚子、猕猴桃等十多种,有些果苗不适合北方生长,可谁让她有灵泉呢?   莫颜前几天就把每种果苗挑了两棵栽到了空间里,长得也很好,每天一个样,但是距离开花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   空间不能示人,就算结了果,也只有她一个人偷偷吃,哪里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品尝各种各样的水果来的痛快?   不过这些果苗栽下去,需要两年才能挂果。虽然灵泉水可以提前,但太引人注目了也不好,要知道农政司种了这么多年,也没种出一个果子来。   待果苗运到了柳杨村,李忠下车就去村里叫先前帮忙开荒的人来栽树。   没过多久,那五十多人就从家里带来铁锹、锄头、水桶过来了。树坑早就挖好,坑底也填了淤泥,现在只需要把树苗放进去填土就成。   尽管这个过程并不难,但李忠还是再三叮嘱他们栽下果苗填好土后,把果苗稍稍往上提一提,不然苗根淤着,会影响果苗的成长。   有李忠看着,莫颜很放心,她看了一会儿,就顺着小道进了山里,把空间里已经快要憋疯的两只放了出来。   一出空间,小花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来回奔跑,等它终于跑够了,又开始蹭着莫颜的大腿撒娇,那副极尽谄媚的狗腿样儿,看的莫颜不忍直视。   另一只出了空间就跑的没影儿,就在莫颜以为它回去了时,它叼着好几只野兔跑了过来扔到莫颜面前。   “一定要算的这么清楚么?”莫颜对上它清澈的目光很是无奈。   在她心里,这家伙虽然比不上小花,但也差不了多少,可它每次都摆出一副‘本大爷不想欠你’的模样,真不好亲近啊!   不过,这次莫颜会错意了,这家伙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突然上前一爪拍开了扒拉着她大腿不放的小花,自己凑上去,用硕大的狼头很不熟练的蹭了蹭她的手,嘴里发出了十分柔和的‘呜呜’声音。   莫颜的心就这么软了一下,诧异的一会儿,就抬起被蹭的右手摸了摸它的狼耳,这次它没有像上次那样躲开,而是抖了抖耳朵,用耳尖儿上的几根粗毛调皮的摩擦着她的手心。   “呵呵……”莫颜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摸着它的狼头微微蹲下身,与它的视线齐平:“既然你认可我,我也当你是伙伴,现在我就帮你取个名字吧!”   说着也不管它有没有听懂,接不接受,根据它一身灰白的毛发,直接定下了名字:大白!   待送走大白,莫颜带着小花来到荒山,结果还没走进,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题外话------   小花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 ☆、第一百章 搞破坏 (二更)   “你说我这段果苗?谁看见了?谁看见了!”   莫永喜满不在乎的说着,丝毫没有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的心虚,甚至还想拔起手边的果苗这段,态度十分嚣张。   蔡嫂子上前,牢牢的抓着她的胳膊,哪里肯让她再动手,“不是你还有谁?我亲眼看到你把果苗拔出来折断的,你还想抵赖?你现在就跟我一起找东家去,这果苗教你弄坏了,你得赔!”   “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些果苗是我堂兄家的,我折几棵玩儿又怎么样,你这个老女人快放开我!”   莫永喜到底是心虚的,知道此时讨不了便宜,只想尽快离开,回去找老爹老娘做主。   “哼,还有脸说东家是你堂兄?有这么坑堂兄的堂妹么?我懒得跟你废话,快跟我走。”蔡嫂子不想跟她掰扯耽搁工夫,手上使力直接把她往山下拉。   就在这时,回家吃饭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看到拉拉扯扯的两个人,连忙跑过来问情况。   蔡嫂子气愤的把事情的前后因果说了一遍。原来方才其他人都回家吃饭了,她留下来照看果苗,免得有人过来偷,没想到刚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就看到莫永喜正把栽进去的果苗拔起来折断。   要不是回来的及时,这些果苗不知道还要被她祸害多少!   众人听了都很气愤,纷纷指责莫永喜心肠坏。   莫永喜一见不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学莫洪氏撒泼打滚,“好啊,你们合起火来欺负我,天呐,我就是从山下路过,就把我拉到上山来说我毁坏果苗,这是哪里的道理,我要回去,我要找村长过来评评理,呜呜……”   众人听着她颠倒黑白的一番话,顿时惊呆了,做坏事被人抓了个现形,竟然还抵死狡辩,这脸皮是得多厚啊!   蔡嫂子更是气死了,要是东家信了她的话,那不是变成她的嫌疑最大?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这个坏心肠的离开!   想到这里,菜嫂子连忙对另外几个妇人说道:“咱们把她拉到东家那里去,让东家来处理。”   那几个妇人听了,七手八脚的拉扯着莫永喜就要往山下走。   “我不要去,快放开我,你们这些贱人,烂婊子,快放开我——”   莫永喜这下真的慌了,杀猪似的哭喊起来,字字句句全是不堪入耳骂人的话语。   众人听得直咂舌,见识过莫永喜嘴脸的,对她厌恶更深了;不熟悉的想,这姑娘的嘴巴恁得厉害,品行又不好,怕是个搅家精,以后自家的娃儿可不能娶这么个玩意儿。则   “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与莫永喜刺耳的叫骂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人看到莫颜,七嘴八舌的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见莫颜听完只是皱了皱眉,一时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   看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莫永喜,莫颜懒得跟她说话,对离她最近的一个妇人客气道:“麻烦这位婶子去一趟我二爷爷家,把我二爷爷他们请来一下,顺便跟我爹也说一声。”   那妇人听了,连忙往山下跑去。   无论是容貌还是家境,莫颜都甩了莫永喜一大截,关键莫颜懂礼貌,路上遇到柳杨村的村民,都会客客气气的打招呼,这么一对比,就愈发显得莫永喜粗俗不堪。   莫永喜自然听到了众人的窃窃私语,气得几乎吐血,看着莫颜身上九成新,花样精致的衣裳和如花般的容貌,嫉妒的两眼通红,恨不得上前撕了她才好。   莫颜似有所觉的看了莫永喜一眼,自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嫉恨,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把目光投到了那些被折断的果苗上。   被折断的果苗有二十来棵,几乎每棵都被折成了三次段,这得多么嫉恨她们家,莫永喜才会这么没脑子干出这种事来。   没过多久,莫清泽就赶来了,莫颜上前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又给他看了被折断的果苗,莫清泽的脸色就变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莫永喜的目光十分冷淡。   随后,老莫头跟莫洪氏也在莫永禄兄弟的搀扶下匆匆赶了过来,莫吴氏、莫牛氏以及几个大点的孩子也跟在后面。   “遭瘟的冤枉我女儿干坏事,咋不让这些人全烂了舌头。”   人还在山腰,莫洪氏高亢的叫骂声就传了上来。   众人一听,脸色皆不好看,若说先前不在乎莫家对莫永喜如何处置,这下都巴不得莫家借此机会狠狠地把老莫头一家也教训一顿。   “闭上你的臭嘴!”   老莫头狠狠地瞪着莫洪氏,就不该让这个蠢货跟着。   莫洪氏缩了缩脖子,不甘心的闭上嘴。自从被老莫头修理了几次,莫洪氏在老莫头面前就不敢像在莫家村时那样放肆了。   待老莫家的人上前,莫颜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直接就问老莫头:“二爷爷,您女儿故意折了我家的果苗,您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话里连称呼莫永喜‘堂姑’都不愿意了。   老莫头脸上已经摆好了刻意的慈祥,正想跟莫清泽叙叙亲情,这被莫颜一打岔,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颜、颜丫头,你、你堂姑就是闹着玩玩,她不是有意的……”   话说到一半,对上面无表情莫颜跟面带嘲讽的村民,饶是老莫头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也说不下去了。   “堂姑今年十五了吧,要不是去年逃难,大概已经在说婆家了!二爷爷,你觉得她一个十五岁的大姑娘,把我家的果苗儿折成这样是闹着玩儿?”莫颜不带一丝感情的说着,捡起那些折断的果苗,扔到老莫头面前。   老莫头看着脚底下被折成好几段的果苗,脸色十分难看,既责怪女儿蠢,做坏事被人抓到,又暗恨莫颜不给面子,非要当庭广众之下把这事闹开,丢他们一家的脸。   “那你想咋地?就你那几棵要死不活的果苗,能有你堂姑精贵?”莫洪氏一脚踩在断枝上,指着莫颜叫嚣。   莫颜弯腰从她的脚下捡起一根果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二奶奶真是说对了,这二十多棵果苗是从南番千里迢迢的运过来的,单单运费就是一笔天价!再说我手上这棵龙眼,整个大楚就只有我这里有,可比你那个只会惹麻烦,丢尽莫氏颜面的女儿精贵多了。”   短短的几句话,莫颜就把莫永喜贬的一无是处,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她说的不对。   “你这个贱人,敢这么糟蹋老娘的女儿,老娘打死你这个没娘养的野种!”   莫洪氏简直气疯了,肥短的身子朝着莫颜扑过去,想把她压在地上狠狠地教训。   可是还没等她扑上来,莫颜身后冲出一道白影,直接把莫洪氏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莫洪氏的脖子咬去……   ------题外话------   呼~不知不觉,一百章了~ ☆、第一百零一 章 诈出真凶 (首更)   “啊——”   众人一声惊呼,胆小的已经捂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莫洪氏被小花四脚朝天的踩在地上,她头晕目眩的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血盆大,脖子上喷洒着湿热的气息激起她浑身的汗毛疙瘩,那双冷幽幽的眼睛,更是吓得她魂飞魄散,所有的声音卡在了喉咙。   “小花,回来!”   莫颜反应过来,淡淡的喊了一声,吓唬吓唬就行了,真伤到人反而麻烦。   正想咬一口,试试人肉是什么滋味的小花听了这话,犹豫了一瞬,瞪着莫洪氏圆润的脖子好半晌,才不甘心地拿开了按在莫洪氏胸口的狼爪。   就在所有人以为小花会这么放过莫洪氏时,小花突然张开獠牙,一口咬在了莫洪氏胸前的衣襟,向上猛一用力,轻易地就把莫洪氏的衣裳撕碎了,露出了里面灰色的里衣。   小花叼着那块碎步,像是叼着一块臭不可闻的腐肉,眼里闪过一抹嫌弃,一口吐掉不说,跟人漱口似的,‘呸呸’几下吐了几口唾沫,还咧开嘴,用爪子似模似样的擦了擦牙齿。   众人直愣愣的看着,随即哄堂大笑,靠近莫洪氏的几个妇人夸张的向后退了几步,仿佛莫洪氏身上真沾染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   莫颜看的眼角抽搐,捏着小花的耳朵把它拖了回来。   “颜丫头,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老莫头沉着脸,阴郁的老眼不悦的盯着莫颜,像是盯着罪大恶极的犯人。   “二爷爷,大家伙儿可都长了眼睛的,明明是二奶奶想打我,小花看不过去才扑倒二奶奶的,难道二爷爷觉得我就该站着,被二奶奶打?”   莫颜忍不住刺了一句,都这个时候了,不想想怎么解决果苗的事,竟然还想着找茬,那就别怪她打脸。   骂他没长眼?   老莫头被气了个倒仰,他扭头看着莫清泽,“清泽,你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要是以往,这个侄儿绝不会任由女儿用这种语气跟叔叔说话。   可惜,这次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二叔,永喜折了我家的果苗,又出言不逊是事实;二婶辱骂颜儿,还要打她也是事实,小花看不过想为颜儿出气是事实,颜儿阻止小花伤害二婶也是事实。”   莫清泽看着数月不见,却苍老了十多岁的二叔,闭了闭眼,敛尽了所有的情绪,只淡淡说出了这番事实。   自从有了‘莫永寿算计莫家’,‘老莫头上门逼要秘方’这两件事,莫清泽对这个所谓的叔叔所有的孺慕之情,已经全部耗尽了,仅剩的就只有血缘上的那点牵扯罢了。   “清泽,你、你……”   老莫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莫清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脱离了他,正渐渐远去,让他无端的升起了恐慌。   莫颜却暗暗地松了口气,她真担心她爹会继续对老莫头一家心软。   如此想着,心里对老莫头愈发的嫌恶,这次,她可没打算轻易地放过他。   “二爷爷,那些有的没的也别掰扯了!您女儿折了我家这么多棵珍贵的果苗,如果您不给个说法,我就只能把村长叫来主持公道了。”   老莫头回过神来,顿时变了脸色:“颜丫头,说到底这是咱们自家人的事,家丑不可外扬,你一定要闹的人尽皆知吗?”   那副沉痛的表情,就只差指着莫颜鼻子,骂她不识大体,败坏家族的名声。   又给她挖坑?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莫颜对老莫头的那些小手段已经完全免疫了,以后不用再顾忌她爹的感受,就不用再对这一家子客气了。   “二爷爷,要是您女儿早肯跟着蔡嫂子给我爹道歉,至于把这事弄的人尽皆知吗?就算不找村长,不用一天,您女儿故意坑害堂兄家的事就会传遍整个柳杨村!”   老莫头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那你想怎样?果苗再怎么珍贵,那也是死物!”   说这个是想赖账?   莫颜笑了笑,“即便是死物,那也是珍贵的死物,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果苗在运输上的花费我就不计较了,二爷爷只需把买果苗的钱配给我就行。”   老莫头一听,松了一口气,“要多少?我们赔!”痛快的赔了,还能挽回一点名声。   若是莫颜知道了他的想法,只会笑他太天真。自从到了柳杨村,他们一家闹的几场‘好戏’,又哪里来的名声可言?   “什么,赔钱?”一听说要赔钱,被小花吓得不敢动弹的莫洪氏一下子跳起来:“就几棵破果树凭什么让我们赔钱?”   莫颜哪里会理她,直接开始计算:“被毁坏的果苗有二十三棵,柰子每棵五两银子,一共有四棵;龙眼每棵十两银子,一共六棵……一起算下来,总共要赔二百三十五两银子。”   莫颜每报一种果苗的价钱,老莫家的人脸色就白一分,待到最后,不光他们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其他的村民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莫颜还嫌不够,又加了一句:“这已经是便宜算了,要是加上运费,没有千儿八百的根本不够!二爷爷,这些银子,您打算什么时候赔?”   她不知道果苗的价格是多少,但是千里迢迢的从南番运回来,肯定不便宜,她真没有故意算贵去坑他们。   老莫头脸色青白的瞪着莫颜,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怨毒,他已经认定了莫颜借这个机会坑害他们一家。   莫颜站在那里任凭他瞪着,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可莫洪氏就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莫永喜的背,哭天抹泪道:“遭瘟的贱胚子啊,这是要我们一家子的命啊……”   明着是骂闯祸的莫永喜,暗地里却是在骂莫颜!   众人看着她做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愈发为那一家子不齿,毁坏了别人的东西,就只会哭闹咒骂人,这一家子,以后还是远着吧!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永禄只觉得万分难堪,他咬了咬牙,站出来走到莫颜面前,沉声道“颜丫头,这笔银子我们赔,只是家里没这么多,你能不能缓一缓?”   “老二,你说啥呢?”   “他爹,你疯了!”   莫洪氏跟莫牛氏同时尖叫出声,发疯似的冲上来拉扯着莫永禄,恨不得让他把之前说出的话吞回去。   莫永禄定定地看着莫颜,并不理会老娘跟媳妇儿。   莫颜心里诧异极了,没想到肯站出来认下这笔银子的会是莫永禄。她仔细的打量着,发现他好像真的变了,没有先前的匪气和戾气,难道真改好了?   不过,不管他是真改好还是假改好,肯认下这笔银子就行,“二堂叔,缓缓可以,但是必须立个欠条。”   莫颜自然知道这笔银子就是把老莫家拆了也拿不出来,她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些银子,只不过是想让老莫家心有忌惮,不要再找他们家的麻烦,她也不想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莫永禄同意立欠条,除了莫洪氏跟莫牛氏,老莫家其他人都默认了。   可莫颜又岂会只让莫永禄立,要是欠条上只有莫永禄的名字,以后莫永禄分出去单过,为防又有人出来闹幺蛾子,除了小一辈,其他人的名字都得在上面。   老莫家理亏,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照办。一行人来到了工地上,莫清泽在杨保的见证下写了欠条,让老莫头、莫永禄等人签字画押。   之后,莫颜又让莫清泽写了个字据,大致意思就是老莫家以后没事别再来找莫家的麻烦,不然就拿着欠条上衙门催他们还银子。   签第二张字据时,老莫家所有人的脸都是绿的。   事情一解决,老莫头一家没脸再待下去。临走时,莫永喜突然扭过头,凶狠的瞪着莫颜,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   莫颜心头一动,快步上前拦住老莫头,指着莫永喜道:“上次我家的木料被烧,有人亲眼看到是她放的火,虽然木料不用钱,但请人要花工钱,你们总得把工钱赔给我吧?”   话音刚落,莫永喜就冲了上来,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个贱人撒谎!那天大半夜的根本没有人,不可能有人看到。”   ------题外话------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呀~   对了,提前告诉亲们一声【文文30号上架】【文文30号上架】【文文30号上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跪求支持!跪求支持!跪求支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有首订活动!有首订活动!有首订活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一百零二章 教训(二更)   此话一出,尚未散去的人都惊呆了,原来那晚的大火竟然是她放的!   “那晚你明明在家睡觉,又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莫头先是震惊那场大火是自己的女儿放,随即几乎被她的智商蠢哭了,便连忙帮着补救。   可是莫永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漏了嘴,别人又不是聋子傻子,怎么会信他!   莫颜也惊讶了,她不过是随口一诈,哪里就知道把纵火的真凶给诈出来了。   “老莫头,这事你得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杨保目光沉沉的看着老莫头,脸色很难看。那天的大火让所有参与救火的人都心有余悸,若不是发现的早,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直没忘记找罪魁祸首,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今天只是过来做个见证,却把凶手找出来了。   知道推卸不了,老莫头神色灰败,突然眼睛一闭,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莫永禄站在老莫头身后,见老父突然倒下,眼疾手快的上前接住,焦急的喊道:“爹,爹,您咋了?您快醒醒!”   “快,快,赶紧把你爹抬回去,要是不行就去城里找大夫。”   担心闹出人命,杨保只得放下纵火一事,让莫永禄他们把老莫头抬回去。   身为子侄,莫清泽自然不能干看着,也上前搭了一把手。   众人见了,纷纷点头。虽然他们瞧不上老莫头一家,但要是这个时候莫清泽袖手旁观,就说明他也是个不能深交的人。   看着莫清泽他们匆匆离开的背影,莫颜撇了撇嘴,她才不信老莫头真的晕过去了,八成是为了逃脱村民们的追究,故意装晕。   不过今天她已经逼得老莫头一家没有反手之力,就算揭穿了这事,逼得老莫头承担纵火的责任,也难免给人留下得理不饶人的印象。   反正莫永喜自己承认了,跑也跑不掉,等老莫头醒来,不用她出手,他们也难逃杨保和村民们的诘责。   老莫家,待莫清泽和围观的村民们都离开了,老莫头立刻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想也不想,一脚踹在了床边的莫永喜身上。   这一脚不轻,莫永喜狠狠地倒在了地上,脑袋还磕到了桌角,发出‘咚’的一声响。   “哇啊,死人了,爹要打死人了——”莫永喜捂着脑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泪珠子滚滚直落。   “你这个死老头子发什么疯?”莫洪氏反应过来,满脸心疼的扶起嚎啕大哭的莫永喜,朝着老莫头大吼。   外面的莫永禄等人听到动静,迅速的冲了进来,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手指颤抖的指着莫永喜骂道:   “我前世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蠢东西,你就是个讨债的,是不是想把我们全家都害死才罢休?”   莫永喜被老莫头阴沉的脸色吓得不轻,连忙躲到莫洪氏身后狡辩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那个贱人诈我,我才不小心说漏嘴的。”   老莫头气得心口发疼:他指着房门朝那对母女吼道:“滚,够给我滚出去,都滚!”   见老莫头气得不轻,莫洪氏也不敢跟他吵,连忙拉着莫永喜跑了。   莫永禄莫永福两兄弟不放心,想留下来陪着,也被老莫头赶了出去。   回到自己这一房住的房间,莫永禄把正在做女红的莫二妮儿拉到了外面,确定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面色难看的问道:“你姑姑跑去破坏颜丫头家果苗的事,是不是又是你挑唆的?”   莫二妮儿脸色一变,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啪!   莫永禄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了莫二妮儿的脸上,低吼道:“陷害你亲姑姑,毁掉颜丫头家的果苗,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莫二妮儿的脸被扇到了一边,她捂着迅速红肿的脸颊,眼神冰冷的看着莫永禄,“我过不好,别人也休想好过。”   莫永禄一听,气得举起手想再给她几巴掌,把她打醒,但是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又下不去手。   “你跟大妮儿三妮儿她们一样的,甚至比她们受你爷奶的喜爱,她们能好好地过日子,你咋就不行?你为什么就不满足,非要挑事?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今天颜丫头松口,你最后会被卖掉还债啊!”   莫二妮儿一惊,随即脸上闪过一抹嘲讽,“哼,咱们一家被那个贱人坑了,你反倒感激她,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   “你还有脸说!就是因为你挑拨你姑姑去毁坏果苗,颜丫头才有了借口,你想过没有,你姑姑跟咱们是一家人,她要是对颜丫头做了什么,颜丫头只会算到我们全家头上,你以为你跑的了?”   莫永禄额角直跳,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是莫永喜自己蠢得跟猪一样,要不是她大白天就跑去被人抓了个现形,你看那个贱人能拿我们怎么样。”   莫二妮儿只骂莫永喜蠢,却没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怂恿她去做那件事。   “你还敢说?到底谁是蠢货!”莫清泽气得脑袋发昏,指着莫二妮儿大骂道:“你才是真正的蠢货,你知不知道一旦村长他们追究放火的事,咱们全家都要遭殃!要是被你爷奶知道是你挑唆的,你第一个会被推出去担罪。”   这下,莫二妮儿的脸色终于变了,“火是莫永喜放的,凭什么推我出去担罪?”   莫永禄闭了闭眼,疲惫道:“你明知道你爷奶宠爱你姑,你以为这事被你爷奶知道了,会轻饶了你?”   “难道你要去告诉爷奶?”莫二妮儿失声尖叫,显然是想到了老莫头莫洪氏会怎么做:“你要是敢去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认你这个爹!”   莫永禄一听,心口是被尖锐的刀子狠狠地捅了一刀,他看着女儿,苦口婆心道:“就算爹不说,到时候村长他们追究起来,咱们家也讨不了好。倒不如你跟你姑主动去村长那里认错,看在你们还年小的份儿上,村长不会过多的责难你们。”   “我不要!”莫二妮儿摇摇头,后退两步:“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以后还要怎么做人?”怎么说一个好婆家。   名声对姑娘家有多么重要,有莫永喜这个教训在先,莫二妮儿比一般的姑娘家还要明白的多。   莫永喜握了握拳,狠下心道:“既然知道传出去没脸做人,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你姑去做?非要到了现在,才知道怕了?不管怎么样,这事只有你们主动认错,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莫二妮儿冲着莫永禄大吼:“我死都不要去!”说完,转身就跑了。   看着莫二妮儿跑远的背影,莫永禄无力地蹲在地上,双手痛苦的捂住了脸。   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悄悄地离去,父女二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争吵,已经被人听了去。 ☆、第103章 结果 (首更 十上架活动)   “堂伯母,您怎么来了?”   工地上,莫颜正拿着根树枝逗小花玩儿,就看到莫吴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颜丫头,伯母有件事要告诉你。”先前无意中听到二叔跟侄女的对话,莫吴氏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告诉莫颜。   见她神色有异,莫颜连忙把她请到一旁的草棚里,“堂伯母,这里没有人,有什么事您慢慢说!”   莫吴氏点点头,确定不会有人听到后,才把刚才莫永禄父女之间的谈话说给莫颜听,说完后又叮嘱道:“二妮儿这孩子平时看着挺好的,哪里知道她藏了那么深的心思,她现在对你有成见,颜丫头,你可要小心些啊!”   “谢谢堂伯母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些,不然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我们家!”两家的关系都闹得这么僵了,莫吴氏还愿意跟她说这个,莫颜发自内心的感激她:“我以后会小心些,只是这些事到底牵累到了堂伯母的小家。”   “颜丫头哪里的话,真论起来,也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莫吴氏说了一句,脸上泛起淡淡的愁容:“家里一直没有消停过,现在又闹出这些事,这日子太难捱了。”   莫颜心里一动,险些把‘那你们分家单过’这话给说了出去,“堂伯母,您也别担心,以后日子会好的,堂哥堂姐他们都是好的,堂伯母肯定有大福享。”   想到四个懂事又孝顺的孩子,莫吴氏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连眼角的细纹都深了些,随即又皱着眉头发愁道:“伯母也不怕你笑话,铁头跟大妮儿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可现在家里这样,哪里会有人家愿意结亲?真是太愁人了。”   在大楚,男子一般十八岁成亲,女子也在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莫吴氏的大儿子铁头今年已经十七岁,大女儿大妮儿也十五了,的确都到了要说亲的年纪。   柳杨村现在有一百多户人家,好些人家都要娶媳妇嫁女儿,大多数人家底不丰厚,一般村子里只要有合适的,找相熟的说合一下,不用费太多的嫁娶银子就能成。   莫吴氏看中了一个姑娘,可老莫家到了柳杨村后,名声都被莫洪氏等人糟蹋没了,没人愿意把闺女嫁进来。   这个莫颜就没办法了,只得安慰道:“堂哥跟堂姐也不是很急,缓个一两年也没什么,说不定到时候能说个更好的人家。”   莫吴氏知道这事急不来,被莫颜安慰了一番,心里松快了不少。   待送走莫吴氏,莫颜又去了趟荒山,那些果苗已经栽下了一小半,明天还得再忙活一天才能栽完。   李忠看到莫颜过来,指着荒山上最高的山包处说道:“颜丫头,果苗还小得悉心照料,我觉得可以在那里建个屋子,以后我就住在这里看着果园,也防止有人再来捣乱。”   莫颜也有此意,但不会让他一把年纪守果园,“李爷爷,果苗要时不时的浇水,还要除草,您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我觉得在村子里雇两个人看着就好,再说另外两个山头还得劳您收拾呢!”   “那……行,那就这样吧!”   李忠岂不明白莫颜的顾虑,不过另外两个山头也的确要赶紧弄起来,便领了她的好意。   纵火一事因为老莫头‘昏迷’,村里暂时没有追究,但事情总要解决,没过两天,杨保就带着莫清泽和险些被烧了房子的村民们来到老莫头家,让老莫头给众人一个交代。   当众人得知莫永喜之所以放火毁果苗,仅仅是因为莫颜长得好看,吃得好穿的漂亮,又要住上大房子,她心生嫉妒才想教训莫家时,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莫永喜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心眼小嫉妒心强那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缺心眼坏心肠。   原本杨保是想把这一家子从柳杨村赶出去的,毕竟就因为嫉妒,就能不顾他人的死活跑去放火,这种人太危险了,要是下次莫永喜小心眼去嫉妒其他姑娘,又去放火点人家的房子怎么办?   只是老莫家不止莫永喜一个,十好几口人要是被赶出去,除了回老家,别无去路。   但是先前莫永寿得罪了老家的陈地主,房子和地都赔了进去,即使平安回到老家,一大家子除非卖身为奴,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几个痛哭流涕的孩子,众人到底心软了,毕竟不是他们的错。   此刻老莫家的人应该庆幸当天救火救得及时,只让莫家损失了大半的木料,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否则,柳杨村的村民决不允许老莫家继续待在村子里。   但惩罚还是要的,在杨保的要求下,老莫头一家不光要按市价赔偿莫家的木料银子,还要全家上门给其他村民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还好,但老莫家就靠着几个牢里上山砍柴卖,几个妇女做女红换钱才勉强不饿肚子,又哪里还有闲钱赔木料银子?   最后,杨保学着那天莫颜的做法,让他们打了欠条给莫清泽,又立了一张字据,大意就是,但凡以后老莫家的任何人敢做出有损其他村民利益的任何事,都将被赶出柳杨村。   李忠回到城里,就把处理结果告诉了莫颜。   这个结果在莫颜的意料之中,虽然很想把老莫头莫洪氏等人被赶出柳杨村,但是莫吴氏他们是无辜的。   一旦被赶出柳杨村,为了好好活下去,能狠心卖掉四妮儿的莫洪氏,一定会把主意打到莫吴氏其他几个孩子身上,这样一来,在莫洪氏眼里身为赔钱货的大妮儿跟三妮儿就危险了。   即便这次没有被赶走,老莫家的原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彻底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再加上有杨保手中的字据,以后老莫家有谁想作乱,其他人也不会愿意。   这样一来,老莫头等人应该会安分下来,夹着尾巴过日子。   作为另一个祸首莫二妮儿,莫颜可打算放过她,她通过熊氏的女儿对莫永喜点拨了几句。莫永喜虽然不聪明,但又不是真正的傻子,再加上莫二妮儿的挑唆也很明显,她琢磨一番自然能琢磨出味儿来。   不过,莫颜还是高估了莫永喜。   莫永喜虽然有所怀疑,但并不确定自己被算计了。可是自从那件事后,她就失去了老莫头的宠爱,连莫洪氏也不像以前那样偏宠,导致她在老莫家的地位直线下降。为了重拾父母的宠爱,巩固在家里独一无二的地位,自然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莫二妮儿身上。   于是,一回到家里,莫永喜就把莫二妮儿对她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莫洪氏,还哭闹着让莫洪氏做主。   相比可有可无的孙女,莫洪氏自然站在女儿这边,认定是莫二妮儿教坏了女儿,气愤之下,便添油加醋的又把这事告诉了老莫头。   老莫头还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虽然蠢了一点,但没有多少心眼儿,想了想她所做的那些事,便相信她是被人挑唆了。   在两座大山无情的镇压下,莫二妮儿就算有点小聪明也逃不过,除了被莫洪氏打骂,还要洗衣、做饭承担所有的家务,稍有空闲,就得做女红赚钱,不得一点空闲,她在老莫家的日子,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便是如此了!莫颜知道后,‘呵呵’了两声,便不再理会。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章,明天也就是30号上架,首订活动如下:   第一名:388520小说币   第二名:288520小说币   第三名:188520小说币   第四名——第十名:88520小说币   后面的排名尾数逢3奖励33520小说币   还有个特别奖励:588520小说币   币币不多,是对支持我的你们一点点心意,也希望你们能继续支持(*^__^*) ☆、第104章 谁的血?(二更)   日子一天天过去,莫家房子的主体差不多已经盖好,只剩下砌院墙、铺地砖等收尾工作;果园里的果苗全部成活,长出了新叶子。   另外两座荒山也收拾出来,其中一座的半边被种上了梨树、桃树、柿子树等寻常的果树,另一半空着打算再找种其他果树种上,剩下的一座则留着以后种药材。   工地上有莫清泽,果园有李忠打理,家里有李秀看着,莫颜彻底腾出手,不是带着小花进山看望大白,就是在两头狼的保护下,进入深山采集各种各样的药材。   玉华山绵亘数百里,山中地形复杂,气候多变,由此孕育了不少天材地宝。   平时也有不少大夫进山碰运气,希望能挖到年份高的好药材,但也只敢在外围寻找不敢深入,一来是山中多猛兽,二来也怕迷路回不去。   有大白和小花护航,莫颜就没有这个担心,但她不敢太过深入,以免闯入其他野兽的地盘,给大白带来麻烦。   好在大白自己占据了很大一块地盘,里头长着不少珍贵的药材,再加上它对药材异常敏感,经常能带着莫颜找到年份很高的药材。   “嗷呜——”   莫颜在这边挖着刚寻到的田七,另一头又传来大白的叫声。她一听声音,就知道大白发现了好东西,便快速挖起最后几棵田七,拿起锄头跑了过去。   “这是……铁皮石斛?”   莫颜惊喜的看着眼前一片绿植上盛开的浅绿色花朵,细长圆润的叶片,再一看它一节一节生长着的主茎,确定它是铁皮石斛无疑。   铁皮石斛,为兰科多年生附生草本植物,可观赏亦可以茎入药,能益胃生津,滋阴清热,是极为名贵的温补药材。   野生的石斛自然繁殖能力低、生长也十分缓慢,这一片儿能长到这么大,怕是生长了上百年了。   在山里转悠了好些天,莫颜还是第一次碰到铁皮石斛,连忙蹲下开始挖掘。   小花又想用爪子帮忙刨,被莫颜不耐烦的赶走了。石斛生长不易,她并不打算挖走所有的,要是其它的被这家伙刨坏了,死掉就太可惜了。   小花一片好心被拒绝,十分郁闷的趴在地上,大白在一旁警惕,以防有其他野兽,见它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又是一爪子拍过去:没出息!   小花被拍懵了,傻傻的看着大白,似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它为什么又拍它?   要是以前,它早就冲上去跟大白缠斗在一起了,可自从上次大白不顾危险,拼着一身伤痕把它从虎口中救出来,它就再也兴不起报仇的念头了。   大白嫌弃的看了它一眼,踱着优雅的步伐去了另一边,它是懒得再理会这个白痴了。   小花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深深地打击,它抬起硕大的狼头,一脸明媚忧伤45°仰望天空,发出伤心欲绝的‘呜呜’声。   尽管知道它是装的,但听在莫颜耳中还是觉得可怜,她从空间里拿出好几只先前煮好的茶叶蛋给它。   虽然只是茶叶蛋,但是空间出产的鸡蛋,莫颜独家秘制的配料以及灵泉水,每一样都不普通,放在一起就做成了极好的美味,至少小花一口气能吃二三十只。   看到茶叶蛋,小花顿时忘了忧伤,兴奋的嚎叫一声,嗷呜一口就把整只茶叶蛋吃进嘴里,用牙齿三两下就把蛋壳咬掉,大嘴一张一合,两下就吞了进去。   果然是个吃货!   莫颜眼角一抽,又拿了几只给大白。   大白的吃相就优雅多了,先是用利爪轻轻地划开鸡蛋壳,再用牙齿咬着鸡蛋皮一撕,露出了香喷喷的鸡蛋后,才咬着吃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品够了味道,才慢悠悠的吞下去,   大白才吃了三个,小花就已经把自个儿的全吃下去了,它意犹未尽的舔吧着嘴,垂涎的看着大白脚边的几只茶叶蛋,最后竟然摇着尾巴腆着脸皮凑到大白面前,希望大白能分它一个。   大白斜斜的看了它一眼,抬起一只狼爪,在小花充满希冀的目光下,把剩下的几只茶叶蛋扒拉到自己的肚皮下面压着,嘴里依旧慢悠悠的分分合合。   从希望到绝望,小花又是‘嗷’的一声哀叫,却没胆子‘狼’口夺食,它匍匐在大白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它吃,嘴角滴落下数道透明的液体。   就在大白低头刚要吃下最后一只茶叶蛋时,它的耳朵忽然动了动,警觉地抬起头,锐利的狼眼犀利的盯着不远处的草丛,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威胁得低吼。   察觉到大白声音里的异样,莫颜连忙收好石斛跟锄头靠了过来,两眼死死的盯着大白看去的那片草丛,生怕里面会窜出大型的猛兽来。   四下里一片安静,大白一动不动的盯着草丛堆,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地,一根根毛发像针似的竖了起来,显然草丛那边的东西让它十分忌惮。   过了好一会儿,草丛那边也不见有东西出来,莫颜隐隐约约听到有‘沙沙沙’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不禁猜测那就是威胁到大白的猛兽。   这时大白慢慢收敛了竖起的毛发,肌肉也放松下来了,显然那个隐藏的敌人已经离去。   危机解除,莫颜也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可以躲进空间里去,但这里是大白的地盘,以后她不在这里,那个能威胁到它的野兽找来了,大白岂不是很危险?   “大白,那个东西是什么?要是再遇上,你有把握打的过吗?”莫颜担忧的问。   大白没办法回答莫颜,只是抬起狼爪轻轻地摩擦着莫颜的手,好似在叫她放心。   莫颜摸了摸它的脑袋,柔声叮嘱道:“要是以后再碰上,你又没有把握打赢,你就跑知不知道?等有把握了,你再去找它报仇,可不能硬拼教自己受伤了。”   大白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砸吧着嘴吃着最后那只鸡蛋,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莫颜没办法,只好拿着锄头继续挖石斛。   每次进山后,莫颜都会歇两天,这天她照常在家教臻儿识字,原本应该在山里跟大白一起玩儿的小花却在此时挠响了院门,哀哀叫唤着。   李燕跑去开门,刚把院门打开一条缝儿,小花就急急地冲了进来,跑到房间里咬着莫颜的衣摆往外拖。   “小花,你受伤了?”   莫颜大惊失色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小花,连忙要查看它的伤势。   小花急的‘呜呜’直叫,嘴上愈发用力的把莫颜往外拖。   莫颜一愣,蹲下身翻开它的毛发,发现并没有伤口,原来这血不是从它身上流出来的。   那……是大白出事了?   莫颜心头一跳,瞬间想到昨天在山里遇到的那头让大白都忌惮万分的野兽,一时心里火急火燎的,忙催促着小花道:“走,快走,我们快走!”   小花听了,松开嘴往就外跑,莫颜连招呼都忘了打,跟着小花跑了出去。   一人一狼下了马车,急匆匆的往山里赶。莫颜跑了没多久,腿就酸软的不行,速度也变慢了,小花急的嗷嗷叫,突然蹲下身,冲莫颜叫唤。   莫颜一愣:“你要背着我跑?”   小花见她明白了,又连忙站起身,用鼻子蹭自己的背,嘴里嗷嗷叫着,示意她快上来。   莫颜见状,便不再犹豫,骑在了它的背上。   小花个头儿比普通的狼长得要高壮的多,身体又被灵泉滋养过,比起之前力气更大了;莫颜也才十四岁,身量未足,体型偏瘦,并不是很重,小花背着她也跑得飞快。   莫颜发现小花并不是往大白的洞穴跑,而是朝着昨天挖药材的方向去了,她心里愈发的着急,好不容易到了昨天挖石斛的地方,她却看到大白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   那小花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急着把她带到这里来?   ------题外话------   明天文文就要上架了,虽然是第三次上架,但是每次上架都跟第一次一样忐忑,心里好紧张的说~   目前我是失业状态,说句玩笑中的实话,穷的就剩这篇文了,要是订阅不好……我会饿肚子哒~(>_<)~   亲们,请一定支持正版啊,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重要的话一定要说三遍! ☆、第105章 初动心,麻烦上门(求首订)   大白没事!   莫颜心里一宽,整个人放松下来。一阵微风拂过,只觉得后背一凉,竟是紧张的后背都汗湿了。   看到莫颜,大白冲她急急地叫唤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小花没让莫颜下来,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大白走过的地方全是乱石和草丛,一点也不好走,小花跟的有些吃力,莫颜坐在它背上也是摇摇晃晃,她要下来自己走,小花没让。   没过多久,一人两狼就来到了一处断崖下面。莫颜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乱石堆上,趴着一个黑衣人。   莫颜心里又是一紧,难道这人她认识?不然小花不会这么紧张。   想到这里,她连忙从小花身上下来,跑了过去。当她小心地把人翻转过来,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由得一愣:怎么是他?   面如冠玉,鬓若刀裁,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记在心里,不是萧睿渊是谁?   莫颜紧张地把手放到他的鼻子下面,察觉到微弱的热气,这才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萧睿渊伤的很重,身上的黑色劲装被割开了好几道口子,一眼看去能看到外翻的血肉,他面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也无,触手的皮肤一片冰冷,显然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莫颜大致的看了一下,也不敢乱动,生怕他身上有致命的伤口,一动就恶化了。眼下最紧要的是把人送到城里找大夫,不然让这血继续流下去,不死也死了。   可萧睿渊昏迷不醒,这里就她一个人,背不动身形高大的萧睿渊,大白和小花也不一定背的起来,再则就算背的起,这一路颠簸回去,怕是剩下的半条命也没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萧睿渊放到空间里带出去,救人如救火,更何况还是救曾把她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恩人,莫颜没做多想就把人收进了空间里。   为了防止他中途醒来,发现空间的秘密,莫颜从衣摆处剪下一块布带,系在了他的眼睛上,又用布条把他的手绑住。   做好这一切,莫颜本想让大白待在空间守着萧睿渊,让小花背自己下山,但是大白却不愿意,它冲着小花叫了一声,小花就趴在了萧睿渊身旁。   大白又看着莫颜,前肢弯曲,跟小花背她时同一个动作。   莫颜明白了大白的意思,感激地摸了摸它的头,也顾不得矫情,连忙坐在它的背上出了空间。   相比小花,大白的速度更快更稳,才两刻左右的工夫就带着莫颜跑到了山脚下。   从柳杨村到城里还有四十里路,坐马车需要不少时间,萧睿渊又受不得颠簸,直接把他送到城里就医并不妥当。   莫颜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她把萧睿渊和小花从空间里放出来,给他拿下了眼睛上的布带,解开了手腕上的布条,并让大白守着萧睿渊,自己带着小花来到工地上找到莫清泽。   “爹,我在山上遇到了身受重伤的萧大人,你赶紧找几个人把萧大人抬下来。”   莫清泽一听恩人有事,也顾不得多问,急忙在工地上找了几个人,抬了一扇门板就跟着小花去山脚下抬人。   莫颜连忙走到草棚里,用纸笔写了一张纸条塞荷包,待小花先回来后,系在了它的脖子上,摸摸它的头再三叮嘱道:   “去城里找你家主人,把这个荷包当面交到他手里,他看到了就会找大夫过来,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他的手中,如果他不在,你就去汇贤居找刑掌柜,他知道怎么做。”   小花吐着大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表示明白,转身就如一道闪电飞奔而去。   莫颜松了口气,以小花的速度,两刻的工夫就能抵达京城,等颜君煜找到大夫快马过来,比她带着萧睿渊慢吞吞的进城要快的多。   之所以不直接带萧睿渊进城找大夫,一则空间与外界的时差太大,萧睿渊的伤势拖不得;二则大白天的凭空把人变出来不安全;三则萧睿渊以后要是问起她怎么把他从深山里带出来送到城里就医,在聪明人面前,她的说辞做不到天衣无缝。   让小花去城里找颜君煜,是最省时省力的。   不一会儿,莫清泽等人就抬着萧睿渊到了草棚,放下门板,几人合力把他放到了莫清泽的床上。   接下来的事这些人帮不上忙,再加上工地上还有事,说了一声就走开了。   “爹,您赶紧用剪刀把他的衣服剪开,先清洗一下伤口,等大夫来了,好直接给他上药。”   莫颜把剪刀递给父亲,又拿了干净的木盆出去打水,实则是把灵泉水注入进去。   灵泉水没有细菌和病毒,用来清洗伤口是完全可以的。   莫清泽拿着剪刀小心地剪开衣裳,只是被血浸湿的衣裳早已干涸,紧紧地跟皮肉粘连在了一起,很不好剪。   莫颜见状,连忙拿起盆中的棉布打湿粘连的地方,很快粘连的地方就松动了,莫清泽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待衣裳被全部剪开,莫清泽额头都出了一层汗,他接过莫颜递来的棉布给萧睿渊擦洗伤口。   擦着擦着,突然手一顿,猛一回头就看着莫颜正盯着着萧睿渊猛瞧,他连忙拉过被子把萧睿渊*的身子盖住,后知后觉道:“颜儿,快出去,爹一个人来就好。”   “爹,没事,我就在这里给您打下手。”显然,神经粗条的莫颜没有明白她爹的意思,摆摆手站在那里不动。   莫清泽额角一跳,忍不住低喝道:“你一个姑娘家看男人的身子,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好要不要了?”   莫颜一听,终于明白了她爹的意思,讪讪的笑了笑,连忙转身出去了。   换了好几盆血水,萧睿渊的伤口才算清理干净,看着也不像之前那么狰狞。不知是在空间里被灵泉滋养过还是灵泉水有那么一点止血的作用,他的伤口没有再流血,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莫颜猜测他失血过多,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伤到了肺腑或脑袋,才这么久都没有醒过来。   “颜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清泽从里头出来,心有余悸的问莫颜:“萧大人的伤口都在要害处,想来若不是他躲的快,肯定当场就没命了,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莫颜闻言,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只说是大白把人背出来的。   莫清泽知道大白就是之前见过的那头狼,跟莫颜的关系很好,不然也不会放心她隔三差五的进山。   听了莫颜的话,莫清泽眉头一皱:“上一次萧大人也是被人重伤,他是朝廷命官,竟然会有人三番两次的追杀他,那些歹人简直太猖狂了。”   莫颜深以为然,想的又深了一些。萧睿渊堂堂正三品的将军,又是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那些人敢追杀他,必定同时位高权重之人,现在他们救了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沾上麻烦。   想到这里,她眼巴巴的看着进村的道路,暗暗祈祷小花快些把人带来,不然被刺杀萧睿渊的敌人知道是他们家救的人,说不定会对他们一家不利。   莫颜并不知道为了找到失踪的萧睿渊,颜君煜跟太子楚衡正暗地里调派大量的人手进山搜寻,可找了整整一个晚上,一无所获,现在都快急疯了。   小花跑到武安公府,颜君煜并不在,它又调头迅速赶往汇贤居。刑掌柜倒是在,当他看到荷包里的纸条时,欣喜若狂,连忙让人把消息传给了颜君煜。   没过多久,颜君煜带着鬼医等人从太子府火速赶到了汇贤居,看到小花身上干涸的血迹,他们就知道萧睿渊不好了。   颜君煜一扫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眼含冰霜的抓起刑掌柜递过来的纸条,确定萧睿渊在柳杨村后,对鬼医等人道:“你们跟着小花去柳杨村,我留下来给你们扫路。”   不想要萧睿渊活着回来的人多的是,一旦太子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那些人必将闻风而来,怕是鬼医等人还没有到达柳杨村,就有人先一步杀了萧睿渊,颜君煜必须留下来阻止这些人。   鬼医等人自然明白颜君煜的意思,萧睿渊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他们比谁都希望萧睿渊活着。   几个侍卫护卫着鬼医,在小花的带领下,很快就赶到了柳杨村。   小花跑在前面,比鬼医等人先一步到了草棚,莫颜看到它回来,再一听外面哒哒的马蹄声,就知道萧睿渊有救了。   此时萧睿渊的情况很不好,正在发烧,伤口长时间没有处理,已经有些发炎了,好在鬼医及时赶到,不然再耽搁一会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当鬼医掀开被子,见萧睿渊身上的伤口清理的十分干净,不由得点点头,对莫颜父女俩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只是这么长时间没上药,按说这种天气下,伤口早就发炎了才对,实际上现在才有发炎的迹象,并不严重,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给萧睿渊治伤,鬼医便把心头的疑惑暂时放在了一边,待他细细的把过脉后,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外伤很重,内腑也伤的不轻,好在及时赶到,还有的救。   他从药箱里拿出极品伤药给萧睿渊涂上,又拿出一副药交给一旁的侍卫去煎。   “小花,抬一抬后腿。”   鬼医怀着心头的疑惑走出草棚,就看到莫颜在给小花洗澡,见小花当真乖乖的抬起后腿,眼里闪过了一道精光。   看到鬼医过来,莫颜连忙站起身问道:“大夫,萧大人怎么样了?”   对于萧睿渊的救命恩人,鬼医的态度还是比较好的:“现在有些发热,只要安然的度过了今晚就好。”   “哦,那就好!”   莫颜放心了些,虽然担心这个危险期是不是很危险,但是萧睿渊毕竟是男子,她就不好再细问下去了。   鬼医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姑娘不必担心,那小子的身体好得很,以前比这更重的伤都有过,这次也死不了。”   虽然鬼医是太子的专属大夫,主要给太子看病,但是萧睿渊也算是他看大的,要是萧睿渊有什么事,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得知萧睿渊受了重伤,就是他主动提出要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莫颜彻底安心下来,蹲下身继续给小花洗澡。   见莫颜无意跟他说话,鬼医有些心急,他又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性子,便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小姑娘,你们是用什么东西给那小子清理伤口的?”   莫颜手一顿,心下警惕:“就是用清水啊,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清理伤口?”说到这里,她故作惊慌道:“是不是我们帮倒忙,给洗坏了?”   鬼医哪里能看出莫颜的伪装,见她着急的快哭了,只得压下心头的失望安慰道:“没事没事,伤口清洗的很好,还得谢谢你们给老夫省了不少事。”   莫颜破涕为笑,连连摆手:“您太客气了,没帮您倒忙就好。”   鬼医笑了笑,见小花乖乖的任她摆布,饶有兴趣的问道:“小姑娘,你是怎么收服这头狼崽子的?它以前可凶了,轻易不让人靠近。”   当初他想试试狼血有没有药用,一时手痒,就想从这崽子身上弄点血。哪知这家伙看着跟狗没什么两样,却凶悍的很,狼血没捞着,反倒咬伤了好几个侍卫。   之后每次见面,这家伙非得撕碎他的衣裳才肯罢休。即便后来被他拿好东西哄住了,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从来都是拿屁股对着他,太记仇了!   莫颜自然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便笑着说道:“这家伙很好哄,多给它一些好吃的就好了。”   鬼医却不信,武安公府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颜小子把这家伙养到大,也没见它这么温顺过,可人家小姑娘不说,他也没有办法。   一老一小又闲聊了几句,侍卫那边就把药熬好端了过来,鬼医便进去看萧睿渊了。   莫颜也松了口气,好在那个大夫不是个精明的,不然她可真没把握应付的了,看来以后轻易地不要把灵泉水用在人身上,免得被人察觉。   待侍卫把一碗药给萧睿渊喂进去,鬼医便让几个侍卫准备好东西,便要带着萧睿渊回城。   莫颜十分不解,萧睿渊还没有度过危险,此时并不适合移动,可她不是大夫,既然这些人来救萧睿渊,自然不会害他,想到这里,她便没有说什么。   萧睿渊不能骑马,也不能坐马车,这些人便打算把萧睿渊抬回城里,好在他们来之前就有准备,带了一副担架过来。   临走之前,侍卫首领留下了一叠银票,说是感谢莫颜父女对萧大人的救助,父女俩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待送走这些人,莫颜也松了口气。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救一个萧睿渊,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她可能真会见死不救。   京城的某些人得知萧睿渊竟然活着回来了,又是咬碎了一口银牙,随即派人去查怎么回事。只是鬼医等人出城后的行踪早就被颜君煜抹去,他们并不知道萧睿渊在柳杨村被救,更不知道是莫家救了他。   ……   是夜,太子府。   “含章,你感觉如何?”   楚衡坐在床边,目露关切的看着萧睿渊。   此时,萧睿渊无力地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听了楚衡的问候,神情柔和了许多:“殿下放心,含章并无大碍。”   “有老夫在,你小子就是半条腿迈进了鬼门关,老夫也能把你拉回来。”   一旁的鬼医抚恤含笑,突然正色道:“不过,这次你伤的太重,若非那个小姑娘把你从深山老林里带出来,又及时寻到颜小子那里去,等我们这些人找到你,你早就见阎王了。”   萧睿渊一听,皱起了眉头,竟然是一个小姑娘把他从那种危险的地方救出来的?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楚衡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最后发自内心的赞叹道:“那位莫姑娘的确不一般,能驱使小花不说,还敢亲自进山救你,是个仁善的好姑娘。”   一听自己又是被莫颜所救,萧睿渊一时愣怔住,不期然的就想到了那张明丽的笑脸,他的内心深处蓦地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酸酸软软的,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有一种迫切想要见到那张笑脸的冲动。   这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游戏不知所措,可怜萧睿渊长到二十岁,见到爱慕他的姑娘摔倒在面前都能无视而过,哪里知道自己这是心动了。   楚衡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以身涉险!含章,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以后还会更好,你不要再为了我的事拿自己的命去拼。”   说到最后,楚衡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萧睿渊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只是他不会安慰人,说出的话也硬邦邦的:“殿下,这次是含章不小心,才会着了别人的道,你无须自责!可惜这次没能找到那条赤莽,为殿下取回蛇胆。”   说到最后,萧睿渊眼里一片冰冷,那些人对他痛下杀手,无非是想阻止他找到赤莽胆为殿下治病,可即使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铲除他,让殿下彻底没有依仗,任他们揉圆捏扁。   “那你此次进去,可有见到那赤莽?”鬼医一脸激动,只要取得赤莽胆,再寻到黑灵芝和千年人参,殿下体内的毒素就能彻底清除。   萧睿渊摇了摇头,冰冷的眼眸闪过一丝懊恼:“原本寻到了一丝踪迹,继续找下去极有可能找到,可惜,全被那些人破坏了。”   鬼医也是满脸遗憾,早些年就得到赤莽在玉华山出没的消息,可派人找了那么多年,也没人见过它的踪影,这次明明有可能找到,却偏偏被那些人破坏了。   “对了,老夫这里倒是有个办法。”鬼医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高兴地说道:“你不是被那狼崽子寻到的么,那它肯定经常往山里钻,何不让它去找?”   鬼医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好,小花不是一般的狼,有它进去找,肯定能循着气味找到赤莽,总比一群人进去,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好多了。   萧睿渊与楚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喜色。   “想都别想,依小花那性子,你们觉得它会乖乖听话?”   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扭头看去,就看到颜君煜正摇着玉骨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   “哼,它不肯听你的话,那是你没用,不然是谁把萧小子从山里背出来,又跑回来传消息的?”   鬼医冷哼一声,拆颜君煜的台。   “哎呀,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被小花追到恭房不敢出来,最后还求着爷把小花给弄走的。”颜君煜反唇相讥,笑的格外荡漾。   “你——”鬼医气得倒仰,被小花撕烂衣裳,躲进恭房不敢出来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可这个可恶的家伙偏偏要揭他的短。   眼见鬼医就要暴走了,楚衡连忙阻止,问颜君煜:“怀熙,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大冰块死了没有。”颜君煜漫不经心的瞅着萧睿渊,话虽然恶毒,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切之情。   “谢了。”萧睿渊扯了扯嘴角,显然早就熟悉了他独特的关心方式,一点也不介意。   颜君煜撇撇嘴,拉了把椅子坐下,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接着方才的话题:“玉华山深处那么危险,小花又不傻,怎么可能乖乖进去找?”   他把那家伙从小养到大,哪次有事找它帮点小忙,不是跟哄祖宗似的,更何况是让它进山找赤莽那么危险的事。   萧睿渊两人一听,一时没了言语。   “老夫亲眼看到小花很听那个小姑娘的话,要是让小姑娘去说,它说不定愿意呢?”   鬼医却不肯放弃,楚衡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再找不到那几种药材,到时候神仙也难救,成不成总得试试才行。   萧睿渊闻言,皱了皱眉:“这事暂且放一放,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他知道小花很听莫姑娘的话,若是莫姑娘肯跟小花提这事,小花极有可能愿意,但这事太危险,以莫姑娘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小花涉险,毕竟殿下的性命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虽然以强权压制,莫姑娘会同意,但他不愿意这么做,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储君之争,不该把她一个普通的姑娘牵连进来。   鬼医闻言,诧异的看着萧睿渊,这小子为了找到赤莽,险些连命都丢了,现在有更好的办法,竟然犹豫了。   颜君煜眯起眼睛看着萧睿渊,眼里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楚衡虽然意外,但也知道萧睿渊不会害他,便放下了那点疑惑。   正在空间里研究功德珠的莫颜,可不知道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小花的头上。   “小花,你说萧睿渊会不会真是老天爷的亲生儿子?”莫颜恍惚的看着红纹遍布,只剩下一点点空白的透明珠子,喃喃的问着小花。   上次救了萧睿渊,空间直接蹦了一级,这次又救了他一次,虽然没有直接蹦一级,但他一道红纹就把她积攒了好几个月的红纹全比了下去。   大概她再做七八件善事,空间就能升到第四级。相比前世辛辛苦苦十几年,只升到第五级,现在这样堪比坐火箭的速度了。   研究完功德珠,莫颜又开了劳作。空间里还有许多土地暂时不能完全利用,种的好多粮食只有空闲的时候才会收一收。   即便如此,空间里的米粮已经堆成山了,还有那些鸡蛋,白花花的堆在了一处,人跳进去都不会冒出头来。   莫颜看的眼睛疼,她得尽快想办法把这些东西弄出去,光堆在空间里也不是办法。   灵泉池旁的药田已经变成了碧绿的一大片,见不少药材又结了种子,莫颜连忙开始采集,这些药种以后都是要种到荒山上去的。   这种细活儿,小花就帮不上忙了,它屁颠颠的跑带灵泉池旁,瞅着那朵越来越大,香味越来越浓的灵芝,垂涎三尺。   此时的灵芝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血红色,最中央处原来指甲盖大小的紫色已经变成了鸡蛋大小。   每天进来对着灵芝流口水几乎是小花的必修课,每次看的莫颜都想翻白眼,看的着却吃不着,又偏偏要看,这不是找虐么?   待种子收集好,莫颜又去了空间边缘的果林,见每棵果树上都挂满了青涩的果子,她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这些苹果、葡萄、龙眼,明天晚上就能吃到了。   来到这个时空近一年了,莫颜除了先前在龙石镇吃过那位好心的阿婆送的梨,其他的说过别说吃了,就是见都没有见过,天知道她想吃水果快想疯了。   眼下外面也到了桃子、李子成熟的季节,到时候她可以把这两种水果拿出去给家里人吃。   最先移栽进来的柿子树个板栗树也结满了果实,柿子和板栗都熟了,高高的挂在枝头。空间里的柿子没有外面的涩味儿,摘下来就可以吃,像苹果一样脆脆的。   莫颜用竹竿敲下了几个,在灵泉池里洗去了上面的尘土,给小花剥了两个,自己也吃下了一个。   吃完后,她又拿着竹竿开始敲板栗树上的刺球,这个时节板栗才刚结果,拿新鲜的出去会被问起,她打算在空间里做成板栗糕后,再拿出去给馨儿她们吃。   小花颠颠的跑过来凑热闹,结果好巧不巧的一颗长满尖刺的刺团就砸到了他的背上,扎的它嗷嗷乱叫,委屈的跑过来蹭着莫颜的腿求抚摸。   莫颜最受不了它撒娇,连忙坐下来拨开它被砸的那处毛发看了看,发现除了有些发红,还断了两根小刺在肉里,便小心地给它拔了出来。   小花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硕大的脑袋枕在莫颜的大腿上,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微眯着狼眼惬意极了。   莫颜满脸无奈,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爱撒娇了。   陪小花玩了一会儿,莫颜起身继续敲打着着树上的刺球,待刺球装满了箩筐才收手。   刺球的表皮很硬,想取出刺球中的板栗很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被刺球刺的满手是血。   好在莫颜早有准备,特意用先前的那张鹿皮做了一双皮手套,她左手拿着刺球,右手拿着剪刀开始剪,待刺球被剪破,便用力将其掰开,取出里头褐色的板栗。   皮手套虽然能阻止手被刺球刺伤,但是由于太厚,做起事来并不方便,取出一只刺球里的板栗,耗费了不少时间。   待一箩筐刺球里的板栗被全部取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莫颜只觉得手腕都不是自己的了。   休息了一会儿,莫颜就用热水浸泡法煮板栗,以便剥掉板栗里面最难剥的那层皮。   待水烧开后,她把生板栗放进锅里,加入了少量的盐,盖上锅盖后五分钟左右,便取出板栗用刀切开,手一剥,栗子皮就随着板栗壳一起脱落了。   待所有的板栗皮全部去掉,莫颜把它们放到蒸笼里蒸,不一会儿就蒸熟了。用刀将这些板栗切成小碎块后,便用擀面杖繁复的碾磨,直到板栗变成了细腻的粉末状,才跟糯米粉、面粉以三比二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加了适量的灵泉水,又放了一些蜂蜜在里面,待反复糅合后,将面团做成了一张圆饼状放到了蒸笼里。待水烧开,放上蒸笼,没过多久就闻到了板栗的香甜味。   板栗的甜香味很浓郁,刚冒出热气,小花就等不及了,舔吧着嘴跑过来,围着蒸笼团团转,听着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恨不得用爪子掀开蒸笼瞧一瞧才好。   又加了把火蒸了一会儿,莫颜才退出剩余的柴火,待蒸笼里的板栗糕冷却后,她拿起刀把整块板栗糕切成了火柴盒大小,用干净的盘子装了好几大盘。   “喏,这一盘都是你的。”放了一盘到小花面前,这家伙馋的口水早流了一地。   小花‘嗷呜’一声,激动地扑上来,大嘴一张,一盘子板栗糕就去了五分之一。   莫颜笑了笑,自己也尝了一块。嗯,比糕点铺子里的板栗糕味道要好,没有那么甜腻不说,板栗的清香味儿更加浓郁。   一人一狼吃够了,便出了空间。莫颜躺在床上想事情,小花乖乖的躺在床板下的棉垫上,咂吧着嘴很快睡熟了。   第二天,莫颜带着小花跟李忠一起去了柳杨村。这几天,新房在起院墙,院子里也得布置一番,有些细节会有稍稍的改动,她得去看看才放心。   到了工地上,莫颜从空间里拿出装了板栗糕的布袋子,挂在了小花的脖子上,让它带去给大白吃。   小花吐着舌头蹭了蹭她,屁颠屁颠的走了。   莫颜站在新房前,看着新房的雏形,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颜儿,你过来,爹有事跟你商量。”   莫清泽站在草棚前冲莫颜招招手,待莫颜走近了,他拿出了一张纸说道:“这是爹请村里的老人帮忙算的日子,这几个日子都很不错,你觉得选在哪天上梁好?”   上梁?莫颜这才记起还有上梁这回事。   上梁犹如人之加冠,用来连接庙宇建构本身、天地、神灵与人之间的关系。百姓都非常注重这个,不光要选对日子,还有一系列复杂的仪式,一点也马虎不得。   莫颜接过她爹手中的纸,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发现最近的日子是五月二十六,其次是六月初六,六月二十二等,她想也不想,就指着六月初六:“咱们家的房子是三月初六动土的,六月初六上梁正好。”   莫清泽笑着点点头,他也属意这个日子,“那行,工地上的事情也不多了,过两天爹就去准备上梁的事宜。”   莫颜点点头,上梁是大事,不是妇道人家和姑娘家能凑合的,她爹敢让她上梁的日子,已经很开明了。   “对了爹,上梁后,屋子还得粉饰一番,那大概什么时候能搬进去住?”   莫颜记得前世房子装修好后,一般得放半年才能住人,要是他们家的房子也得放半年,那岂不得等到明年才能住?   莫清泽以为女儿急着住新房,便笑道:“要是急的话,等屋子粉饰好,墙壁干掉后,再添些家具进去就能住人,到时候挑个好日子暖房,请亲友们热闹热闹就行了,要是不急,就等暖房那天搬进去。”   这么快?莫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化学品、各种添加剂泛滥的现代,这个时代的油漆、石灰粉都是自然加工而成,不含甲醛等有害物质,想住随时都可以。   “那粉饰得要多久?咱们干脆把暖房的日子也定下来吧?”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住进来了。   莫清泽想了想说道:“咱们家的房子有些大,粉饰的话也得半个月,等墙壁干掉,又得半个月,再加上屋子得仔细打扫,前后加起来要一个多月,这几个日子都不太合适。”   现在都五月二十了,这几个好日子中最远的也才六月二十八,来不及暖房,七月又没有好日子,至少得八月才行。   莫颜也想到了这个,八月就八月吧,大半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三个月。不过屋子都已建好,是时候请城里的木行来家里丈量屋子造家具了。   父女俩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就各干各的事去了。   莫颜去每间屋子里看了看,构造跟她心中的一模一样,甚至有些细节在鲁师傅的完善下更加完美。   她去在院子里转了转,看了工人们的施工情况,对有些地方向鲁师傅提了一些建议。   鲁师傅仔细的考虑后,觉得这些小建议能让院子里的布置跟房屋更加和谐,都会按照莫颜说的来改进。   莫颜很佩服鲁师傅这样的人,虽然在建筑方面的造诣很高,已经是宗师级的人物,但他非但没有刚愎自用,面对旁人的意见,如果是好的,他会欣然采纳,真诚的道谢;如果觉得不合适,会耐心地解释为什么不行,总能让人心服口服。   也难怪在短短的数年时间里,鲁师傅的建筑工队会享誉整个京城,甚至不会因为鲁师傅泥瓦匠的身份而看不起他,想来除了真有本事,也有人格魅力在其中吧!   里头已经没她什么事了,莫颜百无聊奈的坐在草棚里看她爹整理的账本,在最后一页看到盖房的总花费后,不由得咂舌。   虽然知道盖房子就是烧钱,但是她没有想到仅仅盖了个毛坯就花了近六百两,最大的支出就是购置砖石木瓦共计四百两,剩下的一百多两就是付给村民们的工钱。   至于鲁师傅他们的工钱,得屋子盖好后另算,照着他们的身家,至少需要三百两。   莫颜暗地里算了算粉饰的费用以及之后定制家具的花费,大概还得六百两银子才够,比当初她预算的八百两超了近一半。难怪先前她经常看到父亲对着账本长吁短叹,原来是银子花的太厉害了。   幸好家里还有些家底,不然房子一盖好,立马地主变贫农,这落差,简直不要太大!   花的银子虽然有些多,但是想到以后能住着宽敞舒适的屋子,这点花费莫颜觉得很值。   人一辈子努力奋斗,不就是讲个吃穿住行?有能力享受高品质的生活,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将就?   在莫颜看来,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吃好住好穿好都没有什么,只要别肆意挥霍铺张浪费了就行。   “别拦我,今日我一定要讨个公道!他莫家自己发了大财,盖了大好的房子,却要坑害自己的乡亲,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心肠是不是黑的!”   就在莫颜继续翻看账本时,就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隐约听到声音最大的那人提到莫家,她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   ------题外话------   支持正版的亲,绝壁是真爱啊!(*^__^*) ☆、第106章 计惩奇葩,新房上梁(修)   莫颜走出去,就看到一群人推推搡搡着走过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叫嚣声音最大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那群人看到莫颜,神情有些躲闪,不敢跟她对视。   中年男子猛地甩开拉扯着他的人,握着拳头冲到莫颜变迁,面目凶恶的吼道:“你爹呐,快叫你爹滚出来。”   莫颜面色骤然一冷,直接略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那群人,面色和缓下来,“各位乡亲,我爹现在不在这里,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于一来就口出污言的中年男子,她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往后面缩,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说话。   莫颜皱了皱眉,这些人过来分明有事,现在又这副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见莫敢无视他,顿时恼羞成怒,“臭丫头,你一个赔钱货逞什么能,赶紧把你爹找回来。”   “赔钱货?”莫颜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赔钱货,你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不然嘴巴为什么这么臭!”   “噗,哈哈——”   看热闹的人哄然作响,指着中年男子哈哈大笑。   中年男子气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挥舞着拳头对那些笑话他的人骂道:“谁再敢笑,老子一拳揍死他。”   说着又对莫颜威胁道:“别以为你是女娃子,老子就不打你,小娘皮的,滚去把你爹叫来。”   莫颜大怒,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拍飞,“你有种自己就去找,没种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我莫家的地界儿,不欢迎欺凌弱小的恶霸。”   “你!你这个臭丫头,找打!”中年男子火冒三丈,想也不想攥紧了拳头朝着莫颜迎面打过来。   莫颜冷哼,仗着身体灵活快速后退,躲过了这重重的一击。   中年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莫颜竟然能躲过他的拳头,顿觉颜面大失,他快步追上去,比刚才更重的一拳劈头落下。   “王大力,连一个小姑娘也打,你可真能耐!”   就在莫颜考虑要不要躲过这个拳头,再给这个男人一点教训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的,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她面前,轻飘飘的就把那只落下的拳头推了回去。   中年男子,也就是王大力,被林勇轻轻一推,整个人像只笨重的乌龟,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四下里又是一阵哄笑,王大力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愤愤的瞪着那些笑话他的人,却不敢把火气撒到‘罪魁祸首’林勇身上。   林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头问莫颜:“没事吧?”   莫颜笑道:“没事,幸好林大哥来得及时。”   林勇扯了扯唇角,冷着脸喝问王大力:“你为何要找莫家的麻烦?”   “我、我就是想、想代表被、被莫家坑害的乡亲,跟莫、莫家讨个说法。”   王大力缩了缩脖子,在林勇冰冷的注视下,说话吞吞吐吐的,显然对林勇很是畏怕。   “嗤!代表乡亲们跟莫家讨要说法?”闻讯而来的蔡嫂子听到王大力不要脸的话,直接开口讽刺:“真是好大的脸面,明明是自个儿想讹诈莫家,偏偏把这事说的那么高大,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替你臊的慌。”   王大力畏怕林勇,可不怕蔡嫂子一个妇道人家,他脖子一梗,叫骂道:“关你这个泼妇屁事儿?滚回家奶孩子去!”   蔡嫂子嗤笑,很看不上王大力这副德行,她懒得再理这个泼皮无赖,扯开嗓门儿对看热闹的村民说道:“大家伙儿都是明白人,我这就把事情说清楚,让大伙儿一起来评评理。”   接着,蔡嫂子就把王大力等人来莫家闹腾的原因说了出来。   事情要回到几个月前,那时莫家的蔬菜生意还没有结束,村子里就有人心思就活络起来,想跟着种大棚蔬菜,蔡嫂子家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蔡嫂子听了莫颜的劝告,说服公公他们不要种,又跟村子里其他想种菜的人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大多数人听了劝,把自家的荒地种上了大豆。   只有少数人偏偏不信邪,认为莫家用大棚种出的蔬菜比普通的蔬菜味道好,他们也能种出来,到时候这些味道好的蔬菜就专门卖给大户人家,不信赚不到银子。   于是这些人掏空了家底,又跟别家借银子,东挪西凑才把大棚给建起来。   刚开春时,温度还有些偏低,用大棚种菜的确比露天长得快长得好,因此这些人坚信自家的大棚蔬菜可以挣到银子,于是很用心的照顾着。   原本这也没错,可错就错在照顾的太好了,连后来温度渐渐升起来,都不肯把大棚掀开,让蔬菜晒晒太阳透透气。那些帮莫家照顾大棚的老农也劝过,可那些人就是不听。   时间一久,这些蔬菜就慢慢发黄,还有一股说不清的霉味儿,他们这才察觉到不对,开始按照莫家以前的做法,白天把大棚掀起来,晚上再盖下。   虽然后来蔬菜返青了,但是吃着总觉得味道和口感差了很多。这样的蔬菜别说跟莫家的相比,就是寻常人家的院子里种出来的都比这个好,更别说高价卖给大户人家挣银子了。   这不,这些人一连去城里的大街小巷叫卖了好些天,也没有卖出去多少,后来没办法就在集市摆摊卖,蔬菜卖相不好,味道更不好,哪里还有生意?   最后他们只好把价格压到极低,卖给穷苦人家才卖了一点点出去,后来不少新鲜蔬菜上市,他们的菜就更没人要了。   当初投入大棚的银钱,可是把他们最后一点家底都折腾空了,要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接下来一年,家里可都要喝西北风去。   如此,再一对比正在盖大房子的莫家,哪个心里会平衡?这不,这些人就在王大力的唆使下跑过来闹事,说是莫家把他们坑了,让莫家给他们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蔡嫂子一脸鄙夷的瞪着王大力:“大家伙儿说说,又不是莫家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种的,凭什么说莫家坑害他?他自己不听劝非要弄大棚,现在弄亏了,凭啥要莫家给他说法?”   “王大力,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就像蔡嫂子说的,你们自己要种菜,又不是莫家逼你们的,没挣到银钱,咋能说是莫家坑了你们?”   “就是就是!当初俺家也想弄大棚,得亏蔡嫂子给俺提了个儿醒儿,不然俺还不得哭死?你们自个儿不听,哪里能怪到莫家身上?”   “要我说,他们就是眼红莫家,可再眼红,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   看热闹的村民知晓了前因后果,纷纷为莫家说话。他们当中也有人曾动过弄大棚蔬菜的念头,现在看到所有家底都赔进去的王大力等人,对出言提醒他们的莫颜和蔡嫂等人感激极了。   “怎么不怪莫家?要不是莫家搞那个见鬼的大棚蔬菜,我们这些人就不会跟着建,到现在亏得连糙米粥都喝不上,不找他们要说法找谁要?”   被众人谴责的王大力哪里肯承认是自己的错,梗着脖子,就吐出了这么一番歪理。   莫颜听完简直惊呆了,这奇葩的脑回路,绝非常人能有!   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教训一顿,不然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又怨到别人身上,烦都烦死了!   想到这里,莫颜眼珠一转,“王大力,你今儿个过来闹这一场,无非是想让我家赔偿你的损失,你想我家怎么赔?”   王大力一听,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自然是要赔偿我建大棚的费用,这几个月因为照顾大棚我没办法做工的损失,还有进城卖菜来回跑的车马费,我也不讹你,你随便给个三五百两就好了。”   说到最后,王大力大手一挥,典型一副想得便宜还卖乖的嘴脸,看着都让人厌恶。   咝!   众人像是看傻子似得看着王大力,很想撬开他的脑门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大粪。   要是实诚点报个实价,以莫家的善心,说不定人家看他可怜,就痛快给他了,可一张口就是好几百两,就是傻子也不会答应啊。   “呵呵,”莫颜笑出了声,原本只是想小惩一番,可这家伙贪得无厌自己作死,她就不拦着了,“银子我可以给你,不过这事得留个凭证,不然你以后又来我家闹怎么办?”   “真……真的?你、你真愿意赔给我五百两银子?”   王大力一听,激动地眼睛都红了,他不停地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格外谄媚,与先前的凶狠的态度判若两人。   莫颜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自然,只要你留个凭证,五百两银子,我立马给你!”   说着,又对那些跟着王大力一起来的人说道:“你们谁家想要赔偿,就跟王大力一样,只要留下凭证,我也给。”   见莫颜的神情不似作伪,有三个人扛不住诱惑,站了出来,剩下的四五个完全是被王大力硬拉来的,并不想找莫家的麻烦,所以是没有站出去。   “莫姑娘,你不必怕他们!”林勇突然开口,显然以为莫颜担心他们闹事才妥协的。   莫颜笑眯眯的,小声说道:“林大哥,你放心,我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教训教训他们。”   林勇一愣,就看到莫颜脸上尚未隐去的奸诈之色,扯了扯唇角,不再做声,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小丫头会怎么做。   莫颜从草棚里搬出桌椅,又拿出笔墨纸张,将事情的前后因果全部写在了上面,还添上了赔偿的金额。   蔡嫂子原本以为莫颜只是开玩笑的,现在见凭据都写好了,就知道她是来真的,一时心急的冲上去劝道:“小东家,这分明不关你家的事,你为何要赔偿银子给他们?就算是见他们可怜,你随便给几两银子打发就好了,这凭据要是签了,可就是两千两呀!”   “蔡婶子,您不要急,这事我心里有数,您在一旁看着就好。”   莫颜冲她笑了笑,方才蔡嫂子仗义执言,她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你个死婆娘,给老子闪一边去,别当老子发财的路,不然打死你这个臭婆娘!”   蔡嫂子还想再说,王大力猛地冲上来,一把把她推到了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十分难听。   莫颜眼里闪过一抹凌厉,厉声道:“你要是还想要银子,就给我老实点。”   王大力讪讪一笑,眼珠滴溜溜的看着桌子上的凭证,尽显贪婪之色:“莫姑娘,只要在这上面按上手印,你就给我五百两?”   莫颜没有说话,从袖间,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一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按了手印,这些就是你的。”   银票一拿出来,看热闹的村民眼睛都亮了,一个个嫉妒的看着王大力,心里直骂莫颜‘傻帽’。   王大力的两只眼睛都恨不得粘在银票上,生怕一个不注意,就飞了似的,“莫姑娘,快把印泥拿出来,我这就按手印,快点。”   ‘傻帽’莫颜垂下眼眸,掩饰眼里的算计,把印泥递给了王大力。   王大力想也不想,甚至连那凭据看都没看一眼,就快速的按下了手指印,迫不及待把桌子上的银票抓紧了自己的怀里。   另外三个人也依次按了手印,双手颤抖的把各领的五百两紧紧地揣在怀里。   五百两,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啊!   王大力等四人迫不及待的挤开人群想要回家,此时他们脑子里全是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看热闹的村民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纷纷离开,只是离去前隐晦的看了看莫颜,有的人像是看傻子,有些人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肥羊……   最后,草棚前就只剩下莫颜、林勇跟蔡嫂子。   莫颜笑眯眯的拿起桌子上的四张纸,问林勇:“林大哥,我要是拿着这四张纸去衙门告这四个人讹诈,你说青天大老爷会不会为我做主?”   林勇一愣,很快就知道了莫颜的打算,眼里染满了笑意:“自然可以,人证物证俱在,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莫颜笑的更加灿烂,扭头对呆若木鸡的蔡嫂子说道:“蔡婶子,谢谢您今天帮我说话,若到时需要有人到公堂上作证,不知蔡嫂子愿不愿意帮我?”   蔡嫂子神情复杂的看着莫颜,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疏离,想了想她还是没忍住,“小东家,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不明白一向和善的小东家为什么要下套子,让王大力他们朝里钻。在她看来,莫家就算不给他们赔偿的银子,也不会有人说莫家的不是。   毕竟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小东家下套子要把王大力送到牢里去,这也太……太不近人情了!   莫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认真的看着她,“蔡婶子,打个比方,若是你家天天飘着肉香味儿,由此惹来了不少饥饿又贪婪的野狗,它们想尽一切办法要叼走你家的肉,你会怎么做?”   蔡嫂子愣了愣,“会撵走吧,就算家里的肉再多,也没有天天让狗叼走的道理。”   莫颜继续追问:“那你会拿着棍棒吓走野狗,还是直接把它打一顿,让它记住教训,永远不要再过来偷肉吃?”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蔡嫂子哪里还不明白莫颜的意思。王大力等人眼红莫家有银子,无耻的跑来找莫家要赔偿,不就像那惦记肉块的野狗?   他一张口就是五百两银子,不正是贪得无厌?这种人就是要一次教训个够,不然这次被他得逞,以后会像癞皮狗一样黏上来,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想到这里,蔡嫂子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小东家,是我误会你了。像王大力这种人,就该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莫颜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欣赏蔡嫂子这个人,以后说不定还有事情请她帮忙,她不希望这件事让蔡嫂子心里有疙瘩,影响到以后的往来。   一旁的林勇自始至终没有发表过意见,只是看向莫颜的眼里满是欣慰。以前他一直觉得莫颜行事太过仁厚,这样会很容易被有心人算计,他一直担心着,怕她会因为自己的仁厚受到伤害,现在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待莫清泽回来,莫颜就把先前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又把挖坑让王大力等人跳的用意说了。   莫清泽沉默了片刻,拿起那几页纸看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道:“你一个姑娘家去衙门不好,你安心待在家里,这事就交给爹来办。”   莫颜闻言,偷偷地笑了,她还真有些担心她爹不同意她这么做呢!   第二天,莫颜果真乖乖的待在家里教臻儿念书,待下午李忠回来,就说衙门里派了好几个捕快把王大力四人抓了起来,并关进了牢里,择日升堂。   没过两天,京兆尹就升堂审理了王大力四人讹诈莫家两千两银子一案,王大力四人张口就喊‘冤枉’,说五百两银子是莫家主动给他们的,他们没讹诈。   可京兆尹哪里理会他的辩解,那张凭据上事情明明白白的写着莫家为什么会给他们银子,要不是受到威胁,傻子才会平白的给他们各五百两银子。   最后因人证物证俱在,王大力四人讹诈的罪名当堂落实,被各打三十大板。   原本这几人讹诈的数额较大,还要再吃四五年牢饭,但莫清泽按照莫颜的意思,求情说他们家中上有老小有小,不忍心让他们家里人受苦,只要他们归还被讹去的银子,他就不再继续追究。   事主都不追究,京兆尹也乐的轻松。待王大力四人的亲属把讹去的银子归还给莫清泽后,就让亲属把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四人抬回去了。   当时去衙门看热闹的村民有不少,看到王大力四人被打的鬼哭狼嚎,后来连嚎的力气都没有后,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那些心里对莫家打着小九九的人,再也兴不起算计的念头,生怕会成为下一个王大力。   莫颜之所以没有继续追究,是因为这四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真弄去了大牢,家里的老老小小日子肯定会过的无比凄惨。   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若是村民们同情了他们,就势必会对莫家产生反感,莫家要在柳杨村落脚,莫颜自然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而现在王大力等人只是被打了板子,休养一段时日就会活蹦乱跳,村里人看到他们就会想起他们曾做过的恶心事,也会暗示自己不要找莫家的麻烦。   这,正是莫颜设计这出戏,想要达到的效果!   转眼就到了六月初六,这一天,莫家新房上梁。这是逃难到京城后,莫家第一件大喜事,莫家对此十分看重。   正式上梁前,大半个柳杨村的人都过来了,因为不仅有热闹可看,待上梁后,依照俗礼,莫家还会分发糖果、馒头等吃食,这对于村民们来说,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大楚的上梁仪式十分隆重,即使普通的人家,也会做足“祭梁”“上梁”“接包”“抛梁”“待匠”五道程序,以祈求房屋永固,生活美满。   主屋的堂前,已经摆好了供桌。供桌上摆满了香烛、猪、鱼、鸡、鹅、蛋、豆腐、香烛等祭品。   上梁前,祭梁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莫清泽亲自上前,与鲁师傅他们一起,将贴上红纸的正梁抬到供桌前,随后由鲁师傅主持祭梁,只见他神情肃穆,一边说唱着晦暗的祭词,一边手执酒杯敬酒。   祭梁结束后,工匠们给正梁系上绳子,让屋顶上的几个人把正梁拉了上去。就在这时,鞭炮齐鸣,鲁师傅在屋顶上唱着上梁歌,高喊:“上梁,大吉大利!”   正梁放稳后,莫清泽这个一家之主将村中关系好的人家送来的装有红枣、花生、米、麦子、万年青的“五谷彩袋”放在了梁的正中央,并将红布披在梁上,寓意五谷丰登。   上梁结束后,接着就是“接包”。鲁师傅将装有寓意美好的果品等用红布包好,一边说着好话一边将布包抛入莫清泽双手捧起的箩筐中,寓意接住财宝,一生富贵。   要说整个上梁仪式最热闹的程序,莫过于“抛梁”。   “抛梁”还没有开始,村民们便蜂拥着往前面挤,因为“抛梁”就是把莫家准备的糖果、花生、馒头、铜钱等从梁上抛下来,谁抢到就是谁的。   看到有这么多人来抢,莫颜牵着弟妹们的手很是高兴,抢的人越多,寓意家里必将“财源滚滚”。   虽说没有科学根据,但上梁不就是图个吉利,图个热闹么!   只是看着挤来挤去,不时有人被推倒,莫颜皱了皱眉,对一旁满脸红光的莫清泽道:“爹,‘抛梁’暂且放一放,咱们先把这些人按照男女老幼分开吧,不然挤在一起有什么损伤就不好了。”   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后面还有不少人往前挤,大人还好,小孩子就很容易被人推倒,要是这种大喜的日子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太不吉利了。   莫清泽一看,就明白了莫颜的顾虑,连忙对最前面的人喊道:“不要挤,大家不要挤!”   说着,就请了站在边上的林勇等人帮忙,把村民们按男女老幼分开。   知道莫家的顾虑,再一看这人挤人的,的确不太好,村民们急着莫家“抛梁”,便很配合的去了自己该去的那一块地方站着。   小孩子周围都是小孩子,这样抢起东西来也算势均力敌了,一个个高兴地不得了,觉得莫家实在是大好人,照顾到他们这些小孩子!   额,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待维持好秩序,鲁师傅等人高高地站在屋顶上,待鲁师傅一句“抛梁抛到东,东方日出满堂红”落下时,一旁的工人就提着装有糖果、花生、铜钱、馒头等袋子开始“抛梁”。   下面的人兴高采烈的抢着落在地上的花生铜钱等物,馒头、糖果是用纸包着扎紧了,倒不用担心会弄脏。   这些“抛梁”用的也只是寻常的东西,不值什么钱。莫家就准备了很多,都是成筐成筐的。这一筐筐东西撒下去,几乎每个人的衣兜里都兜了好些。   看着莫家的大手笔,村民们直咂舌,虽然不是值钱的东西,可耐不住多啊,尤其是铜钱,也撒了不少呢,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值几十两银子,都够他们盖一座砖瓦房了。   虽然羡慕极了,可也就只是羡慕,他们可没有忘记王大力四人的下场呢!   现在他们也琢磨出莫家的行事了,只要不是主动上门找茬,莫家还是很好的,从来没有做对不起村子里的事,有什么好事还会想着乡亲们,能做到这样就够了。   待鲁师傅落下最后一句“抛梁抛到北,囤囤白米年年满”后,整个“抛梁”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待匠”就没有村民们什么事,这些村民纷纷上前,对莫清泽道了声“恭喜”,就兜着铜钱花生喜笑颜开的离去。   所谓的“待匠”,就是主人家准备要丰盛的席面,犒劳辛勤为他们盖房子的工人。   莫家是真心感谢这些帮忙盖房的人,除了鲁师傅工队,还有村里帮工的村民,这些人都是要请的。   “待匠”还没有开始,莫清泽就带着几个人先去村里借桌椅板凳。盖房子的人加起来有八十多个,以往吃饭时,都是用大盆装了饭菜端到桌子上,众人端了碗,随便往石头、木板上一坐就行,今天是正正经经的席面,总不能也这样。   八十多人得准备九桌席面,莫家只有两套桌椅在工地上,还得再借七套才行。知道莫家要“待匠”,村民们都很爽快的把桌椅借给了他们,有些交好的人家,还亲自把桌椅搬了过来。   这次,莫颜亲自下厨做“待匠”的席面,在几个厨娘的帮助下,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把席面做好了   蜜汁红烧肉、麻辣兔肉、酱香鹿肉、五香鸡肉等十二道菜全部都是大菜,且还有难得一见的野味,这样的席面别说是柳杨村独一无二的,就是城里的大户人家也不一定能做的起来。   除了猪肉跟鸡肉,鹿肉、羊肉、兔肉等,都是小花跟大白在山里猎的。   小花每次叼野物回来,都要跟莫颜撒娇邀功,非要莫颜许诺给它做好吃的,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继续往家里叼,看的莫颜手痒,很想揍它一顿。   这一顿“待匠”宴吃的宾主尽欢,那么多分量十足的菜,全部一扫而空,每个人临走前,都醉醺醺的对小花说一声“好狗”。   小花堂堂一头雪狼,老是被人说成狗,尤其是现在听得懂人话,就更不喜欢有人把它比作狗了,冲那些人龇牙咧嘴的一顿威胁后,就郁闷的跑开了。   莫家的屋子上了梁,剩下的就是粉饰了。相比之前砌墙要轻松许多,也不再需要那么多帮工的人。   莫家给的工钱高,吃的又好,只做了三个月的事,就挣了两三两银子,前来帮工的五十多个村民谁也不愿意走,都想留下来继续干。   就因为这个,莫清泽很是苦恼。乡里乡亲的,又都是干实活的人,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关系也算亲密,这两天都跑来跟他说好话希望留下,他都不知道辞退哪些人才好。   莫颜知道后,就笑道:“让他们抓阄呗,谁抓到带字的纸条谁就走,这是运气问题,不会说您不公平。”   办法虽然幼稚,但谁都不得罪,他们家总不可能掏工钱让他们留在工地上玩儿吧!   莫清泽眼睛一亮,摸着莫颜的脑袋哈哈大笑:“还是我女儿聪明,就这么办。”   第二天,抓到带字阄的村民很是郁闷,不过在看到莫家多给的一百文工钱后,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留下来的人二十多人也不羡慕,多做半个月,可是能挣四百多文钱呢!   ……   “小朱,你怎么又带了这么多腌辣子过来?”   莫颜一打开小朱带来的陶罐,一股子酸辣味儿就窜进了鼻子里,惹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过,这腌辣子的味道真的好好啊,闻着都食欲大开!   “嘿嘿,上次我回去说你爱吃这个,隔壁的佟大娘就又做了一罐,让我带过来给你。”   小朱抓抓头,憨笑着说道。   莫颜无奈道:“下次就别这样了,佟大娘家的日子不好过,做这一罐腌辣椒,得花几十个大钱呢!”   小朱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想带的,可是大娘硬塞给我,我拒绝不了。”   莫颜没办法,只好从空间里捡了三十个鸡蛋给小朱:“你把这个带回去给佟大娘,就说我掂量佟大爷的身体,送几个鸡蛋给大爷补补。”   对于善良的人,莫颜总是宽和的。当初她不过是从佟家手里买了不少梨树跟桃树苗,暂时解了佟家的困境,佟大娘就觉得欠了莫颜的大恩,时不时的让小朱带一些自己做的小菜给莫颜。   这道腌辣子就是,味道特别好,莫颜很喜欢吃,结果佟大娘又让小朱送来了这么大一罐,她都不好意思拿。   直接给钱太伤人,鸡蛋她多的是,搬几筐给佟家都没事,但这样会让善良又有些清高的佟大娘有压力,会想办法拿其他的东西回礼给她,好心会增加了别人的负担,那还不如不送。   小朱接过鸡蛋,有些犹豫的看着莫颜,似是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   莫颜看出他的纠结,笑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小朱一听,脸上的纠结更加明显,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莫姑娘,你家有那么大一片果园,平时照顾着应该很累吧?”   莫颜心念一转,就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故意说道:“不累,果园都是请人打理的,我平时过去看看就行。”   果然,小朱脸上满是失望,看的莫颜都不忍心逗他,只好说道:“其实我想找一个人懂得打理果园的人帮我看着,只是这样的人不太好找,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虽然果园里会定时请人浇水、除草、施肥,但是那些村民不懂果树的习性,有些不喜湿的果苗也浇了很多水,最后弄的病怏怏的,还是她用空间水救了回来,她现在就想找个懂行的人帮她打理,这样也省事些。   小朱一听,眼睛都笑眯了:“那你看佟大娘一家怎么样?佟家以前有一大片果园,家里的日子也好过,只是后来佟大爷生病,佟家唯一的儿子又死了,佟家才慢慢败落下来,不过佟家对打理果园很在行,你看他们培育的果苗就知道了。”   “嗯,佟家的果苗的确不错,我那半片果园果苗都好好的。”莫颜认同,不然也不会买那么多。   只是佟家培育的果苗太普通,寻常也卖不上价,再加上卖果苗的季节短,又有一个长年生病,需要吃药的佟大爷,再加上佟家唯一的小孙子也需要人照顾,佟大娘没办法去外面做工养家,因此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见莫颜听得认真,显然有这个意向,小朱很高兴,继续说道:“佟大娘一家人很好,你别看佟大爷身子不好,可打理起果园来比佟大娘更厉害,他们家的小孙子也有五六岁了,可以帮忙做一点轻省的活儿,再过几年也能帮上大忙!现在他们家的日子太艰难了,莫姑娘要是肯帮他们一把,他们一定尽心尽力的帮你打理好果园。”   莫颜听的很心动,倒是没有嫌弃佟家老老小小没大用。毕竟果园那么大,就算是三个年轻力壮的人也忙不过来,她不过是想找懂行人指导村民们给果园浇水施肥,这个只需要动动嘴罢了。   想到这里,莫颜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佟大娘有这个意向?”   小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我的主意,打算等你同意了,我再跟佟大娘说呢!”   莫颜无语:“那要是佟大娘不愿意呢?”   “啊?”小朱傻眼,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毕竟佟家的日子那么艰难,有份挣钱的活儿干,怎么会不愿意呢?   莫颜无奈的笑道:“你还是回去跟佟大娘提一下吧,要是佟大娘愿意,随时可以来我家帮我打理果园。”   小朱一听,高兴极了,拍着胸脯保证道:“佟大娘肯定会愿意的,我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说着,提着装鸡蛋的篮子就跑了。   莫颜摇头失笑,心里倒是很期待佟大娘答应下来……   ------题外话------   首订获奖名单:   第一名:晓璃ll   第二名:13760942529   第三名:洛倾心   第四名——第十名:xiebaoyi0811、红123456、风雪然、无聊的雪、栏精灵、小乐快乐、442701、苦甜甜、yyxx8yyxx8、lifang1130   排序尾数逢3的亲:nj70285、chenh77、gqx97、15359513118、13924532169、秋风扫落叶3193、梦蝶漫天、收起,那该死的懦、cwhlr、琉璃瓦下、li9065、空洞的黑夜、周1120、我是东方飞舞50、etmana、13087165896、huihuimm1980、ll3765580ll、18701699841、eva860516、st2200、18603165903   在留言区等你们哟(*^__^*) ☆、第107章 登门 (首更)   小朱提着半篮子鸡蛋很快就到了佟大娘家。   佟大娘是个实诚人,送给莫颜的腌辣子是自家种的辣椒,也就费了点盐而已,坚决不肯要这些鸡蛋,小朱好说歹说她才不好意思的收下,心里琢磨着再弄些开胃小菜给莫姑娘送去。   接着,小朱就把莫家请人打理果园的事说了,询问佟大娘的意见。   佟大娘先是一喜,可一想到自家的情况就拒绝了:“小朱,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你是为了大娘一家好,可是你大爷身体不好,小清又是个小娃娃,大娘要照顾他们,没法子给莫姑娘家做事啊!”   “佟大娘,这个没关系,莫姑娘家的果园里有房子,到时候你带着佟大爷跟小清一起去,这样两头都不耽搁不是很好?”   小朱是知道莫家在果园里盖了屋子的,不然也不会跟佟大娘开这个口。   佟大娘一听,就更不想答应了:“小朱啊,你也知道大娘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做起事来顶不了大用,莫姑娘是个好人,大娘不能坑她。”   佟大娘为人端直,不喜占人便宜。这些年家里困难也多亏了邻里的照拂,可佟大娘从不白占便宜,各家有什么事,不用招呼就上去帮忙,这也是邻居们始终跟佟家交好的原因。   小朱哭笑不得:“佟大娘,平时您就看着果园,别让人来捣乱,等需要浇水施肥防虫害时候,莫家还会请人帮忙,您只需要教他们怎么做就好了,这哪里叫坑人嘛!”   “真是这样?”佟大娘是真心动了,再怎么样也是个稳定的活计,比靠培育果苗卖果苗轻松多了。   “是真的,您要是不信,我们这就去莫家,找莫姑娘问清楚。”见佟大娘有了意向,小朱立马抓住机会。   只要佟大娘愿意,莫姑娘家的果园有了靠谱的人照顾,佟家日子也不会像以前艰难,对两家来说都是好事。   佟大娘见天色还早,便答应了,进屋跟老伴儿和孙子说了一声,又去厨房拿了一罐儿未开封的小腌菜,这才跟着小朱一道去了莫家。   佟大娘愿意帮忙打理果园,莫颜自然高兴。她把果园的情况以及佟大娘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确定佟大娘没问题就提到了工钱待遇。   “佟大娘,果园里有屋子供你们一家三口住,平时吃饭也是你们自己开火做,工钱方面您有什么要求吗?”   佟大娘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感激:“莫姑娘,说起来是帮你家打理果园,其实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一点也不会忙累,这工钱你给多少就是多少,只要够一家三口吃用就行。”   这要求就很低了,像佟家一家三口,平时也就买点粮食买点肉,菜的话自己就能种一块,再加上佟大爷的药钱,这样一算,一个月五六百文钱就够了。   可佟大娘一家到底算是技术人才,莫颜当然不可能只给她六百文,于是说道:“工钱我就给您每个月一两,米面等粮食也有我按月供给您,如果果园照理的好,年底我会另给一份奖励。”   一个月一两还有粮食?   佟大娘惊呆了,要知道她辛辛苦苦的培育果苗、卖果苗也挣不到几两银子,闲时还要纳鞋底拿去换些油盐钱,可就算这样,他们一家的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可现在轻轻松松的一年就有十二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一旁的小朱听了,真心为佟大娘高兴,见佟大娘呆呆的没反应,连忙推了推她:“佟大娘,您快应下呀。”   佟大娘回过神来,眼睛都红,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哽咽道:“莫姑娘,不用这么多,真的,你不嫌老身老,肯给老身稳定的活计,这对佟家,已经是大恩了。”   莫颜笑道:“佟大娘,一个月一两银子算不得多,更何况果园那么大一片,平时长些个杂草杂树,用不着请人时,也得您清理,到时也会很累的。”   小朱也跟着劝了几句,佟大娘红着眼睛应下来,只是心里依然很不安,觉得自己的劳动值不了一两银子。   事情谈妥,佟大娘放不下家里,便急着回去,莫颜正要起身送客,门外传来馨儿的声音:“姐,家里来客人了吗?”   话音落下,馨儿就拉着臻儿的手迈进了堂屋,身后跟着李秀姑侄,之前他们四个一起去绣坊交绣品,刚从街上回来。   “小朱哥哥好,这位大娘好。”   看到小朱和佟大娘,馨儿跟臻儿连忙有礼貌的打招呼。   佟大娘看着小仙童似的姐弟俩,十分喜欢,只是看着眉清目秀的馨儿,她觉得有些眼熟。不光是这个小姑娘看着眼熟,就是第一次看到莫姑娘,她也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佟大娘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出这对姐妹像谁,直到走出莫家,她猛一拍巴掌,瞪圆了眼,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怪异:“原来是像她!”   一旁的小朱憨憨的问道:“佟大娘,您在说啥?”   佟大娘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喃喃自语:“应该只是巧合吧!”   小朱摸不着头脑,甩甩头跟着走了。   没过两天,佟大娘一家就搬去了果园,住在了前不久建好的两间屋子里。两片果园相邻,佟家照顾起来倒是很方便。   佟大娘的确很尽心,在熟悉果园后,就建议莫颜在果园四周种荆棘,一来保持水土,二来将来果树挂果后,也能防止那些小偷小摸的偷果子。   莫颜没有多考虑就采纳了她的建议,请了好些村民进山挖荆棘,密密实实的把果园围起来,等果苗长大些,还能把空间里的那些鸡放出来养,也不怕它们跑了。   而且,这些荆棘不光要种在果园边上,她还要在新房四周种一圈防野兽,也防那些宵小之辈。   果园有了佟大娘一家,莫颜就彻底成了甩手掌柜,只时不时的去给果苗浇些灵泉水。新房也进入粉饰阶段,事情少了许多,莫清泽一个人应付的来,不需要莫颜操心。   再加上老莫家消停下来,那些眼红莫家的村民又有了王大力的前车之鉴,也不敢生歪心思,没有这些麻烦事,莫颜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悠然自在。   “颜丫头,这是木行修改后的图纸,你看看还有没有地方需要修改。”   李忠从木行一回来,就拿出一叠图纸交给了莫颜。   这些图纸大约有四十多张,全是桌椅床柜等图样,上面勾勒的图案花纹简洁大气,却又不会单调,莫颜认真的看了一遍,最后满意的点点头:“李爷爷,这些已经很好了,就让他们照着这个来吧!”   “呵呵,颜丫头满意就好,李爷爷这就过去,让他们早些把东西做出来。”   李忠听了,也暗暗地松了口气,每次去都要顶着木行画工幽怨的目光,他的压力也挺大的。   “李爷爷,吃过午饭再去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莫颜说道。   “呵呵,李爷爷去一趟也耽搁不了多久,要是吃了午饭再去,那画工就该吃不下饭了。”李爷爷拿起图纸,开了句玩笑就走了。   当初,莫颜本想请村里的林木帮忙打制家具,只是林木的手艺虽然不错,但是桌椅床柜这样比较精细的木工活他并不太擅长,再加上要做的东西太多,他一个人弄不来,莫颜就只好请了城里的木行帮忙做。   木行一开始拿出的图纸,莫颜很是嫌弃了一番。不仅式样普通,花样也很俗气,不是大朵的富贵牡丹,就是财源广进等字样儿。也许这些才符合时下的审美,但是她根本无法欣赏。   最后,莫颜说了自己的要求,让那画工重新画,那画工修改了多次,莫颜都不太满意,那画工几乎要崩溃了。要不是莫颜银子给的痛快,木行的人都要以为莫颜是故意找茬来的。   如此懒散的过了几天,莫颜就感到无趣了,便打算继续带小花进山,跟大白一起寻药材去。   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山上的各种各样的药材都长出来了,莫颜想抓紧时间多收拢一些到空间里,等到明年,那些药材结成的种子就能下到那片山上。   空间出产的种子比外面卖的优良,更何况好些珍贵的药材,那些铺子里根本没有种子。   只是,还没等莫颜出门,不速之客翩然而至。   看着门外面无表情、浑身放冷气的萧睿渊和他身后礼盒抱了满怀的萧十一,莫颜眼角抽了抽,这是上门做客,还是上门寻仇啊!   “原来是萧大人,快请进!”   这念头只是一瞬,她随即笑着把人迎了进来。见萧睿渊行走间十分自然,显然伤势恢复的不错,莫颜真心为他高兴,毕竟空间升级的这么快,眼前这人居功至伟啊!   萧睿渊可不知道莫颜心里的想法,当门一开,看到眼前这个让他心绪不宁了很久的人儿,那股异样的情绪再度袭来,为防失态被人看出什么,他攥紧了拳头,尽力板着脸,让眼前的人儿相信他仅仅只是来道谢的。   若是莫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说,您真的想多了,就算没有刻意板着脸,她也看不出什么,因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嘛!   见主子进来了一句话也不说,萧十一万分无语,只好把抱着的一大堆礼盒放到桌子上,表达了主仆二人的来意:“莫姑娘,承蒙你先前对主子的相救之恩,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还望姑娘收下。”   莫颜连忙起身对萧睿渊道:“萧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任谁遇到都会出手相救的,哪里值得你亲自上门道谢!”   这原本只是寻常的客气话,可听在萧睿渊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她不希望自己来,她不想看到自己!   想到这里,萧睿渊犀利的冷眸直直的射向莫颜,周身萦绕的寒气蹭蹭蹭的往外冒。   莫颜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向萧十一:是你主子心情不好,还是我说错话了?   萧十一亦是莫名其妙,冲莫颜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萧睿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莫颜身上,又哪里会错过她这点小动作,一时心口莫名的有些发堵,她宁愿询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也不想跟他说话,一时间只觉得萧十一格外碍眼,淬了冰的眼眸直直的射向他,“你,出去!”   无辜躺枪的萧十一摸不着头脑,直至走到院子外面,他也没弄清楚自家主子说变脸就变脸的原因,明明来的时候,主子的心情很好呀!   堂屋里只剩下莫颜跟萧睿渊大眼瞪小眼,被两道冰冷的目光锁定,莫颜只觉得心塞无比,恨不得立马跟着萧十一一起出去。   唉,要是臻儿几个小的在家就好了,怎么就偏偏在今天跟着李忠去木行呢?唯二在家的李秀又不愿意见男客,缩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就这么一直僵着也不行,莫颜苦逼的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顶着那两道逼人的视线,开始没话找话:“萧大人的伤势可好全了?”   这是在关心他?萧睿渊面色一缓,吐出了一个字:“嗯。”   “萧大人今天休沐?”   “嗯。”   “萧大人要喝茶吗?”   “要。”   “萧大人觉得这茶怎么样?”   “不错。”   “……”   面对这么一个人,莫颜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实在是找不到话说了,总不能问“萧大人,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那岂不是更奇怪?   许是察觉到这样的谈话太别扭,萧睿渊主动问道:“小花不在?”那次能得救,也多亏了它。   莫颜眼睛一亮,总算找到可以聊的话题了,“萧大人想见它?最近它待在柳杨村,现在大概去山里了。”   萧睿渊神色一变,想起了那天晚上鬼医的的建议,“它每天都要进山?难道你不担心山里的野兽会伤到它?”   “怎么会不担心?只是我也不能锁着它,好在山里有同伴罩着,它只要不瞎溜达,就不会有事。”莫颜笑眯眯的说着,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同伴?萧睿渊沉思了片刻,“它的同伴也是一头狼?你可曾见过?”   “嗯,是一头狼,那次小花在崖底发现你,它的同伴也在场,要不是它的同伴守着,说不定不等我赶到,你就已经被野兽拖走了。”说起大白,莫颜面色变得更加柔和。   虽然那一片是大白的势力范围,但是它的族群也生活在里头,当时要不是大白,萧睿渊还真有可能被其他的狼叼走。   “竟是这样!”   萧睿渊面上不显,心里却诧异极了。他知道小花跟普通的狼不一样,不仅聪明,也颇通人性,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它的同伴也是如此。   而眼前这个女子就更加让他震惊了,不仅能让小花产生依赖,甚至有可能跟另一头野生野长的狼也相处融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觉得通过她来让小花和它的同伴帮忙是找赤莽最好的办法,但是萧睿渊并不想这么做,但不可否认他心动了。   心念一转,萧睿渊开口道:“莫姑娘,萧某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姑娘为难,尽可直言拒绝。”   他的神色郑重无比,显然是真不想为难莫颜。   莫颜一愣,随即笑道:“萧大人请说,只要能帮到,我会尽力相帮。”   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眼前这人麻烦缠身,交往过密可能会给自家惹来麻烦,但是当初在逃难的路上,他施恩于自家,也没有想过有没有麻烦。后来自己救过他两次,可他促使空间迅速升级,真算起来,倒是他们家欠他多一点。   萧睿渊见她没有推脱,心里泛起一阵阵暖意,便把急寻赤莽胆入药救人的事说了,末了对莫颜郑重的说道:“萧某只是想跟着小花进山寻找赤莽的踪迹,一旦寻到,必定先保证小花的安危,不让它受到伤害。”   莫颜听完,皱了皱眉。那赤莽显然是百年成精的老物,想必跟大白一样是在玉华山称霸一方的家伙,想要找到它,必定要深入它的地盘,一旦被发现,小花岂不是很危险?虽然这人战斗力比小花强,会一路跟着,但她还是无法放心。   而且她不是小花真正的主人,要是她贸然应下,导致小花出了什么问题,她都没办法跟颜君煜交代,说起来这事萧睿渊应该找小花真正的主人颜君煜才对。   想到这里,莫颜说道:“萧大人,这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很危险,我不是小花真正的主人,无法代他答应这件事,你跟小花的主人相熟,大可以跟他提一提,若是他同意,小花也愿意,那自是没有问题。”   萧睿渊暗暗松了口气,“它主人那边没有问题。”   岂止是没有问题,颜君煜根本拿小花没有办法。   莫颜闻言,以为他已经征询过颜君煜的意见,“既然如此,那明天一大早,萧大人与我一同去趟柳杨村,若是小花愿意,萧大人随时跟它进山都行。”   “有劳莫姑娘。”萧睿渊自是应下。   莫颜客气的笑了笑,要是小花愿意,她势必也要跟着去,不然根本放心不了……   ------题外话------   手残的想剁手~(>_<)~大概晚上5点左右会有二更,如果5点木有出来,7点肯定会出来哒 ☆、第108章 颜颜遇险 (二更)   看着桌子上堆着的各色礼盒,莫颜有些发愁。本来是想让主仆俩带回去的,毕竟那天那个侍卫首领已经给了他们一千两银子作为酬谢,哪里想话刚出口,萧睿渊就冷了脸,带着萧十一头也不回的走了,弄的她好一阵尴尬。   最上面的那只紫色礼盒上,印有‘百味斋’字样,想必里面装的就是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百味斋’的特色点心,百味斋的点心一律限量供应,生意特别好,想要买一份,得大早去排队。   不过再稀有也只是点心,算不得珍贵,收下倒也没什么。   随后几只礼盒里也只是寻常的小物件,算不得珍贵,还有两只盒子装的竟然全是黄金打造的钗环首饰,各个分量十足,金光闪闪,险些亮瞎了莫颜的眼睛。   若说这些莫颜能勉强收下的话,可是当她打开最下面的两只礼盒,看到里面躺着的足有小儿手臂粗细的百年人参时,险些就要阖上盖子,赶紧追上萧睿渊给塞回去。   这个时空野生人参不算特别稀有,可是百年人参极其少见,价格也很昂贵,单支在五百两以上。   萧睿渊这一出手就是两支,而且品相极好,根须保存的十分完整,总价值绝对在一千二百两以上。   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莫颜默默地盖上盒子,把那两只人参丢到空间里,等有机会就还回去。不过,萧睿渊的眼光还真不咋地,那些金晃晃的,分量又重的首饰,谁带的出去啊!   嗯,等以后缺银子花,拿去当了也能使很长一阵子。   莫颜不知道,萧睿渊根本不懂送礼的讲究,威远侯府又没有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长辈,那些金饰都是萧十一的主意,自然觉得礼物是越贵越显诚意。   最后还是萧睿渊觉得不妥,这完全就是京中那些暴发户的行径。莫家又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家,送去肯定不合适,只是买都买了,他只好从自己的私库里精挑细选了两支百年人参,再买了一些寻常又实用的物件,才不会觉得失礼。   当天回去,萧睿渊就以伤势复发,上了折子告假一个月。他打算在这一个月里,专心跟着小花进山找赤莽,就算小花不愿意带路,他也会进去找,太子的病情已经耽搁不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睿渊与萧十一策马穿过北城门,在城门外不远处的亭子里等候莫颜。很快莫颜也坐了辆马车过来,跟他们一道去了柳杨村。   三人到达柳杨村时,天色还早,小花正在窝里肚皮朝天的睡懒觉。   莫颜拧着它的耳朵,没好气道:“就你这样睡的死沉死沉的,晚上有坏人来了把你抬走你都不知道。”   被惊扰好梦的小花表示很无辜,眨巴着狼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莫颜,嘴里委屈的叫着,希望她高抬贵手,放过它已经被捏的发烧的狼耳朵。   莫颜眼角抽搐,实在是抵抗不了这家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于是松开手催促它赶紧起来。   萧睿渊还好,萧十一却是第一次看到莫颜跟小花的相处方式,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小花,这货还是那个耀武扬威,谁都敢欺负的雪狼?没被人掉包吧?   因为莫颜的到来,小花的心情很好,乖乖的吃了早饭后,叼着莫颜的衣摆就往山里拖。   昨天大白还说颜颜好久没有去看它,今天自己把颜颜带过去,大白一高兴,说不定就愿意教它打架必胜的绝招,嗷嗷,它可是期待好久了。   “你先等等,萧大人有事要请你帮忙,你要是答应了,接下来一个月,萧大人都要跟着你进山。”莫颜连忙抽出自己的衣摆,擦了擦小花留在上面的口水印。   小花一听,斜眼看着萧睿渊,狼眼里全是不耐:快说,本大爷忙着呐!   这嚣张的小模样,比对待莫颜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萧睿渊眼角一抽,为什么他总觉得小花能听懂人话?更诡异的是他好像看懂了它那个眼神的含义。   无语的从袖袋里掏出一只青色荷包,从拿出了一块比小儿掌心还要大一点的赤色鳞片,放到了小花的鼻子下面。   这块鳞片是他上次进山无意中寻到的,经鬼医鉴别后,正是赤蟒留下的。   小花伸出鼻子嗅了嗅,又嫌弃的甩了甩头,很不喜欢上面的蛇腥味儿。   萧睿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赤蟒很厉害,也很危险,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莫颜狐疑的看着萧睿渊,总觉得他在用激将法刺激小花,以小花高傲的性子,如此一激,肯定会答应下来。她担忧的看着小花,生怕它受到刺激,不顾安危应承下来。   赤蟒?不就是大白说的那个大家伙?   小花歪着脑袋,不行,这事得跟大白商量商量,大白也想找赤蟒的茬儿,就是没把握打赢才一直没去。   现在有姓萧这个煞神在,到时候让他打头阵,等他和赤蟒两败俱伤,它们俩再一起上,肯定没问题,嗷嗷,它真聪明,等收拾了赤蟒,大白一定会教它打架!   想到这里,小花高傲的仰着脑袋,冲萧睿渊叫唤了两声,转身就朝着山里跑去。   这是答应了?   萧睿渊看着小花的背影,有点不敢相信,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莫颜也很意外,见小花停在前面催促她,她也没再多想,连忙跟了上去。   萧睿渊见莫颜要去,上前一步拦住了她,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这次说不定会遇到危险,莫姑娘还是留在这里妥当,萧某保证小花不会有事。”   莫颜还没说话,小花就冲了过来,冲萧睿渊龇牙咧嘴,颜颜去了,它们才会更安全,姓萧的,你个傻帽!   萧睿渊眼角狠狠一抽,算了,有危险,他挡在她前面就是。   三人一狼走的很快,等到了大白的洞穴时,大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小花一个跃步冲上去,蹭着大白的身子呜呜的叫唤。   萧十一震惊的瞪着比小花还要高大的大白,不经意的对上大白冷冰冰的眼神,顿时心头一悚,竟然有种他不是对手的感觉。   萧睿渊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同样震惊,这么大个头儿的狼,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想来跟那条赤蟒一样,活了不少年。   狼与狼之间的沟通,人肯定是听不懂的,但是这个不包括莫颜。   跟这两个家伙相处久了,通过它们的叫声和一些肢体动作,莫颜能猜到一些东西。此时两个家伙一边沟通着,一边瞅着萧睿渊,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也不知小花究竟对大白说了什么,大白对于萧睿渊主仆俩的到来并不介意,只是也不理会就是。   倒是那天救了萧睿渊后,莫颜因为一些琐事没有进山过,大白好久没有见到她,很是想念,在主仆俩的警惕的目光下,踏着优雅的步伐凑到莫颜身旁,亲昵的蹭了好一会儿。   莫颜笑眯眯地摸着它的头,从布袋子里拿出一只昨晚在空间里烤好的烤鸡给它。   大白很高兴,叼着烤鸡吃的很香。   小花控诉的看着莫颜,颜颜偏心,为什么它没有?   莫颜不理它,别以为她不知道每次让它给大白带吃的,这个贪吃鬼都会偷偷地吃一部分。   看着眼前一人两狼的亲密互动,面无表情地萧睿渊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   萧十一的嘴巴却是长成了‘O’型,随即无比佩服自家主子英明无比的决定,有这两头狼在,他们肯定能找到赤蟒,但是他更加佩服莫颜能收服这两头在外人眼里,凶恶无比的狼。   吃饱喝足,大白心情颇好的在前面带路。要说这两个人类找别的猛兽,只要颜颜不开口,它绝对不会带路,可赤蟒正是它的邻居,数年前还打过一架,前不久又闯入它的地盘,险些吓到颜颜。现在有了两个帮手,它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臭虫一顿。   虽然地盘相邻,但是赤蟒生性狡猾,行踪不定,大白也只能循着气味慢慢找,所以找起来并不快。   可即便如此,也走了好长一段路,莫颜一开始能跟上,后来脚底磨出了水泡,走到很辛苦,速度也慢了下来。为了不耽搁时间,她咬着牙坚持。   萧睿渊一直留意着她,见她时不时的皱着眉头,走路也不自然,便提议休息一会儿再找。可大白不同意,那条臭虫的味道越来越浓,很可能就在附近,要是耽搁了让它跑了怎么办?   大白自然不会让莫颜忍着痛走路,便让小花背着莫颜走。等会儿还有场恶战,它得保存体力,这里最没用就是小花,等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让它来背颜颜最好。   小花可不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在萧十一见鬼的目光中,稳稳的把莫颜背在了背上。   莫颜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她担心小花和大白有危险才跟着来的,现在忙没帮上,反倒成了累赘。   大白专心致志的寻找赤蟒的踪迹,没过多久,它在一片低洼地里停了下来,低着头用鼻子到处嗅,最终在一处岩石下面停下,用爪子扒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色物体。   莫颜定睛一看,吓得险些从小花的背上摔下来。那条比她的腰还要粗一圈儿,有近二十米长的白条,正是一条蛇蜕!   这么粗长的蛇蜕,那蛇得有多大啊!   萧睿渊拿起蛇蜕看了看,又拿出先前的那片蛇鳞比对了一番,清冷的眼里闪过一抹喜色,显然这条蛇蜕正是那条赤蟒的。   只是这条赤蟒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他不认为赤蟒会是自己的对手,只是蛇的速度太快,若是赤蟒在他抓住之前逃走,他不一定追的上。   找到了赤蟒的蜕,大白非常高兴。那臭虫刚蜕了皮,正是脆弱的时候,就算不用这两个人类,它也能打赢。   等会儿找到臭虫,还是它先上,它要用自己的实力打败那个家伙。   大白的速度提高了不少,萧睿渊紧紧地更上,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准备随时拿下赤蟒,他也没有忽视莫颜,始终走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萧十一跟在最后,以防意外。   走了没多久,大白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它低垂着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的杂树丛,脚掌轻轻地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显然,赤蟒就在杂树从里。   萧睿渊见状,下意识的挡在莫颜面前,右手紧紧地抓在腰间剑柄上,冷厉的眸光犀利的观察着草丛里的动静。   莫颜也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攥紧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小花背着莫颜一动也不敢动,连舌头也不吐了,狼眼滴溜溜的转着,满含期待又带着紧张。   萧十一站在小花的身侧,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莫姑娘跟小花。   大白竖了竖,蹑手蹑脚的朝着杂树丛靠近,听到萧睿渊细微的脚步声,连忙转过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动。   萧睿渊不解,但他不可能停下来,想要斩获赤蟒,就要一招制敌,不然看到他们这么多人,赤蟒绝对会逃走。   大白要气死了,早知道这家伙不听他的,它就不该带他过来。   哼,别以为它们是野兽,就只有蛮力,赤蟒那家伙可不好对付,它倒要看看,这个人类到底有多强大。   大白退到了一边,摆明了让萧睿渊先上。   萧睿渊自不会退缩,他轻手轻脚,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靠近那一堆杂树。正当他准备扑过去,一招制敌时,就听到身后的大白突然迸发出一声高亢的狼嗥。   萧睿渊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一条水桶粗细的红色巨蟒高高的支起了半截身子,硕大的蛇头出现在了莫颜的头顶,张开了一张白牙森森的血盆大嘴,一口咬向了莫颜的腰身。   身下的小花来不及反应,距离最近的萧十一根本不知道赤蟒从背后偷袭,大白察觉到动静时已经晚了,萧睿渊距离太远,等他手中的剑朝着赤蟒激射而来时,赤蟒已经抢先一步,叼着莫颜窜入了一旁树丛茂密的斜坡下。   莫颜只觉腰间一紧,就只看到怒吼着朝这边奔来的大白和脸色蓦然惨白的萧睿渊……   ------题外话------   今天差1000字,明天补上……   众人:为毛赤蟒会出现在我们身后?   赤蟒:哼,小样儿,俺可是一条长出灵智的大蟒蛇!   咳,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原本这篇文的设定带了一点点玄幻的因素,一开始我自己定的类型是玄幻,后来编编问了相关设定,知道主角们不会修仙,不会升级,就说还是属于古言类。   虽然带点玄幻因素,但很少,就是大白和赤蟒自然生长的情况下,产生了灵智,因为有些动物活久了,真的很聪明,尤其是狼这种生物,为了剧情需要,我就稍稍夸张了一点,大家看看就好,不要深究哈(*^__^*) ☆、第109章 险被赖上,心有不忍   莫颜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就吞下了七八只鸡的赤蟒,很想变身大力士,把它揍的爹妈都不认识,再扔出空间让萧睿渊取了它的胆。   可这个家伙力大无比,又很狡猾,她尝试过接近,却没有一次能成功。空间里的植物和死物可以通过意念取出,但是动物拥有自己的意念,只能由她带进带出,除非先把它干掉。   眼睁睁的看着空间被赤蟒弄的鸡飞狗跳,莫颜十分心塞。要不是它身子太大,灵泉池容不下,它早就蹦进去游泳了,那她以后都会对灵泉水有阴影。   可即便没有进去游泳,灵泉水被它喝去了很多,还拉了一堆奇臭无比的排泄物,把那些鸡都熏的不吃粮食,她自己也快吐了。   “喂,你闹够了没有?”眼看它就要跑去祸害那一片药田,莫颜终于忍无可忍了。   赤蟒硕大的身子十分灵巧,听了莫颜的话,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过身子,没有压到那一片药材,转而又冲到果园,祸害那一片果林去了。   莫颜眼角一抽,大白成精也就算了,这条赤蟒也不遑多让,甚至还知道声东击西,骗过了大白和萧睿渊,从后面跑出来把她给掳了。   被这家伙叼着急速滑下山坡,莫颜吓得险些心脏病都出来了,没想到前面的草丛里出现了一块大石头,这货速度太快,又是下坡,眼看自己首当其中要被撞的头破血流,她只好进了空间,这货也被带了进来。   结果一进来,这家伙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嘴一张就把她放了,空下嘴喝水吃鸡,祸害空间里的一切。   进来都有三四个时辰了,外面虽然只过去了一小会儿,可大白它们不知道会有多着急,还有被掳走前,萧睿渊惨白的脸色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再不出去,难保又会生出其他事来。   可是不把那条可恶的蟒蛇弄出去,她怎么能安心出空间?   想到这里,莫颜对果林里那个正大口大口的吞果子吃的赤蟒喊道:“我要出去了,你要是想一辈子困在里面,再也得不到自由,你就继续待着吧!”   那赤莽吞果子的动作一顿,转瞬的工夫就游到了莫颜面前,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尽管这个家伙没有伤害过她,哪怕是叼着她逃跑时,也没有使力气把她咬伤,可是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莫颜还是很悚然,屁股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才觉得好了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想出去,就甩甩头,不想出去,就摆摆尾。”   铜铃大的眼睛盯着莫颜,赤蟒果断的选择了摆尾!   莫颜:“……”   遇到这种死皮赖脸的家伙,莫颜也是气懵了,想也不想快速伸手抓住了它吐出来的信子,心里默念‘出去’,眨眼的功夫,一人一蛇就出现在了外面,还是方才进去时的那个斜坡。   这个斜坡上爬满了藤蔓,藤蔓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尖刺,赤蟒皮糙肉厚没问题,莫颜就不行了,这要怎么走出去?   赤蟒被硬拽出来,很不高兴,它冷冷地瞪着莫颜,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显然是生气了。   莫颜才懒得管它,只要这家伙还想进空间,就不敢拿她怎么样。   这想法是没有错,可惜,她高估了赤蟒的智商。   赤蟒见莫颜不肯放它进去喝水吃鸡,急躁的用硕大的蛇头碰了碰她。   这点力气对于力大无比的赤蟒来说微不足道,可是对莫颜而言,就像是一个人猛地朝她撞过来,况且站立的地方是个斜坡,莫颜一个不稳,就摔了出去。   夏天穿衣本来就单薄,这一下,藤蔓上的尖刺直直的扎在了莫颜的皮肤里,手臂,脸颊,还有落地的背部,全都是。   莫颜疼出了眼泪,好不容易抓到一颗光裸的石头挣扎着站起来,被刺破的地方就涌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珠,红色的星星点点很快就浸透了她浅蓝色的衣衫,光洁的脸上更是鲜红一片,看起来格外瘆人。   赤蟒显然没想到自己只是轻轻一推,就把人弄成了这样,一双蛇眼里闪过一些什么,又很快隐去。   莫颜疼的不行,也顾不得理会这个把她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一闪身就进了空间。   赤蟒见人一下子不见了,急的团团乱转,却毫无办法,只能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莫颜消失的地方,它就不信这个人类一辈子不出来。   斜坡上,萧睿渊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原本清冷的眸子里全是猩红,他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斩去眼前的障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莫颜。   萧十一在一旁帮忙,他担忧的看着主子,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如此失态,莫姑娘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相比二人的焦急,大白和小花要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   它们知道莫颜有个神奇的空间,可以随时进去,可它们同样担心那条臭虫不等莫颜反应过来进入空间,就把人给吞进了肚子里,所以看萧睿渊往山坡下飞奔,它们也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这片斜坡面积太大,大白只能根据莫颜跟赤蟒的气味来判定方向。   要说最懊恼的就属大白了,原本以为可以把那条臭虫找到赤臭扁一顿,可谁能想到那个家伙比以前更加狡猾,竟然用自己的排泄物骗过了它,一不小心找了它的道儿,颜颜就被叼走了。   小花也好不到哪里去,莫颜是从它背上被叼走的,要是它能警觉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看着前面疯狂开路的萧睿渊,大白和小花对视一眼,同时决定以后对这个关心颜颜的人类好一点。   空间里,莫颜泡在灌满灵泉水的大木桶中,小心地拔出扎进肉里的尖刺,也幸好这些尖刺比较坚固,没有断在里头,不然刺头跟肉长在了一起,长成了肉刺会更加痛苦。   花了半个时辰,确定身上的尖刺全部取出,莫颜才松了一口气,从木桶里起来,穿上了染满血的衣裳。   空间里有衣裳换,只是等会儿要出去找萧睿渊他们,要是穿的衣服跟失踪前不一样,被问起来连借口都找不到。   莫颜正准备出去,但是透过空间看到那条还没有走的赤蟒,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等它走了再说。   被灵泉水泡过后,莫颜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她便整理着被赤蟒弄的乱糟糟的空间。   那些鸡被赤蟒吃了好几十只,又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个个惊惶的围着莫颜,莫颜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看的莫颜很是无语,平时她也没少抓它们的同类宰了吃啊!   待整理好空间,莫颜把鸡蛋收了,见那条赤蟒还没有走,又开始采摘水果。   水果前几天就已经熟了,莫颜终于又过上了天天有水果吃的日子。其他的水果不好交代出处,但梨子桃子李子这样的本土水果,还是可以拿出去吃的,因此这几天莫家的水果就没有断过,家里的人都很喜欢。   除了寻常的果树,空间里较为珍贵的有二十多棵,像葡萄、荔枝、龙眼,都是莫颜的最爱,她一边摘一边吃,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水果很多,莫颜一个人也吃不完,所以打算酿成果酒放着,等以后果园结了果子,就能正大光明的拿出来喝了,就是当作礼物送出去也很不错。   这一忙,莫颜就忘了时间。从她被赤蟒叼走到现在,外面也只过去了一刻左右,但是对于心焦不已的萧睿渊来说,像是过去了几天几夜。   待莫颜收割了一大片水稻,又脱了粒后,就发现赤蟒不在了,她高兴地拿了把镰刀出了空间,准备把那些藤蔓砍断找出路,哪知腰间一紧,又被赤蟒缠上了。   原来这家伙见莫颜不肯出来,就狡猾的躲在一旁,待莫颜一出来,就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卷住了,担心被大白它们追上来,它卷着人就跑。   赤蟒的速度很快,即使在凹凸不平长满藤蔓的斜坡上也如履平地,很快就游出了那一片斜坡。   等萧睿渊好不容易走下来,只看到了赤蟒焦躁的等候莫颜,被尾巴拍打成碎片的藤蔓时,只以为赤蟒已经把莫颜怎么样了,一时周身萦绕的寒气愈发浓重,让萧十一忧心不已。   待大白继续搜寻莫颜的气味朝着一个方向追出去时,萧睿渊抱着一丝希冀继续寻找,就算……就算找不到……不,一定会找到,一定会!   莫颜被赤蟒带到了一处阴暗的山洞,这回赤蟒学聪明了,用尾巴紧紧地缠住莫颜,就是不放开。莫颜想逃也没有办法,只是让她放这个祸害进空间,那更不可能。   莫颜悠闲地拿出一只苹果慢悠悠的啃着,气定神闲的欣赏气急败坏的赤蟒,报复它的一推之仇。要是有可能,她恨不得把它推到钉板上,让它被扎个够。   不过这家伙哪怕是刚蜕皮不久,鳞甲也十分坚硬,估计钉子轻易地都扎不进去,除非用锤子砸,若是用它的皮制成轻甲,防御力应该很不错。   赤蟒可不知道莫颜在觊觎它的鳞甲,它把脑袋凑到莫颜面前,吐出信子发出嘶嘶的响声。   奈何种族不同,语言更是天差万别,莫颜想猜都猜不到,不过这家伙垂涎她的空间是一定的。   其实想逃走也不难,莫颜只要把赤蟒扔到空间里,等她找到大白小花,就放它们进去,跟这家伙打一场,就算不弄死它,弄伤了扔出去也可以。   可空间内外时差太大了,等她找到大白它们有合适的机会放它们进去,只怕她辛辛苦苦搜集起来的植株都要被它毁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这个办法。   反正大白最后一定会循着气味找过来,她等着就好了。更何况萧睿渊想取赤蟒胆,到时候跑路的肯定是这个家伙。   只是这个家伙虽然可恶,倒也没有听说过它下山害人的事,这次掳了她也跟之前的大白和小花一样,被灵泉水诱惑了,就是手段太粗暴,又太能折腾,不然就算给它灵泉水喝也没有什么。   莫颜的心思赤蟒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有可能还是会这么做。它跟那头臭狼不和已久,如果用温和的手段,那家伙肯定不会同意,怕是还没有碰到莫颜,就要先打一架,它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赢。   自从无意间闯入那头臭狼的领地,从这个人类的身上嗅到了对它极为有益的味道,它就在想办法把人弄过来。   只可惜,每次这个人类进来,都有那头臭狼守着,它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好办法把这个人类捉来,肯定不会放她回去,除非这个人类愿意让它一直待在那片土地上,否则……哼哼!   莫颜被蛇尾卷着没自由,这家伙一时半会儿又不会放了她,闲的无聊了,她只好闭着眼睛假寐,哪知竟然真来了瞌睡,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在赤蟒身上就睡着了。   别说,这家伙身上虽然有一股子不好闻的味道,但是冰冰凉凉的,在夏天的话,简直就是天然的降温器。   莫颜睡的很安稳,却是把赤蟒郁闷坏了。它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见莫颜睡的香甜,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竟然也起了困意,铜铃大的眼睛越眯越小,最后蛇头一歪,耷拉在地上睡了过去。   当一身狼狈的萧睿渊跟着大白匆匆找到赤蟒的洞穴,看到里面睡的安稳的一人一蟒时,心脏狠狠地颤了几下。   赤蟒在他们闯入的一瞬间就苏醒过来,它愤恨的瞪着大白。这个叛徒、胆小鬼,竟然把人类带到了它的洞穴,它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它。   赤蟒的尾巴松开莫颜,也不看萧睿渊,直直的朝着大白猛扑而去。   大白转身就跑,来到外面的开阔地带,就跟赤蟒缠斗起来,双方的眼里皆是浓烈的战意,都想把对方狠狠地揍一顿。   萧睿渊快步走进去,发现莫颜真的只是睡着了,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慢慢回落。   有那一瞬,他竟然对那条赤蟒产生了神经质的感激,感激它没有吃掉这个让他放在心上的女子。   看着她安静地睡颜,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安宁,可是当看到她脸颊上的刺痕和衣服上的星星点点时,浑身的又迸发出阵阵冷意。   萧睿渊不忍心叫醒莫颜,便让小花守着她,又让萧十一守在洞口,以防赤蟒冲进去伤害莫颜。   看着正激战在一起的一狼一蛇,萧睿渊眼中的惊诧越发的强烈,他突然觉得自己随便对上其中的一只,胜算并不大,因为这两头野兽之间的较量不止是力量和速度。   莫颜是被赤蟒巨大的嘶嘶声吵醒的,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赤蟒已经不在了,是小花守在她身旁。   看到莫颜醒来,小花激动地冲上来,伸出大舌头,三两下就给她洗了把脸。   莫颜嫌弃的拍开它,听到洞外的打斗声,就知道是萧睿渊他们跟赤蟒打起来了。   小花也不介意,摇头甩尾的蹭着莫颜,嘴里呜呜叫着,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萧侍卫。”   莫颜站起来走到洞外,就看到萧十一正守卫在洞口,心里微微有些感动。   “莫姑娘,你醒了!”   看到莫颜安然无恙,萧十一也暗暗的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忍受主子的散发的寒气了。   “嗯,有劳萧侍卫了。”莫颜微微一笑,向他道谢。   萧侍卫连忙摇头,站在她身前戒备的看着正在激烈打斗的赤蟒,就担心它打不过又冲过来掳走莫颜逃跑。   莫颜站在原地,把目光投向了打斗中的一人一狼一蟒。   此时,萧睿渊正和大白配合默契的攻击赤蟒。   赤蟒的战斗力很强,单打独斗大白也不会输,但是想赢也很难。   萧睿渊就是冲着赤蟒来的,这次不可能让它逃走,于是在大白的默认下,加入这场战斗,赤蟒寡不敌众,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此时,赤蟒的身上布满了抓痕和剑伤,鲜血突突的往外流,地上的乱石泥土已经被鲜血染红,它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嘶吼声。面对攻击,它不躲不避,不在意身上多几道伤口,只疯狂的回击着一人一狼。   这般不要命的反击,萧睿渊和大白压力很大,愈发配合默契的攻击赤蟒。   尽管赤蟒用了不要命的打法,但还是无法挽回败势,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它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不停地用尾巴抽打着地面,但是这样只会让它的伤势越来越严重。   似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赤蟒突然看向站在洞口的莫颜,吐着信子发出阵阵悲哀的嘶鸣,铜铃大的眼睛里,竟然迸出了眼泪。   莫颜心头一跳,竟然觉得有些难受。这家伙长出了灵智,在她看来就跟人差不多了,若是换作她,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她绝对下不了狠心杀这条赤蟒。   见莫颜不理会,赤蟒的眼泪越流越多,嘴里的嘶嘶声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物伤其类,这情形别说是莫颜,就是一向看它不顺眼的大白也有些难受。它们领地相邻,矛盾已久,但是也没有到置对方于死地地步,这次它竟然联合一个人类杀这条臭虫,这在以前绝对是不可能的。   反正这臭虫也跑不了了,它没办法下死手,就让姓萧的自个儿解决!想到这里,大白的攻势突然停了下来,跑到莫颜身边站着。   萧睿渊也只是诧异了一瞬,就犀利的挥舞着利剑,继续攻击赤蟒的弱点。   纵然没有了大白,赤蟒也没有力气逃走了,索性放弃了抵抗,硕大的蛇头瘫在那里,看着莫颜的方向兀自嘶鸣,豆大的泪珠不要钱的往下掉。   呜呜,它都活了百年,眼看寿命就要到头了,才想找这个人类借点灵泉水,没想到竟然死的更快。   呜呜,它好后悔啊,它还没有找到配偶,还没有雌性给它生下后代,它好惨啊,呜呜!   为啥那头臭狼的运气就那么好,它有什么好的,呜呜,早知道那次就该干掉这家伙,那么在这个人类身边的一定会是它!   赤蟒一声声悲哀的嘶叫,对莫颜而言简直就像是噩梦。都说万物平等,更何况还是一条长出灵智的蟒蛇,他们真有权利去剥夺它的生命吗?   眼看着萧睿渊就要一剑刺向赤蟒的七寸,莫颜终于忍不住喊道:   “萧大人,能不能不要杀它?”   萧睿渊刺出的那致命的一剑,就堪堪定在了赤蟒的鳞甲上,面对莫颜哀求的眼神,竟是无法再深入一分。   赤蟒的哀鸣也顿住了,它不敢置信的盯着莫颜,狼眼里全是狂喜之色。呜呜,它就知道这个人类很善良,不然那头狡猾的臭狼也不会对她这么好。   萧睿渊定定的看着莫颜还没有说话,萧十一就忍不住道:“莫姑娘,你心地善良可怜赤蟒没有错,但是它毕竟只是畜生,用它的胆来救人也算是死得其所,还望姑娘不要阻拦。”   这话一出,就捅了马蜂窝了。   小花想也不想朝着萧十一猛扑过去,爪子狠狠地抓向他的胸口。   本大爷就是畜生,有种你来取本大爷的胆呐!   大白亦是冷冷的盯着萧十一,嘴里呜呜叫着,像是在说,小花,干得漂亮!   莫颜听了心里也很不舒服,并没有阻止小花。畜生怎么了,畜生又不欠你的。   小花下爪有分寸,只是想出口恶气,它把萧十一的衣裳全抓破,在他的皮肤上留了一道道抓痕,要不是莫颜在这里,肯定连裤头也给他扒下来,让他没脸见人。   萧十一几乎要哭了,拼命地说好话。这回他是真相信小花能听懂人话,以后他再也不敢说它的坏话了。   不理会这场闹剧,莫颜看着萧睿渊认真道:“取胆不一定要杀了它,如果萧大人信的过我,就让我来跟它谈一谈。”   谈一谈?她懂兽语?   萧睿渊淡淡的看着她,眼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慢慢地收回了停在赤蟒七寸的利剑。   莫颜松了口气,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快步走到赤蟒面前。近看赤蟒,它的情形更惨,几乎刀刀见血,深可见骨。   萧睿渊并没有走开,他站在莫颜身侧,以防赤蟒突然袭击。   叹了口气,莫颜蹲下身戳了戳赤蟒的头:“你要是相信我呢,就按照我说的做,保证取了你的胆你也不会死;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甩甩尾巴,直接让他杀了你取走你的胆。”   说着,她指了指萧睿渊,又看着赤蟒的反应。   看着莫颜一本正经的跟一条蟒蛇讲人话,萧睿渊很想笑,可随后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条赤蟒竟然吐出信子,轻轻地舔了舔莫颜的手,最后竟然点了一下头。   是的,点了一下头   面无表情地看着又点了一下头的赤蟒,萧睿渊眼角一抽。纵然看过神怪话本,他也不肯相信这世上真有成精的畜生,可是眼前这条赤蟒分明已经成精了。   虽然赤蟒点头表示愿意,但是莫颜可不会完全相信这个狡猾的家伙,先前他们可是都被它耍了呢!   “你也别想着骗我,我们能逮到你一次,也能逮到你两次,除非你能逃出玉华山。”   赤蟒忍着痛连忙摇头,要是取胆真不会死,它还逃什么逃啊。   “那好,你就在这里等着,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来找你取胆,你放心,肯定不会要你的命。”   见它不像是敷衍,莫颜暂时相信了它,接着又对萧睿渊道:“我知道有种办法可以安全的取出它的胆汁,它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萧大人若是信的过我,而你的那位朋友病情不是特别着急,暂时等一段时间如何?”   看着女子脸上恬淡又自信的笑容,萧睿渊的眸光深了深:“若莫姑娘的办法可行,萧某可以等,只是为防它逃走,它必须由萧某带走。”   他也不忍她失望,但也不能如此任性的拿殿下的性命冒险。   莫颜闻言,踢了踢赤蟒:“萧大人是正人君子说话算话,那你就暂时跟他走吧,他会找大夫治好你的伤,取胆汁前,你就乖乖待着。”   赤蟒可怜兮兮的瞅着莫颜,它都成这样了,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事情暂时得到圆满解决,莫颜也松了口气。   前世*取胆很寻常,这种方法不会伤及动物的性命。只是这个时空没有取胆设备,她得定制一套。   不过想要取胆手术成功,空间得再升一级,灵泉达到第三级,这样灵泉水会多一个‘愈合’功能,到时候取了蛇胆汁,再用灵泉水修复赤蟒的伤口,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   萧睿渊悄悄把赤蟒安置在了景山别院,赤蟒在景山别院的事不能透露出去,不然赤蟒会有被毁去的危险。   楚衡等人皆没有想到萧睿渊竟然在一天之内就抓到了赤蟒,得知是小花的同伴帮忙,很是感慨了一番。   就在鬼医跃跃欲试要亲自取赤蟒胆时,萧睿渊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将他与莫颜之间的约定说了出来。   “殿下,含章自作主张,请殿下责罚!”   看着面无表情,眼里却透着坚定的萧睿渊,坐在轮椅上的楚衡眼波一转,随即亲自去扶他,语气温和的说道:“快快起来,既然你与人有约定,取胆一事就暂且缓一缓吧!”   “谢殿下!”   萧睿渊站起身,看着太子脸上宽厚的笑意,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有些愧疚的,若是以前,他绝不会答应莫颜的请求。   颜君煜盯着萧睿渊一阵猛瞧,突然大声笑道:“哈哈,大冰块,你该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啧啧,大冰块竟然开窍了,天下奇闻呐,简直太有意思了!”   萧睿渊眸光一动,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浮现起了一丝薄红,“闭嘴!”   “太子表哥,快看,这家伙恼羞成怒了,哈哈!”玉骨扇指着萧睿渊,颜君煜笑的愈发欢畅。   楚衡浅淡一笑,轻斥道:“怀熙,别闹。”   颜君煜兀自笑了一会儿,见萧睿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没了意思,倒是很想去见见那位莫姑娘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让这个家伙做出这样荒谬的决定。   “萧小子,你可知莫姑娘的那个取胆法子?”   鬼医虽然觉得萧睿渊鲁莽了,但是他对那个取胆的法子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萧睿渊摇了摇头:“莫姑娘没有明说。”   鬼医眼里闪过一抹失望,随即想到取胆肯定是要在景山别院,到时候他在旁边看着不就知道了?   莫颜在空间里偷偷地换了身衣裳,才带着小花回到家中,只是脸上被刺伤的痕迹很明显,一下子被发现了,她只好解释不小心摔倒在刺藤上。   众人心疼的不得了,馨儿连忙拿出自己的药膏给她:“姐,快擦擦,这个一擦就好。”   馨儿跟着李秀血女红之初,又开始频频的刺到指头,莫颜心疼的她,便去找大夫配了最好的药膏,效果的确很不错。   莫颜心里暖暖的,就让她帮自己擦,擦上后,脸上凉凉的很舒服,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得知她的身上还有,馨儿连忙拉姐姐去房间擦,看到姐姐身上密密麻麻的刺孔,难过的直掉眼泪。   莫颜无奈的安慰了好一会儿,取笑她是‘小哭包’,馨儿才不好意思的擦干了眼泪。   “姐,以后不要进山了,要是下次不小心摔倒,磕到了哪里,馨儿真要哭死了。”   莫颜摸摸她的头,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待馨儿出去,她连忙拿起纸笔开始画取胆用的工具,除了用来剖腹的手术刀,还有孔针和引流管。   手术刀和孔针还好说,以这个时空的工艺,做出来不难,就是没有塑料,引流管就不好弄,得找合适的材料代替才行。   深夜,一道黑影飘进了莫家的小院里,只见黑影从怀中取出一只白色的瓷瓶放在了莫家的门口,转身又轻快的飘出了莫家,除了头顶的安静的明月,没有任何人知道有人来过。   “咦,这是谁放在门口的?”李忠一早起来,就看到了地上的白瓷瓶,瓷瓶上光秃秃的没有字,他打开瓶塞嗅了嗅,鼻息间一股清凉夹杂着清香之气萦绕。   不用试,李忠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想到自家姑娘的伤,李忠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他连忙收起瓷瓶,待莫颜起来后交给了她。   莫颜接过白瓷瓶看了看,就知道是谁送来的,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对上李忠疑惑的目光,她连忙抛去那股子怪异,故作惊喜状:“谁这么好送来这么一瓶好药?该不是菩萨知道我受伤了,特意降下的仙药吧?那真是太好了!”   李忠眼角一抽,突然有种‘姑娘也不是那么靠谱’的感觉。只是看姑娘的反应,好像也不知道是谁半夜送来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拿着药瓶回到房间,莫颜想了想,还是让馨儿给自己涂上了。比起昨天涂抹的药膏,这个看起来更加细腻,关键是没有那种刺鼻的异味,反倒十分好闻。   等药膏涂好了,莫颜明显感觉到了效果,那种隐隐的疼痛减轻的许多,她看着药瓶,不期然的心里又涌出一股子怪异来。   惦记着空间升级的事,最近莫颜都没有再进山的打算,她打算去街上转转,说不定就能做几件好事,积满功德,顺便再去打铁铺把手术刀和孔针做了。   小花太高大,带出去回头率太高了。莫颜不想带它去,奈何小花从来没有跟她逛过街,死活要跟着,一副‘你不让我去,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莫颜无法,只好许诺了种种好处,这家伙才闷闷不乐的答应了。   走出家门,莫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着,也不知是京城的治安太好,还是白天不平事少,逛了一个时辰也没有遇到需要帮助的人。   至于街头的乞丐倒是有一些,不是她不想帮,而是这个并不好帮。要么养他一辈子,要么给他找个能糊口的差事,对于目前的她来说,都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就在莫颜打算再逛一逛就找个铺子吃点东西时,前面不远处闹哄哄的,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   莫颜经过时,瞟了一眼,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大约五六岁的小乞丐跪在地上,他的双手被反捆着,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潦草的写着‘我是小偷,我是杂种’八个字。   她皱了皱眉,很看不惯失主的这种行为。虽然小偷偷东西的确很可恶,但是暴打一顿也比这样侮辱人要好。   “姑娘可是觉得他可怜?”一旁的大娘看到莫颜的神情忍不住道:“你可别可怜这小子,他经常翻进别人家里东西,被人逮住打了好多遍也不长记性,这失主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谁让这小子一个月偷了人家七八次。”   一个月偷七八次?   莫颜眼角一抽,这附近居住的都是家境普通的平民百姓,能被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偷七八次,大概丢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偷盗本来就是不好的行为,偷一根针也是偷。   透过人墙看向里头的小孩,只见他死死地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露出的嘴唇紧紧的抿着,透着一股子倔强。   跟臻儿差不多大小的年纪,却过着截然相反的生活,莫颜到底不忍心,站出去对喋喋不休咒骂着小偷的中年男子道:“他偷了你多少东西?我赔给你。”   中年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有这么一出,见莫颜穿着不错,眼珠转了转说道:“他偷了我家七八次,一共偷走了十两银子五只鸡,鸡就算了,你只要给我十两银子,我就放了他。”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的小孩突然抬起头,愤恨的盯着中年男子,大声说道:“你说谎!我只偷了你家十个馒头一只鸡,没有偷你家的银子。”   谎话被当众拆穿,中年男子很是羞怒,一脚把小孩踹翻在地,嘴里叫骂道:“你这个死崽子,偷了老子的东西敢狡辩,老子打死你。”说着,竟然还想上去踢打。   莫颜见状,上前挡在了小孩的前面,喝道:“够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吗?”   许是还想从莫颜手中挖银子,中年男子愤恨的瞪着小孩,倒是没有对她恶语相向。   “我看你还是说实话吧,不然一个铜板也别想得到。”   莫颜看着中年男子,冷淡的说道。看他方才的举动,也知道小孩不可能偷了他家十两银子,莫颜想给小孩解围,也不会去充当这个冤大头。   中年男子见莫颜不想说假话,再说她跟小偷无亲无故,要是真要多了,说不定真的一文钱也得不到,想到这里,他连忙腆着脸笑道:“是我记错了,他只偷了我家十几个馒头两只鸡,姑娘给我两百钱就行了。”   莫颜懒得跟这种人计较,在小孩愤怒了目光中给了他两百文。   中年男子得到便宜,忙不迭的把小孩的绳索解开,取下他脖子上的牌子,“算你小子走运,遇到了贵人,下次再敢偷到爷爷家,爷爷可不会这么便宜的放过你。”   小孩却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了他的命根子,踹完后转身就跑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莫颜跟捂着下体躺在地上打滚儿哀嚎的中年男子。   莫颜眼角抽搐的看着小孩跑远的背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本以为只是个小插曲,哪知走了没多远,身后就多了条小尾巴。莫颜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孩,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孩颠颠的小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   就凭他那重重的一脚,踢得中年男子疼成那样,莫颜不会认为他真那般无害,“说吧,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小孩一听,突然有些扭捏起来,“我、我是来、来向你道谢的!”   莫颜玩味儿的看着他,“道谢就不用了,以后别偷东西就成,不然下次被逮住,被心肠狠的打折了手脚可就不好了。”   本是一句劝诫的话,哪知小孩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呜呜,我也不想当小偷的,可是人家都不要小孩干活儿,我还有个妹妹要养活,我不当小偷,妹妹就要饿死了。”   莫颜听得心里一堵,再一看小孩哭得都快抽搐了,连忙拉过他搂在怀里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妹妹要是知道哥哥当街哭鼻子,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你。”   说着,从袖间掏出一条帕子给他擦眼泪,也不嫌弃他脸上的脏污。   这话果然有用,小孩立马就不哭了,只是抽抽噎噎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可怜。   莫颜带他找了一个小饭馆,叫了几道小菜,一边吃一边聊,这才知道小孩跟他的妹妹在半年前被继母赶出了家门,为了养活自己跟妹妹,才到处偷东西的。   “大姐姐,我知道偷东西不好,我只偷吃的,不偷银子,你一定要相信我。”   小孩乞求的看着莫颜,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莫颜叹了口气,温声道:“大姐姐相信你。”   虽然这个小孩会到处偷东西,但也是为生活所迫,好在虽然有点小滑头,到底没有失去本心。   小孩像是放下了包袱似的,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只是刚吃了几口,他就不动了。   莫颜疑惑的看着他,却发现他又开始掉眼泪,只是没有哭出声音来。   见莫颜看他,小孩连忙用小手抹了一把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姐姐,我可不可以少吃一点,把剩下的饭菜带回去给我妹妹吃?”   莫颜听得鼻子一酸,摸摸他的头道:“放心吃吧,等会儿大姐姐再点一些好吃的,你带回去给你妹妹吃。”   小孩一听,高兴极了,但是他执意不让莫颜重新点菜,往自己的嘴里扒拉着白饭。   莫颜看的难受,也怕他难受,便没有再点,只是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待小孩吃完,莫颜付了银子让小二把剩下的饭菜打包,让小孩带回去给妹妹吃。   临分别时,莫颜本想给小孩一些银子,只是被小孩拒绝了,“大姐姐,你是好人,我偷东西被人抓住了好多次,可是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来救我,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大姐姐,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莫颜听着他这番郑重的话语,脸颊有些发烫。小孩要的不多,只想养活自己和妹妹,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相信小孩不会去偷东西,或许她可以想个法子帮他脱离眼下的困境。   小孩坚决不肯要银子,莫颜想到他只是一个小孩,要是被别的乞丐知道他有银子,银子保不住不说,或许还会挨打,便没有坚持。   “那你住在哪里,下次有机会,大姐姐去看你跟你的妹妹。”   小孩却摇了摇头不肯说,对她再三道谢后,就拎着饭菜跑了。   莫颜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无奈,她原本想问清他住在哪里,到时候看能不能请刑掌柜帮忙,给他安排个能干的活儿养活自己,哪知他就这样跑掉了。   ------题外话------   跟别的作者拼字,想提高速度,结果被虐的好惨……心好累!~(>_<)~ ☆、第110章 相见不相识,空间再升级   打听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铁铺,莫颜找到铁匠师傅,将图纸拿了出来,详细说了手术刀和孔针的具体样子,直到铁匠师傅确定能做后,就付了定金,并约定后天来取。   走出铁匠铺,莫颜继续逛街,没有遇到什么不平事,倒是发现了不少好玩的东西,便一一买了下来。   看到街上有人卖各种动物布偶,虽然不像前世那么夸张有趣,但是惟妙惟肖,挺像那么回事。   想到给小花许诺的种种好处,莫颜大手一挥,买下了一只兔子布偶、一只老虎布偶还有一只小猪布偶,想来小花会喜欢。   眼见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莫颜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墙角处,把东西全部收到了空间里。   见天色还早,莫颜打算再逛一逛就回家,当走到一家名叫‘多宝阁’的银楼,见里面人来人往,生意极好,便走了进去。若是遇到喜欢的饰物,倒是可以买回去细细欣赏。   多宝阁面积很大,上下共有两层,上面是贵宾室,专门招待身份贵重之人,会有伙计把最新款式的图册给贵客挑选;下面一层就是招待有钱的富人或是想看实物的客人。   “额,这位姑娘,请进请进。”   伙计看到莫颜,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热情的把人迎了进去。   不怪伙计的态度奇怪,要知道多宝阁是京城最出名的银楼,里面最普通的一件首饰也够寻常人家吃喝几年,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   一般大户人家的姑娘过来,哪个不是前簇后拥,丫鬟仆妇一大堆,像莫颜这样独自一人过来,穿的还这么……额,朴素,倒是极为少见。   莫颜可不知道这个,只是觉得伙计的态度挺不错,她慢悠悠的走到柜台前,看到摆放在上面的做工精致的首饰,暗暗点头。   古代的首饰都是纯手工制作,相比现代各种先进的工具设备,能做到这种精细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看了一会儿,莫颜也没有发现喜欢的首饰,便打算离开。只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撞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她被人撞到了。   “你这个土包子,没长眼啊!”   莫颜刚平衡好身子,耳边就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嚣,刺的她鼓膜嗡嗡作响。   女子的尖叫,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有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带着隐晦的鄙夷。   真正有教养的姑娘,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出如此粗鲁的说话。   叫嚣的女子绸缎锦衣,约莫十三四岁,五官精致十分娇美,只是眉宇间的骄纵却是把她的美丽硬生生的降低了一个档次。   “珊儿,不得无理,让这位姑娘赔个礼就好了。”   站在女子身后的雍容美妇轻轻地斥责了一句,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宠溺与纵容。她轻轻地瞟了莫颜一眼,看到她身上极为普通的棉布衣裳,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轻蔑。   没见识的土包子罢了,本就不该进多宝阁的大门。   莫颜几乎要‘呵呵’了,她抬头看向这对极品母女,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大婶儿,偏颇自个儿女儿没错,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对了。您女儿撞了我,反倒让我赔礼,也行,您让我撞您女儿一次,我保证赔礼道歉。”   名叫珊儿的女子一听,气得指着莫颜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说撞本姑娘,你敢撞本姑娘试试?”   “不好意思,我的确不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就好了。”莫颜依旧笑眯眯的,近距离欣赏着女子近乎扭曲的脸。   跟聪明人生气就算了,跟脑残生气,那自己岂不是更脑残?   “母亲,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土包子都敢欺负到珊儿头上,你一定要给珊儿报仇啊!”   陈珊珊几乎要气疯了,摇晃着中年美妇的胳膊撒娇,决定要让这个牙尖嘴利的土包子好看。   中年美妇却看着莫颜愣住了,连女儿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到。   莫颜眼里闪过疑惑之色,这女人,为什么要用这种复杂的眼神看她?她们好像不认识吧?   “母亲,你看着她做什么,你倒是帮珊儿教训她呀!”   陈珊珊不悦的看着这个关键时刻只顾着发呆的雍容美妇,暗暗想着回去一定要跟父亲好好告一状,让这个女人敢无视她。   雍容美妇回过神来,宠溺的看着陈珊珊道:“珊儿,既然你没什么事,就放这位姑娘走吧!”   见陈珊珊一脸愤恨的要发作,中年美妇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厉色,脸上却笑眯眯的凑过去低声劝道:“这里不光有富户小姐,还有达官贵人的千金,可不能为了一个土包子,降了自己的身份。”   陈珊珊一听,再一看周围那些千金小姐看好戏的目光,心知闹下去对自己也没好处,便愤恨的瞪着莫颜:“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今个儿就饶了你,哼!”   莫颜眼里的疑惑更深了,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对方收手了,她继续扒着不放也没意思。   中年美妇盯着离开的背影,直到她出了大门,转了个弯不见了,才魂不守舍的收回了目光。   面对陈珊珊的狐疑,她连忙握着她的手,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珊儿,听说多宝阁出了新款的收拾,走,母亲带你去挑几件漂亮的,过两天你不是要参加韩家的宴会吗,可不能让人比了下去。”   陈珊珊撇撇嘴,不过能得到漂亮首饰自然是好事,便随着中年美妇上去了。   跟人吵了一嘴,莫颜觉得十分扫兴。不过那个雍容美妇倒是挺奇怪,一开始她明明就想让自己低头,可后面偏偏轻易地放过了她,着实让人费解。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莫颜就把这事抛到了一边,无关紧要之人,以后又不会见面,管她态度如何。   回到家中,李秀已经开始做晚饭了,莫颜放下买回来的东西,扔了一个兔子布偶给小花,就撸起袖子进厨房帮忙。   得了新玩具,小花叼到自己的窝里玩得不亦乐乎,吃饭的时候还把布偶放到一旁,吃几口就用爪子划拉一下,嘴里呜呜叫着,蠢萌蠢萌的样子,看的众人都笑抽了。   晚上洗了澡,馨儿又给莫颜抹了一次药。   药效之好莫颜能感觉到,身上被刺的红点已经不明显了,明天就不用再涂。   瓷瓶里还剩下大半瓶,莫颜想了想便把瓶口塞紧,放在了空间里,这样里面的药不会坏掉,留着以后总会有用的。   “姐,我今儿个跟李爷爷去木行看了,咱们家的家具做出来了一些,真的好漂亮,我跟臻儿可喜欢了,明天你也看看去。”   姐妹俩上了床,馨儿兴致勃勃的跟莫颜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喜欢就好,以后咱们搬去了新家,你跟臻儿都有各自的房间,到时候怎么布置都凭你们自己的喜好来。”   莫颜握着妹妹软软的小手,宠溺道。   “嗯,我一定要把自己的房间布置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请很多朋友过来玩。”   馨儿兴奋地说着,尽管夜里看不到,莫颜却知道她的眼睛一定是闪闪发亮的。   “很多朋友?唔,等以后搬到柳杨村,你就多跟村里同龄的小姑娘玩,不能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做女红,知道了吗?”   莫颜拍拍馨儿的手,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不太喜欢与人交流。若是现在不多多与人沟通,以后与人交情往来会很容易出现问题。   “嗯,我知道了。”   馨儿应的十分响亮。以前在莫家村不爱出去,哪里是不爱玩儿,只是一出去,别人就用异样的眼光看她,那些不懂事的小孩更是在背后骂她是小野种,听着这些太难受,又有谁会真心跟她一起玩。   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儿,馨儿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莫颜带着小花进了空间,看到功德珠上又多了一道红纹,就知道是白天给那个小孩解围多出来的。   功德珠上剩余的空白不多,升级指日可待,这样给赤蟒手术的保障是有了。现在,搬家的日子已经定下来,就在八月初六,得在这之前,促使空间升级,并把赤蟒胆的事情解决,不然总觉得心里不安。   就是找合适的材料做引流管有点困难,实在是不行,就只能用鸡场或羊肠勉强代替了。   至于谁给赤蟒做*取胆手术,莫颜是下不了手的,只能在一旁做个理论指导,动手的人还得让萧睿渊自个儿找。   若是没有灵泉水,莫颜绝不会救赤蟒。前世那些熊被*取胆,就因为手术不讲究,造成了永久性创口,导致熊一生活在了痛苦之中。与其轻率的答应落下这么一个结果,那还真不如让萧睿渊一剑宰了赤蟒来的痛快。   第二天,莫颜依旧满大街的晃悠,今日更加平静,别说遇到落难的小孩,就是打架骂人的事也没有碰到过。   想了想,她决定去木行转转,看看家具做的怎么样了。   李忠每天都在木行守着,一来是督促进度,二来也是防止工匠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看到莫颜过来,李忠有些意外,得知她是来看家具的,连忙把它领到了后院,做好的家具已经涂了油漆,正放在太阳底下晒。   油漆并非最常见的枣红色或是其他颜色,而是莫颜特意要求的透明色。这样既能防虫防潮,也能保持原木的颜色,原木淡淡的黄色会让屋子显得更加温馨。   家具上的花纹根据莫颜的意见修改后,做出来的成品的确很好看。   木行的掌柜像是受到了启发,按照类似的花纹打制了一套家具,结果摆出去不到半天的工夫就被一个大户人家看上,高价买了回去,喜得掌柜让工匠们连夜赶工,又做了几套,同样买的很好。   所以,当原本一见到莫颜脸色就不大好看的木行掌柜在看到她后,十分热情地让人泡了一壶好茶招待她,言语间竟是希望莫颜能给木行多提些意见。   “意见不敢当,我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修改,别人不一定喜欢这种风格。”   嘴皮子一翻就想要点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掌柜一听,就知道她那里真有好点子,于是面带诚恳的说道:“莫姑娘,这个不是问题,只要你肯指点一二,你家的那些家具老朽可以做主给你便宜两成。”   两成?   莫颜一听,心里噼里啪啦的开始算账。家里需要打造的家具很多,用的全是好料,一共花了近四百两银子,便宜两成也就是八十两左右。   八十两算起来并不少了,一般的庄户人家辛辛苦苦的从年头忙到年尾,也不一定能攒下十两银子,她这一个主意,就能顶人家七八年的收入了。   不过……   “掌柜客气,我家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倒也不缺那一点银子。”莫颜淡淡的说着,看着丝毫没有把那八十两银子放在心上。   掌柜脸色一僵,心里苦笑。这位莫姑娘年纪不大,可是心思却比有些活几十年的人还灵透。   不过不管她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只要对木行有利,哪怕多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掌柜牙一咬说道:“只要姑娘愿意提供好点子,一切都好商量”   这下轮到莫颜意外了,她是真没把那八十两银子放在心上。就算给木行一个点子,她也不心疼,反正她只想好好种田,没打算涉足商业。毕竟做生意可是件让人头疼的事,不然前世家里要让她管理一个大商场,她也不会推的一干二净。   现在木行掌柜想与她合作,倒是无心插柳了,不过要是只拿银子不管事,她还是很乐意的。   想到这里,莫颜笑道:“既然掌柜如此有诚意,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只要是木行用我的点子做出来的成品所获得的收益,我要其中的三成。”   三成?   掌柜唇角一抽,肉疼的不行,可是看着莫颜认真的神情,显然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三成就三成吧,也不是很过分。如果真能挣到银子,还是他赚大头。要是能把木行的生意做大,以后赚的会更多,于是说道:“就依姑娘的意思。”   见掌柜的答应的痛快,莫颜也不含糊,当即让他找来中人拟定契约。   立好契约后,莫颜立马让掌柜叫来画工,在她的指点下,一套式样新颖的家具图样出炉了。   见没有再需要修改的地方,莫颜满意的点点头。前世各式各样的家具多不胜数,随便几样也能让这个时空的人眼睛一亮,倒不是说有多么好,图的也就是个新意罢了。   李忠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家的姑娘还真行,随便出来逛个街,就能轻而易举地捞一笔。   接下来几天,莫颜继续在街上晃悠,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引流管的材料。   手术刀和孔针已经做好了,跟前世的近乎一模一样,就缺引流管。至于空间升级,还是差了一点,以前不觉得,现在迫切需要空间升级的时候,才发现功德也不是那么好积累的。   好在萧睿渊那边没有催促,让莫颜有一个缓冲时间。   “站住,你给老子站住,你这个死兔崽子又跑来老子家偷东西,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不知不觉间,莫颜又走到了前几天遇到那个小孩的街上,远远地就听到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她定睛一看,由远及近跑来的那两个人,不是小孩和那个中年男子是谁?   眼看小孩就要被抓住了,莫颜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想跑的小孩。   “你怎么又跑去偷他家的东西了?”   原本想挣脱的小孩一听见熟悉的声音,欣喜地抬起头,“大姐姐!”   莫颜无奈的看着他怀中紧紧抱着的几个馒头,从荷包里拿出几文钱递给了已经追上来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对莫颜有印象,只是这次他没有接钱,反倒大手一伸,想要抓住小孩的后领子,被莫颜拉了一把阻止了。   “这位大叔,看在他还小的份儿上,放过他这次如何?”   “不可能!今儿个不管怎么说,我也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崽子。”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瞪着小孩。上次踹的那一脚,到现在还没好全乎,他非得把这小子吊起来打不可。   莫颜皱了皱眉,“你就算打他一顿,下次他还是会上你家偷东西,倒不如这次放过他,我保证他不会再去你家了。”   中年男子一听,嗤笑道:“你说不去就不去?你凭什么保证?”   莫颜没理他,低头看着小孩:“看在大姐姐上次帮你的份儿上,答应大姐姐以后不要再去这位大叔家偷东西了好吗?”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孩一直偷下去,已经决定帮这个小家伙找份活儿干,或者去做学徒什么的。   小孩定定的看着她,小脸上犹豫了一会儿,把怀里的馒头递给了中年子,闷闷道:“以后我再也不会去偷你家头馒头了。”   中年男子一愣,随即一把打掉馒头,狞笑道:“老子可不信你这个黄口小儿的话,你今儿个最好老老实实的让老子打一顿,不然就是天皇老子来帮你都没用。”   莫颜面色一沉:“他身子小哪里禁得住打,你把他打坏了又拿什么来偿还?”   到现在了,她哪里看不出这男子是记恨小孩上次踹了他,只是心怀怒气之下,保不准一失手就把小孩打残了,这可不行。   中年男子一听,冷笑:“一个小乞丐而已,就算打死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到时候赔点银子给官府,官府还能让我偿命不成?”   莫颜这下是真怒了:“那你就试试!你敢把他怎么样,我现在就去衙门走一趟,就算他不对在先,也轮不到你说怎样就怎样。”   虽然古代的平头百姓没有什么人权,但是在京城这样的地界儿也不敢有人肆意妄为。若是小孩真被怎么样,没人追究还好,一旦有人告到官府,中年男子肯定逃脱不了罪责。   中年男子恼怒的瞪着莫颜,只是心里已经有些退缩了。   要是这个多管闲事的臭丫头真去官府告他随意伤人,他说不定真有可能被问罪,谁让个死崽子太小,就算是偷东西有错在先,可就是几个馒头的事,官府根本不会考虑这个。   权衡利弊后,中年男子不甘心的瞪着小孩,“这次老子就放你一马,你要是再敢来偷东西,老子就是拼着去蹲大狱,也要先把你打死。”   小孩缩了缩脖子躲在莫颜身后,伸出小脑袋说道:“男子汉说话算话,说不去你家偷就一定不会去。”   中年男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气咻咻的走了。   莫颜一把拽出小孩,“你为什么老是去他家偷馒头?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被抓吗?”   额,这话好像哪里不对。不去中年男子家偷,难道就可以换一家偷?   小孩死死的攥着拳头,小脸上气愤的红成一片:“那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前头的媳妇儿死了又娶了个小寡妇进门,小寡妇天天打骂他前头媳妇留下的孩子。这个老东西不仅不管,还帮着一起打,这种坏蛋就该拉去杀头。”   莫颜心里一惊,小孩跟他妹妹就是被继母虐待被赶出家门的,心里对继母充满了恨意,可他最恨的应该是他的父亲,不然也不会频频去中年男子家偷东西,这全是把对父亲的恨意,报复到了中年男子身上。   想到这里,莫颜愈发坚定地要把这小孩拉回正途。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去偷他家的东西,像他这样的人不用旁人动手,迟早会遭到报应。”父不慈极易造成子不孝,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小孩不服气,“我就是看不过,那小孩被打的下不了床,那对狗男女还不让他吃饭。我每次偷馒头就给他一些,他说他恨死他爹跟继母了,恨不得放一把火把屋子都给烧了,把他爹跟继母都烧死。”   说到最后,小孩眼里一片通红。他也想放一把火,就算烧不死他爹跟恶毒的继母,也要让他们什么都没有。   莫颜听得心惊肉跳,暗自庆幸遇上了小孩,不然以后小家伙的心理还不知道会扭曲成什么样。   “就算是这样,可你小胳膊小腿的,能做什么?今儿个要不是被我遇到,你被他捉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你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妹妹想,她那么小,要是你有什么事,谁来照顾她?”   小孩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想到了年幼的妹妹,也认同了莫颜的话。   莫颜暗自点头,摸着他的小脑袋道:“你要是愿意,大姐姐帮你找份活儿干,可能不会有多少工钱,但是养活你跟你妹妹应该是可以的,这样你也不用再去偷东西,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抓到挨打。”   小孩眼睛一亮,随即迟疑道:“人家会要我吗?”   以前他也去过酒楼打算洗盘子,也不要工钱,只要每天给他一点剩菜剩饭就行,可人家嫌他小,做事慢怕他摔了盘子就不肯要。   “只要你肯好好学好好干,会要你的。”莫颜安慰道:“把你住的地方告诉我,你先回去等着,等我帮你找到了活计,再来告诉你。”   这次小孩很爽快的把住处告诉了莫颜。   莫颜买了一些吃的,亲自把他送回去,也见到了他瘦瘦小小的妹妹,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这才知道小孩七岁,叫云昭,妹妹五岁,叫云笙。听这名字,倒不像是寻常百姓能取的。   莫颜待了没多久就出来了,叫了马车直奔汇贤居。   刑掌柜得知莫颜的来意,直说莫颜心地善良。考虑到云昭还小,就让他先在厨房帮忙洗菜,等他大一点,再看看他能不能做别的。   至于工钱,就暂时定为一个月一百文,汇贤居后院有个空置的杂物间,收拾收拾可以让兄妹俩住进去,再管他们一天三餐。   这些对于兄妹俩来说已经是极好了,莫颜知道刑掌柜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收留云昭的,对刑掌柜再三道谢,心里记住了这份人情。   待莫颜回去跟兄妹俩一说,兄妹俩激动地不得了。云昭更是拉着妹妹云笙一下子跪在莫颜面前,要给她磕头,被莫颜拦住了。   “大姐姐,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你就让我们给你跪几个头吧?”云昭说着,执意拉着妹妹要往下跪。   “大姐姐不要你们报答,只要你们好好做人,努力做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莫颜满头黑线的拉起他们,跪天跪地跪父母,还有跪去世的人。两个小家伙跪她,她会有心理阴影的好吗?   中午,莫颜带他们吃过饭,又去成衣铺子给他们俩各买了几身换洗的衣服,才带着他们去了汇贤居。   刑掌柜抽空见了云昭一面,见他年纪虽小,却是个聪明伶俐的。听说他还识字,做了一番考校后,暗自点头,倒是起了培养的心思,不过还得再考验一下品行才能做决定。   小朱把兄妹俩安顿在了后院的小房间,莫颜又仔细的嘱咐了他们几句,最后在兄妹俩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汇贤居。   了结了一桩心事,又积了功德,莫颜心情大好,打算一边逛街一边走回去。   “咦?姑娘,太巧了,又见到你了。”   待路过一家成衣铺子时,一道有些略显熟悉的中年女声传入了莫颜的耳朵。   莫颜扭头一看,就看到声音的主人正站在成衣铺子的门口,一脸和蔼可亲的看着他。   这女人不正是上次在多宝阁里遇到的雍容美妇么?   此时,雍容美妇身着栗色的纱织广袖裙,头上、耳朵上,手腕上佩戴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玉饰头面,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丫鬟仆妇,贵妇派头十足。   “原来是这位夫人,的确挺巧的。”别人笑意盈盈的打招呼,莫颜自然不会扭头就走,于是也笑着应了一句。   “呵呵,即是有缘,姑娘可愿意随我去对面的茶楼坐一坐?”雍容美妇仪态万千的走过来,并伸出右手想握住莫颜。   莫颜不动手色的把原本放在腰间的垂了下来,笑眯眯道:“夫人盛情本不该拒绝,奈何家中有事,恕小女不能应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人家友好的说几句话,就乖乖的跟着走。   被拒绝的雍容美妇神色一黯,依旧美丽的脸上泄露了一丝脆弱,“那……好吧,不知姑娘住在何处,若是有机会……”   对上莫颜似笑非笑的神情,雍容美妇顿时说不下去了,原本伪装的亲切也有一丝龟裂。   这就装不下去了?   莫颜心里冷笑,面上一派真诚:“呵呵,夫人客气了,既是萍水相逢,那就随缘吧!若是无事,小女先走一步。”   说着,微微福了福身,也不去看雍容美妇僵硬掉的脸色,悠悠然的走远了。   看着莫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雍容美妇眼里不可自抑的升起一股雾气,她用力的眨了眨眼,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时,落后她一步的心腹丫鬟上前悄声问道:“夫人,可是这姑娘有什么问题?”   雍容美妇怔怔的收回目光,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去吧!”   丫鬟见状,连忙扶着她,不敢再问,只是心里却闪过一抹疑惑:那名少女的五官与夫人极为相似,若是夫人再年轻个十几岁,说她们是亲姐妹怕是也有人信,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夫人才主动与那少女说话的?   直到走出了好远,确定不会再碰到那个装模作样的妇人,莫颜才放缓了步子,只是眼里的疑惑很浓。   她可不会认为是两次巧遇,让那个妇人对她有了什么好感,就凭她硬装出来的亲切和蔼,说没有目的打死她都不信。   可是她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来到京城后认识的人中更是没有,那妇人无故套近乎,到底意欲何为?   怀着疑虑回到家中,当看到馨儿扬起一张笑脸跟她打招呼时,莫颜脑子一晕,猛地发现那妇人跟馨儿很有几分相似。   难道是……   想到这种可能,莫颜无法保持淡定了,她囫囵的应了一声,就匆匆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进入了空间。   莫颜靠在碧玉台上,看着功德珠上多出的两道红纹,心里却没有多高兴。   她仔细地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却发现原主对亲生母亲的记忆很少,也没有很深刻的记忆。   非但如此,但凡有与杜氏相关的记忆,全看不到正脸,导致莫颜无法认定那个雍容美妇究竟是不是原主姐弟三人的亲生母亲——杜氏。   杜氏与人私奔时,原主已经七岁了,就算过去了六七年,也不至于想不起亲娘长什么样,唯一的解释就是原主恨杜氏,恨不得没有这么一个人,所以下意识的把有关她的记忆忘记了。   这也难怪,杜氏与人私奔一事给姐弟三个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不仅是感情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莫家村的人就因为杜氏做出这种事,才瞧不起莫家,还让原主姐弟三人在莫洪氏等人的磋磨下过了好几年,原主心中如何能不恨?   虽然从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发现什么,但是看那妇人与馨儿酷似的五官,和她看到自己时的种种异样,莫颜有七成把握那就是杜氏。   不过,她认为杜氏应该不能确定自己的这副身子就是她的女儿。毕竟六七年没见过面,从七岁到十四岁是一个较长的时间跨度,不可能见了两面就认定这副身体是她女儿的,最多是觉得她有些像罢了。   这件事,莫颜不打算跟任何人提起。杜氏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对杜氏抛夫弃子的行为,她不作任何意见。只是在莫家其他人心里,杜氏就是个不能提起的禁忌,再提不过是让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况且再过一个多月,他们一家就要搬去柳杨村,以后遇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这样一个城内一个城外,各过各的日子,相互不打扰就挺好的。   想通了这里,莫颜先前的烦闷也消散了,她把视线重新投放在了功德珠上,看着几乎不见的空白,盘算着再积四五件功德,空间就能再次升级了。   接下来的几天,莫颜积累功德倒是挺顺利。期间帮助一个离家出走的熊孩子找到了家人,替一个没钱给孩子看病的母亲付了医药费,帮一对不识字的老人给远在他乡的儿子写信……   总之在做足五件善事后,空间终于升级了。   这一次升级,空间的面积暴涨了三倍,变成了四百亩的样子,灵泉池没有什么什么变化,就是笼罩在上空的灵气更浓郁了。   为了检验灵泉水‘愈合’这一功能是否存在,莫颜让小花抓了只兔子,兔子身上被小花咬了个洞,被她用灵泉水洗过后,就止住了血,随后又清洗了几次,不出三天,伤口就愈合了。   对此,莫颜彻底放心下来,并让小花给萧睿渊送了消息,让他赶紧找个靠谱又大胆的大夫。   萧睿渊收到消息,喜不自禁,提笔写了回信,让小花带了回去。接着他又让暗卫把消息传到了景山别院,让鬼医做好准备,三天之后给赤蟒做*取胆手术。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这天一早,莫颜就收拾好手术工具,带着小花乘坐马车从西城门出去,在十里亭与萧睿渊汇合后,一起前往八十里处的景山别院。   再次见到莫颜,萧睿渊是高兴的。只是那冷着的脸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像莫颜就看不出来。   莫颜原本想跟他道谢,谢谢他的赠药之情,只是旁边还有个萧十一,她倒是不好明言,只是对他福了福身,含糊道:“萧大人,多谢。”   “莫姑娘不必客气。”   萧睿渊微微颔首,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脸。见她脸上白皙光洁,不见一丝痕迹,心情又好了不少。   萧十一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疑惑的挠了挠头。随即以为莫颜是为了赤蟒的事向自家主子道谢,没作他想。   一来一往,莫颜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道:“给赤蟒取胆需要一些工夫,我们还是早些去吧。”   萧睿渊眼里闪过失望之色,眼睁睁的看着莫颜爬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马车走的慢,八十里路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   别院的入口处守着十多个威风凛凛的侍卫,在附近巡视的侍卫也有不少。   莫颜乘坐的马车进不去,莫颜带着小花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这番情景,就知道别院的主人不会是普通人,不由得更加谨慎了些。   看到萧睿渊,守门的侍卫连忙拱手行礼,对莫颜这个陌生人也没有上前盘查,显然是交代过的。   别院很大,景致也很漂亮,就是没有见到几个人,就算见到了,也是来回巡逻的侍卫。   莫颜对别院的主人是谁没有兴趣,她只是来帮忙给赤蟒做完取胆手术的,等做完了手术放赤蟒归山,这里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萧睿渊带着莫颜进入三门,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里就是关押赤蟒的地方。   院落门口,莫颜一眼就看到了上次去柳杨村给萧睿渊治伤的鬼医,原来要给赤蟒动刀子的就是他啊!   没成想,莫颜还没先向他问好,鬼医就主动迎了上来,态度比柳杨村时热情多了,当然若不是一个劲儿的追问莫颜什么是*取胆就更好了。   此时赤蟒正懒洋洋的摊在地上,这家伙怕热,屋子的角落里镇着不少冰块,看着不像是在受罪,倒是像来享受似的。   莫颜一靠近这个院落,赤蟒就知道了。它连忙直起上半身,飞快的游到门口,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不停地用大脑袋撞门,可是这门是用精铁所制,就是为了防止它逃跑特意做的,如何能撞的开!   待铁门被打开,赤蟒飞快的窜了出来,欢天喜地朝着莫颜这里冲过来。   萧睿渊上前,一掌拍开了险些凑到莫颜胸口的蛇头,眼神冰冷如利剑,似是要凝成实质,将没眼色的赤蟒射个对穿……   ------题外话------   最近降温好快,大家注意防寒保暖啊!好想养只猫,这样晚上睡觉、白天码字就不冷了…… ☆、第111章 搬入新家,馨儿晕倒   赤蟒被萧睿渊的那一掌拍的晕头晕脑,它生气的冲着萧睿渊就是一阵尖锐的嘶鸣,粗长的尾巴顺势朝着他重重的拍去。   哼,它可没忘记这个家伙想置他于死地。   萧睿渊又岂是好惹的,他没有用剑,徒手死死地抓住赤蟒甩过来的蛇尾。   一人一蟒势均力敌,一时僵持住,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了别闹了,早些做完手术,你也早点回家。”   莫颜可不是来看他们打架的,她拍了拍赤蟒的头,示意它快停下。   赤蟒不甘心的收回尾巴,吐出的舌尖蹭了蹭莫颜的手,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幽怨,人家只想跟着你,不想回家。   为了给赤蟒做手术,景山别院按照莫颜的要求,特意打造了一张长达六丈,宽约两尺的长桌。   莫颜让赤蟒躺在长桌上,让它喝下了满满一盆苦涩的药汁。   这个时空并没有麻服散,这种药汁只能起到肌肉麻痹作用,喝下去后赤蟒不会乱动,但手术时,依旧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莫颜也知道这样很残忍,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是手术时,它忍不住乱动,很容易导致手术失败,甚至抽取胆汁的时候损坏了胆囊,到时候来不及用灵泉水给它修复伤口,它就已经挂了。   “等会儿会很疼,你就先忍忍,忍过去了就好了,等手术做完,我给你好吃的。”   莫颜只能这么安慰它,吃的喝的给它管够。   躺在长桌上,渐渐失去对身体掌控力的赤蟒眼睛一亮,硕大的脑袋艰难的点了点。对于这个人类,它还是相信的。   待赤蟒的身子完全不能动弹,莫颜拿出了手术刀、干净的纱布,以及与导流管合二为一的孔针,还有一大盆清水,实际上是灵泉水。   与孔针接头的导流管是用韧性较强,可随意更换角度的鸡肠做的,只有一寸长,另一端连接着长长的一截比小指略细的玉管。   玉不会跟赤蟒的胆汁起反应,能保证胆汁不被污染。这是莫颜想了许久,最终确定的一对组合。   鬼医对莫颜拿出来的器具很有兴趣,尤其是几把形状奇怪,却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在他看来,用匕首也差不到哪里去。   待鬼医确定赤蟒胆囊的位置后,莫颜用墨汁画了个圈定位,鬼医就开始用镊子拔出那一片的蛇鳞。   赤蟒的鳞片十分坚固,每拔出一片,都会带起血丝,莫颜看着都替赤蟒痛。   等那一片蛇鳞被拔出后,莫颜连说带比划的跟鬼医说了取胆的步骤。   “用手术刀划开这里,皮是一层,肉是一层,最后的粘膜是一层。尽量保证刀口的完整性,等胆汁取出,还要用羊肠线一层一层的进行缝合,这样伤口才能好的更快。”   鬼医认真的点点头,尽管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取胆汁。   萧睿渊站在一旁,眼神专注的看着莫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颦。   明明只是寻常,可他却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心绪也随着她的动作起伏,眼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莫颜全副心神都放在手术上,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否则再迟钝,也该明白某人别样的心思。   纵然鬼医没有做过这样奇特的手术,但是作为一个精钻医术的医者,他的学习能力跟求知精神完全成正比,在莫颜的理论指导下,几刀下去就摸准了门路,下手越来越娴熟。   赤蟒的肉质层被划开后,流了好多血,莫颜拿着纱布给它擦着,鼻息间浓烈的血腥味儿让她很不适应。   只是她必须亲自守着,要是鬼医不小心切开了它的血管,她也来得及用灵泉水补救。   好在一切顺利,没有这样的意外发生。赤蟒尽管全身麻痹,可疼痛的刺激下,它的身子仍然轻轻地抽动着,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赤蟒很没出息的疼出了眼泪,一滴滴砸到了地上。   呜呜,好痛,痛死了,等它好了,它一定要让那个人类好好补偿它,呜呜!   待划开柔软的粘膜层,赤蟒的深绿色的胆囊就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这家伙个头儿大,胆囊也是大的吓人,里头的胆汁至少有一斤重。   鬼医心里一喜,在莫颜的建议的位置,将孔针稳稳地刺进了赤蟒的胆囊里。很快,胆汁就顺着孔针流入到鸡肠再到玉管,直至流到早已准备好的玉碗里。   待胆汁流了大半碗的样子,鬼医估摸着够了,就把孔针取了出来,针眼处渗出了一丝丝深绿色的胆汁。   莫颜连忙用沾湿灵泉水的棉布给沾了沾,直到没有胆汁再流出来后,才让鬼医用羊肠线缝合伤口。   羊肠线是用羊肠所制,待伤口愈合后,会与赤蟒的血肉融为一体,不用拆线。   每缝合一层,莫颜就用灵泉水轻轻地擦一擦,这样既可以消毒,又能促使伤口快速愈合。   待最外面的皮质层也缝合好后,莫颜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后背都被汗湿了。   鬼医将玉碗里的赤蟒胆汁小心翼翼的倒进了一只白璧无瑕的玉瓶里,就风风火火的打开屋门跑出去了。   没过多久,赤蟒的麻痹感也过去了,伤口疼的它想打滚,被莫颜耐心地安抚住了。   候在门外的小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看到半死不活的赤蟒,围着赤蟒打转,像是看稀奇似的,时不时用爪子扒拉它的头,嘴里还发出十分奇怪的叫声。   莫颜狐疑的看了小花一眼,这家伙,该不是幸灾乐祸吧?   接下来,赤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小花凶猛一咬,印证了她的猜想。   小花,欺负伤员,你还要脸不?   担心赤蟒会挣开刀口,莫颜狠狠地斥责了小花几句,结果这家伙竟然委屈了,扭头就跑了出去。   莫颜没理它,用纱布沾了灵泉水给赤蟒的伤口擦洗了一遍,最后收拾好带来的那些器具,洗净了双手,才扶着有些酸疼的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莫颜、萧睿渊还有一条半死不活的赤蟒。   作为一个端方的人,原本萧睿渊该出去的,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规矩。   若是以前他早就出去了,可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相处,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心里舍不得,两腿更加迈不动。   “萧大人,赤蟒有伤需要养一段时日才能归山,劳烦你请个细心点的仆人暂时照顾一下它。”   莫颜没有想到这茬,就是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倒不如说说话。   萧睿渊微微颔首,声音透着异样的低沉:“莫姑娘放心,萧某会派人照顾好它。”   “多谢萧大人。”   莫颜笑着道谢,单看赤蟒先前的伤口已经好全就能知道他们的确把赤蟒照顾的很好,只是现在胆汁都取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怠慢它,提醒一句是有必要的。   见她如此客气,萧睿渊心里发堵,再一听她一口一个‘萧大人’,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里,某人又开启低气压模式,冷气蹭蹭蹭的往外冒。   莫颜莫名其妙,她道谢也有错?   想到先前这人也是说冷脸就冷脸,她果断的给萧睿渊贴上了‘阴晴不定’的标签,跟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儿太累心了。   还纠结称呼的萧睿渊不知道,自己又离心仪的姑娘又远了一步。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赤蟒疼痛时发出的嘶嘶声,气氛比刚才更奇怪了。   莫颜有些闷闷的,便打算在门口转转就带着小花一起回去。   这时,鬼医又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莫颜:“给赤蟒手术一事,不知莫姑娘能否为老夫解惑一二?”   看着鬼医眼中的那丝火热,莫颜有种给麻烦上身的错觉,只是她能拒绝吗?   自然是……不能!   通过手术给赤蟒取胆一事,仿佛给鬼医打开了新一扇大门,他知道一旦深入门内,他的医术提高的绝不止一点点。   当然,莫颜一个连医术都不会的人,自然不可能跟鬼医解释什么是外科手术,引起别人胡乱的猜疑。   “以前见有人腿上生了腐肉,医治时,大夫会用刀将腐肉剔除,再给他上药包扎,既然剔除腐肉后,还会长出新皮肉来,那么为什么不能切开皮肉深入肌理治病呢?”   说到这里,莫颜歉意的看了萧睿渊一眼,继续说道:“当时为了救下赤蟒,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出了这个主意,没想到竟然可行。”   鬼医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他还有好多疑问,可是莫姑娘连医术都不会,哪里能给他解惑?   鬼医信了莫颜的说辞,可是萧睿渊却是不信的,若只是临时想出,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可能这么周全。   只是他对医术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去猜度心仪之人的秘密,甚至必要的时候,他还会帮忙遮掩一二。   鬼医抱着试试的心态问了好几个问题,莫颜故作不解,一问三不知。鬼医见状,无奈的放弃。不过,既然知道可以借助工具深入人体,那他自己摸索,总会有所收获。   莫颜可不知道仅仅给赤蟒手术一事,让大楚在数年之后多了个名满天下的外科大夫——鬼医‘鬼见愁’。   随后,莫颜被萧睿渊带到了前厅,莫颜终于见到了别院真正的主人,也猜到是他需要赤莽胆来治病。   只见那人面色苍白不说,还隐隐透着青黑之色,用迷信的话来说,那分明就是死气。   她不知道这个坐在轮椅上,却依旧风华无双的人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可身子弱成了这样,精气几乎全耗没了,就算病症能治好,怕也不会长寿。   只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会医术,也不会治病,即使灵泉水也不是什么灵药仙露,能把将死之人治好。前世空间升到第五级,常喝也不过是令人保持年轻,延年益寿罢了。   这份功德她注定得不到。   楚衡在看到莫颜的那一瞬,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能让含章妥协的女子会是风华绝代的奇女子,可亲眼见过,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至多容貌尚可。   而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子。   不过她既然能收服小花,让赤蟒乖乖听话,连含章也无法拒绝她的要求,想来有不凡之处。若含章真对她有意,以后大可以纳入房中。虽然出身低微,到底还是良家子,含章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   莫颜要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纵然顾忌他的身份,也定要在心里‘呵’他一脸。好在不知道,所以留饭时,吃到许多不曾吃到的美味佳肴,心情倒是格外的好,一下子吃下了不少。   萧睿渊默默记下她下筷最多的几样菜,暗暗盘算着从出产这些食材的地方给她找来。   吃饱喝足后,日头已经下沉。莫颜带着小花起身告辞,萧睿渊也要回去,跟楚衡道别后,就与她一道回城。   一路无言,回到城里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萧大人再见。”   城门处分别时,莫颜把头伸出车窗外,跟萧睿渊道别。   黑夜中,萧睿渊紧紧地盯着伸出车窗外的小脑袋,辨不清脸上的神色,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然后……直接打马走掉了……走掉了……   莫颜讨了个没趣,气闷的收回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小花的毛发。   “呜呜……”   一不小心手重了,揪的小花龇牙咧嘴,它惨兮兮的叫唤着唤回了莫颜的神智。   莫颜连忙松开手,又摸了摸被揪痛的地方直说‘对不起’,心里却懊恼的不行。   下次再见到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她绝对不会主动开口了。   赤蟒的事解决了,莫颜又空了下来。除了在家教导臻儿念书识字,就是隔一段时间去木行提供一个新点子,让画工画成新图样,并入图册以供客人选择。   木行连续推出了两款新式样家具后,受到了不少客人的喜爱,生意比以前更好了。月底盘账时,挣的银子比以往足足多了两成,要知道新式家具的生意才做了半个月呢!   木行生意越来越红火,这让当初决定拉莫颜入伙的木行掌柜很是得意。   没过两天,掌柜就把当月属于莫颜的三成分红给了她,居然有二十两。要是整月下来,至少有四十两了。   莫颜揣着二十两银子去街上狂购,给家里的每个人买了一份礼物。   莫清泽的是大楚一位大文豪出版的文集,馨儿的是一整套绣架,臻儿的是一套文房四宝,李忠的是全套的紫砂茶具,李秀的也是一整套绣架,李燕没有特别的喜好,就给她买了一副银首饰。   二十两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强大的,买完这些东西,还剩了二两多,莫颜便买下了包子铺所有的包子,分发给了附近乞讨的乞丐,当是为一家人积德。   不得不说,莫颜很会挑礼物,都送到每个人的心坎里去了。馨儿姐弟俩抢着抱住姐姐不撒手,李忠祖孙三个没有想到莫颜还惦记着他们,都感动的不行,知道莫颜的脾气,谢过一番后就收下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底,莫家的房子已经全部完工,就等着打扫干净后把家具添置进去就在八月初六搬家了。   莫家的房子太大,再加上院子里的土渣碎砖也要清理,莫颜便请了蔡嫂子、熊氏跟氏等几个相熟的妇人过来帮忙打扫。   本来想给她们算工钱,结果谁也不愿意,只说给钱就不来了。莫颜只好作罢,最后给每家送了一篮子鸡蛋聊表谢意。   待蔡嫂子等人进入莫家的里面后,才确切的知道莫家的房子究竟有多大,一个个看的直咂舌,这屋子可比她们以前见过的地主家还要好。   看到中央挨着的几处独立小院,得知莫家四人各住一院后,连蔡嫂子这般爽利的人都说了好几句酸话,直叹自家人多却没莫家这样的好本事。   好在几个妇人的品性都还不错,羡慕了几句就认真的打扫屋子,回去后也没有以此为谈资,跟满村的人说道。   莫颜她们也每天过来打扫,连最小的臻儿也拿着抹布擦门窗,待屋里屋外院子里全部清理干净后,已经到了八月初二。   “爹,咱们家的家具太多了,得提前运过来才行,等八月初六咱们全家直接住进来,这几天您就准备搬家要用到的东西,搬运家具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在尚未拆除的草棚里吃过午饭后,莫颜跟莫清泽说了自己的安排。   “嗯,爹等会儿就去问问村子里的老人,看看搬家需要准备哪些东西。不过,咱们要在八月十二请客暖房,该请的人也该定下来了,你可有哪些特意要请的客人?”   莫清泽一直记挂着这事,要说暖房那天来的人越多越好,可柳杨村有一百多户人家,上千口人,要是全请了,就算家里够宽敞,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莫颜想了想,像林勇他们与自家交好,平时也帮了不少忙,这些人是肯定要请的。   蔡嫂子,熊氏这些人也得请,还有先前帮忙家里照顾大棚的张大有等十二个人。   村长是必须请的,莫家的族长也是,至于莫氏其他族人,也要说一声,至于来不来就是他们的事了。   柳汀兰作为她的好朋友,早就想趁着自家暖房时来柳杨村玩,这个也是要请的。   刑掌柜跟木行掌柜这两人要不要请还得再想想,这么一算,好像也没有多少人,不过也能热热闹闹的暖房了。   莫清泽听了莫颜的话,觉得差不多。要是不熟悉的村民也请,到时候他们还得随礼,要是随的心里不痛快,倒不如不请。   “颜儿,你二爷爷……他们一家要不要说一声?”莫清泽蹙着眉头问莫颜,脸上颇为纠结。   “二爷爷?”莫颜一愣,她还真把那一家子给忘了,“说还是要说的,不然二奶奶又有借口败坏咱们家的名声了。不过,咱们两家关系闹的这么僵,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来,只是面子工夫咱们还是要做的。”   “是这个理,那就说一声吧。”   莫清泽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担心女儿不同意才问了一句。   父女俩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就开始分头行动,各忙各的了。   原本木行是要送货上门的,只是莫家的家具太多,大型的床桌柜子也有不少,靠木行一件一件的送,也太慢了,莫颜就在街头等来老熟人孟大爷,请他帮忙找牛车搬运家具。   得知莫颜的新房盖好了,孟大爷连声道贺,并表示要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莫颜自然欢迎之至,原本她就想跟孟大爷提一提,孟大爷主动说了更好。   很快,孟大爷就找来了十多辆牛车,大多是先前帮忙莫家运过蔬菜的,岁数不是特别大,帮忙搬家具的力气是有的,于是莫颜就带着他们去了木行。   一辆辆牛车运载着家具缓缓地驶入了柳杨村,没过多久,柳杨村所有人都知道莫家正在往宅子里搬东西,许多人跑来瞧热闹。   “一、二、三……十五,天呐,用十五辆牛车拉,这莫家的家具也太多了。”   “这些算啥,这才第一趟,听说后面还有不少呢!”   “啧啧,莫家也太有钱了,瞧瞧这些,可都是好木头做的,光这些家具都值不少银子呢!”   亲眼看到这么多漂亮的家具,流水似的往屋子里搬,村民们全都沸腾了。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好的家具,看来这莫家真发达了。   有些人看的心里直冒酸水,明明都是逃难过来的,可是人家莫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自家到却是连干饭都吃不上。   也有心思活泛了,知道莫家不好惹,光想着怎么占便宜肯定行不通,却是可以想法子交好。这样一来,以后莫家有什么好事,定是会想着交好的人家。   嗯,自家的小子跟莫家唯一的男娃,要是能玩到一起去,这两家的关系不就亲近了么?   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一个,都默默的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跟莫家套关系。   听着周围的村民对莫家的各种艳羡,有个人站在人群中,神情阴郁的盯着莫家的大门,眼底全是怨毒……   正在屋子里安排家具摆放的莫颜,可不知道村民们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要不找自家的麻烦,有什么好事,她自然会想着本村的人。   家具都是照着每个屋子的尺寸来做的,由于家具太多,尺寸又不太一样,木行做的时候,就把家具编了号,现在只要对着号往各个屋子抬就好,省了很多事。   莫家的家具用十五辆牛车,每天运两次,足足运了三天才全部运完,这时已经到了八月初五。   第二天正式搬家,莫清泽作为一家之主起的很早,并在大门口,燃放了一串长长的爆竹,告知诸位神灵,求其佑护。   村里人都知道莫家今天搬家,许多村民跑来看热闹,小孩子尤其的多。因为对他们而言,谁家有喜事,就意味着会发糖果。   大楚的搬家仪式十分讲究,一般事前都要再三确定,以免出了漏子。   莫颜对这个没什么研究,就在一旁看着,莫清泽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莫清泽端着祭品,领着姐弟三人跨入了第一道门,就开始跪下拜四角。这是在跟土地爷打招呼,期望土地爷能赶走一切牛鬼蛇神,保佑莫家家宅安宁。   随后,莫清泽又拿着新扫把,进入主屋,从每个角落开始扫起,一直扫到主屋中央,再扫到大门口,意思是把不干净的东西扫出去。   接着,莫清泽将昨天就准备好的八份黄表纸放在大门口,祭拜新居的“宅神”。随后,一家四口各执三炷香,在家里里外外走动了一圈后,才把剩下的大半截香插入了香炉里。   ……   待乔迁仪式完成,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莫清泽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开始招待进屋道贺的乡亲。由于不是暖房的日子,村民们道喜后,就带着揣满一口袋喜糖却舍不得走的孩子陆陆续续的离开。   眼见到了中午,按照习俗,搬入新家的第一天要生火烧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   莫颜让几个已经迫不及待的小家伙去看各自的屋子,自己跟李秀一起去厨房做饭。   莫家的厨房就建在主屋旁,靠近院墙的位置,并开了两道门。一道开在外面,通着院子,一道开在里面,通着饭厅,只要做饭时把这道门关严实了,油烟不会飘到饭厅里去。   而饭厅又通着会客的大厅,大厅则又通着供奉菩萨的堂屋,堂屋的另一边则通着一个大书房。照着目前的势头发展下去,以后莫家的事务会越来越多,这个大书房就能派上用场。   这顿饭是莫颜掌勺,有李秀帮忙,半个时辰不到,就做好了八道家常小菜。   “大姐,咱们家的厨房用着怎么样?我觉得这火都比城里的那个烧的旺呢!”   这时,臻儿冲了进来,从李秀手中接过火钳,硬塞了一把柴火进去,见火苗一燎就燃了起来,激动地说道。   闻着锅里米饭的焦糊味,莫颜连忙把柴火退了出来,轻拍了他一巴掌,有些哭笑不得:“灶台不都一样么?这柴火比较干燥才烧的旺,你就别添乱了。”   “明明就是这个厨房好。”   臻儿打量着宽敞又亮堂的厨房,小声的嘟囔着,比他之前睡的房间都要好。   莫颜懒得跟他理论,刚建好的新厨房,什么都是新的,自然比以前那个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厨房干净漂亮。   搬入新家,众人的心情都很激动。吃饭时,莫清泽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和李忠倒了满满一杯不说,还给莫颜她们倒了浅浅的一层。   莫清泽端着酒杯站起来感慨的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不再是无根的飘萍!这一杯酒,祝愿我们以后日子越来越好。”   莫颜等人也纷纷站起来,想着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一个个红着眼说出了对今后生活的美好祈愿,最后在莫清泽一声“干杯”中,各自喝光了杯中的酒。   许是心情太好了,莫清泽喝了不少酒,最后竟然醉了。李忠也陪着喝了不少,好在意识清醒,勉强帮莫颜把莫清泽扶到房间里躺下后,酒劲儿彻底涌了上来,被李秀扶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下午没有别的事,莫颜她们开始归置从城里搬过来的东西。   原本一些可有可无的旧物都莫颜被扔了,搬过来的东西并不多,只是被褥和衣物都是去年置办下的,才用了一年就丢太可惜,所以都拿了过来。   现在家里的房间很多,除了莫家四口每人一间套房,还有好几间空置的客房,需要用到被褥的地方就多了。   原先用过的可以当褥垫用,盖的被子是莫颜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棉花,到轧棉坊做成的新棉被,比店铺里卖档次最高的棉被还要好。   “妈呀,蛇呀,有蛇呀,姐,救命啊——”   莫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物品,院子里突然传来馨儿恐惧的尖叫。   她心头一跳,连忙冲了出去,就看到赤蟒那货硕大的脑袋,越过高高的院墙探了进来。   赤蟒看到莫颜,眼里迸发着喜悦的光芒,它张着血盆大口嘶嘶嘶的叫个不停,加快速度的扭动着粗长的身子,三两下工夫,就探进来大半。   看着比自个儿身子还粗一倍的大蛇翻墙进来,馨儿吓得腿都软了,眼见大蛇就要扑过来咬她,顿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题外话------   码字中途电脑一卡,文档自动关闭,结果再打开的时候,好不容码好的三千字竟然没了,都不知道为啥没了,找也没有找回来,真想喷一口老血~(>_<)~,今天就8000,欠下的2000后面会补上哈 ☆、第112章 暖房请客,买牛买马   眼睁睁的看着馨儿倒在地上来不及阻止,莫颜又急又气,连忙跑过去扶起她,用拇指掐着她的人中。   过了一会儿,馨儿幽幽转醒,看到姐姐,她死死的抓着姐姐的手,满脸惊惧:“姐,快跑,蛇,好大的蛇!”   莫颜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别怕别怕,蛇被姐姐赶走了,不会伤害你,别怕啊!”   哪知,话音刚落,馨儿又是一声尖叫:“姐,又来了,大蛇又来了,快跑啊,快!”   接着,馨儿浑身一震剧烈的颤抖,瞳孔瞪得老大,最后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莫颜一扭头,就看到赤蟒支着半条身子,吐着长长的信子,蛇眼正无辜的瞪着她。   莫颜心里那个气啊,要不是抱着馨儿,她早就冲上去把这个蠢货暴揍一顿了,“看你做的好事,你快给我出去,再吓到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了怎么了,馨儿怎么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李秀姑侄还有臻儿也听到馨儿的尖叫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莫颜见状,心里直喊‘糟糕’,还来不及阻止,跑在最先面的李秀已经高声尖叫起来,李燕更是吓得哇哇大哭,最后面的臻儿倒是没有哭,却是小脸煞白,动都动不了。   见赤蟒还不走,莫颜抓起一旁的石子扔了过去,催促道:“赶紧走,快走!”   被石子砸中不痛不痒,可赤蟒还是伤心了。这个人类对那两头臭狼那么好,可是却拿东西打它,还让它走!呜呜,它好可怜,都没有人喜欢它。   莫颜心里有气,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一点也没被它可怜兮兮的模样打动。   见她如此,一心来找莫颜的赤蟒是真伤心的,在李秀的惊叫声中,游动着硕大的身子,翻过院墙很快就不见了。   “李姑姑,快来搭把手,把馨儿抬到床上去。”见赤蟒走了,莫颜连忙叫李秀帮忙。   李秀的双腿软的厉害,可是看到馨儿无知无觉的样子,心头的惧怕立刻就被担忧取代了,连忙跑过来跟莫颜一起把她往房间里抬去。   臻儿跟李燕连忙跟上,李燕一脸惊慌害怕,臻儿看着大姐的背影,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将馨儿放到床上,莫颜连忙打来水给她擦脸,又给她喂了一些灵泉水。   “要不要找个大夫给馨儿瞧瞧?”李秀摸了摸馨儿的苍白的小脸,担忧的问道。   莫颜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柳杨村没有大夫,只能去城里请,这么远的距离大夫不一定会来。咱们家现在没有车,送馨儿去城里也不方便,先等等吧,要是馨儿没什么大碍,就不用看大夫了。”   只是被赤蟒吓了一下,睡一觉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莫颜有些不确定的想。   李秀知道暂时只能这样,便说道:“那我在这里守着吧,馨儿受了惊吓,怕是会做噩梦。”   “还是我守着吧,刚才燕子也吓得也不轻,李姑姑好好安慰安慰她。”莫颜指了指一旁惊魂未定的李燕。   李秀看着小脸煞白的侄女,心疼极了,感激地冲莫颜笑了笑,就牵着李燕出去了。   见臻儿站着不动,小脸上闪烁着激动地神色,像是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莫颜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只是心忧馨儿没去管他。   臻儿却期期艾艾的走过来,抱着姐姐的胳膊一脸崇拜:“大姐,为什么你就拿了个石头打扔那条大蛇,又让它走,它就乖乖的走了?”   莫颜一听,觉得赤蟒的事该给他说一说,免得那货下次又突然跑到家里,吓到他。   “那条蛇是赤蟒,之前进山的时候遇到的,这次跑到咱们家里来,是来找姐姐的。要是下次再来,你也别害怕,要是姐不在,你就当没有看到它,千万别去招惹它”   臻儿听完,眼睛更亮了,“大姐,你好厉害,连那么大的蛇都愿意跟你玩,你下次可不可以把它叫到家里来,臻儿好想摸摸它。”那大蛇看着好威风啊!   “不行!”莫颜想也不想的拒绝:“它虽然不会伤害姐姐,可是你就不一定了,这么危险的家伙,怎么能叫到家里来?”   她是一点也不希望赤蟒来找她,自然不会主动把这货往家里带。再则,要是被村里人发现,说不定会起坏心思,毕竟这么大的蛇,猎了卖也能卖不少银子呢!   “那……好吧!”   臻儿有些失望,心里却对大姐更加崇拜了。   见馨儿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莫颜便让臻儿先守一下,她得出去看看那货究竟走了没有。要是还没走,在自家附近吓到了进山的村民,那就不太好了。   莫家的院子很大,七十亩地基圈了六十亩,所以院门不止正大门那一处,每个方位还留有一个小侧门,以方便进出。   莫颜打开了东面的侧门,就是赤蟒爬进来的那一侧。   刚走出去,就看到那货呈一直条懒懒的躺在围墙下面,看到莫颜出来,蛇眼大亮,几下就游了过来。   “你的刀口好全了,就该回到山里去,跑过来找我做什么,把我妹妹都吓坏了。”   见它腹部的刀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子,显然恢复的很好,可是这货一来就吓人,莫颜没好气的踢了它一脚。   赤蟒嘶嘶的吐着信子,表示自己很无辜。它以前没有出过山,哪里知道人类的胆子这么小,要是知道会吓到人,它肯定会在晚上偷偷地过来不让人发现。   知道这货为何而来,莫颜带着她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从空间里取出了小半盆灵泉水,又移了一筐鸡蛋、一筐水果出来。   本来还想捉几只鸡给它的,可一想到这货把馨儿吓晕,她就直接把鸡扣了。   看到这些好东西,赤蟒简直感动的想掉眼泪。这个人类说话算话,说给它好吃的一下子给了这么多,呜呜,它更加不想离开这个人类了。   看着这货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干掉了,莫颜眼角抽了抽,打发它走开以后都别来找她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赤蟒心满意足的甩了甩尾巴,可不知道自己抱大腿的愿望就要落空了,只想着明天再来一趟,时间久了这个人类说不定就会留下它。   它也不想想,自己这么大只,又不能像小花那样能装成狗在莫家待着,莫颜怎么可能留下它。所以当莫颜严声厉色的说出让它永远也不要再来的话时,赤蟒一颗向往的心瞬间碎成了渣渣。   听着赤蟒嘶嘶不断的叫声,不停地用大脑袋蹭着莫颜的腿,祈求她改变主意。   莫颜知道不能对这个家伙有一点心软,不然被黏上了甩都甩不掉,于是也不管它如何动作,径直离开了。   赤蟒幽怨的瞪着头也不回的莫颜,只觉得蛇生无望……   回到馨儿的房间时,见馨儿还没有醒,臻儿却趴在床边睡着了。莫颜笑了笑,脱了臻儿的鞋子,轻轻地把他抱到了床的另一头,让他好好睡。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弟妹们的酣甜的睡颜,莫颜也觉得有些困了,便趴在了床边。   “嗯……嗯……难受……姐,馨儿难受……好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颜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馨儿的低泣声,她猛地清醒过来,连忙朝着馨儿看去,就见馨儿紧紧地皱着眉头,满脸通红,嘴里不停地呓语着。   “馨儿,快醒醒,别吓姐姐啊,快醒醒!”莫颜惊慌的喊着馨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脸,想把她从噩梦中唤醒,结果触手一片灼热,竟是发起了高烧。   莫颜心头一跳,就知道不好了,心里直后悔没有及时把馨儿送去医馆瞧瞧,再这么烧下去,都要烧坏了。   喊了好一会儿也喊不醒,倒是把臻儿弄醒了,看到二姐嘴唇都烧的起皮了,吓得小脸发白。   “臻儿,快去喊爹过来。”莫颜一边手忙脚乱的给馨儿穿衣服,一边催促臻儿去叫人,心里全是自责。   “哦哦。”   臻儿应了一声,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急匆匆的跑去找父亲了。   莫清泽酒还没有完全醒,臻儿又哭又喊的叫了半天才把人弄醒,一听说二女儿发高热,吓得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就往馨儿的小院子跑去。   李秀姑侄俩住在大门处的那一排屋子里,距离莫家四口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直到莫清泽背着馨儿出来才知道她不好了。   柳杨村没有马车也没有牛车,莫颜只从杨保家借到了一辆人力板车。在板车上铺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将还在呓语的馨儿放在了上面,莫清泽扶着板车就往城里赶。   四十里路少说也得走两个时辰,时间紧急,他一路几乎是用跑的。莫颜跟李秀跟在后面用力的推板车,只恨速度不能再快一点。   看着小脸已经被烧成紫红的馨儿,莫颜悔恨交加,既恨自己招惹了赤蟒,让赤蟒吓到了馨儿,也恨自己粗心大意,没有第一时间找大夫给馨儿看病,要是馨儿有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三人心焦如焚,紧赶慢赶愣是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赶到了城里,就近找到了一家医馆。   “孩子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不早点送过来?”   看到馨儿的惨状,大夫也吓了一跳,继而责备起莫清泽来。   “大夫,您快给我女儿看看。”   莫清泽心忧女儿的病情,哪里还听得进其他。   大夫也不敢耽搁,连忙让莫清泽把馨儿放到里间的病床上,坐在床边给馨儿把脉。   过了一会儿,大夫收回手,皱着眉头说道:“这孩子是受了巨大的惊吓,导致气血逆行,才突发急症,好在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再晚半个时辰,这孩子怕是得烧坏了,现在只能下几副猛药先把高热退下去。”   “下猛药可有后遗症?”莫颜心里先是一松,又担忧起来,见大夫疑惑的看着她,连忙改口解释:“我妹子还小,药力太猛怕是受不住,会不会对她的身子有害?”   大夫赞许的点点头:“是药三分毒,有损害是一定的,不过你们也别担心,病好后好生的调理一段时日就会没事。”   三人听了,皆松了口气,连忙催促大夫开药,好去煎了给馨儿服下。   待药煎好给馨儿喂下,体温终于缓缓地降下来后,莫清泽才有心思问莫颜:“馨儿怎么会受到惊吓?可是咱们家有哪里不妥当?”   今天才搬的新家,上午刚祭过各路神灵,馨儿要是被什么脏东西冲撞了,那房子就得想办法压压才行。   莫颜听了,一脸愧疚的把赤蟒的事说了,自责道:“爹,你怪我吧,要不是我,馨儿就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莫清泽愣愣的看着大女儿,跟两头狼关系好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连大蟒蛇要找上门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这事能怪到大女儿头上吗?   “你也别自责,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馨儿以前被蛇咬过,见到这东西就怕,好在这回没什么大碍。只是那毕竟是蛇,若是可以,你让它别来咱们家了,要是再吓坏了别人,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嗯,我知道。”   馨儿被蛇咬过?莫颜想了想,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只是赤蟒会不会再来,她不太确定。之前的那番话虽然狠,可依着它的厚脸皮,指不定过几天就抛诸脑后,要是又跑来家里,那三米高的院墙根本拦不住它。   为了保险起见,她得进山跟大白说一声,让大白看着那家伙,阻止它下山。   一旁的李秀震惊的听着父女俩的对话,难怪那么大的一条蛇被颜儿扔了一石头就乖乖的走了,原来是认识的。要是以后那蛇又来家里,可要怎么办啊!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莫颜在大夫的叮嘱下,又给馨儿喂了一次药,没过多久,馨儿的高热彻底退了下去,只是人还没有醒。   大夫给馨儿把脉后,又开了一副药:“这副药得连续喝七天,若是三天之内又发了高热,就用先前那副药。七天后再来复诊,要是没有大碍,就算是好全了,只需日常调理即可。”   三人对大夫又是一番感谢,待抓好药付了诊金和药钱,莫清泽就把馨儿抱到了马车上,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馨儿没有大碍,回去的时候就没那么赶了,再加上天黑看不见路,花了两个半时辰才摸到了柳杨村。   到家时,已经到了子时,李忠三个还没有睡,都站在门口焦急不安的等着,见到他们回来,才放心下来。   莫清泽把馨儿放到床上,此时馨儿依旧昏睡着,好在呼吸轻缓,也没有再做噩梦,谁也不想喊醒她。   莫颜几个还没有吃晚饭,早已经饥肠辘辘了,李燕连忙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上来,几人把三两下就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饭后,莫颜就把馨儿为何受惊吓导致生病的事说了,让不知情的李忠祖孙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对李忠道:“李爷爷,等果园的荆棘墙栽好后,就给咱们的院墙也栽一圈,不,栽两圈。”   山里蛇虫鼠蚁最多,等荆棘长大了,防不了皮糙肉厚的赤蟒,但是小一些的蛇类、黄鼠狼等还是可以的。   李忠明白她的意思,自是答应下来。   晚上睡觉时,莫颜照例守着馨儿,中途馨儿醒过一次叫水喝,莫颜给她喂了一些灵泉水便又沉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完全清醒过来,直嚷着肚子饿要吃饭。   见她无大碍了,一家人才放心下来,只是不让她下床。   家里还有不少事情,尤其是八月十二要宴客,得提前采买和安排席位。莫颜跟莫清泽讨论了很久,总算把宴客的名单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上门邀客,村里的人自是莫清泽这个一家之主请。他先是拉着板车去了村长家,把板车归还后,就说了暖房一事,村长痛快的应下,表示那天一定去。   从村长家出来,就去了老莫家。站在老莫家的房屋前,莫清泽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第一个看到他的,是正蹲在门口搓洗满满一大盆衣裳的莫二妮儿。   自从被莫永喜告状后,她在老莫家的日子一落千丈,每天用干不完的家务活,甚至还要下地,比大房的两个女儿还不如。   看了莫清泽一眼,莫二妮儿漠然的低下头继续洗衣服,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莫清泽喊了莫二妮儿一声,见她根本不理会,觉得有些尴尬。   “哟,这谁呀,这不是咱莫家的秀才老爷么?啊呸,啥秀才老爷,整个就是一白眼狼,老天瞎了眼才让这种人成了秀才……”   这时,莫牛氏从屋子里出来,打算帮女儿洗衣服,看到莫清泽就噼里啪啦的说出了一大堆尖酸刻薄的话。   “清泽如何,轮不到堂弟妹说道,传出对弟妹的名声不好。”   莫清泽哪里会跟一个拎不清的妇人计较,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立马堵住了莫牛氏的喋喋不休的嘴。   外面的声音传到了屋子里,老莫家所有人都出来了,看到莫清泽,众人的神情十分微妙。   “堂哥过来,可是有事?”莫永禄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莫清泽冲他点点头,又对老莫头二人道:“二叔二婶,八月十二家里会宴客暖房,二叔二婶要是有空的话,就过去坐坐吧!”   想起莫家的高墙大宅,老莫头沉沉的没有说话,莫洪氏的羡慕嫉妒恨却毫不掩饰:   “你现在能耐大了,对养大你的亲叔亲婶也狠得下心来,还得我们一家骨肉分离!暖房?想我们去给你长脸?休想,老娘就要看者你们一家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   “你给我闭嘴!”老莫头狠狠地瞪了莫洪氏一眼:“给我滚进去,再敢出来瞎咧咧,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被厉声呵斥的莫洪氏不敢置信的瞪着老莫头,却被他阴沉的目光吓得不敢说话,她凶狠的瞪着莫清泽,都是这个白眼狼、孽障,一家子坏肠子,怎么不去死!   莫清泽已经习惯了二婶的冷嘲热讽,他看着老莫头,希望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老莫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回去吧,那天我们一定来。”   “嗯,那清泽就先回去了。”   听见二叔应下,莫清泽平静无波的说着,朝老莫头拱拱手转身离开。二叔一家来不来,对他一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能来不过是让村里人少看两家的热闹罢了。   “老头子,你还真要去给他长脸啊?要去你去,老娘可不想看这一家子白眼狼得意的嘴脸。”   莫洪氏恨恨的说着,好像自己去真能给莫家长多大的脸面一样。   老莫头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冷冷道:“你不去最好,省的丢老子的脸。”   莫洪氏一听,气得倒仰,张嘴就咒骂老莫头。   可是老莫头已经不是不是莫家村时那个沉默寡言又老实的人了,根本没把莫洪氏的叫骂放在心上,只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借着这个几乎,跟莫清泽缓和一下关系。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莫永禄劝莫洪氏:“咱们不去,村里人只以为咱们没脸去。”   老莫头看着脸色僵掉的莫洪氏,冷冷一哼:“连孩子都不如,长脸?你还有什么脸能给他们长?你也不去听听,村子里的那些人是怎么说我老莫家的。”   说完,也不看莫洪氏愈发难看的脸色,袖子一甩就进屋里了。   莫吴氏夫妻俩对视一眼,眼里皆闪过欢喜之色,只是两人欢喜的原因却不太一样。   莫吴氏不想跟堂叔一家的关系闹僵,是不想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能缓和关系,以后到堂叔家走动不会惹得公婆不快。   莫永福则是怕外人看笑话,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缓和关系,以后堂弟家再用什么活计,他也能开个口,现在家里的日子太难过了。   莫清泽没心思揣测老莫家诸人的想法,又去了林勇家。   林勇正在门口收拾野物,听莫清泽说明了来意,很痛快的答应了,还把清理好的一只野鸡递给莫清泽,让他带回去。   莫清泽推辞不过,就接下了,看到林勇手边的几只野鸡野兔,笑道:“那天家里的客人有一些,会用到不少肉,林兄弟猎到的东西就卖给我家吧,也省的我们往城里跑,还不一定能买到。”   林勇飞快的剥着兔子皮,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几天我猎到的东西都送去你家,就当是我恭贺你们家乔迁之喜。”   莫清泽笑着应下,却不会真占这个便宜。   林勇家里只剩他一个,平时除了打理地里的活计,就靠打猎填补家用。只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成家,他都有些替他着急,现在能多攒些银子,以后娶媳妇也容易些。   接着,莫清泽又到林氏其他要请的人家挨家说了,张大有、张二牛等人也去请了。   至于蔡嫂子她们,则是莫颜拎着鸡蛋去请的。那天客人多,初步算了算,大概要做二三十桌酒席,自家忙不过来,肯定得请人帮忙。蔡嫂子她们跟莫家的关系好,请她们帮忙最合适。   村里该请的人都请了,莫颜跟李忠又去了趟城里。除了邀请柳汀兰、刑掌柜、木行掌柜,还要去买一辆马车和两头耕牛。   以前住在城里,叫车去柳杨村很方便,可是搬去了柳杨村,整个村子连头耕牛也没有,不然前天送馨儿看大夫也不会耽搁那么长的时间。   要是以后有什么急事,光靠两条腿,说不定就耽搁了。现在家里的车棚牛棚都有,不用担心买回来没地儿安置。   马车是给自家代步用的,至于买耕牛也是莫家有二十亩地,有耕牛就方便多了。再则买两头可以在农忙时租给村里的人,虽然挣不了什么钱,但是用来刷村民们的好感度还是不错的。   莫颜要先去柳家,李忠不方便跟着,便去了南市卖牲口的地方等着。   第一次去柳家,莫颜便买了一些适宜的礼物才敲响了柳家的大门。   柳汀兰的父亲柳先生一早就去了书院,家里只有柳母一个长辈在,她十分热情地招待了莫颜。   莫颜算是柳汀兰的救命恩人,柳母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此时见她手上还拿着礼物,嘴上说客气,心里却是满意的。   他们柳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算得上是书香之家,最注重礼节。她不稀罕这些俗物,却也从这一份心思中看出莫颜是个懂礼的好姑娘。自家女儿跟这样的姑娘玩在一起,她也放心。   柳汀兰很久没有看到莫颜,见到她后高兴地不得了,知晓了莫颜的来意,直抱着柳母的胳膊撒娇,嚷着今天就要去莫家,被柳母以不合规矩斥责了一顿。   柳汀兰撇撇嘴,在柳母看不见的地方扮了个鬼脸。不过想到过几天就能去好姐们家做客,说不定还能说服母亲在莫家住进来,心情又好了起来。   确定柳氏母女会到莫家庆贺后,莫颜便起身告辞。母女俩知道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便没有留饭,亲自送她出了家门。   莫颜去汇贤居时,又在路边的糕点铺买了不少糕点吃食,这些是拿去看云家兄妹的。   刑掌柜知晓莫颜的来意,连道恭喜,并表示当天一定会去,随后又让人叫来正在厨房洗菜的云昭。   相比大半个月前,云昭胖了一些,小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笑意连连的看着状态很不错。   见到莫颜,云昭高兴极了,在征询过刑掌柜的意见后,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去了后院兄妹俩住的地方。   细细的问着兄妹俩在汇贤居的生活,得知汇贤居的人对两人都很照顾,过的很不错,莫颜也就放心了。   “大姐姐,到时候我和妹妹可不可以跟着刑掌柜一起去你家看看呀?”   得知莫家要宴客,云昭小心翼翼地问着莫颜,小脸上全是渴望。   莫颜不忍心拒绝,只以为他想去看热闹,便笑道:“这个你得问刑掌柜去,要是刑掌柜同意你去,大姐姐自然欢迎啦。”   云昭一听,高兴地猛点头,眼珠转了转,小脑瓜里已经在想着如何说服刑掌柜了。   从汇贤居出来,莫颜又去了木行。   木行掌柜跟莫颜是合作关系,莫家的乔迁之喜,他自然不会推辞,莫颜还没走,他就已经在想送什么作贺礼了。   该邀请的人都邀请到了,莫颜一身轻松地去了南市。到的时候,李忠正在牛贩子的陪同下看牛。   牛贩子这里拴着大大小小的二十几头牛,李忠已经看中了两头。一头两岁半大,一头一岁半大,都是牙口好的年轻黄牛,就只等莫颜的意见了。   莫颜也不懂如何挑选,听李忠说起两头黄牛的优点,便让他自己做主。   李忠一听,便与牛贩子讨价还价:“小兄弟,我看你是实诚人,可一头十五两也太贵了,我看一头十两还差不多。”   “老大哥,这两头牛是我家最好的牛了,不然您也不会一眼就相中了不是?一头十五两真的不贵,不信您去别家问问,绝对不会比这个便宜。”   牛贩子一见这两人要买两头,心里乐呵的不行,只是十两一头他就没啥赚头了。   李忠也知道十两压的有些狠,但是两头牛也绝不对值不上三十两,他可不能让莫颜当了冤大头。   最后二人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牛贩子咬咬牙,最终同意以二十五两银子成交。   莫颜爽快的付了银子,李忠高兴地接过牛贩子手中的牵引绳,就准备跟莫颜一起去马行看马,哪知那头两岁半的大黄牛‘哞哞’叫着死活不肯走。   “这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舍不得你了?”李忠开玩笑的问牛贩子。   牛贩子一看,也是急的不行,拿起手中的鞭子就抽了它一下。毕竟牛卖出去了,他也不敢狠抽,可接连抽了好几鞭,这牛就是不走,还撅着蹄子往后退。   这下李忠也急了,牛不走他可以让牛贩子把银子退了不买,可这牛的确是好牛,这街上不一定能找到下一头这么好的,他舍不得退。   莫颜看着两人一个使劲拽,一个还在后面卖力的推牛屁股,觉得有些滑稽。她忍住笑意,围着大黄牛仔细的打量了一圈。   当看到牛肚子下面有些发胀的奶头时,心里有数了,便对还在锲而不舍的推牛屁股的牛贩子说道:   “这牛的崽子在哪里,你把它弄来试试。”   牛贩子一听,就明白了莫颜的意思。他连忙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从里面牵出了一头及腰的牛犊子。   看到牛犊子,大黄牛猛地挣脱了李忠,朝着牛犊子跑过去,它伸出舌头不停地舔着牛犊子,嘴里发出‘哞哞’的叫声,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   小牛犊也哞哞的附和着,调皮的蹭着母亲的脖子,懵懂的牛眼里满是依恋。   看着这舐犊情深的一幕,三人心里都很感慨,不忍心打破它们之间的温馨。   小牛犊才五六个月大,莫颜想了想对牛贩子道:“这头小牛我也要买下,需要多少银子?”   牛贩子一愣,随即明白这姑娘是不忍心看到这对母子分离,便笑道:“小牛不值钱,姑娘给三两银子就成。”   李忠看了看莫颜,又看了看相互依偎的母子俩,没有反对,只是牛贩子只要三两银子让他很惊讶。   要知道就算牛犊子不能马上耕地,可只要一岁大就没有问题了,寻常没有五六两银子根本买不到。   莫颜不知道这个,只觉得买牛犊比买大牛划算多了,便拿出三两银子递给了他。   牛贩子接过银子,就把小牛的牵引绳递给了李忠:“牛还小,鼻子也没有长好,暂时不能穿鼻栓,等它大一些你们再给它穿吧!”   此时绳子只是套在了小牛的脖子上,要是小牛有心抵抗,成年人也得下狠力气才能拉的动。   不过,有大黄牛在,即使不用绳子,小牛也会乖乖的跟着走。   这次,大黄牛也不反抗了,轻快地跟着李忠走,一边走还一边舔着小牛。   几人笑了笑,就牵着两大一小三头牛在牛贩子的提醒下,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马行。   马行的伙计热情的招待了莫颜二人,还细心的把三头牛系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让他们专心挑马。   马行的马参差不齐,像专门拉磨子的马,是最低等的马。这种马长得矮小不说,脚力差,力气小,速度也不行,就只能在磨坊里围着磨子转。   其次是拉马车的马,这种马负重不行,速度尚可,脚力也不差,用来拉马车最合适。   还有一种马,就是那种骑乘一日,能跑数百里的良马。这种马耐力、体力、速度都是上乘,当然价格也很贵,一般的马行都不会有这种马。   莫颜买马只是用来拉马车的,用不着多好。况且有空间在,经常喂一些灵泉水和蔬菜水果给它们吃,不用多久,就能晋级成好马。   所以,她挑了最低等,也是价格最便宜的一匹马,只要八两银子,比牛还便宜。   李忠很是不解,可莫颜做事向来有分寸,他也不好劝。   得知马行还卖马车,莫颜也懒得往别处跑,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一辆中上装饰的马车,让伙计给她刚买的马套上了。   见一匹又瘦又小毛色又差的马却拉着一辆价值不菲的马车,画面要多么不和谐就有多么不和谐,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以为买马的人是被马行坑了,不然又不缺银子,怎么就买了最低等的劣马?   得知李忠会赶马车,莫颜便把三头牛系在了马车上,自己也上了马车。   这奇异的组合,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李忠坐在驾驶位上,硬着头皮赶马车,直到回到柳杨村,接收到村民们艳羡的目光才好了些。   莫颜看着马圈里气喘吁吁的马,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体力确实很差!   她弄了一点灵泉水,又兑了不少清水进去给它喝。   连赤蟒都抵抗不了灵泉的诱惑,更何况是马。那马一口气喝下了一整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着嘴。   再次升级的灵泉水,效果比以前翻了五倍不止,莫颜可不敢再给它喝。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村民纷纷上门,想看看莫家刚买的马和牛。   要知道整个柳杨村连牛都没有一头,莫家一下子买回三头,还有一匹马,能不让这些人好奇吗?   莫家自然不好把门关起来不让这些人看,只是当众人看到站在那里拉稀,还拉的非常臭的马时,一个个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是刚买的马么,怎么就生病了?是眼力不好买到了病马,还是莫家的风水有问题?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真为莫家担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莫清泽和李忠急匆匆的跑来,看到原本就瘦弱的马此时更加瘦弱,不由得担心极了。李忠更是自责没有阻止莫颜,结果现在弄成这样,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莫颜也被叫了过来,看着拉稀拉的异常欢快的马儿,暗自点头。再多拉几次,把体内的杂质拉出来,然后喂些空间里的好料,这马肯定能逆袭成良马!   莫颜自然也没有错过那些幸灾乐祸,说自家风水不好的人,她把这些人暗暗记在了心里。   看着焦急的不行,正在想办法补救的莫清泽和李忠,莫颜便大声道:“爹,这马又不贵,要是真扛不住死了,咱们再去买匹更好的,又不是买不起!”   一句话,顷刻间就让那些幸灾乐祸的村民闭上了嘴巴。   可就在这时,一道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哼,谁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遭到了报应?要不然刚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孩子就得了重病,刚买回来的马也快病死了,买再多也养不住。”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莫颜目光犀利的朝着说话之人看去,发现是站在人群中一个十分眼生的中年妇女。只见她吊着一双三角眼,挑衅的看着莫家诸人,脸上的恶意毫不掩饰……   ------题外话------   咳,今天失信了,昨天欠的来不及补上,呜呜,夜会加油的,争取明天能补上~(>_<)~ ☆、第113章 闺中谈婚事,酒宴藏算计   中年妇人的话,让莫颜三人气得不行。可莫清泽跟李忠是男子,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妇人扯皮,只是皱着的眉宇显示他们极为不快。   莫颜可没有这个顾虑,她睇了刻薄的妇人一眼,高声对村民们说道:   “各位乡亲,我莫家虽不是积善之家,可是去年大家伙儿刚搬到柳杨村,日子不好过,我莫家想着都是乡里乡亲的,就送来了粮食、棉花跟布匹,希望能解了你们眼前的困境,想必在场的各位或多或少都领过一些。后来我莫家一有活计,也是高价请各位帮忙,我莫家为人如何,大家伙儿心里清楚。”   见无人反驳,她冷冷地盯着中年妇女,严声厉色道:“你说我莫家做了亏心事,我倒要问问,我莫家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莫家的名声可不能平白的让你诋毁。”   中年妇人被莫颜的气势震的愣了愣,随即站出来冲着周围的嚷嚷道:“你们可听这个丫头的花言巧语!去年你们领回家的棉花粮食那也是用力气换来的,莫家给帮工的人工钱高,那也是活儿干的好才给的高,不然给这么高的工钱,他莫家图啥?老娘可不信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会做亏本的生意。”   说着,她得意洋洋的盯着莫颜,指着莫清泽说道:“你莫家做的亏心事可不少,那莫大叔跟莫大婶好歹也是养大你爹的亲叔亲婶吧,就算他们的小儿子先算计了你们家,可到底是亲戚,亲叔亲婶求上门去,竟然把有养育之恩的亲叔亲婶都赶了出来,啧啧,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你们关上门睡觉亏不亏心?”   大部分人听了,心里很不赞同。这件事整个柳杨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到底是莫永寿自己坑了别人的银子,人家要追究,莫家能有什么办法?当时莫家也险些被阴了,莫家不仅没有计较,后来老莫头生病时,还送来了不少肉跟蛋,哪里有她说的这么狠?   少数嫉妒莫家的人,则巴不得妇人多说一些莫家的黑料,恨不得让莫家的名声彻底臭了才好。他们看了看模样嚣张的妇人,又看了看面色沉凝的莫家父女,到底没敢出声附和。   “这是我家跟我二爷爷家之间的事,事情的真相如何,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莫颜心里十分腻歪,这女人话里话外都是想替老莫头他们讨回‘公道’,难道老莫头他们又蠢蠢欲动了?   不过,女人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哼,要是不亏心,还怕别人说?”妇人一听,气焰更加嚣张了:“我男人不就是要了你莫家五百两银子,你们就把他送去了衙门,给衙门的人打成了重伤。你们要是不愿意给,就别充大爷给呀,不给难道我男人还能硬抢?”   “我说王嫂子,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男人带着一伙儿人蛮横的跑去要银子,人家一个小姑娘能怎么办?这事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还不许人家报官了?”   这时,有人看不惯站出来说话了:“你现在又跑到人家家里来闹,话还说的那么难听,你好意思吗?”   “就是就是,本来就是你男人的错,你现在又跑来人家莫家胡说八道,还有理了还。”   “要是我,早就躲的远远的,哪里还敢往人家家里凑,王嫂子,你还是回去吧,别找莫家的晦气了。”   有人开了头,其他向着莫家的人都纷纷开口。   莫家跟老莫家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外人不好说道,可王大力那几人就是无赖,不好好教训教训,谁知道会不会一直赖着莫家不放,莫家那般做法本身也没错!   莫颜一听,哪里不知道这个妇人就是王大力的媳妇,原来今日闹这么一出,是为了泄愤来的。   想到这里,她对那个率先替她家抱不平的村民感激的笑了笑,又对一脸不忿的王嫂子厉声道:   “王大力讹我们家的银子是事实,衙门里怎么判不是我家说了算。要是你对京兆尹判案有意见,你大可以去衙门找他说道去。今日你跑来我家撒野,看在乡亲一场的份上,我们就不计较了,只是以后你也休想再踏入我家半步!现在,请你出去!”   此话一出,又有不少人附和,他们鄙夷的看着王氏,出声赶她离开。要是他们家被人这么找晦气,管她有理没理,早拿扫把把人赶出去了。   王嫂子看着众人鄙夷的目光,顿时傻眼了。那些事明明就是莫家做的太过分,为什么大家都站出来为莫家说话?   原本想借着莫家的小女儿搬家当天就生病和新买的马拉稀这两件事,给莫家泼一盆污水,可现在反倒是自己闹了个没脸,真是太气人了!   王嫂子愤愤的想着,再一看李忠拿了个大扫把急匆匆的走过来要把她赶出,竟然还想翻盘。   她指着那些村民口不择言的骂道:“你们这些没长骨头的东西,不就是看莫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想舔人家的脚底板吗,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啊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一出,就捅了马蜂窝了。村民确实有这么一点小心思,可说出来的也是真心话,被人指着鼻子骂‘软骨头’,在场的大老爷们谁受得了。   “你这个臭婆娘,到处喷粪,赶紧滚,别让老子动手打女人。”   “快滚,不滚老子现在就打到你家去,让你男人教训你。”   “王氏,你走不走,你不走老娘赶你走。”   那些男人一个个气得要死,要不是看她一个妇道人家,早就冲上去打人了。   不过人群中也有几个妇女,她们可没有顾忌,一个个扯着王嫂子又是抓又是挠,更有人扯着她的头发不撒手,一把就扯下来一大缕。   王嫂子哪里是对手,被几个妇人折腾的哇哇乱叫,疼的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恶心极了。   看着眼前这一场混乱,莫颜他们傻眼了。明明是他们家被人找茬,结果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过对于今日帮忙莫家说话的人,莫家还是很感激的,不然任由王氏的脏水泼到身上,那真是件恶心无比的事。   莫颜也清楚的要不是自家去年送粮送棉花,对待那些帮工的人大方,再加上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这些村民就算认为他们没错,却不一定主动站出来维护。   不管他们的心思究竟如何,只要在关键时刻站在莫家这边,莫颜就觉得平日里的那点付出是值得的。   狼狈不堪的王氏最终被发怒的村民赶出了莫家,村民们额手称快。有了今天这事,以后她最多只敢在村里败坏莫家的名声,绝对不敢上门找麻烦。   莫家的马‘生病’了,村民们十分惋惜。不过看到两头健壮的大黄牛和健康的小牛犊时,又羡慕的不得了,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恨不得牵回自己家才好。   得知农忙时节,只要付少量的银钱,就能租两头大黄牛用时,村民们对莫家越发的感激了。要是有牛可以使,谁愿意像牛一样累死累活的犁地?   众人心满意足的离开莫家,莫清泽跟李忠却看着拉稀拉的站不起来的马儿发愁,心疼那八两银子只是其一,要是马儿真病死了,他们也担心是家里的风水有问题。   “爹,李爷爷,你们就别愁了,我保证这马明天一早就活蹦乱跳的。”莫颜抱着青菜过来,见两人还在摇头叹息,不禁有些无奈。   两人只当她这是在安慰他们,哪知那马儿看到莫颜手中的青菜,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张的,显然是想吃了。   莫颜在二人希冀的目光中,把青菜扔到了马槽里,那马走到马槽边,欢快的吃了起来。   马刚才把肚子拉空了,才没力气站起来,现在有了吃的,哪里还不站起来大口大口的吃!   莫清泽跟李忠看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能吃就好,能吃就好。   这时,李秀带着几个小的背着满满一筐青草回来了,臻儿迫不及待的拿起青菜开始喂马喂牛,见它们吃的很香,咯咯的笑个不停。   馨儿跟李燕看的有趣,也拿起青菜喂它们。一时间,整个牲畜圈儿里,都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有了马和牛,几个小的又有了事情做,每天不是四处打草,就是带着新认识的小伙伴来家里看,语气里满是炫耀和自豪   莫颜笑眯眯的看着也不阻止,每天早上都会兑一些灵泉水给它们喝,这直接导致它们每天都要拉稀。   得亏四个家伙进食很正常,不然莫清泽他们怕是担心的睡不着觉。   眼看着暖房的日子就要到了,莫家赶着马车进城采购,陆陆续续把暖房那天需要的东西。除了碗碟筷子,还有待客的酒,以及油盐酱油等调料,爆竹也买了好些回来。   很快到了八月十一,这天中午,在山里待了好几天的小花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只肥硕的獐子。   小花抛下獐子向莫颜邀功,如愿以偿的得了一小盆灵泉水后,又进山叼了一只野山羊回来。这样来来回回的跑了十几遍,最后竟然拖回来了一头至少两百斤重的大野猪。   大野猪是在围墙下面发现的,莫颜知道小花叼不动这么大的野猪,肯定是大白帮忙运来的,不由得感动,连忙找来莫清泽跟李忠抬了进去,又去村里请林勇过来处理这些野物。   看着躺在院子里十好几只野山羊、袍子、野鹿等好几种大野物林勇震惊的瞅了小花好久,最后肯定的说道:“这是狼。”   莫颜摸着小花的头,笑着默认了。   看着比狗还要温顺粘人的小花,林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个好的。”   小花傲娇的瞅了林勇一眼,给了他一个‘算你聪明’的小眼神,又眯着眼,享受着莫颜的抚摸。   林勇哑然失笑,羡慕的看了莫颜一眼,能让桀骜不驯的狼这么乖巧听话,怕是整个大楚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厨房里的热水源源不断的送到院子里来,林勇的动作也很快,加上莫清泽等人帮忙,这一大堆野物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清理的干干净净。   至于这些动物的皮毛,除了脖子上被咬了几个洞,其余的地方非常完好。莫颜便想着把这些皮硝了,等天冷的时候给家里人做皮袄,北方的冬天还是很寒冷的。   林勇会硝皮,主动揽下了这事,只希望莫颜能把小花借给它一天。   “这个你得问它,它要自己愿意才行。”莫颜很少勉强小花,通常约束它,是不希望它干坏事。   林勇一愣,当真问起了小花。   许是觉得林勇合眼缘,小花没多想就答应了,至于答应的方式……用爪子扒拉林勇的脚,然后……撒了一泡尿在上面。   八月的天虽然没有六月那么炎热,但是这么多肉要是就这么敞开放着,过了夜还是会变味。   莫颜把这些野物抹了盐后,几个人帮忙抬到了阴凉的地窖里。地窖建在了主屋的下面,是房子盖好后,鲁师傅请了个擅长挖地窖的朋友帮忙挖的,面积不小,有将近五十平米。   当天晚上,莫颜亲自下厨招待林勇,用煎炸炖煮各种烹饪方式,做了一顿丰富美味的野味大餐。   林勇不是第一次尝到莫颜的手艺,但是能把原本带着浓重腥膻味的野物做的这么好吃,他还是第一次吃到,根本停不下筷子。   莫颜等人也吃了不少,尤其是臻儿,为了空着肚子多吃一些,竟然不肯吃饭。被莫莫清泽严厉的斥责了几句,才委委屈屈的端起了饭碗,结果晚上还是积食了,抱着胀气的肚子疼的直打滚。   一家人急的不行,最后还是李秀想到了一个土办法,用胡椒水给他灌下去,把肚子里的气理顺了才消停下来。   莫清泽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好好地给他上了一堂教育课才罢。   这时,天都快亮了,见臻儿无事了,众人连忙回去补觉,今儿个得早起呢!   天蒙蒙亮时,蔡嫂子、熊氏、周氏等七八个妇人就过来帮忙了,还从自家带来了刀跟砧板。得知食材都放在了厨房的隔间里,不用人招呼,就忙着洗洗切切。   莫颜她们也没有闲着,把放在地窖里的野物拿了一部分出来。野物太多,就算做二三十桌酒席也用不完,况且都是大野物,每种拿一只就够了。   剩下的大半留着,到时候送给关系亲近的作为回礼。   蔡氏等人看着各种各样的野物,有几种是她们见都没见过的,一时张着嘴巴都合不拢。   席面上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难得一见的野物,是极为体面的。若是按照酒楼的标准来算,每桌怕是不下十两银子,这二三十桌算下来,得好几百两呢!   几个妇人兴致勃勃的议论着,活了几十年,她们就没有见过比莫家还大方的,虽然别人家办喜事,肉蛋不会少,可是一般都是按照人头来分的,一下子拿这么多却是少见的。   十来个人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所有的食材才清洗干净,切好放在了干净的大陶盆里,把后院都快摆满了。   这时,被邀请来暖房的村民也陆陆续续的到了,最先到的是林勇等人。他们各自准备了一串爆竹,在院门口燃放起来。   接连不断的爆竹声震耳欲聋,在爆竹声即将停歇后,李忠连忙点燃了手中的爆竹接上。莫清泽站在门口笑脸迎客,把人往大厅里面请。   案几上早就准备好了热腾腾的茶水和上好的茶叶,莫清泽招呼坐下后,就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茶。   爱喝茶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好一点的茶叶比较昂贵,一年到头他们能买些最便宜的茶叶末子就很好了。   现在品尝着清香怡人的茶,只觉得莫家很尊重人,没有因为他们是泥腿子,就用劣质茶来糊弄他们。   莫清泽还要迎客,不能留下来作陪,于是陪客的任务就交给了臻儿。臻儿一个小娃子,自然不知道怎么招待客人,但是也不能只让客人干巴巴的坐在大厅里。   臻儿跟林勇他们都熟悉,一点也不怯生,故作老成的跟他们说着话,惹得林大他们闷笑不已,不停地逗弄着他,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倒也不觉得冷清。   不一会儿,张大有、张二牛等人也陆陆续续来了,都是一个村儿的,又因为同在莫家做过事,相互之间很熟悉,很快就聊成了一片。   臻儿没有了‘用武之地’,连忙跑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了。   没过多久,杨保也来了,放了长长的一串爆竹,他的婆娘儿子儿媳孙子也都前来贺喜,莫清泽连忙把人迎进了大厅。   看着敞亮又气派的大厅,村长媳妇胡氏满脸艳羡,她的几个儿媳妇亦是如此,在大厅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坐下,端着白瓷茶杯,闻着好闻的茶香味,心里愈发的羡慕。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日子了吧!   陆陆续续来了四五十人,再加上他们带着媳妇跟孩子,不一会儿,整个大厅就到处涌满了人。   饶是莫家的大厅很大,椅子板凳也备了很多,耐不住来的人太多了,林勇他们各自回去把自家的椅子板凳搬了过来,才坐下了。   原本以为接下来该到的是老莫家的人,哪知左等右等,也没有看到老莫家人的身影。有好些人隐晦的问起,知道莫家去请过,便瞥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阵激烈的爆竹声,比先前放的都要响亮。   众人一听,以为是老莫家的人来了,随即又摇了摇头。爆竹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寻常的一串下来,也得十几个大钱呢,这么多的爆竹一起放,老莫家可舍不得。   来的人的确不是老莫头等人,而是乘坐自家马车过来的柳家三口。   “子瑜,恭喜恭喜。”一下马车,柳先生微笑着同迎上来的莫清泽道喜。   柳先生名安平,是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因无心官场,在中举之后,便在一家私学教书,靠着深厚的学识和风趣的授课方式,在私学颇有名气。   “原来是柳先生,柳夫人,柳姑娘,欢迎光临寒舍,请进请进。”   出于对柳先生的尊重,莫清泽放低了姿态,却也不显得谄媚,得知柳先生特意请假过来,心里十分感动。   “子瑜客气了,我比你痴长几岁,就厚颜承你一句‘迦南兄’如何?”   柳先生微微一笑,尽显文人雅士的风范。   “是呀莫叔叔,听你称呼我爹‘柳先生’,我都觉得把我爹叫成老头子了。”柳汀兰挽着柳母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大人说话,你一个孩子家家的插什么嘴?没规矩!”柳母拍了女儿一下,嗔怪着道。   柳汀兰吐了吐舌头,鬼灵精怪的模样让几个大人忍俊不禁。   “既然如此,那子瑜恭敬不如从命,唤一句‘迦南兄’了。”莫清泽从善如流喊了一句。   “应当如此,哈哈。”柳先生爽朗一笑,抚须颔首。   柳母是第一次到乡下来参加喜宴,看着围观看稀奇的村民,微微有些不适应,连忙对莫清泽说道:“你们俩别絮叨了,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也不方便,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是我疏忽了,迦南兄,嫂夫人,世侄女,请!”   莫清泽做了个手势,连忙在前面带路。   柳家的车夫跟马车,则被李忠从小侧门引了进去停在了车棚,接着李忠又拿了草料来喂马,把车夫安排在了进门处的偏房里。   想着大厅的人太多,柳夫人显然不喜吵闹,莫清泽便把柳家三口带到了一旁的大书房。   趁着莫清泽前去泡茶的功夫,柳家三口开始打量着书房。   大书房虽然现在没有用上,但是一切布置也已经妥当。大书架上放置了不少书,有臻儿启蒙用的,也有莫清泽平时搜集的各类书籍。虽然没有柳家书房的书籍多,但是布置方面却是不差了。   看着书架上已经被翻的起了毛边的书籍,柳先生暗自点头,看来子瑜是个上进的,没有荒废学业。   柳汀兰是个坐不住的,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好友玩,跟爹娘待在一起难免无聊了些,便说想去找莫颜。   柳先生自不会阻拦,只是柳母嘱咐了她几句,让她跟着莫颜,别到处乱跑。   柳汀兰笑嘻嘻的应了,见到莫清泽端着茶水进来,喊了一句“莫叔叔”,问清莫颜在哪里后,就急匆匆的跑了。   莫颜正在厨房里给厨子打下手,看到柳汀兰来了,很是高兴。待找到弟妹他们去给柳家夫妇问安后,才带着柳汀兰去了自己住的小院。   莫颜住的小院距离大厅有些距离,几乎听不到前面的喧闹声了。小院的花坛里还没来得及种花花草草,看着有些光秃秃的,打开门走进去后,屋子的结构和布置却令柳汀兰眼前一亮。   卧室、书房、小客厅一应俱全,拔步床、梳妆台、小榻也十分好看,布置上更是简洁大方不落俗套,可比她的房间舒适漂亮太多了。   看完了房间,柳汀兰在小厅里坐下,莫颜去了趟茶水间,不一会儿就端上了糕点和梨汁。   “唔,真好喝,这梨汁是怎么做的?”   柳汀兰先是小尝了一口,觉得异常甜美,接着一口气就把满满一杯梨汁喝了个精光。   “就是把梨子切成小块,再用榨汁器榨成汁,滤去渣滓加入蜂蜜就好了。”   莫颜也端起梨汁喝了一口,嘴里瞬间被梨子的清甜和蜂蜜的甜香溢满了。   柳汀兰意犹未尽,提起白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真好喝!颜颜,你太会享受了。”   莫颜笑了笑,又把盘子里的糕点推了过去:“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你也尝尝。”   糕点是十分普通的水果蛋糕,是用面粉、鸡蛋、水蜜桃、荔枝汁、蜂蜜做成的。由于没有牛奶,就少了一分奶香味,但是不甜不腻充满水果香味,味道一点也不差,一家人都很爱吃。   水蜜桃碾碎了,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莫颜也只说是用山里的野果子做的。   “哇,颜颜,这糕点太好吃了!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贤惠的姑娘,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能做出这么美味的糕点,以后谁娶到你,可是太有福了。”   柳汀兰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惊艳的不行,连这种在古人看来极不矜持的话也说出来了。   莫颜满头黑线,“这话叫柳伯母听见,你可别想再出门。”   哪知,一提起这个,柳汀兰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竟然浮现出几丝忧愁:“别提这个了,今儿个要不是来庆贺你家的乔迁之喜,我娘哪里会让我出门!”   莫颜一愣,“怎么了?以前不是能经常出来么?”   柳汀兰摇摇头,神情很是郁闷:“我娘最近让人给我相看人家,就不许我再出门,省的被人说嘴,上次你去我家,我娘在场,便没好跟你说。”   “你才十五吧,伯母怎会这么急?”莫颜有些纳闷了,柳汀兰是独生女,按说柳家舍不得她这么早出门子才对。   柳汀兰撇撇嘴:“我娘想给我找个上门女婿,所以就想早点找。她也不想想,我家又不是那种大富大贵之家,肯做上门女婿的能有几个?即使有,那也是没本事只想着吃软饭的,我可不想要那般没用的夫君。”   “这……”   莫颜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好友。柳母是真心疼爱女儿的,不然也不会想找上门女婿,就怕女儿嫁去婆家吃亏。可正如柳汀兰所说,肯做柳家这种门第的上门女婿,怕是没什么真本事。   若是柳汀兰听从父母的安排,找了个上门女婿,又抱着鄙视的目光看待丈夫,时间久了,夫妻之间肯定矛盾重重,怕是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又哪里来的幸福可言!   虽然万事有例外,但是这种事的例外太小了。   见好友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柳汀兰心里一暖,取笑道:“你就别提我操心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等到明年你也十五,莫叔叔也会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莫颜心头一震!对啊,她今年十四了,就算父亲留她到十八,也只剩下不到四年的时间。   前世因为那古怪的体质,她担心活不过二十五会随时死去,所以她不敢喜欢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追求。现在没有这个担忧,可是她陡然发现对这个小三小四合法化的古代,她对婚姻并没有期待。   两姐妹各有各的心思,一时相顾无言,齐齐叹了口气。   “大姐,大姐,臻儿带两个人来了。”   就在这时,臻儿领着两个小孩跑了进来,莫颜一抬头,就看到了云昭云笙俩兄妹。原来是刑掌柜到了,把这对兄妹也带了过来。   “快过来,坐到大姐姐身边来。”莫颜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又从茶水间里端来了糕点和梨汁。   有陌生人在场,云昭兄妹俩有些拘束,最后还是柳汀兰主动逗他们玩儿,气氛才热络起来。   眼看到了正午,快要开席了,莫颜让臻儿去前面问问父亲客人都到齐了没有。   臻儿跑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原来只剩下老莫头一家还没有到。   “怎么还没有来?爹有去叫过吗?”莫颜皱了皱眉,要是不想来就不来,可若是开席的中途跑过来,自家就难堪了。   臻儿看着很不高兴:“爹忙着招呼客人,又要安排席宴的事,暂时腾不出空来,他说开席前要是还没到,就去叫一声。”   莫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老莫头是长辈,就算去请,也只能是莫清泽这个侄子亲自去,若是打发他们几个小辈去请,以莫洪氏的尿性,怕是揪住这个又要闹腾。   臻儿见没有自己的事,便邀请云昭跟他一起去玩。   云昭其实不想去的,跟那些小屁孩玩儿实在是没意思,可他今天来,不止是来道贺的,便带着妹妹跟着臻儿走了。   几个小孩一走,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在屋子里待了半天,柳汀兰也觉得闷了,说想出去转转,莫颜便打算带她去果园里看看。   结果还没有走出院门,老莫头呼呼啦啦的一大家子就涌了进来,身后跟着手拿爆竹的李忠,他有些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这爆竹该不该点。   莫颜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李忠道:“李爷爷,放完爆竹就进来吧,席宴的事还得您帮忙安排呢!”   李忠一听,冲莫颜笑了笑,连忙拿着爆竹去了门口。   老莫家除了莫洪氏莫牛氏几个拎不清的,其他人包括老莫头俱是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听着外面响亮的爆竹声,尴尬之色更浓了。   暖房这种事,不在乎客人随多少礼,但是来的时候,一定要在主人家门口放一串爆竹,寓意红红火火。主人家会在客人的爆竹快放完后,拿一串出来接上,以示对客人的答谢和欢迎。   现在老莫家两手空空的来,连爆竹都舍不得放一串,这要是传出去……   莫吴氏等人窘迫的不敢抬头,原本昨天想托进城的村民买一串回来的,可银子都被莫洪氏攥的紧紧的,连一文钱都舍不得拿,其他人也没脸去借钱买。   今天来的这么晚,也是莫洪氏在家里闹腾,非要莫清泽三请四接才肯来。结果等了半天,莫清泽连‘一请’都没有,还是老莫头抓着她要打,她才拉着一张死人脸跟过来了。   大喜的日子,莫颜也不想跟他们计较这个,只是有莫洪氏这个搅屎棍在,她怎么也不放心,要是大庭广众之下闹腾,丢的可不只是她的脸。   想到这里,莫颜歉意的对柳汀兰道:“兰姐姐,宴席快要开始了,等下席后我再带你去果园吧!”   “没事,你忙去,等会儿太阳也没这么烈,正好!”柳汀兰笑着摆摆手,表示理解。   老莫家的人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姑娘,看这姑娘一身绸缎锦衣,还有通身的气派,就知道她不是庄户人家的姑娘。   只是一想到这位不同一般的姑娘跟莫颜交好,憎恨嫉妒莫家的莫洪氏等人,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人群中,莫永喜的眼睛恨不得黏在柳汀兰身上,心里嫉妒的发狂。已经有了莫颜这个小贱人,为什么这个贱人还能交到这么富贵的朋友。   贱人,都是贱人!   站在莫永喜身边的莫二妮儿神色莫名,看着站在莫颜身侧的李忠,冷冷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算计之色。   莫颜带着老莫家的人去了大厅后,得知厨房里的菜都已经烧好,随时可以上席时,她去大书房把正与柳先生聊的忘了时间的莫清泽叫了出来,让他跟李忠安排宴席的事。   宴席上给客人安排座位也是有讲究的。像头席是给关系最亲近的长辈或是来客中最有地位的人坐的。   柳先生是举人,在场没有谁的地位比他高,因此被安排在了头席。   老莫头是莫家关系最亲近的长辈,尽管两家人的关系不好,但是既然来了,就不能安排到别的席位上,所以他也坐在了头席。   杨保是一村之长,头席也坐得,刑掌柜、木行掌柜二人也算是莫家的贵客,坐着也合适。   每桌席面上要坐八个人,头席加上莫清泽,也只有六人,剩下的两个位置就让林勇和另一位年长的村民坐了。   柳家母女原本该与莫洪氏几个坐一席的,只是莫洪氏太不让人省心了,莫颜便让父亲安排她们跟蔡嫂子几个坐在了一起。   蔡嫂子是个爽利人,虽然被柳家母女通身的气派震了一震,可她又不求人,态度很自然的招呼着柳家母女,说了好些乡野见闻来活络气氛。   柳母也不是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对于蔡嫂子这样爽利的人,也生不起反感来,于是桌上的气氛很不错。   菜还没有正式上来,众人拉着家常,倒也其乐融融,只有莫洪氏那一桌显得十分冷清。   莫洪氏这一桌,除了她们婆媳姑嫂四个人外,另外四个妇人也是村里的。   自从踏入莫家的大门,莫洪氏就皮笑肉不笑的,其他人也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太跟她说话。如此,看着别人聊的热火朝天,她觉得自己备受冷落,一张脸拉的老长。   看着婆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旁的莫吴是十分担忧,就怕婆婆在席上闹腾起来,到时候就真不好收场了。   待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如流水般被端上来,众人才停止了闲聊,纷纷看桌上的菜式。   见满满一大桌子全是大菜,这让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的村民们高兴极了,都夸莫家大方,今日有口福。   不能上席的小孩们闻着肉香,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大人,催促着给他们夹菜。有不懂事的小孩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忍不住用手去抓,被大人发现后,一筷子打在了手背上,挨了一顿呵斥。   莫清泽热情的招呼柳先生夹菜,柳先生算是晚辈,谦让老莫头让他先来,老莫头虚笑了几句,才拿起了筷子。   其他席面上的人见头席动了,这才拿起筷子敞开肚皮吃起来。   席面上每一道菜分量十足,村民们也不再像以前吃酒宴那样,一个劲儿的往自个儿碗里划拉,生怕少吃了一口。   再则,今天莫家来了贵客,怕这么个吃相让贵客瞧不起,所以也极力约束各自的孩子,让他们不要哭闹,不然回去就要挨一顿‘竹笋炒肉’。   有这么多好吃的,又不用跟别人抢,小孩子哪里还有空去哭闹,一个个比什么时候都乖。   莫颜没有上桌,她跟李忠李秀还有另外几个妇人负责给每桌上菜。   当李忠端着一道爆炒袍子肉放到莫大妮儿几个姑娘坐的席位时,莫二妮儿突然站起来,一脸天真的问刚要走开的李忠:“李爷爷,你跟我堂伯家是啥关系啊?为啥一直住在我堂伯家?” ☆、第114章 算计成空,莫父进学   话音落下,原本喧闹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李忠被莫二妮儿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莫二妮儿一派天真的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啊李爷爷,以前在莫家村,二妮儿从来没有见过您,真不知道您跟堂伯家是什么关系。不过堂伯既然能把新房子分给你们一家住,那肯定是很亲的亲戚了。”   乍一听,这话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仔细想想,要真是很亲的亲戚怎么可能十多年都没有见过?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李忠,又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看的莫清泽,心里也很疑惑。   以前莫家住在城里时,就跟李家住在一起。原以为是为了分摊房租,可是现在莫家搬进了新房,李家也住了进来,这就不寻常了。   坐在旁桌的莫永禄一听,就知道女儿不是一时好奇才这么问的,再联想到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心里一跳,喝止道:“二妮儿,快坐下来吃饭。”   莫二妮儿瞥了父亲一眼,心里不屑,嘴上却嘟哝道:“又不是什么秘密,为什么不能问。”   “你……”莫永禄噎住,但是不管女儿有什么算计,他现在必须阻止:“你长大了,连爹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莫二妮儿恨恨的瞪着莫永禄,她怎么会有这种没用的爹,不帮她就算了,还扯她后腿!可是这里有这么多人,如果她反抗爹爹的话,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想到这里,她对父亲的成见就更深了。   对于眼前的一切,老莫头充耳不闻,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夹菜吃。这个从来没被他放在心上的孙女,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不过那又怎么样,若是成了……那她就是老莫家的大功臣。   可是,他忘了还有一个猪队友!   “老二,你拦着二妮儿做什么?”   早已经嫉妒的发疯的莫洪氏自以为抓到了机会,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一把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指着莫清泽厉声质问:“老娘倒要问问,养了你这么多年,不见你孝敬倒也罢了,你却把大好的房子盖起来,让外人住进去,你把老娘跟你二叔的脸面搁哪里了?”   这话一出,老莫家的人就知道要坏事了。   一旁的莫吴氏急得跳脚,连忙拉着婆婆的袖子低声哀求道:“娘,今儿个是堂叔家的好日子,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吧,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我说大嫂,堂伯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为着说话?咱娘说的又没错,凭什么不让娘说下去?”   吃得满足流油的莫牛氏一向以莫洪氏这个婆婆马首是瞻,此时见莫吴氏阻止,忙不迭的斥责她来讨好莫洪氏。   “牛氏,你给我闭嘴!”   坐在另一桌的莫永禄正后悔没有及时阻止女儿,又没来得及阻止老娘,现在听自己的婆娘煽风点火,气得大喝一声,恨不得冲上去甩她两耳刮子。   都是不省心的!   莫牛氏被自己丈夫凶狠的模样吓到,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整个屋子都听见了。   其他人皱了皱眉,嫌弃的瞪着莫牛氏,在看看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美味菜肴,也不觉得那么美味了。   莫牛氏丢了人还不自知,拿起筷子没事人似的往嘴里塞东西。既然不让她说话了,那她吃东西总可以吧!   莫二妮儿也恨恨的瞪了亲娘一眼,有这么丢人的娘,还不如没有的好!   但此时她更恨莫洪氏,恨不得拿针线永远的缝住她那张破嘴。原本算计好的,全被这个愚蠢的老东西破坏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喝。   虽然很好奇莫家为什么会让李家住进来,但今天是莫家的大喜事,更何况还是在酒宴上,不管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也得等到下席后再解决。   好好地酒宴被破坏,老莫家实在是不像话。众人心里发泄着对老莫家的鄙视,又同情起莫家来:有这么一伙儿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再一看任他们胡闹也不阻止的老莫头的,倒是能理解老莫家为何这般没规矩了。   李忠根本来不及说一句话,事情就演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着好好的酒宴弄成现在这样,他心里愧疚极了,刚想开口解释就看到莫清泽正对他摇头,他疑惑的闭上了嘴。   收回视线看向一脸蛮横要讨说法的莫洪氏身上,莫清泽却是连回答她的心思也没有。   他站起身,对柳先生刑掌柜等人拱了拱手歉疚道:“今日一事,让各位见笑了。”   “谁家没有几件糟心事,子瑜无需如此。”柳先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没有受到眼前这一幕闹剧的影响。   刑掌柜等人虽然觉得很扫兴,但这事的确怪不到莫家头上,便笑着说‘无碍’,只是看向老莫头的目光非常微妙。   莫清泽更加惭愧,又对其他村民拱了拱手,表达自己招待不周的歉意。   被邀请来的村民本来就与莫家交好,又岂会介意,俱是笑了笑,纷纷表示理解。   接着,莫清泽端起满满的一杯酒说道:“今日是我莫家的大喜事,在座的各位能捧场,清泽很高兴。关于堂侄女问及忠叔一家为何住进我莫家一事,下席后,清泽会跟大家说个明白。现在大家吃好喝好,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说罢,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众人自然给面子,纷纷举杯向莫清泽敬酒。   一时间,气氛又热闹起来,方才的插曲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老莫头僵着脸如坐针毡,他隐隐有些后悔,后悔没有阻止孙女,后悔没有阻止莫洪事,更后悔没有在莫洪氏说出那番话后及时补救。   现在不管李家为何住在莫家,他们一家会再次成为柳杨村的笑话,端看清泽无视死老太婆的态度,想借着这个机会修复两家的关系,更无可能了。   先是被莫清泽直接无视,现在又被各种各样嘲弄的目光看着,莫洪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此时她也明白过来,无论她的理由多么光明正大,可是在酒席上闹起来,就是她的不对。   莫洪氏狠狠地瞪着对面桌上的莫二妮儿,要不是这个小贱人,她怎么会丢人?既然这么不老实,就别怪她心狠。   莫二妮儿被莫洪氏狠毒的目光盯的心惊肉跳,低垂的眼眸里全是戾气,叫人不寒而栗……   莫颜端着菜进来时,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下席后,莫清泽找到她,她才知道老莫家又干了‘好事’。   虽然中途被打断,后面的气氛却还不错,因此酒宴吃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中结束。   除了食不下咽的老莫家诸人,其他人都吃了个肚儿圆,纷纷感谢莫清泽的盛情款待。   原本这些人道谢后就要离开的,毕竟莫家还有事情要处理,谁会那么没眼色的留在这里看热闹。   “各位乡亲请留步!”莫清泽朝着众人拱了拱手,笑道:“方才在酒宴上提起的事情,清泽就在此解释一下,还望各位做个见证。”   众人一听,倒是不好再走了。   事情由老莫家挑起的,老莫家的人也不好直接走掉,一个个脸色皆不太好看。   莫清泽已经不再想理会老莫家诸人的心思了,待饭桌上的残羹冷炙和地面被清理干净后,他请众人在大厅里坐下,让李忠留下招待后,就到厨房找到了正在厨房里吃饭的莫颜。   莫颜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后,气得不行。看来上次的事,莫二妮儿并没有吸取教训,她可不信她只是随口问问;莫洪氏大概是忘了还欠自家几百两银子,看来她该拿着欠条上门讨债了。   “颜儿,李家祖孙三个还没有正式卖身给咱们家,我跟你一样,也不希望他们真的卖身个咱们家,要是贸然的说他们是咱们家的奴才不太好,所以……”   说到这里,莫清泽顿了顿,见莫颜没有反对,便继续道:“卖身为奴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以后他们要在柳杨村生活,李秀姑侄还要嫁人,被人知道了对她们也不好。所以等会儿我跟那些人解释,就说当初爹被人陷害,是忠叔救了爹,爹为了报答他们,才让他们住在咱们家的。”   只有这样,那些跟自家不对付的人不会拿这个说事,二叔一家的打算也就落空了。   方才的闹剧,莫清泽并不是没有看出老莫头的打算。   莫颜点点头,这种说法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的确最合适,“就按爹说的来!不过,当初是林大哥帮了咱们家,这事得跟他知会一声才好。”   莫清泽点了点头,就急匆匆地找林勇去了。   林勇本来就没打算借着这事向莫家要好处,知晓了莫清泽的打算,也不介意,只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莫清泽感激地向他再三道谢,又匆匆地去了后院,向众人说了自己曾被陷害一事。   “忠叔对我有大恩,要不是他,那次说不定我已经被陷害致死,我的三个儿女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就凭这个,让忠叔一家住进家里并不过分。”   莫清泽感激地对已经红了眼眶的李忠拱了拱手,又对恍然大悟的众人继续说道:“至于二叔跟二婶,他们有儿有孙,若是请他们住进来,几位堂兄堂弟的脸面就没处放了,清泽又岂能做这种不义之事?”   “子瑜知恩图报,有仁有义,并无过错。”柳先生大笑着,率先站出来支持。   “举人老爷说的没错,莫先生就是个有仁有义的好人。”   “对呀,你二叔二婶有儿有孙,要是真住进来,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了,再说了,你平时也没少孝敬他们,我们都清楚着呢!”   “莫先生放心,现在事情清楚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拿这个说事了。”   连在场地位最高的人都支持莫清泽,原本就不觉得他有错的村民也纷纷附和,大赞莫清泽厚道,言语之间不乏对老莫头一家的鄙夷。   此时,老莫家的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尤其是老莫头、莫洪氏跟莫二妮儿,三张脸简直没法儿看。   莫二妮儿死死地攥着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本以为李家赖在莫家不肯走,无非有两个原因。要么李家人是莫家的奴才,要么两家关系太亲近,莫清泽愿意让他们住下。   但是她首先就排除了第一条!若李家是莫家的奴才,别人问起时,莫清泽为什么含糊着说的不清不楚?   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没有听说李家卖身给了莫家,就以为是第二种情况。所以她才会想借着这件事,告诉别人莫家宁愿把外人迎进家里住,也不让自己的亲叔亲婶住。   要是莫家顶不住压力,把李家赶出去,外人只会说莫家伪善。只要把莫家的好名声撕开一道口子,她就有办法把莫家的名声彻底弄臭。   要是莫家说李家是买来的奴才,李家的人又岂会乐意?到时候她再从中离间一番,让李家人说出真相,莫家的名声照样臭不可闻。   要是莫家没有把李家赶出去,那就自能把关系最亲近的两个老家伙请进来住,两个老家伙住进来了,他们这些儿子孙女要尽孝,自然也要跟着住进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李家住进莫家的原因竟然是这样,她一开始就弄错了,再怎么算计又有什么用?   莫二妮儿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原本想借着这件事,让两个老家伙对她另眼相看,放弃对她的奴役折磨,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以死老太婆的性子,只会想着法儿折腾她。   众人对莫清泽的仁义之举交口称赞,老莫家的人实在是没脸继续待下去,老莫头扯着一丝僵硬的笑意,跟莫清泽说了一句‘家中有事’,就带着一大家子呼啦啦的走了。   看着老莫头他们几乎算的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好些村民不厚道的偷偷笑了。   “小贱人,都怪你这个小贱人,你咋不去死!”   还没走出莫家的大门,莫洪氏就一把推到莫二妮儿,骑在她身上又打又掐,身为母亲的莫牛氏龟缩在一旁,根本不敢跟盛怒中的婆婆求情。   最后还是莫永禄看不过去,阻止了莫洪氏,只是对莫二妮儿也没有好脸色。对于莫二妮儿这个女儿,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莫二妮儿趴在地上,恨意滔天的看着所谓的亲人渐行渐远。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死死地盯着莫家的大门,隐约还能听见里面的谈笑声!   哼,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村里的乡亲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木行掌柜留下一马车贺礼后也告辞离开。莫颜从地窖里拿出一只狍子,半只野羊作为回礼。   刑掌柜同样拉来了一马车的贺礼,有他自己的,有颜小公爷的,还有萧睿渊的。   莫颜没想到他们两人也送了礼,又用野物多包了两份回礼,让刑掌柜带回去。   待送走了刑掌柜和依依不舍的云家兄妹,柳家三口也要离开,只是柳汀兰说什么也不肯走,她想留在莫家住一段日子。   “都是大姑娘了,留宿在客人家像什么话!乖,快跟爹娘回去。”   柳母哪里肯,说什么也要带她走。   “女儿不要,家里就女儿一个人,一点也不好玩,娘,您就让女儿在颜颜家住几天把!”   柳汀兰挣脱着柳母的手,求救的看着莫颜。   莫颜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给她使了个眼色。这种事,她留不好,不留也不好,还是让他们一家协商吧!   柳汀兰秒懂,连忙跟父亲求救:“爹,您最疼女儿,就让女儿在这里住一阵子吧!”   柳先生正跟莫清泽聊天,听了女儿的话,便对柳母道:“她不肯走,就让她住两天,后天就让老范过来接她回去。”   丈夫都发了话,柳母自然不好反对,她瞪了一脸窃喜的女儿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虽然只能住两天让柳汀兰有些失望,但是她知道父亲的脾气,说出的话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能留两天她也知足了。   临走前,柳先生认真的对莫清泽道:“子瑜,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一下,若是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莫清泽感激地拱拱手,“多谢迦南兄,子瑜定当认真考虑。”   柳先生点点头,朝莫清泽拱了拱手,便携着妻子上了马车,在莫家诸人的目光中渐渐远去。   待马车看不到了,莫颜好奇的问道:“爹,柳先生让您考虑什么事啊?”   莫清泽收回视线,脸上显露出激动之色:“迦南兄鼓励爹去书院求学,参加明年的乡试。”   “真的吗?太好了!”莫颜高兴地说道:“我也记挂着这事呢,只是家里事多,一直没有来得及跟您说,现在柳先生也鼓励您继续求学,想必对爹您很看好。爹,您要是还想继续读书,可别错过这个机会呀!”   没想到女儿也极力支持,原本就有些意动的莫清泽愈发动心了,只是他作为一家之主,要是去书院求学,家里就没人照顾了。   听完父亲的顾虑,莫颜无奈道:“家里的事不是还有李爷爷吗?馨儿臻儿我也会照顾好的,您就放心吧!”   一旁的李忠也劝道:“我这把老骨头还动得,地里跟果园的事也不难,会安排好的,你就不用操心。”   馨儿跟臻儿也连忙说道:“爹,你就放心吧,我们都会乖乖的,等爹考中举人。”   得到了家人的全力支持,莫清泽感动的同时也放下了心里的那点顾虑,答应过两天就去城里找柳先生。   没有了爹娘的管束,柳汀兰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拉着莫颜就漫山遍野的到处跑,她自己精力旺盛,却把莫颜折腾了个半死。   “颜颜,你家的果园真大,等以后开花了肯定很漂亮,我一定要过来看看。”   柳汀兰站在果园的最高处,整个果园尽收眼底。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果园,这么多种稀有的果树。   莫颜抹了一把汗,看着已经长满树叶的果苗笑道:“这些果树明年春天就会开花,到时候我告诉你。”   一般第二年果树就会开花,但极少会结果,即使结果,也不是什么好果子。虽然有灵泉水,结出的果子会很好,但是果树还没有长好就结果,会影响果树的生长的发育。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柳汀兰笑呵呵的应下。   两人逛了一阵,又去了佟大娘家,打算问问果苗的情况。   佟大爷正坐在屋里编竹筐,看到小东家,连忙要站起来。   “佟大爷,您快坐下,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莫颜连忙制止,佟大爷身子不好,腿脚没什么力气,这么站起来很容易摔倒。   佟大爷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没有坚持,只让莫颜两个随便坐。   莫颜坐在小马扎上,没有看到佟大娘跟小清,便问道:“佟大娘跟小清呢?”   佟大爷一边低头编竹筐一边答道:“另一座果园长了些杂草,娘俩除草去了。”   莫颜点了点头,“杂草很多吗?佟大娘要是忙不过来,我找人来帮忙,小清还小,别把他累着了。”   这几天家里忙,倒是没有时间去另一座山看看。   佟大爷冲她感激地笑了笑:“不多,就是前几天下了雨,长了几丛,他们娘俩忙得过来。”   莫颜闻言,便不再说什么,见佟大爷编的竹筐十分细密扎实,好奇的问道:“佟大爷,这一个筐能卖多少钱?”   “一个能卖四五个大钱呢!”佟大爷笑的异常满足。   柳汀兰接着问:“那您一天能编几个呀?”   佟大爷不认识柳汀兰,见她衣着不普通,有些拘束的答道:“回小姐的话,一天能编两个。”   柳汀兰掰着指头算了算,发现忙活一天才赚十文钱,一个月下来,也就两三百文,还不够她买一盒香膏的钱。   “这么好的竹筐您为什么不卖贵一点?”   佟大爷瞪大了眼:“能卖四五文钱已经很好了,再贵就没有人要了。”   庄户人家谁不会编个筐,会买筐的也是那些商家用来装货。庄户人家无事编筐卖很寻常,卖的人多了,不值钱,他编的能卖四五文钱,还是因为编的筐结实耐用。   柳汀兰不知道这个,只觉得佟大爷挣点银子好艰难。想到自己每月花在衣裳首饰上的银子不下十两,纵然她爹每月有不少俸银,家里的铺面也有一些进项,可现在看着,委实铺张了。   过了没多久,佟大娘就扛着锄头,带着孙子小清回来了。   莫颜问起果苗的情况,佟大娘说的很详细。现在已经到了八月,不是果苗长虫的高发期,平时除除草,浇浇水就可以。   好些果苗的习性,佟大娘也渐渐摸索出了门路,也对莫颜交代的一清二楚。   莫颜满意的点头,心里也暗暗高兴找到了佟大娘这样的人才,为她省了好多事。   从佟大娘家出来,已是到了傍晚。下山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山里回来的小花。   小花脾气不好,今天家里人多,为防有不懂事的小孩惹毛它被伤到,莫颜一大早就把它赶去了山里。   小花一看到她,连忙冲了过来,大嘴一张,竟然吐出了毛茸茸的一团。   才巴掌大的小毛团看起来很弱小,此时在地上慢慢地蠕动着,发出微弱的叫声。   莫颜连忙把小团抱起来,一看之下,怒瞪着小花:“你怎么把人家的猫崽偷回来了?”   不,不对,山里怎么会有猫崽?可小家伙长得跟小猫一模一样,难道是野猫崽?   小花翻了个白眼,嘴里呜呜叫着,笨颜颜,不是猫崽,是虎崽,是虎崽!   莫颜哪里知道它在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猫崽,见它眼睛都没睁开,瞪着小花道:“它才刚出生呢,没奶吃养不活,你赶紧把它送回去。”   要是以前,小花肯定乖乖的送回去,可这次它像是没听见似的,撒开脚丫子一溜烟的冲下了山,气得莫颜直跺脚。   “颜颜,这猫崽这么可爱,你就养着呗!”柳汀兰高兴地摸了摸小猫软软的毛发,“说不定是小花太孤单了,就给自己找了个伴。”   那家伙会孤单?   莫颜翻了个白眼,看着怀里拱来拱去找奶吃的小毛团,心也变得软软乎乎,把它丢在这里,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现在只能暂时抱回家了。   只是小猫崽太小了,没办法吃东西。看它饿的咪咪叫,莫颜也急的不行,捏着小花的耳朵让它送回去。   可是这次小花铁了心,就是趴在窝里不动弹,被莫颜催急了,就拿屁股对着她。   莫颜气得牙痒痒,最后还是在臻儿的提醒下,想到让小家伙吸大黄牛的奶。   小牛还没有断奶,大黄牛最近又吃的好喝的好,奶水很充足。   莫颜把小猫崽的嘴巴凑到大黄牛的奶头旁,闻到奶香味的小猫崽张嘴就叼住了,急急地喝了起来。   大黄牛很温顺,加上莫颜每天兑灵泉水给它喝,它也认识,便允许了她的举动,乖乖的站着不动。   小猫崽饱餐了一顿,小小软软的身子就团成一团,窝在莫颜的怀里美美的睡了过去。   小家伙很可爱,赢得了一家人的喜爱,莫颜甚至动了收养的心思。可小家伙是被小花偷回来的,它的妈妈说不定漫山遍野的找它呢,她不能这么自私,哪怕对方只是只野猫。   奈何小花坚决不肯送猫崽回去,被莫颜吵烦了,干脆溜进了山里,不回来了。   看着这一人一狗斗法,柳汀兰乐不可支,都不想回去了。只是两天时间已经过去,下午她爹就会派车过来接她,她要是不走,下次决计没有机会再来。   “没事,你爹能答应第一次,就能答应第二次。等你下次再来,我带你进山逛逛!”莫颜安慰着好友。   柳汀兰抱着她的胳膊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我来不了,你可要去城里看我。”   莫颜点点头道:“要是我爹去了你爹所在的长山书院求学,我肯定要经常进城探望,这样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莫清泽一大早就带着礼物去了长山书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莫颜虽然对父亲有信心,但是长山书院不同于一般书院,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长山书院虽说是私学,却有著名的大儒坐镇,是以在几大私学中最为出名。每到乡试之年,考中的举子并不比官学少。   官学没有门路,寒门子弟根本进不去,但是长山书院的门槛也不低,若是没有人代为引荐,像莫清泽这样没什么才名的也很难进去。当然,即使有人举荐,想要在长山书院站稳脚跟,还是得靠真才实学。   莫清泽头脑聪明,不然也不会十八岁就高中秀才。后来他一直在学堂教书,也没有忘记学习,基础还是很扎实的,不然柳先生也不会主动为他引荐。   吃完午饭没多久,柳家的车夫老范就来接柳汀兰了。   柳汀兰抱着莫颜塞给她的吃食,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再三嘱咐让莫颜要去看她后,才关上了车门。   待看不到马车的踪影,莫颜收回视线,把目光投向了村子里,跟某些人的账该算了……   ------题外话------   今天下午所在的地方竟然下了雷雨,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区里停电了,网络也中断了,刚刚雷雨听了才来的电,所以今天只有这么多字,呜呜,~(>_<)~夜欠4000了 ☆、第115章 莫洪氏卖女,多了个叔叔   当莫颜拿着欠条找到老莫家时,她万万没有想到老莫家竟然在卖女儿,被卖之人正是三番两次算计莫家的莫二妮儿。   此时,老莫家的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屋檐下还坐着两男一女,三人看着十分眼生,显然不是柳杨村的人,听了村民们的议论,才知道他们就是莫洪氏找来的人牙子。   “娘,二妮儿有再大的错,也是您的亲孙女,您不能卖了她啊!”莫永禄跪在坚硬的地上,抱着莫洪氏的双腿苦苦哀求。   “老二,你给老娘起来,不管怎么样,今天老娘一定要把这个小蹄子发卖掉。”莫洪氏铁了心要卖掉莫二妮儿,哪里理会儿子的哀求。   现在只要看到莫二妮儿,她就想起那天在莫家丢掉的颜面,没有打死她,已经是她大发慈悲了。   这时,莫牛氏涕泗横流的拉着一脸死寂地莫二妮儿冲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额触地:   “娘,别卖二妮儿,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她做错了事您打她骂她咋样都行,别卖她,别卖她,求您了,求您了!”   说着,她慌乱的按住莫二妮儿的脖子,把她的头狠狠地往地上压:“二妮儿,快,快给你奶赔不是,说你以后乖乖听话,快,快磕头,磕了头你奶就不会卖你了。”   莫二妮儿的头被按着磕在地上嘭嘭作响,不一会儿,整片额头一片通红,她却不言不语,好似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这个死老婆子,又开始作了,竟然要卖孙女,真不是个东西。”   “她这么干,也不怕遭报应,哦不对,她那三儿子不是被流放了?这就是报应啊!”   “可不是?以后,这二房的两口子对卖了他闺女的爹娘,指不定怎么恨呢!”   “……”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纵然不待见老莫家,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还是觉得莫老二一家可怜。   谁家没有孩子?谁的孩子不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平时打打骂骂没什么,可谁也不会真卖了自个儿的闺女,孙女,除非是那恶毒的后娘、后奶奶。   “娘——您要是卖二妮儿,把儿子也卖了吧!”   莫永禄见莫洪氏板着脸无动于衷,内心涌起一股股滔天的绝望。   女儿再不好,也是他二房唯一的女儿,是他的亲生骨肉,就算平时没有像对待儿子那样看重,心里也是疼惜的,现在却要被他的亲娘卖掉,他是造了什么孽啊!   莫洪氏一听,气得直哆嗦:“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一个两个的不听话,老娘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老二,你给老娘起来,不然以后别认我这个娘!”   莫永禄却不肯起来,看着额头已经磕的青紫的女儿和同样狼狈的媳妇,再看看铁了心要卖女儿的亲娘,他心里涌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心里不停地翻涌着,在妻女嘭嘭嘭的磕头声中,竟是越来越清晰,他看着莫洪氏,凄厉的吼道:“娘,您把我们二房分出去吧,我们不碍你的眼了!”   此话一出,场面就是一静,随即又是一阵嗡嗡嗡的私语声。   ‘父母在不分家’,除非是父母主动提分家,否则就是大不孝!莫永禄当众之下提出分家,在村民们看来,是很不孝的行为。   莫牛氏吃惊的看着丈夫,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分家的话来;一直没有反应的莫二妮儿也抬起头看着父亲,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喜。   一直没有做声的莫吴氏夫妻,也一脸震惊的看着二叔(二弟),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吓。   “啥,你说啥?”莫洪氏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瞪着莫永禄,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莫永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脸上透着一抹坚定:“娘,儿子要分……”   “啪!”   ‘家’字还没有说出口,一个巴掌突兀的抽在了莫永禄的脸上,似是还不够解气,老莫头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抽下来,他满脸阴郁的盯着嘴角被抽出血来的二儿子:“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两耳光太重,莫永禄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老莫头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他下意识的重复道:“我要分家。”   “啪!”老莫头怒不可遏,又是重重的一耳光甩下来:“老子还没死,想分家?你做梦!”   鲜血顺着莫永禄的嘴角流了下来,他怔怔的看着神色扭曲的父亲,并没有退缩:“爹,恕儿子不孝,要么分家,要么把我们二房都卖了。”   老莫头一听,气得倒仰,他抬起脚,狠狠地踹了过去,一边踹一边骂:“让你分家,让你分家,老子打算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莫永禄被踹到在地,不躲不闪,任由老莫头抵达,只希望父亲发泄怒火后,答应他的请求,或者不要卖二妮儿。   “死老头子,你疯了,你是要打死老二啊!”   儿子被打,莫洪氏也忘了生气,冲上去死死的拽着老莫头,阻止他打人。   老莫头的力气本来就比莫洪氏大,盛怒之下,莫洪氏更不是对手,哪里又拉的住,莫永禄又狠挨了几脚。   眼见丈夫就要被打死,莫牛氏也慌了,连忙站起来要上前阻止。   只是她不敢拉老莫头,也没有勇气扑倒莫永禄身上,替他受罪,见老大两口子还傻愣愣的站着,不由得骂道:“你们是死人呐,还不快过来帮忙?”   两口子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拉扯着还在踹打的老莫头。   老莫头打累了,又被几个人拉扯着,也没有力气。他气喘吁吁的指着莫永禄骂道:“想要分家,除非老子死!你这个不孝子,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爹娘的?早知道这样,你出生的时候就该一把掐死。”   莫永禄被踢打了好十好几脚,此时身上浑身都痛。他挣扎着坐起来,又跪在地上哀求道:“爹,您不要卖二妮儿,她再怎么样也是儿子的亲闺女,儿子求您了。”   老莫头一听,气得又想踹他,被莫永福拦住了:“爹,您再打下去,二弟就要被您打死了!”   “打死了更好,省的让这个不孝子气死!”老莫头气昏了头,到底没忘了给自己扯块遮羞布:“你娘做主卖二妮儿,又不是送她去死?家里要啥没啥,你妹子铁头大妮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拿不出聘礼嫁妆银子,谁会看上他们?把二妮儿卖到大户人家当丫头,再不济不用跟着咱们饿肚子,你现在拦着哪里是为她好,是害了她!”   可不是,莫家长成的女儿孙子孙女都有三四个了!围观的人一听,倒是有些理解老莫家的难处了。   但是卖女儿凑聘礼嫁妆银子,但凡疼女儿的人家,谁敢把女儿嫁进来?有了这样的先例,要是老莫家以后还是穷,女儿生出的女儿是不是又会被卖掉给别的孩子凑聘礼嫁妆?   想到这里,众人对老莫头的那点理解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算这样,也不能卖我家的二妮儿啊!”一听这话,莫牛氏就抱着莫二妮儿借机哭闹起来:“家里穷,又不是二妮儿的错,咋就卖她呢?大哥大嫂家还有两个闺女,你们咋不卖她们俩?”   这话一出,就捅到了莫吴氏的痛处。   莫吴氏气得两眼发黑,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把这个恶毒的弟媳揍一顿!当初要不是她出馊主意,她的四妮儿怎么会被卖掉?   现在又听到莫牛氏说卖她女儿的话,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嗷’的一声冲上去,用力的揪着她的头发就动起了手。   “你个烂了肠子的坏东西,我跟你有什么仇你要卖我女儿?我的四妮儿被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祸害的,你还想来祸害我的大妮儿三妮儿?我打死你这个黑心肠的东西,打死你!”   自莫牛氏嫁入莫家,就一直压在莫吴氏的头上作威作福,莫吴氏受了十几年的欺辱,一朝迸发出来,力气大的惊人,竟是把莫牛氏压在了身下,打得哇哇乱叫。   莫牛氏猝不及防,被莫吴氏狠打了几下,只是她体型壮硕,吃的又多,比瘦弱的莫吴氏有力气大多了,很快就把莫吴氏从身上推了下来,开始还手。   妯娌俩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扯头发,挠脖子,抓脸……女人打架的招式几乎全用上了。   从卖女到分家,再到父打子,现在又变成了妯娌厮打。   这一场场像是唱大戏似的,别说围观的村民们傻眼了,就连那几个人牙子也瞪圆了眼。   莫颜早就想揍莫牛氏,可碍于她是长辈,她不好动手,现在莫吴氏动手了,她巴不得她多给莫牛氏几下,只是心里担心莫吴氏会吃亏。   老莫头的脸色漆黑如墨,他冲着看傻眼的两个儿子喝道:“还不快去把这两个婆娘拉开?”   最终,打的难舍难分的妯娌俩,在各自丈夫的拉扯下被分开。莫吴氏指缝里还飘着莫牛氏的几缕头发,莫牛氏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莫吴氏脖子上的皮肉。   两人披头散发的瞪着彼此,恨不得再冲上去,把对方压在身下狠狠地打。   看够了热闹,也该办正事了。   此时,原本坐着看戏的三个人牙子站起身,朝着老莫头他们走过来,那名女足瞅着还跪在地上的莫二妮儿,冲莫洪氏满意的点点头:“这丫头模样还算清秀,只是年纪太大了,不容易调教,我只给八两银子。”   说着,女人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八个一两重的银子,递给了莫洪氏。   莫洪氏脸皮一沉,不悦道:“八两银子?我咋听说像这么大的姑娘能卖二十两?”   女人看着莫洪氏,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要是卖到大牌的青楼跟暗窑子里,别说二十两,四十两也行,就看婶子愿不愿意了。”   一听青楼暗窑子,莫洪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可听到后面的‘四十两银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娘,您不能这么做,不能啊!”莫永禄哪里受得了,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莫洪氏被他哭的心一揪,又被四十两银子诱惑了。有了这四十两银子,家里的日子会好起来不说,她的永喜也能置办起像样的嫁妆,嫁个好一些的人家。   就在她左右徘徊时,老莫头突然插了一句:“八两就八两,我老莫家再穷,也不会把闺女往火坑里送。”   角落里的莫颜听到这句话,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可不信老莫头不贪银子,不过是怕自家出了娼妓,以后没脸见人罢了!   老莫头都发话了,莫洪氏自然不敢反对,在莫永禄莫牛氏满含哀求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银子。   见莫洪氏接了银子,她身后的两个男人走到莫二妮儿旁,一边一个把莫二妮儿架了起来。   “滚开,不许碰我二妮儿,都给老娘滚开。”莫牛氏发疯似的冲过去,却被其中一个男人一把推开了。   莫永禄也冲上去阻止,被另一个男人一脚踹开了,看样子竟是会拳脚功夫。   看到这里,莫二妮儿被卖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莫颜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摸着袖袋里的欠条,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   老莫家刚卖了女儿,众人正是同情莫永禄夫妇的时候,她要是上门要银子,会被人背地里唾弃的,自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可就毁了,不值得!   再则,莫永禄提出分家虽然没能改变莫二妮儿被卖的命运,但是这更加刺激了他分家的决心,以后老莫家还有的闹,说不定不用她动手,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她等着就好了!   事态的确如莫颜所料,莫二妮儿被卖,莫牛氏似是明白自己就算再怎么讨好莫洪氏,莫洪氏要是狠毒起来,也照样翻脸不认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莫牛氏几乎天天都要闹一场,闹着要分家,闹着要各管各的银子,任凭莫洪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要闹。   而爹娘卖女儿的事彻底伤了莫永禄的心,他虽然没有闹,却也不阻止莫牛氏闹,砍柴做工挣的银子他也只上交一小部分,算是一家人的伙食费,其它的全部攒下来了,他想攒够了银子赎回莫二妮儿。   老莫家的名声早就坏了,二房也不在乎多一条不孝,他们这样,反而让老莫头莫洪氏束手束脚,被气得半死……   一回到家里,莫颜就去了自己的屋子,从卧室的棉垫上抱出还在睡觉的小毛团。   也不知小毛团是天生体质好,还是被大黄牛含有灵泉水的奶水影响到了,小毛团的身体很好,没有她所担心的虚弱、生病等问题。   毕竟小毛团太小了,刚来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她真怕养不活。   “大姐,你又给它喂奶呀?这家伙眼睛睁开了,可还是跟以前那样,不是吃就是睡,一点也不好玩。”   臻儿正在给大黄牛喂草,看到莫颜过来,嘴里抱怨着,可小手却温柔的抚摸着小毛团。   莫颜一边把小毛团的嘴凑到大黄牛的奶头下,一边说道:“你小时候还不是一样?小毛团也跟人一样,小时候要多睡觉才能长得快。”   闻到奶香味,小毛团下意识的张开嘴巴开始吸起来,又圆又亮的眼睛也慢慢睁开,是十分漂亮的亮黄色。   “也不知道小花什么时候回来,再不把你送回去,你妈妈该不认识你了。”   看着吃的香甜的小毛团,莫颜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花那家伙自从进山后,就没有露过面,莫颜也没有时间进山去找,只觉得那家伙是越来越野了。   “对了大姐,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进长山书院的事情不顺利呀?”臻儿拿着一把青草,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莫颜一听,也有些担心:“应该不会吧,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昨天一早,李忠驾车送莫清泽就去长山书院,可是到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正想着呢,馨儿就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姐,姐,爹他们回来了。”   莫颜闻言,连忙抱着小毛团去了前面。   臻儿也扔了手里的青草跟在后面跑。   “爹,看您的样子,去长山书院的事成了?”莫颜来到大厅里,见莫清泽神情愉悦,显然是成了,心不禁松了一口气。   莫清泽难掩激动地神色,点点头笑道:“成了,三天后,爹就要去长山书院。”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莫颜姐弟三个俱是高兴地叫起来,直夸父亲有本事。   欢喜过后,莫颜又道:“爹,咱们家距离长山书院有些距离,每天来回跑就太累了,得在书院旁边给您赁个屋子才行。”   莫清泽摇摇头,“这个倒不用,书院里有食宿安排,爹住书院里即可。”   虽然也能在外面赁屋子住,但是附近的屋子太贵了,他不打算赁。   莫颜不赞同,“还是在外面赁吧,一个人住着清静些,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以后我带着馨儿臻儿看望您也便宜。”   前世她也住过集体宿舍,先不说宿舍环境如何,就是食堂里饭菜的味道就是个大问题,尤其是从入学到毕业,那些菜式也没有换过新花样。   莫清泽有些犹豫:“书院旁边的屋子很紧俏,一个月至少三两银子,还没有之前咱们家住的那个小院宽敞。”   “这个不是问题,家里的余钱还有一些,最近也没有大的花销。再说了,木行每个月给的分红有不少,一个月就够一年的租金了。”   学区房贵是必然的,但是对于莫家来说,还承受的起,莫颜宁可多花费一些,让父亲吃住好一些,把身体养好。毕竟这个时代的每场科举,拼的不止是学识,还有身体。   见女儿坚持,莫清泽只能应下,“银子还是从家里出,你在木行的分红是你的私房,以后嫁……咳,留着给自己傍身,可不要乱花了。”   莫颜一头黑线,她又怎么不明白父亲那处停顿是想表达什么,难道父亲已经在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   想到这里,原本愉悦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   又问了一些书院的其他事情,得知长山书院每个月只休一次假,每次只有两天,莫颜便决定每隔七天就去探望父亲一次,给他送些空间里的新鲜蔬菜还有灵泉水,让他把身体养的好好的。   第二天,莫颜父女俩就坐着马车去了长山书院。   长山书院位于城东,地处京城的边缘地带。原本这里并不繁华甚至可以说贫穷,自从长山书院坐落此地后,这里的人们就抓住机会,在附近开设酒楼茶肆,书店小馆等,专门做学子们的生意,渐渐地形成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通常在下学后,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书院里的学子,十分热闹。   此时,书院里正在上课,街上没有什么人烟。一行三人顺着街道找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专门租赁房屋的老板。   附近的屋子的确很紧俏,只剩下三间。   有一间是个三室一厅一厨的大套房,光线好又通风,里面的装饰也很好。   另外两间小一些,只有一室一厨,房间比较宽敞,床桌书柜倒是俱全,还是八成新,一个人住倒也不错。   大屋子租金高,一个月就要十两银子,不是一般的学子能承受的起的,小的两间也要三两银子一个月,其中一间光线不好,倒是可以便宜半两银子。   莫颜其实很想租下那间大屋子,但是莫清泽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肯要,她没办法只好租了那间光线好的小间,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   收好租赁凭据,三人就在街上置办了一套锅碗瓢盆。至于被褥等,家里有很多,就不用在买街上又贵质量也一般般的了。   莫颜又撸起袖子,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待屋子里全部收拾妥当,只等搬东西入住后,已经到了正午,回家吃饭是来不及了,三人找了个小饭馆点了四五道菜应付肚皮。   附近这样的小餐馆有好几家,莫颜不知道别家的味道如何,这一家味道一般般,她庆幸父亲会烧饭,不然在外面吃久了,这些饭菜怕是跟那大食堂里的没啥两样。   吃了饭,三人坐着马车回去了。   莫清泽把需要带过去的私人物品,会用到的书籍,以及被褥等物,全部装上了马车,让李忠送去了租赁的屋子。   第三天,李忠带着李秀姑侄找到莫颜父女,坚持要去衙门办理身契的事。   “先前一直忙,这事就一直拖着,现在是时候办了,不然老头子也不安心呐,哈哈!”李忠抚着胡须大笑,脸上不见一丝勉强。   “忠叔,你们一家住在这里有了名正言顺的原因,不必真的卖身啊!”莫清泽还想劝一劝。   “是啊李爷爷,您不卖身给我家,也在帮我家做事,这卖不卖的有何区别?”莫颜也劝着。   原本以为拖了这么久,李家卖身的决心会有所松动,哪知李爷爷还是如此坚持。   李忠笑着道:“这是先前就说好了的,我们一家也是心甘情愿的,你们父女俩就不要再劝了。更何况,村里人不知道这事,对我们一家也没有妨碍,我们就按照之前说的来吧。”   李秀姑侄也在一旁表达着自己强烈的意愿,只说莫家不买下她们,她们就没脸再在莫家待下去。   李家三口都十分坚持,莫颜父女俩最后说的口干舌燥也没能说服他们,只得答应下来。   最后由莫清泽拿着户籍,跟李家三口一起去衙门办理身契一事。   卖身为奴之人是主家的所属物,不能置办私产。这样一来分给李家的十亩荒地官府就要收回去。   那十亩荒地已经请人拾掇出来,种上了大豆,眼看就要收获了,莫清泽便花了十两银子把地买了下来,并入了自家的田契。   若是以后李家要脱籍,这十亩地也方便还给他们。   身契的事很快就办好了,李家三口像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待在莫家比先前更加自然,脸上的笑容倒是更多了。   不过,虽然两家已是主子跟奴仆的区别,但是莫家很尊重李家三口,李家三口对待莫家的态度也很自然,跟以前区别不大。只是但凡需要拿主意的事,都会事先过问莫颜父女俩。   莫家的事情不多,李忠就把精力全部放在了果园上;李秀依然教导馨儿刺绣,空闲时做一些家务;李燕就负责家务,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割草喂牛等。   馨儿臻儿两个也没把他们当下人看,也会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莫颜也不希望他们懒惰的性子,平时也会看着些。   莫清泽走后,莫颜在众人的帮助下开始规整家里的院子。   莫家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来个,建好的花坛还没来得及种上花草,看着光秃秃的很违和。   “姐,这花儿真漂亮,是从花圃里买的吗?”看着花坛里紫红色的鸡血藤,馨儿好奇的问道。   莫颜一边栽花一边回道:“是从山里挖回来的,山里的野花很多,我挑了些好看的,不比花圃里卖的差。”   这个时节,山里也有不少漂亮的野花盛开,花圃里的那些家花虽说更艳丽,可需要精心照料不然容易死去,山里的野花生命力旺盛,浇浇水就能活的很好。   馨儿看的有趣,也拿了把小锄头帮忙栽花。   除了花,莫颜还从山里挖了几棵枣树苗、柿子苗、板栗苗,栽在了后院的大花坛里,前院的花坛栽的就是小型景观树,这些千奇百怪的景观树是从花圃里买回来的,种下去倒也契合。   莫家的院子太大,需要许多花草点缀,莫颜几乎天天进山找,有的是挖植株,有的是采集种子,待明天春天撒在花坛里就行。   莫家四口居住的小院,根据各人的喜好,每个小院种的花草也不一样。莫颜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挨墙的位置种了一排竹子,中央的花坛里种了好些翠兰菊以及其他的花花草草。   有了这些鲜花绿植的点缀,院子看起来漂亮多了。   这样的日子充实不劳累,平静不喧嚣,安逸的让人心里很踏实,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继续下去。   不过,之前被赶走的赤蟒又时不时的翻过院墙溜进来,就让莫颜有些闹心了。   好在先前给家里人打过预防针,见到赤蟒,虽然很害怕倒是没有人再晕过去。   馨儿依然害怕,但她是个勇敢的姑娘,从一开始见到赤蟒双腿发抖,浑身冒冷汗,到后来能远远地看几眼。   臻儿的胆子就大了,只要莫颜在场,他就敢去摸赤蟒,甚至有一次赤蟒为了讨好莫颜,让他骑在身上,带着他到处跑。   这种好玩又刺激的游戏,臻儿都舍不得从赤蟒的背上下来。   莫颜拿赤蟒没办法,不给它灵泉水和空间里的鸡和水果,它也一样来,又生的脸皮厚,赶不走,骂不走,院墙外刚种好的荆棘林又拦不住它,折腾了几次,就懒得再理会了。   转眼间,莫清泽已经离家半个月了。这天,莫颜一早就带着弟妹们进城看望父亲,走到菜市街后,让李忠跟两个小的原地等候,自己去街上说是要给莫清泽买些新鲜蔬菜过去。   来到无人的地方,取出了昨晚就准备好的蔬菜和清理干净的鸡,又在街上买了一大块排骨,两条巴掌大的鲫鱼,才返回了街口。   后院里的菜园子已经弄起来了,莫颜担心太过打眼,只敢用稀释的灵泉水浇灌,长得跟之前的大棚里的蔬菜差不多快,现在还没有成熟,不能摘下来吃。   不然她直接把地里的菜跟空间里的蔬菜调换一下,也不用专门到街上‘买’这么麻烦。   一行人来到莫清泽租住的地方,莫颜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李忠把蔬菜鸡肉拎了进来。   “爹住的地方好小,不过很干净。”两个小家伙第一次来,臻儿就给了“小,干净”的评价。   “这个也不小了,住爹一个人很好了,咱们家以前住的房间还没有这个大呢,你可不要住上了大房子,就看不起小房子!”   馨儿倒是觉得很好,担心弟弟像之前那样,有了好吃的就开始挑食,养成娇惯的性子便提醒了他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臻儿嘟哝了几句,就拿着一本书看起来,发现看不懂,又放下了。   姐弟俩坐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叽歪着。莫颜就开始收拾鸡肉和排骨,准备在书院下学之前把午饭做好,让莫清泽一回来就有的吃。   李忠则拿着盆子和要洗的菜蔬,去外面那口公用的水井旁洗了起来。   鸡肉要炖着吃营养最好,家里不缺鸡肉,这次拿来是专门给莫清泽补身体的。莫颜便把鸡肉一分为二,先炖上半只,临走前再炖半只,留给父亲下午回来喝。   这次带来的吃的有不少,其中就有炒好的野板栗,生板栗也带了些。现在山上的板栗也熟了,莫颜也只说在山里找到的,家里人谁也没有怀疑,做过几次板栗炖鸡后,都迷上了。   李忠洗完菜,又把火炉生着了。估摸着父亲还有大半个时辰就要下学,莫颜便把装了鸡肉、板栗的炖罐放在了火炉上。   空间里的鸡非常嫩,水开后只要再炖两刻左右便能炖好。待水烧开,屋子里渐渐飘荡着鸡肉和板栗的香味,莫颜便把泡开的香菇放了进去。   之前进山的时,在山里捡了不少香菇,后来用地栽香菇的方法,在空间里种了一些,现在倒也长成了一片,香味比外面卖的更加浓郁,炖罐里只需放三五个就很香了。   接着,莫颜开始生火炒菜,没过多久,五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就相继出锅了,分别是清蒸排骨,蒜蓉青菜,红烧鲫鱼,番茄炒鸡蛋,椒盐玉米粒。   估摸着父亲就快回来了,莫颜解了围裙,洗净了手,将扣着碗的菜盘子端了出来,只等父亲回来揭开碗就可以吃了。   就在这时,莫清泽带着一个同他一样身着长山书院学子服的男子回来了,男子看着比莫清泽小不了几岁,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   “啊,好浓郁的鸡汤味,不知是谁家在炖鸡!”男子闻着诱人的香味,忍不住说道“咦,子瑜兄,香味好像是从你家传出来的。”   莫清泽见房门上的锁开着,眼里闪过一抹喜色,笑道:“应该是小女来了。”   莫颜听到父亲的声音,连忙跑去开门,就看到父亲站在门外正准备抬手敲门:“爹,您回来了。”   看到父亲身后的陌生男子,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想到他方才称呼父亲为‘子瑜兄’便连忙喊道:“叔叔好。”   “额,大侄女好!”   男子唇角一抽,明明跟子瑜是同辈,可为何被子瑜的闺女一喊,他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好几岁!   “爹爹——”   半个月没见到父亲的馨儿臻儿闻声冲了过来,看到有陌生人在,连忙喊道:“叔叔好。”   “好好,都是好孩子。”男子看着眼前三个漂亮又伶俐的孩子,羡慕的对莫清泽道:“子瑜兄好福气啊!”   “之蕴过奖了,也就是多了几分乖巧。”揽着一双小儿女的莫清泽谦虚了几句,随即招呼男子进屋。   “爹,你们快些洗手,很快就能吃饭了。”   莫颜将椅子摆在饭桌前,说了一声便去厨房盛饭了,莫清泽端着洗手盆进来打水。   莫颜一边盛饭一边好奇的问道:“爹,那位叔叔是谁?”   莫清泽不清楚男子的真实身份,只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男子姓韩,之蕴是他的字,是父亲认识不久的同窗,住处也在这附近。   因书院食堂里的饭菜不好吃,韩之蕴自己又不会做,在与父亲相熟后,便经常过来吃饭。   莫颜唇角一抽,父亲做的饭不能说难吃,但是也好吃不到哪里去,就这样的水平还能吸引人过来蹭饭,可想而知,书院食堂里的饭菜味道如何了,她不由得庆幸没让父亲住书院里头。   有客人在,担心莫清泽被瞧不起,李忠说什么也不肯同桌吃饭,莫颜只好另拿了一个碗,单独给他夹了菜,给他送到了厨房里。   原本莫颜几个小的也不好上桌,只是韩之蕴频频在这里蹭饭,到底不好意思把人家的儿女往厨房里赶,便极力让他们坐下一起吃。   莫颜给父亲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自然不好落下韩之蕴的。   韩之蕴迫不及待的端起鸡汤喝了一口,满嘴的鲜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以前喝的那些所谓的‘宫廷秘制鸡汤’几十种材料做成的‘养生鸡汤’,跟这道普通的板栗鸡汤一比,全成了渣渣。   满满一碗鸡汤被韩之蕴三两下就喝了个干干净净,他本想大赞一句,又想起是在饭桌上,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便按捺住了。   他意犹未尽的端着的空碗,到底没好意思说还想再来一碗。看着桌子上几道清淡的家常小菜,他兴致缺缺的夹起一块清蒸排骨咬了一口,顿时眼睛大亮,夹菜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正如前面迅速下肚的那一碗鸡汤,他吃菜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喝汤慢,就是他平时最不喜欢吃的青菜,竟也吃了不少。   莫颜默默地吃着饭,看着迅速空下去的菜盘,眼角抽了抽,心里却很高兴父亲能在书院里交到合得来的朋友。   眼前这人虽然言行豪放,但是丝毫不粗鲁,一举一动不经意间散发的大家之气,还是被她瞧出了些端倪,想来这个韩之蕴出身不错。   这样的人,不用担心他另有所图才接近父亲的。同样的,哪怕他的出身再高,莫颜也不会鼓动父亲从他身上谋取好处。   有些人能做朋友,就别想着利用。   莫颜的想法与莫清泽不谋而合,莫清泽隐约明白韩之蕴的身份不简单,但他从不刻意打听,只保持着普通的同窗关系。   而正是这样的态度,让韩之蕴最为欣赏,最终把他引为知己好友,在莫清泽未来的仕途生涯中,相助良多……   ------题外话------   早上就吃了点面包,喝了杯牛奶,一直码字到现在,好饿啊!夜这就吃饭去,目测能吃下一整只鸡o(╯□╰)o ☆、第116章 霉粮埋隐患,噩梦来示警   吃到最后,炖罐里的鸡汤喝光了,桌子上的饭菜也一点不剩,韩之蕴悄悄摸着肚皮,有些意犹未尽。   “子瑜兄,你大闺女贤惠能干,小闺女天真可爱,小儿子又是个聪明机灵的,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看着乖巧的偎着父亲的馨儿和臻儿,和厨房里大老远跑来给父亲做饭的莫颜,韩之蕴羡慕的心里直冒酸泡泡。   他也有儿有女,大女儿已经十岁了,别说亲手给他做饭,就是茶也没有给他倒一杯;   几个小儿女对他也不亲近,每次见着,都离的远远地,好像怕他一般,弄的他也亲近不起来。   现在看到子瑜兄跟他的几个孩子,他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当真是让人嫉妒啊!   莫清泽慈爱的看着一双儿女,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以前家里的条件苦,我要在学堂里教书没办法照顾他们,都是大女儿拉扯着他们长大,好在都很懂事,没让我多操心,不然这次也没办法来书院继续念书。”   韩之蕴一听,朝厨房里看了一眼,原来这莫家竟是没有女主人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莫颜另眼相看,能把弟妹照顾好,教导的这么乖巧懂礼,身为长姐定有过人之处。   莫清泽没有察觉到自己几句话就露了底,继续说着:“现在家里也多亏大女儿看着,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不然这次也没办法来书院继续念书。”   若是别的事,他可能会自谦一下,可是对几个乖巧听话,从不让他多操心的儿女,一点也不想藏着内心的自豪。   韩之蕴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还是子瑜兄有福气!”他怎么就没有这样听话懂事又能干的儿女?   莫颜就在一墙之隔的厨房里洗碗,很容易就听到了外面谈话,听着韩之蕴酸溜溜的语气,不由得好笑。   被人夸奖自然是件高兴地事,她也不能免俗。   结果,莫清泽言越说越多,韩之蕴越听越嫉妒,忍不住说道:“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多见,要不是家中没有适龄的小子与子瑜兄的大女儿相配,小弟定要跟你结这门亲。”   “啊?那真是可惜了。”   莫清泽一愣,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可是想到女儿一天比一天大,眼看过完年就要及笄了,这亲事的确得好好寻摸一番。   书院里倒是有不少青年才俊,若是能寻个门第相当,忠厚可靠的,倒也不错。   韩之蕴也觉得可惜,他大哥家倒是有适龄的儿子,只是在他大嫂眼里,莫家的门户太低了,怕是看不上。他只是叔叔,对侄儿的亲事插不上手。   莫颜眼角抽搐的听着两人的谈话越扯越远,干脆就待在了厨房里把另外半只鸡剁了,上了水放在了火炉上用小火炖着,这样等父亲下午回来,就能直接喝了。   长山书院午休只有一个时辰,没过多久,莫清泽跟韩之蕴就相携而去。临走前,韩之蕴还再三叮嘱让姐弟几个下次尽快过来,只说要补上见面礼。   莫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为了多蹭一顿饭,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够了,脸皮跟赤蟒相比,也不知谁厚些。   莫颜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又给火炉添了几块木炭,将火炉封了只留下一个小孔后,就带着弟妹们打算回家。   这时,臻儿抱着莫颜的胳膊说道:“大姐,臻儿想去看看云昭。”   莫颜一愣,随即想到上次家里请客,云昭来过,两个小家伙年龄相仿,能玩到一起倒也不奇怪。   “行!不云昭要做事,我们也要赶着回去,你不能待太久。”   “嗯嗯,谢谢大姐。”   “那咱们走吧!”   长山书院距离汇贤居不算远,李忠驾着马车一边走一边问路,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   莫颜在旁的铺子里买了些吃食,让臻儿拎着,让他给云昭兄妹俩。   还不到饭点,此时汇贤居里吃饭的人不多。刑掌柜不在,只有小朱在酒楼里看着,得知是来找云昭的,就带他们去了后院。   兄妹俩就坐在后院的屋檐下,大的正在认真看书,小的拿着一个九连环在玩。   听到有人过来,云昭立马抬起头,看到是莫家姐弟,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姐姐好,莫二姐姐好,臻儿好。”   云笙连忙站到哥哥身边,怯怯的跟众人打了招呼。   半个月不见,兄妹俩的脸色看着更好了些。见云昭手里还拿着书,莫颜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大楚名人传》,里头记录的全是大楚建立后出现的风流人物,可比《百家姓》《千字文》要深奥晦涩多了。   察觉到莫颜的目光,云昭似是不好意思,连忙把书藏在了身后,招呼他们进屋坐。   兄妹俩的屋子不宽敞,几个人进去后显得有些挤。莫颜坐了一会儿,就想去街上转转,馨儿觉得待在这里没意思,也连忙表示要一起去。   莫颜就叮嘱臻儿待在这里别乱跑,等她们回来就一起回家。见云笙一脸渴望的看着她们,显然也想出去玩,便跟云昭说了一声,牵着她的小手一起走了。   此时,大街上的人并不多,除了铺子都开着门做生意,摆摊的大多回家了。   三人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慢悠悠的走着,见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莫颜给云笙买了几个木偶娃娃,便打算带着她们从另一条平行的街道走回去。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前面一家米铺门口挤满了人,里头吵吵嚷嚷的,像是发生了什么纠纷。   莫颜留神一听,原来是米铺的老板黑心,竟然把发霉的米拿出来卖。有人买回去煮着吃,结果一家人大半夜的肚子疼,随后下泄不止。   买米的人后来一琢磨,就觉得是刚买回去的米出了问题,便叫来亲戚朋友来米铺讨说法,要米铺的老板给个交代。   “我们一家就是吃了你家的米才闹肚子的,我小儿子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张记米铺要是不给个说法,小心我拉你去见官。”   男子气愤的米铺老板,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个卖霉米的奸商揍一顿才好。   “你少血口喷人!我张记米铺开了这么多年,像你这样找借口讹诈的人我见多了,你说你一家子是吃了我铺子里的米才吃坏肚子的,你有什么证据?”   米铺老板冷冷一哼,一点也不怕。也不知是坚信自家的米没有问题,还是有所依仗。   “证据?那米我都仔细看过了,就是霉米,你这个奸商竟然还不承认?”男子简直要气死了,越发不肯就这么算了。   “是霉米又怎么样?谁能证明你家的米就是在我铺子里买的?说不定是你们故意把米放霉,又故意吃了想赖上我家讹银子。”米铺老板坚决不承认,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放你娘的臭屁!”男子气昏了头,忍不住爆了粗口:“老子又不缺那点银子,会放着小儿的性命不顾跑来讹你?你真他娘的脸大!”   “你——你才他娘的放屁!”一把年纪被人骂,米铺老板也火了:“滚,都给我滚,要告官你就告去,我张记行的端坐的直,我倒也看看,你能不能告赢。”   男子一听,就知道就算他继续闹下去,这米铺也不会给他个说法,可他哪里甘心,于是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老子就不信你张记米铺连官府都不怕,老子这就告官。”   说完,手一挥,就带着前来帮忙的亲友呼啦啦的到衙门告状去了。   米铺老板看着那些人疾走的背影,满不在乎的哼了哼,见看热闹的人还不散去,不耐烦的挥手赶人:“看什么看,都走远些,别耽搁我开门做生意。”   “我说张富贵,人家都告官去了,你真不怕?”有人疑幸灾乐祸的问着米铺老板,也就是张富贵:“前儿个,我可是听说你低价从一个大户人家买了陈米,该不会是这陈米发霉了,又给你当成好米卖给了方才那人吧?”   别人不知道,他作为张家的邻居还不清楚?张记米铺经常把陈米充作新米卖,他们住的那一片都知道,所以宁可跑远一些,也不愿意买张家的米。   张富贵一听,长满横肉的脸就阴沉了下来:“你少给我胡说八道,那是今年刚出的新米,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你要是再敢胡说,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撇撇嘴,‘嘁’了一声就走开了。反正他不买张家的米,管他张家卖不卖霉米。   有几个人听在耳朵里,却是留了心,觉得以后尽量不来张记米铺买米。   莫颜看了一出买家与买家的撕*大戏,可惜这戏她没办法看到结尾。   馨儿兴致勃勃的问道:“姐,你说是张记米铺卖了霉米,还是那人真想讹银子?”   莫颜摸摸她的头,“姐也不知道呢,馨儿觉得真相是什么?”   “当然是米铺老板卖霉米了,哪个父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吃霉米差点吃死,再跑去米铺讹银子?”馨儿十分肯定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莫颜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世上不乏有父母利用儿女来牟利的,逃难时易子而食的事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是馨儿没有亲眼看见,便以为所有的父亲都像父亲一样慈爱,不会牺牲儿女去谋夺利益。   不过她的看法跟馨儿差不多,米铺老板若是没有问题,那个看热闹的人也不会无故说出那种话来。那个男人要是为了讹银子,也不会真跑去告官。   因为看热闹,就耽搁了一点时间,回到汇贤居时,李忠有些担心,正要出来找她们。   馨儿上前,就把米铺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在听到张记米铺几个字,李忠的神情微微一变,“你们说的张记米铺,可是临河的那条街?”   馨儿点点头,好奇道:“是啊李爷爷,您怎么知道?”   莫颜看出他神色不对,心念一转,就想起他女婿不就是姓张,家里也开了一家米铺么?   “李爷爷,难道那个张记米铺就是您……”   李忠一脸悲愤的点点头,咬牙切齿道:“没错,就是那个坑害我女儿一辈子的那个张家!”   莫颜皱了皱眉,既然是那个张家,能做出卖霉米坑人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李爷爷,您别生气,要是这卖霉米的事被官府证实了,他们张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李忠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巴不得他们一家倒霉,只是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莫颜一愣,“为什么?李爷爷能说一说吗?”   李忠点了点头,正色道:“这个时节,市面上出现发霉的米,一般是新粮要入仓,就把发霉的粮食清理出来,可寻常人家粮食又岂会多的放到发霉?这种情况除了大户人家,就只有官仓了。看张家有恃无恐的样子,卖的怕是官仓的霉米。”   莫颜若有所思,见李忠停下,又连忙问道:“霉米吃了不好,官家把霉米放出来卖给普通百姓,就不怕出问题?”   古代人可能不清楚霉米的危害,可是现代有许多关于霉米危害的介绍,其中霉米中含有的黄曲霉,毒性是砒霜的好几十倍,一旦过量摄入将危及生命。   李忠见她感兴趣,便继续说道:“朝廷倒是有明文规定,发霉的粮食不许买卖。可是,每年官仓里清理出来的霉粮不知道有多少,那些掌管粮仓的人就会偷偷找到米铺,把这些霉粮低价卖给他们,这些米铺就把霉粮卖给普通的百姓。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而这样无本的暴利搀和的人肯定不少,说不定还牵扯了一些大人物。”   他原来的东家经营着几家米铺,当初也有人找上门来要低价卖霉粮,老东家为人保守且没有那么利欲熏心,在找几个管事商议后,得到了大多数管事的反对,老东家就没有接这个生意。当时他就是那几个管事之一,所以对这件事很清楚。   “私卖霉粮被默许,就算今天去官府告状的那人证据确凿,官府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闹大的,最多让张家赔点银子,这事就算结了。”   莫颜眉头一皱,原来是她想的太简单的。既然官仓的霉粮是官家自己偷偷出卖的,只要没有出现大问题,上面自然也是真只眼闭只眼。   可万事总有例外,这些人拿普通老百姓的生命当儿戏,难道就不怕阴沟里翻船?要知道一旦出事,这么多霉粮,死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莫颜越想越觉得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可恶至极,原本的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一路回到家里,她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霉粮的事,连臻儿说把云昭兄妹接到家里来,她也含含糊糊应了。   臻儿只当她答应了,高兴地不得了,打算下次进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云昭这个好朋友。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莫颜就做起了噩梦。   屋子里,一家七八口人其乐融融的围坐在桌旁,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温馨。桌子上摆了几道普通的菜肴和一大盆白米饭,他们端起米饭吃的香甜。有个年轻的妇人,把她两三岁的孩子放在腿上,满脸温柔的喂饭给孩子吃,小孩吃着吃着,突然七窍流血,死在了妇人的怀里。   小孩死不瞑目,原本灵动的双眼失去了神彩,却黑洞洞的盯着莫颜所在的方向,似乎在问,为什么不肯救我?   尽管知道这只是在做梦,可是莫颜依然感受到了来自那双眼睛里,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紧接着,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飘去了另外一个普通小院,一样是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可是这一家人在吃过晚饭后,全部上吐下泻,最后无物可吐,竟是从嘴里喷出的一大团一大团乌黑的血……   莫颜一整晚都被噩梦缠身,直到天亮醒来,浑身湿透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全是那些吃了霉米,无辜丧命的百姓,还有那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这个梦,难道是在预示什么?”莫颜痛苦的抱着头,脸色苍白的不正常。这个梦不太正常,太真实了,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些人失去亲人时那种锥心绝望的痛。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没有滔天的权柄,根本无法彻底拔除霉粮这颗毒瘤。   一连好几天,莫颜的情绪都非常低落,连最小的臻儿也察觉到了,可是每次问起,莫颜不想他们跟着忧心,便只说没事。   李忠等人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最后,还是臻儿想到了一个主意,把小毛团以及家里的牛马全部塞给莫颜一个人照顾,这样有事干,就不会胡思乱想。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小毛团越来越大,越来越活泼,一不留神就跑的没了踪影。   莫颜担心它跑出去被人抓走,一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耗在了它的身上,其他时间也是去山上割草喂牛喂马,没时间烦恼,那天的噩梦也就渐渐地淡忘了。   此时,已经到了八月末,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小毛团一天比一天重,莫颜抱久了都觉得手酸,看着还没满月都快有成年猫大小,她再迟钝,也隐隐察觉到小毛团不是野猫崽。   “这是虎崽。”来找小花一起进山的林勇一语惊醒了她。   虎崽!   莫颜瞪着胖头胖脑,正吮吸着她拇指的小毛团傻眼了。尽管先前有这个猜测,可她还是抱着一丝怀疑,现在这丝怀疑没有了,她反倒觉得难以接受。   “那怎么办?现在送回山里还来的急吧?”莫颜满怀希冀的看着林勇。   有一条时不时过来溜门子的赤蟒,还有越来越不省心的小花,这两个家伙已经够让她闹心了,要是再留下会长成大老虎的小毛团,她家都快成猛兽游乐园了。   林勇拎着小毛团后颈的软肉,提在半空中左看右看,“除非找到母虎,否则只有死。”   这个姿势让小毛团不能动弹,它圆圆的虎眼恶狠狠地瞪着林勇,嘴里发出一声声稚嫩的虎啸,企图让林勇害怕而放开它。   林勇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把手指伸到小毛团嘴里,小毛团立马合嘴,使出吃奶的力气狠咬。   可惜小家伙只长了几颗乳牙,咬了半天也只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牙印。   林勇把小毛团还给莫颜,莫颜连忙接住,小毛团立刻安静下来,继续抱着她的拇指吮吸,嘴里发出嫩嫩的‘嗷呜’声,跟方才的凶狠截然不同。   “小毛团是小花从山里叼回来的,我让它送回去,它就是不愿意,逼急了就跑到山里不回来,真想把那家伙找出来打一顿。”   莫颜大吐苦水,摸着软软的小毛团,只觉得小花太凶残了,让人家母子分离不说,还让她烦的不行。   林勇暗暗好笑,建议道:“小花你都养了,养只老虎也没什么,就当养了只大猫。”   大猫?莫颜抽了抽眼角,养大了的确是只奇大无比的猫。   不过,就目前来看,只能暂时养着了,等它大一些,能自己觅食,再把它放归山林了。   小花不在家,不能履行上次的约定跟着林勇进山,莫颜有些抱歉,让他再等一等,等小花回来了,就马上告诉他。   林勇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带着小花进山无非是想打一些大型的野物,皮毛和肉能卖个好价。   结果第二天晚上,小花就回来了,围着莫颜要灵泉水喝,莫颜还气它不肯把小毛团送回去,故意吊着不给它喝。   结果,这个脸皮比赤蟒还厚的家伙,不停地用大脑袋蹭着莫颜,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在哭似的。   被臻儿几个用责怪的目光看着,莫颜只觉得心好累!喝灵泉水变聪明的小花,特么简直太卑鄙无耻了。   小花如愿以偿的喝到了灵泉水,见它心情不错,莫颜用一副商量的语气,让它把小毛团送回去。   这回,小花倒是没有往山里冲,它跑到莫颜的屋子,把睡着的小毛团从棉垫里叼出来放在地上,在莫颜诧异的目光中,直直的躺在地上,并用嘴巴把小毛团拱到自己的肚皮底下。   然后,它闭上眼睛,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莫颜一看,心里有些发堵。原来小花不肯送小毛团回去,竟是因为小毛团的妈妈已经……死了!   抱起迷迷糊糊的小毛团,莫颜深深地叹了口气,突然庆幸小花是头有爱心的狼,它连非同类的小毛团也救,这种爱心超越了种族,弥足珍贵。   见莫颜明白了它的意思,小花从地上爬起来,伸出大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小毛团,人性化的眼神有着丝丝伤感。   它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要不是颜君煜救了它,它也活不下来。   想起颜君煜,小花是感激的。它从来没把这个人类当成主人,他也从来不勉强它,把它照顾的很好。   虽然知道是因为母亲曾救过他,但是这些年下来,他是真心对它好。如果没有碰到颜颜,就算不会认他为主,也会一直跟着他,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帮助他。   想到这里,小花目光柔和的看着莫颜,它这辈子就跟定颜颜了。   秋天,收获的季节。莫家春末种下的二十亩黄豆,包括李家原来的十亩也要请人收割了。   这个时代的黄豆颗粒很小,比绿豆大不了多少,产量也不高。不过黄豆能做成豆腐,也能做炒黄豆、黄豆炖猪脚等美味的菜肴,最关键的是还能榨油。   所以比起绿豆来,黄豆的价格要高的一些,加上好存储,不易生虫,不担心卖不出去。   从黄豆种下去到现在即将收割,莫颜都没有管过,可是长出来的黄豆,愣是比旁的地里长的好出一大截。结的豆荚多不说,还很饱满,几乎没有瘪壳的。   莫颜怀疑这是因为之前用灵泉水种过蔬菜,土地吸收灵泉水后,被一定程度的优化了。   “颜丫头,趁着天气好,可以多找几个人帮忙收黄豆,晒干后好及时入库。”李忠从地里回来,征询莫颜的意见。   莫颜笑道:“李爷爷,这事您看怎么好就怎么安排,不用过问我的意见。”   李忠笑了笑,知道这是莫颜信任他,但他现在是莫家的仆人,他可以提出建议,可以执行命令,但是拿主意的事,还得主家来。   “还有件事……颜丫头,得你拿主意。”李忠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见他神色犹疑,莫颜有些疑惑:“李爷爷,您说。”   李忠道:“刚才从地里回来碰到你二堂叔,他听说家里要找人收割黄豆,想过来帮忙。”   莫永禄想帮忙?莫颜有些纳罕,两家的关系都这么僵了,他觉得自己会同意?   李忠见她不说话,便接着道:“他们二房跟家里闹的很大,大概是铁了心要出来单过了。”   莫家跟老莫家的那点事,李忠一清二楚,虽说请莫永禄帮忙的可能性不大,但这事还是得问清楚,确定一下。   莫颜心下了然,老莫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每天都能听一耳朵。   莫牛氏天天闹着要分家,不然就让莫洪氏掏银子,莫二妮儿赎回来。以莫洪氏那贪婪的性子,到了嘴里的肥肉怎么可能吐出来!   于是婆媳俩的关系日益恶化,据说莫洪氏被莫牛氏气得险些下不来床。这一点,莫颜是不信的。   倒是莫永禄,的确比以前好了许多,人看起来也比以前通透了些。   不过,即便如此,莫颜也不想应下这件事。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莫二妮儿做的事情太恶心,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迁怒莫永禄。   “下次他再找您,您就直接说人够了,他知趣的话就不会再问了。”   “那好,我这就去看看具体有多少人,再从中挑一些手脚快的。”   莫颜点点头,示意他自己安排。   莫家一向大方,只要好好做事,工价通常会比城里的高出十文。昨天下午刚把请人收拾黄豆的消息放出去,就有不少人过来报名。   但是就二十亩地,不可能留下所有人,自然只挑一些手脚勤快的。手脚快这一条坚持久了,那些人就会摸清莫家请人的标准,不怕他们偷懒。   当天下午,李忠就把名单定了下来,一共有四十个人。黄豆梗离了根就容易爆开散落在地里,所以得一边收割一边捆起来。   这四十人,三十人负责收割,剩下十个就负责捆,还要把捆起来的豆梗挑到莫家的屋前的空地上摊开晒。   这些人大多是之前帮莫家盖过房子的。这些人手脚快,做事也卖力,顺利的话,一天就能把三十亩黄豆收回来。   等晒个两天,豆荚连着黄豆梗晒干了,再请十来个人帮忙把黄豆打下来,清除黄豆里的沙石树叶,再晒个太阳就能入库了。   得知自己不在那四十个人中,莫永禄有些失望,又觉得这样很正常,只是第二天他依然拿了把镰刀,跟着其他人下了莫家的地,挥舞着镰刀卖力的割着黄豆梗。   李忠一看,自是不好开口赶人,连忙回去把这事告诉乐莫颜。   莫颜没想到莫永禄竟然来这一出,不过他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不好跑到地里直接开口赶人,便说道:“多他一个不多,等事情完了,工钱就照着他做事的能力给。”   李忠明白了莫颜的意思,就去地里看着了。   天麻麻黑的时候,三十亩黄豆就全部割完捆好,被挑回来放在了莫家门前的空地上。地上铺着油布,这样打黄豆的时候,就避免了识字土渣跟黄豆粒混在一起,难以清理出来。   待所有人从地理回来,李忠便把准备好的工钱给他们结算了,结果竟然多出三十文,却是莫永禄没有来拿工钱。   “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颜听说后,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莫永禄来干活,不是为了工钱?   李忠摇了摇头,也摸不准莫永禄的意思。   莫颜想了想,说道:“李爷爷,有劳您跑一趟,把这工钱亲自给他送去!”   “嗯,我这就去。”李忠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莫颜目光沉沉的看着外面,她不想再跟老莫家除了莫吴氏母子几个以外的人扯上关系。莫永禄既然出了力,她就得给钱,跟金钱有关的事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题外话------   咳,卡文了,连检查都来不及,有虫虫晚上再抓o(╯□╰)o   黄曲霉剧毒,这种霉食用多了会致癌,不会立即死去,不过要是一次性食用多了,上吐下泻使人脱水会有生命危险,所以颜颜的担忧不夸张   推荐楼观台的新文《农家悍女之瓦匠难追》,正在首推哦   简介:   司夕田是被砸醒的,一只大蜘蛛,死的!   三十岁泼辣女瓦匠变身十三岁农家女,还有比这个更悲催的么?   爹娘没有,哥姐全无,只剩软弱奶奶、怀孕嫂子、吃货弟弟各一枚!   瓦房两间,伯伯夺了;   水田三亩,邻居占着;   什么?不要脸的姑父还想纳她当二房!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病猫啊   挽起袖子夺家产,   宽严相继养弟弟,   盘炉起灶挣口粮,   种田养蟹赚大钱,   养只大熊看门户!   忽然有一天,村里出了个爆炸性新闻:司家母老虎出嫁了! ☆、第117 章 小赚一笔,决定出手   没过一会儿,李忠就回来了。   “颜丫头,莫永禄坚决不要工钱,他说想见见你,正在门口候着,你要不要见他?”   莫颜一听,心情有些烦躁,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想了想,还是觉得出去把话说清楚才好:“我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就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李忠不放心,连忙跟上去了。   莫永禄正在院门外面不安地走来走去,看到莫颜出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在她开口之前主动说道:“颜丫头,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我以前所做的错事,跟你当面道歉。”   “道歉?”莫颜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似讥似讽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如果道歉有用,那坏人岂不是都不用受到惩罚?”   莫永禄脸色一白,眼里闪过一抹伤痛,“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我不求你们原谅,只希望能尽一份力,弥补我以往的过错。”   他自己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父亲,没有教导好女儿,导致女儿做错事,最后被亲亲娘卖掉。这已经是在惩罚他了。他现在只想好好做人,为以前所做的一切恶事赎罪。   看着莫永禄一脸的悔恨,莫颜的神情有一瞬的松动,随即又恢复了先前的冷然:“伤害已经造成,不是‘道歉’两个字就能消弭的,以后只要你们一家不要再来找我家的任何麻烦,就是最好的道歉了。”   原主的死,跟这一家子脱不了关系,即使最后让她得了便宜,可她没办法替原主原谅这些人。唯一能报答原主的,就是守护好这个家,不让任何人有再伤害到她的亲人。   “对……对不起。”   莫永禄神色凄苦,对上莫颜如同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心里一阵阵难过。   可是他还是要向莫家道歉:“先前你们家的木料和果树被毁,是二妮儿挑唆永喜做的,现在她没办法亲自过来向你们道歉,就由我这个父亲代她向你们磕头认错,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他‘噗通’一声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嘭嘭嘭的就是三个响头。   莫颜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了一边。她就算再讨厌莫永禄,也无法接受他一个长辈磕头赔罪。   “你赶紧起来,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们一家原谅你,只能说你打错主意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以后你们一家别再来找麻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莫永禄亲自上门道歉,还把莫二妮儿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看来是真心悔过了,只是今后她依然不会把他当成二堂叔对待。   “对……对不起!”   莫永禄一听,满脸的颓然和苦涩。来之前他就猜到堂兄一家不会轻易的原谅他,可现在听了颜丫头的话,他才知道他可能永远不会被原谅。   见他不肯起来,莫颜浑身不自在,“你想跪就跪吧,就算你把这地跪穿了,我也还是那句话。”   说完,也不管莫永禄听没听进去,转身就进去了。   李忠想了想,还是上前扶起失魂落魄的莫永禄,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回去吧,对你们两家来说,以后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的。”   莫永禄怔怔的看着缓缓地关闭的院门,呆呆的也不知站了多久,最后被寻来的莫永福生拉硬拽的拖走了。   莫永禄的突如其来的悔过,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扔进水里,冒了个水花就不见了踪影,对莫颜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影响。   晚上,跟一家人吃过温馨热闹的晚饭后,莫颜抱着小毛团找大黄牛喝奶,待小家伙喝得饱饱的,就抱着它一起回到房间。   小毛团一直睡在莫颜的卧室,只是最近夜里气温有些偏低,小家伙还小有些怕冷。前天晚上被冻醒,惨兮兮的叫唤着把莫颜给吵醒了。   莫颜看它可怜,便把它弄到空间里洗了个澡,待毛发晾干后,就塞到了被窝里跟她一起睡。   还别说,小家伙身上毛茸茸暖乎乎的,尤其是睡着后,软绵绵的身子抱着很舒服,莫颜就当它是个小型的老虎公仔,竟是比往日睡的更加安稳。   抱着小毛团进入空间,莫颜就把它放了下来。   小家伙脚掌一落地,就跑到鸡栅栏里,用小短手不停地撩拨着那些鸡,嘴里‘嗷呜嗷呜’的叫着,就知道它自个儿玩的很开心。   空间里很安全,莫颜也不用时时看着它,便走到果园里,打算把昨晚摘下来的水果酿成果酒。   虽然空间里很干净,水果不用洗就能直接酿,但她还是用灵泉水冲了一遍,看着被灵泉水冲洗后色泽越发鲜亮的水果,她忍不住吃了好几个,最后肚子都给吃撑了。   空间里的水果成熟后,若是不摘下来,就会一直挂在枝头,若是全部摘干净,过个两三天就又会长出一批。   莫颜有空的时候就会摘一下,大多被酿成了果酒,剩下的一些就让小花大白还有赤蟒吃了。   现在小花大白和赤蟒因为莫颜的关系,倒是变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赤蟒经常下山来也不是办法,莫颜担心它背发现便让它不要来,像大白那样,把鸡、水果、空间水交给小花,让小花带进山给它。   对于这个安排,赤蟒不得不接受,每天待在山里,眼巴巴的等待小花的投喂。   只是小花这家伙太贪心,每次都会偷偷地昧下一些吞进自己的肚子里。有一次,被赤蟒发现,逮着它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小花很记仇,它跟大白联合起来,经常跑到赤蟒的老窝打架。小花的战斗力比之前强了许多,可是跟大白和赤蟒比,还是个战五渣。   每次打架,赤蟒就先把它打趴下,然后再跟大白单打独斗。别说赤蟒嫌弃小花,就是身为盟友的大白也是嫌弃的不行。   一被嫌弃,小花就跑回来找莫颜寻求安慰,次数多了,莫颜直接把它往空间里一扔,等它再出来,又是一条好狗!啊,不对,是一头斗志昂扬,威风凛凛的好狼!   此时,空间里已经有了几十坛酿好的果酒,都是用不同的水果酿造的,味道带着水果特有的清甜,味道极好。每天喝一点,对身体也有好处。   像苹果酒、龙眼酒等暂时不能拿出去,但是梨子酒、桃子酒还有青梅酒只要找到合理的借口就没有问题。   莫颜拿出去过几次,大家都很爱喝,她打算下次多给父亲送去一些,或许可以让父亲用来扩展人际关系。   等所有的水果都入坛酿好,莫颜将已经趴在地上睡着的小毛团放到水盆里,给它洗澡晾干后,才抱出了空间,搂着它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这一晚,莫颜睡的并不安稳,她又开始做恶梦了!   与前一次噩梦相比,这一次梦中的场景更为惨烈,俱是食用了霉米引发病变而痛苦的死去。   梦里,那些死状可怖的人不停地在地上爬行着,伸手苍白冰冷的手,朝着莫颜所在的方向抓来,好像只要抓住她,他们就能得救一样!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你来救救我们!   救我们,快点来救我们!   ……   整整一个晚上,莫颜就被各种凄厉的求救声包围着。那些人无法靠近她,可是她也被困在里面无法走出来。   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是身子像是被冰冻了一般根本不受控制。   就在她恐惧万分之时,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传来,紧接着脸上一阵湿濡感,莫颜的身子像是解冻了似的,竟是能动了。   她心里一喜,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小毛团正坐在枕头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虎眼舔她的脸,嘴里嗷呜嗷呜的叫唤着。   是小毛团把她唤醒的?   莫颜心中一动,坐起来把小毛团抱在了怀里,蹭了蹭它的小脑袋,只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   这次,没有受到任何外物的刺激,无缘无故的就做了这个可怕的梦,哪怕现在醒过来,她还是心有余悸。可是这事太玄乎,她不知道是该相信梦境,马上寻找办法解决霉粮的事,还是放任不管,任那些霉粮威胁无辜百姓的生命。   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或许这是老天爷在示警也说不定,她若是不做些什么,倒是真有可能噩梦缠身。   再等等!再等等!要是接下来还会无缘无故的做这种梦,她就尽力想办法解决霉粮的事,避免梦中那些悲惨的事情发生,她不想今后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做了一整夜的噩梦,莫颜身上黏糊糊的,她把小毛团放在床上,自己进空间洗了个澡。待她浑身舒畅的出来,小毛团又趴在枕头边上睡着了。   摸了摸它的毛脑袋,莫颜也来了困意,便抱着小毛团打算睡个懒觉。这一觉,一人一虎睡得十分安稳。   三十亩地的黄豆梗有很多,莫家屋前的空地全部堆满了。今日天气好,李忠请了十来个村民帮忙,将捆在一起的黄豆摊开晒。即使莫家屋前的空地有十亩,整个摊开也不够,只能一二三分批来。   中午太阳正烈,晒了一个上午的黄豆梗已经发硬了,豆荚不自觉的爆开,蹦出了里面的小黄豆,砸在油布上,噼里啪啦的响。   小毛团很稀罕,光看还不够,跑到黄豆梗里,想去扑那一粒粒爆开的黄豆。结果脚一踩上黄豆梗,即将爆开的豆荚承受不住压力,接二连三的在小家伙的脚掌下爆开,反倒把它吓了一跳。   小毛团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显然以为自己遭受到豆荚的攻击。这迷迷糊糊的小模样,逗的莫颜哈哈大笑。   馨儿臻儿看的眼热,连忙脱了鞋子,把脚用棉布裹上后,跑到黄豆梗上踩来踩去,豆子就爆的更欢了,两个家伙踩的越发有劲儿。   “哈哈,真好玩!”   小毛团迷迷糊糊的看着,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像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似的,翻来覆去的打滚,听着噼里啪啦的爆豆声,嘴里嗷呜嗷呜的叫着,很是得意。   听着他们的纯真无忧的笑声,莫颜心里一片宁静,连噩梦带来的负面情绪也消弭了一些,她忍不住也脱了鞋子,包裹着脚踩了上去。   刚一上去,都黄豆梗有点硌脚,要是不慎被豆荚尖刺到,还会有些疼。只是踩了没几脚,脚底板就开始发热,愈发刺激的想继续踩下去。   姐弟三个外加一只小虎崽,就这么玩了好半天,豆荚几乎被他们踩爆了一小半。等到要吃中饭了,几人才意犹未尽的穿上了鞋子。   下午,十多个村民就拿着工具开始拍打黄豆梗,黄豆就爆的更厉害了,飞的到处都是。   一场拍打下来,大半的豆荚都能被打开爆出黄豆。剩下的豆荚没有完全晒干,豆子出不来,明天还得继续晒,待晒干后再拍。   众人黄豆梗整理到一边堆起来,再把油布往中间兜拢,黄澄澄的小黄豆夹杂在碎叶、空壳里,像小山似的堆积起来。   待他们看好风向,便拿起铁锹似的木质工具站在风向的侧面开始扬场。一铲子夹杂着碎叶、空壳的黄豆被高高扬起,风一吹,碎叶、空壳自动分离,飘落在了外面,油布上只落下一粒粒饱满的小黄豆。   等所有的黄豆被分离出来,用撮箕装到箩筐里,大略的过秤后,十亩左右的黄豆梗竟然打下了两千六百斤黄豆。   前来帮忙的村民听说后直咂舌,连忙问过秤的人会不会算错了。   要知道他们自家的黄豆晒得干干的,亩产也就一百八十斤,就算这黄豆含有水分,需要再晒,那亩产至少也在两百三,可比他们整整高出五十斤呢!   “没错没错,这咋能算错?小东家,你们家的黄豆可真了不得啊!”   帮忙过称计算的村民朝着莫颜竖了个大拇指,一脸的羡慕。对于莫家的黄豆亩产比他们高,他不是不疑惑,可是莫家的黄豆从种下去到收割,都是请人打理的,难道是因为之前种过蔬菜,把地养好了黄豆才这么好的?   看着筐里粒粒饱满,没有一颗账孬的,比种子铺里卖的还要好,他心里一转,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莫颜说道:“小东家,你家的黄豆太好,等它晒干了,能不能卖我一些做种?”   其他人一听,脑子也转过弯儿来,纷纷说道:“对对,小东家,到时候也卖给我家一些,价格就比照种子铺里的,高一些也行。”   “行,等黄豆晒干了,你们想买回去留种就过来,价格就比照种子铺里的,若是村里有谁家要买豆种,也请你们帮忙说一声。”   莫颜爽快的答应了,卖给村里也是卖,卖到铺子里也是卖,也省了她往城里运的力气。   不过,这些村民愿意用自家的黄豆做种,她倒是可以想办法把所有的黄豆卖给种子铺。这么多黄豆种卖出去,可比当成普通黄豆卖掉挣的银子多多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种子有没有被灵泉水改良过,要是明年种下去不能增产,这些村民可能就要失望了。   李家的地当初没有用灵泉水灌溉过,黄豆长得一般般。收割后,李忠让村民们分开堆放,后来单独打下来,亩产也在一百八十斤左右,成色也比莫家的差了许多。   帮忙的村民们百思不得其解,都是一样照顾的,可偏偏莫家长得好,难道莫家的地有神灵保佑?   他们相信有举头三尺有神明,只是谁也没有见过。这种荒诞的想法,在他们家的脑子里不约而同的过了一遍,就丢开了,还是觉得莫颜头一年种了蔬菜才会如此。   待所有的黄豆都被打下来也晒干了。最后过秤时,莫家的二十亩黄豆共收获了四千八百斤,亩产达两百四十斤。   这消息传出去,惊动了整个柳杨村。不用刻意宣传,上门购买种子的就排起了长队。   今年村里大多数人种了绿豆或者黄豆来养地,也有少数人种了粮食。只是土地太贫瘠,粮食没有多少收获,仔细算起来,还没有种豆子卖豆子挣的多。   原本种过豆子养地的村民打算明年种粮食,现在看莫家种黄豆亩产不比种粮食低多少,甚至换成银子还比种粮食挣的还多,好些人便想继续种黄豆养地。   一亩地大约需要五斤黄豆种,这些要买黄豆种的人家,土地面积几乎都在二十亩以上,也就是每家买豆种都在一百斤以上。   莫家光在村里卖黄豆种,就卖出了四千斤。而每斤黄豆种十四文,这四千斤黄豆就卖了五十六两银子,刨除人工费和种子费,大约挣了五十两。   听着好像并不多,只有当初莫家卖菜时一天的收入,但是地里的黄豆莫颜从头到尾都没有管过,能卖这么多的银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剩下的八百斤,莫颜打算留一百五十斤做种,明年种了继续当种子卖,再留五十斤做豆腐或者做菜吃,剩余的六百斤就卖到种子铺去。   至于李家的两千多斤黄豆,她也打算买下来,等到了冬天,稀释一点灵泉水用来泡发成豆芽,拿到街上去想必很好卖。   只是当莫颜向李忠提出要买黄豆,李忠很生气:“那十亩地已经是你们的了,当初也是你请人拾掇的,我现在把黄豆据为己有再卖给你,我成什么人了?”   “李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地种黄豆时就是你们家的,那黄豆自然也是你们的,你白白给我,那我又成什么人了?”莫颜笑着反驳了回去。   李忠满心无奈,板着脸道:“当初那些种子还是你买的撒到地里,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管过,你现在拿走也是理所当然,再提银子的事,我可就生气了!”   李忠执意不要银子,莫颜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以后从别处找补给他。   见莫颜不再坚持,李忠松了口气,问道:“现在地里空着,接下来是要把大棚盖起来继续种蔬菜?”   “继续空着吧,这一年到头不停歇,地也会累啊!”莫颜笑着开了个玩笑。   这话半真半假,李忠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觉得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但是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主子不会信口乱说。既然做出这个,自然有她的道理,他不会开口质疑。   大棚蔬菜那么赚钱,莫颜其实想种来着。只是今年冬天,村里许多人要弄大棚。他们要是能顺利的种出蔬菜,到时候蔬菜的价格肯定会降下来,自家种了也挣不了大钱。   要是种不出来,看到自家地里绿油油的,那不是找仇恨么?指不定嫉妒之下就捣乱或者乱造谣言,把他们一家排斥在外。   再者,柳杨村没有蠢人。明明都是一样的地,一样的大棚,要是差距太大,难保这些人不会从中看出什么。若是抓到了蛛丝马迹,那自家就危险了。她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利益,就去冒这个险。   人心从来是不可捉摸的,就算村里大多数人对他们一家很客气,那也是在利益没有冲突的情况下,一旦有利益冲突,这些人可能调转枪头针对自家,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后来,有那想种大棚蔬菜的人家,见莫家没有动静,心里就泛起了嘀咕,特意跑到莫家来问。   莫颜半真半假的把理由说了,话里话外也暗示他们不要把所有的家底押在大棚蔬菜上。   有些人听了进去,把种植的面积缩小了一半,有些人则嗤之以鼻,依然按照原来的计划做。   不巧的是,今年冬天特别冷,下了好几场大雪,积雪压坏了不少大棚不说,就算不停地给大棚加热,温度也很难保持平稳,像青菜蒜苗这些叶子菜还好点,多少种出来了一些,丝瓜、黄瓜等瓜果类的蔬菜根本不结果。   待开春后一算账,那些盲目的扩张大棚蔬菜的村民把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家底赔了个底朝天不说,还扯了一大笔外账。再细思莫颜之前的劝告,一个个毁的肠子都青了。   那些吸取莫颜意见的村民虽然连本钱也没有保住,但是比那些赔光家底的要好太多了,自是对莫颜感激不已,直说她是福星。   因为这件事,使得莫家在村里的地位越发的崇高。以至于后来莫家地里种什么,他们就跟着种什么,绝不敢再乱来。   莫颜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平时又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家的事,也尽力带领他们发家致富。   只有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才能不让那些人产生仇富心理,自家也就更安全。正因为如此,数年之后,柳杨村成了京城周边最富裕的村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自从进入九月,气温又降了一大截,为了让果苗安然过冬,莫颜也是煞费苦心。   灵泉水能促使果苗快速成长,提高果苗的抵抗力,进而提高它们的抗寒能力,但是光有这个还不够,给果苗穿上“保暖衣”是重中之重。   前世人们给树木保暖,就是给树干裹一层草绳。莫颜也吸取经验,打算给果苗裹草绳。柳杨村只有那十几户原居民家有稻草,她便花银子买了许多,又请村民把稻草搓成小指粗细的草绳,只等气温再低一些时,就给果苗裹上。   莫颜起了个头,剩余的事情交给李忠,她就不多管了。只是悠闲地日子没过两天,她又开始做噩梦,并且不像之前那样隔几天做一次,现在几乎天天都做。   这些梦,不再单纯的出现普通的百姓,甚至出现了大楚边关的士兵。也不知怎么回事,霉粮流进了军营里,这些大兵的吃了霉米,就陆陆续续的生病。一开始是腹泻不止,后来脱水高烧。   对此,军医们束手无策,以为那些士兵是感染了瘟疫。消息一传出,军心大乱。后来越来越多的士兵生病了,连长矛都拿不动,塞外的敌军得到消息,率大军趁虚而入,杀入大楚军营,一时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没过多久,边关沦陷,敌军冲入城内,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烧杀抢掠,致使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百姓为了逃命,不得不弃家奔逃,流离失所。   一连做了四五天的噩梦,整夜整夜的被惨死的人纠缠,莫颜精神压力极大,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不仅精神恍惚,头发开始脱落,脸色也苍白的跟鬼一样。   李忠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一开始只以为莫颜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他偷偷地焚香烧纸在屋子的各个方位祭拜,可是却一点用也没有,情况还越来越严重。   架不住李忠德频频追问,莫颜不得不说出了真相。   “颜丫头,你这情形很不对,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馆看看。”李忠急的不行,连忙跑去院子把马车套了,让莫颜坐了进去。   莫颜没有拒绝,她也想看看到底是噩梦在警示她什么,还是她的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精神紧张所致。   李忠忐忑不安的驱赶着马车,他害怕莫颜的身子出现了大问题。马儿察觉到他急迫的心情,撒开四蹄跑的飞快。   原先又瘦又小又没力气的马,经过灵泉水一个月的调养,长高了不少,四蹄健壮有力,皮毛也变得油光水滑,尽管还不是良马,却已经提高一个等级,跟别的拉马车的马没什么差别。   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里,去的医馆就是上次给馨儿看病的那家。   杜大夫看到莫颜的第一眼,也以为她得了重病,细细的把脉后,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就脉象来看,身子并无大碍,就是睡眠不大好,可是睡眠不好也不会使得人精气流失的这般厉害,真是怪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见大夫久久不说话,李忠的脸色越来越白,看着莫颜的目光里满是自责。要是他能警醒些,早些把人带到医馆看病,就不会任由颜丫头病成这样。   “姑娘,除了睡眠不好,你可有哪里不舒服?”望闻切都探不出究竟,杜大夫只好开口问。   莫颜想了想,隐去了霉粮一事。只说每夜被噩梦缠身,梦中那些鬼魂向她求救。   杜大夫眉心一皱,又仔细地看了看莫颜的神色。一见之下,只觉得此女面相极好,应是福泽深厚之人,不该被噩梦所扰。   莫颜见状,心里有些不安,“大夫,小女只是睡不好,若是服那安神药,或许就会好起来。”   杜大夫暗自摇头,这姑娘的病灶不在睡眠,只是找不出病因,他只能先开一些安神药,看看有没有效果。若是没有效果,任由精气流失,这姑娘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一回到家里,李忠就把安神药交给了女儿,让她赶紧把药煎出来。不一会儿,李秀就端来一碗黑浓的药。   莫颜闻着这股怪味,捏着鼻子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等晚上睡觉前,又喝了一碗,她才放心的抱着小毛团睡去。   本以为安神药或多或少会有一点效果,哪知,又是一晚上的噩梦,依旧是战火连天、死人无数的边关。   摸着大汗淋漓的额头,莫颜颓然的坐在床上。她知道,一日不解决霉粮一事,噩梦就不会结束。再这么继续下去,那些吃霉粮的人还没有怎么样,她就已经被噩梦逼疯了。   可是,霉粮背后牵扯的人太多,怕是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让她家破人亡。要在保护家人不被报复的前提下,解决霉粮一事,对她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二天,莫颜喝了三大碗安神药,可晚上依旧噩梦连连;第三天,莫颜实在是扛不住了,开始满脑子的想办法解决霉粮一事。   莫家无权无势,不能正面跟霉粮背后的那些势力硬碰硬。莫颜不是没有想过找颜君煜或者萧睿渊帮忙,可她不确定这两个人跟霉粮一事有无牵扯。   如果有,她贸贸然说出这件事,只怕霉粮还没有解决,他们一家就完蛋了;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也不一定会出手。   毕竟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世家子弟,霉粮牵扯到了那么多人的利益,他们不一定会为了无关紧要的普通百姓去得罪那些大人物。   思来想去,莫颜决定先试探一番。如果这两个人跟霉粮一事没有牵连,她就把这事摊开了说。尤其是她做过的那些梦,她不觉得只是梦境,若是任由霉粮到处泛滥,不及时遏制,这事极有可能发生。   要是两人与霉粮没有牵连,却不愿意插手,那些噩梦说不定到还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莫颜提笔,分别给萧睿渊和颜君煜写了一封信。   信上只说那天看到有人在米铺买到霉米,差点闹出认命。因害怕自己以及村子里的人买到霉米,吃出问题来,所以想请他们帮个忙,查查哪家米铺信誉好,从不卖霉米,让他们买米也能放心。   这封信漏洞百出,禁不起推敲,但是莫颜要的就是这种半真半假的效果。当天,她就去了一趟汇贤居,把信交给刑掌柜,让刑掌柜转交给颜君煜。   至于给萧睿渊的那封,她只知道他是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那个地方她不方便进去,就把信塞到荷包里,让小花代送。   当天下午,这两封信就分别到了萧睿渊和颜君煜手上。看到信上所说的霉米一事,两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官仓的陈米霉米去了哪里,他们心里有数,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过两人一个欠了莫颜的命,一个是合作关系,都很慎重的派人去各个米铺,查哪些米铺卖霉米,哪些家从来不卖。   待查清楚后,颜君煜就把这份名单交给了刑掌柜。刑掌柜亲自来了一趟莫家,把名单交给了莫颜,又带走了一罐灵泉水。   莫颜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写满了各个米铺的名字,下面还有一句调侃,大意是霉米便宜,吃了若是拉肚子就当排毒了。   仔细回想着与刑掌柜的对话,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如此看来,颜君煜知道市面上有霉米出售,只是不觉得吃了霉米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一点让她有些失望。   就在莫颜焦急的等待萧睿渊的回信时,这人却亲自登门了……   ------题外话------   这两天速度貌似更渣了,昨晚码字到1点,今天6点半就爬起来了,可还是不满30点~(>_<)~ ☆、第118章 第一次悸动,臻儿的请求   “你怎么了?”   看着女子苍白泛着病态的脸色,萧睿渊眉峰蹙起,关心的话不自觉的问出口,眼眸深处划过深深地担忧。   “额,没、没什么!”莫颜一愣,随即低着头掩饰心底浮起的那丝异样:“萧大人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睿渊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神色越发冷凝。   近两个月没有见面,眼前的女子像是大病了一场,原本就娇小的身子看起来愈发的单薄,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瘦削,衬托的眼睛愈发的大,却没有了当初那般自信的神彩,眉宇间掩藏着深深地忧愁。   到底是什么事把她折磨成这样!可恨的是面对他,她竟然选择敷衍,一点也不想跟他说实话。   想到这里,萧睿渊握紧了拳头,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下来。   此时,他下意识的忽略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事实,姑娘家的心事又岂会轻易地诉诸于口?   头顶的目光太过犀利,莫颜想要忽视都不行,她死死地埋着脑袋装鹌鹑,根本没不明白又是哪里惹的他不痛快,可心底那股莫名的心虚感又是怎么回事?   幸好家里人都各忙各的事去了,大厅里面没有别人,不然这气氛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萧睿渊冷幽幽地看着莫颜,见她连头也不想抬,分明是不想看到他,冷凝的表情有了一丝皲裂。   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他早就养成了喜形不于色,可是面对这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女子,心里闪过深深地无奈,有种无处着手的无力感。   感受到从对方身上越来越冷的气息,莫颜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跟一个阴晴不定的人打交道真的好心塞!   可是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莫颜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不停地释放着强大气场的某人,很不争气的结巴了:“萧、萧大人,您请请坐,我去给你泡杯茶来!”   说完,也不管萧睿渊作何反应,莫颜几乎以逃跑的速度冲进了厨房。   萧睿渊看着落荒而逃的某人,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他长得太吓人?   看着炉子上咕噜咕噜冒气泡的茶壶,莫颜懊恼的拍了拍脸,明明是在自家家里,她竟然被客人吓进了厨房,简直不能太丢脸了!   大厅里,萧睿渊寻了把椅子坐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通往厨房的那道门,就在他觉得时间太慢,内心起了一丝焦躁感时,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抓挠他的脚。   一低头,萧睿渊就看到脚上正趴着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小肥猫,哦不,小虎崽!   小毛团一进来,就发现这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它想也不想的冲上来,开始撕挠着,想把这人赶出去。   萧睿渊伸出两根手指,饶有兴趣的捏起小毛团脖颈上的那块软肉。   小毛团的小短腿一离开地面,就疯狂的挥舞着,朝萧睿渊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可它还处在幼生期,这声音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听在耳中只觉得可爱。   萧睿渊看的有趣,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它毛茸茸的耳朵,听到小家伙叫的越发欢畅,他神情愉悦的笑出了声,低低的嗓音从唇间溢出,像是最醇厚的陈年老酒。   此时,萧睿渊欺负小毛团欺负的很爽,可是几年后,他深深地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   当莫颜端着茶水走进大厅,在看到男子脸上的笑容时,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只剩下这一张倾城绝艳的笑脸。   “嗷呜——”小毛团看到温柔的主人,忍不住划拉着四肢向她求救。可是它的主人被美色所惑,眼里根本没有它。   萧睿渊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对着他发呆的莫颜。   她为什么会这么看着他?她不是不想看到他吗?她会不会觉得他很幼稚,在心里嘲笑他?   萧睿渊心里乱糟糟,没注意到手里挣扎的小毛团,结果手一松,小毛团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啪嗒’一声贴在了地上,并且脸先着地。   小毛团委委屈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嗷呜嗷呜的叫唤,一边朝着莫颜走来,想寻求主人的怀抱自我安慰一下。   莫颜如梦初醒,连忙把托盘放到桌子上,抱起小毛团轻声安慰着,整个过程根本不敢往萧睿渊那边看,若无其事的压抑着心底那股突如其来的悸动。   两个人都害怕对方对方看低了自己,可脑波又偏偏不在一个回路上。一时间,气氛又僵持下来,屋子里落针可闻,只有小毛团软软的撒娇声。   心底的那丝紧张慢慢退去,萧睿渊抬眼,女子正低着头温柔的安慰受到惊吓的虎崽,静美的侧颜好似一幅灵动的画。他的眼神越来越柔软,原本躁动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莫颜心底的那股悸动渐渐平复下来,看着已经趴在怀里安然入睡的小虎崽,她抿嘴笑了笑,终于敢直视萧睿渊了,却错过了他眼底那片温柔。   “萧大人,您是特意为霉米一事过来的吗?”   萧睿渊眼里的温柔尽收,面无表情的颔了颔首。他不会告诉她,之所以亲自过来,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莫颜见状,状做不经意的问道:“萧大人,你对市面上出现霉米一事有何看法?”   萧睿渊神色一动:“你很关心这件事?”   在官场上行走,他又岂能体会不到她小心翼翼之下,掩藏的试探?他并不讨厌,只是对女子过分的小心翼翼有些气恼。   “是!”   莫颜认真的看着他,大方的承认了,只是袖子下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萧睿渊深深地看着莫颜,似是想透过她的眼神看到她的内心,“为什么?”   以他对她的了解,若仅仅只是担心买到霉米,她不会特意给他写信让他查清楚,那封信怕也是她对他的某种试探。   莫颜脸上浮起一抹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若说我这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就是因为霉粮的事,萧大人信吗?”   萧睿渊心里一紧,直觉接下来的谈话不会简单,“我信!”   莫颜闻言,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不过,这一点,不足以让她托出一切,“那萧大人对霉粮一事有何看法?”   看着微微有些紧张地女子,萧睿渊就明白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很重要,他慎重的对待这个问题,话里不带一丝敷衍:“不支持,不干涉。”   莫颜悄悄地松了口气,心情变得松快了些:“若是食用霉粮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萧大人会把那些私下卖霉粮的人揭发出来吗?”   萧睿渊眉心一皱,“若是危害到大楚的江山社稷,我自不会视之不见。”   但是……这可能吗?   莫颜没有接话,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问道:“萧大人,我能相信你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萧睿渊有片刻的愣怔。看着一脸正色的莫颜,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选择的权利重新交给了莫颜:“你若信我,我必不负你这份信任。”   听着他话语里的郑重,莫颜亦是愣怔了片刻,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迸发出夺目的光亮,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许多。   萧睿渊看的心中欢喜,却别扭的错开眼,生怕忍不住就泄露了心事,“你若有难事只管说出来。”   莫颜这下是真的放心了,以眼前之人的性子,既然说出了这样的承诺,就算不管霉粮一事,也不会把今日她所说的话透露给别人知道。   想到这里,莫颜站起身,朝着萧睿渊郑重的福了福,“多谢萧大人!接下来我说的一切,不管萧大人信不信,还望大人不要让第三人知晓。”   紧接着,莫颜就把连日来所做的噩梦说了出来,为了加强真实性,她还把边关的名称,地理位置,人情风貌等细细的说了一遍,就如同她亲自去过,亲眼见过一般。   这一点,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才会觉得霉粮一事不解决,梦中那一场场惨烈的悲剧就有可能发生。   萧睿渊面上不显,内心里却越来越震惊。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子没有去过边关,即使看过相关的游记和野史,也不可能连边关军事布防情况,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些都是军中的机密。   只是这事太过玄妙,没有真凭实据证明霉粮的危害,紧紧因为一个梦,就插手霉粮一事,即使这事闹到了御前,也只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待风声一过,倒卖霉粮的势力死灰复燃,继续卖霉粮,蚕食普通百姓的性命。   而他却会因为这件事,得罪朝中许多的大臣。他自己无所谓,可是太子就有麻烦了。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王爷早就想拉太子下马,定会借机把事情闹大,这样一来,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太子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莫颜不知道萧睿渊的重重顾虑,此时见他沉默不语,神情似是比先前更加凛冽了,以为他不相信梦境里的事情会发生,心里不由得着急。   想了想,她忍不住说道:“按照梦境的指示,大概今年十月,北地气温骤降,边关一带会有大雪灾,尤其是塞外的蛮族,牛羊冻死无数。为了活下去,蛮族挥师南下,掠劫粮食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梦里的情景会不会发生,我认为还是有所防备才好,否则事情一旦发生,就难以挽回了。”   要知道梦里显示蛮族以势如破竹之时横扫边关五座城池,掠劫牲口粮食就罢了,可偏偏滥杀无辜,无数无辜的百姓就死在他们的乱到之下。即便后来被大楚的增援大军赶出了关外,可是那些无辜惨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   萧睿渊神色一动,十分讶异莫颜的这份远见,一般的闺阁女子,都不会想到这个!   可是,她本来就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不是么?   想到这里,萧睿渊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自豪感,他握了握拳,压抑着激荡的内息,垂眸思索。   现在才九月,还看不出边关是否会发生雪灾,不过蛮族一直觊觎着大楚的繁华富足,每年冬天都会有一小队蛮夷偷袭边关的村落和小镇,掠劫烧杀一番才会离开。   要是今年边关真的发生雪灾,发生大规模战事的可能性极大。正如女子所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你放心,等我回去后会派人盯着那些卖霉米的米铺,一旦查证这些霉米对身体有妨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继续害人。”   知道莫颜心系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即便是让她不为噩梦所扰,霉米一事他也会查个清清楚楚。   莫颜一听,只觉得这人面冷心热,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好人,心里对他愈发感激,“谢谢,谢谢萧大人!”   看着她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萧睿渊的唇角弯了弯,随即板着脸,说出了一直以来很想说的那句话,“以后不要叫我萧大人!”   “嗯嗯,嗯?”   待莫颜明白他说了什么,一下子卡壳了,不解的看着萧睿渊眨了眨眼,不叫萧大人叫什么?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无辜的小表情有多么惹人。某人的爪子不自觉的抖了抖,险些就不受控制摸上了那双灵动迷人的大眼睛。   察觉到自己‘龌龊’的心思,一丝血色在他的耳尖上晕开,萧睿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叫我萧大哥!”   ‘萧大哥’死死的盯着莫颜,恶狠狠地说出了这句话,大有你不答应,我就揍到你答应为止的胁迫感。   萧大哥?   莫颜眼角一抽,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总觉得这个称呼放在他们两人之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可是面对正虎视眈眈盯着她的某人,莫颜很没出息的选择了妥协,垂着眼眸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句:“萧……萧大哥!”   女子的声音尚未定型,还带着一丝软软的童音,这一声‘萧大哥’听在萧睿渊的耳中,如同天籁般,直直的撞击在他的灵魂上。   某人周身萦绕的寒冷之气瞬息一变,直接从寒冬一步跨到了暖春,连低沉的嗓音都染上了一层暖意:“嗯,不够顺,你该多练习几次。”   莫颜内心咆哮:练习你妹!   情绪就像变色龙一样变来变去,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再来个几次,她真的会减寿啊!   得偿所愿的某人可不知道莫颜的苦逼心理,此时心里正偷偷地乐。   今天休沐,不用人挽留,萧睿渊一整天就耗在了莫家。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有了霉粮一事,以后就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过来。只要小心一些,不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不会拿莫家的人来威胁他。   中午,莫颜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美味佳肴招待萧睿渊。   萧睿渊喜欢莫家的气氛,又是莫颜亲手做的饭菜,一顿饭吃下来,不由得吃撑了。   饭后,臻儿就兴致勃勃的拉着萧睿渊去后院,想让他教他骑马。   “大哥哥,这就是我家的小黑,是不是很漂亮?”臻儿骄傲的指着马棚里的马问萧睿渊,小黑正是他给取的名字。   看着小黑,萧睿渊眼角抽了抽,在他看来,这马根本算不得马,不过用来教小孩倒也勉强可以。   可是接下来,小黑的表现让他出乎意料。小黑不仅性子温顺,在他教过即便后,竟然就能领会一些简单的指令。若非它太过瘦小,他都要以为这是一匹退役战马了。   “这马是谁挑的?”萧睿渊好奇的问臻儿,这挑马的眼光不错,就算瘦小一些,好好养养,说不定能成大器。   “是我大姐挑的,只花了八两银子呢!小黑买回来的当天就拉肚子,我们都以为小黑不行了,我大姐就说小黑一定会好起来,结果小黑果然就好了,还越长越漂亮,大哥哥,你说我大姐眼光是不是很好?”   臻儿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大堆,满心满眼都是对大姐的崇拜。   “嗯,你大姐眼光的确很好。”萧睿渊听得认真,很想了解喜欢的姑娘更多的事情,“你大姐平常在家里会做什么?”   臻儿歪头想了想,掰着指头说道:“有时候跟小花一起进山,有时候去后山的果园,再就看看书,做衣服,照顾小毛团,割青草喂小黑和大黄小黄小小黄,然后做好吃的糕点……”   萧睿渊仔细地听着,脑子里想象着女子做这些事的模样神情,或调皮,或严肃,或温柔……他突然很想留下来,哪怕每天只是看着她做这些平常的事也好!   臻儿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最后仰视着走神的萧睿渊问道:“大哥哥,你说我大姐是不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   萧睿渊回过神来,唇角微勾:“她是最好的。”   哪知,臻儿却苦恼的抓了抓头:“可是上上次去探望爹爹,韩叔叔想给大姐姐说婆家,臻儿不想大姐姐嫁人怎么办?”   萧睿渊眼神一冷,冷箭似的射向臻儿:“哪个叔叔?”   臻儿被他的冷冰冰的眼神吓到,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韩叔叔。”   嘤嘤,大姐,快来啊,大哥哥好可怕!   韩叔叔?   萧睿渊冷冷一哼,拳头攥的死死的。他不管什么寒叔叔冷叔叔,想要多管闲事抢走他喜欢的人,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只是那丫头越来越大,说不定不等及笄,就会被定下亲事,可恨此时不是表明心迹的好时机,不然他定要想办法先把两人的夫妻名分定下来。   想到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心爱的女子有可能被定下亲事,萧睿渊心里就像是堵着什么似的,一阵阵烦闷。   即使她定亲了,自己能把人抢过来,可终究于对她的名声有碍,他必须想个办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各种提防的办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都不是合适,萧睿渊忍住心头的焦躁,一低头就看到一脸惊疑的臻儿,他心念一转,目光定在了臻儿身上。   臻儿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小身子很没出息的抖了抖,心里升起一股很不妙的感觉。   莫颜提着一桶稀释过的灵泉水过来喂马喂牛时,就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看到她过来,又若无其事的分开。   “你们在说什么呢?”莫颜随口问了一句。   萧睿渊摊着一张面无表情地脸看着莫颜不说话,臻儿慌忙的冲大姐摇头,小脸上却隐隐藏着兴奋。   到底有什么古怪?莫颜暗自嘀咕,心知问不出什么,也懒得在问。   待莫颜喂完牛马,提着桶走了,两颗黑黑的脑袋又凑到了一起……   这一天,萧睿渊在莫家逗留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在莫家吃了晚饭,才忍着心头的不舍,骑着马一步三回顾的走了。   ……   也不知是不是心头的忧患去了一半,晚上莫颜睡觉时,竟是一夜无梦,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床时,气色也比头一天好了许多。   莫颜以为是偶然,不过接下来的好几天,照旧如此,她的气色也越来越好,这让她惊讶的同时愈发肯定那些噩梦含有示警之意。   见莫颜几天之内,身体就恢复过来,家里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馨儿跟臻儿也催着她一起去探望父亲。   之前莫颜的脸色不好,未免莫清泽担心,便让李忠带着两个小的去探望,现在她好起来,的确得去看看,这次还要把酿好的果酒带过去。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每天睡前喝一杯既能暖身子,还能促进睡眠。   后院里种的菜蔬已经长好了,只有青菜、萝卜和蒜苗这几样应季的蔬菜。莫颜摘了一些丢到空间里喂鸡,把空间里种的这几样换了出来。   到了街上,又从空间里拿出两只已经宰好的鸡,再买了两块嫩豆腐,猪肉、猪排骨还有猪下水。   现在气温不高,这些肉类腌好挂在通风的地方能放个两三天,猪下水做成卤味能放置更久,到时候放几根大蒜或者辣椒炒一炒就很好吃。   中午,莫清泽跟韩之蕴回来时,饭菜就已经做好了。   “今天又有口福了,不知道这次有哪些好吃的。”闻到屋子里飘出的阵阵香味,韩之蕴比莫清泽还要激动。   自从第一次尝过莫颜的手艺,他就念念不忘,对书院食堂的饭菜更是深恶痛绝,只恨不得替莫家租个大房子,让莫颜住在这里才好。   知道韩之蕴这个大胃王会来,莫颜特意多做了两道菜,待饭菜端上桌,又拿出了一小坛果酒摆在了桌子上。   韩之蕴一看,连忙说道:“颜丫头,下午还有课,可不能喝酒。”   “放心吧韩叔叔,这酒不醉人,只喝一杯没事,等会儿您尝尝就知道了。”   韩之蕴闻言,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什么酒不醉人。   当莫颜拿掉泥塞,将淡黄色的梨子酒倒入杯中,浓郁的梨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溢入鼻间,韩之蕴第一个没忍住,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细细的品尝了一番,他最后眼睛一亮,大笑道:“好酒好酒,入口香甜,入喉醇冽,不温不燥正好。”   接着,一满杯梨子酒被他一饮而尽,回味的咂了咂舌。   莫清泽见状,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也是喜欢的紧。   听到他们满口称赞,莫颜笑了笑。原来还担心他们会觉得梨子酒不够烈,喝不出男子气概来,没想到他们都喜欢。   得知这酒是莫颜亲手所酿,还是用梨子酿成的,二人有些不敢相信。   韩之蕴就直接了,一巴掌拍在莫清泽的肩上,羡慕嫉妒恨的说道:“书念的好也就罢了,生的儿女也聪慧能干,真是老天不公啊!”   莫清泽听的哭笑不得,连忙谦虚了几句。不过要是脸上的笑容不要那么明显,就更有说服力了。   韩之蕴脸上一副恨恨的表情,心里却是真心羡慕好友有三个好儿女。   一小坛梨子酒不过两斤的样子,三个大人三个半大的孩子,轮了一圈就喝完了。   韩之蕴还没有喝够,笑嘻嘻的看着莫颜道:“好侄女,你家里还有没有这酒?要是还有,下次可否给叔叔单独留一些?”   莫颜忍着笑意说道:“这次给我爹带了几坛,韩叔叔喜欢就拿两坛走,下次我再带一些过来。”   韩之蕴一听,忙不迭的点头,生怕答应慢了,莫颜就不给似的。   “颜丫头,这梨子酒这么好喝,你有没有想过用它来做生意?”   饭后,韩之蕴心满意足的抱着莫颜送给他的两坛梨子酒,突然想到了这个。他觉得莫家要是做这第一无二的果酒生意,一定能做起来。   莫颜笑着摇摇头:“谢韩叔叔的关心,侄女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做生意多费脑筋,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也很闹心,与其这样,还不如在乡下多圈几亩地跟几个山头,悠然自在的做个大地主,比做生意不知道好多少。   待二人去了书院,莫颜照例把鸡肉小火炖上,然后锁好屋门,带着弟妹一起上了马车,打算去柳家看看柳汀兰。   “大姐,你之前答应臻儿要把云昭兄妹两个接到家里来,我们现在就去接他们吧!”   刚上了马车,臻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大姐什么时候答应这事了?”莫颜疑惑的看着他,以为他只是想跟云昭一起玩,于是说道:“云昭在汇贤居,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随便到处玩,你要是想找他,在他不忙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可是大姐之前明明答应臻儿,要把他们接到家里来住的。”臻儿满脸失望:“大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把他们接到家里来住?莫颜有些摸不着头脑,对这事根本没有印象,但是臻儿也不会撒谎,便问一旁的馨儿:“姐答应过这事?”   馨儿点点头:“姐,就是上次咱们从汇贤居回来的路上,臻儿跟你说的,你当时点头答应了。”   “有吗?”莫颜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可是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但是姐弟俩都这么说,那她当时肯定答应了。   “既然是大姐答应过的,那等会儿就去汇贤居,看能不能把他们兄妹接到家里玩几天。”   臻儿瞅了瞅姐姐,小声地说道:“大姐,不是玩几天,是把他们接到家里,以后他们跟李爷爷一家一样,跟咱们一直住在一起。”   莫颜一听,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云昭这么跟你说的?”   听出大姐声音里的不快,臻儿不敢抬头:“是……是……是臻儿……”   见他吞吞吐吐的,莫颜眉头一皱:“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你不过跟云昭玩过两次,就那么喜欢他,愿意让他们住到自己家里?”   臻儿鼓起勇气抬起头,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大姐,云昭跟他妹妹很可怜。他们没有娘亲,爹爹也不疼,连一个家也没有。云昭喜欢念书,他念书比臻儿好,可是他没有银子去学堂,也不能买更多的书看。臻儿也没有娘亲,可是臻儿有爹爹,有姐姐,有家,还有李爷爷李姑姑燕子姐姐……云昭跟臻儿一般大,臻儿有很多好吃的,有很多衣服穿,还有很多书看,他就只有他的妹妹……大姐,你帮帮他们好不好?”   莫颜神色难辨的看着臻儿,久久没有说话。   她能说什么呢?生气?气他没有早些把事情说清楚?斥责?斥责他自作主张?后悔?后悔救了云昭,让他反过来算计自己的弟弟?   比起这些,她更多的是心疼。臻儿答应把云昭兄妹接到自己家来住,除了同情,更多的同病相怜。   臻儿在襁褓之中就失去了母爱。她以为臻儿不说,还有他们一家人的关爱,他就不会渴望,可是哪个孩子不渴望腻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得到母亲的疼爱呢?   臻儿忐忑不安的看着大姐,心里有些后悔。他不应该看云昭可怜,就自作主张的对他许诺,让他住到家里来。现在惹得大姐不高兴,他心里好难过。   就在臻儿以为大姐不会理他,不会答应这件事时,他的小身子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揽了过去。   “为人当信守承诺,既然你答应了他,大姐自然不能让你失信于人!只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臻儿一听,当即趴在莫颜的怀里,嚎啕大哭……   ------题外话------   本来是颜颜各种霸气侧漏死死的压着睿睿,结果写着写着,为毛有种颜颜会被睿睿吃的死死的赶脚?o(╯□╰)o   萧萧太美腻了,一个笑容就能把不是颜控的颜颜迷得晕头转向,这……有种自家女儿被花心大萝卜拐走的即视感肿么破?   云昭也是个心机boy ☆、第119章 买地开荒,忽悠小花   看着面前面色流露出些许忐忑的小孩,莫颜心里叹了口气。   当初帮助他,一来需要积累功德促使空间升级,二来碰上也是一场缘分,再加上他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小小年纪还要照顾幼妹,她狠不下心来置之不顾。   之后的几番相处,她发现小孩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秉性并不坏。后来把他推荐到刑掌柜那里,也算是有个良好的开始,就算以后不会大富大贵,也会过着平凡顺遂的日子。   哪知他小小年纪竟然对臻儿耍心眼,诱哄着臻儿答应他住到家里来。   她隐隐明白小孩不是出身普通人家,他的心思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是觉得在酒楼打杂不会有大出息,无法报复无情地父亲跟继母,所以才想另谋出路,就把主意打到了臻儿或者说是她身上。   这一次,她硬着头皮把人从汇贤居带回来,一是不想臻儿失信于人,二也是抱有一点私心。若他真是可造之材,能真心对待臻儿,以后两个人守望相助,倒也不错。   若他对臻儿一直抱着算计的心态,纵然他再聪明,前途再好,她定会把他赶出莫家。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对他说,以后如何还得看他的表现。   想到这里,莫颜的表情和缓了些,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先坐下吧,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云昭眼睛一红,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莫颜,“大姐姐,云昭来是向你道歉的!云昭不该为一己之私算计臻儿弟弟,云昭对不起臻儿弟弟的一番心意,也对不起大姐姐的一番苦心。”   说完,他执礼郑重的向莫颜一躬到底。   莫颜没有上前扶他,也没有假惺惺的说不介意,而是反问了一句:“若是能再来一次,你还会为了来到我家算计臻儿吗?”   云昭抬起头,“会!只是云昭会当面向大姐姐请求,不会对臻儿弟弟耍心眼。”   听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莫颜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看了云昭一眼,淡淡道: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年后,我会送臻儿会去学堂念书,到时候你也去,束脩我会替你交,不过这是你跟我借的,以后还要还。至于你跟你妹妹在我家的吃穿住行,你就用劳动来抵吧!”   云昭一听,先前未落的泪珠就这么掉了下来。似是觉得丢人,他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再次朝着莫颜躬身到底:“大姐姐对云昭和妹妹恩情,云昭无以为报,只要以后大姐姐有用得着云昭的地方,云昭万死不辞。”   “得了,别说的跟外面那些江湖游侠似的!以后你就跟你妹妹安生的待在我家,你妹妹要是想学什么,也可以跟我说,若是可行,我不会不允。”   莫颜不爱听这个,她只相信实际行动,对空头承诺不感兴趣。   “谢、谢谢大姐姐!”   云昭低着头,脑袋猛点了几下,声音透着一丝哽咽。   “没事的话,就去找李爷爷吧,他会给你们兄妹安排住处,有什么需要你跟李爷爷说一声就好。”知道他不自在,莫颜故作不耐烦的样子打发他离开。   云昭抹了一把脸,飞快地走出了大厅,跑去找妹妹了。   走这一步险棋,说不担心是假。先是担心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被大姐姐厌弃。被带回莫家,他又担心和妹妹要卖身给莫家为奴。   可是,大姐姐不但没有生气把他们兄妹带了回来,还许他们自由身,让他们兄妹有尊严的待在家,这样的恩情,就算用一辈子来偿,还也偿还不了。   看着小孩的跑远的背影,莫颜笑了笑,把扒拉她裤腿的小毛团抱了起来,点着它圆润的鼻头说道:“你要一直这么乖乖的不反过来咬我,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知不知道?”   回应她的,是小毛团‘嗷呜嗷呜’的叫唤声……   城中太子府。   “含章,这件事,还要再等一等。”楚衡看着手中的几页纸,原本温润如玉的脸上,透着一丝凝重。   萧睿渊皱了皱眉,不赞同道:“再等下去,边关的部署怕是来不及了,一旦……”   “我知道。”楚衡有些无可奈何:“霉米暂时只让人腹泻呕吐,并未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凭这一点还不足以引起父皇的重视。现在就只能先派人赶赴边关,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能及时得到消息。”   萧睿渊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知道太子的办法才是最稳妥的,可是却不能接受。   “那些无辜的百姓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丧命?”   若是颜儿的梦境没有错,那些长期食用霉米的百姓会先出事。他私底里派人查过,已经有好些百姓显露出中毒的症状,可是替他们医治的大夫不知道他们是中毒,只当做普通的腹泻在治疗。   “这也没有办法的事,他们的亡故,若是能引起父皇的重视,彻底杜绝私卖霉粮一事,拯救边关众位将士的性命,也算死得其所了。”   楚衡眼里透着深深地无奈,有时候明明知道要及时扼制,才能把危害降到最低,可是偏偏又要顾忌许多。   “还是找仲先生他们来商议一番,或许他们有应对此事的良法。”   萧睿渊却担心那些百姓死去,会去惊扰女子的梦,若是有办法,他会尽量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从莫家回来,他就派人暗地里追查霉粮一事。京中的几大官仓由户部掌管,负责的主要官员是户部右侍郎,户部侍郎又是恒王一派的人。   私卖霉粮,追根究底,最终的幕后人是恒王,卖霉粮所得的银两至少有三成进入了恒王府。霉粮也的确在恒王的默许下,流入了边关的军营。   随后,萧睿渊又找到了霉粮含毒的相关证据,他很快把这事告诉给了楚衡。为了保护莫颜,他只说机缘巧合之下有所怀疑,便让人查了,楚衡也没有怀疑。   楚衡并不知道萧睿渊的担忧,他点点头,命人去请几位幕僚。   没过多久,太子府的几位幕僚就过来了。   听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几位幕僚各抒己见,皆是赞同太子的做法。有人更狠,干脆出主意在背后推一把,让那些无辜的百姓早些去了,促使事情尽早浮出水面。   这样,他们就能借着这件事好好谋划,最大限度的打击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   这些提议,被萧睿渊一一反驳。最后,幕僚之中最多智的仲先生站出来,提出了一个办法。   “既然边关的军营也混入了霉粮,不若就从军营下手,想必很快就会引起圣上的重视。不过,这事太子府最好不要插手,倒是那几个与恒王有龃龉的王爷最合适。”   恒王是今上的第三子,有个身份很高的贵妃母亲,又深受今上器重,对太子之位的觊觎并不比垮台的靖王少。正因为他的种种优势,在其他觊觎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中,他的威胁比真正的太子楚衡还大。   若是这次借由霉粮一事,其他人合力把恒王拉下马,倒是省去了太子的许多麻烦。   萧睿渊与楚衡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赞同之意。   待萧睿渊回到自己家中,便提笔将霉粮的相关情况写在了纸上。最后落款时,又写了一句简短的话,只让莫颜不要忧心。写完后,就让人给莫颜送去了。   莫颜一直记挂着霉粮的事,收到萧睿渊的信件很是高兴。   看完信后,知晓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莫颜也很无奈。好在事情的进展虽然有些缓慢,但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况且这事的确急不来,如果萧睿渊都解决不了,她就更不行了,心里暗暗祈祷事情能尽早解决,不要让更多无辜的百姓惨死。   因为不再做噩梦,莫颜的精神状态又恢复到了最佳,最近一段日子,她天天在村子周边转悠,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能开辟出来种水稻。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南方人,习惯了吃大米。可柳杨村因为地势的原因,大多数土地蓄水性差,只能做旱地,用来种植玉米、小麦等旱地作物。能用来做水田种水稻的良田也有,不过很少,大部分已经被柳杨村的十几家原居民给分了。   要是家里的都是旱地,只能种玉米小麦,她就没办法名正言顺的把空间里的那些稻子弄出来,光堆在空间里不利用,也是浪费。   找了好几天,倒是真让她找到了一块好地方。那块地地势较低,周围全是斜坡,而且还是常年有积水的低洼地,储水能力很强。只要做好雨季排水,又有灵泉水在手,那一片荒地好好经营,迟早会成为上好的良田。   打定了主意,莫颜就把买地的告诉乐李忠,并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李忠亲自去那一片低洼地查看,在分析利弊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块地很蓄水,土质也不错,种水稻自然种得。就是太远了,照顾起来不太方便,而且连条路也没有,到时候收割了怎么运回来也是件难事。”   要说买一些荒地开垦出来种一些旱季作物也是一样的,水稻照顾起来反倒麻烦一些,不光是水源问题,还有虫害问题。   “没事,到时候再请人修一条小路出来。再说,咱们家有两头黄牛,收拾起来也不怕麻烦。”   莫颜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在柳杨村找到这么一片地方不容易。   “那……那我就去村里问问村长,要是价钱合适,就先把地契办下来。”   见莫颜心意已决,李忠也不好再劝,那块地肯定能长稻子,到时候就算辛苦些倒也没有什么。   李忠找了杨保,杨保也不确定那块地会按照什么价钱算。于是两人找了个空档,一起去了趟衙门,问过后才知道每亩比荒地要贵上半两银子,也就是一两半银子一亩。   莫颜听说后,倒是不觉得贵,让李忠赶紧找衙门的人来丈量面积,好尽早买下来。   有了银子好办事,衙门里的人来的很快,最后那一片旮旮旯旯的全部量出来,一共有四十亩。   四十亩在莫颜看来还是有点小,那也没办法了,谁叫这一块已经是柳杨村面积最大的了。其它的地方倒是还有一点,可是零星的分布着面积很小,收拾起来那才叫真正的麻烦。   付了六十两银子加一两银子的手续费,李忠就拿着那一片荒地的地契回来了。   趁着天冷,大多数草木已经凋零,莫家就开始找人开荒。最后村里报名的有一两百人,李忠只挑了五六十个能干的,第二天就把人领去了那片低洼地。   开荒的事情不需要莫颜管,空闲的时间便多了起来。现在山里有不少成熟的果物,便又开始往山里跑。不过去的时候会带着小毛团,以后小家伙总会归于山林,就当是提前熟悉环境了。   小花背着小虎崽走在前面,莫颜跟在后面,眼睛四下里看,要是碰到野果树上有野果子,便会停下来摘完了再走。   外围野果树上的野果子早就被上山的村民们摘回去了,深山里就没人去了。野果树没有经过人工打理,长得都比较高大。遇到容易爬的树,莫颜还能爬上去摘,遇到不好爬的,就只能站在树底下,用竹竿敲打下来。   到了这个时节,果子都熟透了,敲下来砸到地上,很容易坏掉。莫颜也只能捡破损小的放到筐里,好在一路遇到了不少,没过多久,准备的竹筐就已经装满四五个了。   除了野柿子和山楂这些常见的野果,还找到了不少野生核桃和白果,尤其是白果,也能酿酒呢!就是没有找到小一些的植株,不然移植到空间里,就经常有白果吃了。   待踏入了大白的地盘没过多久,大白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嘴里发出喜悦的‘呜呜’声。   自从搬家后,莫颜几乎没有进过山,大白这么久没有见到她,自然想念的紧,在莫颜身上磨蹭了好一会儿,直到莫颜有些承受不住它的热情才跑开了,跟小花和小毛团玩在一起。   小毛团第一次进山,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的紧。只是看到高大威猛的大白,它还是有些害怕,死死的趴在小花的身上不肯下来。   见大白的大舌头伸过来,更是惊慌的‘嗷呜’乱叫,可怜兮兮的看着莫颜,希望主人把自己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   知道大白是喜欢小毛团,才忍不住要逗弄它,莫颜自然不会管。再则,小家伙跟大白的关系好了,以后在山林里生活,也有个靠山不是?   小毛团可不理解主人的良苦用心,没几下,浑身就被大白舔的湿漉漉的,连尾巴都没有放过。整个过程,小家伙都带着惧怕和不耐烦的尖啸。   摘够了野果子,莫颜就进了空间,小花大白几个也放了进来。   大白一进来,鼻子狠狠地嗅了几下,撒开脚丫子直奔灵泉池边,那个种着灵芝的地方。灵芝比之前也长大了一圈,最鲜明的变化就是从最初的血红色,完全变成了紫色。   大白围着灵芝狼嗥了好几声,显然十分激动。它瞪着狼眼看着已经走过来的莫颜,舔了舔嘴,露出一副很想吃的模样。   莫颜自然不会答应,她还想看看灵芝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如同她想象的那样,变成黑色。   黑色的灵芝?   原谅她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但是它在红色状态下,都能让大白垂涎三尺,紫色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要是变成黑色……这家伙说不定不顾她的阻止就一口吞掉了。   “好了大白,别再看了,再看我也不会让你现在就吃。”莫颜好笑的拍了拍它的头,把它往果园里带。   这家伙没有小花贪吃,但是每次看到灵芝,比小花的反应激烈多了。   “嗷——”   大白低低的叫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开,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莫颜去了果园里。   各种各样的水果摘了一点下来,放到篮子里给小花和大白吃。   两个家伙嘴巴很大,一口就能咬进一只大苹果,在嘴里嚼几下就吞了下去,不一会儿,两篮子水果就见底了。   小毛团满月了,牙齿也长了好些,蕴含着灵气的水果它很喜欢吃。只是它的嘴巴小,力气也小,吃的很慢,好一会儿才啃完了一只苹果,肚子也饱了。   也不知道大白的嗅觉是不是天生也比小花强,吃完了水果,这家伙就围着果树下的果酒坛子打转。闻闻嗅嗅一番后,果断的咬掉了一坛果酒的泥封,把大脑袋凑了进去。   小花虽然一直待在莫颜身边,但是莫颜以为动物不会喝酒,便没有给它喝过。此时看大白喝的津津有味,也有样学样的围着酒坛子嗅。   等它找到了喜欢的果酒味儿,也咬开泥封,把大脑袋凑了进去,这一喝,就停不下来了。   莫颜在药园里收集药材种子,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家伙的动作。等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顶自己的腿时,那两个贪酒的家伙脑袋各顶着一个酒坛,撞她的腿向她求救。   原来两个家伙的脑袋太大,坛口又太小,喝着喝着,它们就不自觉的把脑袋伸到了里头,等酒坛里的酒见底了,它们的脑袋也卡在了里面出不来。   “哈哈——”   看到两个家伙狼狈的模样,莫颜很不厚道的笑了,见两个家伙摇头晃脑的想摆脱,急的嗷嗷直叫,她笑得更欢畅了。   小毛团听到她的笑声,连忙抬起脑袋往这里看。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看懂了,竟然跑过来围着两个头罩酒坛的大家伙‘嗷呜嗷呜’,小尾巴一竖一竖的,似是在嘲笑它们。   等莫颜笑够了,她终于上前帮忙,想把酒坛取下来。哪知,坛口太小,费了一点劲儿也取不下来。担心伤到两个家伙的脖子,她只好拿来一把小锄头,把酒坛敲破了,这才解救了两头笨狼。   小花脸皮厚,被嘲笑了也不在意,照样撵鸡到处撒欢。大白却是第一次这么丢份儿,还被莫颜嘲笑了,一时有些抹不开面子,趴卧在地上用大尾巴盖住脑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偏偏小花不是个有眼色的,沾着一身鸡毛跑过来找大白闹。大白烦的不行,长嘴就咬了它一口,下口不重,但是够小花伤心一壶了。   两个大家伙消停了下来,小毛团偏偏要去捋狼须。好在两个大的知道小家伙太柔弱,不能来粗的,嘴里虽然发出不耐烦的叫声,到底任由着它在身上爬上爬去的翻跟头。   莫颜收集好药材种子,又把栅栏里的鸡蛋收了起来。看着栅栏里密密麻麻的全是鸡,就算没有密集恐惧中,也够让她眼晕的。   其实只要没有公鸡,这些鸡下的蛋就不能孵出小鸡来。可是空间内外时差太大,还没等她解决上一批的公鸡,下一批的公鸡就被孵出来了。   她抓鸡也是靠两只手,这么多公鸡想一次性抓赶紧也不可能,每次就只能抓公鸡宰了,拿出去吃。   现在后院也养了一群鸡,全是她从空间里抓出去的公鸡,对家里人只说在街上买的,留着慢慢吃。   为着这个,还被李忠念叨了好几天,直说该买更加滋补,味道也更好的母鸡。   莫颜已经想过了,等鸡肉的价格涨起来,就花几天时间把所有的公鸡抓起来,然后跟以前一样,偷偷地租个地方,把这些公鸡放进去,批量卖到汇贤居去。   至于母鸡,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起来,就请人在果园里建鸡埘,把空间里的母鸡放出来一些,由它们孵蛋,把养鸡场也弄起来。   空间里的活计忙完了,莫颜就带着两大一小出了空间。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快一点还能赶上中饭。   没想到的是,大白居然也想跟着回去。大白还没有去过莫家,听了小花的念叨,它很想去看一看。   莫颜自然不会不答应,反正自家就在山脚,只要小心些,不让人看到就没什么。家里人连赤蟒都习惯了,大白的外形可比赤蟒可爱的多。   即便如此,家里人看到莫颜带着更大的一头狼回来,除了兴奋不已的臻儿,其他人多少有点惧怕。尤其是刚来家里的云氏兄妹,得知小花是一头狼时,惊惧了许久,生怕它看他们不顺眼,就来上一口。   现在看到连外形也是狼的大白,可比能装狗的小花恐怖多了,吓得都不敢靠近。   “大姐,以后大白也要住在咱们家骂?”臻儿兴奋地抱着大白的脖子,也不管它乐不乐意,就是不撒手。   这狼,可比小花还威风,他的大姐太厉害了。   “不呢,它今天只是来家里看看,认认门,等会儿还是要回山里去。你们也不要对村里人说咱们家有狼,不然以后有的是麻烦。”   莫颜严肃的告诫几个小家伙。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村里看他们家不顺眼的也不止一两家,要是他们家里丢只鸡,跑只鸭,说不定就赖在了小花跟大白身上,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掰扯出什么来。   要是这些人对两个家伙不怀好意,想对它们做什么,被反抗的小花大白咬伤抓上,事情怕是会闹得更大。以后别说大白,就是小花也不能在家里安生的待下去。   就是为自家少些麻烦考虑,她也不希望家里有狼的消息传到外面去,   几个小的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说,但他们一向听莫颜的话,便一口应下了。就是臻儿还有些小遗憾,他原本还想带着大白去村里跟小伙伴们炫耀一番呢!   大白第一次来莫家,很是新奇的到处转了转。当它跑到莫颜的院子,看到小花独自住着温暖又干净的小木屋时,果断地躺了进去,把小花堵在了外面。   小花很生气,朝着赖皮的大白狂吠!没错,就是像狗狗一样狂吠,因为莫颜不许它在家里狼嗥,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要是别的,小花肯定会让给大白。可是这个精致的小木屋是莫颜亲自设计,交给合作的木行做的。四周不仅裹上了一层厚厚地棉花保暖,下面还铺了一层,睡着十分舒适。一侧还有可以拉伸的小抽屉,小花每次有好吃的,都会藏在小抽屉里,想吃的时候就打开,十分方便。   这么好的房子,小花才舍不得让出来,就是给大白谁一下也不行。   对于小花的吠叫,大白耳不充闻,嗅到抽屉中美食的味道,还无师自通的用爪子扒拉开,在小花杀狼的目光中,把里面好吃的糕点、鸡腿,全部吞了下去。   莫颜正在大厅里,跟李秀一起处理采回来的野柿子,打算做成甜甜的柿饼,小花就一路哀叫着跑来,蹭着她的大腿求救。   莫颜哭笑不得的看着团团乱转的小花,自己打不过,又不敢硬拼,跑来找她帮忙也没用啊,她才不想掺和到它们中间。   最后还是受不了它的撒娇哀求,打算给大白重新找个地方。结果,这家伙吃饱喝足,竟然就在小木屋里睡着了。   莫颜也不忍心把它吵醒,就捏着小花的耳朵,把它拖出去了。   晚上,大白在莫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才依依不舍的朝着山里走去。看着它孤零零的背影,莫颜这才意识到它竟然没有伴侣。   看着因为大白离开,而激动地乱蹦乱跳的小花,莫颜脑子里突然涌出一个想法,“小花,让大白当你媳妇儿怎么样?”   小花傻愣愣的看着莫颜,待它明白媳妇儿的含义后,整头狼都不好了!   它是想找个伴侣,可是它只想找个性格像颜颜这样,才不要长得比它高壮,力气比它大,脾气更大的大白,它会被压的再也翻不了狼身!   见小花的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莫颜像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你看啊,大白会打架,以后能保护你不受欺负对不对?它长得这么威猛,以后你的孩子也会很强壮是不是?你再想想,以后它惹你生气了,就算你对它吼跟它闹,它也不会下死手打你,这不是很好吗?”   原本坚决摇头的小花在莫颜细数了种种好处后,慢慢地终于不摇了。它歪着头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找大白那样的伴侣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哎!   关键是大白长得很漂亮,就算有点暴力,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之前就是大白战斗力强,才让它从老虎夫妻那里捡回一条小命,以后它们结成了伴侣,大白肯定会教它打架。以后,它们夫妻要是有矛盾打起来,自己不一定会输啊!   小花越想越觉得美,也觉得自己成年了,该结束单身狼的生涯了,不然每到春天发情的季节,它也会很难过。   就这样,可怜的小花被无良的莫颜忽悠着,踏上了一条走向坟墓的不归路。   见小花有所松动,莫颜暗暗偷笑,这对欢喜冤家,她觉得凑一对真的不错,都非常有灵性,彼此间也很熟悉,还一起打过架。要是小花或者大白找了别的不认识的狼做伴侣,她才觉得可惜呢!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小花就经常进山找大白联络感情。莫颜不知道小花是怎么跟大白沟通的,反正小花好几次回来,脑门上顶着几个大血洞。   可这家伙愈挫愈勇,每天早上给它吃的鸡它都留下来,给大白叼去,晚上回来就跟饿死鬼似的,能吃下满满的两面盆的食物。   后来怎么样,莫颜没有过多的关注,因为之前买下的用来种水稻的低洼地,居然挖出了一汪泉眼。   “颜丫头,挖出的泉眼难以堵住,再种水稻已经不行了。”   李忠有些自责,要是他能及时让人堵住泉眼,那一片地也不会被水给淹了。   “李爷爷,别自责,挖出泉眼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莫颜却高兴极了,原本就觉得买了那片地,以后灌溉会有点小麻烦,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给力,竟然送来一汪泉眼,别说那一片种水稻没有问题,就是四周的那些小坡地她也要买下来。   李忠一愣,“颜丫头有好办法?”   莫颜点点头,“堵不如疏!那泉眼的水流不小,我们完全可以挖一口小水塘,用来积蓄全是,这样小池塘周边的地不受影响不说,用来种水稻也不用担心灌溉问题,这不是很好吗?”   李忠眼睛一亮,一拍脑勺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看着那泉水突突的往外流,快把那一片地全淹了,我就想着怎么把泉眼堵住,就没有想到挖一口塘。”   莫颜笑了笑,不是李爷爷脑子不够灵活,只是那泉眼太猛了,被挖开后,水流窜的老高,一时间才没想起来罢。   有了法子,李忠迫不及待的跑到村子里,找一些年轻力壮的劳力专门挖水塘。   村里好些人正为莫家花那么多银子买了块没用的地而可惜,现在一听莫家到处找人挖水塘,脑子灵活一点的,立马就知道莫家的打算。   一时间,一个个无不羡慕,觉得莫家的运气太好了些,随便一个山旮旯就挖出了泉眼,水源有了保障,只要好好拾掇,那地肯定差不了。   就在莫家热火朝天的挖池塘时,莫颜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块地周围的斜坡也全部买了下来。   四周斜坡的面积可比中间那块地大的多,加起来的总共有一百二十亩。这些地是普通的山地,一亩只要一两银子,莫颜统共花了一百二十两外就拿下了,见她买的荒地多,衙门连手续费都没有收。   莫颜的举动让村子里的人很惊讶,经过之前的那些事,倒也没人说她败家。有些心思活络的,跑去那一片地方仔细的瞅了瞅,可也没能瞅出什么。   李忠只以为她买下那些坡地是想种树,就没有说什么。后来要开荒的时候,得知要用来种水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以为莫颜发烧了在说胡话。   这边,莫家大肆开荒,莫颜当了甩手掌柜,日子悠闲的不得了;那边,萧睿渊却因为霉粮一事,既要搜集霉粮危害的证据,又要注意边关军营的动静,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食用霉粮危及性命的证据却还不够有说服力,萧睿渊也有些着急上火。就在这时,一桩轰动京城的诡异命案,终于让他找到了突破口。   事情是这样的,京中有一个家境普通的七口之家,三代同堂,两位身体健康的老人,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这一家七口与人为善,从不与人发生争执,亦不曾与人结怨。可就在两年前,两位身体不错的老人患上了连大夫也瞧不出的重病,除了腹泻,吃不下东西,还会胸闷胸痛,浑身无力,吃了好些大夫开的各种药也没有治好。   这病来势汹汹,在半年时间内,两位老人就相继离世。去世时,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和一张包裹着骨头的枯皮。   所有人都以为两位老人只是普通的生老病死,伤心过后就没再关注。可是没过多久,这一家最小的孩子也得了跟爷爷奶奶一样的病,大夫们同样束手无策,夫妻俩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没能留住孩子性命,不到半年就夭折了。   这时,就有传言说这一家人有隐疾,还会传染。一时间,亲友邻居俱是跟这一家人断了联系。   一家人刚伤心欲绝的葬了亲人,又遭受到这样的猜忌,心里很不好受,便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然而噩运并没有结束,在后来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一家的大儿子和大女儿也得了同样的病症,才拖了两三个月,就相继离世。   夫妻二人遭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身子已经很不好了。接着,顶梁柱也在一个月前,撇下妻子追随父母儿女而去,原本幸福的一家七口只剩下半疯半癫的女人。   就在这时,这家人有一个亲戚突然跑到衙门,状告女人,说是她害死了公公婆婆儿女丈夫,因为他们都是中毒而死的。   既然有人告状,还是重大的命案,官府不能不管。于是半疯半癫的女人就被押到了公堂,那亲戚所谓的证据也在公堂之上被公开。   虽然证据凿凿,但是女人半疯半癫,根本问不出什么,更不可能磕头认罪。若是女子孤身一人没有依靠,衙门直接定案也行,可是女子还有娘家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背着杀夫杀子的罪名死去?   于是双方在公堂上据理以争,在私下也是吵闹不停,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有这么一桩大命案。事情闹到人人皆知的地步,衙门也不能草草结案。于是在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开棺验尸,先看看那一家六口是不是中毒。   开棺后,几名经验丰富的仵作查验尸骨,发现六名死者骨头发黑,已经深入骨髓,确实中毒而死,还是中了慢性毒药。   既然是慢性毒药,自然是要日月积累才会毒发,那么唯一还活着的女子嫌疑最大。就在衙门要定案判罪时,女子却突然暴毙,死在了狱中,同样是中毒……   ------题外话------   又断网了,不好意思啊亲们 ☆、第120章 一场闹剧,要买铺子   女子暴毙狱中,让这桩原本就诡异的命案愈发的扑朔迷离。   一时间,民间谣言四起,有人说那一家是被厉鬼索命,有人说那一家的风水有问题,亦有人怀疑那一家藏有致命的脏东西……   总之,这桩命案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提起。而原本住在那一片的其他居民,心里直有些发毛,受不了的要么举家搬走,要么请和尚道士作法,只为求个家宅安宁。   萧睿渊听说后,心里有了主意,派了大量的人手对京中普通百姓家进行暗访,一旦发现有类似于那一家七口中毒的症状,要立即核查原因并呈报上来。   没过多久,被派出去的人纷纷传回消息,发现了不少居民家里存在这样的病人,大致症状与那一家七口相似,只是要轻微些,倒是有好几家去世的亲人也是患了类似的病症才故去的。   萧睿渊心中有数,将这些信息全部整理在一起,又让他们查探这些人家米粮的来源,看他们是否在米铺长期购买霉粮。   照着这个方向查,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果然跟霉粮有关。   只是,尽管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长期食用霉粮会使人中毒而死,但是现在仍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萧睿渊在等,他在等边关军营里的消息。一旦军营里的将士同样出现这种病症,他会在消息传到御案之前,把事关霉粮一事全部公开,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今上和文武百官的重视,彻底清除霉粮这颗毒瘤。   没过多久,边关一将士就出现了腹泻不止的情况,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出现类似的情况。在有心人的运作下,事态的发展迅猛了许多,比莫颜梦境中出现这一情形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   萧睿渊得到消息后,立即将这一段时间搜集到的证据,通过暗线,透露给恒王的那几个死对头知晓。   接下来的事,根本不需萧睿渊亲自出手,恒王就成了被诸位王爷皇子攻击的对象。在那些王爷皇子的鼓动下,所属他们的派系对恒王一派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只是不知惠安帝出于何种考虑,对弹劾恒王私卖霉粮,毒害无辜百姓的奏折皆留中不发。这种姿态在其他人看来,无异于是对恒王的另类维护,导致其他的王爷皇子愈发的不满,私下里动作频频,大有不把恒王拉下马就决不罢休的势头。   紧接着,恒王私卖霉粮,毒害百姓一事在幕后黑手的推动下,很快就被人传到了民间。   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再联想到那一家七口惨死,俱是被霉粮所害,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清查自家是否有霉粮。   而原本就怀疑家中去世的亲人是被毒粮所害的百姓,亦是恨的咬牙切齿,聚众跑到恒王府讨公道。   人数太多,恒王府招架不住,加之敏感时期,恒王府的侍卫也不敢对普通的老百姓动手,只得关了恒王府的大门,不让那些刁民闯进来,伤到府中的主子。   事态的发展,皆在萧睿渊和楚衡的掌控之中,即便惠安帝对恒王有意包庇,二人也不担心。   待边关的将士因霉粮,出现大量中毒的情况传至京城,就算惠安帝想护住恒王,也要看边关五万之众答不答应。   果然,在幕后推手的推动下,没过多久,边关的数千将士出现腹泻不止的情况,有些病情严重的将士已经处于脱水状态,连路都走不得。军中的大夫忙得团团转,却根本查不出原因,一个个束手无策。   急报传至御前,惠安帝大怒。边关的将士和大夫不清楚,刚下令斥责恒王的他还不清楚吗?原以为恒王只是一时失误,受到了下面人的挑唆,才做出私卖霉粮的事情来,哪知霉粮竟然已经渗入到了军中,正在祸害守边的数万将士。   一旦镇守边关的将士出现问题,军心势必不稳,若是塞外的蛮夷趁虚而入,那么……   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惠安帝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在心里将引发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恒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惠安帝是明君,立即派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赶赴边关,为中毒的将士治病。   仅仅给将士们治病,抚慰军心还不行,若不对恒王做出严惩,边关深受毒害的五万将士必不会甘心。一旦心生芥蒂,谁还会为大楚的江山搏命?   为了安抚边关的将士,以稳军心,惠安帝即便再疼宠恒王,也不好再包庇他。第二天,就下了一道圣旨,降了恒王的爵位,由亲王变成了恒郡王。   听着好像只是降了一阶,对恒王而言并没有伤筋动骨。可是恒王想要把这一阶再升上来,可就难了。更何况恒王,不,恒郡王两眼瞅着太子之位,明明近在咫尺,现在面前却陡然多了一道鸿沟,也够他心塞一阵子了。   对于这番不轻不重的处置,让一心想扳倒恒郡王的众位王爷皇子十分不满,纷纷发动自己的势力向惠安帝进谏,结果,被惠安帝全部打了回去。   而作为推手的王爷皇子也没落到好,也被叫到御书房狠狠地斥责了一番,说他们对亲兄弟毫无手足之情,恭悌之义,让他们回家反省。   这样的斥责已经相当严重了,要是深究下去,一个毫无孝悌之义之人,就算成为了天下之主,又岂能指望他为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   整个事件从开始到落幕,楚衡一直待在景山别院养病,对于惠安帝对恒王的处置,说不失望是假的。   楚衡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是看够了,收回目光时,就看到了萧睿渊眼底未及时收回去的担忧。   “含章勿要担心,我没事。”   “嗯。”   萧睿渊看着他脸上的浅笑,面上不说,心里反而更担心了。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殿下大发雷霆,发泄出心中的不满,可是不管怎么不满,他从来没有做过失态之事。   楚衡看不得他这样,笑道:“他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恒郡王能力手段皆可,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倒是……他,总得为大楚的江山考虑。”   话虽这么说,但声音里的那丝惆怅,连萧睿渊也察觉到了。   “殿下,只要找到黑灵芝和千年人参,你的身子会好起来的。”   萧睿渊干巴巴的说着,心里很不好受。若非受制于这副破败的身子,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早已坐稳太子之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整日的被人觊觎,被盼着早死。   “含章,说句丧气的话,等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消息,而明年……我就要满二十五,或许永远也等不到……”   楚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颓然的神情。千年人参就罢了,说不定能找到,可是黑灵芝是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宝物,根本无人亲眼见过。这种灵芝,世间怕是根本不存在。   “殿下勿要失望!鬼医前辈祖传的药典上既然有千年人参和黑灵芝的记载,就必然存在。殿下的身子自从有了怀熙寻来的药液,比以前好了许多,只要继续用下去,就一定能等到。”   萧睿渊目光坚定地看着楚衡,他不信找不到那两样灵药,殿下也会好好的活下去,成为大楚最出色的帝王。   楚衡知道,这位表弟把他的身体看的太重,再继续争论下去,怕是要生气了。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他转移了话题,问及边关今年会发生大雪灾一事。   “这只是含章的猜测,不管会不会发生,有所准备总有必要。”   萧睿渊说的含糊,既然颜儿的梦境被其他的事情印证了,边关怕是真会发生大雪灾,那些蛮夷也会挥军南下。   楚衡却知道这个表弟从不会做一些毫无根据的猜测,见他不想说,也不再多问,只是问了边关的准备情况。得知守关的大将已经在着手准备,即使蛮夷真的挥军南下,也不是轻易就能攻进来,遂放心了不少。   没过多久,莫颜就接到了萧睿渊的来信,得知霉粮一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心里十分高兴。更让她激动地是空间里的功德珠上,增加了许多道红纹,整颗珠子被艳丽的红色占据了大半,想必正是阻止了霉粮继续毒害那些百姓,救了他们一命才会如此。   空间升级,一级比一级难。若说从第一季升到第二级,百十来个功德就足够;第二级升到第三级,至少需要三百个;第三级升到第四级,需满五百个;第四级升到第五级,不会少于八百个。   至于后面的,莫颜没有经历过,不过肯定不会少于一千个。   空间能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升级了三次,达到第四级,比前世快了无数倍,对此,莫颜是相当满足的。   这也难怪,前世刚发现空间时,不知道积累功德会促使空间升级,直到好几年后空间第一次升级,她才知道红纹的用处。   这一世,出现了萧睿渊这个意外,空间升级比前世快了许多倍。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但是空间能升级总是好事。现在又因霉粮一事积累了大量的功德,也多亏了萧睿渊帮忙,不然功德珠上还是透明的,升到第五次级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   没过多久,在惠安帝的旨意下,那些涉嫌私卖霉粮的官员被全部定罪。户部右侍郎等几个主谋被判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不说,妻妾子女也被没入奴籍。   其他涉事的官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轻一些的丢官罚银贬为庶民,稍重一些的还有数年的牢狱之灾。   至于那些倒卖霉粮的米铺,也受到了严惩。不仅被打了板子,还要交大笔的罚银才能出来,不然就要牢底坐穿。   张家为了赎出张富贵,东挪西凑的拿出了八千两罚银。这八千两罚银子几乎掏空了张家所有的家底,以致张家元气大伤,险些连米铺的生意都维持不下去了。   莫颜知道这些消息后,特意带着李忠来到张记米铺对面的茶楼,在茶楼二楼包下一个雅间。在窗户边,一眼就能看到张记米铺。   二人看了好久,见原本生意就平常的张记米铺,此时更是门可罗雀。不少知晓内情的人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劝不知情的想要进去买米的人不要进去,接着就把张家的所作所为全部抖落了出来,那想要买米的人听了,跑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进去!   李忠见状,暗道一声‘报应’。这两个字不止为自己可怜的女儿,还有为那些受到霉米毒害的旁人。   若张家只是薄情了些,他心里虽恨,却不会有别的想法,现在张家做出这种利己损人的事,心里就多了一层鄙夷。   这种人不遭报应谁遭?   张记米铺里,面容清秀的张明愁眉苦脸的坐在柜台旁,在他身边抱着个一岁大的孩子的妖娆妇人,正是他先前的姘头,现在的妻子姚桃花。   张富贵被打了几十板子,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胡氏要在家里照顾着,米铺暂时由张明夫妻俩看着。   “你说说你,白长这么大的个儿有啥用?铺子里没有生意,你也不想想法子,再这么下去,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你是不是想饿死咱们的宝儿?”   姚桃花好不容易把哭闹不止的孩子哄睡了,又开始骂骂咧咧的戳着张明的额头,直叹自己命苦。先是嫁了个短命鬼,后又嫁给了中看不中用的张明,现在家里穷的跟鬼似的,连肉都吃不上。   过惯了好日子的姚桃花越想心里越生气,看着丈夫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愈发的恨自己没长眼,勾搭上了这么个窝囊废。   她一拳狠狠地打在张明的肩膀上,大声骂道:“老娘说了这么多,你倒是放个屁啊,再想不出法子把生意做起来,老娘也不想跟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过下去了。”   这番辱骂,直骂的张明抬不起头,他不防会挨打,毫无防备之下身子一歪,就摔倒在了地上,头撞到了墙,发出‘咚’的一声。   姚桃花见状,心里有些发虚,连忙抱着孩子站起来想拉张明一把,张明却推开了她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我是没用,我是窝囊废,你想走就走吧!”   看着原本小意温柔,在家里没银子后,就挑三拣四如同母虎的姚桃花,张明的脑子里划过结发妻子温柔秀美的脸。他甩了甩头,颓然的说道:“现在家里也没银子了,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想走我也不拦你。”   “啥?你说啥?你想赶我走?”   姚桃花吓了一跳,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个窝囊废竟然真的想休了她。她有自知之明,长得也不算顶漂亮,又生了孩子,身段也走了样,就算想再找个依靠,也不一定能找到像张明这样好拿捏的。   而且,张家虽然败落了,可到底有间米铺,位置也好,能值三四千两银子呢,以后起不起的来谁也说不准,她可不想现在就走,什么也捞不着。   张明不知道她的想法,只以为她是真的想走,便点点头说道:“你不愿意跟我过苦日子,我拦着你也没用,你想走,我会给你一纸休书,爹娘那边我也会劝着,让他们不要拦你!”   姚桃花傻眼了,瞪了他一会儿,才拉着他的手急急地说道:“相公,人家只是说的玩的,就想你争点气,把咱们家的生意做起来,现在家里这么艰难,我怎么能走呢!”   张鸣一听,心里有些感动,他摸着孩子熟睡的小脸说道:“爹病了管不了生意,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现在家里这样,也是苦了你们母子。”   姚桃花见他不再说要赶她走,心里松了口气,却愈发对这个窝囊的男人瞧不上眼。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个半大的孩子过来,指着张记米铺的大门道:“快看,就是这家,听娘的话,以后娘让你来买米,你可不要再来这家买,吃了他们的米会死人的知道不?”   孩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知道了娘,这家米铺的老板黑心肠卖毒米,我肯定不会来,也叫其他的人不要来买。”   “对对对,就是这样。”   姚桃花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又听到了这番对话,哪里还受得了!   她把孩子往张明怀里一塞,冲到门口指着中年妇人的骂道:“把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不想买米就给老娘滚远一点,别站在门口脏了我的地儿,滚,赶紧滚!”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骂谁呢!”中年妇人也是个泼辣的,被一个年纪小的婆娘指着鼻子骂,她插着腰就骂了回去:“这大街上谁不知道你张记丧尽天良卖毒米?都干出这种遭雷劈的事儿了,还怕别人说啊!”   “你才是老不要脸的,你全家都是不要脸的。”姚桃花气得更狠了,尖锐的声音盖过了街上的喧闹:“滚,都给我滚远点,再不走,别怪老娘拿扫把赶你走。”   中年妇人哪里会怕她,丰满的胸部往前一挺:“你来啊,你来啊,老娘就是不走,就是要说,有本事你就拿扫把来赶老娘,不然老娘就在这里站着!”   姚桃花的确想教训妇人,被她这么一激,就四下里找扫把。扫把没找到,倒是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根抬米用的杠子,那杠子有四尺长,约莫小腿粗细,她抱起杠子就朝着妇人抡了过去。   她的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妇人,把她赶走,哪知半只脚踩在台阶上,这一使力,整个人向前扑去,把杠子脱手而出,好巧不巧的重重的砸在了妇人的额角上。   “啊——”妇人捂着头惨叫了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那孩子见状,吓得连忙扶起妇人,大声喊道:“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孩儿啊!”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都吓了一跳,对着姚桃花直骂她狠毒,竟然当街行凶。   妇人被那一杠子敲的有些狠,脑子里晕晕乎乎。待眩晕感过去,她颤抖的拿开手,众人就看到她手心里有血。额角隐隐破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突突的冒着鲜血,不一会儿就淌了一脸,样子十分恐怖。   那孩子一看,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周围的人见状,对着姚桃花好一顿指责,让她赶紧把人送到医馆去。   “不,不是我,不是我打的!”   姚桃花也被妇人脸上的血吓懵了,面对众人的指责,惊慌失措的往铺子里退。   “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你还敢不承认?这张记的人可真是坏透了,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   “就是,那么粗的杠子也敢往人的头上抡,真是太狠毒了。”   “走走走,赶紧报官去,要是闹出认命大事可就不好了。”   这时,铺子里的张明察觉到不对,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妇人,再一听众人指责的话,脸色就是一白。   “你、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明明是这妇人自己磕破了头,对,就是这妇人自己磕破的,怎么能赖到我妻子身上?你们快走开,别挡着我家做生意。”   张明也是吓坏了,脑子也转不过弯儿来,他想起不想就开始赶人。见那些人赶不走,抄起掉落在地的杠子朝那些人挥舞着。   围观的人可是亲眼看到姚桃花拿着杠子行凶的,见张明又这么做,也担心自己被伤到,纷纷退开了。   有心肠不错的,连忙跑去街尾找了辆车过来,把受伤的妇人扶到车上,让车夫赶紧送去医馆救治。   这一场纷争,被莫颜李忠二人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看着跌坐在门口,惊慌失措的夫妻俩,皆摇了摇头。   莫颜摸着杯沿,“李爷爷,这张家怕是翻不了身了。”   这个张明表面看着还行,哪知行事如此糊涂。他要是好生的把受伤的妇人送到医馆,再好好的赔礼道歉,事情或许就结了。现在把人撇着不管,还不承认错误,以那妇人的性子,张家怕是要吃官司。   这么一闹,张记米铺的名声就更臭了,谁还愿意上门买东西?   李忠点点头:“张家也就张富贵有点手腕,他现在不死不活的在床上躺着不管事,儿子又是个不中用的,现在儿媳妇闹出这种事,怕是要大出血才能平息下来。”   见张家如此下场,他心里隐隐有些快意,可更多的是后悔。就是这么个没用又糊涂的软蛋,他竟然会把好好地女儿许配给这种人,他不同样是个老糊涂蛋么?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无一人进对面的米铺买米,莫颜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李爷爷,咱们把张家的铺子买下来怎么样?”   “啊?”李忠愣了一瞬,随即瞪大了眼:“颜丫头,你买铺子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做生意吗?”   莫颜笑了笑,“我是不喜欢做生意,也不会做,可是李爷爷,您会啊!”   要是能拿到张家的米铺,就让李爷爷当掌柜,拿来卖米卖果酒。她几乎能想象的到张家看到李爷爷时,那不敢置信的样子。谁能想到曾被他们气得吐血的人,竟然会成为自家铺子的新掌柜?   这心理落差,简直不要太大!   李忠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主子,又如何不知道她这是想为自己一家出一口恶气?   忍住心头汹涌的酸涩与感动,他笑着点点头:“张家铺子的位置好,面积也大,不管是做米粮生意还是其他,都很不错。就是张家不一定会卖,而且价格不会低于三千两银子,这……”   “这些问题,李爷爷就不用担心了,您只需要等店铺开张,做铺子里的大掌柜就好。”莫颜的脸上闪现着强大的自信,这铺子,她会想办法弄到手。   既然打定主意要买张家的铺子,莫颜就得随时关注着张家的动静。只是她不可能天天进城,亦不可能亲自盯着,这件事就只能找人帮忙。   于是她就去了汇贤居,找到小朱,希望他能找个可靠的人盯着这件事。   这事不难办,小朱听说后,一口就答应了。   莫颜连忙道谢,从荷包里拿出了十两银子交给他。其中五两是谢小朱帮忙,另外五两是让他转交给帮忙的人,待事情完后,会再给五两。   这忙就是一句话的事,小朱死活不肯要自己的那五两。最后还是莫颜佯装生气,说了不收银子就去找别人帮忙,他才不好意思的拿着了。   回到家后,张家的事情两人谁都没有告诉给李秀,说了不过是徒添烦恼,让她再次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罢了。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在下了一场秋雨后,气温已经很低了,得穿上薄棉袄薄棉裤才不会感觉到冷。   而经过半个多月的挖掘,莫家的小池塘也在下雨前挖好了。小池塘面积不大,大约一亩左右,深度有三米,就着挖起的泥巴把池塘围了一圈,看着倒是有四五米深了。待泉眼到池塘的通道挖开后,突突外涌的泉水流向了池塘,很快就蓄满一池水。   水塘挖好后,紧接着又是开荒。洼地长得多是喜湿的水草,收拾起来不麻烦,就是这些水草根系发达,繁衍能力特别强。现在是冬天,清理干净了不会再长,等到了春天,又会一窝蜂的长起来,只有下了秧苗,经常清理,才不会跟庄稼争夺营养。   后面买的一百二十亩坡地也在开垦,只是把坡地弄成阶梯一样的长条状,让李忠也好,帮忙开荒的人也罢,都很不理解,根本看不出莫颜想做什么。   李忠问过两次,见莫颜不愿意说,便不再问了。倒是村子里不少人追问,都怀疑莫家又有了赚大钱的计划,这让莫颜有些苦恼。   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不论是柳杨村的原居民,还是从各个地方逃难过来的村民,都不曾听说过梯田。   她贸然的说出去,只会引来更多的疑问,倒不如等梯田修筑好了,让他们自己看个明白。   如果不是挖掘出了泉眼,不用担心水源问题,莫颜也不会想到买坡地、修梯田。   修梯田不是随便找一个坡地就能修的,首先是坡度要合适,一般不能大于二十五度,以免造成水土流失。其次,灌溉和光照很重要,不然长不出好庄稼。   她买的那片坡地,没有高山森林阻挡阳光,现在有泉水灌溉也没有问题,坡度大约在二十度左右,很适合修筑梯田,再想找这么好的地方,几乎找不到了。   ……   小朱急匆匆的来到莫家找莫颜说张家铺子的事情时,莫颜正跟李秀她们一起用之前被林勇硝好的皮子裁新衣。   莫颜看到他,就知道是张家有动静了,未免被李秀听到,连忙把人带到了大书房里。   “小朱哥,可是张家要卖铺子了?”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等到消息,她还以为张家会硬撑着不卖铺子呢!   小朱点点头说道:“最近张家在联系生意场上的朋友,想把铺子卖了凑本钱做其他的营生,只是他那些朋友见张家败落了,把价格压得很低,那张富贵嫌少,不愿意出手。”   出现这样的情况,莫颜毫不意外。生意场上本来就是利益相交,现在张家落难,没了利益可图,原来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就只能从张家身上搜刮最后一层油了。   “那张家要多少银子才肯出手?他那些朋友又出多少?”   小朱伸出四根手指:“张富贵说少于这个数就不卖,他那些朋友最多的只肯出两千五百两。”   莫颜皱眉,暗暗算着自家还有多少银子可用。   当初家中卖菜前后赚了三千五百两银子,两次救萧睿渊得了一千五百两的谢礼,以及颜君煜配给他们家的六百多两赔偿,加起来共有五千六百两银子。   后来盖房前后用去了一千七百两,买地花了近两百两,父亲进学前后花费近一百两,加起来就是两千两,减掉这些花用,家中剩余的银子只有三千六百两。   这么一算,买铺子好像还不够…… ☆、第121章 铺子到手,坑了张家   不过,张家的铺子虽然不错,但是四千两有些贵了,若是能压压价,三千五百两应该能到手。   倒是那几个想低价买铺子的人有点麻烦,若他们势在必得,三千五百两她不一定能拿下,而且,她也不想便宜了张家的人。   向小朱道谢后,莫颜请他找的那人继续留意张家的动静,她这边得跟李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个好办法,用三千五百两银子一举拿下那间铺面。   晚上,李忠从地里回来,听了莫颜的打算,便说道:“张家的铺面地段好,想买的人肯定不少。张富贵找到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无非是想看在过去交情的份儿上,指望他们能出个好价。可那些人压价压的厉害,张家肯定不会贱卖。若我料想的没错,过几天张家就会张贴卖铺面的告示。就算现在我们捧着银子去买,他也不会卖给我们。”   莫颜听完,觉得这番分析很有道理,便按捺下心思,等待张家的动作。   果然,眼见那些所谓的朋友没有提价的意思,张富贵气愤之下,在铺面的大门上贴了买卖告示,上面并没有明码标价,若有购买意向,要到张家面议。   得到这个消息,莫颜让小朱安排的人继续盯着,若是能打听出那些人出的价格就更好了。   张家的铺面的确有不少人想拿到手,自告示贴出去后,张家进进出出来了不少人,但是这些人都想趁着张家落难,压低价格占些便宜。   张家虽然急着脱手,但是也不愿意三千两就卖掉。   得知那些人最多只肯出三千两,莫颜心里有底,在跟李忠商量之后,决定请刑掌柜帮忙,买下张家的铺面。   她一个才十四岁的姑娘家,镇不住张富贵这样的老油条,李忠与张家的人有恩怨,去了不合适,刑掌柜是做生意的,应付张富贵不在话下,由他出面的话,想来会容易许多。   打定了主意,莫颜本来想多准备一些礼物送给刑掌柜,只是她和刑掌柜的来往最先是基于她跟颜君煜的合作,后来来往的次数多了,倒是有了一些的交情。以前过去,就是送些蔬菜野味,现在有事相求就准备厚礼,到底显得市侩了些,等事情办成了,再送一份厚礼倒是合适一些。   想到这里,莫颜便从空间里拿出一小坛白果酒,就让李忠送她去了汇贤居。   到的时候刑掌柜正在三楼招待贵客,等他下来了,莫颜连忙递上白果酒,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个……莫姑娘稍等片刻,容老朽上去跟主子说一声。”刑掌柜笑眯眯的接过酒坛,拎着就上去了。   莫颜愣了愣,原来所谓的贵客就是颜君煜啊!   没过多久,刑掌柜就下来了,对莫颜低声道:“主子知道莫姑娘来了,想请莫姑娘上去叙叙旧,那铺面的事,老朽这就去趟张家,一定替姑娘办妥。”   莫颜一听,心知拒绝不过,便连声向他道谢,随后跟他一起上了三楼。   三楼十分安静,莫颜走在刑掌柜的后面,只能听到两个人细微的脚步声。   待刑掌柜在一雅间门口停下,曲起食指轻轻地叩响了门,里面就传来了颜君煜叫进的声音,声调懒洋洋的,像是刚睡醒似的。   刑掌柜悄无声息的推开门,对莫颜做了个‘请’的手势,待莫颜进去后,又把门关上了。   莫颜进去时,颜君煜正面对着窗外,在他身旁侍立着的是贴身侍从观鱼。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萧睿渊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在看到她的瞬间,脸上荡起一抹妖冶的笑容:“小丫头,大半年不见,倒是长成标致的大丫头了。”   这话发自颜君煜的内心,也没有调戏的意味。第一次见面,莫颜只能算是黄毛丫头,这一年她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心情好,身量跟着抽高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的确是个模样标致的大姑娘。   莫颜眼角一抽,朝他福了福身,便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颜小公爷,嗯,风采更甚从前。”   颜君煜听了这句恭维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丢给莫颜一个‘眼光不错’的小眼神,便给她倒了一杯亲手泡的茶,然后又提起刚刚刑掌柜拿上来的白果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端起酒杯,艳色的薄唇浅浅的抿了一口,闭眼细品一番后,大赞:“这酒不错,小丫头,下次给爷多带几坛过来。”   莫颜唇角抽了抽,这家伙倒是不客气,一开口就要几坛。上次进山摘的白果,她统共就酿了五坛而已,现在就算去山里找,那些白果也已经落地烂掉了。   见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得不亦乐乎,莫颜睁着眼睛撒谎:“这种已经没有了,若是小公爷喜欢,梅子酒可行?”   “梅子酒?梅子酿的酒?”颜君煜挑了挑眉,指着杯子问道:“那这种是什么酒?”   “白果酒,从山上摘下来的一种坚果酿成的,须得进入深山才找的到。”莫颜实话实说,暗示他得来不易,让不要再惦记了。   颜君煜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你年纪小小,竟然会用坚果酿酒,你家以前是酿酒的?”   莫颜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瞎编:“不是,乡下人都会酿米酒什么的,我就用酿米酒的法子酿的,多试几次就酿成了。”   颜君煜闻言,便没再多问,又端起酒杯,细细的品味了一番,越喝越觉得回味无穷,这感觉,倒是跟以前这丫头送过来的菜蔬有些类似。   “对了,小强说你要买铺面,你打算做什么生意?”一杯酒下肚,颜君煜突然关心起莫颜买铺子的事。   听到‘小强’这个称呼,莫颜的唇角抽了一下:“就卖些自家地里出产的东西,粮食蔬菜什么的。”   她不予多说只简单的提了一句,想起这人还是小花的主人,便转移了话题:“小花在我家待了大半年了,你再不把它领回去,它该把你这个主人忘了。”   颜君煜怔了怔,一丝怅然飞快的从眼底划过。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用万分嫌弃的语气说道:“不回来更好,你要是看得上,就养着它吧,这家伙看大门倒是不错。”   莫颜万分无语,心里很为小花抱屈。再怎么样,小花也陪伴他好些年,就算贪吃了些,脾气大了些,总有感情吧,现在竟然说丢就丢了。   颜君煜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了一句:“雪狼有灵性,小花虽然跟着爷长大,却没有认爷当主子。既然它喜欢跟着你,你又能轻易地使唤它,想来在它心里,你才是它的主子,那你便好好待它就是。”   莫颜愣了愣,显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模样,颜君煜有些好笑:“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以后就不要再想着把小花送回来,它要是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说到最后,心里的怅然越发浓烈。小花的母亲在冰天雪地里救了他,给了他温暖,纵然一开始养着小花是为了报答它母亲的恩情,可是相处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把小花当成亲人了。   现在就这么把它交给另一个人照顾,就算知道这个人会把它照顾的很好,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颜君煜的这种心情,就跟慈父嫁女儿似的,纵然知道莫颜靠得住,还是忍不住担心她会照顾不好小花。   “小公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如果以后它想再回来找您,我也不会拦着。”   莫颜不知道颜君煜的想法,十分郑重的向他保证,心里能为一直跟小花生活在一起而高兴。就算平时嫌这嫌那,但她的确是喜欢这个贪吃又傲娇的家伙的。   颜君煜心里不好受点点头,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打算,莫颜也沉默下来。本来想跟颜君煜告辞离开,见他神游在外,似是在回忆什么,便没有出声,只是盯着窗户外面,心里盼着刑掌柜已经同张家把铺面的事情谈妥了。   莫颜期盼成真,一个半时辰后,刑掌柜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字据。凭借这张字据,莫颜就能找张富贵去衙门把铺面过户到自己名下。只是张家说铺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干净,得等两天才行。   刑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铺面的价格比莫颜预算的还要低,只花了三千三百两银子。莫颜连忙拿出三千三百两银票,亲手递给了刑掌柜,对他谢了又谢。   刑掌柜也没有客气,笑眯眯的接过银票,偷偷地说道:“莫姑娘家中可还有那白果酒?刚才主子就赏了老朽一小杯,刚品出味儿就没有了。”   看了他这副垂涎的模样,莫颜抿嘴一笑,到底在颜君煜面前撒谎了,不好再跟他说有,便只说没有白果酒,倒是可以送几坛梅子酒过来。   刑掌柜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不过那白果酒如此好喝,想来梅子酒也差不到哪里去,便欣然的向莫颜道谢。   从汇贤居出来,莫颜就跟李忠直奔张家。铺面自然是早些过户到自己名下才安心,以张家那些人的德行,谁知道会不会耍花招,用同样的法子把铺子再许诺给别人,然后带着昧来的银子跑路?   不得不说,莫颜真相了。   当二人来到张家时,正巧有个身着绸缎,像是富裕人家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兴奋地从张家出来,看到莫颜李忠,朝着他们得意洋洋的哼了哼,随即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莫颜心里闪过一抹疑虑,她看向李忠,就听到李忠先开口了:“颜丫头,事情有些不对劲,待会儿无论如何,也要让张富贵去衙门过户。”   “我知道了李爷爷。”莫颜慎重的点点头,便上前敲响了张家的院门。   开门的是张明,看到俏生生的立在门口的莫颜,他愣怔了片刻,正待问她有什么事,就看到了站在落后莫颜一步的李忠,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莫颜皱了皱眉,把门推开,直接从张明的身侧走了进去,李忠紧随其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啊——你这个老不死的绝户跑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想来找我张家的晦气?滚,赶紧给老娘滚,我张家不欢迎你!”   一道尖锐的叫骂惊醒了张明,他连忙把院门闩上,急匆匆的冲回了屋里,就看到亲娘胡氏正一脸怒意的指着他的前丈人。   此时,屋子里只有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张富贵,正在撒泼的胡氏,以及刚跑进来的张明,姚桃花跟孩子并不在家。   对于胡氏的怒骂,李忠站在那里似是没有听到,只是藏在袖子下的手狠狠地握成了拳头。   莫颜却听不下去了,冷冷地盯着胡氏道:“嘴巴还是积德的好,小心去了地府被阎王打下拔舌地狱。”   胡氏一听,肺都气炸了,瞬间把矛头指向了莫颜:“你这个小贱货,敢诅咒老娘下地狱,看老娘不撕烂你的乌鸦嘴。”   说着,她矮胖的身子就朝着莫颜扑了过来,伸出了指甲尖长的手。   莫颜不耐烦跟一个无知泼妇计较下去,在她扑过来的前一瞬,灵活的退到了一旁,李忠趁人不注意,悄悄地伸出一只脚。   “哎哟!”胡氏冷不丁的被绊倒,摔了个结实,扑在冷硬的地上哀叫不止。   “娘——”张明连忙扑了过去,将胡氏扶了起来:“娘,您没事吧?”   “儿啊,娘的脚脖子怕是摔断了,你快去,快去替娘打死这个小贱人。”   胡氏哀哀叫着,老胳膊老腿的,这一跤摔的不轻,不想着请大夫,却不依不饶的叫嚣着要收拾莫颜。   莫颜摇了摇头,胡氏的奇葩程度跟莫洪氏有得一拼,也难为当初李姑姑忍受了她这么多年。   这次专门为铺子的事来的,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愚蠢的妇人身上,于是直接从袖袋里拿出字据,展开后递到了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张富贵面前,很不客气的说道:   “这个张老板该认识吧?就是刚才汇贤居的刑掌柜跟你签订的,我是铺面真正的买主,等不及两天后过户,今天张老板务必随我去衙门把事情办了。”   原本一动不动的张富贵这才有点反应,他一双老眼盯在字据上,看到落款处他跟刑掌柜各自的名字和手印,不用细看就知道这字据是真的。   他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沉沉的说道:“老夫已经说过,铺面的东西还没有规整好,需得过两天才能去衙门过户。”   莫颜冷冷一笑:“现在过户,我留两天时间让你们规整。总之今天必须去衙门,如果你赖着不想去,我也只能上衙门告上一告了。”   张富贵一听,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愈发阴沉:“你这是不信老夫?那老夫把银子退给你,这铺面不老夫卖了。”   莫颜一听,就知道之前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这张家的确有鬼。   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冷了:“张老板这是不想交铺子了?行,我现在就去衙门,请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我倒是想看看那些付了银子,却拿不到铺子的人愿不愿意放过你张家。”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张富贵眼神一厉,却闪烁着心虚不安,扶着胡氏的张明更是脸色发白,有些站立不住,而胡氏也止住了叫骂,目光闪烁的盯着模样,想发作又不敢上前。   张富贵很快就回过神来,指着莫颜色厉内荏的叫道:“满嘴胡言!这铺面我就卖给了你一个人,你不愿意缓我张家两天,也不必用这样污蔑我,小心我去衙门告你。”   “嗤!”莫颜嗤笑,目光里含着嘲弄,就见张富贵一张老脸气得又青又白。前世生长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层出不穷的诈骗手段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也听说过,张家这点小手段,还真不够看的。   “张老板,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想要铺子,其他的事情不会掺和,识相的就随我一起与衙门过户,想硬撑着,你也得看你张家现在撑不撑得起来。”   一番话说完,张富贵的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白。胡氏长嘴想骂,被张明急急地拦住了。他娘不懂,可是他懂,他爹做的事情要是被抖落出去,他们一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张富贵死死地盯着莫颜,咬了咬牙说道:“你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怎么可能?   莫颜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当然,只要今天你把铺子过户到我名下,其他的随你怎么折腾。我跟那些人非亲非故,那些人如何又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这人嘴巴虽然严实,可是没有好处的事我可不干,张老板想我保密,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张富贵被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气得倒仰,却毫无办法,他冷冷地盯着莫颜,恨不得吃了她:“你想要多少?”   莫颜伸出两根手指,笑得格外灿烂。有便宜不占是傻蛋,更何况,这便宜她也不会白占。   张富贵一看,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两千两?你休要狮子大张口!”   莫颜一听,无所谓的笑道:“不愿意就算了,本姑娘也不缺这两千两,就是不知道张老板骗来那么多的银子,以后还有没有命享受。”   听到这番威胁,张富贵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可是他的胆子还没有大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只能乖乖的数出两千两银票,心似滴血的甩给了莫颜。   在胡氏杀人的目光中,莫颜悠悠的数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了身后的李忠:“李爷爷,这是张家折算给李姑姑的嫁妆银子,您可得收好了,别辜负了张家的一番‘心意’。”   看着莫颜脸上不容推辞的神情,李忠伸出双手,颤抖的接过了一千两银票,低着头飞快的抹了一把脸。   不为这一千两,就为莫颜对他们李家的这份用心。   眼睁睁的看着莫颜随手就把一千两银子送给了李忠,张家三口的心都在淌血。胡氏恨不得扑过去,从李忠手里抢过那些银票,那都是他们张家的银子啊!   不管张家的人脸色如何难看,如何猜度莫颜跟李忠的关系,在莫颜的催促和威胁下,张富贵不得不拿着房契,跟莫颜一道去了衙门。   在经过一些列繁琐的手续后,张家的铺面终于归在了莫颜的名下。原本莫颜打算归到馨儿的名下,留给她以后当嫁妆,只是馨儿不在,她不能代她签字画押,莫颜只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衙门里出来,一张老脸就没好看过的张富贵盯着莫颜威胁道:“希望莫姑娘说话算话,不然我张富贵就算拼了所有,也不会放过你。”   莫颜翻了个白眼:“铺子都拿到手了,我管他们多事情做什么,需不需要我指天发誓啊?”   张富贵一听,冷冷一哼,又瞪了李忠一眼,袖子一甩就气冲冲的走了。   “颜丫头,就任他继续骗人?”见人走远了,李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不认为莫颜会为了两千两银子就为张家保密。   莫颜回过头,笑的意味深长:“张家的人那么讨厌,像我这么善良,又富有正义感的人,怎么会任由他们继续逍遥害人?”   李忠眼皮跳了跳,默默的为张家点蜡,可心里的那股大仇得报的畅快是怎么回事?   再次来到汇贤居,莫颜找到小朱,让他多找几个人继续盯着张家的动静,并细细的交代了一些事情。   小朱虽然不太明白,但是这件事也不难,况且莫颜给的报酬十分丰厚,他认识的那些人肯定愿意干这轻松又不犯法的事。   莫颜揣着新房契,心情颇好的坐上马车,跟李忠一起回到了柳杨村。   虽然买了铺子,家中的银子只剩下三百两,但是家中的米粮不缺,花费不了多少,等铺子开起来,家中就有进项。再则现在木行每个月还有五六十两的分红,就算急需用银钱,空间里那么多珍贵的药材,也能换回不少银子了。   至于从张家要来的一千两‘封口费’,这种不义之财她并不打算用。等以后有需要,就拿出来做好事,算是替贡献这些银两的人积善行德了。   晚上小花又是一身狼狈的从山里回来,待它吃下两大盆汤汁拌饭,莫颜搂着它万分同情的说道:“你主人不要你了,他把你送给我了,你要是伤心,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本以为惨遭抛弃的小花,多多少少会有些失落,甚至会掉两滴泪花,哪知这家伙朝着莫颜就翻了个大白眼,趴到小木屋大脑袋一歪,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莫颜:“……”   敢对她这个新主人翻白眼,还想不想喝灵泉水想不想吃空间鸡了?很想掐死它有没有?   两天之后,小朱再次登门。   被人用一副崇拜的目光盯着,莫颜有些不自在,她咳了一声问道:“小朱哥,可是张家的人被抓了?”   小朱一听,眼神愈发的明亮,“莫姑娘果然神机妙算!今天天将亮时,张家人鬼鬼祟祟的拿着细软包袱想逃跑,那些盯梢的人就按照姑娘的说法,把人拖住了,又叫了那些买铺面的老板,原来这张家竟是用铺面‘作饵钓鱼’,现在这一家子被七八个老板告到了衙门,要他交出铺面呢。”   莫颜听完,觉得跟自己料想的不多。现在就单看那些人想怎么处置张家了,反正白纸黑字的新契在她手中,铺子谁也抢不走,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掺和了。   这件事,多亏了小朱和他找的朋友帮忙,莫颜也不会亏待了他们,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给小朱二十两,其余的三十两就让那些人分了,哪知小朱竟然不要!   小朱笑呵呵的说道:“那几个上当受骗的老板给了他们许多谢银,我来的时候他们就说了,多亏姑娘他们才得到这么多的好处,这银子他们就不能要了,还给我分了一些呢。”   莫颜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小朱找的那些人倒是不错,以后说不定还有用的找的地方,于是又把五十两银子推了过去:“那些谢银是他们该得的,我这份自然不能落下。要是他们不收,还请小朱哥用这些银子摆一桌,算是我对他们的谢意,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张这个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小朱不好再拒绝,却只收了三十两,剩下的二十两说什么也肯不要。三十两银子,够在汇贤居摆两一桌上好的席面呢!   莫颜见状,便把那二十两银子收了回来,留小朱在家里吃了饭才放他走。   没过几天,衙门就派来了两个衙役,说是张家欺诈一案,需要莫颜走一趟。   铺子是合法所得,莫颜知道这只是走个过场,安慰了众人后,就跟着衙役去了衙门。   莫颜到时,张家包括姚桃花在内的四个人已经跪在了冰冷的地上,一旁站着的是几个受骗的事主。   京兆尹没有难为莫颜,只让她把买铺子的过程说一遍。莫颜便老老实实的说了,当然,跟张富贵之间的交易自然不会说。   只是,不知道张富贵是怀疑莫颜捣鬼,才让他们一家逃跑被发现,还是想拉人下水,自己把那交易说了出来,想让莫颜惹一身腥。   莫颜又岂会如他的愿,只咬死了不承认。反正这事张富贵没有真凭实据,张家其他人作证根本不算数,而张家却是犯过好几次事,一时心急想拉无辜的人下水也很正常。   再则莫颜是以正常的市价购入的铺面,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京兆尹也只能认为是张家不甘心,胡乱攀扯他人了。   莫颜平安无事的回到家中,张家就没这么幸运了。在公堂上,张富贵一人担下了所有的罪责,并把骗来的共计两万四千两银子还给了被骗的人。   那张富贵也是个能人,在公堂之上,抱着他才一岁大的小孙子向事主们磕头认错,只希望他们能原谅他一时糊涂,饶他一条老命。   那些事主见他一把年纪的确可怜,想到自家也有这么大的小孙孙,现在银子也讨回来了,便不予深究,就当积德了。   最后,张富贵被打了三十大板,只判了十年牢狱没有被流放。至于张家的其他人,因为知情不报,被打了几板子就放了。   对于这个结果,莫颜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虽然瞧不上张家的人,但是跟他们也没有深仇大恨。现在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以后应该不会再出来祸害人了。   为了能让铺子早日开张,莫颜让李忠继续盯着开荒的事,自己则铺子家里来回跑。除了请人装修铺面,还要寻摸合适的仓库,不然空间里的那些粮食要怎么弄出来?   铺面的面积比较大,前堂和后堂加起来超过了八十平米。先前前堂被张家用来卖米粮,后堂就是暂时储备粮食的仓库,还有个小厨房可以做吃的。   莫颜让人把前堂和后堂之间的那堵墙扒了,整成了一个宽敞的大间,就厨房还保留着,以后李忠守着铺子,自己也能做口热乎饭吃。   大门两边的墙也拆了,请木行的人来量了尺寸,做成那种伸缩门。这样门一开,屋子里敞亮敞亮的,即便客人站在门口,摆放的东西也能一目了然。   把装修的要点和细节跟装修的工人仔细的交代清楚后,莫颜便开始寻摸仓库。   现在莫家的地里还没有出产粮食,没办法把空间里的粮食混在其中运到铺子里卖,莫颜只能像之前给难民营运菜粮那样,租个屋子,把空间里的粮食堆在里面,让李忠拿到磨坊去加工,再放到铺子里卖。   只是这么做,李忠怕是会多想,以为自己不信任他,才不肯把采购粮食的事情交给她办。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等家里的地种出粮食就好了。   找的地方也必须相对隐蔽,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好在城内有不少仓库可以租赁,这些仓库大多是南来北往的客商用来存储货物所用。   通过牙行,莫颜找了好几天,最终看上了一间面积约五十平的小仓库。这间仓库在整个仓库区最靠边的位置,附近每天都是进进出出的货物,有没有货物运到这件屋子,只要不是有人特意盯着,就不会察觉出不对来。   除了位置距离铺子有些远,其他的莫颜都很满意。租金也不算贵,每个月二两银子,她直接付了一整年。一年后,这个地方就用不到了。   仓库找好了,铺面装修的事情还是要盯着点才放心。李忠每天一早就把莫颜送到城里,要是下午来不及接,莫颜就自己叫车回去。中午她就去莫清泽那里烧饭吃,这让韩之蕴高兴地不得了,每天中午跑过来蹭饭。   置地买铺子的事,都没有提前告诉莫清泽,莫清泽知道后,倒是没有批评她乱做主,只是问家里的银子够不够花,甚至还想搬到书院里头住。   父亲的开明和信任,让莫颜很高兴,却看得韩之蕴直咂舌。   韩之蕴既感叹同窗好友的开明和一片慈父之心,又羡慕他有个能干的好女儿,愈发遗憾自己没能提前生个儿子出来,不然这要是结成了亲家该多好啊!   ……   转眼就到了十月底,天气越发的寒冷,得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才不会冷。   这时,莫家的铺子已经装修好了,空间里的粮食也被莫颜提前堆在了租来的仓库里。李忠把该加工的加工后,就运到了铺子里。除了稻子、小麦和玉米,还有小米、红豆、绿豆等五谷杂粮以及鸡蛋。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十月三十那天,铺子开张。   十月二十八日这天下午,李忠急匆匆的赶着马车去长山书院接莫清泽。每个月的月底,是长山书院放假的日子。   莫颜特意把铺子开张的日子定在十月三十,就是为了让一家人能都到场。   可是莫清泽回来后,却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巴人族的大军半个月前侵犯大楚的边境了!   ------题外话------   好饿,但是更困,更想睡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第122章 店面开张,生意红火   巴人族,也就是之前莫颜梦境里入侵大楚边境的蛮族。自进入九月后,巴人族的领地气温骤降,随后被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覆盖了大半,冻死牛羊无数。   为了解决雪灾带来的内部动乱,就在半个月前,巴人族的王召集十八个部落,发兵八万,全力攻打大楚边境的山海城。幸好坐镇山海城的将领在萧睿渊的提醒下早有准备,抵挡了巴人族一波又一波猛烈的进攻。   只是巴人族体格强健,能征善战,再加上人数比边城守军多了整整三万,山海城守的十分艰辛,朝廷已经调派了附近的兵力前往山海城增援,战事一时胶着。   此时,莫家的堂屋里一片安静。尽管大战发生在边关,距离京城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京城也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可是只要一想到打仗会死很多人,许多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众人的情绪就十分低落。   察觉到气氛不对,小花也停止了嬉闹,将闹腾不止的小毛团拱到背上,自己静静地趴在莫颜的脚边。   莫清泽目光沉沉的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对莫颜说道:“后天咱们家的铺子就要开张,能简单就简单些,挂一串爆竹就好了。”   “嗯。”莫颜点头应下,她原本就没打算大办的。   若是大办就要请客,村中交好的人家又得随礼。可是今年自家搬入了新房,已经做过酒席,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办。而现在爆发了战乱,又是在天子脚下,想必很多百姓心里也是悬着的,弄的太热闹就扎人眼了。   “爹,坏人会不会打到柳杨村来呀?”臻儿紧紧地拉着父亲的手,两眼流露出恐慌。   去年逃难的经历给臻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心里,打仗就意味着流离失所,连饭都吃不饱,还会被人抓去吃掉,那样惨痛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次四处逃命。   莫清泽温和的笑了笑,把小儿子抱在膝头:“不会,咱们大楚的将士很勇猛,不会让坏人打进来,臻儿不要害怕。”   “嗯!”臻儿狠狠地点点头,趴在父亲的怀里,才觉得安心了些。   其他几个小家伙听罢,也悄悄地松了口气,不会打过来就好,不会打过来就好!   听着屋外呼呼作响的寒风,李忠悲悯的叹了口气:“这天寒地冻的,那些受到波及的平民百姓日子不知道会多难过,比我们之前逃难还要难。”   可不是,他们逃难过来,虽然吃不饱,可是夏天也冻不着。现在这么冷,那些比无辜的百姓又冻又饿,更容易生病,可比他们当时艰难多了。   想象着边关正在受难的百姓,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莫颜仔细地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当时巴人族的确没有攻入京城,但是山海城却被攻破了,还迅速的攻下了附近其他几座城池,一路烧伤抢掠,死人无数。   没过多久,距离山海城不到八百里的京城就涌入了好些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天寒地冻的,光路上就冻死了不少人。现在唯一不同的是,霉粮一事解决了,没有再继续祸害镇守边关的那些将士,这样打起仗来,想来不会像梦中那样一败涂地。或许,这场战争不会像梦中的那么惨烈。   但是,只要有战争,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永远都是战争下的牺牲品,死亡是必然的。莫颜只祈祷大楚的将士能给力些,把巴人族阻止在山海关外。   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梦中可是打了好几个月,直到开春后天气转暖,巴人族也因为遭到大楚将士的殊死抵抗,死伤无数,才不得不退出大楚的地盘,返回大草原。   心里怎么同情那些被战争拉到漩涡中的无辜百姓,莫颜也知道她根本做不了什么。若是在前世,还能捐款捐物捐粮食,这个时代,交通不便,通讯不便,连这个也做不到。   莫颜颓然的叹了口气,只得把心思放到了后天铺面开张的事情上。   莫家在城里买了铺面开米铺的事,知道的人很少,柳杨村几乎没人知道。城里的柳家、刑掌柜以及木行掌柜倒是知道,那天这三家肯定会来捧场。   就这么几个人,等开业仪式完了,请他们去汇贤居吃顿饭倒也便宜,比暖房请客那会儿轻松多了。   铺子里该准备的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那天一家人坐马车过去就成。   三十这天,天气还算不错,虽然有风,但是太阳也很大。开张遇到大晴天,也是一个好兆头。   莫家上下起了个大早,并全部换上了新衣裳,吃过简单的早饭后,一行人来到大门口,此时李忠已经把马车套好了。   待所有人上车后,李忠穿上莫颜特意给他做的挡风披,坐在外面赶车。这种天气赶车很遭罪,有了挡风披就好了很多。   马车一动,臻儿几个小家伙就叽叽喳喳的讨论开了,猜测着米铺有多大,里面能装多少米,来买米的人会不会把铺子挤爆。   小孩讨论的津津有味,大人也时不时的插两句,一路上倒也不觉得无聊。   小黑走的很稳,有小坑的地方会自动绕过去,坐在马车上一点也不颠簸,也不需要李忠多操心。   之前装修铺子,莫颜每天往返,觉得让李忠接送太麻烦,可她自己又不会驾车,便从空间里取出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给小黑喝了。   小黑被稀释过的灵泉水改造过,喝了一小盆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身体也没有出现不良反应,比起之前,眼里却是多了几分灵气。   后来又给它喝过几次,小黑的灵智就被彻底激发出来,现在已经能听懂人话,甚至会简单的思考了。   小黑的变化,家里人都有所察觉。但是马这种生物智商本来就比较高,又有个小花在先,家里人也只当它在吃得好喝的好,慢慢地就变聪明了。   莫颜见状,给大黄小黄和小小黄也喝了灵泉水,效果也已经显现出来了。   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铺子门口,众人依次下了马车。   此时,铺子的外表就有了很大的变化,来来往往的人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毕竟把大门开成整面墙那么大,整条街,不,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莫颜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轻轻一推,门就折叠向两边推开了,光线透进去,铺面里头所有的摆设一目了然。   正中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列齐腰的大木桶,一列四个共八个,里面分别装着冒尖尖的大米,面粉,玉米粉,糯米,糯米粉等。两边靠墙的位置,摆着大腿高的小木桶,分别装着红豆、绿豆等五谷杂粮,鸡蛋也放了三大筐摆在了一边。   靠门的位置,做了个木架间隔。左边容客人进门选购,右边是账台,客人买完想买的东西,就到账台过秤结账。   “哇,大姐,这真是咱们家的铺子?”臻儿两眼放光的看着又新又宽敞的屋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家的。   莫颜拍了拍他的脑袋,好笑道:“这还能有假?”   “姐,我也不敢相信哎!”馨儿晕乎乎的抓着大米桶里晶莹剔透的大米,只觉得眼下的一切跟做梦似的。   他们家不光住上了大房子,竟然还在京城置办了这么大一间铺面,这些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颜儿,真的很好,比爹想象中的还要好。”   莫清泽也是第一次过来,干干净净墙壁地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米粮,让心里蓦地涌起一股自豪感,看着莫颜的目光,除了深深地慈爱,还有着浓浓的愧疚。   大女儿太能干,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强太多。没有大女儿,他们一家过的日子怕是比在莫家村还不如,就更不可能住上大房子,有了那么多的田地,还在皇城中拥有这么大的一间铺子。   可他身为父亲,不但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要靠着女儿才能安安心心的在书院念书。对于大女儿,他亏欠的太多了!   尤其是听到之蕴说家里什么也不懂的孩子时,心里愈发的难受。都是他无能,女儿才不得不什么迫使自己长大,一定是自己上辈子积累了太多的功德,才有了这么好的女儿。   李秀姑侄也是满心欢喜,对于她们来说,莫家既是她们的恩人,也是她们的主家,莫家越好,她们只会越开心。   云昭牵着妹妹的手,倒是最淡定的一个。这间米铺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是看着莫家人这么高兴,他心里也觉得高兴。   莫颜拿起抹布,开始擦柜台跟装粮食的木桶。屋子里刚装修的,有些白灰会从墙上落下来,现在需要每天擦一擦,以后就不用了。   其他人见状,也从角落里找来抹布开始擦起来,不一会儿,柜台、椅子、木桶就被擦的干干净净,一点灰尘也看不见。   待李忠停好马车回来,就把先前做好的一叠木质价格牌,分别插在了米堆上,明码标价,一目了然。   “放!”莫颜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继续说道:“咱们家是新开的,虽然粮食的品质比其他的米铺好,但是比起那些老牌米铺缺乏口碑,价格也比别家高两成。现在活动期间便宜两成,先把客人招揽过来,让他们自己吃出不同来,就算贵一些,他们下次还会再买。”   米粮鸡蛋全是空间出产的,成色好,味道好,长期食用对人体的好处显而易见。自家跟李家一直吃空间里出产的粮食,平时连个喷嚏也没有,价格贵一些也正常。   再则,品质高出一大截,价格跟别家一个样,时间久了,客人自然知道如何选择。要是把别家米铺的生意抢了,这不是招人恨么?   莫颜把价格定得高一些,走的也是中高端路线。一来是避免了纷争,二来把客流量维持在一定范围内,空间里的粮食也能供应的上。毕竟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劳作,负担不起太多量。   等洼地和梯田种出粮食了,把它们归位次一等的粮食。到时候价格比空间里的粮食便宜一点,比别家的高一点,普通人也买的起也吃的起。   “姐,你这是做什么?中午咱们就在铺子里自己做饭吃吗?”见莫颜舀了一木盆的米往厨房里端,馨儿好奇的问了一句。   莫颜一边用水瓢从木桶里舀了水倒进盆里,一边反问道:“你觉得咱们家吃的米香吗?”   “香!”馨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就是没有下饭菜,白米饭我也能吃下两大碗!可是姐,问过你好多次,你都不说这米是从哪里买的。”   “姐怎么没说?不是说过是姐用仙法变出来的么?”莫颜半真半假的说着,和着水搓洗着盆子里的米粒。   “你不想说就不说呗,老是拿这话骗我,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怎么会上当!”馨儿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嘀咕着,压根不信她姐说的是真话。   莫颜无语,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待米洗了两遍洗干净了,莫颜把它倒进了蒸米饭的木甑里,对馨儿交代道:“让爹跟李爷爷把大炉子抬到门口,把锅架上去加些水烧上,这米该蒸了。”   馨儿有些疑惑,也没来得及多问,就跑出去了。   莫清泽和李忠把大炉子抬到门口的房檐下,紧靠着墙不会挡了别人的道儿,又把大铁锅放在了上面,加了水盖上盖子就开始烧火了。   莫家的这一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明明是开店卖粮食的,偏偏弄的像是街头卖馄饨的。   莫颜可不管这些人的想法,待锅里的水开了,直接把盖好盖子的木甑放在了上面。听着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估摸着不到一刻,饭香味就能飘出来了。   正式开业是在辰时六刻,现在已经到了辰时四刻,只等柳家、刑掌柜等人来了,就鸣炮揭招牌。   没过多久,柳家第一个到了,正是柳母跟柳汀兰。一阵寒暄后,莫颜接过柳家送来的贺礼,把母女二人迎到了铺子后面单独设立出来的小间,并给她们泡了茶水,上了点心。   这个小间原本是给李忠用休息的地方,现在暂时用来待客。   不一会儿,刑掌柜和木行掌柜也带着贺礼过来了。此时,门口的木甑里已经传出阵阵的浓郁的饭香味,随着微风飘散出去,半条街都能闻到,吸引了好些路人过来询问。   “这法子好,闻着这米香就知道饭好吃!就是你家的米是从哪里来的,实在是太香了。”   话一出口,刑掌柜就后悔了。这米的处出算的上是机密了,他这么贸然问出口,很容易引起误会。虽说他也知道酒楼若事用这种米,能吸引不少客人。   闻着飘进来的阵阵香味,莫颜似是没有察觉到刑掌柜的不自在,“就是从乡间收上来的,许是水土好,所以这米就格外的香一些。明年家里也要种这种水稻,若是刑掌柜需要的话,尽管去拉来。”   “哈哈,那感情好!不过,这价格你可得给老朽算便宜些。”刑掌柜闻言哈哈大笑,知道莫颜没有见怪,心里松了口气。   “都是老熟人了,价格好商量。”   莫颜欣然应下,洼地兼职坡地加起来一百多亩,空间里的稻种也是前世研究出来的高产稻种,再有灵泉水加持,一亩产个一千斤五百斤不成问题。自家米铺吃不下,卖给汇贤居也不错。   至于剩下的,就当粮种卖,要是这种高产稻谷在大楚范围内推广开,也是一件善事。   就是在水稻亩产不到四百斤的大前提下,自家的水稻亩产这么高,得想个合理的理由才行。泉水浇灌可以作为一个,水土好也可以,但是这还不够。   眼见被米香味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吉时也到了,李忠便拿出一串长长的爆竹,挂在竹竿上点燃了。   在一阵阵响亮的爆竹声中,莫清泽朝着众人拱拱手,笑容满面的揭开了大门上方掩盖着招牌的大红绸布。   只见古朴镶边的木牌上,‘莫家香米’四个苍劲的大字跃然其上。一旁的木甑里依然散发着阵阵浓郁的米香味,正好印证了‘香米’二字。   “好!”众人纷纷鼓掌,向莫家人道贺,脸上皆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接下来招揽客人进店的事情,莫颜就交给李忠这个掌柜了。柳家母女、刑掌柜他们都是客人,不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莫清泽便招呼他们去汇贤居,那里已经订好了雅间。   几人推辞了一番,还是被莫清泽劝去了,馨儿四个小的帮不上什么忙,也跟着去了。铺子里就剩下莫颜和李家三口招呼生意,打算等会儿再过去。   李忠原本就是做生意的,自有一套招揽客人的手段,三言两语就说动了被米香味吸引过来的路人。   不少人从门口的桌子上拿了定制装米的小木匣子和米铲进来,看到晶莹饱满的大米和杂粮,十分心动,只是看到价目牌上比别家高出两成的米价,又有些犹豫。   “你们家的米看着是好,外面那个闻着也香,可也太贵了,谁知道吃起来好不吃。”   一个头戴金簪的妇人捻起一把米,仔细的看了看,又嗅了嗅,十分喜欢,就是价格让她很不满意。   被人挑剔,莫颜也没有生气,脸上带着自信的淡笑:“我家的米比别家贵,自然有它贵的道理。寻常的铺子卖金银首饰有人买,多宝阁的首饰那么贵也还是有人大把的掏银子买。我家的米也是如此,现在正值开业,价格能便宜两成,跟别家的米价是一样的,若是夫人担心不好吃,可以先尝尝木甑里的米饭,要是觉着好,就买些回去尝尝鲜,家里人若是喜欢,下次再来多买一些,只是那个时候就是按照原价卖了。”   一旁的李燕听了,机灵的跑去小厨房端了个大碗出来,从门口的木甑里盛了米饭端了进来,盘子里还放着好几把干净的木勺。   妇人将信将疑,拿起一个木勺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米饭,犹豫的放进了嘴里。米饭入口的瞬间,妇人的眼睛就是一亮,细细的咀嚼了两下,越吃越觉得这米饭好吃。   待一口米饭咽下去,她迫不及待的说道:“这米真好吃,就这种给我先来一百斤。”   “好嘞!”莫颜大乐,连忙打开手边的麻布袋子,让李秀往里面装米。待米装好过秤,一共收了妇人四百文钱。   见妇人尝过米饭后,一下子就买了一百斤,其他人也好奇的很,纷纷拿起另外几把干净的木勺,舀了一勺米饭放进嘴里,俱是跟那妇人一样的反应。   “给我来八十斤。”   “给我也来一百斤。”   “我也要,要一百五十斤。”   “……”   几个妇人抢着说道,生怕说慢了,米就被别人抢走了。现在价格便宜,以后要来买,可得多花好些银子呢!   外面看热闹的路人看到里面这么热闹,也好奇的很,想着就看看又不用花钱,便进来了。尝过免费的米饭后,根本无法拒绝空间米的美味,跟前面的人一样,忙不迭的开始掏银子。   莫颜和李秀姑侄三人,忙着给客人装米称米,李忠则帮忙给客人叫车过来运。门口的车马走了一轮又一轮,铺子里的客人也来了一轮又一轮。   不到半个时辰,光大米就卖出去了两千多斤,糯米鸡蛋等,也在莫颜等人的大力推荐下,卖出去了不少。总之,‘莫家香米’开门的第一天,赢了个开门红。   眼见到了中午,铺子里的人流渐渐少了,几木桶的大米也几乎卖空了,莫颜便提议先锁了门,去汇贤居吃了饭再来。   “颜丫头,现在还有些客人上门,铺子刚开张就锁门,也不太吉利,你带着秀儿两个过去就好,我就在这里守着。”李忠催促着莫颜,坚持要留下来守铺子。   莫颜想了想,就答应了,等会儿就从汇贤居给他打包一份饭菜送过来。   三人到了汇贤居二楼的包间,塞了一肚子糕点的柳汀兰迫不及待的拉着莫颜问起买卖的情况。   莫颜把卖出去的大致数据说了一遍,众人纷纷朝着莫清泽道喜。   人来齐了,莫颜招呼小二上菜。有刑掌柜这个大掌柜在,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李忠的那一份,在莫颜的交代下,厨房已经提前装在了食盒里,让李秀给送过去了。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李秀过来。一桌子人也不好等她一个,众人在莫清泽的招呼下先吃了起来。   这桌席面一共有十八道菜,全是汇贤居的招牌菜,还是刑掌柜特意吩咐最好的厨子做的,色香味俱全,很是不错。   只有馨儿几个小的兴致缺缺,每道菜只尝了个味道就不再多吃。有了对比,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家姐姐的厨艺到了何种地步,竟是比人家汇贤居最好的厨子还要好。   若是莫颜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不好意思。轮做菜的水平,她绝对赶不上汇贤居的大厨。不过是因为食材从空间里出,又是用灵泉水烹饪,味道才会格外的好,换成普通食材,她还差上一段呢!   饭吃了一半,也不见李秀过来,不止身为侄女的李燕担心,莫颜也是一样。可是桌子上坐的还有客人,她不好中途离席,一顿饭吃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心里七上八下的吃完饭,送走了柳家母女和木行掌柜,莫颜跟刑掌柜告辞后,又跟父亲说了一声,连忙就往铺子里跑。   到了门口,发现李忠和李秀都在,悬起的心终于回落下来。   “李爷爷,李姑姑,你们怎么了?”   走进去了,莫颜才察觉到不对劲。李忠的脸色十分难看,隐隐带着怒气,李秀更是两眼红红,显然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二人看到她,连忙收起方才不虞的神色,连忙摇头说没什么。   见他们不肯说实话,莫颜心里有气:“既然不是,那你们难过什么?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不好吗?”   李忠看着莫颜,张了张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他们爷仨欠莫家的够多了,实在没脸再拿那些糟心事麻烦她。   见他这副神情,莫颜试探着问道:“可是张家的人上门找麻烦了?”   若不是客人闹事,除了张家,她猜不出谁能让父女二人气愤不平,伤心难过。   李忠闭了闭眼,无奈的点点头,“秀儿给我送饭,被那张明撞上了,他在大街上拽着秀儿胡说八道,想让秀儿跟他复合,让我打跑了。”   刚止住眼泪的李秀听了父亲的话,又开始抹眼泪。她没想到还能遇见姓张的,从被休的那一刻起,她就对他死心了,只想好好珍惜眼下的日子。可是一看到他,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就像噩梦一般浮现在眼前,她怎能不恨不怨?   莫颜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好个不要脸的张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妄想着齐人之福呢,简直就是个人渣!”   ------题外话------   姨妈到访,这次真疼的在床上打滚,实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今天只有这么多,明天不疼了就多更,对不起了亲们~ ☆、第123章 厚颜无耻,暴力解决   婚后出轨,搞大别个女人的肚子不说,还把结发妻子休弃净身赶出家门。现在碰上了,又跑来纠缠不清。这种渣男放在前世,早被人唾弃死了。   可是这渣男当众叫李秀跟他回去,李秀坚决不肯时,反而有路人劝李秀跟他回去,还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无所出人家都不嫌弃,肯让她回去已经是有情有义了,让李秀惜福。   更可恶的是,这番言论竟然出自一个妇女的嘴,还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使得渣男愈发来劲,拼命地装可怜哭求着李秀跟他回去,气得李秀直哭。最后还是李忠忍无可忍,拿着大扫把把人渣赶跑了。   莫颜听了李秀的哭诉,气的胃都疼了,这都是什么破三观啊!   “李爷爷,你可别听信了那些人的话让李姑姑再回去,那张家就是个火坑。”莫颜愤愤的说着,生怕李忠在意外人的看法,真把李秀给劝回去了。   “颜丫头,活到这把年纪,有些事情我早就看开了。自己活得舒坦,管别人的看法做什么?秀儿现在这样就很好,只要她自己不犯糊涂,我哪里还会让她去找那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李忠怜惜的看着女儿,他自问不是那迂腐之人,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跟孙女好好的,以后要是有合适的人家,给她们找个好归宿就心满意足了。   “那就好!”   莫颜这才放心了。李爷爷的拳拳爱女之心她并不怀疑,就怕他顾忌流言蜚语,一时头脑发热就应下了这事。   本来还想说下次那渣男来,让李忠就不要跟他废话,直接把人打出去。这时,落在后面的莫清泽就带着几个小的也回来了,便不好再开口。   下午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少了许多,生意就没有上午好,一下午才卖出去两三百斤粮食和一百多个鸡蛋,众人也不失望,只要口碑出去了,客源稳定下来,不愁粮食卖不出去。   冬天白日短,申时末,天色就暗了下来。众人合力把东西归类整理好后,就把店门关了,一起坐着马车回到了柳杨村。   小花跟小毛团正蹲在院门口等着主人回家开门,身边还蹲着一个身材更为高大的大白。两大一小远远地就看到悠悠走过来的小黑,大的两个撒开四腿就冲了上去。   圆滚滚的小毛团也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结果小前腿绊倒在小土坑里,翻了好几个滚才又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往马车方向蹦跶。   莫颜坐在外面,待马车停到大门口,第一个下了马车。小花跟小毛团一看到她,就热情的往她身上扑。   莫颜弯腰抱起小毛团,摸了摸它头。小家伙已经三个月大了,身子又肥肥的,抱着很有些吃力。   见主人只抱小毛团根本不理会自己,小花很是嫉妒的咬着小毛团摇晃的尾巴往下拽。   哼,晚上允许你跟主人睡,本大爷已经够大方了,现在还要跟本大爷争宠,休想!   小花下嘴没个轻重,把小毛团拽的嗷嗷直叫。莫颜好笑的捏着它的耳朵,它才不甘心的松开嘴,那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惹来了大白的几声嘲笑。   天太黑之前没看清楚,听到大白的声音,莫颜才知道它来了,连忙放下小毛团,跑过去揉了揉它的脑袋:“你怎么下山了?晚上可是要留在家里?”   “颜儿,这、这是什么东西?”莫清泽最后一个下车的,看着女儿正抱着一个比小花还大的黑影,一时心惊肉跳,连声音都变了。   莫颜解释道:“爹,这是大白,你之前也见过的,就是它上次带我们去找小花的。”   莫清泽闻言,很快就记起来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是家里不是来大蟒蛇就是来一头狼,这样真的好吗?   大白看了莫清泽一眼,又往莫颜的怀里拱了拱,湿润的鼻尖贴在了她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天色已晚,众人饥肠辘辘,莫颜就简单的弄了一大锅面疙瘩,配了几样开胃小菜,吃着也很香甜!   小毛团也吃面疙瘩,给它盛了个小盆,呼啦啦吃开了。   小花和大白卧在一旁,狼眼亮晶晶的看着莫颜,晚上又能进空间吃好吃的了!   吃完饭,莫颜莫清泽还有李忠三人去了大书房,核算今天铺子里的账目和收益。   李忠打开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今天铺子里卖出的货物。他拿过算盘仔细地计算了一遍,把各类粮食以及鸡蛋归总后,报出了一连串的数目。   “大米卖的最多,一共卖出三千六百二十斤,每斤四文,得了十四两四钱又八十文;其次是糯米,卖出六百一十斤,每斤六文,得了三两六钱又六十文;玉米粉三百二十五斤,每斤五文,得一两六钱银子又二十五文……鸡蛋卖出三百个,得四百五十文。今天铺子里的总收益共计二十两五钱又七十五文。”   报完后,李忠又把账本和算盘交给了莫清泽,让他再核查一遍。   “不用了,忠叔算学本领可比我好多了。”莫清泽微微一笑,把账本和算盘又推了过去。   莫颜拿过账本看了一眼,高兴地说道:“第一天就卖出去了这么多粮食实在是太好了!虽然挣的银子没有卖菜多,但是铺子里的生意能一年做到头,以后每天卖出三千斤粮食不成问题。”   空间里的粮食不需要成本,成本也就是舂米加工费,比起收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忠笑呵呵的说道:“也是颜丫头的办法好,给那些客人试吃了才买下不少。除非特别惜银子的,不然今天买米的那些客人,迟早还会再来。”   “这法子的确好,比嘴上说好有效多了。”莫清泽慈爱的看着莫颜,脸上的自豪毫不掩饰。   莫颜笑眯眯的接受二人的夸奖,把钱袋子倒在桌子上,开始数银子。   桌子上大大小小的以碎银居多,铜板也就几百个的样子,不一会儿就数完了。许是当时人多忙中出错,实际银两跟账目没对上,差了几十文钱。   莫颜满脸懊恼:“竟然给算错了,四五十文呢,都能买两斤半的猪肉了。”   莫清泽跟李忠哭笑不得,知道她不是真心疼那几十文钱,可是看她这副表情,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一番。   莫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色道:“今天买米的客人吃着咱们家的米好,说不定会跟亲友邻居说起,明后两天又是降价,想来买米的客人应该不会比今天少。两天过后,咱们家的米价上来了,买米的人会少很多,趁着这两天,还是继续蒸米饭,尽可能多的吸引客人。等降价活动结束了,蒸米饭也不能停,每天蒸一甑,送给附近乞讨或者吃不饱饭的人家。”   以她现在的能力做不到更多,每天蒸一甑米饭送出去还是可以的。   莫清泽李忠连连点头,也直说好。   看着李忠脸上花白的胡须和深深地皱纹,莫颜说道:“李爷爷,这两天铺子里会比较忙,现在家里的人手不够,我跟馨儿燕子倒是能搭把手,时间久了还是得请人。这不光要招呼客人,还要帮客人搬运粮食以及补货,我觉得至少得找两个人帮忙,您觉得呢?”   李忠想了想说道:“暂时找一个就好,等以后铺子里的生意好了,再找也是一样的。”   现在铺子里的生意刚开始,能省则省,两个人的话,也就是忙一点,倒也没什么。   莫颜笑道:“还是一次找齐吧,大家都轻松些。大冬天的,村子里有不少人找活干,在铺子里帮忙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想来会有很多人愿意,到时候就选两个忠厚老实的。”   “颜儿说的对,忠叔您不能把自己累狠了,两个还是三个,您定就好。”莫清泽也附和着,搬运粮食可不轻松,忠叔一把年纪做不得这活儿。   父女两个都发话了,李忠除了感动,也只能高兴地接受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各自回了屋。明天要开门做生意,莫清泽又要去书院,可都得早起呢!   回到自己的屋里,小花大白小毛团正在打闹,看到莫颜回来,齐齐冲过来。   小花迫不及待的拱着主人的右手心嗷嗷叫着,示意主人快放它进去吃好吃的。   “吃货!”莫颜戳了戳它的头,握着它们的爪子进了空间,给两个大的各扔了两只烤鸡。小的那个肚子已经很饱了,不能再给它吃。   烤鸡是昨晚就烤好的,最近劳动量比较大,莫颜需要边做事边吃东西补充力气。   小花幸福的啃着香喷喷的烤鸡,见小毛团凑过来讨吃的,故作凶恶的把它赶到了一边,又讨好似的把两只肥肥的鸡腿咬下来,送到大白面前。   大白也正抱着一只烤鸡优雅的吃着,看到某二货送到嘴边的鸡腿,也没客气,直接用嘴叼了过来,却在小花满心欢喜的目光中,送到了小毛团面前。   小毛团无视小花杀意满满的目光,摇头晃脑的舔了舔大白,然后趴在地上幸福的啃着鸡腿。   嗷嗷,夺了本大爷主人的宠,还想勾引本大爷的大白,好想干掉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崽子怎么破?   小花死死的瞪着小毛团,妄图用目光杀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可最终还是抵不过饥肠辘辘的肚皮,灰溜溜的跑回去继续啃烤鸡了。   几个家伙之间的波涛暗涌,莫颜全部看在眼里,心里的小人儿快笑趴了。看来小花的追妻之路并不顺利,以后还有得磨呢!   看着面前大片大片成熟的稻子,莫颜拿着镰刀抹了抹汗,无比怀念前世的收割机。这么多的稻子,仅凭她一双手,做起来实在是慢,可是没办法,总不能把父亲他们弄进来帮忙啊!   莫颜叹了口气,挥舞着镰刀开始收割稻子。这些事前世也做过,做起来很熟练速度也不慢,可是再快也比不上收割机。劳心劳力了两个时辰,只收割了半亩地大小,她赶紧在地上垫了块油布,又放了个大筐在上面,抓起一把把稻谷开始脱粒。   这个时代没有人力脱粒机,她又不会做,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靠力气将谷粒甩下来。好在稻子很成熟,不用太大的力气也能甩干净,只是连续不断的重复一个动作,胳膊也酸了,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几个家伙吃饱喝足,排成一排趴在地上看着莫颜劳作。这种事情,它们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看着。   喝了两次灵泉水补充体力,好不容易半亩地的谷粒脱下来,莫颜又花了几个时辰用筛子筛了一遍,去除了里面的碎叶,剩下的谷粒就装在了麻布袋里。   空间里的稻谷亩产能达到两千五百斤,半亩地的谷粒大约有一千二百多斤,脱完壳儿剩下的大米约莫一千斤的样子,也就是说她辛辛苦苦大半天,还不够铺子里卖一天。   也幸好之前每天种一点收一点,空间里堆积了不少粮食,不然铺子里怕是供应不上。其余的玉米、糯谷还有五谷杂粮也得继续种,虽然空间里也有不少,但是总不能‘坐吃山空’。   想到这庞大的劳动量,刚吃过烤鸡,用灵泉水补充过体力的莫颜又觉得手软脚软了。   待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出了一身汗的莫颜把小花大白还有小毛团赶出了空间,泡在了木桶里。这几个家伙都有了灵智,在它们面前洗澡,总感觉像是在人前脱光了衣服,怪不好意思的。   泡了两刻左右,出来时,外面也只是过去了一小会儿。大白光明正大的占据了小木屋,还不让小花进去睡。   小花急的团团转,嘴里嗷嗷直叫唤,小毛团也跟着急,它也困了呢!等莫颜一出来,小家伙就顺着莫颜的裤腿往上爬,可是这家伙已经长大了许多,这一爬,险些没把莫颜的裤子给扯下来。   不等小花跑过来求救,莫颜又抱着小毛团进了空间。给小毛团洗澡擦干毛发后,塞进了被窝。现在冷的厉害,被窝里冰凉冰凉的,让它先进去暖暖正好。   小花还在外面焦急的叫唤着,见主人不出来,干脆用爪子使劲的挠门。担心这二货把门给挠坏了,莫颜只得打开了房门,帮它向大白说情。   “大白,你看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就让它进去一起睡吧,这样挤挤也暖和,等我明天去城里,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就不用跟这个傻货挤了。”   “呜呜——”   大白听懂了,也给莫颜面子。它鄙视瞪了小花一眼,身子不情不愿的朝着一旁让了让,留出的位置,刚好够小花呈一条直线卧着,连翻身盘起来都不行。   小花却是激动地的很,竟然直起身子对大白做了个揖,才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爬了进去,老老实实的卧着,也不敢朝大白那里凑合。   莫颜看的万分无语,明明是她的功劳,这家伙竟然谢大白,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莫颜搬了几坛米酒放在了马车上。   这个时节,不太适合再喝梨子酒跟桃子酒,用糯米酿成的米酒就很合适,酒精度不高,但是酒味很浓,尤其是用灵泉水酿的,味道特别好不说,蕴含的灵气也比空间蔬菜更浓郁,喝着驱寒祛湿,对身体极好。   “颜儿,辛苦你了!”   莫清泽上了马车,看着堆满了马车一角的酒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爹说什么呢,就酿几坛米酒而已,哪里就辛苦了!”莫颜抱着父亲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   莫清泽笑了笑,不再言语。每次回来或者颜儿过去,都会给他带些米酒或者果酒,他一个人根本喝不完,说了几次让她不要再送,可是下次她还是会带过来。   最后,还是在之蕴的提醒下,带去书院分了一些给同窗,时间久了,那些原本对他并不亲近的同窗变得友好了许多,每次有不懂得问题请教他们,也得到了耐心的回答。   就是几个授业老师,他也每人送了一些。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变化,可他能感觉到几位老师对他的课业多了几分关注。   在人情交往这一面他太愚钝,若不是之蕴及时提醒,颜儿的良苦用心他根本体会不到。   ……   大早上的,街上的行人不多,小黑走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铺子门口。莫颜跟李燕下了马车,李忠继续驾着马车送莫清泽去书院。   莫颜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跟李燕一起用抹布四处擦了一遍。接着就淘米洗米放在了木甑里,等李忠回来后,几人合力把大炉子抬到门口,架锅上水开始蒸米饭。   东边的太阳缓缓升起,街上的行人渐渐增多,每个经过的路人无不被莫家香米散发的香味所吸引。不赶时间的,还会凑上来问几句,看到米桶里粒粒饱满的粮食,很是心动,直说让家里的婆娘以后来这里买粮食。   也不知是米饭太香还是昨天买米回去的客人做了免费的宣传,上午的生意很不错,比起昨天甚至还要好上两分,这让莫颜很是高兴。   下午街上的人少了,生意倒是比昨天下午要好一些,特别是鸡蛋卖出去了很多。眼见卖了两天,铺子里存的大米和鸡蛋快卖空了,李忠连忙驾着车去仓库里拉了一些过来补上。   见自家还算豪华的马车既要拉人,又要运货,莫颜有些肉疼,当即决定再买一匹马和一辆平板车,专门用来拉货。   于是,趁着客人少,有李燕在店里看着,莫颜和李忠一起去了趟南市。最后只花了五两五钱银子,就买了一匹拉磨的马和一辆受重不错的平板车。   马是枣红色的,也是拉磨的马,只是比当初的小黑要高大一些。因为年纪大了,连拉磨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被原主人卖了。   莫颜见到它的第一眼,是被它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吸引的,真正要买它这匹将死的老马,是被它忧伤绝望的眼神打动了。   比起当初的小黑,这马显然多了几丝智慧。   莫颜不忍心它劳苦了一辈子,就这样老死在马厩或者被人拉去杀掉卖肉,便花了五两银子把它买了下来。   待二人回来,坐在外面的李忠远远看到铺子门口围了一圈人,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催促小黑走快些。   小黑耳朵一动,连忙避过行人,蹬蹬蹬的加快了速度。   “你们快滚,别让我用扫把撵你们出去!”   听到李燕愤怒的声音,马车里的莫颜连忙打开车门,看到铺子门口的情形,心里也紧张起来。   “再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是亲戚,哪有人把亲戚往外赶的?我们过来只是想把你姑姑接回家,没有恶意,你只要把你姑姑的下落说出来,我们娘俩立刻就走。”   胡氏笑嘻嘻的拽着李燕的手,像是个温和慈祥的长辈,只是眼睛里带着深深地不耐烦。   “亲戚?啊呸!”李燕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并不理会胡搅蛮缠的胡氏,她指着一旁的张明气愤骂道:“就这种勾搭小寡妇,把结发妻子净身赶出家门的畜生,我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怎么会跟一个畜生是亲戚!”   “噗嗤!”   看热闹的路人听到这么新鲜的骂词儿,一个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怎能辱骂自己的姑父?”   被骂作畜生,张明简直羞愤欲死,可是他是来求和的,既不能骂回去,更不能对结发妻子的侄女动手。   “就是,我儿再怎么说也是你姑父,你咋能辱骂长辈?唉,也是你爹娘死的早,没人好生管教,不过你放心,等你姑姑回到我张家,张奶奶会好好教你规矩的!”   心爱的儿子被骂,胡氏气了个半死。可是为了让李秀回到张家,她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只是嘴里说出的话,却句句往人心窝子里扎。   李燕一听,眼前全是爹娘被流匪残忍杀害的场景。看着胡氏可恶的嘴脸,她握着拳头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冲进铺子里拿出一根杠子,想也不想劈头盖脸的冲着胡氏死命的打了下去。   “啊——”   胡氏吓得一声尖叫,连连朝后退去。心急之下,忘记了后面是台阶,一脚踩空后,整个人就摔了出去,正好避过了砸过来的杠子。   刚下马车赶过来的莫颜跟李忠,看到李燕朝着胡氏砸下杠子这一幕,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见胡氏跌倒没有被砸到,刚要松口气,哪知李燕上前又举起了杠子,再度朝着胡氏打去。   “住手,燕子,快住手!”莫颜惊得高喊一声,脚步飞快地冲了过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燕高举的杠子一顿,看到满脸焦急冲过来的爷爷和颜姐姐,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力道一卸,手里的杠子就掉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了台阶下面。   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平日里性子也和顺,若不是被逼急了,哪里会拿东西狠命的伤人!   赶过来的莫颜连忙扒开人群冲了进去,搂着伤心哭泣的李燕安慰着,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及时赶到,不然任那一杠子砸下去,不管有没有把人砸坏,以张家人的性子,肯定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李家就危险了。   李忠落后一步跑了过来,想也不想的进去拿出大扫把,对着搀扶胡氏的张明就是一阵猛打。   “让你这个畜生欺负我孙女,让你这个畜生来闹,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大不了把我这把老骨头填给你!”   细长的竹楞子做的大扫把,打在身上可比高粱糜子做的扫把疼多了。没打几下,张明就大声惨叫起来,“岳父,别打!小婿错了,别打了!岳父!”   李忠心里有气,又岂会轻易放过他,扫帚尖专门朝着他那张脸打。张明叫的越惨,他下手越重。反正扫把打不死人,就算告到衙门里,也是他们张家先来铺子里闹事的,他怕什么!   见心爱的儿子被暴打,扭伤了脚脖子的胡氏气了个倒仰,她低着头,像只蛮牛一样,一瘸一拐的朝着李忠的顶撞了过去,嘴里狠毒的骂道:“你个死绝户竟然敢打老娘的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题外话------   肚子疼,头疼,还发虚汗,你们的‘亲戚’来了,也会这样么?好难受啊! ☆、第124章 胡氏生算计,莫吴氏相求   李忠就算年老身体不够灵活,可是也比同样年老身子又肥胖的胡氏要好的多。此时见她不管不顾的撞过来,他也没有硬抗着,往一旁避开了两步,只是心里可惜刚才那重重的一扫把,没有抽在张明那个畜生的脸上。   胡氏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身蛮力没有撞到人,整个人直直的朝着地上扑去,直接跟冷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看热闹的人听着都替她疼。   “天呐,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啊!我老婆子不过是想接回儿媳妇一家团圆,可那起子小人就是拦着不让啊,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胡氏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哭天抹泪的诉说着自己委屈,那副老泪纵横的模样,看起来的确真有几分可怜。   看热闹的人越是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哭闹的就越厉害,听见有人指责李忠不该扣着女儿,心里乐开了花。   李忠冷眼看着胡氏在那里装腔作势,根本不予理会。他直接走到人群后面,把躲起来的张明抓了出来,看着他脸上被扫把抽出来的血楞子,心里一阵阵快意,恨不得给他再来几下。   “赶紧带着你那不要脸的老子娘滚蛋,不然别怪老子连她一起打!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既然当初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跑去勾搭小寡妇,还把我女儿休了,现在就别跑过来装情圣,老子不吃你这一套!要是下次你还敢来闹事,老子直接拿把刀上你家把你一家老小全宰了,省的被你们一家子不要脸的恶心死。”   “岳、岳父,您、您老别、别这样。”听着李忠杀气腾腾的话,再一看他冷冰冰地透着杀意的眼神,张明吓得脸都白了,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我不过、不过是想接、接秀儿、秀儿回家。”   李忠一听,心里越发来气,他一拳狠狠地揍向张明的小腹:“秀儿被你休了,已经跟你张家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现在就打死你,大不了给你填命。”   就在刚才,他是真动了杀念,要是这一家子像赖皮膏药贴着他们一家不放,为了女儿孙女安稳日子,他绝对会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张明腹部一痛,弓着背蜷缩起来,原本就吓得发白的脸色此时变得更白了。   “别以为老子只是开玩笑,把老子逼急了,迟早要了你们一家的狗命!快给老子滚,以后不要再来!”   李忠说着,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对于这个被亲娘掌控,懦弱又无能的男人,他连看一眼都嫌恶。只恨当初自己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个草包东西,把自己女儿的一生都给毁了。   “岳、岳父,别、别打了!”   这一顿教训,让张明对李忠产生了深深地畏惧,他连忙挣开李忠的手,在他瘆人的目光中,踉跄着跑过去半抱半扶的把人弄了起来。   “不,我不走,我要接我的儿媳妇回去,我要接我的儿媳妇回去,你这个不孝子快放开我,我不走——”   胡氏没有达到目的,哪里就甘心离开!她凄厉的叫着让张明放开她,可张明被李忠吓狠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直接把人拖走了。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的散去了,嘴里还不忘八卦李张两家的恩恩怨怨。   张明没什么本事,敢三番两次的跑来闹不过是觉得李秀不会对他那么绝情,认为自己肯让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回来,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她就该感恩戴德的回到张家。昨天不肯跟他回去,不过是出自妇人家的矜持,只要他坚持几次,以她柔弱的性子,跟定会乖乖跟他回去。   所以,一回到家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遇到李秀的事情偷偷地告诉了胡氏。   胡氏以为卖出去的那间铺子被莫颜送给了李忠,便动起了歪心思,想把李秀接回来当牛做马,再通过她拿捏李忠把铺子弄到手。所以今天跟着张明一起过来,就是为了劝动李秀这个前儿媳。   在她看来,只要李秀同意回张家,李忠就算再怎么拦也没用。只是他们扑了空,李秀根本不在铺子里,只看到了李燕。于是母子俩便合起火来欺负一个小姑娘,逼迫她说出李秀的下落。   李燕恨死了张家,自然不肯说出姑姑的下落,于是双方就产生了矛盾。要不是莫颜二人及时赶到,李燕一杠子敲下去,说不定就把事情闹大了。   自始至终莫颜冷眼看着李忠对付张家的人,对付这种无耻人渣,跟他讲道理根本没用,直接毒打一顿比什么法子都有效。   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都想冲上去狠狠地把姓张的人渣揍一顿,打的他没脸出门见人才好!   李忠捡起地上的扫把和杠子,愧疚的说道:“颜丫头,我们又给你添麻烦了。”   张家这一闹腾,肯定影响了店里的生意,再来闹腾几次,这生意也别想做了。   “李爷爷,这怎么能怪你们!”莫颜目光沉沉的盯着两个人渣离去的方向,“他们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李忠心里一紧,连忙说道:“颜丫头,你可不能冲动啊!这事我会解决的,你可不要搀和进来。”   “噗嗤!李爷爷,您别紧张,触犯律法的事情我可不会做,不过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不要再来找麻烦罢了!”   知道李忠想岔了,莫颜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自然不会为了两个人渣就弄脏自己的手。   “那就好,那就好!说到底也是我们两家的恩怨,不该扯上你的。”李忠满脸自责。   莫颜见状,有些头疼:“李爷爷,这不光是你们两家的恩怨!即使没有你们,张家也不会甘心铺子就这么到了我的手里,他们迟早会找别的借口过来闹腾。”   当初坑了张家的事,他们指不定还在怀疑自己呢。原以为张富贵坐牢了,他们会安分下来,哪知竟然还敢来闹腾,也是她低估了张家的无耻程度,若是之前把这一家子全弄进牢里一家团聚,也不会有今天这事。   李忠只以为莫颜是在安慰他,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被张家这一闹腾,这一会儿基本没什么生意。莫颜跟李忠祖孙俩交代了一声,便去了汇贤居。   “小朱哥,还在忙呐!”   一进门,就看到小朱正匆忙的从楼上跑下来,莫颜开口打了声招呼。   小朱一看到她,以为她是来找刑掌柜的,连忙说道:“刑掌柜在楼上招待贵客,要是莫姑娘有急事,我这就去叫一声。”   莫颜连忙摆手:“我是特意来找小朱哥的,不知小朱哥可有空?”   小朱一愣,抓抓头笑道:“莫姑娘稍等,容我先去厨房交代一声。”   莫颜点点头,让他先去忙。   没过一会儿,小朱就出来了,把莫颜领到了后院里,那里清静是个能说话的地方。   “小朱哥,米铺刚开张张家就跑来闹事,我想请小朱哥帮我忙找两个机灵点的人做一出戏。”莫颜也没磨叽,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请求。   小朱一听,急道:“那张家也忒不要脸了,这铺子都卖给你了,怎么又来闹呢?”   莫颜无奈的笑了笑:“大概是心有不甘吧,他们这么闹腾下去,我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莫姑娘你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这人我肯定能给你找到。”小朱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先谢谢小朱哥了。”莫颜福了福,真诚的向他道谢。因为铺子的事,的确麻烦了他不少。   小朱连忙退开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莫姑娘来找我是看的起我,帮点小忙哪里值得你谢!”   莫颜没再跟他客气,接着就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详细的交代了一遍。事情不难办,她不过是想给张家找点麻烦,让他们没空再来闹事。若是这样还不行,她就只能另想法子彻底解决这一家子。   小朱听完,也觉得这事很容易,便笑道:“莫姑娘放心,不出一天,这张家肯定没空再去找你的麻烦。”   莫颜再次向他道谢,从荷包里拿出了五两银子:“这些银子就由小朱哥出面,请他们喝杯茶,等事情结了,另有谢礼。”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可能不是最后一次,小朱痛快的收下了银子。至于谢礼,无论如何他也是不会收,就那么一点事,五两已经超出很多了。   小朱愿意帮忙,莫颜也放心了一半。接着又去了趟木行,让里头的木匠照着先前给小花做的木屋给大白再做一个,省的两个家伙闹腾。   小木屋是细活儿,需要两天才能做好。莫颜交代了一声,跟掌柜打了个招呼后,就返回了铺子。   下午倒是陆陆续续的卖出去了五六百斤粮食跟三百多只鸡蛋。等到了申时,已经没什么客人了,三人把每个木桶填满后,又清点了存储的米粮,才锁上了门带着新买的马和平板车回了柳杨村。   家里又多了一匹马,几个小家伙都高兴坏了。看到伤痕累累的老马,臻儿还掉了几滴泪珠子,默默地去后院拔了好些翠绿的白菜喂给老马吃,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红枣。   莫家的牲畜房很宽敞,牛跟马都关在一处,中间也没有隔开。对于大红枣的到来,小黑大黄几个并没有排斥,还把自己的干草和蔬菜让给它吃。   大冬天的没有青草,这些干草还是先前几个小的跑去野外割回来晒干存着的。后院里的青菜萝卜种了很多,大多进了它们的肚子,免得冬天掉膘掉的太厉害。   大红枣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常年劳累让它的身体十分虚弱。莫颜加了很多清水稀释灵泉水给它喝,就怕它承受不住灵泉水的里的灵气,一拉肚子就给拉没了。   抚摸着它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莫颜轻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你还能不能干活,都不会再把你卖掉了。”   许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大红枣吃着吃着,就掉下了两滴眼泪。此时天已经黑了,莫颜并没有看到。   没过多久,大红枣就开始拉肚子,莫颜顶着冷风站在院子里等了很久,直到它又开始吃草了,才放心的回屋。   吃过晚饭,莫颜跟李忠核算账目后,发现比前一天多卖了二两多的银子。尤其是鸡蛋竟然卖出去了一千多个,好些是前一天来买的客人,回去吃着特别好吃,趁着便宜又跑来买,还拉了一些亲友邻居过来。   “颜丫头,鸡蛋要是继续这么卖下去,你从别处收上来鸡蛋能供的上吗?”李忠有些担心的问道。   未免他多想,莫颜面上也染上了几丝担忧:“李爷爷,这个我也不知道,实在不行,明年春天就在果园里办个养鸡场,鸡能吃掉果树上的害虫,鸡粪又能养树,一举两得。”   “养鸡场?”李忠皱了皱眉:“颜丫头,都说‘家财万贯带毛不算’若只是零星的养几十只倒还好,养多了鸡容易得病,一旦传染开,整个养鸡场就没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一旦爆发鸡瘟,别说鸡了,体质差的人也有可能被感染上。   但是对于莫颜来说,这个完全不是问题。从空间里弄出来的鸡和鸡蛋,能跟普通的鸡相比么?   “李爷爷,到时候把鸡散养起来,果园那么大,又是露天的,只要注意喂养和打扫,养一千多只鸡应该不会有问题,即便真有什么事,下回就不养了呗!”   “这……太冒险了!”李忠还是不太赞同。   以前就有人路子宽,弄了个养鸡场,每天光卖鸡蛋都能挣不少。可是就因为一只鸡得了鸡瘟没来得及处理,不到三天,一半的鸡就被染上了,才半个月的,那些鸡死了个精光,那个鸡场老板也亏的倾家荡产。   就算莫家的家底不会让一个鸡场给弄垮,可是到底太冒险了,就这样从乡下收鸡蛋也挺好的,就算不够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不会亏本。   莫颜笑道:“李爷爷,这事我心里有数,无论如何,这养鸡场也得办起来。”空间里的那一片栅栏爆满,再不把鸡放出来,都要泛滥成灾了。   见莫颜执意要养,她做过的决定又从未出过错,李忠也只能忧心忡忡的应下了。   看着他无可奈何的神情,莫颜也是无奈的很。好些事情没办法说明,也幸好家里是她在做主,不然别说养鸡场,当初那果园都弄不起来。   而关于铺子里那些鸡蛋的出处,莫颜只说通过卖鸡蛋的人,从一个养鸡多的村庄收起来的,村里的人用蚯蚓、虫子喂鸡,所以鸡蛋才会特别好吃。   粮食也是类似的说法,只说跟几个种香米的村庄订了协议,村里的余粮都会卖给铺子里。粮食和鸡蛋由他们集中起来一起送,她只需在仓库里看着清点数目就行了。   这种说法不仔细推敲倒也说的过去,出于对莫颜的信任,又想不到空间上头,李忠对于她的这种说法并没有怀疑。再加上他谨守本分,即便心里有怀疑,也不会刨根问底。   第三天,铺子里的生意跟前两日相比差不多,像鸡蛋、杂粮之类的倒是要比之前卖的好。   也不知是被李忠打怕了还是怎的,张家的人没再来闹腾。不过,以他们的性子不可能就此罢休,莫颜也没有放松警惕。   此时,张家在莫颜的计策下,正上演了一出好戏!   “好你个张明,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你要是敢把人接回来,老娘立马带宝儿走,让你守着个不下蛋的母鸡过日子去!”   姚桃花咬牙切齿的说着,尖长的指甲狠狠地掐在张明的胳膊上。   张明瑟缩着身子,龇牙咧嘴的求饶:“娘子,你误会了,那个女人已经被为夫休了,为夫怎么会接她回来,一定是有人想我们夫妻反目,故意在你面前挑拨,你不能上当啊!”   “放你娘的屁!”见他还敢撒谎,姚桃花掐的更狠了:“老娘已经问过了,你前天昨天都去找过,你娘还在地上打滚撒泼丢尽了脸,你当人家全是瞎子啊!”   想到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要把前头的那个女人接回来,姚桃花就恨不得掐死他。要是那个女人真回来了,她岂不是要做小?就算瞧不起这个男人,她也决不允许有人来跟她抢。   “啊——娘、娘子,你快、快松手,疼、疼死了!”张明一声惨叫,显然痛到了极致。   姚桃花恶狠狠地说道:“疼?你还知道疼?不跟老娘说实话,老娘掐死你算了!”   话音一落,张明又是一声惨叫,其中还夹在着他不停地求饶声。   扭伤了脚正躺在床上的胡氏听着儿子一声迭一声的惨叫,心疼的不行,恨极了姚桃花的凶悍。可她现在脚不能下地,根本没办法解救受苦受难的儿子。   姚桃花性子泼辣,又给张家生了独苗苗,气焰十分嚣张。张富贵在的时候,还能压制她,现在张富贵进了大牢,胡氏用孝道压她根本没用。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胡氏拍着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不该休啊,不该休啊!”   此时,她万分后悔让姚桃花进了家门,当初就应该让姚桃花把孩子生下来,再给点银子打发她走,把孩子交给任劳任怨的李秀来养。李秀比姚桃花好拿捏的多,有了孩子哪里会逃出她的手掌心。   对了,孩子!胡氏眼睛一亮,那李秀生不出孩子,李忠那个老不死的总不能让她后半辈子孤苦无依,要是把姚桃花赶走,再把孩子交给李秀养,那个老不死的感激都来不及,难道还会阻止?到最后,那铺子还不是回到她张家手中?   想到这里,胡氏的心思活络起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听着姚桃花嚣张的骂声,满脸的厌恶。对于赶走姚桃花,让人家母子分离,更是毫无愧疚。   还在院子里的厮打张明的姚桃花,并不知道胡氏的险恶用心。她揪着张明的耳朵骂道:“你要是再敢去找那个女人,老娘就把你废了,让你连男人都当不成!”   “娘、娘子,为、为夫真的、真的没有啊!”   张明疼的直哆嗦,愈发后悔当初鬼迷心窍,竟然娶回了这么个母夜叉。他的秀儿多温柔,多顺从的女子啊,他怎么就把人给休了呢!   “哼,你就继续狡辩吧,老娘一个字也不信!”正待还要继续打,屋子里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姚桃花狠狠地踹了张明一脚,连忙跑回屋里哄孩子去了。   张明摸着被拧的青紫的手臂和红肿的耳朵,脸色一阵扭曲,愈发的想把李秀接回来。   夫妻俩关着院门吵架,可这么大的动静左右四邻谁听不见啊,更何况还有人特意守在外面,想听不清楚都难。   汇贤居里,小朱打发走前来报信的朋友,趁着还没到饭点,赶紧去了趟莫家香米铺,把消息告诉给了莫颜。   莫颜听说后,连忙向他道谢。这小朱的朋友的确是个人才,才一天的工夫就让张家起了起了矛盾。得知胡氏脚扭了下不来床,心里更是痛快。   想来短时间内,那一家子不会再闹上门来。他们就此死心倒也罢了,要是以后还敢来,她也只能釜底抽薪,让姓张的一家子在京城待不下去。   晚上回到家中,莫颜又兑了一些灵泉水喂大红枣,并从空间里拿了些青菜萝卜给它吃。   许是好生的休养了一天,大红枣看起来精神了些。喝过灵泉水后,又开始拉肚子。   李忠抱着一堆草料过来喂小黑,见大红枣这样,疑惑道:“小黑大黄它们刚来家里就拉肚子,现在大红枣又开始拉,着实奇怪。”   莫颜吐了吐舌头,干笑道:“许是在咱们家吃的太好了,肠胃有些受不住,小黑跟大黄它们拉了肚子不是更好么?”   “那倒是,现在小黑走出去,人家都要说一声‘好马’,大黄小黄也长的不错,就是那牛犊子,明年开春也能下地耕田了,呵呵!”   李忠爱怜的摸摸小黑,又摸摸凑过来的三头黄牛,心里欢喜得紧。   莫颜看着也高兴,家里这五头牲口都是家里的重要劳动力。尤其是三头黄牛,那一百多亩地可不少,以后全得靠它们来耕作,也是很辛苦的。   想到还没有开垦完的坡地,莫颜对李忠道:“李爷爷,明天我就不去铺子里了,这帮忙的人我会尽快找到。那些地还没开完,我得继续看着,铺子里的事您就多费心了。”   李忠笑道:“颜丫头放心,铺子我会好好看着的,你只管把心思放在开荒的事情上。”   待吃过晚饭核算了账目,第三天的收入跟前一天差不多。开业三天,刨除谷物加工的费用,总共挣了六十五两。   当然,在莫颜看来,纯收入是六十五两,李忠却要除掉购入稻子的‘本钱’。即便这样,三天也挣了十五两银子。   依照他的意思,这已经很赚钱了。要知道当年他的老东家生意最好的米铺,一个月也才挣百十两银子,新米铺能挣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翌日,莫颜就没有去米铺,打算把帮忙的人定下来。她心里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其中一个就是莫吴氏的长子,原身的大堂兄铁头。   铁头性子有些憨,不是那种头脑灵活的人,正因为如此,身为长孙在家里却不得老莫头和莫洪氏的宠爱。   今年十七了,他本该到了讨媳妇的年龄,却因为老莫家声名狼藉,家里又没有银钱,他自己又没有稳定的活计,导致媳妇的影子都见不着。   这样的性子,放在米铺帮忙倒是很不错,如果不是顾忌老莫头跟莫洪氏,依照原先莫吴氏对她们姐弟三个的关照,她肯定会把铁头放到铺子里。   可若是找了别人,以后见到莫吴氏就尴尬了。虽然老莫头他们不是好人,莫吴氏却是没有做对不起自家的事,相反还是她把莫二妮儿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她,才让她有了防备。   莫颜心里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请铁头。想了想,她把这事告诉了馨儿跟臻儿,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结果,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的要让大堂哥来帮忙。   “姐,你是不知道大堂哥他们多可怜。这么冷的天,连三妮儿都要上山砍柴,我跟臻儿在门口玩都碰到了好几次,他们的手跟耳朵都冻伤了。”馨儿心里有些难过,本来她早就想跟姐姐说的,怕姐姐不乐意听,就没敢说。   一旁的臻儿也附和道:“有一次大堂哥还问咱们家开荒要不要人,臻儿说不要了,他看起来很难过呢!”   莫颜听着心里也不好受,最近一段时间忙着铺子里的事,又很少去村子里,倒是不知道老莫家现在的情况。   现在连十岁的三妮儿都上山砍柴了,看样子,日子的确过的很不好。可是莫吴氏却从不曾过来找她帮忙,想来也是怕她为难吧!   要是他们一房能分出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莫颜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莫永禄他们之前闹分家,到底分了没有?”   馨儿摇了摇头:“没有呢,就是听说莫永禄挣的银子只给莫洪氏一点充当饭菜钱,其他的他自己攒着,要真是这样,这跟分家也没区别了。”   莫颜一听,有些泄气:“要是堂伯母一家能分出来,咱们就能帮他们不用顾忌这么多了。”   “怎么可能!”馨儿惊讶的看着姐姐:“就算分家,老人也是要跟长子一起过的!姐,你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额!”莫颜语塞,她根本就没有想起这个好么?把脑子里的记忆仔细的过了一遍,发现还真是这样!   这么一来,不管老莫家分不分,老莫头跟莫洪氏这对极品还是得跟堂伯母住一起?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莫颜完全无法接受跟这样的人生活大半辈子,对莫吴氏的同情从七分变成了十分。   思前想后,莫颜还是打消了请铁头去铺子里帮忙的念头。说起来还是她自私了,宁可在心里对不起莫吴氏,也不想让老莫头跟莫洪氏再沾上来,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想通了这些,莫颜就去了蔡嫂子家。她属意的另一个人就是蔡嫂子的长子,十七岁的王胖头。   王胖头因为出生时脑袋大,所以蔡嫂子就给他取了个胖头的小名儿。蔡嫂子帮了自家不少忙,两家的关系也不错,再加上王胖头脑子灵活,帮忙招呼客人正合适。   得知了莫颜的来意,王家都高兴坏了。他们没想到莫家在城里有了米铺,但是更想不到的是这样的好事落在了王家头上。尤其是蔡嫂子,拉着王胖头到莫颜面前,母子两个对莫颜谢了又谢,感激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的几个妯娌跟她们各自的儿子,也是羡慕的不得了。现在去城里找苦力的活计都不好找,更何况是在铺子里当伙计。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钱高活儿又轻,真是想都想不来的大好事。   “颜丫头,胖头去了你的铺子,你只管使唤,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跟我说,我来教训他。”蔡嫂子对莫颜说完,又狠狠地拍了正低着头偷乐的胖头一巴掌:“颜丫头看的起你,你就得好好干,明年娶不娶的上媳妇,就看你自己了。”   原本有些埋怨母亲在外人面前这么埋汰他的王胖头,一听到娶媳妇,整张脸都红透了,脑袋深深地埋着根本不敢抬。   众人忍俊不禁,纷纷打趣他。看着满身不在自,恨不得钻到地缝儿地去王胖头,莫颜也忍不住笑了。   笑闹过后,莫颜就说了工钱问题:“时间比较紧,胖头哥明天就要去帮忙。每个月的工钱暂定为七百文,若是表现好,还有额外的奖励,胖头哥有意见吗?”   王胖头愣愣的抬起头,看着笑意盈盈的莫颜,脸上还未褪去的红色又涌上了一层,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有问题,很、很多了。”   莫颜以为他方才被打趣的太狠了,也没有留意,叮嘱了他上下工的时间,谢绝了王家留饭的盛情,从王家出来了。   “颜、颜丫头!”   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莫颜一转身,正对上莫吴氏饱含乞求的目光…… ☆、第125章 莫吴氏投河,萧睿渊来找   莫吴氏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明亮宽敞,装饰漂亮的大房子。尽管已经来过一次,心里还是羡慕的紧。   “堂伯母,先喝杯茶暖暖。”莫颜端着一杯热茶出来,打断了莫吴氏的思绪。   “颜、颜丫头,你太客气了。”莫吴氏连忙站起来,双手小心地接过白瓷茶杯。这么细腻的白瓷杯,怕是贵重的很,可不能摔了。   “您是我的堂伯母,难不成连杯茶都不能喝?”莫颜笑道,手无意间触碰到莫吴氏冰凉的手指,再一看她单薄又陈旧的衣衫,心里蓦地一酸。   “颜丫头,你、你是个好的!”见她的态度如往日,并没有因为两家的矛盾而怠慢,莫吴氏眼眶红红的,原本相求的事竟是说不出口了。   知道她肯定有事才会上门,此时见她不自在,莫颜笑道:“堂伯母有什么事尽管说,但凡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会帮。”   莫吴氏哽咽着点点头,小口小口的喝着刚好能入口的热茶,只觉得从喉咙暖到了心里。   大厅里有点冷,莫颜把开着的后门也关上了,又从厨房里提来了火炉,放在了莫吴氏面前,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旺。   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莫吴氏不自觉的伸出手放在了火炉边,身上的冷意一下子褪去了不少。   看着她冻的皲裂,看不到一点好皮肤的手,莫颜拿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温声道:“堂伯母,有什么事您慢慢说,这里没有外人。”   对上堂侄女关心的目光,莫吴氏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想到冒着寒风,每天辛辛苦苦上山砍柴的几个孩子,她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颜丫头,你家里开荒还要人吗?能不能让你堂伯跟堂兄也去帮忙?”   莫颜一听,并不惊讶,她摇了摇头说道:“人已经够了,堂伯怕是不行。”   对于莫永福这个人,她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个人很孝顺,但是孝顺过头就是愚孝了。甚至现在,她对莫永禄的印象更好一些,至少莫永禄会为了儿女跟老莫头莫洪氏叫板。即便开荒还需要人,但是她不想让莫永福去。   “哦,那、那就算了。”莫吴氏一听,心里失望极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免得让莫颜为难。   “堂伯母,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见她的脸上没有被拒绝后的愤怒,莫颜暗暗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堂伯不行,堂兄我倒是可以给他安排一份活计。”   “真、真的?”莫吴氏惊讶地看着莫颜,“颜丫头,不会教你为难吧?”   莫颜摇了摇头笑道:“前两天我家在城里开了间米铺,正好需要人帮忙,要是堂兄愿意,明天就能去上工。”   “米、米铺?你家开了米铺?”莫吴氏震惊的瞪着莫颜,她万万没有想到堂叔家里竟然能在城里置办了米铺,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震惊过后,她又打心眼里高兴。以前堂叔一家过的太苦了,现在日子越来越红火,以后还会越来越好,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莫颜笑道:“米铺刚开,李爷爷一个人帮不过来,所以打算找人帮忙,若是堂兄没意见,最好明天就去。”   “愿、愿意,铁头肯定愿意。”莫吴氏激动地握着莫颜的手,眼眶再度红了,“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你还能想到你堂兄,我、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   “堂伯母,这点小忙不算什么,你不用这样。”   莫颜反握着她有些发颤的手,感觉到掌心里的粗糙和裂痕,为先前的犹疑而感到惭愧。   这个老实甚至有些软弱的女人,曾经就是用这么一双手给过原主温暖。而她却顾忌老莫头等人,对这个女人的困境视而不见,实在是不应该。   莫吴氏捂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对莫颜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等莫吴氏平复了心情,莫颜继续说道:“至于工钱,暂定为每月七百文,月底我会给堂兄四百文,剩余的三百文就暂时放在我这里,等以后堂兄说亲了,堂伯母再到我这里来拿,不知堂伯母同不同意?”   “七百文?这么多?”莫吴氏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说道:“颜丫头,铁头既然是去帮忙的,你可不能因为他是亲戚,就给他这么高的工价,一个月给个两三百文就够了。”   去城里连续干一个月的苦力才六百文钱呢,铁头去米铺当伙计可轻松多了,比做苦力好的多,七百文太高了,她不能要这么多。   去城里连续干一个月的苦力才六百文钱呢,铁头去米铺当伙计可轻松多了,比做苦力好的多,七百文太高了,她不能要这么多。   “堂伯母,米铺的活计并不轻松,七百文不算高,一般的米铺请伙计也是这个价钱,您就放心吧!”莫颜有些无奈。若是换个人,只会嫌工钱低,哪里还有嫌高的!   莫吴氏一听,安心了不少,“这就好!工钱怎么发你做主就好,堂伯母没意见。”   “嗯,那就每月给四百文留三百文。”莫颜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堂伯母,工钱的事您对外也只说每月四百文,就是堂兄,您也要瞒着,我怕他藏不住话给说破了。”   莫吴氏有些疑惑,“为啥要这样?”   莫颜见她真的不明白,不禁有些无语,索性把话敞开了说,“堂兄翻年就十八,也该存银子说亲了。可是堂伯母您不当家,这银子拿回去,最后能用到堂兄身上吗?”   莫吴氏被她说的眼眶一红!可不是,这银子拿回去,指定进了婆婆的口袋,最后还不是给了小姑子做嫁妆。她几个可怜的孩子天将亮就要起床去山上砍柴,累的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挣几个钱,又全被婆婆抠去,婆婆还嫌少,平日里饭也不让他们吃饱。   现在颜丫头竟然连这个也考虑到了,她这个当娘的还稀里糊涂的,实在对不起那几个孩子!   想到这里,莫吴氏心里愈发的感激:“颜丫头,谢谢你,真是谢谢你!”   莫颜握着她回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见莫吴氏衣着实在是太单薄,临走前,莫颜就送了一件新棉衣给她。棉衣是李秀按照自己的身材做的,二人身材相仿,都属于纤瘦型,倒也穿得上。然后又给了她封了一些糕点,让她偷偷地带回去。   莫吴氏的确需要这些东西,可是她欠莫家的太多了,说什么也不肯要,直到莫颜佯装生气了,她才不好意思手下。出门时,眼睛红红的。   看着莫吴氏瘦削单薄的背影,莫颜默默地叹了口气,关上了院门……   趁着堂屋里没人,莫吴氏偷偷地抱着裹了糕点的棉衣刚要回到自己屋里,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出门上茅房的妯娌莫牛氏。她暗道一声‘不好’,莫牛氏的大嗓门就叫嚷开了。   “哎哟,还当大嫂是个老实厚道的,原来也是个藏奸的,竟然偷偷地藏私房给自己扯了这么好的棉衣!咋了,藏不住了才舍得拿回来?”   莫牛氏的眼睛死死地黏在莫吴氏怀里的棉衣上,眼珠滴溜溜的乱转,恨不得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才好。   莫吴氏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她掰扯,不然棉衣保不住不说,就是里头给孩子们的糕点也会被夺去。   她不理会莫牛氏尖酸刻薄的话,抱着棉衣从她身边挤了进去,冲进了堂屋左边房间里,嘭的一声把莫牛氏聒噪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莫牛氏眼睛一瞪,压根儿没想到这个老实又绵软的大嫂敢给她甩脸色,一时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到底没脸去拍大伯子的房门。   “吵吵啥呢,吵吵啥?你这个臭婆娘有事没事的叫嚷,是不是要把屋顶掀了才够?”莫洪氏虎着脸从上房出来,看到莫牛氏的目光十分厌恶。   这个臭婆娘,挑拨老二跟自己离了心,之前天天闹分家,现在不闹了,银子也不上交,今儿个又在家里作妖,她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这么个遭瘟的媳妇!   “我吵我的,要你管!”莫牛氏瞪眼,一句话堵了回去。   自从女儿被卖了,莫牛氏早就以前那样再看莫洪氏的脸色,此时听了莫洪氏的话,哪里还有好声气,见莫洪氏要发作,身子一扭就跑找茅房了。   莫洪氏气了个倒仰,食指颤抖的指着莫牛氏的背影说不出话来。随即想到什么,跑去拍莫吴氏的房门:“老大家的,大白天的你关着门干啥,是不是背着老娘藏私房了?快给老娘开门,老娘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也想作妖!”   正抱着棉衣找地方藏的莫吴氏吓了一跳,险些把棉衣给扔了出去。她急的团团转,要是让婆婆看到,这些东西她们大房一样也捞不着。可是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啥也没有,这要往哪儿藏?   门外的莫洪氏见屋子里没有动静,又开始猛烈的拍门,嘴里骂出的话越来越难听。   莫吴氏咬咬牙,看着怀里的棉衣,这衣服左右是藏不住的,倒不如穿出去给婆婆看看。至于这一大包点心,谁也没有看到,她只说没有就是。   打定了主意,莫吴氏连忙打开棉衣拿出里面的糕点,用一件破衣服包了塞到了床底的角落里,又将外衣脱了,把棉衣穿在了身上,最后套上外衣扣好口子走过去打开了嘭嘭作响的房门。   门突然被打开,吓了莫洪氏一跳,她抚了抚胸口,指着莫吴氏骂道:“好你个恶毒的吴氏,你是不是想把老娘吓死?”   莫吴氏瑟缩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敢出言反驳。   莫洪氏冷冷一哼,三角眼在莫吴氏身上一扫,很快就看到她脖颈处露出的新棉衣,脸色不由的一沉,一把扯出那一角棉衣骂道:“你个败家的臭婆娘,竟敢藏私房买细棉做棉衣!快把棉衣跟私房钱交出来,不然老娘让老大休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莫吴氏捂着领口惊慌的摇了摇头:“娘,这棉衣是颜丫头好心给我的,我哪里有私房买的起细棉跟棉花!娘,我真的没有藏私房啊!”   莫洪氏一听,更加生气了:“哼,你个不要脸的臭婆娘,竟然还敢要那个小贱人的东西,快把它脱下来扔掉,不然老娘亲自动手!”   说着,就撕扯着莫吴氏身上的衣服,想把棉衣扒下来。   莫牛氏解完手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她眼珠一转,拍着巴掌大声叫道:“哎哟,看看,看看,大家伙儿快来看看,这大白天的,婆婆动手扒儿媳妇的衣裳了!大嫂啊,这衣裳要是给扒下来,你这以后可咋能抬得起头哟!”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这个婆婆是什么德行?说什么要扔掉,还不是想扒拉下来给那个草包姑子?就算她眼红大嫂得了新棉衣,也不会让婆婆得了去,哼!   莫牛氏这一叫嚷,把邻居都跟叫动了,纷纷站在门口伸着脑袋往老莫家看,听到莫吴氏辩解的话,一个个撇了撇嘴,心里直骂莫洪氏不是个东西!   “娘,您别这样,快放手啊!”   莫吴氏急的直哭,这衣服要是真让婆婆扒下来,她以后真的没脸见人了,连儿女都要受人家的白眼。自从嫁入老莫家,婆婆就一直欺压她,平时累点被打骂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她还要这么折辱自己,她也是要脸面的人啊!   “啊呸,你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连身上穿的也是老娘给的,老娘要拿回来,你还敢反抗不成?”   莫洪氏一心想把崭新的新棉衣扒下来,哪里理会莫吴氏哀求,一边骂着,一边使力的把衣襟给扯开了。   “娘,咋、咋能这样,您咋能这样!”   莫吴氏万万没想到婆婆这么无耻,想到今后的日子还要继续忍受婆婆的欺辱,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也梗着脖子道:“娘,你脱吧,今儿个你把我衣服脱了,我也没脸再活下去,还不如投河死了干净!等我死了,你再给孙子孙女讨个后娘好生照顾他们,也算全了我俩婆媳一场的情分!”   莫洪氏一愣,显然不相信一向懦弱的大儿媳竟然真的敢反抗。可是看到面含冷意的莫吴氏,她就知道这番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想到这个没用的东西也敢忤逆她,莫洪氏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吴氏,你找着了靠山翅膀就硬了是吧,别忘了,你是我老莫家的媳妇,老娘就是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那个小贱人也不能给你讨公道!”   话虽如此说,莫洪氏心里还是害怕的,也不敢再去扒衣服,就怕莫吴氏真的去投河,到时候她哪里有银子再给大儿讨一房媳妇!   莫吴氏没什么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用一种无所谓的眼神看着婆婆,说道:“那媳妇就如了娘的意,也不劳娘亲自动手,这就投河去。”   说完,扒开莫洪氏,衣衫不整的就从她身侧冲了出去,那副样子,看样子是真想去投河。   莫洪氏唬了一跳,眼睁睁的看着莫吴氏跑出了大门,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莫牛氏也是被自家大嫂吓到了,虽然妯娌间的关系不好,但是她也不想人死,于是转身一边去追莫吴氏,一边冲那些看热闹还没回神的人大声喊道:“快拦住我大嫂啊,她是真的要去投河了!”   看热闹的人心里一惊,几个反应快的妇人赶紧追了上去。哪知莫吴氏存了死志,竟是跑的飞快,一时间追不上了。   莫牛氏心里发慌,下意识的扭过头,对着发呆的莫洪氏吼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就作吧,把大嫂逼死了,我看你咋跟大伯子还有那几个侄儿侄女交代!”   吼完,也不管莫洪氏作何反应,脚步更快的追了出去。   莫洪氏被骂回了神,想到大儿媳妇真的被自己逼的去投河,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却不是真为莫吴氏担心,而是担心没办法跟老大交代,让老大恨自己。这的下半辈子,可还指望老大给她养老送终呢!   莫吴氏飞快的朝着小河边跑去,像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呼喊一般,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河岸。   “吴嫂子,你别冲动啊,你想想你那四个孩子,你要是有啥事,孩子们可咋办啊!”   见她真的想投河,身后那些追赶的人吓坏了,连忙大声劝着。小河的水不深,可淹死个人还是够的。这寒冬冷月的跳下去,就算及时救了上来也怕也生病,说不得真会病没了。   莫吴氏脚步一顿,继续朝着小河边冲去。   几个距离最近的妇人见状,心急的不行,可一时半会儿又撵不上,连忙让身后赶来的男人跑快些。这种时候,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把人救下来才要紧。   眼看莫吴氏距离河岸不足十丈,一个妇人急中生智,高声喊道:“吴嫂子,你可别跳啊,你要是跳了,你那好心送棉衣的堂侄女还不得愧疚死?你公公婆婆怕也会上门找她麻烦,你就忍心看她一个小姑娘受责难?”   众人对这话没抱什么希望,却不想莫吴氏的脚步竟是真的慢了下来,可见心里是犹豫了。   那妇人见状,心里一喜,接着喊道:“你那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是把莫家的小姑娘告到衙门,那姑娘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妇人清楚就算莫洪氏告到衙门,这事也怨不到莫家姑娘的身上,可拿来吓唬莫吴氏,让她舍了寻思的念头还是可以的。   是啊,要是她死了,可不是害了颜丫头?颜丫头对她一家有大恩,她回报都还来不及怎么能害了她呢!   莫吴氏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可是不能害了莫颜的念头越来越清晰,脚步也越来越慢,最后只是恍恍惚惚的朝着河边继续走。   几个妇人抓住机会,赶紧追了上去,终于在距离河岸不到一丈远的距离,大力的把人扯了回来。   “吴嫂子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咋能寻死呢?说句不好听的,你那婆婆都土埋脖子人了,还能活得过你?你那几个孩子也是一个赛一个的顶懂事,这好日子呀,还在后面呢!”   “就是!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几个孩子想,没娘的孩子,多可怜啊!”   “没错,你啊,就别想七想八的,大家伙儿都知道你是个好的,不会说三道四,你就别跟一个疯婆子怄气了,不值当!”   几个妇人死死地按着莫吴氏,七嘴八舌的安慰着,生怕她想不开又跑去跳河。   这时,莫牛氏也赶到了,她气喘吁吁地指着不言不语的莫吴氏骂道:“我就看不上你这副窝囊的德行!你要是有能耐,干啥要寻死,就该跟我一样,反了那个老不死的,自己挣的钱捏在自己手里,你看她还敢不敢跟你横!”   众人听了她的话,一个个直翻翻白眼,这是该对婆婆的态度?   可是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莫洪氏平日里怎么对待莫吴氏这个儿媳妇的,她们这些邻居看的清清楚楚,要是莫吴氏像莫牛氏这样强硬起来,莫洪氏哪里敢这么对她?   莫吴氏死寂的眼珠动了动,愣愣的看着莫牛氏,张了张嘴想说话,脑子里却空空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牛氏叉着腰翻了个白眼:“你瞅着我干啥?你要是把寻死的劲儿拿去对付那个死老婆子,想死的就是她了!你要是再这么没用下去,下次她该把你大妮儿三妮儿卖了给那个好吃懒做的莫永喜凑嫁妆,你要是不信,就睁大眼睛看着吧!”   说到这里,莫牛氏眼睛一红,不仅想起了被卖掉的亲闺女,还有四妮儿。   当初那个死老太婆要卖孙女,为了不让她把主意打到二妮儿身上,自己怂恿卖四妮儿。当时不觉得有啥,可轮到二妮儿被卖了,她才理解个中的痛苦,对不知道被卖去哪里的四妮儿,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莫吴氏也想起了不知是死是活的小女儿,眼睛蓦地一红,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凄厉的声音穿透了半边天,哭得众人心有戚戚,愈发同情这个软弱又可怜的女人。   莫吴氏哭够了,在众人的劝说下,到底还是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却把莫牛氏的话听进了心里。   几人把手软脚瑞使不上力气的莫吴氏搀扶回家,悬着心的莫洪氏终于松了口气。嘴里却不依不饶的骂她不孝,忤逆,故意寻死,还联合那几个妇人坑害她这个婆婆,气得那几个妇人险些跟她打起来。   送走那几个好心的妇人,莫吴氏转身脸色就阴沉下来,盯了一眼还在谩骂的莫洪氏,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莫洪氏傻了一瞬,紧接着冲上去把门拍的嘭嘭直响,嘴里不干不净骂的更加厉害了。可是任凭她骂破了喉咙,莫吴氏也没有吭一声,更别说开门了。   莫牛氏似乎察觉到自家大嫂哪里不一样了,看着还在继续咒骂的莫洪,冷笑一声,扭着屁股回了自己的房间。   以后,这个家里可是有好戏看了!   没过多久,听到风声的老莫头急匆匆赶了回来。一回家,他就把堂屋的大门锁上了,扯着莫洪氏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就是一阵毒打。   这次不光动了手和脚,连洗衣服用的棒槌都给打折了。莫洪氏杀猪似的惨叫声,响遍了半个柳杨村。   莫永福两兄弟白天没找到活儿干,满心失望的回到家中,得知亲娘又闹腾了,险些逼死自己的媳妇(大嫂),亦是气得不行,都没去房里看望被打得下不来床的莫洪氏。   ……   莫颜刚从地里回来,听馨儿说堂伯母险些投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把莫洪氏恨到了极点。   见她情绪不对,馨儿连忙安慰道:“姐,你本来是一片好心,这事可怨不得你,都是那个不要脸的老太婆作的。”   莫颜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庆幸道:“幸好给拦住了,不然姐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馨儿亦是后怕不已,要是堂伯母真有什么事,堂兄堂姐他们就很可怜了,那个死老太婆也一定会上门找姐姐的麻烦,幸好幸好!   “对了,这件事老莫头跟莫永福不管么?”莫颜疑惑道,这两人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让莫洪氏扒儿媳妇(媳妇)的衣服啊。   馨儿撇撇嘴:“莫永福跟莫永禄进城找活干,现在还不知道呢!老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好不在家,还有谁能拦得住那个疯婆子。”   莫颜蹙着眉头,这事怕是还没完。她想去看看莫吴氏,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莫洪氏指不定会说什么难听的话,还是再等等吧!   晚上李忠祖孙俩回来,得知生意比前几天差了许多,莫颜也没有意外。毕竟价格比别家高了两成,又是新开的铺子,要是卖的还是那么好,她反倒奇怪了。   “竟然卖了近八两银子,真的很不错,我以为能有个三四两银子就不错了呢!”   吃晚饭对了账,竟然卖了七八两银子,这让莫颜很吃惊。   李忠却很不满意,“比起头三天也差的太多了,要是一直这么少,一个月就挣不了多少银子。”   莫颜看着账本上粮食卖出去的数量,笑道:“李爷爷,您这是太心急了!东市那边有钱人多的是,只要把咱们莫家香米的名声打出去了,不愁没人买,李爷爷等着就是。”   李忠有些不好意思,他想把铺子经营好,不想莫颜失望,的确有些操之过急。像粮食铺子,生意都是慢慢守出来的。   见他放开了,莫颜又说了请王胖头跟铁头两人去铺子帮忙的事,把莫吴氏险些跳河的事也提了一句。   “发生了这种事,也不知道我这位堂兄明天会不会去,要是不去,李爷爷就先带着王胖头过去,让他熟悉熟悉。”   李忠听完,连道‘好险’,知道莫颜想拉她堂伯母一把,便说道:“现在铺子里的生意两个人也能应付的来,那铁头暂时不去也行!”   莫颜笑道:“要是忙不过来,您就跟我说,到时候再另请一个,也就是多出一份工钱的事,倒也没有什么。”   李忠应了下来。   二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第二天李忠打开院门,铁头正缩在墙角处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只看到他脸色冻的发青,显然时间不短。   得知他就是铁头,李忠连忙把人拽了进来:“你这傻孩子,咋不知道敲门呢,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铁头吸了吸鼻子,憨憨的笑了笑,并不说话。   李忠听莫颜说起过他的性子,倒也不见怪,拉着他就进了厨房,让他坐在灶前先烤烤。   见他穿的单薄,最外面的衣裳还打着补丁,想了想,回屋把自己还未穿的新棉衣和新外套各拿了一件塞给他。   “这些还是新的,你要是不嫌弃式样老,就先将就将就。”   铁头一看,慌忙站起来,要塞回去,呐呐的说道:“我、我不能要。”都是簇新的衣裳,他怎么能要!   “让你穿你就穿上,你要是嫌弃,就干脆塞到灶里烧掉。”李忠故作不耐烦,转身就走了,出去时把厨房的门也带上了。   铁头哪里会嫌弃,更不可能烧掉,他红着眼睛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穿上了软和又厚实的新棉衣,新外套也套在了外面。   穿上没多久,身子就暖和起来,冻僵的手也回暖了。铁头抹了一把脸坐在灶前,爱惜的摸着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棉衣,这么暖和的新棉衣,他还是第一次穿呢!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早饭,得知老莫家不吃早饭,铁头也没吃时,莫颜连忙招呼他过来一起吃。   “不、不了,我、我不饿!”铁头局促不安的低着头,可是饭桌上香喷喷的玉米粥和肉包子的味道不停地往鼻子里窜,肚子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咕噜声。   臻儿刚想捂嘴偷笑,被莫颜一个眼神瞪住了。   “铁头哥,不饿也要吃一点,不然铺子里的那些粮食你可能搬不动。”莫颜神色自然的拉着他坐在桌前,李秀已经去厨房给他盛了一大碗玉米粥出来。   铁头坐在桌前浑身不自在,来的时候娘就叮嘱他了,让他好好干活,不能仗着铺子是堂妹的就耍懒。可现在活儿还没干呢,就穿上了新棉衣,还要吃饭,这咋好呢!   见他不动,一旁的臻儿连忙拿了双筷子就塞进他的右手,又从筲箕里拿了个大肉包子塞给他的左手,略显刁蛮的说道:“大堂兄,这是我大姐做的玉米粥跟包子,可好吃了!你快吃,不吃就是不给面子。”   铁头是个憨的,以为不吃就是真的不给面子。他连忙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包子皮薄馅多,又灌了鸡汤,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肉香味。   这么鲜美的肉包子,别说铁头从未吃过,就是以前家境不错的李忠也是来到莫家后才吃到的。   不知不觉一个包子就进了肚子,铁头只觉得更饿了,臻儿又连忙夹了两个给他,又推了推他的碗,示意他边吃边喝。   莫颜咬着包子,丢给臻儿一个赞赏的眼神,小家伙得意的弯起了眉眼。   一会儿的功夫,铁头就吃了四个大包子,喝光了一碗玉米粥,臻儿还要给他夹第五个包子,被莫颜用眼神制止了。   趁着吃饭的工夫,莫颜旁敲侧击的问了他关于莫吴氏的情况,得知莫吴氏能吃能睡也没有受到莫洪氏等人的刁难,便放心了。得知莫洪氏竟然被老莫头打的下不来床,心里直骂“活该”!   铁头在家长期吃不饱,又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下子吃多了胃会受不了的。   臻儿不明白这些,但是他知道只要听大姐的就没错,便收回了筷子。   铁头差不多饱了,虽然还能再吃下几个包子,他也不好意思再拿。   见他不自觉的朝着筲箕里的肉包子看,莫颜便拿了一块油纸将剩下的几个肉包子包起来,让他带到铺子里吃。   吃完早饭,王胖头也过来了,李忠带着他们一道去了城里,代步的是那辆平板车。有了平板车,李忠就不肯再用马车来来回回。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米铺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虽然还赶不上开业的头三天,但是每天也能卖出近二十两银子。只是边关的战事吃紧,据说巴人族又增派了五万大军,把山海城攻破了,还破了周边的两座城池。   为了阻止巴人族的大军深入腹地,朝廷将要增派十万大军前往增援,近日正在调集大量的粮草,好些米铺的粮食有些供应不上,粮价也有上涨的趋势。   就在莫颜考虑要不要也涨价,以免引起其他铺子的怀疑时,萧睿渊突然上门了……   ------题外话------   莫牛氏爱占小便宜,好东西都想往自己怀里划拉,要说有多凶残多么坏,倒也不至于,莫二妮儿被卖,算是让她清醒了一回吧! ☆、第126章 你会不会想我?   莫颜眼角抽搐的看着挂在萧睿渊胳膊上,不停地撕咬着他的衣袖的小毛团,只觉得丢脸至极,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低声喝道:“毛团,你够了!”   小毛团,哦,不对,是毛团,听到主人的声音,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又开始猛力撕咬起来,大有不把这条袖子撕下来就不会歇嘴的架势。   见它居然不听话,莫颜跺跺脚冲过去,拧着它的耳朵想把它弄下来,哪知这家伙嘴巴倒是松了,可锋利的爪子深深地勾进了布料里,死活不肯收回爪子。   莫颜稍稍用力,它就故意装疼,一声迭一声的惨叫,让人根本不忍心下重手。   对上萧睿渊似笑非笑的目光,莫颜捂脸,恨不得把手中这个年纪小,脾气不小的家伙丢的远远地。   不就是上一次过来被提溜了脖子么,这家伙竟然记恨到如今,还逮着人的袖子不放,要不要这么记仇啊?   见硬的不行,莫颜直接威胁上了:“你快把爪子给我松开,不然晚上休想我给你烤猪蹄吃!”   一听到烤猪蹄,毛团的眼珠转了转,声音急促的叫唤了一声,最终不情不愿的收回了爪子,却赖在莫颜的怀里非要让她抱着。   莫颜对这个对这个赖皮的家伙越来越无语,手一松就把它扔到了地上。   毛团早有提防,身子一转四肢稳稳的落在地上。它冲莫颜龇牙咧嘴的嘶吼一声,显然不满被这么粗暴的对待,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爪子一伸,就顺着她的裤腿往上爬。   莫颜无语望天,第一万次后悔收养这么个磨人的小妖精。却不得不弯腰抱它,不然裤子又要被它抓下来了。   只是手刚碰到它,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来,擦着她的手背,直直的朝着毛团的后脖颈抓去。   莫颜触电似的收回手,猛地看向萧睿渊,却见他神色平常,似乎只是无意间碰到了。她只顾着看脸,却没注意到某人的耳尖儿红了。   后脖颈的那块软肉正是毛团的弱点,被这么一抓,毛团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它不甘心的挥舞着四肢朝着抓它的‘坏人’嘶吼着,企图用爪子勾住它的衣襟,再狠狠地给他一下。   一个未长成的小虎崽,萧睿渊根本不把它的张牙舞爪放在眼里,直接提溜着它的脖颈走到门口,随即手一松把它扔在了外面,最后嘭的一声把大门给关上,任凭小家伙吼叫也不予理会。   稚嫩的嘶吼声夹杂着刺耳的挠门声,莫颜有些头疼。   毛团现在就像七八岁的熊孩子,不再像之前那么乖巧可爱,稍有不顺意就到处捣乱。轻则抓咬家具,重则跑去牲畜棚抓咬大黄它们出气,真是人嫌狗厌,恨不得把它扔的远远的,也就大白能制得住它。   没有了捣乱的家伙,萧睿渊终于有机会跟心仪的姑娘好好的说话。看到她这副苦恼的模样,心里蓦地一软,连冷硬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   “把它丢给小花跟大白就是,它迟早要回归山林。”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吸引了莫颜所有的注意力,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说起毛团,她愣了一瞬随即笑道:“它才几个月大,现在又是大冬天,我打算等明年开春了再放它回去!”   萧睿渊不可置否,看着女子恬淡的容颜,想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忍不住问道:“等它回归山林,你会不会想它?”   莫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还是那位冷漠孤傲的萧大人?不会是被人冒充的吧?不然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萧睿渊干咳一声,神情有些不自在,眼睛却直直的看着莫颜,显然在期待她的回答。   莫颜心里涌起一阵怪异感,直觉这个问题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可是仔细一想,又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好似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问题。   她压下心头的怪异回答道:“自然会想的,到底养了它这么久,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了。”   说完这句话,莫颜瞅着某人,暗道:顶着这么一张脸,真不适合问这样的问题,心脏受不住啊!   这次,萧睿渊没有接话,他盯着莫颜突然冒出一句:“我后天就要走了!”   “啊?”话题突然转换,莫颜有些跟不上节奏,正想问“你要去哪儿”,萧睿渊下一瞬扔出来的话把莫颜震了个外酥里嫩!   “你会不会想我?”   你会不会想我,你会不会想我,你会不会想我……   莫颜傻傻的瞪着萧睿渊,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拍向自己的额头,一定是她的脑袋坏掉了,不然耳边怎么老是回荡着这句话呢!   “你在做什么?”萧睿渊脸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前,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自虐的行为。   看着眼前这张不似凡间之人的俊颜,莫颜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吐出了自己的怀疑:“萧大哥,我脑子可能坏掉了,你先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   看着她这副傻兮兮的模样,听着她这番傻兮兮的话语,萧睿渊彻底黑了脸!   他牢牢地抓着莫颜纤细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耳朵没聋,脑子也没坏,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你会不会想我,嗯?”   莫颜低垂着脑袋,掩饰着脸上的震惊。此时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辨不清这话里隐藏的含义。她不会仅凭这句话,就自作多情的以为眼前这个位高权重,俊逸无双的人看上了她这个普普通通的村姑。   气氛诡异的沉凝着,两个人明明靠的很近,偏偏又像隔的很远,让人心生烦乱。   见她傻傻的不说话,萧睿渊十分泄气,又有些难堪。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袒露心意,这个丫头却是这副反应,好似他就是个傻瓜。   缓缓地伸出左手,想迫使她抬起头来,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好,可是手刚碰到她好看的下巴,却使不上力气。   他——胆怯了!   谁能想到堂堂的正三品将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萧睿渊会因为一个姑娘心生胆怯?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头顶,右手却没有放开她纤柔的手腕,更无人知道他内心的紧张。   手腕处的力道越来越重,气血不畅导致莫颜的左手渐渐变得僵硬,很不舒服。她动了动手想让他放开,可是那铁掌似是焊在了手腕上一般纹丝不动,几乎要被那炙热的温度烫伤。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就对上了他那双紧张地眼睛,心念一动,似是没有察觉到两人不太和谐的姿势,笑眯眯的问道:“萧大哥,你要去哪里?”   萧睿渊脸上的失望几乎掩饰不住,她是真的不懂吗?不,她只是用逃避来拒绝他的心意!   缓缓地松开掌心的手腕,脸上恢复了往常的冷淡,只是幽深的目光依然紧紧地锁住眼前的人儿,“去边关。”   边关?莫颜心里一紧!是啊,现在边关战事紧急,他身为大楚战功赫赫的将军,被派往边关也正常。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太危险了!   心里不自觉的担心起来,脸上就显露了几分忧色。   萧睿渊眼神一亮,原有的失落被这几分忧色冲淡了,“你在担心我?”   被他灼热的视线盯的头皮发紧,莫颜略显僵硬的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来,“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担心你!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只盼你能平安归来。”   话音刚落,手腕再度被紧紧地攥住,头顶上的声音像是携带着冰凌而来:“那你会不会想我?”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莫颜欲哭无泪,如果可以,她很想冲他翻个白眼,大喊一声“不会”!可是她没有这个胆,她担心两个字还没有完全说出口,手腕就被他掰断了,现在已经快要断了!   她不敢说‘不会’,更不敢说‘会’。可她知道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家伙怕是会一直问下去。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倒是真让她想到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萧大哥你现在还站在我面前,我没办法想象你走后会不会想念你!”   嗯,这个回答他该满意了吧!莫颜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模样,萧睿渊闭了闭眼,最终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对她,他终究不忍心看她为难。   手腕得到解放,莫颜下意识的把右手搭上去揉了揉,偷偷地瞅了一眼,果然看到上面出现了几道通红的指印。   萧睿渊也看到了,眼里满是懊悔,刚想抓住她的手腕看看有没有受伤,哪知‘嗖’的一下,手腕就被眼前的人儿飞快藏在了身后,还一脸警惕的瞪着他。   萧睿渊:“……”   莫颜:“……”   直到萧睿渊离开莫家许久,莫颜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耳边全是他冰的掉渣的威胁声: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定亲知不知道?就是你爹逼迫你也不行!   你还小,不要接受任何男子的殷勤,他们肯定不怀好意!   这是我驯养的用来送信的鹞鹰,现在送给你,你要记得给我写信!   ……   林林总总的说了许多,莫颜第一次发现,那人也有当话唠的潜质!抓住站在肩上的鹞鹰,手指不轻不重的戳着它的头,“我把你拔毛炖汤,等你主子回来,就说你病死了没办法传信,你主子会不会信?”   鹞鹰张开嘴,重重的啄在她白嫩嫩的手指上,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似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莫颜疼的眼泪差点飚了出来,看着被啄的红肿的指头,瞪着鹞鹰恨不得立刻拔光它的毛,再开膛剖腹拿去厨房红烧了!   骑着马直奔景山别院的萧睿渊,并不知道莫颜要把他精心培养的鹞鹰拿去吃掉,他甚至在想象着心仪的女子会在信件中写什么内容。   尽管自己的一腔情意没有被接受,但是萧睿渊眼里从来没有“放弃”二字。只有不努力的人,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若非今日早朝,他突然被惠安帝钦点,成为十万大军的最高统帅,他也不会在今日急匆匆的赶过来,向心仪的女子袒露心意!他不知道战事要何时才能结束,他得在女子的心里留下一道影子,以免他不在时,让别的男人有机可趁!   到了景山别院,萧睿渊直奔书房,等到进去时,楚衡已经泡好了茶等着他。   不等他行礼,楚衡就示意他坐下来,并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此次你虽被钦点为十万大军的统帅,但是这场战事并不好打,你得有个准备才是!”   萧睿渊微微颔首,面上并无难色,显然是心里有了计较。   楚衡见状,便不再多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带笑意的问道:“我以为你下了朝就会过来,怎知你晚了一个上午,可是有急事耽搁了?”   萧睿渊闻言,借口喝茶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见表哥紧揶揄地盯着他,心里有些无奈。   “表哥,只是一些私事。”   楚衡一听他这声“表哥”,就知道不该再问下去,他温润的轻笑出声,“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心里有数就好!”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诧异极了,不由得想起上次怀熙的玩笑之语,难道含章真的有了心仪之人?   见楚衡不在追问,萧睿渊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自己的表哥没错,可他更是大楚的太子,他不会接受自己心仪一个身份普通的女子。现在,他只能暂时隐瞒,只等时机成熟了再言明,这对那丫头来说是最好的保护!   “殿下,昨天接到消息,济州府曾有千年人参现世的传闻,含章已经加派人手前往济州府查证,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萧睿渊说着,从腰封里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楚衡面前。殿下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哪怕仅仅只是传闻,他也不会放过。   楚衡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拿起信件仔细地看了起来。短短几十个字,他却看了许久,眼里刚升起的希冀之色又黯淡下去。   萧睿渊不明所以,有了千年人参的消息,殿下不是该高兴吗?   楚衡收敛起脸上的颓废之色,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事我会派人接手追查,万不可为了此等小事而分心。”   萧睿渊脸上带着不赞的神情,“在含章眼里,这件事比边关的战事重要的多!”   看着一脸认真的表弟,楚衡心里一阵阵感动,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罢了罢了,不管这千年人参的传闻是真是假,总还有一丝希望。哪怕距离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断言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不到最后一刻,他也决不会放弃。   二人又就边关的战事详细的讨论了一番,直到金乌西沉,萧睿渊才出了景山别院,一路策马回到了威远侯府。   “咦,是大哥回来了!”   刚走到二门处,一道声音从侧面传来,萧睿渊眼角一扫,就看到房廊下面的两个年轻人,为首的不正是他那个一心想致他于死地,谋夺世子之位的“好”二弟?   萧睿清笑容满面的快步走过来,好似为兄长的归来感到高兴,“大哥,原来真的是你呀,你都好久没有回家了,爹娘可想你的紧,你若是有空就去看看他们吧!”   听到这番惺惺作态的话,萧睿渊连个眼神都欠奉,无视他搭过来的手,直直的从他身侧疾步走了过去,好像眼前这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   萧睿清神色一僵,伸出去的手缓缓的垂落下来,脸上皆是伤心失落之色。   见他如此,身后的男子指着萧睿渊离去的背影愤怒不已,:“这种毫无悌爱之人,怎能担当侯府世子?又如何能指望他扶持萧氏一族的后人?不行,我得写信给爷爷,让他劝劝威远侯,让他改立世子,可不能把萧氏一族的兴旺托付在这种冷酷无情之人!”   萧睿清闻言,隐去眼里的得色,连忙抬起头为兄长辩解:“大哥人很好,就是性子孤僻了些!此次怠慢了凌云,还望凌云海涵!”   被称作凌云的男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睿清:“你也是侯府嫡子,学问和德行样样不差,那世子之位为何不去争一争?”   萧睿清连连摆手,神色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见无人听见这话,故作生气的说道:“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大哥是侯府的嫡长子,继承侯府天经地义!我不过是继室所生,身份上就差了一截,又如何能肖想长兄的世子之位?这种忤逆之言,凌云以后万不可再说!”   凌云一听,脸色就不太好看,继室所生又如何,他也是继室所生,上头也有元配嫡子,可族长爷爷和父亲还不是最疼爱他,哼!   “你怕他作甚,后天他就要上战场,巴人族能征善战,谁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萧睿清脸色大变,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心里暗骂他蠢货,“凌云,这种话更不能说,若是被人传出去,让有心人知道了,会给我萧氏一族惹来大祸!”   凌云回过神来,也是一身冷汗。两军交战,这话要是被人传出去,说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算轻的,若是让人诬陷威远侯府跟巴人族有勾连,身为萧氏一族的人,他铁定落不了好,前途尽毁也是可能的!   萧睿清暗暗鄙夷,若不是为了今后能顺利坐上世子之位,他如何会跟这么一个蠢货交好!等着吧,一旦那些人动手,萧睿渊就别想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世子之位,他志在必得!   萧睿渊不知道又有人在算计他,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从小到大,这种事经历的太多了,他自己都算不清有多少次从这样的算计中死里逃生!   此时,他正在给萧十一交代一些事情。   “主子,为何不让属下去?”   看着面无表情的主子,萧十一不敢置信,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萧睿渊看了他一眼,到底解释了一句:“此次不比以往,战事可能会持续很久,京中的一应事务需要有人打理,除了你,别人我不放心。”   “属下听令!”   萧十一心里松了口气,他就说嘛,主子不可能是嫌弃他不够厉害,才不让跟着的。不过,主子竟然跟他解释了,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见他没有异议,萧睿渊干咳一声,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柳杨村莫家你也派人看着些,若是他们遇到难事,你若是能解决就顺手解决了,若是不能……也要想办法帮他们解决!”   柳杨村莫家?就是那个柳杨村那个莫家?萧十一有些摸不着头脑,主子为何下达这么奇怪的命令?   萧睿渊脸色一沉,冷冰冰道:“怎么,这件事很难做?”   “不不不,属下听令!”萧十一头皮一麻,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应承了下来。   萧睿渊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萧十一直到走出书房,也没搞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这事又不能问别人。好在柳杨村不是龙潭虎穴,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安排了两个普通的暗卫就够了。   书房里只剩下萧睿渊一个,他轻轻地打开书桌侧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小方盒。打开盒子,一个绣艺寻常的杏色荷包静静地躺在里面。荷包保存的很好,一丝褶皱也没有,看着还像新的一样。   正是上次莫颜让小花传信时挂在它脖子上的那个。   萧睿渊取出荷包,看着上面用黑丝线绣着的黑漆漆的小猫儿,眼里划过深深地笑意。最后他把盒子阖上扔在了抽屉里,那只并不算好看的荷包被他小心翼翼的揣在衣襟里。   还在跟李忠商量粮食要不要涨价的莫颜,根本不知道当初用来当信封使的荷包正被人珍藏着,不然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得起波澜了。   “李爷爷,城里所有的米铺都涨价了吗?”看着账本上比昨天多卖了近八两银子,莫颜并没有多高兴。   李忠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今天去各个米铺打探过,大多数涨了一到两文,少部分涨了一番。涨幅较小的是库存还有些,涨幅大的,是刚从别处调运过来的,成本价高了不少。”   莫颜摸着手心的古玉印记,沉默了片刻。大概知道战事一日不结束,米价就会一直涨下去,所以趁着粮价还不贵,许多人都在屯粮,现在米铺的生意怕是没有谁家不好的。   如果自家不涨价,肯定会引起其他米铺的怀疑,以为她有便宜的购粮渠道。短时间内还好,一旦战事持续太久,粮价必定会再涨。   为了利益最大化,那些米铺肯定会盯上他们‘便宜的购粮渠道’,这样一来,她的秘密就有暴露的风险,这是万万不行的!   可是自家粮食的成本几近于无,让她趁着这个机会发国难财,她还真做不到。   李忠猜不到她的顾虑,以为她在担心涨价没有人买,便说道:“咱们的铺子刚开张,根基太浅,若是不跟着涨价,时间久了亏空会很大,我们就按照购进的价格相应的涨一点,那些客人会理解的。”   莫颜无奈的点点头,现如今,除了涨价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避过他人的怀疑。不过,这银子也不能挣的太没限制。   “那就涨吧,糯米、玉米、面粉这些主粮就按照其他大多数米铺的价格涨,大米暂时不涨,每天限量卖,每人每天只能买五斤。”   “限量?”李忠皱眉看着莫颜,很是不解。铺子里卖的最好的就是大米了,可以说每天大半的收入都来自大米,要是不涨价限量卖,每天可是要少很大一笔收入。   莫颜点点头:“暂时这么办!若是以后其他米铺的价格再涨,大米就涨两文继续限卖。”这样就不那么打眼了,其他的铺子也只以为莫家香米借机积累名声。   李忠亦是这么认为,见她主意已定,显然不会再更改,便不再说什么。反正这事于米铺的名声有益,就像那些老字号,谁不是长年累月的积累好名声从而积累了一大批客人?   第二天,莫家香米就统一换了价目牌,门口也挂上了限卖的大牌子。   对于粮食的价格上涨,那些客人倒是没有异议,可是没有涨价的大米每天只能买五斤。五斤米只够五口之家吃一天半,够一家七八口吃一天,这岂不是要天天往这里跑?   那些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倒是希望大米涨价而不是限卖,因此买米时不停地向李忠抱怨。李忠无可奈何,只能赔着笑脸解释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着,希望他们能理解莫家香米的用心。   家境寻常的却觉得莫家香米很厚道,他们每天只需跑一趟,就能节省十文钱,一个月下来,可是能给孩子扯一身好衣服呢!   他们觉得有这么厚道的东家,肯定不会以次充好,或者拿坏掉的粮食来坑害他们,倒是每天心甘情愿的往这里跑。   这事传到其他米铺老板的耳中,好些人嘲笑莫家香米的东家是有钱不赚的傻帽,倒是没有怀疑莫家有其他渠道购进便宜的粮食。因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莫颜得以继续把空间里的粮食往仓库里运。   ------题外话------   每次楠竹出现,我都是绞尽脑汁啊,跟挤牙膏似的,从昨晚7点开始挤到半夜12点,然后从7点开始挤到现在,写了删,删了改,改了又改,咳,就只有这么多,现在我是真的腰酸背疼啊!~(>_<)~   不擅长写感情戏,要是木有戳到你们的萌点,你们就尽情的吐槽吧,让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下次好改正,多谢了!o(╯□╰)o ☆、第127章 有人打主意,善意的提醒   这天,莫颜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让李忠套上了马车,随他们三人一起去了城里。   车厢里暖和又舒适,这让第一次坐马车的铁头跟王胖头激动地不行,也不敢伸手去碰车壁上精致的花纹,只瞪着眼睛仔细地瞅了一遍又一遍。   干坐着无聊的很,莫颜便跟他们闲聊起来,问他们适不适应,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对米铺有没有什么想法等。   “小东家,李掌柜很关照我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会耐心的教我们,从来不打不骂,其他的也很好,很多客人都夸咱们的米铺好!”王胖头乐呵呵的说道,语气里满是感激和自豪。   到莫家的米铺干活,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逃难以前,村子里也有人去当铺子里伙计,活计可重的很,犯了错还要挨打挨骂,他心里也是担心的。可是干了大半个月,完全没有这回事,而且工钱还高!   村里的玩伴听说后,都羡慕的很。这几天还有人主动跑去家里找他娘,说要给他说媳妇儿,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呵呵!   见他真的很满足,莫颜笑着点头,又问起了没有说话的铁头。   “好!”铁头愣了一下,才憨憨的蹦出一个字,连笑容也带着憨气。   有大米饭吃,还管饱,活计也不累,就是做事慢了些,也不会挨骂,回到家里,爷奶也对会给个笑脸,怎么能不好呢!   见他这副憨憨傻傻的模样,莫颜有些替莫吴氏发愁。这样的性格不能说不好,人老实憨厚,若是遇到心善知足的姑娘,一辈子也能和和美美。   只是这样的性子显然挑不起一个家,今后找的媳妇,得是个能干持家的才好,不然这日子怕是很难过下去,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你们可以跟李爷爷说,只要你们用心做事,莫家不会亏待你们的。”作为米铺的老板,必要的时候也需要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知道了小东家!”王胖头头如捣蒜的应下,随即想起了什么,看了莫颜一眼,有些犹豫的说道:“就是最近有个客人很奇怪,之前天天来过来买粮食,说咱们家的粮食好吃,还问这粮食是从哪里购进来的。我说不知道,他似乎不相信,又问铁头哥,铁头哥说不知道,他好像就相信了,这几天他没怎么来,我就没有告诉李掌柜!”   莫颜听完,暗暗警惕起来,见王胖头忐忑不安的看着他,便安慰道:“胖头哥,你做的很好!要是下次再有人问,你就实话实说,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实话实说?王胖头一愣,随即明白了莫颜的意思。他根本不知道粮食是从哪里进购的,自然只能实话实说了。   铁头就更不知道了,见王胖头点头,他也跟着点。   莫颜又问了几句,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之前不是没有人问过米铺的粮食是从哪里进购的,可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锲而不舍的追问好多天,应该是一开张就被人盯上了。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看出了自家香米的价值,想打听香米的出处分一杯羹。幸好第一次她移了很多粮食到仓库里,从开业到现在没有再去放过,就算现在有人盯着仓库,也不会发现,只是以后去的话要更加小心些才行。   马车刚驶入北城门,莫颜就下了马车,跟李忠交代中午会去米铺吃饭。   李忠点头应下,心里盘算着中午多炒两个好菜,又叮嘱莫颜小心些,才驾着马车朝着东市驶去。   看着尚且安静地街道,莫颜转身走进了一家茶馆。   时间还早,茶馆里只有掌柜和几个来回忙碌的伙计。得知二楼临街的雅间都已经被人订预定了,莫颜只好在大堂找了个临街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壶碧螺春,四样干果和四样点心。   没过多久,茶馆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好些是被丫鬟婆子簇拥过来的大家小姐,一来就被伙计殷勤的迎上了二楼的雅间,不知道是单纯的看热闹,还是来看倾慕之人。   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大堂里也坐满了人,好些个人来的晚了,没有找到座位只能遗憾的走了。有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见莫颜独坐一张桌子,想掏银子让她把位置让出来,被莫颜婉拒了。   人一多,原本安静的大堂显得格外嘈杂,各种堪比说书的精彩八卦灌了莫颜一耳朵,用来打发时间倒是挺不错。   邻桌坐的是几个书生,说着说着,也不知谁起的头,渐渐地聊到了边关的战事上。听他们分析的颇有几分道理,莫颜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十万大军派过去,能不能把那无恶不作的巴人族赶出关外。据说好些被战乱波及到的无辜百姓正往京城这边逃,真真可怜,唉!”书生甲愤慨的说着,带着一股子书生意气。   “十万大军的统帅是萧大将军,他十三岁就上战场,跟巴人族打过无数次仗,且从无败绩,这一次肯定也能打赢!”书生乙自信满满,语气里对萧睿渊极为推崇。   “啧,萧大将军就是我等年轻人的楷模,想我十三岁,还被爹娘宠惯着,只会念几本书,他就已经积了不小的战功,成了一个小将军。”书生甲亦是连声附和。   听到这里,莫颜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竟然会得到书生的崇拜。可就一想到这人前天跑到她家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有些不自在,连忙喝了口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这时,书生丙忍不住泼冷水:“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能保证萧将军一直是‘常胜将军’?这次跟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巴人族是有备而来,不见才一个多月的工夫,就攻下了三座城池?听说死的人数以万计,那些阵亡的将士的尸身堆起来,比咱们城门还高,这场仗,不好打啊!”   书生丙分析的有道理,另外两个书生沉默下来,没有出声反驳。   旁桌的一个中年男子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转过身来笑道:“你们读书人好好读书就是,想这么多做什么?他巴人族再厉害也打不到京城来!况且朝廷花了那么多的银钱供养那些将士,他们就该第一个冲上去,保护咱们大楚百姓的安全,以身殉国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本身也没什么大错,可是听在几个书生耳中却格外刺耳。   书生甲拍着桌子站起来怒声道:“我们这些书生虽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战场杀敌,可也不能龟缩在这里,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将士们的保护!那些将士也有父母兄弟,他们死了,你让他们一大家子该怎么办?”   “就是,我们虽然无用,却也知道投笔从戎这几个字的意思!要是大楚真到了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也会拿着大刀上阵杀敌!”书生乙亦是不满,显然是觉得自己被中年男子小看了。   “好!说的好,大丈夫就该有担当,靠别人庇护算什么本事!”另一桌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了起来,赞许的看着几个书生。   “对,说得好!”   大堂里好些人也纷纷鼓掌,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谁还能置身事外,谁不是靠自己?   莫颜虽为女子,也有一颗赤子之心,听得这番言论,亦是心潮澎湃,默默叫好。   中年男子一开始还梗着脖子辩驳了几句,可是大堂里坐着好些书生,最是年少气盛的年纪,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他。不一会儿,中年男子就被众人的口水淹没了。   “哼,我、我懒得你们这些穷书生贫,有种的话,自己到战场上拼去!”   没想到就多了句嘴,竟是让自己闹了个没脸,见不少人鄙视的瞪着他,中年男子吼完这句话,到底没脸再继续坐下去,扔了银子在桌上就匆匆跑了。   ‘讨伐’的目标跑了,被人议论了几句,这个小插曲就过去了。   眼见日头升了老高,大道上还不见人过来,莫颜问了伙计时间。得知就快到辰时四刻,大军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城,今上的御辇也会由此经过,便按捺下心思耐心的等待着。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一批身着铠甲的士兵由远及近,威风凛凛的踏步而来。   在听了为首之人一系列口令口一分为二,目不斜视的站在大道两旁,个个腰挎佩剑,手执长矛,即便没有靠近,也能感受到凛冽的煞气,想也知道这些人必是历经过鲜血的洗礼。   “这是御林军吧,真威风!”有人忍不住趴着窗户往外看,语气里透着敬畏。   一旁的人点点头道:“自然威风,都是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不然能成为御林军?”   看着这样的御林军,莫颜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萧睿渊时的情景。那时,冰冷似铁的他骑着大马,宛如天神般带着一群同样布满煞气的属下从天而降,让陷入绝境的她看到了希望。   可就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竟然会在她这个陌生人的请求下,把父亲和弟妹从恶人手中解救出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面冷心热吧!   顺着思绪,莫颜又想起了第二次见面的场景,想到自己把人当成小贼,用棍棒把人狠狠地敲晕了,她竟然觉得好笑。只是这事,他应该……不知道吧?不然怎么从未听他提起?   此时,莫颜脸上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浅笑的面容恍如一朵初绽的春花,清亮的眸子里似是多了些什么。   从皇宫到北城门这一段被御林军重重把守,不许行人再在街道上走动,北城门后,也多了好些守卫,不许外面的人再进来。渐渐地,许多人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站在街道两旁,众人相互推搡着,都想站在最前面,好一睹大楚名将的风采。   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能得见圣颜。为了鼓舞士气,今日圣上可是要登临城门,为远征的十万将士送行呢!   街道两旁的百姓越来越多,已经形成了厚厚地人墙,大堂里坐着的人根本看不到大道上的情况。有人按捺不住,付了茶点的银钱,也跑去挤了。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不一会儿,整个大厅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位不方便去挤的老人家。   莫颜坐在窗户边亦是什么也看不到,想了想,她还是结了账,跑去跟那群人一起挤。她专程来给萧睿渊送行,若是连人影儿都看不到,这算什么送行!   “后面的别挤啊,人都快挤扁了!”   “快后退快后退,我的裤腰带挤掉了,快让开让我找找。”   “哎呦喂,脚背要被踩断了,不挤会死啊!”   ……   堆积的人群全嚷嚷着不要挤,可视线好的位置就那么一点,谁都想站在最前面,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挤的就更厉害了!   莫颜原本想找个偏僻点的位置,就站在一旁能看一眼萧睿渊就好,哪知人太多了,就算她不挤,别人也来挤她,挤着挤着,她就被挤到了中间,再一挤就被挤到了最前面,脑袋险些撞到一个御林军冷硬的铠甲上。   得了这么个好位置,莫颜自然不想再被挤下去,只是除了维持持续的御林军,连个着力点也没有,她只好咬牙站在那里,任谁挤也不挪动半分。   好几次险些被挤走,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铠甲的一角,好在那个御林军被拽了不知多少次,再加上人多,他也没有在意。   寒风冷冻的也没有降低人们的热情,夹道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出征在即的大军终于从远处踏踏而来。从拐角处走出来的是八个面容肃穆,手执长矛,为大军开道的御林军。   紧接着走出来一匹纯黑色的战马,马上端坐着的身着黑色盔甲的男子,不是萧睿渊是谁?   温和的冬日,轻柔的笼罩在他的身上,折射出一道道凌厉的冷光,这样强烈的反差,直直的撞入了莫颜的心里,让她呼吸一窒,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   被震慑住的岂止她一个,在那个恍如神祗般的男子出现的那一瞬,整条喧嚣的街道为之一静,人们的目光火热地追逐着那道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的将军!   “萧将军必胜!大楚必胜!”   也不知是谁激动之下喊出了第一声,在一片寂静之中传出了格外清晰。人们如梦初醒,内心激荡的情绪像是打开了宣泄的闸门,“萧将军必胜,大楚必胜”的呼喊声排山倒海而来,响彻云霄!   茶楼的雅间里,那些大家闺秀也顾不得矜持,一个个神色激动地站在窗前,满脸羞红的看着那道最耀眼的身姿,眼里的倾慕几乎要泄出来。   莫颜紧紧地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内心震撼不已!她很想跟着人们一起放声高喊,可是话到嘴边,才发现直白的话语在面对这样的他时,同样十分苍白。   这样激荡的场面,萧睿渊不是第一次经历,他收敛起凌厉的气势,目不斜视的接受人们的崇敬和期愿,眼锋却不自觉的扫向人群之中,期盼能看到心目中那道娇小的倩影。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眼见距离城门口不到二十丈,可是人山人海之中,依然没有找到那道他渴望看见的身影。萧睿渊眸光一沉,不死心的看向两侧,目光飞快的略过人群。   “主帅,可是有不妥之处?”落后半步的副帅问道,右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目光扫向人群之中,暗含着警惕。   萧睿渊压下心头的失望,正要收回目光,眼角却瞥见了那道熟悉的脸庞,视线正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水眸,一时间忘了言语,一股滔天的喜悦席卷而来。   而他身侧还未退下去的副帅惊悚的发现,他们万年冰块脸的主帅竟然笑了……笑了!   莫颜呆呆的立在原地,随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她的心神依然陷在那个冰山乍破的笑容里……   待她回过神来时,那一人一马已经出了城门再也看不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莫颜已经没有兴趣再看,她走到另一条街道,叫了辆马车直奔米铺。   一走进米铺,莫颜敏锐的发现李忠的脸色很不好看。   看到她来了,李忠连忙说道:“颜丫头,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你先去小间坐一会下,我安排好了就过来。”   莫颜心里一沉,李爷爷要说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想起早上王胖头说的话,猜测事情可能跟那个客人有关。   果然,李忠对铁头和王胖头交代完事情,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有人想并购米铺。   莫颜听完事情的始末,脸色变得很难看,“李爷爷,薛家到底什么来头?”   米铺开了不到一个月,这个薛家就眼红心急了,想得到进购的渠道不成,竟然直接釜底抽薪,并购她的铺子,还想她乖乖的替薛家打工,简直是白日做梦!   李忠神情沉重的说道:“薛家是皇商,主要替天家采办粮食和菜蔬,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即便在那些王公贵族面前,也能得一两分颜面。”   莫颜一听,反而有些难以理解:“既然薛家来头这么大,若是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我们也反抗不得,为何只是试探了一番,就直接要并购咱们的米铺?”   换做她,她还会直接派人盯住米铺的一举一动,用不了多久,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粮食的来路。当然,如果薛家真这么做,她肯定不敢再从空间里运出粮食放在仓库里。   虽然薛家并购的做法,看似十分君子,但是能稳坐皇商几十年,她可不信那薛家是什么好鸟!   李忠解释道:“薛家十分讲究名声,更何况天子脚下,明面上不敢太过分,不过私底下的手段并不比那些欺行霸市的人弱。并购只是个幌子,若是我们不答应,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后招!”   莫颜一听就明白了,无非是既唱红脸又唱白脸。说是并购,若她同意了,谁知道会给多少银子,说不得等薛家弄清楚了粮食的渠道,就一脚把他们踢开。   这种事,前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所以并购一事她不可能答应。   见她明白了,李忠继续说道:“之前霉粮一案,薛家也受到了牵连,若非有几十年的钻营,已经根深蒂固,别说是继续做皇商,怕是薛家都不在了。可即便如此,薛家也是元气大伤,被其他的皇商排挤,现在,它迫切的需要一个契机,重新获得那些贵人的信任。”   莫颜钦佩的看着李忠,只觉得捡到宝了。这些弯弯绕绕她一点也不知道,即使去打听,也得有相应的人脉才能探知一二。   李忠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得好笑:“颜丫头,这些并不算什么,多在商场上浸淫几年就会明白。”   若非早些年替老东家打理生意,对薛家有一定的了解,这些事情,他也不会想到。   “李爷爷太谦虚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李爷爷这样敏锐的洞察力!”莫颜夸赞道,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所以,咱们家的铺子就成了薛家眼中的契机?”   “没错!”李忠点点头:“咱们米铺卖的粮食,品质比别家的粮食高出一筹不止,单说味道口感,就远远地超过了其他的粮食,薛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重新取得贵人信任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莫颜,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颜丫头,我不知道家里吃的粮食跟铺子里卖的粮食,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只是现在有人盯上了,你得小心才是。”   一开始住在莫家,只觉得莫家的饭菜透着说不出的美味,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米铺开了,才渐渐察觉到了不对,毕竟这么美味的粮食,不可能只有自家知道还购进来卖。本来他也不想点破,可是现在薛家找上门来,他不得不提醒。至于粮食的出处,不好奇是假,可他更加明白这不是他该打听的。   “李、李爷爷……”莫颜心神一震,根本不敢对上李忠的眼睛,就怕泄露了眼里的慌乱。   她迫使自己安静下来,仔细地回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每次进空间,她敢保证没人发现,而且每次那出来的东西,也有合理的处出,根本没有泄露的可能。   “颜丫头,你不用担心!”李忠活了大半辈子,又岂会看不出莫颜的心思?他慈爱的看着莫颜,温声的安慰道:“我挑开这话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并不知道你究竟有何秘密!谁都有秘密,你不说,我绝对不会打听。”   李忠的话让莫颜渐渐地放松下来,也终于想到哪里出了纰漏!空间升到第四级,空间里的粮食蕴含的灵气会更足,与外面相比,味道和口感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差异。   因为一直吃空间里的粮食,她没有察觉到明显的变化,因此没有等粮食种出来就急着把空间里的粮食拿出来卖,没有吃过空间粮食的人一吃就能吃出不同来,也难怪让薛家盯上了!   好在,任凭那些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空间上去,只会怀疑她有妖法,这也是很要命的!   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李爷爷,粮食的来路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明年家里就会这种这种粮食,以后大范围推广开,就不会有人紧盯着不放了,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让米铺度过这场危机。”   知道小丫头没有为此心生芥蒂,李忠很高兴,很仔细地分析了眼下的问题,给出了好几个建议。   二人讨论了良久,最终确定了应对的办法……   ------题外话------   卡文卡的吐血了……怎么写感觉都不对,不造为啥……   谁都不是傻瓜,颜颜的老爹能察觉,李忠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不怀疑,好在颜颜是幸运的,遇到的不是居心叵测之人,也给她提了个醒,她会更加小心谨慎。   看到有的空间文,女主各种大胆的把东西往外拿,我也是看的心惊胆战,好像文中的那些人都是傻瓜或瞎子…… ☆、第128章 狗仗人势,死皮赖脸   薛家敢直接并购莫家的米铺,无非是看莫家小门小户好对付,纵然被霉粮一案牵连伤了元气,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个莫家也不是对手。   想让薛家打消并购米铺或者探寻粮食来路的心思,必须找个能碾压薛家的势力,让他们心生忌惮不敢乱来。莫颜认识的最有势力的人,一个是萧睿渊,一个是颜君煜。   即便萧睿渊在京城,她还是会找颜君煜帮忙。一则与颜君煜有交易,找他帮忙没有心理负担;二则萧睿渊身上的麻烦太多,找他帮忙说不定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打定了主意,莫颜找到刑掌柜,请他帮忙知会颜君煜一声。   刑掌柜满口答应,很快就把这事告诉乐颜君煜。只是萧睿渊走后,颜君煜从太子那里接手了一些事务,最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时间抽不出空来,叫刑掌柜给莫颜传话,要是不急的话就等两天。   莫颜能说什么?只能等了!只是还没有等到颜君煜,薛家的人又来了。   “你姓莫?是这间‘莫家香米’的东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鼻孔朝天的睨了莫颜一眼,好像能对她开口是多么大的恩赐一般。   不愧是狗腿子,还长了一双狗眼!   “我就是‘莫家香米’的东家!这位老大爷,您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的时间也宝贵着呐!”   莫颜低头把玩着手指,连一个眼角都没给他,那副嚣张的模样,好像是在跟一只蝼蚁说话。   一旁的李忠面上不显,眼角却抽了好几下。他见过莫颜稳重的,聪颖的,狡黠的样子,就没有见过如此粗……咳,粗鲁的一面!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啊!   不过,迟早要撕破脸皮,对这种狗仗人势之人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你你你你……”那管事气得鼻子都歪了,食指颤抖的指着莫颜,“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莫颜见状,又添了一把火:“哎呀,这位老大爷,原来你口吃啊!口吃是病,得治!你那儿要是没有好大夫,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噗!李忠刚喝下去的茶水险些喷出来,他连忙道了声“失礼”,又火上浇油道:“苟管事,我们小东家也是一片好心,那位老大夫的医术的确不错。”   二人一顿唱和,气得苟管事嘴唇直哆嗦,“啪”的一声把手边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你们放肆!老夫可是薛家的人,你们竟然敢这么对老夫说话!”   “瞧苟管事说的,你姓苟,人家姓薛,你怎么就成了薛家的人了?还是说你能代表薛家,嗯?”   莫颜笑意盈盈的看着苟管事,还以为薛家的段数有多高,没想到派来一个蠢货,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不过也好,这种人更容易打发!   苟管事一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被这个胡搅蛮缠的臭丫头给绕了进去,这要是传到薛家,他焉能好过?   想到这里,他目露寒光的盯着莫颜:“老夫是薛家的奴才,怎么就不是薛家的人?老夫此番前来可是带着薛家大少爷的意愿,你对我不敬就是对整个薛家不敬!”   “呵呵!”莫颜讽刺一笑:“原来苟管事是薛家的奴才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本姑娘是良民,可不是奴才!苟管事还是收起狗仗人势的那一套为好!”   “你放肆!”被人骂成狗,苟管事气得脸色发青,猛地站起来,看向莫颜的目光泛着深深地怨毒:“老夫即便只是薛家的奴才,可是碾死你一个小小的莫家易如反掌!既然莫老板不肯并购,还对薛家出言不逊,老夫这就禀明大少爷,请他决断!希望大少爷出手之时,莫老板的嘴皮子还能这么利索,哼!”   被威胁的莫颜也冷了脸,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那就有劳苟管事跟薛大少爷说一声,想并购‘莫家香米’,就拿出该有的诚意来,不然即使鱼死网破,我莫家也决不妥协,任人鱼肉。”   “这话老夫定会转达!”   苟管事咬牙切齿的说完,猛一甩袖子,一脸阴郁的走出了莫家香米铺。   “老爷慢走,下次再来啊!”王胖头使坏的追在后面喊了一句,见苟管事走的更快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铁头一脸迷糊的看着他,挠挠头不明所以的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小间里,李忠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有些担忧的说道:“这次得罪了苟管事,也不知回到薛家他会如何编排。”   莫颜哼了哼,“只要我们不答应并购,态度再好也是得罪,管他回去怎么说!说不定见咱们这么‘嚣张’,那个薛家的大少爷还有所忌惮呢!”   “呵呵,薛家怕是查不到你跟颜小公爷有交情,只以为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得这回惹恼了他,他直接来阴的!”   李忠知道薛家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好在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依仗,只要颜小公爷肯出面,这事最好解决不过。即便颜小公爷不出面,也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但是有捷径可走,又何必舍近求远?   两人料想的没错,苟掌柜气冲冲的回到薛家,就冲到薛家大少爷的书房。薛大少弱冠之龄,刚开始打理薛家的生意,并购莫家香米铺就是由他负责的。   苟管事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怂恿了一句:“大少爷,这莫家太嚣张,简直没有把薛家,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必须给他们一个狠狠地教训才行,不然以后谁都敢来踩薛家一脚!”   嘭咚!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薛大少气得一脚踹翻了椅子,指着苟管事骂道:“这么一件小事情都办不好,还让人如此侮辱薛家,本少爷要你何用?”   苟管事一听,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抱着薛大少的大腿哭求道:“大少爷呀,奴才对大少爷您忠心耿耿呀!不是奴才无能,是那莫家太放肆根本没把薛家放在眼里,奴才使出浑身解数他们只骂薛家只骂您,根本不提并购铺子的事啊!”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薛大少一脚踹开他,嫌弃的说道:“这件事本少爷会让宋管事接手,你现在就给本少爷滚下去,没有本少爷的吩咐,不许再过来。”   苟管事脸都白了,那是气的!可是看着发怒的薛大少,他根本不敢再给自己求情,只能不甘心的爬起来,点头哈腰道:“大少爷别生气,奴才这就下去,这就下去!”   说着,转身就要退下去。   “慢着!”薛大少出声叫住了他。   苟管事以为事情有转机,心头一喜,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大少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才一定给您办好!”   薛大少不耐烦的说道:“你下去把宋管事给本少爷叫来,你这个无用的东西也就只能办这些跑腿的事!”   苟管事心头大恨,脸上的笑意险些撑不住:“奴才这就去,这就去!”说完,转身快的走了。   此时宋管事正躺房廊下悠然的晒着太阳,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壶清香四溢的茶,这茶叶是薛大少赏赐的极品普洱,十分珍贵。   苟管事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原本就冒火的心情一下子爆发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宋管事果然是个雅人,这日子可比主子们都清闲。”   宋管事闻言,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生气,“能者多劳!小弟自然比不过苟兄。”   嘲讽不成反被嘲,苟管事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很想把这个夺他宠信的人暴打一顿。可是他到底克制住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少爷在书房,他让你立即过去,要是耽搁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哼!”   宋管事毫不意外,站起身朝着苟管事拱拱手道:“多谢苟兄提醒,小弟这就过去。”   苟管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他得赶紧回家找老伴儿,让她去内院给宝贝闺女递个话儿,让闺女好好哄哄大少爷,替他说说好话,不然有姓宋的家伙在,大少爷这连他站的地儿都没有!   看着苟管事急匆匆的远去,宋管事脸上闪过一抹冷嘲,他弹了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阔步朝着薛大少的书房走去。   相比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苟管事,宋管事是凭借手腕才能,在诸多管事中,最受薛大少的信重。   莫颜不知道薛家的勾心斗角,为防薛家又来人,她这几天一直守在铺子里。可是一连过去了三天,薛家的人并没有再上门,铺子里也没有人来捣乱,一切平静的诡异。   “李爷爷,这薛家是什么意思?”莫颜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可不相信薛家就这么放弃了。   李忠心里有些不安:“薛家指不定在打什么歪主意,还是小心为好。”   莫颜闻言,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不放心的对铁头他们俩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注意客人的言行,有可疑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回报。   得了叮嘱,王胖头严阵以待,看谁都觉得有问题,但凡客人多问了一句,心里就提防。铁头知道自己笨,就算有人套话他也听不出来,客人问什么,就“呵呵”傻笑,教人哭笑不得。   今天上午来买粮食的客人不少,眼见有玉米粉、面粉等快卖空了,李忠便把仓库的钥匙给了王胖头,让他跟铁头运一些过来。   一听又能赶车,王胖头笑嘻嘻的接过钥匙,连忙带着铁头去了。他脑瓜灵活,李忠教他赶车,没几天就学了个七七八八,正是感兴趣的时候。他赶车的技术并不娴熟,好在小黑有灵智,性子也稳重,即便王胖头赶车的技术不娴熟,也能把粮食安全的运回来。   王胖头在前面赶车东拉西扯的说着话,铁头坐在后面,听的不是很明白,便觉得有些无趣,开始数着道路两旁的人练习算术。   平时只要有空了,李忠就教他们算账,铁头学的很慢,学了好多天,也只会十以内的加减,李忠让他没事的时候就多练练。   王胖头自说自话很久,都没有听到铁头出声,一扭头看到他正认真的掰着指头算账,不由得无语,到底熄了声音没去打扰他。   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仓库就到了。小黑自动掉头,再后退,就把平板车稳稳地停在仓库门口。   王胖头高兴地摸了摸它的头,直夸它聪明。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正要招呼还在算账的铁头下车搬粮食,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拐角那里,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偷看。   他心下一惊,连忙拉着铁头进去门边,果见那人朝着这边小心翼翼地靠近。   “胖头,你咋了?”铁头顺着他的视线朝外面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   王胖头连忙示意他小声点,指着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说道:“那人有些不对劲,好像是跟着咱们过来的。”   铁头仔细地瞅了一眼,十分肯定的说道:“那人就是跟着咱们过来的,从铺子门口就跟了,我在车上数数都数了他好几遍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王胖头激动地拍一下他的头,这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现在仓库教他知道了,要是出了啥事可怎么办!   铁头摸了摸被拍疼的地方,委屈道:“我没有想到……”   王胖头知道他是个憨性子,不能怪到他头上,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他下次注意到什么人,一定要说出来。   见那人又隐藏在了另一个墙角处,看不到了。王胖头眼珠一转,没有去理会,招呼铁头跟他过来搬粮食。   没过一会儿,平板车上就堆了七八袋粮食。待把仓库的门锁好后,二人上了车往回赶。   车子走到那人藏身的拐角处,王胖头用余光瞄了一眼,果见那人还在。他不动声色的赶着马车,直到走到了另一间仓库的拐角,才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只是站在门口掰着门缝往里看了几眼,就又跟了上来,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便让小黑继续往前走。   那人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直到回到铺子里,才不见了人影。王胖头来不及卸载粮食,连忙冲到铺子里,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莫颜跟李忠。   莫颜沉吟片刻,说道:“那人大概就是薛家派来盯梢的,说不得薛家此刻正要派人去守着仓库,再顺藤摸瓜的找到粮食的来源。”   “嗯,看来薛家被霉粮一案打击到了,行事收敛了些,这次并购不成,没有直接来阴的,大概是担心被人抓到把柄。”   李忠很快就分析出了其中的缘由,倒是松了口气。   “有顾忌就好,说不定不需要颜小公爷相助,也能摆脱他们。”莫颜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实在是不耐烦跟那些人勾心斗角。   只是他们都高兴地太早了!   中午,莫颜几个刚吃了午饭,店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清楚来人,李忠顿时没有了好脸色,“你们又来做什么?上次打的还不够痛是吧?”   胡氏脸色一僵,随即笑容满面的说道:“瞧亲家说的,咱们两家是亲戚,亲戚间有个往来不是很正常么?”   李忠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瞪着胡氏道:“谁跟你是亲家?我李家一个破落户可攀不上你们张家的大门。”   要不是外面人来人往怕坏了生意,他早就拿扫把这对不要脸的母子打走了。   躲在胡氏身后的张明见李忠的态度还是这么强硬,他着急的扯了扯胡氏的衣角,自己却不敢站出来说辩解一句,生怕又挨打!   这副懦弱毫无担当的样子,瞧的李忠更来气,愈发痛恨自己当年有眼无珠,看上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东西。   胡氏腆着一张笑脸,抬手就打向了自己的嘴巴:“亲家,我这人嘴没把门的,那时脑子糊涂说错了话,亲家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见识了!”   李忠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工夫给你们扯皮。”   见自己低声下气了,这个老东西还是这么不客气,胡氏险些忍不住就要发作,可是一想到那人许诺的种种好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她从腰间拿出一块灰扑扑的,不知多久没洗的帕子擦拭着眼角,一脸悲戚的说道:“亲家,我知道以前是我们张家对不起秀儿,可是张家三代单传,只有明儿一个孩子,眼见秀儿不能生养张家就要绝后了,我们心里急啊!”   说着,她抬起头看了李忠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心里暗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下去:“明儿心里难受,又不敢对秀儿明说,就怕她多想,只能喝闷酒解愁,哪知那天喝醉了,就让那姚氏钻了空子,他也是不想啊!”   “是啊岳父大人!”见李忠神色有所松动,张明心中一喜,连忙接下了话头:“小婿怕秀儿伤心难过,小婿根本不敢告诉她实情,可是、可是那姚氏竟然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闹得四邻皆知,还要逼着我休了秀儿娶她进门!小婿对秀儿一片真情,实在是不想这么做……”   ------题外话------   自从来这个月来了大姨妈码字就不在状态,老是卡文,得把大纲再弄弄,争取把状态找回来,恢复万更!(⊙﹏⊙)b ☆、第129章 家破财散,鹞鹰传信   “够了!”看着这对母子惺惺作态,李忠一声暴喝,打断了他们的喋喋不休:“就算你们有一千个、一万个迫不得已,秀儿被你们张家休弃是事实!今日你们母子俩就算说破天,老夫也不会再让她踏入你们张家大门半步!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这番话,李忠的手指着大门,把头扭到了一边,显然不想再跟他们说下去。   “岳、岳父……”   被突然打断,张明尚未说出口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他不死心的开口,想继续说下去。那些话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再说一说肯定能感动岳父,这样岳父就会让秀儿回张家了。   “快滚,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李忠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随手抄起了门后面那根腿脖子粗的杠子。   张明一看,下意识的捂着脸,连忙朝着胡氏的身后躲,显然想起了上次被当街暴打的事。   胡氏连忙张开手护着儿子,看着李忠手里的杠子,心里也怕的很,“亲、亲家,你先听、听我老婆子把话说完,要是听完后,你还是不愿意秀儿回来,以后、以后我们绝不会再来找你。”   李忠闻言,觉得让他们把话说清楚,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也好,便催促道:“快说,说完了赶紧滚!”   胡氏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抚了抚胸口暗暗松了口气,咧着嘴又露出了几颗发黑的烂牙:“当初本打算等姚氏把孩子生下来,给她一点钱打发她走,再把孩子交给秀儿抚养的!就算不是亲生的,可从小养到大,跟亲生的也没差了,可秀儿烈性,只要一纸休书。明儿一时恼怒,又听了那姚氏的挑拨,就当真写了休书!”   说到这里,胡氏假惺惺的挤出了几滴眼泪,一脸伤心的说道:“休书一写,明儿就后悔了,我们全都后悔了,可秀儿拿着休书就跑了,明儿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最后没办法,只能娶了那姚氏!现在秀儿回来了,我们张家就该接她回来,我老婆子只认她是儿媳妇!”   胡氏斩钉截铁的说完,借着帕子的遮掩小心地觑着李忠的脸色,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连杠子也放了下来,心里不由得得意,直接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姚氏身为一个寡妇,又不守妇道,要不是看在孙儿的份上,我们哪里肯让她待在张家!秀儿才是我张家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媳妇,只有她才配做我乖孙的母亲,才配我的乖孙孝顺!亲家,老婆子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你总要为秀儿的今后着想,她还有几十好活,你总不能让她凄凄惨惨的孤独终老,说不得以后还会怨你呐!”   躲在胡氏身后的张明直点头,举起右手保证似的说道:“岳父放心,只要秀儿肯回来,小婿一定会待她好!今后宝儿就是秀儿的孩子,给秀儿养老送终。”   李忠沉默着不说话,袖子下的双手却握的紧紧地。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儿一个孙女,燕子还好,现在才十岁,他好生寻摸几年,总能找到一个忠厚可靠的后生。   可秀儿要怎么办?   秀儿已经不再年轻,被休弃过,还有那样不堪的过去,就算有人不嫌弃,可是她不能生育,等她老了,有谁承欢膝下,给她养老送终?   胡氏见状,自以为说动了李忠,愈发卖力的叙说着李秀回归张家的种种好处,“亲家,你就让秀儿回来吧,老婆子一定像待亲闺女那样待她,绝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张明也抛开了惧怕,跟着亲娘附和,摆出一副情圣的样子,赌咒发誓的作出了各种承诺。   看着眼前唾沫横飞的母子俩,李忠不禁想起当初把李秀许给张家时的情景。当初这两人也是这么保证的,可是结果呢?他瞎了一次眼祸害了女儿的一生,难道还会再瞎一次,毁了女儿下半辈子的安生日子?   “你们说完了?”李忠目光沉沉的打断了母子俩的话:“说完了就走吧,秀儿现在过的很好,她是不会再回张家的,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就当李张两家从未结过亲。”   正说的起劲儿的胡氏被打断了话头,再一听李忠还要赶他们走,她扭头看着张明,不可思议的问道:“明儿,娘没有听错吧?”   张明也瞪大了眼睛,看到李忠冷冰冰的脸色,张了张嘴,吞吞吐吐的说道:“娘,好像、好像没有听错。”   “你不肯?你竟然不肯?”胡氏这才肯相信了,她万万没想到费了这么大一番口舌,竟然得到这么个结果,一时气极,口不择言的骂道:“你这个死绝户留着女儿是想招个上门女婿给李家继承香火不成?别妄想了,你女儿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就是找一百个上门女婿也没用!不肯回我张家,她就是个没人送终的……哎呦,疼死了,杀人了,杀人了——”   正在招呼客人的莫颜听到小间里传出胡氏的惨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正掏钱结账的客人也是吓得只拍胸口,惊疑未定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里头是什么人?该不会闹出认命了吧?”   担心吓跑了客人,莫颜连忙扯了个借口:“这不是快到年底了嘛,咱们村儿里为了热热闹闹的过年,就让每家每户展示才艺。这不,我们掌柜还不会,正抽空练着呢,这是他在变声!”   那客人一听,倒是来了兴趣,又问了几句,见一会儿传出老妇的痛呼惨叫,一会儿又是年轻人惊惧求饶,不由得赞道:“这是口技吧?听着跟真的一眼,你们掌柜的好才呀!”   莫颜干笑了两声,胡乱的编了几句,总算把人打发走了。   听着小间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莫颜心里急的很,见铺子里没有客人,她让铁头跟王胖头招呼看着些,连忙跑去敲门,着实担心李忠不是这母子二人的对手,会吃亏。   只是敲了好几下,门也没有打开,只能听到里面张家母子一阵阵的惨叫声,莫颜放下心来觉得十分快意。可又担心李忠气极之下,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   小间里,李忠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并没有理会,他端着杠子堵在门口,逮着机会就给这对母子来几下。   那对母子畏惧他手中的杠子,不敢上前硬拼,只能缩在墙角站着挨打。胡氏的脚背又挨了一杠子时,她终于忍不住了,怨毒道:“今儿个你要是打不死我们母子,等老娘出去一定会报官,让你这个死绝户蹲大牢去!”   话音刚落,李忠又是一杠子打在了她的背上,冷冷道:“有小偷跑进来偷银子,被抓后拒绝归还,这种小偷,就是被打死了,青天大老爷也不会判老夫重罪,索性老夫现在就打死你们,等晚上再找个偏僻的地方把你们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也省的你们再闹腾!”   说完,又是一杠子捅在了张明的肚子上,疼的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着往地上扑去。   胡氏连忙搂着儿子,心肝肉儿的乱叫,看到李忠一脸狠戾的走过来,再联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吓得脸都白了。   “亲亲亲、亲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只要、只要你肯放过、放过我们母子,我们以后、以后再也、再也不敢来了。”   “哼!你们张家人说的话老夫一个字也不信,今日就打死你们一了百了!”李忠说着,一杠子狠狠地朝着张明的脑袋砸去,吓得张明一声惨叫,想也不想的就把搂着他的胡氏推到了面前。   “明、明儿……”胡氏傻傻愣愣的看着她放在手心里疼的唯一的儿子,似乎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她是他的亲娘啊!   张明蜷缩在墙角,根本不敢看胡氏,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推母亲出去挡死的事实。   意料之中的脑浆迸裂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杠子堪堪在胡氏的头顶一寸处停了下来。   李忠讽刺的瞥了眼怂包样儿的张明,最后目光落在了胡氏身上怜悯道:“看吧,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短短一句话,寥寥几个字,却想一把尖刀扎进了胡氏的心里,鲜血直流,疼的她几乎背过气去。   她的儿子,她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推她去送死,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母子俩一个货色,李忠懒的再看,转身打开了小间的门,就看到一脸担忧正准备再次敲门的莫颜。   “颜丫头,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李忠愧疚极了,本来铺子里就不安生,张家的人又两次三番的跑来闹,他都没脸再呆在这里了。   莫颜笑着摇摇头:“哪里能怪李爷爷!”说着,瞅了眼里头还呆愣着的母子俩,大声道:“这两人这么喜欢这里,我看干脆把他们永远留下来好了,免得以后又来找麻烦。”   母子二人一听,吓得直哆嗦,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想往外冲,可是又不敢,只是忌惮的盯着莫颜他们。   莫颜撇了撇嘴,退开了一步,李忠却站着没动。   母子二人眼睛一亮,生怕李忠会堵他们,迫不及待的就往门口冲。胡氏距离近一点,先半步冲到了门口。   门就那么大,两个人无法并行通过,那张明竟然一把推开了胡氏,率先跑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往回看时,胡氏正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复杂。   等二人沉默的出了大门,张明后知后觉的跑上去想搀扶着胡氏,被胡氏一把推开了。   李忠的脸上闪过一抹讽刺,倒是没想到那试探性的一杠子能产生这样的效果。要是这对母子之间存了芥蒂,以后大概不会再过来闹腾了。   莫颜还不知道张明推胡氏替他挡杠子,见到这一幕,只以为张明的那一推。不过,对于张明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她是打心眼里看不起。   原本想报官报复李忠的胡氏,因为被心爱的儿子两次推开,已经没有心思去告官了,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至于想了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等母子二人各怀心事的回到家中时,他们惊恐的发现家中像是遭到土匪洗劫了一般。   见原本本锁住的柜子被打开,衣裳布料散落一地,胡氏踉踉跄跄的扑了过去,看着柜子里头存放银子的首饰盒子不见了,失了魂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随即凄厉的惨叫一声:“银子,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啊——”   最后眼皮一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张明一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把胡氏抱到床上,反而从她身上跨过去,把柜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找了个遍,见那个存放银子的首饰盒真的不见了,整个人跟傻了似的站着不动,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似是不相信卖铺子剩下的一千多两银子就这么没了,他失魂落魄的往自己的房间跑,连脚底踩到了胡氏的手也顾不得理会。   只是当看到自己房间的衣柜也被翻的乱七八糟,连他藏在柜子底下的几十两私房银子也不见了时,也跟胡氏一样,凄厉的大叫一声,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两声不同寻常的惨叫,让四邻毛骨悚然。尽管不待见这一家子,可到底是多年的邻居,便结伴敲响了张家的大门。结果敲了许久也没人应,担心里头的人出事,那些人也顾不得其他,几个壮年一起使力,撞开了张家的院门。   进入里屋,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母子俩,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人抬到了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用冰敷脸,没过一会儿,就把两人折腾醒了。   醒来后,母子俩又跟癫狂了一般,到处翻箱倒柜找银子,最后把床板掀翻了,也一个铜板也没找到,他们这才相信自家是真的失窃了,一文钱也没有了。   而本该看家的姚氏不见了,睡在床上的孩子也不见了,就连这对母子俩的衣物也不见了。窃取了张家银子的罪魁祸首,一目了然。   胡氏挣扎要起来去找姚桃花算账,可是这次被刺激狠了,一下床就头晕。众人担心出事,把她按在床上坚决不让她下来。她只能嚎哭着,呼天抢地的咒骂姚桃花。   她的棺材本,她的孙子,全都没了!   张明到底年轻,醒来后倒是没有犯晕,他傻傻愣愣的坐在堂屋里不说话,也没有去追姚桃花,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魄。   此时,姚桃花已经带着包袱,抱着孩子坐上了离京的轮船。   站在船边,看着越来越远的京城,眼里的最后一丝留恋也彻底断去。她那“好婆婆”“好相公”不仅想方设法的要把前头的那位接回来,还要把她休掉,让她的亲生孩子认别人为母。既然他们先不义,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有了这一千多两的傍身银子,即便回到贫穷落后的老家,她也能带着孩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总比被无情无义的张家休弃净身出户的好。   看着怀里沉睡的宝儿,姚桃花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这才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   下午,莫颜找到了小朱,请他帮忙找几个人轮流看守仓库。薛家知道了仓库的位置,为防他们来阴的,她不得不防。至于铺子里,就由李忠带着铁头跟王胖头轮流照看。   这么点小事,小朱自然满口答应了,还把张家的变故告诉了莫颜。   虽然后来莫颜没要求他找人守着张家,但是先前他找的朋友时不时的还会去溜达一圈儿,结果就听说了这事,连忙跑来告诉了他。   莫颜听完后,直道一声“活该”,一点也不同情张家的遭遇。她不待见姚桃花这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但是更厌恶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张明。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张家有此一劫,也是他们自己作的。要不是贪得无厌,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把“碗里”的惹毛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而先前的张富贵不也是如此?若不是想着用铺子圈银子大捞一笔,能把自己圈到了牢里?   等莫颜从汇贤居回来,就把这事告诉给了李忠。李忠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张家的下场如何,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晚上李忠要带着王胖头守铺子,莫颜便坐在平板车的前面装作驾车的样子,任由小黑拉着她跟铁头回到了柳杨村。   把小黑和车安置到院子里,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提着防风灯去了趟王家,只说到了年关,街上的小偷小摸很多,王胖头要帮忙守一阵铺子,隔天才能回来一趟。   王家人直说没事,就是一直帮忙看铺子,他们都没有意见。要知道村里不少人眼红自家孩子得了莫家的青眼,王胖头能勤快一点,多干一点,以后就是有人想取代也没那么容易不是?   从热闹的王家回来,饭菜已经端上了桌子,一家人正等着她回来开饭。   看到莫颜坐下来,小花大白还有毛团连忙把各自的面盆叼到她的脚下,等着她投喂。家里其他人都喜欢喂它们饭吃,它们却嫌弃的很不肯下嘴,仿佛莫颜夹的饭菜更香一般。   一家人外加三个带毛的其乐融融的享用晚饭,这时,一只鹞鹰从微敞的门缝里挤了进来,扑闪着翅膀落在了莫颜的……头上,并傲娇的朝她伸出了一条腿。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鹞鹰的腿上,上面明晃晃的信筒映入了各人的眼帘!   见莫颜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没反应过来,距离最近的馨儿连忙推了推她:“姐,你在跟谁通信呀?毛毛让你看信呢!”   “是啊大姐,快打开看看,是不是写给你的。”臻儿也迫不及待的说着,要不是鹞鹰很凶,还不让生人碰,他早就一把抓过来了。   对于鹞鹰,也就是毛毛,家里的人都不知道是萧睿渊送给莫颜的,只以为是她又是从山里带回来的。   似是嫌莫颜动作慢,毛毛不悦地叫了一声,不轻不重地啄了啄她的额头,另一只脚还在她头上来来去去的踩,似是在催促她快点。   莫颜的眼角抽了抽,一把抓住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鹞鹰,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下了桌走到门边,打开门把它扔了出去,嘭的一声又把门关严实了。   见一桌子人目光怪异的看着她,莫颜面无表情的端起了饭碗:“吃饭!”   众人连忙低下头扒饭,知道再问下去,莫颜也不会说,只是心里都好奇的紧。   鹞鹰被关在外面吹冷风,不满的大叫起来,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尖锐刺耳。   莫颜充耳不闻,默默地扒饭吃菜。如果能听懂鸟语,她敢肯定那家伙是在怒骂她。   小花几个也被鹞鹰的聒噪声弄的有些烦躁,轮流着跑到门低吼着发出威胁的声音。   可是自从鹞鹰来到莫家,仗着自己会飞,经常欺负它们,根本不怕它们的威胁,反而在外面叫的更欢畅了。   看着它们较劲儿,其他人无语的继续吃饭。好好一顿温馨的晚饭,就这么被一只扁毛畜生给破坏了。   吃完饭,莫颜打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把猝不及防的毛毛给抓回了自己的院子。打开它腿上的信筒,果见里面塞着一封信。   莫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了出来,顺手把鹞鹰丢给了一旁早就虎视眈眈的三兽。   大白一个兔起鹘落,就把准备逃走的鹞鹰给扑在了地上。它用脚重重的才在毛毛的翅膀上,咬下一嘴毛,听到它凄厉的惨叫后,才满意的把它扔给了小花。   小花也有样学样的咬下一嘴毛,又转给了毛团。   毛团可能觉得自己的嘴巴比较小,咬了两口才大发慈悲的把鹞鹰放了。   可怜的鹞鹰,就这四张血盆大口咬下去,原本光滑丰满的羽毛变得七零八落,尾巴那里,直接秃了一块儿。此时,它正躲在屋檐下,整理着凌乱的羽毛,时不时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北方,发出一声凄惨的鸣叫。   莫颜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信件上,哪里还管它被修理成什么样!   看到信上内敛不时霸气的字迹,莫颜不由得赞叹一句“好字”,可是在看到开头的称呼时,一抹可疑的红晕慢慢地爬满了脸颊。   称呼只有两个字:颜儿!   略显亲昵的称呼,只有莫清泽这么叫过。其他人要么喊“颜丫头”,要么喊她“小东家”。   被父亲喊时不觉得,可是被另一个仅能称的上是朋友的男子这么叫,让莫颜莫名的有股羞涩感。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莫颜连忙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收敛心神继续看下去。   只是当看着书写满满的一张纸,从头到只重复的写着同一句话、七个字时,莫颜只想狠狠地骂一句——卧槽!   为何不给我写信?   为何不给我写信?   为何不给我写信?   ……   为何不给我写信?   九九八十一,七个字重复着写了八十一遍!   莫颜趴在桌子上无力吐槽,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傻傻的数了一遍,不由得拍了额头一巴掌:她这是被这七个字诅咒了,绝对是!   不过,她到底要不要回信?要怎么回?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毛毛整理完羽毛,痛快的发泄了一场又飞了进来。   正准备落在莫颜的头上,可是想到她又可能再次自己扔给了三个凶残的家伙,便不甘心的飞到了桌尾站稳,声音不大不小的叫了一声,让她赶紧把写好的信交给它。   莫颜还在纠结要不要回信,听到它的叫声,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快出去,信还没写呢!”   毛毛偷偷地喝莫颜喂给大红枣的灵泉水,开了些灵智,听她说信还没写,就理解成了不写。   本想啄一啄她的手催促她赶紧写,可是想到那些被咬掉的羽毛,它又不敢上前,只好扑棱着大翅膀出了小院儿,朝着遥遥的北方飞去找主人……告状!   正打算回信的莫颜并不知道鹞鹰早一步飞走了,所以当第二天晚上又收到通篇一句话,同样重复八十一遍的七个字“为何不给我回信”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题外话------   睿睿是不是好可爱?n(*≧▽≦*)n ☆、第130章 萧睿渊迁怒,意外的消息   月上中天,三更已至。朦胧的月光安静地的撒在地面上,给苍茫的夜色平添了一丝淡淡的寂寥。   距京三百里开外临时搭建的营地里,一顶顶白色的军帐暴露在冷凉的夜色下,除了巡逻的卫兵,奔袭数百里,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十万将士席地而睡,细耳一听,皆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正中央的帅帐还亮着灯,身为十万大军的统帅,萧睿渊每日需要处理军中的一应事务,边关的军情急报也要及时阅览,以便在抵达边关时,做出正确的战略部署。   此时,萧睿渊全神贯注的批阅公文,稍显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看起来温和了不少;一纸笔墨难以描绘的完美的侧颜,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如此正是恰到好处。   处理完军中的事务,看着右手边堆积的军报,萧睿渊俊美的脸上闪过疲惫之色。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的睡过觉,白日又要急行军,铁打的身子也有些熬不住了。   他站起身,在军帐里来回的走了几圈,活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脑子却没有空下来,正盘算着鹞鹰现在到了哪里。   鹞鹰的速度很快,只是今日刮大北风,需逆风而行,三百里的路程至少需要一个半时辰。   看了眼桌边放着的漏壶,萧睿渊唇角微勾,连方才的疲惫也去了不少。若他料想的没错,鹞鹰就在附近了。   果然,没过多久,紧闭的帐口就传来了抓挠声。萧睿渊走过去解开了帐口,鹞鹰就扑了进来,还在地上翻了个滚!   呜呜,羽毛被咬掉了不少,飞起来好吃力,累死毛毛了!   看着赖在地上装死的某只,萧睿渊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是他精心喂养好几年,能日行数千里的鹞鹰!   只是此刻他的全副心神都在心仪的女子给他的回信上,所以直接忽略了极度需要主人抚慰的鹞鹰,略显急切的抓着它的脚打开了信筒。   看着空空如也,连块纸片儿都没有的信筒,萧睿渊原本温和不少的脸庞阴沉下来,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鹞鹰,周身不断地冒冷气。   “你是不是把信件丢了?”   被*裸的无视,正趴在地上伤心难过的毛毛听了主人的质疑,顿时心碎了一地。它气愤的站起来走到萧睿渊面前,尖利的喙狠狠地啄向他的腿。   主人,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是不能质疑我的职业操守!   萧睿渊又岂会被它啄到,在它冲过来时,就有防备的退开了。看着冲他一通乱叫的鹞鹰,为防把周围军帐里的人吵醒,他无奈的伸出左臂,示意它上来。   圆溜溜的眼睛恨恨的瞪了萧睿渊好一会儿,毛毛才扑棱着翅膀落到他的手臂上,傲娇的拿屁股对着他。   萧睿渊眼角抽了抽,只觉得小家伙在莫家待了几天,变得愈发古灵精怪了,以前可不会有这么多的情绪。他伸出右手抚摸着它身上有些凌乱的羽毛,自是知道它不可能把信件弄丢,只是为自己心里的难受找了个理由。   她既然收到了信,为何不给他回?是没时间还是不愿意回?若是没时间也就罢了,若是不愿意回信,她为何不愿意?是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牵连,还是有别的原因?   眨眼的工夫,萧睿渊心里冒出各种各样的猜测,不管是哪一种都教他无法接受。   正闭着眼睛享受的毛毛见他顺毛也顺的心不在焉,郁闷的啄了啄他的手,示意他专心点。   萧睿渊回过神来,气息一冷,把毛毛扔到了一边,不知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怎样,给莫颜不回信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定是有事耽搁了才没来得及回信,你现在就给我回去,没有回信,你也不用来了。”   可怜的毛毛就这么被主人迁怒了,它不甘心的朝着萧睿渊发出难听的尖叫声,它是来告状的,可不是来受气的。   不高兴地萧睿渊,哪里还有心情管它高不高兴!想了想,他宠信坐回案前,提笔又写了一封信。为了显示自己内心的失望以及引起某人的注意,他固执的把“为何不给我回信”这七个字重复着写了九九八十一遍!   待墨迹干燥后,萧睿渊仔细的叠好装进了信筒里,拍了拍一动不动的毛毛,示意它可以走了。   毛毛瞪着眼,像雕塑一般任他拍。从下午飞过去到晚上飞回来,它都没有休息过,连饭也没有吃,现在哪里有力气?它才不飞呢!   没想到小东西竟然闹脾气,萧睿渊板着脸本想好好地教训教训它,可是看到它残损的尾巴和掉了不少毛的身子,便摸了摸它的脖子的那一块,果见那里瘪瘪的,显然还没有吃过东西,于是让守在外面的卫兵拿了点生肉过来,喂给它吃了。   只是,她那么善良,竟然没有给鹞鹰喂食,是鹞鹰惹她生气了,还是那封信惹她不高兴了?   萧睿渊自动的忽略了后面那个,目光如利剑般射向了正饥肠辘辘,等待投喂的毛毛。   毛毛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有些冷。哼,一定是毛被拔多了,等着吧,它一定要报仇!   生肉并不新鲜,还硬硬的难以下咽,毛毛委委屈屈的用爪子撕碎了慢慢咽,无比怀念莫家的新鲜美味的鸡肉,还有一喝就充满力量的灵泉水。   勉强的吃饱喝足了,毛毛还是不愿意走。它的身体很累,心灵也受到了摧残,得好好的睡一觉才行,于是蹦蹦跳跳的来到萧睿渊休息的榻上,翅膀一抿,腿一缩,身子一萎就睡着了。   虽然急着想让毛毛把信送去,可是见它这么累,萧睿渊到底不忍心唤醒它,便收回了手,坐在案桌前继续阅览前线传来的战况信息。   军帐里,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间或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   莫颜磨叽了半晌,斟字酌句了许久总算写好了回信。看过一遍又一遍,确定回信的内容没有不妥之处,才仔细叠好,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她打开门走到房檐下找毛毛送信,唤了几声却不见它过来,只以为它飞出去玩了,也没有在意。眼见过了三更,困乏的不行,她拖着趴在书桌底下昏昏欲睡的毛团进入空间洗了个澡把它扔在了床上。   毛团的眼睛半睁半闭,等莫颜脱了衣服上床后,立马挨过去像只树袋熊似的把她抱住,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才闭着眼睛安然的睡过去。   莫颜好笑的摸了摸它的头,抱着它越来越庞大的身子有些无奈。本来已经给它做了一个木屋,跟小花大白它们的放在一起,让它以后独自睡觉,可是这家伙许是跟她一起睡习惯了,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它关在门外憋了几天,反倒吵的自己和另外两个家伙没睡好。   不过大冬天的,只要把这家伙洗刷干净了,抱着简直就是天然的暖炉,实在不错。臻儿可是羡慕许久,只是这家伙不愿意跟他睡。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已经大亮了。几天没有去地里看开荒的情况,莫颜打算今天就去看看,让铁头自己驾着小黑去了铺子。   吃过早饭,莫颜先兑了好些灵泉水送到了牲畜房里,又单独给大红枣准备了一小盆没有兑过清水的灵泉水。   嗅到灵泉水的味道,大红枣连忙走过来,用头亲昵的蹭了蹭莫颜以示感谢,才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莫颜摸着它越来越光滑的皮毛,很是欣慰。   比起半个月前刚买回来时垂垂老矣的样子,现在的大红枣重新焕发出了活力。身上的伤全部好了,伤痕也淡化了许多,原本瘦骨嶙峋的,现在长了一些肉,看起来健壮多了,一点也不像快要死去的老马。   等它们都喝完水,莫颜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分给它们吃。   这些东西对于大红枣它们而言,绝对是无法抵抗的美味,一个个比起眼睛吃的格外享受。   今日的风比较大,比昨天更冷了些。莫颜回屋换上了皮袄,裹上了毛围脖又戴了顶皮帽,正要出门时,李燕跑来说莫吴氏来了,正在厨房旁的小间里烤火。   小间紧挨着厨房,比宽敞的大厅要暖和一些,燃了火盆就更暖和了。平日无事,一家人就喜欢坐在这里,一边聊天,一边扔土豆红薯进去烤着吃,或者丢些玉米粒稻谷在旁边弄成爆米花,听着噼里啪啦的爆开声也十分有趣。   莫颜疾步走到小间,莫吴氏正在跟馨儿他们说说笑笑,尽管脸上刻有几道深深地周围,可是先前的愁苦却是被抚平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显然是近来的日子过得比较舒心。   “堂伯母。”莫颜暗暗为莫吴氏高兴,拿了一把椅子在她身侧坐下,“半个月不见,堂伯母的气色好多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莫吴氏闻言,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些,“哪里有什么喜事,不过是有些事情看开了,人就舒散了。”   莫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到底为她的这种变化感到高兴,“堂伯母看开了就好,人一辈子就短短的几十年,总要为自己活一回。”   莫吴氏也是被逼出来的,要不是莫洪氏咄咄逼人,不把儿媳妇当人看,不然依照她的性子,怎么会跟婆婆呛起来,又学着莫牛氏闹分家,最后把自己这一房的财政大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两个儿媳妇都脱离了掌控,莫洪氏已经不能再摆婆婆的款儿,这日子过得自然就不痛快,据说前几天就生病了。只是这回,莫颜没有送东西过去探望。   莫吴氏笑着点点头,眼里却泛起了湿意:“这个道理堂伯母到底明白的太晚了,不然四妮儿就不会……就不会……”   “堂伯母,您千万别这么想!”莫颜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四妮儿怕是成了她心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馨儿几个见莫吴氏情绪不对,连忙凑过来安慰她。   被几个晚辈哄着,莫吴氏到底不好意思,她紧紧地反握住莫颜的手,感激道:“堂伯母得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拉扯铁头一把!他就是个憨的,如果不是你,他这辈子就只能在地里头刨食。堂伯母看他现在通透了些,昨晚回来还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也会算数了,可是把堂伯母高兴坏了,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莫颜摇摇头笑道:“都是李爷爷教的,堂兄也肯努力学,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得很快就能给您娶个好儿媳回来,堂伯母就放心吧!”   即便知道这只是莫颜在安慰她,莫吴氏也激动地不已,“那堂伯母就承了颜丫头的吉言,要是真能说上个好媳妇,堂伯母定要给你封个红包。”   莫颜听得直乐,连连说好。   馨儿跟臻儿也在一旁凑趣,直嚷着堂伯母偏心,把他们给忘了。撅着小嘴的模样,逗得众人开怀不已。   笑闹过后,莫吴氏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有些担忧的对莫颜说道:“昨天二妮儿让人捎信回来,原来她被人牙子送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做了丫头。听说那是个极有权势的人家,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要是以后二妮儿得了势,会不会对你们不利?”   不怪她担心,毕竟二妮儿心思深,对颜丫头一家又有很深的成见,说不得认为被卖掉为奴,还是颜丫头一家害的,这要是借了势回来报复,怕是要吃亏呢!   莫颜闻言,不自觉的想起了莫二妮儿的比较偏激的性格。这种自卑又自大的人一朝得势,定然不会让欺负过自己的人好过。   莫颜自问没有欺负过她,可是依照莫二妮儿对她家所做的一切,心里显然是恨极了。而且她还有那么一点手段,说不定真能成大事,她的确应该提防一下。   想到这里,莫颜感激道:“多谢堂伯母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堂伯母可知她入了哪个大户人家?”   莫吴氏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送信的那人隐约提到过,那个大户人家好像姓薛。”   姓薛?   莫颜一愣,该不会就是想并购她铺子的那个薛家吧……   ------题外话------   不知道下雨太久没出太阳空气太湿润,导致接触不良还是电脑有问题,一大早起来码字,结果有五六个按键坏了,真心搓火!   背着电脑到处找修理店,结果修理店的人把电脑拆了,弄了一下还是不行,他让我把电脑留下,明天去拿,可我要更新啊,只好买了个外键盘让他把电脑给我装了回去,(⊙﹏⊙)b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幸亏只是键盘有问题,不然今天就要断更了…… ☆、第131章 冤家路窄,母子相见   待莫吴氏后,莫颜找了一根两米长的木棍才朝着地里走去。   挖出泉眼的那洼地地处东南,距离莫家约三里远。虽是柳杨村的地界,但是附近并没有柳杨村开垦出来的地,再加上地势起伏不平,路一点也不好走,等荒地开辟出来,还要再修一条路,不然种子撒下去,收获了也很难弄回来。   昨晚下了场小雨,地上有些湿滑,莫颜滑了好几跤也幸好有木棍支撑,才没有摔一身泥。即便如此,三里路也花了快两刻才走到,脚底还沾满了泥泞。   “小东家,你来了。”   山对面的林大无意间抬头就看到莫颜,遥遥的喊了一声,声音在四面环山的坳坳里回响着,传出了好远。   紧接着,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山坳里回荡的全是“颜丫头”“小东家”。   莫颜一一回应,好些人认不全,只能就着年纪大小,叔叔伯伯的喊一通。   站在山坡上,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最早开辟出来的四十亩洼地,最打眼的就数中间的那一亩用来蓄水的水塘,水质十分清澈,清晰地倒映着天空中乌沉沉的云朵。   而四面山坡也已经开出了两面半,比莫颜预料的还要快上许多。毕竟坡地的面积比较大,又要拾掇成梯田,难度比纯粹的开荒要复杂多了,速度慢一些很正常,短短的两个多月能开出这些,说明这些人干活真的很卖力。   见莫颜拄着木棍要走过来,众人连忙叮嘱她小心些,他们早上过来的时候可是摔了一身泥。好在地上没有积水,没有把衣裳打湿,不然可得冷死了。   莫颜连忙道谢,走到愈发小心,短短百余丈的距离,愣是颤颤巍巍的走了好一会儿。   待走近了,看到他们修筑好的梯田,不由得暗暗点头。现在是冬季,雨水较少,修筑梯田不会造成水土流失。等开春后,在这些梯埂上种些草木,即便夏天雨水丰沛,也不怕梯埂被冲垮,草木的根茎还能集水,一举两得。   更难得的是,他们把先前挖池塘时多出的淤泥也利用上了,均匀的平在了土质层较薄的梯田里,这样填补一些,地里就不会因为土质薄,而导致庄稼的收成差了。   莫颜很是感激的朝他们道谢,“各位叔叔伯伯,梯田修筑的很好,后面的也这样来就行了!大冷的天还要你们来帮忙开荒,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小东家,瞧你说的,真论起来也是我们谢谢你。自从逃荒到这里,要不是给你们家做事,还领了这么高的工钱,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还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呢!”   “二牛说的没错,大家伙儿心里可都感激你们家呢!给你们家做活儿可是好些人求都求不来的。”   “就是,颜丫头家有好事,就想着帮扶咱们,这活儿要是不好好干,可是没脸再来你们家找活干!”   听了莫颜的话,众人反倒笑呵呵的说起了感激的话。这些倒不是奉承的话,毕竟要不是莫家,他们这些人即便去城里找活干,也不一定能找的到,也不一定有这么高的工钱。   虽然活计累了点,但是就在家门口,还能照应着家里,中午回去吃个饭还能稍稍的歇一会儿。只要不是阴雨连天,一个月差不多能挣到*百文钱,可比去城里干苦力强多了。   听到这些话,莫颜心里也是高兴的,倒是没有觉得这是他们该感激的,毕竟他们做事很卖力,做的也很好,值得她多花这十文钱。   说笑了一阵,一个较为年长些的人站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莫颜说道:“这两天可能就会下雪,要是下连场,这地年里怕是拾掇不完了。”   莫颜不懂如何看天气,见其他人纷纷点头,想来这几天肯定会降雪。实际上今年冬天天气有些奇怪,去年这个时候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今年入冬后只下了几场雪籽,但是气温却比去年低的多。   “各位叔叔伯伯们看着办吧,一旦下雪,开荒的事就停下来,要是年里开不完,开年后我还是请你们。这些梯埂上还要种草木保土保水,到时候也要辛苦你们了。”   “谢谢小东家!”   众人听了莫颜的话,十分高兴,一个个争前恐后的道谢,也不再担心下雪耽搁事,让他们少挣了银子。而且刚开年各家的地里也没什么活计,要是能给莫家帮工,哪怕只有一个月,也能挣大几百文,总比在家闲着发霉强。   莫颜让他们继续忙,自己又撑着木棍下到了洼地的池塘,沿着池塘边走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水面,倒是觉得在里头养些鱼虾很不错。   京城处于偏北方,年降雨量偏少,导致水塘很难蓄住水,因此寻常的水塘养不住鱼虾,大多数是从河里捕捞,价格也偏昂贵。自家的池塘水源是泉水,只要不是发生特别严重的旱情就不会干涸,在里面养些鱼虾,不管是自己吃还是拿去卖,都很不错。   不过鱼苗什么的不太好找,得到河里捕捞才行。柳杨村就有条河,里面有不少鱼,河水也不湍急,等到了明年春天鱼儿繁殖的季节,倒是可以捕捞一些即将产子的大鱼放到水塘里养起来。   莫颜又去另一面修筑好的梯田转了转,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家了。   这两天就是去探望父亲的日子,却极有可能遇到下雪天,或许还下的不小,莫颜决定明天就带着弟妹们去一趟书院。担心父亲会冻着,她让李秀缝了两床厚厚的棉被,又从杂物间里捡了几大麻袋木炭。   这些木炭是村子里一个会烧炭的老人在山上挖了个炭窑烧出来,耐烧烟少,品质很不错,一点也不比城里铺子里卖的差,价格却要便宜的多,一百斤只要八十文钱,莫颜便买了上千斤,可以烧到明年天气转暖。   蔬菜米肉也准备了好一些,空间鸡有十只,小花大白猎回来的野鸡野兔各八只,还准备了一头新鲜的野羊,羊肉用来涮火锅不错。   这么冷的天,蔬菜很耐放,腌制好的肉放到明天开春都没有问题。   得知明天就去探望父亲,两个小的高兴极了。看到姐姐给父亲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他们也着急着慌的想做些什么。   最后馨儿赶着把给父亲做的新棉鞋上了底,又拿出了之前做好的新书袋。   “你们都有礼物送给父亲,只有臻儿没有,臻儿好不孝!”   想到自己什么也不能给父亲做,臻儿难过极了,巴巴的看着两个姐姐,希望她们给出出主意。   噗嗤!莫颜被弟弟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给萌到了,两只爪子狠狠地蹂躏着他圆润可爱的脸颊,在他控诉的目光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改为摸他的头。   “臻儿可以背一篇文章给父亲听啊,要是知道臻儿这么好学,父亲一定很高兴。”   臻儿听完,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看着大姐,“父亲真的会高兴吗?”   莫颜肯定的点点头:“一定会!”   有了姐姐的鼓励,臻儿兴致昂扬的跑回自己的小书房,找出那篇他自认为最难背,又最难以理解的文章,认真的朗诵起来。   小书房哪里有小间里暖和,莫颜便另燃了个火盆给他端了过去,又把窗户开了条小缝通风。   ……   晚上莫家刚要吃饭,王胖头就驾着平板车回来了。   莫颜把小黑牵到牲畜房里,给它拿了好些草料和新鲜蔬菜,又兑了一桶灵泉水给它,才问王铁头:“今天铺子里可有人来捣乱?”   王铁头短暂的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没呢,挺好的!只是今天李掌柜去别家米铺转了转,发现粮食的价格又涨了,普通的大米涨到了七文钱一斤,面粉涨到了八文,玉米粉涨到了六文,糯米直接涨到了十文。其他的倒还好,就黄豆涨了半文。”   莫颜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把他看的低下了头才说道:“没人闹事就好,若是铺子里不安生,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是铺子里的老板,不想被蒙在鼓里。”   王胖头略显慌乱的点点头,大冷的天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实在是小东家的眼神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莫颜看了他一眼,把话题转移到了粮食涨价上:“粮食涨价的事我先前跟李掌柜说过,就让他按照先前商量的来,若是有什么疑问,你们再来跟我说。”   王胖头连忙点头应下,微微松了口气。   本想叮嘱几句,就听到臻儿喊她吃饭的声音,莫颜便没再说什么。等王胖头走了,她才怀着疑虑回屋吃饭。   今晚吃的是羊肉火锅,汤底是鲜美的鸡肉汤,羊肉猪肉兔肉以及多种蔬菜等摆了满满一桌子,主食是莫颜亲手烙的玉米饼和酥炸小馒头。   金灿灿的玉米饼和小馒头看着就很有食欲,趁着烫菜的功夫,臻儿迫不及待的抓了一个小馒头塞到嘴里,微眯着眼细细的品尝,腮边一鼓一鼓的,像只正在鼓气的小青蛙。   见他吃的这么香,其他人也纷纷拿起筷子夹玉米饼或者小馒头吃。咬一口,果然外酥里软,又带着淡淡的蜂蜜的甜味,十分美味。   莫颜对玉米饼和小馒头不感兴趣,见薄薄的羊肉片已经浮起,鲜红的眼色已经变成淡淡的粉白色,便用公筷夹起来放到调配好的酱料里沾了沾,放进了嘴里,果然鲜嫩无比,恨不得把舌头也吞进去。   一家人围着火锅热热闹闹的吃起来,热腾腾的菜肉沾了酱料下肚,吃的胃里暖烘烘的,舌尖根本受不了美味的诱惑,只不停地品尝着各种烫好的菜品。   小花大白毛团闻着鲜美无比的香味,早就口水泛滥了,见主人一口一口的只顾着自己吃,完全忽视了它们,急的嗷嗷乱叫,见主人看向它们,连忙踢着脚下的面盆,示意她快点投喂。   莫颜看着嘴巴张的大大的三只,有些无语。小花毛团一向好吃就算了,结果现在大白也变成了这样,这以后回到山里可要怎么办啊!   她夹了好几片烫好的羊肉,稍稍的沾了点酱料,给每个盆子里各放了两片,实际上这薄薄的几片根本不够它们塞牙缝。   美滋滋的吃了第一口,三只就再也不肯放过莫颜了,动作稍稍慢了一点,就迫不及待的刨地叫嚷,实在是火锅涮的羊肉太鲜美,它们忍不住啊!   莫颜就只顾着喂它们,成了专门的烫菜小二,自己吃下的很少。   酱料里有少许的辣椒,少吃一点倒是不觉得,吃多了就会非常辣。很少有动物能适应辣椒,这不,三只吃多了,辣的鼻涕都流了下来,张大着嘴直吸冷气。   莫颜有些担心,怕把它们的肠胃吃坏了,便给它们喝了点灵泉水,不打算再沾酱料。不沾酱料的羊肉味道差了许多,三只很不满意,又冲她叫唤起来,尤其是毛团,直接一个人立,那前爪搭在桌沿,把嘴巴伸到酱料碗里叫唤,示意要吃这个。   莫颜看的眼角直抽,只好继续给它们沾上了。   吃到一半,毛毛就回来了,尖利的爪子在紧闭的大门上挠的呱啦直响。   李燕连忙跑去开门,这家伙就拍着翅膀飞了进来,在莫颜的头顶上盘旋了两圈,在三只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没敢像昨天那样落在她的头上,只停在了她后面的椅背上。   鹞鹰也是有嗅觉的,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各种各样的鲜肉以及火锅里冒出的鲜香,眼里直冒绿光,根本忘了送信一事,伸长了脖子就要去叼,可怜它吃了一天硬邦邦的肉,险些就消化不良了。   只是还没等它的喙伸到盘子里,就被一只白皙柔嫩的巴掌无情的拍开了,面对着撒开翅膀就要暴走的毛毛,莫颜淡然道:“你的嘴巴不知道沾了多少脏东西,把其它的肉弄脏了,谁吃啊!”   毛毛瞪眼:被嫌弃了,伐开心!   三只幸灾乐祸的看着毛毛,嘴里发出一声声难听的怪叫,听得莫颜额角直跳,一只给了一脚。   等四只喂饱了,莫颜才腾出手来填补自己的胃,好在准备的食材很充足,即使被胃口不小的三只吃了大半,剩下的还是够一家人吃个肚饱。   臻儿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看着还在翻滚的汤底舍不得放下筷子,有些郁闷的说道:“要是长两个肚子就好了,这样遇到好吃的就能吃个够。”   这傻里傻气的话逗的众人哈哈大笑,莫颜直接白了他一眼:“即便有了两个肚子,你若是继续吃下去,还是不够装,会想着要是有三个肚子就好了。贪吃的人,永远不知道饱足,不知道饱足又哪里能领悟饱足的幸福?”   这番话听起来颇有意味,除了还小不知事的云笙,其他人愣愣的盯着眼前的饭碗,或多或少有些感悟。   臻儿细细的品味了一番,最后红着脸放下筷子,下了桌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莫颜说道:“臻儿明白了,谢谢大姐的教诲!”   “明白就好!”莫颜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不管是飞黄腾达还是穷困潦倒,都要守住本心,莫要迷失了。”   臻儿郑重的点点头,决定晚上睡觉前,把大姐说的话好好领悟一番。   这时,云昭下了桌,对着莫颜恭恭敬敬的执了个礼,最后爱怜的摸了摸妹妹的头,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眼底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   莫颜愣了愣,没想到一番装*的话,能有这样的收获,倒是让她意外的很。   这一次,众人都吃撑了,也不敢去院子里消食,怕凉了胃导致消化不良。他们就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直到肚子不那么胀了,才打了热水泡了脚,各回各屋歇下了。   待一人三兽一鸟回到了小院儿,毛毛才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朝莫颜叫了一声,伸出了爪子,露出了绑在脚上的信筒。   莫颜抓了抓头,根本没想到自己这里还没回信,萧睿渊的信又来了。等她打开信筒取出信件展开时,看到重复了八十一遍的七个字,深深地泪了!   即便没有什么好对她说的,哪怕写写沿路的风景也好啊,她不信那人没时间没没精力!没时间还能把七个字写八十一遍?没精力还抓着她不写信不回信的事不放?   莫颜郁闷了一阵,到底打开了抽屉,取出了昨天晚上写好的回信。鉴于某人异于常人的执着和脑回路,她还是最后面添了一句没回信的原因:信未成毛毛已飞。   正在外面跟三只兽较劲儿的毛毛丝毫不知道自己背了黑锅,以至于连夜飞了四百多里路,风尘仆仆的扑入主人的怀抱时,付出了一地毛的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莫颜跟李秀把昨日准备好的东西抬上了马车,东西太多,原本宽敞的马车变得有些拥挤。等她到牲畜棚里牵小黑时,才记起小黑一大早就被王胖头带走了。   看着身体恢复了不少的大红枣,莫颜摇了摇头,果断的去牵身强力壮又未哺乳的小黄。   哪知,大红枣嘴里咬着缰绳走过来,大脑袋碰了碰莫颜,人性化的眼里满是期待,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去拉马车。   莫颜摸了摸它的头有些为难,这一来一回八十里路,以大红枣的身体状况不一定能撑的下来。   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大红枣自己用嘴把缰绳从柱子上解了下来,自顾自的走到了马车旁,冲着莫颜嘶鸣了一声。   大红枣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莫颜能说什么,只得给套上了马车。   大红枣没有拉过马车,走在路上需要人指引,莫颜就让两个小的坐在了里面,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   从柳杨村到北城门这一段,路上的行人不多,莫颜掌握好路线就行了。大红枣走的不算快,她也没有催促,见它似乎比较轻松,并没有喘粗气就放心下来。   等入了城,她就控制着大红枣尽量往路中间走,以免撞上了路边的行人。大上午的街上的人不少,大红枣看起来有些紧张,走的更加小心了。   一路走得很顺畅,进入东市后,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更多了。正好前面有一个拐弯,道路也不算宽敞,担心对面有马车拐出来,莫颜叮嘱大红枣脚步放慢些。   哪知怕什么来什么,大红枣的身子刚拐过去,马车也拐了一半,迎面就窜出了一辆快速行驶的马车。当头的马儿速度很快,即便看到了大红枣,一时也很难停下来,眼看两匹马就要撞在一起,莫颜的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大红枣反应敏锐,一个人立把身子偏了偏,险险的避开了对方的撞击。   即便避开了,可是对面那马车速度太快,惯性的冲击之下,两辆马车还是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骤然停了下来。   莫颜这边还好,马车的速度不快,她没有掉下马车,车里的两个小的也只是屁股离了座。   对面那辆马车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为马车速度太快,车夫摔倒在地不说,车里也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尖叫声,显然是摔倒了,听声音好像是一群出行的女眷。   “该死的老王,你是怎么赶车的?想摔死本小姐是不是?”   马车门被猛地打开,一个衣饰有些凌乱的小姑娘钻了出来,想也不想一巴掌重重的甩在了刚爬起来想要赔罪的车夫脸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对不起小姐,是奴才不中用,求小姐饶了奴才这次,奴才再也不敢了!”   车夫又连忙趴在地上磕头求饶,连红肿起来的脸也顾不得了。   “哼,都承认自己不中用了,本小姐还要你做什么?今天回去,我就让我爹卖了你!”小姑娘看起来很不好说话,一开口就是要把车夫卖掉,也不管这老车夫在自家赶了十几年的马车。   车夫一听,脸色就变了,哆哆嗦嗦的直把头往地上撞:“求小姐开恩,求小姐开恩了!”   跪求了半天,见自家小姐无动于衷,车夫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他这一把年纪只会车把式,要是被卖掉,指不定沦落到何种地步,心里不由得怨恨起那辆与他相撞的马车来。   见那一辆马车还没走,车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指着莫家的那辆车开始推卸责任:“小姐,不关奴才的事啊,是那辆马车、是那辆马车突然冲出来,奴才避让不及才撞上让小姐受惊的,求小姐明察!”   小姑娘一听,才知道原来自家的马车跟别人的撞上了才会如此,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果见自家马车跟别人的装在了一起,不由得破口骂道:“谁?谁这么不长眼敢撞我的马车?”   说着就往车后面走,服侍她的两个丫鬟连忙下了马车跟了上去,透过门缝,里面隐约还坐着一个衣着富贵的妇人。   在听到车夫那番推卸责任的话时,莫颜暗暗就知道事情要糟,再一听小姑娘的骂声就不由得扶额。她倒是在事故发生后就想离开的,反正责任又不在她,可是车轴跟那辆马车的车轴绊在了一起,丝毫不得动弹。   到了现在,莫颜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她安慰着马车里有些不安的两个小的,让他们不要下来,自己正要下车时,一个人影已经走到了面前。   她抬起头,一打照面,就愣住了。   陈珊珊也愣了一下,随即柳眉倒竖的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土包子!上次撞到本小姐的人,现在又撞了本小姐的马车,你就是个灾星,天生跟本小姐犯冲!”   平白的被人骂,莫颜再好的脾气也对这种人没了好脸:“我是不是灾星轮不到你管,倒是你家的马车把我家的马车撞坏了,是不是该先赔银子?”   “什么?”陈珊珊尖叫一声,指着莫颜的鼻子喝道:“本小姐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明明是你跟你家的马不长眼撞了本小姐的马车,竟然还敢叫本小姐赔?”   莫颜手一抬,拂开了她的手,淡淡道:“大街上人来人往,你家的马车还跑的这么快,要不是我家的马儿反应快避让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这些看热闹的路人,到底谁对谁错。”   “就算是本小姐的马车先撞的你又怎样?”陈姗姗高傲的盯着莫颜,蛮不讲理的说道。在她看来,即便是自家的马车撞了别人的马车,也不是自家的错。因此她根本不屑去问那些连马车也坐不起的路人,再度向莫颜开炮:   “你家的破马车要是不出现在这里,本小姐的马车又怎么会撞上?现在本小姐受到了惊吓,就是你这个土包子的错,你赶紧跟本小姐磕头赔罪,不然休想离开!”   莫颜不敢直线的看着胡搅蛮缠的陈珊珊,这脸皮要厚到什么地步才能不要脸的说出这种话来,这种自以为是的人难不成以为太阳都是围绕她转的?   “磕头赔罪?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只跪死人!若是这位小姐真想我磕头赔罪,那你就先去死吧!”   莫颜毫不客气的说完,也不管陈珊珊的脸色变得多么扭曲,对看热闹的路人客气的请求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家的车轴被卡住了,还请各位帮帮忙,把它分开一下,多谢你们了。”   说着,就朝他们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小姑娘,这事容易,大叔来帮你!”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率先应声,开始招呼其他人:“大家伙儿都来帮帮忙,这马车不分开,堵在路上也堵了大家伙儿的路。”   “好嘞,也算我一个!”有人起了头,立马有人响应。不一会儿就站出来十多个年轻力壮的人,帮忙移动两辆马车。   大多数路人还是热心的,也知道这场纷争责任不在莫颜,虽然嘴上不说怕得了不该罪贵的人,心里却是很鄙视没有教养的陈珊珊。   莫颜无视陈珊珊杀人似的目光,向他们连连道谢,被人无端叫骂的不快也冲淡了许多。   陈珊珊死死的盯着莫颜,简直要气疯了,正找不着借口继续找麻烦,见那些人竟然要移动自家的马车,顿时破口大骂:“谁准你们这些贱民动本小姐的马车?给本小姐滚开!”   “他娘的,早上出门吃大粪了,见人就骂?”   帮忙还被人骂作‘贱民’,那些路人顿时火冒三丈,纷纷停下手大声的指责着陈珊珊。   那个魁梧大叔脾气火爆,嘴巴尤为厉害:“看你这一身打扮也是大户小姐出身,可张嘴闭嘴‘贱民’闭嘴‘土包子’,不说跟真正的大家小姐比,就是一般的姑娘家也不会像你这么没教养!你一定是你爹娘捡来的,要真是亲生的,不会让你出来丢人现眼!”   “你才是你爹娘捡回来的杂种!”陈珊珊气的眼睛都红了,手一挥就是一巴掌朝着魁梧大叔重重地扇过去,却被斜地里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住了。   “珊儿,莫要胡闹。”   ------题外话------   额,如果,我是说如何,颜颜跟陈珊珊是亲姐妹,亲爱的,你们会觉得狗血不?o(╯□╰)o ☆、第132章 各安各好,有所隐瞒   陈珊珊刚要发作,在意识到是谁的声音后,扭过头看着杜氏不满的说道:“母亲,这帮贱民合起火来欺负珊儿一个弱女子,你不为珊儿讨回公道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说珊儿‘胡闹’?珊儿哪里胡闹了?”   杜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个极有涵养的贵妇,她轻轻地拍了陈珊珊的手背一下,嗔怪道:“珊儿,要不是他们帮忙,就咱们几个人要怎么把马车分开?咱们得好好谢谢他们才是!”   说着,杜氏朝着前来帮忙的路人福了福,温声道:“小女不懂事,惹得各位不痛快,都是妾身错没有教导好,还望各位看在她年幼的份上儿上,不要跟她计较!请望各位帮帮忙,先把马车分开,妾身在此谢谢各位。”   说完,又福了福身,脸上一片真诚。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杜氏的姿态又放的这么低,众人的心里尽管很不舒服,可是跟一个黄毛丫头斤斤计较也的确没什么意思,只是脸上的神色却不太好看,不过到底还是去帮忙移动马车了。   陈珊珊不服气的还想说什么,被杜氏拦住了:“这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珊儿还是注意一下才好。”   陈珊珊一听,倒是明白了杜氏话里隐含的意思,无非是怕被相熟的人看到坏了名声。她已经十三岁了,也知道名声对女儿家的影响,尽管心里十分气闷,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哼,这次女儿就大人有大量,便宜了这帮贱民。”   见继女总算消停下来,杜氏面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眼里却闪过一抹深深地厌恶。骂别人是贱民,还当自己高贵是高贵的公主不成?这种性子今后就是找到了好婆家,也只有被磋磨的份儿!   不过,这些都跟她这个继母没有什么关系,对这个继女的管教,她根本插不上手,以后要是有人拿这个说事,也怨不到她的身上。   看着母女俩亲密无间的样子,莫颜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龃龉。自从看到这个女人,她就暗暗警惕着,因为这个女人可能是原身的亲娘,她打心眼里不愿意跟她有任何交集。   可是即便她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改变别人的意愿。   看着与她有过两面之缘,面容又跟她年轻时有五六分相似的小姑娘,杜氏心里有股莫名的亲切感,忍不住走了过去:“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实在是有缘!”   莫颜暗暗皱眉,未免被她看出什么,遂冷着脸敷衍道:“小女出身卑微,可不敢跟夫人论缘分。”   杜氏神色一黯,一股突如其来的酸楚席卷而来,让她险些红了眼。她压下心头的酸楚,正要说什么,陈珊珊就冲了上来,愤愤不平的呵斥莫颜:“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母亲肯跟你一个土包子说话,是你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莫颜看着这对母女,脸上闪过一抹讽刺,连敷衍的兴致都没有了,默默地把视线转移到了两辆马车上。   陈珊珊一看,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涨:“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本小姐现在就找人收拾你?”   “珊儿,不得无理!”杜氏语气严厉的喝止了陈珊珊,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她又换作一副慈祥的面孔:“这位姑娘并无不敬,珊儿不要为难她。”   “母亲——”陈珊珊不敢置信的瞪着杜氏,显然不明白杜氏为何要为一个土包子开脱。   杜氏却没有心思跟她解释,见莫颜一脸的冷漠显然不想搭理她,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难受极了,想要问的话也难以问出口。   莫颜暗暗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馨儿拉着臻儿下了马车跑了过来,臻儿气愤的瞪着那对母女问道:“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莫颜吃了一惊,下意识挡在了两个小家伙的前面,遮挡住他们的脸,“姐没事!不是让你们别下来吗?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怎么办?快回马车上去!”   两个小家伙是从后面冲出来的,她都没有发现。只希望这个疑似杜氏的女人没有看到他们的脸,不然一个五官跟她这么想,一个几乎跟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是妇人真是杜氏,势必会认出来!   姐弟俩并不知道姐姐心里的担忧,见姐姐挡在他们面前,只以为姐姐担心他们受到伤害,心里愈发肯定那两个女人在欺负姐姐。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从莫颜的背后站了出来,两张小脸彻底的暴露在了杜氏的眼皮子底下,莫颜拦都拦不及。   “你们什么要欺负我姐?”馨儿绷着一张小脸怒视着那对母女,却不知自己的这张脸给了两人多么大的冲击。   陈珊珊瞪大了眼睛,活见鬼似的看着馨儿,又看了看杜氏,结结巴巴的说道:“母、母亲,这个臭丫头,这个臭丫头……”   此时,杜氏根本听不见继女说了什么,她震惊万分看了馨儿好半天,随后僵硬的移开又落在了臻儿的脸上,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不自觉的伸手想触摸他们的脸。   莫颜见她这副神情,暗暗叫糟,一手一个把姐弟俩拽到了后面,板着脸说道:“听姐大的话,赶紧回车上去,不然姐可要生气了。”   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姐姐为何这么生气,只是第一次看到姐姐这么严肃的跟他们说话,心里到底有些怕怕的,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臻儿看着那对神色怪异的母女,觉得那个年纪大的十分面善,只是一想到她们合伙欺负大姐,也不觉得了,便壮着胆子大声说道:“大姐,有人欺负你,我们不能走!”   见他关键时刻不听话,莫颜是真的来气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又推二人一把:“没人欺负姐姐,赶快上车去。”   那一巴掌拍在背上一点也不疼,可是臻儿是真的有些伤心了,见大姐沉着脸,情绪低落的转身,一声不吭的爬上了马车。   馨儿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跟着上去了,只是进入马车前,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了杜氏满脸的复杂,她心里划过一股奇怪的感觉,连忙甩了甩头收回了视线,坐进了马车里。   直到两个孩子上了马车看不见了,杜氏才怔怔的收回了视线,又看向了莫颜,目光更加的热切了,看的莫颜有些毛骨悚然。   “好了好了,马车分开了!”   就在这时,两辆马车被顺利的分开了,莫颜心里一喜,连忙向帮忙的路人道谢。有了陈珊珊无理取闹做对比,众人对她的印象很好,客气的摆摆手才散开了。   莫颜迫切的需要摆脱这对母女,简单的检查了一遍车轴,发现只是有些挤压的痕迹,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后,连忙跳上了马车,指挥着大红枣继续前行。   哪知,陈珊珊又不依不饶起来,冲到大红枣前面张开双臂阻拦了去路:“你撞了本小姐的车,又让本小姐受到了惊吓,现在还想逃跑?没门!”   “让开!”莫颜皱着眉头不耐烦,对她的胡搅蛮缠十分厌恶。   陈珊珊不动,轻蔑的看着她:“本小姐就不让,除非你跪下来给本小姐磕头赔罪!”   莫颜正要让大红枣不要管她,绕开前行时,杜氏突然开口解围,“珊儿,不要胡闹,放这位姑娘离开。”她淡淡的看着一脸不甘的继女,声音透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陈珊珊看了继母一眼,又想起了那张跟继母十分相似的小脸,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笑意,竟然痛快的退到了一边。   莫颜没有忽略她脸上的那抹算计,只是这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径直的驾着大红枣离开了。   直到莫家的马车拐了弯看不见了,杜氏才魂不守舍的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陈珊珊紧随其后,也跟着上去了。见杜氏微闭着眼,脸色也不太好看,她眼珠转了转,开玩笑似的说道:“母亲,说来也奇怪,那姐弟三人中后来出现的那个小姑娘简直跟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不是知道你没有为父亲生下一儿半女,珊儿还以为那是珊儿遗落在外面的妹妹呢!”   杜氏缓缓地睁开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上看不出情绪:“世上的人千千万,有那么一两个相似也正常,母亲能遇上也是缘分。”   “那倒也是,就是太像了些,要是母亲再年轻个二十岁,说是双胞胎姐妹怕也不会有人怀疑。”陈珊珊嘴上赞同,心里却冷笑不已。若不是无意中知道这个继母曾经嫁过人,她还真会信了这番说辞。   从第一次在多宝阁遇到那个土包子,这个女人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仔细一对比,这两个人也有几分相似。之前还不觉得,可看了那个小一些的土包子,说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打死她她都不信。   面对继女的试探和打量,杜氏重新闭上了眼睛,根本没有心思去应付她的揣测,此时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刚刚见过的那三姐弟身上。   原以为对那个女子有股莫名的亲切感,只因为她跟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可是今天看到另外两个小孩,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那三个孩子根本就是被她抛下的亲生骨肉!   她不知道姐弟三个为何会出现在了京城,从偶遇的几次情形来看,他们不是住在京城就是住在京城附近。尽管穿着打扮很朴素,可是能买的起那样的马车,显然日子过的不算差,比起在莫家村时,穷困潦倒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   想到这里,杜氏心里好受了不少,多年的压在心头的愧疚似乎也减轻了些。只是想到大女儿看她如同看陌生人的目光,顿时心如刀割!就算她迫不得已之下抛弃了他们,他们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怎么会一点也不疼爱?   她几乎可以肯定大女儿认出了她,心里一定恨着她,不然不会那样漠视她的存在,比对待陌生人还不如。可是她有错在先,又有什么脸去求得他们的原谅,让他们体谅她当初为难?   杜氏越想心里越苦涩,她跟现在的夫君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未能生下一儿半女,一定是老天爷在报复她当年抛夫弃子,剥夺了她再为人母的权利。   可是谁又理解她的苦楚?在莫家村,受尽莫洪氏的磋磨不说,秀才夫君又常年不在家,就算她把心里的委屈全部说出来,只要那个不要脸的老贱妇一哭,被叔婶抚养长大的夫君根本不信她。   她受够了那样贫穷寂寞、受尽欺压的日子,最终受不了才跟着青梅竹马的现在的夫君私奔的,她一个弱质女流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此时,莫颜心里也不平静,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确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也幸好当初那个女人离开时,馨儿跟臻儿还小不记事,不然这种情形下认出来,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她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不管杜氏有什么苦衷,既然两家人都有了新的生活,那就各安各好,互不干扰。所以这件事,她不打算告诉还懵懵懂懂的弟妹,甚至父亲那里,她一个字也不会透露。   心里有了计较,莫颜便放下了这件事,专心致志的驾着马车到了父亲居住的地方。   车上的东西太多了,又比较重,莫颜几个只把轻省的拿到了屋子里,木炭粮食什么的就只能等莫清泽回来再搬了。   莫颜在厨房里准备午饭,两个小的就待在房间里。   臻儿默背了昨天那篇文章,觉得能流利的背给父亲听了,就朝厨房里瞅了一眼,见大姐没有注意他们俩,便跟二姐咬起了耳朵:“二姐,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你觉不觉得她长得跟你很像?”   馨儿一愣,她倒是没有仔细地对比过,只是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便小声的问道:“真的很像?可我也不认识她呀,姐好像也不认识呢,不然怎么会在街上吵起来!”   臻儿皱着包子脸,故作深沉的说道:“我觉得大姐应该认识,你有没有发现,大姐一直在防备那个女人!”   馨儿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当时的情景,发现还真是这样,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姐一定是在那个女人手里吃了亏,担心她伤害我们,才防备那个女人的。”   “是这样吗?”臻儿闷闷的抓了抓头,总觉得真正的愿意不是这个,特别是那个女人,长的跟二姐太像了,像的他对她有种亲近感。   姐弟俩又讨论了几句,一开始还压着声音,后来说着说着就忘了,声音清晰的飘进了莫颜的耳朵。   莫颜心里打了个突,连忙擦净了手跑出去吓唬两个小的:“这件事不能告诉爹,不然爹还以为咱们来看他是件很危险的事,以后就不让我们来了。”   两个小家伙连忙捂着嘴直点头,跟莫颜保证不会在父亲面前说起。   莫颜松了口气,让他们两个做些小游戏,不要再说这件事。她实在是担心再说下去,他们会往杜氏是他们母亲的那个方面想,把她想要隐瞒的事给说穿了。   估摸着时间,莫颜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还做了个羊肉锅子,已经夹了木炭进去,正咕噜咕噜的煮着,冒出了羊肉的香味,令人食欲大开。   没过一会儿,莫清泽就跟韩之蕴回来了。远远地就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二人皆有些意外,他们还以为姐弟三个明天才会来。   得知提前过来的原因,还有姐弟三个带来的御寒之物,莫清泽窝心的不知说什么好,挨个儿摸了摸头,一鼓作气的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把鸡兔羊肉全部挂在屋檐下通风。   韩之蕴啧啧出声,再一次有把姐弟三个抢过来当自己的儿女的冲动。实在是太孝顺、太贴心了,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他家的那几个可不会想到给准备这些,真是不能比啊!   热腾腾的羊肉锅子,几个人吃的满头大汗,浑身都暖烘烘的,没有比这更享受的了。   吃完饭,莫颜没有急着收拾碗筷,反而问起了边关的战事。大街小巷倒是有不少传闻,但是这些传闻大多失实,像书院这种地方消息通常会更准确些。   “颜丫头可是怕了?放心吧,巴人族再厉害,也打不到京城来。最多十天,十万大军就能抵达边关,到时候一定能把巴人族赶出去。”韩之蕴以为小姑娘害怕,笑着安慰了几句。   莫颜摇了摇头,她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只挑了个合适的说道:“城里的米价涨的太快了,战事一日不结束,米价一日涨下去,时间长了怕是又有不少人吃不上饭。”   一旦有人饿肚子,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纠集在一起,抢砸米铺?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她同情那些吃不上饭的贫苦百姓,可也心忧自家的米铺,更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薛家,要是薛家又借机插上一脚,米铺肯定顶不住。   听了她的话,韩之蕴想的就更深了些。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战事,粮草消耗的最快。更何况前年和去年南方连续两年天灾,税收锐减不说,几个月的内乱又消耗了不少,此时国库已十分空虚,边关的战事一旦拖下去,势必会从民间征集粮草,指不定又会爆发内乱。   当然,这种没影儿的事,韩之蕴自然不会说出来,不然传出去容易招来祸患,他也只能安慰道:“战事应该不会持续很久,毕竟巴人族这次侵入大楚无非是为了掠劫粮食,只要不给他们讨到便宜,等开春转暖,他们自己就会撤兵。”   “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拖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莫颜佯装高兴,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梦境里,这场战争可是打到北方春暖花开才结束,这还有几个月呢!她不自觉的担心起了萧睿渊,既担心他受伤,又担心他打了败仗被问罪。   此时,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担心出于何种心理,只觉得双方算是说的上话的朋友了,担心是很正常的。   等莫清泽二人回了书院,姐弟三个也打算回家了。这时,天色愈发的阴沉,像是随时要下雨雪的样子。   莫颜驾着马车特意绕到了米铺,昨天王胖头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她有些担心。   到达铺子时,莫颜看到进进出出的有不少客人,等她带着弟妹们进入里面,发现价格牌已经换成了最新的,大米涨了两文,依旧每人限购五斤,其他的也多是涨了一两文。   李忠拿出这两天的账册给莫颜看,并把这两天卖粮食所得的银子也拿了出来,让她等会儿带回去,这么多的银子放在铺子里太不安全了。   莫颜拿起账本大略的翻了一遍,看到每日结尾处的总数,发现粮食卖的比以前更好了些,尤其是糯米以及其他的五谷杂粮,销售量上涨了不少,这两天的销售总额也达到了六十两。   “很不错,辛苦李爷爷了!”放下账本,莫颜笑眯眯的看着神情平和的李忠,“现在生意越来越好,多亏了李爷爷用心操持。”   李忠连连摆手,丝毫不居功。   莫颜知道他不在乎这个,便歇了这个话头说起了薛家:“这两天铺子里没人闹事吧?薛家有动静吗?”   李忠眼里划过一丝阴郁,随即笑着说道:“铺子里一切都好,薛家的人也没有过来,就是仓库那边有几个人在那里守着,想来是薛家的人。”   莫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闻言笑的有些讽刺:“这个薛家倒是有点意思,想成事又不肯拿出诚意,难为它在皇商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只是这次,薛家估计忍不了多久。”   李忠点点头,有些忧心的说道:“也不知道颜小公爷何时才有时间,不尽快解决这件事,谁也无法预料薛家会何时发难。”薛家能忍到现在,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提起这个,莫颜也有些郁闷,只是她有求于人,到底不好三番两次的跑上门催促,不过这件事她倒是可以先跟刑掌柜提一提。打定了主意,她就去了趟汇贤居,哪知刑掌柜竟然不在,着实又让她郁闷了一把…… ☆、第133章 突降大雪,房塌借住   看着阴沉沉的天色,莫颜把这两天可能会下雪的事情告诉了李忠三人,让他们将仓库里的粮食多运来一些,以免下雪路滑不好走。   李忠当即让铁头跟王胖头赶紧去运粮食,又到街尾叫了几辆牛车跟着一起去拉,不然光平板车来回拉两趟天就要黑了。   一共四辆车来回了两趟,拉来了一万多斤粮食,在铺子里腾了一个角落存放,再加上铺子里原有的存货,能维持个七八天不成问题。   傍晚回去时,天色更不好了,走在路上就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到了后面越下越大,算不上鹅毛大雪也算的上是鸡毛大雪是。等莫颜和铁头赶回柳杨村时,地面已经全白了,到处一片白茫茫的,喜的两个小的高兴地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玩起雪来。   眼看这雪一时半会不会停,指不定明天一起来雪就埋到了小腿肚。为安全起见,莫颜叮嘱铁头,要是明早的积雪超过了半尺,就不用去铺子里了,免得路上发生意外。   看着大雪洋洋洒洒飘落下来,铁头憨憨的点了点头就回家了,连不去铺子里会不会扣工钱这茬都没问。   大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等吃了晚饭,地上的积雪已经有食指厚了。臻儿嚷嚷着要在院子里点上防风灯堆雪人,被莫颜的铁砂掌拍回了屋里。   小花和毛团却是管不住的,跟发了疯似的,嚎叫着在院子里来回窜,时不时的在地上打个滚沾一身雪,再抖抖身子把雪花甩的到处都是。满院子都是它们花瓣形的脚印,又很快被降下来的大雪淹没了。   莫颜忧心忡忡的看着遥远的北方,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连走路都艰难的很,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战场,怕是得日夜兼程,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扛得住。   只希望朝廷的供给给力些,不然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急行军,怕是人还没到战场,路上就要冻残不少。   夜里格外的冷,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三只兽纵然皮毛厚,也冷的不行直哆嗦,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莫颜带它们进入四季如春的空间里。   莫颜守着炭盆也冷的慌,便带着它们进入了空间。叮嘱小花和大白看着毛团,别让它到处搞破坏,自己则脱了棉衣皮衣,开始了每日的劳作。空间里的四百亩土地差不多全部利用上了,除了果园、药园、蔬菜等用地外,其他的都种上了各种各样的粮食以及各种豆类等。   粮食的面积太大,每次成熟后,莫颜只能一点一点的收,每次在空间里忙活七八个时辰,到了最后都手酸腿软的。看着无忧无路到处撒野的三只兽,她抹了一把汗,暗暗遗憾它们喝了那么多的灵泉水,怎么就不能进化出两只手来帮她干活,这样她也能轻松些。   收割粮食完粮食,莫颜又把药材种子收集了一遍。空间里的药材经过不断地生长繁衍,已经长成了很大一片,连带着种子也收获了不少,差不多够那一座荒山下种了。让她遗憾的是,这么大的一片药田,就是没有人参种进来。   做完了事情,莫颜给自己和毛团洗了个澡,除了空间正打算睡觉,小厅的门就被敲响了。她打开门,就看到馨儿跟臻儿抱着各自的枕头求跟她一起睡,实在是他们的被窝太冰,一躺进去,浑身都冷到了骨子里,睡到现在都没有睡着。   莫颜自然不会拒绝,说起来自从搬到新家,他们姐弟三个还没有在一起睡过觉。   毛团几乎要睡着了,莫颜本来想让它今晚跟小花挤挤,哪知这家伙前腿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就是不肯下床。未免它晚上又闹腾的大家都睡不好,也只得让它留下。好在床很宽敞,就是睡四个成年人也绰绰有余,三人一兽睡着也不挤。   臻儿可就高兴了,他早就想抱着毛茸茸的毛团睡,这次总算逮着机会了。毛团虽然不情不愿,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龇牙咧嘴的忍了。   两个小的许久没有跟大姐一起睡觉了,一时太过高兴,就睡不着了,拉着大姐聊起天来。即便莫颜困的不行,也只能随着说了几句。   这一聊,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今天上午撞车一事。臻儿被子下面的手扯了扯大姐的胳膊,好奇的问道:“大姐,你说那位夫人为何跟二姐那么像,就是跟大姐你也很像呢!”   这一问,就把莫颜所有的瞌睡问没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臻儿现在还小想不到那个女人就是杜氏,可是再大一点就不能保证了。   似是知道她在犹豫,睡在最里面的馨儿疑惑的问道:“姐,你跟那位夫人是不是认识?”她也觉得那位衣着华贵的夫人看起来面善的很,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嗯,之前因为一件小事有过节。”莫颜没有否认,而后不遗余力的“黑”起了那对母女:“你们也看到了,那两个人撞了咱们的车反而诬赖咱们撞了她们,让姐给她们磕头认错,这么无耻的人肯定不是好人。以后你们遇见了,可要远远地绕开,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怀恨在心,对你们做出不利的事来报复姐。”   虽然两个小家伙每次进城她必然就在旁边,但是事情总有意外,她得防患未然,给他们相信那对母女不安好心。   如果是前世那样的大环境,她肯定不会这么做,毕竟骨肉亲情不容割舍,可是在这里,隐瞒是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毕竟那个女人已经再婚了,而且身份地位可能还不低,若是让她现在的丈夫知道了,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个小的不知道她的用意,一听说大姐大姐跟那对母女有矛盾,顿时同仇敌忾起来:“对,一定不是好人,以后遇上了,我们绝对躲的远远的,不让她们有借口找麻烦。”   “对,就是要这样。”莫颜伸出手,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心里偷偷地说着“对不起”。   未免他们继续问下去,莫颜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两个小家伙到底还小,被窝里又暖烘烘的,说了没一会儿,就迷糊起来,嗯嗯啊啊几声地没了声音。   黑暗中,听着弟妹们绵长的呼吸声,莫颜低低的叹息一声,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这场大雪一下就是整整四天,几乎没有停歇过。好在不是一直飘着鹅毛大雪,可即便如此,积雪也爬到了膝盖处,根本无法出行,导致铁头跟莫颜整整四天没有去铺子,也不知道情况怎样。   直到第五天,雪才渐渐地停了下来,只是天空仍然没有放晴,积雪也没有融化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还要下。   小孩子们可不管这些,雪停后,积雪就是他们最好的玩具。馨儿穿着厚厚的衣裳,拉着同样穿成球的云笙堆起了雪人,臻儿对堆雪人不感兴趣,跟云昭在院子里打起了雪仗。   李燕眼热忍不住跑去堆雪人,时不时的捏个雪团儿,朝着臻儿和云昭身上扔,满院子都是他们纯真的欢笑声。   三只兽也跟疯了似的,满院子里疯跑。毛团个头儿最矮,冲到积雪中,那厚厚的雪层就掩埋了它,只能看到它不停地在雪层中扑腾,像只肥肥的蚯蚓在地洞里爬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直到中午,也不见日头出来,积雪也就矮了那么一点点。这时,从院门外串联到院子里的铃铛响了起来,众人隐隐约约听到了敲门声。   李燕连忙扔了手中的雪团,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去开门。莫颜连忙让大白和毛团回屋避一避,免得被人看到闹出事端来。   没过一会儿李燕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双腿沾满雪的杨保。   莫颜连忙请杨保到屋子里,杨保摆摆手拒绝了,脸上带着为难之色:“颜丫头,伯伯这里有件事挺为难的,你若是方便,就帮一把,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就当伯伯没有说过。”   莫颜笑道:“没事的杨伯伯,有什么事您就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这种天气过来,自然不是来串门,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只是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事。   见她应答的痛快,杨保暗暗地松了口气,说明了来意。   原来村中有七八户人家当初搭的茅草屋不够结实,结果这次的雪太大,把茅屋给压塌了,没办法再继续住人。而且这么大的积雪,也不能去山上伐木修葺房屋,便相约着去了村长家,希望村长能帮忙想想办法。   村里的其他人家大多是逃难过来的,家中也不富裕,搭的茅草屋只够自家人住,外人住进来实在是不方便。   可是这几户塌了屋子的人家都有老人和小孩,实在是挨不得冻,杨保身为村长,不能不管,就只好找到房子最大的莫家,希望莫颜能腾出几间空屋子,暂时让这些人住进来。   莫颜听完,倒是没有觉得为难,发生这种事谁也不希望,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于是就对有些忐忑的杨保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家中的空屋子倒是能腾几间出来,就是床和被褥就得他们自己带了,吃饭什么的也是他们自己升火做,我会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   杨保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没道理让你们出了屋子又拿东西填补他们,伯伯这就回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   说罢,又代那几户人家向莫颜道谢,连急匆匆的跑去通知那些人了。   看着杨保风风火火的背影,莫颜笑了笑,便跟李秀踏着积雪去前院收拾屋子。   莫家的空屋子的确有不少,光前院最靠墙的那一排就有十来间,原本是留作后用的,现在用来安置七八户人家差不多够了。   没过多久,杨保就带着那七八户人家过来了,老老少少的加起来有四十二人,着实不少。这些人一来,不停地向莫颜道谢,感谢她的收留。   莫颜笑着客气了几句,倒是在这四十二个人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那站在最后面躲躲闪闪不敢看她的不就是先前来找过茬的王大力夫妇?   对于这两个人,莫颜可是没有一点好印象,之前也放话不欢迎他们踏进自家的大门,只是这两人也是拖家带口有老有小,总不好把人赶出去,让他们冻出个好歹来,便故作没看到,把房子给每家每户分好了,其他的让他们自己安排。   死死的埋着头的王大力夫妇见莫颜没有出口赶人,对视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依然不敢抬起头。   其他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把老人和孩子留下,年轻力壮的就回去拾掇东西。除了必要的床和被褥,锅碗瓢盆等都要拿过来,只等天气晴了再去山上伐木修葺了房屋再搬回去。   杨保从村子里叫了些人帮他们搬东西,那些人得知莫家借房子给塌了屋子的人住,愈发觉得莫家是真正的良善之家。   来来回回的搬了几趟,东西几乎全部搬过来了,十多间屋子将将够用。前院和后院隔着一段距离,这些人住进来,对莫家的生活也没什么妨碍。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莫颜便回到了后面,提着三只兽的耳朵,叮嘱它们不要往前面去。   大雪停了一个白天,到了傍晚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别说前院的那些人犯愁,莫颜也愁的慌,心里默默地祈祷不要闹雪灾,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吃完晚饭,快两天不见影儿的毛毛哆哆嗦嗦的飞回来了,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脚上有一封萧睿渊写给莫颜的信。   莫颜连忙给它拿好几片新鲜的鸡肉和一小碗灵泉水,等它吃饱喝足回过神时,才怀着些许期待打开了信筒,取出了里面的信。   好在这次的信很正常,虽然很简短,只有寥寥几句话,但是没有重复九九八十一遍,真心不容易啊!   信上的内容也简单明了,除了对她回信的举动表示满意,就是希望她能隔天写封信,不用担心会累死毛毛,还有少喂肉给它吃,免得长的太肥影响了飞行的速度……   莫颜眼角抽搐地把信锁在了抽屉里,看着小厅里跟小花毛团斗智斗勇的毛毛,默默地为它点蜡。   遇到这么个主人,它也是够辛苦的!   鉴于某人的信很短,莫颜也不用绞尽脑汁的回复了。拿出笔墨除了写这边下了大雪,就问他那里的天气情况,顺便表达了对他“行路难”的担忧。加起来也就五六句话的样子,很快就写完了。   莫颜还是心疼毛毛的,不忍心它每天来来回回的当“空中飞鸟”,便打算明天下午再让它送信。这样一来,就不用隔天写信这么频繁了,她为自己的智商点赞!   怎知毛毛这厮竟然不同意,不停地在莫颜的头顶上盘旋,发出急促的声音,显然是在催促她赶紧把信塞到信筒里,它要立马送走。   莫颜对它的举动很无语,再三解释也没用后,只好把信给它塞了进去。   房檐下,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毛毛给自己掬了把辛酸泪。它要是敢耽搁,落到主人手里,可不只是拔毛这么简单了。最后它幽幽的瞅了莫颜一眼,以壮士断腕的姿态朝着遥遥的北方飞去。   大雪又连续下了两天,才终于放晴露出了太阳。冰雪初融,天气更冷,除了上茅厕,众人缩在家里不敢出门,等到了中午太阳烈的时候,莫颜才搬了把椅子坐在墙角晒太阳,拿出针线绣荷包打发时间。   其他人也在家里憋闷久了,纷纷拿了椅子坐在她旁边,看书的看书,绣花的绣花,李燕就带着云笙玩九连环。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温暖很舒服,晕晕乎乎的想睡觉。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端着一个筲箕走了过来,有些拘谨又有些期待的说道:“颜颜姐,这是我娘做的炸焦叶,让我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莫颜一看,筲箕里放着的不正是黄灿灿的炸焦叶么?她连忙站起来推辞道:“你娘太客气了,这么好的吃食该留着自己吃才对,你快些拿回去。”   小姑娘一听她不要,有些着急的跺跺脚:“颜颜姐,你都把房子借给我们住了,这点东西不值当什么,你一定要收下!”   莫颜连连摆手,坚决不肯要。   炸焦叶是一种油炸面食,在面粉里加适量的盐,鸡蛋和小葱,加水和好后,用擀面杖擀成比饺子皮略厚的大面皮,再用刀切割成掌心大小,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炸,炸好后捞起来凉好就能吃了。   这种小吃做起来不难,用料也简单,做的好了味道很不错。这种吃食在莫家人看来,只能算普通,但是对于村里那些长年累月只能吃个大半饱的人家而言,无论是鸡蛋还是面粉,都是精贵的东西,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炸一点给孩子们解馋。   现在这个小姑娘一送就是满满一筲箕,可见家里的大人是真心想回报莫颜借屋子的恩情,但是莫颜不好收下。   ------题外话------   这天气真的好冷有没有?手都不敢伸出来打字的节奏啊!明后两天有事不能码字了,为了不断更,这三天字数可能比较少,亲们表嫌弃哈,码字速度渣的很! ☆、第134章 不怀好意,张家纵火   这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插了进来:“哎呦,这刘家可真会做人,一大家子连饭都吃不饱,还舍得炸焦赶人情,咱可是比不上咯!”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跟莫家有过结的王嫂子。   原本就因为莫颜不肯收炸焦叶而有些着急的小姑娘,听了这话脸色变得通红,捧着筲箕的手蓦地收紧,气愤的看向王嫂子。   “王婶子,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我爹娘让我送炸焦叶过来,只是想谢谢颜颜姐的收留,这有啥不对?”   王嫂子眼馋的看着筲箕里的炸焦叶,砸了咂嘴,听了小姑娘质问,像只老母鸡似的咯咯笑道:“婶子能有啥意思?不就是说你爹娘大方会做人么,咋了,这好话也说不得?”   “你、你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娘气得不行,明知这个女人说的不是好话,她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咋地,你还想挑刺儿?”王嫂子鄙夷的看着她,指着筲箕里的炸焦叶说道:“人家颜丫头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会稀罕你这破玩意儿,你还是拿回去自个儿吃吧,省的丢人现眼!”   说着,又腆着笑脸对莫颜奉承道:“颜丫头,你说是不是?”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瞪着王嫂子,又气又羞。心想颜颜姐不愿意收下,难道真是嫌弃炸焦叶不好?可是这已经是她家能拿出的最好的吃食了,她娘一做好就让她送了过来,自家一块也没舍得吃。   莫颜面无表情的看了王嫂子,直把她看的面色讪讪低下头,才对着快要哭的小姑娘笑道:“炸焦叶是道不错的吃食,我很喜欢,你回去替我谢谢你娘。”   说着,伸手接过了筲箕,从里面拿出一片放在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薄香酥脆,不由得赞道:“你娘的手艺真好,我做的可没有这么好吃。”   “颜、颜颜姐……”小姑娘神色有些激动,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见莫颜又招呼其他人过来吃,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其他人也很给面子,纷纷上前品尝炸焦叶,尝过后都说好吃,直夸小姑娘娘亲的手艺好。   小姑娘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其他原因,竟然一转身就跑了,连筲箕都忘了带回去。   被当场打脸的王嫂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站在那里来回的搓着手,好似这样才能平复被打脸的尴尬。   莫颜一连吃了好几片炸焦叶,直到感觉有些腻口才停下来。见王嫂子还站在那里,她有些疑惑的问道:“王婶子可是有什么事?”   “啊?”王嫂子似乎还没有从打脸中回过神来,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腆着笑脸道:“婶子过来是向你赔罪的!先前因为一些小事,让咱们两家起了些争执,是颜丫头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这个粗人计较,还让我们一家住进来,真是谢谢你了!”   “赔罪啊——”莫颜玩味的看了她一眼,把“啊”字拖的老长,捏了块炸焦叶放进嘴里,咬的嘎巴响,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炸焦叶虽不是什么精贵的吃食,可胜在心意,吃着也舒心呐!”   王嫂子先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待把这话细细的咀嚼了一遍,脸上一片涨红,脸上讪讪的,心里却恼怒极了!   自从住到莫家的前院,王家就商量着给莫家道歉,把以前结的恩怨给解了,这样以后有事求上来也好搭话。   可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若是诚心道歉,自然带点东西过来会显得有诚意,王家倒是有些好东西,至少养了一些鸡,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又怎么舍得送给莫家?   这不,正要来时,看到刘家送炸焦叶过来,王嫂子就打起了歪主意,想踩着刘家奉承莫颜,结果被打脸不说,算计也被当场揭穿,这可比打脸更加丢脸。   心里再怎么怨恨莫颜不给人脸,此时王嫂子也不敢直接撕破脸,只得豁出脸皮继续说道:“婶子也是诚心给颜丫头你赔礼道歉的,若是颜丫头觉得诚意不够,婶子给你磕头行不?”   说完,当真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李秀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拉住了她,语气不好的说道:“王嫂子,你这是干啥?你身为长辈跪颜丫头一个晚辈,这不是存心折她的寿么?”   王嫂子惊慌失措的看着莫颜,连连摇头:“颜丫头,你别误会,婶子是真心实意来给你赔罪的,婶子就是个蠢的,又不知道怎么说话,你可千万不能见怪呀!”   莫颜不想跟她继续掰扯,敷衍的摆了摆手:“我一个晚辈怎么会跟婶子见怪,婶子安心回去就是。”   王嫂子一听,面上一喜,得寸进尺的问道:“颜丫头这是原谅婶子跟你叔以前做的糊涂事了?”   莫颜眼角抽了抽,模棱两可的说道:“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婶子不必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颜丫头真是个大度的好姑娘。”王嫂子只以为以前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喜笑颜开的拍起了莫颜的马屁。   只是这拍马屁的水平很弱智,听的人心里很不舒服就是。   莫颜懒得跟她计较,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了。   “这个王嫂子可真有意思!”看着王嫂子离去的背影,李秀意味不明的说道。   莫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种贪心又小心眼的人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省得给自己添麻烦。”   李秀点点头,深以为然。   一转身,王嫂子的脸就拉了下来,她怒气冲冲的回到住处,见王大力在床上挺尸,心里愈发堵得慌,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被子,照着他的背就是重重的一拳,打的王大力蹭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吼道:“你发什么疯呢?”   王嫂子一听,气得更狠了:“是,老娘就是疯了才会找那个臭丫头赔礼道歉!”   “你、你给老子小声点。”王大力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捂着她的嘴,小心的朝着门外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才放开手恶狠狠地说道:“声音那么大干啥,生怕人家听不到啊?惹恼那个丫头,咱们一家就在外面冻死吧!”   王嫂子刚要发作,听到他后面那句,就不吭声了。她恨恨的看着密不透风的屋子,嫉妒极了,这么好的房子,怎么就不是她的?   王大力可没有管她心里怎么想的,有些着急的问道:“不是让你赔礼道歉吗?到底咋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王嫂子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咋样咋样,你说能咋样?老娘低三下四的跑去赔礼,把脸送上门给人打,你说咋样?”   王大力以为事情没办成,顿时骂道:“你这个没用的臭婆娘,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丫头不肯放过,你就是真把脸凑上去给她打又咋样?等她消气了,那些事不就揭过去了么?”   “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是人说的话么?”王嫂子气得又是一拳打在王大力的身上:“老娘跟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住砖瓦房还是别人家的,你要是有能耐,用得着老娘低三下四的赔笑脸么?”   王大力一把推开她,不耐烦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把那丫头哄好了,以后咱们跟在后面还怕没银子赚?你看那些跟她交好的人家,谁家的日子不是越过越红火?”   王嫂子冷冷一哼:“那丫头狡猾的很,根本不吃老娘那一套,她不计较先前的那些事就不错了,老娘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哄她开心。”   王大力喜出外望,嬉皮笑脸的搂着王嫂子粗壮的腰身说道:“那丫头不计较以前的事了?这么说以后这莫家有啥好事,咱们也能沾一沾?”   王嫂子老脸一红,啐了他一口,得意洋洋的说道:“那丫头说了让咱们安心,那咱们一家就安心的住在这里,这么好的房子不住白不住。”   王大力环视着敞亮又暖和的房子,还真舍不得搬出去,“可这又不是咱们家的房子,等天晴了把屋子修好,咱们不搬也得搬。”   “哼,要搬你搬,老娘可不愿意住那个四处漏风冻死人的破草屋。”王嫂子嫌弃的推了他一把,身子扭到了一边。   王大力抓了抓头,十分不解:“要是咱们赖着不走,那丫头肯定会赶人的,真到那个时候可就丢人了。”   王嫂子哼了哼,眼里透过一抹算计:“这莫家不是要名声么?到时候咱们想个办法,让他们不能赶咱们走不就行了么?”   王大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你是不是有啥办法?快说给你男人听听。”   王嫂子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在想法子么?”   王大力瞪了她一眼,别提多失望了。   ……   刘家的条件并不好,得了他家的炸焦叶,莫颜也不能白拿。晚上她多蒸了一笼鸡汁鲜肉包,让馨儿借着送筲箕的名头一起送了过去。   一笼鸡汁鲜肉包有十二个,按照普通的包子算,价值跟那一筲箕炸焦叶差不多,这样刘家收着也不会觉得占了便宜。   馨儿去了刘家,担心他们不肯收下包子,直接把装着包子的筲箕往桌子上一放,说了两句客气的话转身就跑了。   看着还冒着热气白胖包子,刘家夫妻神色有些复杂,他们送炸焦叶过去只是想感谢莫家的收留,却又得了一笼包子的回礼。   几个孩子是喜出望外,闻着包子散发出来的香味,眼巴巴的看着爹娘,默默地咽着口水,他们过年可都吃不上肉香味这么浓的包子呢!   看着儿女们渴望的眼神,刘家夫妇很心疼,想着包子也不可能再送回去,便一人分了一个。剩下的七个包子就搁在了筲箕里,留着明天给孩子们解馋。   几个孩子也心疼爹娘,见爹娘不吃,便把自己的包子分了一半给爹娘。第一个包子被分开,极致的肉香味让人的口水不停地往外冒。   刘家夫妻看着包子里裹着的满满的肉馅儿,都有些舍不得吃了,还是几个孩子催促着,才珍惜的咬了一小口,只觉得比他们以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   白天融了一天的雪,夜里的气温就更低了,人们早早的进入了梦乡。天刚蒙蒙亮,莫家的院门被拍的嘭嘭直响,最靠近院门的刘家等人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等他们起来查看情况,李秀已经穿好衣裳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隔门一问,听出是王胖头的声音,她连忙把院门打开了。   见王胖头一脸焦急,李秀大吃一惊:“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铺子里有事?”   王胖头推门进来,胡乱的点点头,“李姑姑快去催一下小东家,请她赶紧进城。”   李秀心里担忧,也顾不得细问,连忙朝着莫颜的小院里跑去。   莫颜刚醒来,还赖在床上逗毛团玩儿,听说铺子出事了,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忙把衣服往身上套。待她急匆匆的来到大厅,王胖头连忙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什么,张家人竟然放火烧仓库?”莫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来就在昨晚,张氏母子竟然摸到了莫家的仓库,正在浇油点火时,被小朱的那一帮看守仓库的朋友给当场抓住,扭送到了莫家香米铺。由于昨晚太晚,城门已关,王胖头只好守在城门口,待开了城门才跑回来送信。   听了莫颜的问话,王胖头面露难色,不知道敢怎么回答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张家母子现在就在铺子里,小东家可以亲自问问他们。”   莫颜点点头,现在最要紧的是去铺子里,把事情问清楚。若只是张家为报复李家倒还好,若是薛家在背后捣鬼,她不得不防。   昨天刚融雪,今天路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走起来很滑。莫颜用粗布给小黑裹脚,又用麻绳给车轮绕了一圈,希望能起到防滑的作用。   这个办法倒是有些用,加上小黑走的并不快,一路走的很顺利,比往常多用了两刻到达了铺子里。   此时,李忠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脸上带着深深地疲惫,看到莫颜后,更是自责的抬不起头来…… ☆、第135章 薛家作怪,出手帮忙   “李爷爷,您无须自责,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莫颜出声安慰道。没有弄清楚真相,她不会迁怒任何人,即便张家意图纵火看起来像是与李家的私人恩怨作祟。   李忠情绪低落的点点头,让王铁头暂时关了店门,就跟莫颜一同去了小间,张家母子暂时被关在了里头。   打开门,莫颜就看到张家母子正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双脚皆被紧紧地捆住,头发散乱,嘴也被布团堵上了,看起来好不狼狈。   张家母子看到他们进来,先是满脸惊惧,随即剧烈的挣扎起来。胡氏满眼凶狠,嘴里呜呜叫着似是在威胁。   莫颜冷冷一笑,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剔骨尖刀,缓缓地走到张家母子面前,锋利的刀刃在光线的映射下发出森冷的幽光,看的心头发虚的张家母子一阵胆寒。   一来就上刀,不光把张家母子吓到了,连李忠也唬了一跳,正要上前阻止,被莫颜一个眼神止住了。   眼看她越走越近,脸上全是不怀好意,张家母子俩感到深深的恐惧,胡氏方才的凶狠全然不见,不由自主的缩着身子,往儿子的身上靠。   莫颜对母子俩的反应很满意,手中的尖刀晃了晃,在他们的脖子边逡巡了一阵,最后架在了胡氏的脖子上。   对付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就应该来硬的。   “我也不跟你废话,现在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答什么,不然别怪我手中的刀不长眼!”   胡氏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惊疑不定的看着莫颜,显然在考虑她话里的真实性,她并不相信莫颜敢在这里对他们下杀手。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莫颜继续威胁道:“就算我不能在这里杀了你们母子,等三更半夜把你们拖到荒山野岭杀掉,扔去喂野兽还是能做到的。据说因为下大雪,山里的野兽找不到吃的,这个时候可是最凶残呢!你说一群凶残的野兽看到你,会怎么样?”   见她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胡氏瞳孔放大,脸上惊惧的扭曲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声,脑袋如捣蒜似的猛点。   似是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莫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可是看在张家母子的眼里,却更像是魔鬼的微笑。   ……   经过详细的盘问,莫颜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家母子纵火的确与李家的恩怨有关,但是敢下这个手,却是在有心人的挑拨和利诱下,才这么做的。   尽管这对母子不知道指使之人是谁,可是除了薛家的人,莫颜不做他想。甚至就连上次他们跑来闹事被李忠暴打,也是受了薛家的指使。   张家母子敢铤而走险,也是因为姚桃花带着孩子卷走张家所有的银钱后,张家一贫如洗,除了空荡荡的房子,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胡氏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吃过苦头,根本不知道怎么维持生计;张明就是个软弱又无能废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肯吃苦,母子俩只得厚着脸皮跑到四邻家里讨吃的。   可是张家原本就跟四邻不睦,没过几天人家就厌烦了,一到饭点就把大门关的严严实实,不肯再搭理他们。   后来薛家的人找上他们,说只要他们天天去莫家香米铺闹事,逼的他们做不成生意,就给他们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对于穷困潦倒的张家母子来说,是一大笔横财,他们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   于是张家母子就开始到铺子里闹腾,那天莫颜问话,王胖头犹豫着不肯说,一来不想拿这种事烦莫颜,二来也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李忠这个掌柜能解决。   可是这对母子一心想着五十两银子,就算被李忠驱赶也照常上门闹腾,好在来买粮食的大多是老顾客,又听说了这两人是以前卖霉粮的张家,自是厌恶他们,铺子里的生意反倒没有受影响。   这个结果却是让薛家很不满意,于是打算来狠的,直接指使张家母子烧了莫家的仓库。   一旦仓库的粮食被烧,莫家香米元气大伤不说,肯定还会想办法重新进购粮食,这样他们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莫家香米的出处,然后自己接手。   不得不说,薛家的主意打的很不错,即便张家被人揭发了,也找不到他们的头上。毕竟张家跟李家有宿怨,伺机报复很正常。   “颜丫头,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李忠看着死狗一样的张家母子,恨得直咬牙。就算这件事情跟他李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也是因为与张家有恩怨,才使得薛家通过张家算计到铺子上来。要不是颜丫头有先见之明,找人守着,这仓库说不得就被他们烧了。   张家母子一听,提心吊胆的看向莫颜,见她还没有把尖刀收回去,脸色又蓦地变白。   莫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冷漠的说道:“送衙门,让他们张家一家团聚。”   “唔,唔唔——”张家母子剧烈的挣扎起来,他们不要去衙门,也不要待在又冷又湿,连饭都吃不饱的牢房里。   “他们纵火未遂,衙门不会重判。”李忠恨透了他们,送去衙门也只是坐几年牢,也太便宜他们了。   看着不断挣扎的张家母子,莫颜摇了摇头,“对于他们而言,蹲几年牢房已经够了。”   她没有见识过这个时代的牢房,但是环境总不会比前世的好。对于好逸恶劳,又没有亲人探望的张家母子来说,这种惩罚绝对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   李忠闻言,只好作罢,复问道:“那薛家呢?”   薛家?莫颜皱了皱眉,随即对张家母子满脸恶意的说道:“若不是听了薛家的指使,那天你们就不会上门找麻烦,姚桃花也不会有机会带着你们张家唯一的孙子和所有的银子跑掉,你们母子俩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所以去了公堂上,别忘了是薛家把你们害成这样的。”   张家母子眼神变了变,渐渐地停止了挣扎,眼里却露出仇恨的光芒,显然把这一切归咎到了薛家的头上。   从小间里出来,李忠有些发愁:“就算张家母子死咬着薛家不放,可是只要薛家不承认,甚至动用一些关系,衙门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甚至有可能倒打一耙,说我们诬陷薛家。”   莫颜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薛家费尽心机的借张家的手来算计咱们,就是不想惹一身腥,可见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您先前也说过,因为霉粮一事,薛家元气大伤,还被其他的皇商攻讦,这事要是传到薛家对手的耳中,就算不能把薛家怎么样,也够让薛家恶心一阵了。”   就当是为纵火一事讨的一点利息!不过,自家香米既然被薛家发现了,就有可能被别家发现,所以还是得把颜君煜拉上船才行。   李忠思忖了片刻,觉得这样也好,便去衙门击鼓告状,随后就有几名捕快跟着他来到铺子里,把张家母子带走了。   眼见事情不能再耽搁,莫颜便打算去汇贤居找刑掌柜问问,不想刑掌柜先一步过来了。   看到莫颜,刑掌柜笑眯眯的说道:“莫姑娘在就好,我家主子今儿得了空,正在汇贤居喝茶,莫姑娘若是方便,倒是可以现在就去一趟。”   “太好了!”莫颜喜出望外,跟李忠交代了一声,就随刑掌柜去了汇贤居。   刑掌柜直接把莫颜领到了三楼,来到上次见面的那个雅间。观鱼正在门口守着,见他们过来点头示意后,抬手敲了敲门,才把门推开,冲莫颜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颜一进门,就见颜君煜立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看风景。   他身着一袭华贵的紫色裘衣,原本就颀长的身姿愈发卓尔不凡;乌黑的长发一半被白玉发冠稳稳的束缚着,剩下的一半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明丽的阳光斜斜的散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周身萦绕的矜贵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莫颜看的入了神,不自觉的拿他跟萧睿渊作比。同样是颜值爆表的美男子,气质却天差地别。一个是气场强大,冷若冰山,一个是皎如玉树,昳丽邪魅。各有各的特点,倒是分不出高下来。   “如何?可是被爷的风采折服,想拜倒在爷的膝盖下?唔,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爷倒是可以留个侍墨丫鬟的位置给你。”   颜君煜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莫颜,狭长的狐狸眼闪过恶趣味的光芒。   莫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真诚:“小公爷说笑了,想当您侍墨丫鬟的女子多的怕是能绕京城三圈,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颜君煜眯了眯眼,心知言语上占不到便宜,便结束了玩笑坐了下来。见莫颜还站着,指间的玉骨扇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白玉似的手优雅的执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莫颜也没有客气,坐在他对面,一杯茶下肚后,道明了来意。 ☆、第136章 解决隐患,青妩姑娘   亩产量能达一千斤的新型粮种?   颜君煜似笑非笑的看着淡定自若的莫颜,狭长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异色。   这丫头倒是个机敏的,看似不贪慕名利,把这一份天大的功劳推到了他的身上,实际上却是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不受任何危险和干扰,还让他欠了她一份大人情,不得不为这件事忙前忙后的操持,她只需躲在背后安心的数银子。   果然是个狡猾的丫头!   虽然他没有办法拒绝这块大馅饼的诱惑,但是也不能答应的这么痛快,让这个小丫头太过得意不是?   心里这么想着,颜君煜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唇角微勾,邪魅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莫颜的脸上,懒洋洋的说道:“爷一向喜欢做讨好不吃力的事,你说的这事,倒是教爷为难了。”   莫颜心里却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这件事表面上看对颜君煜百利而无一害,可若是这个人对她不信任或是有其他不能答应的原因,她也没有办法。   现在一听这话,一时摸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不禁有些着急。   “颜小公爷,这件事你只需担个名头,顺便解决一下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依你在京城的地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你多费神。”   颜君煜不为所动,就着她的话反驳道:“虽说爷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可是如今的国公府一不掌兵,二不掌权,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空壳子罢了。京城遍地权贵,若是有人想来叼这块肉,爷即便耗尽心力也不一定拦的下。”   莫颜眼角抽了抽,要是别笑的那么花枝招展,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度。况且,当今的太后是他的亲姑婆,皇帝是他的表叔,他又深受两位大佬的宠爱,就算是那皇子龙孙想插手,只要他不乐意,谁还敢从他手里硬抢不成?   “既然颜小公爷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还需你帮我把薛家的人打发了,这个于你而言不难。关于新型粮种的事,我再找其他人就是,想来会有很多人感兴趣的!”   颜君煜瞪眼,这丫头怎么不按唱本走?她不是该哭着求着抱着他的大腿,竭力哀求他答应吗?怎就如此轻易的改变主意重新找别人,还让他出面打发薛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却碍于先前的约定,他不得不做,实在是太憋屈!   “当然,颜小公爷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不急。”   见颜君煜吃瘪,莫颜心情大好。虽然是她在抱金大腿,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却是站在平等的角度,她做不出卑躬屈膝的事来,也不会去做。   就算今日他不答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空间里的优质粮种暂时不拿出来种,等有了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在大楚全面推广。   “哼,你以为这样的人很好找?别找到一匹狼,到时候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颜君煜忍不住出言打击,一口气不上不下实在是太憋闷。明明是他掌握主动权,最后反倒被一个小丫头将了一军。   莫颜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就不劳颜小公爷费心了,名留青史的事应该没有人会拒绝,我不贪这份功劳,也没什么好被人啃的。”   颜小公爷听罢,愈发的气不顺,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就拒绝了?”   莫颜笑了笑,没有说话。   多大的胃口吃多少的饭!这份功劳太大,她一个小村姑如何担当的起?找颜君煜也是相信他的为人,自己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以后自家遇到什么难事,他自会竭力相助。   说起来,这不过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罢了!   颜君煜面上鄙视莫颜刁钻狡猾,心里却佩服她面对名利诱惑时的那份淡然:“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这件事爷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莫颜心里欢喜,那副傲娇的语气也觉得十分顺耳,顺嘴拍了句马屁:“颜小公爷果决明断,令人钦佩。”   颜小公爷勾着唇角哼了哼,啪的一声打开玉骨扇,似是想到什么,又给阖上了,上身往前探了探,神情严肃的看着莫颜:“你说的新型粮种,亩产真能达到一千斤?”   这个问题很重要,莫颜也收敛了笑意,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道:“只要风调雨顺,水田的肥力足够,亩产一千斤或许还不止!”   一千斤只是她保守的说法,照顾好了肯定不止这么多。   见她如此肯定,颜君煜慵懒的靠了回去,脸上重新染上了魅惑的笑意:“如此就好!既然你把这份大功劳让给爷,爷也就不问你这粮种的出处。至于那薛家,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以后有谁向你打探,你只管报上爷的名号。”   以前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有来往,是担心那药剂的事情被那些人知晓,会对她不利,现在就算被人知道了,他们也是合作的关系,有来往再正常不过,只要药液的事不走漏风声,倒也不用担心。   莫颜愣了愣,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又说起了果园。   “……之前担心果苗活不了,所以有些事情没有具体跟您具体谈,现在果苗皆已成活,如无意外,后年就能挂果,我不能白得您那些果苗。”   颜君煜听罢,惊奇的看着莫颜:“那么难种的果苗你也能种活,你是怎么做到的?”   莫颜一脸坦然:“就像种普通的果苗那样种下去,经常浇水除草什么的,或许柳杨村的风水不错,总之就活了。”   颜君煜啧了一声,没有刨根究底,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那些果苗也不是爷的,等以后结了果,除了你自己留的,其余的全部以市价卖给爷就成。”   莫颜皱了皱眉,这跟送给她有什么区别?而她并不想占这份便宜。   “倒不如这样,以五年为限,果树结的果实你我一人一半,我那一半除了自留的,其余的按照市价卖给你,五年后,你若是还需要,我再以市价全部卖给你。”   颜君煜像看傻子一眼的看着她,最终还是败在了她坚定地眼神之下,“随你,不过别怪爷说话难听,这果苗活了可不一定会结果,你别抱太大的期望。”   莫颜神色一萎,故作担忧的点点头。心中的小人儿却已经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只需两年,她的果园一定硕果累累。   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莫颜告别颜君煜,一身轻松地回到铺子里,迫不及待的把颜君煜会出面警告薛家的好消息告诉了李忠,希望他不要再自责。   李忠听罢,亦是高兴至极,只要落实了张家母子纵火未遂的罪名,就能安安生生的做生意了。   相比二人的高兴,薛家大少的院子里却是一阵鸡飞狗跳。薛大少命人将苟管事摁在条凳上,亲自动手狠狠地打了他二十大板,直接打去了苟管事的半条命。   若非苟管事的女儿苟姨娘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薛大少怕是要把苟管事打死才罢休,原来张家纵火背后的指使人正是苟管事。   若是纵火成功倒也罢了,却偏偏被人抓了个现形,还送去了衙门,不仅破坏了宋管事的计划,说不定还会给强敌环伺的薛家带来大麻烦,薛大少不气才怪!   薛大少阴沉着脸让人把死狗一样的苟管事拖了下去,又打发了哭哭啼啼的苟姨娘,把宋管事叫到了书房,焦急的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让家主不会责怪他。   宋管事沉吟片刻,慎重的说道:“此事尚未传到家主耳中,大少爷可以先派人去牢房稳住张家母子,让他们不要乱说话,奴才就拿出诚意会会莫家香米的老板,把事情解释清楚,想来会有转机。”   薛大少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认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他欣慰的看着宋管事道:“幸好有你帮本少出谋划策,只要这件事顺利办成,本少记你头功。”   宋管事谦虚了几句,又不着痕迹的拍了薛大少几句马屁,直把薛大少哄的眉开眼笑,才出了书房,安排接下来的事。   走到一处拐角,正巧一个身姿俏丽的少女撞了过来,宋管事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待看清楚少女的容貌后,有些惊讶:“原来是青妩姑娘。”   青妩姑娘,也就是莫二妮儿抬起头看清是宋管事,故作惊慌的退开一步,急急地朝着他福了福身:“宋、宋管事,是青妩、青妩莽撞了,还望宋管事饶了青妩。”   说完,一双盛着湿意的水眸瑟缩的看着宋管事,任谁看到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忍心怪罪。   宋管事本就不曾怪她,此时见她这样,心头大为怜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青妩别怕,宋叔叔不怪你。”   一句“宋叔叔”,让莫二妮儿将落未落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下来,她忘情的扑到在宋管事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模糊不清的地喊了一句什么。   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宋管事却听的清清楚楚,他身躯一震,神色恍惚的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少女,微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悲伤。   埋首在他怀中低泣的莫二妮儿,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算计得逞的弧度……   ------题外话------   有位亲的留言被我误删了,非常对不起哈,亲爱疑问会涉及到后面的剧情,这里就不多解释哈   今天中午回来的,字数不多,晚上我努力码字,争取明天来个肥章,加油↖(^ω^)↗ ☆、第137章 赖着不走,开口赶人   只是薛大少和宋管事的愿望注定要落空,当薛家的家主薛大老爷满头冷汗的送走武安公府的二等管家后,满心怒火的把薛大少叫到书房里狠狠地斥责了一顿,不仅以薛大少能力欠佳的理由,收回了他手中所有的权利,还亲自下令捆了半死不活的苟管事送去衙门,又把苟管事的家眷发卖到了远远的莽州,希望能以此平息武安公府颜小公爷的怒火。   薛大少面色阴沉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哭哭啼啼跑来求情的苟姨娘,把失去权利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苟姨娘的身上。如果不是苟管事胡乱插手,就不会惹恼了颜小公爷。他到底顾念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只是命人把苟姨娘送到了他在邻县的庄子,终其一生不得再踏入薛家半步。   收到消息的宋管事匆匆而来,在听说莫家香米的靠山是武安公府颜小公爷后,亦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庆幸自己仅仅只是挑拨张家母子去捣乱,还未来得及实施下一步,不然他只怕与苟管事一样的下场。   得知薛大少好不容易掌握的权利被家主收回,宋管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受到了未来家主的重用,可是现在出了这种事,薛大少的地位也受到了动摇,要知道薛家可不止薛大少一个少爷,甚至不是唯一的嫡出少爷。   耐着性子安抚好薛大少后,宋管事满怀心事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没过多久,莫二妮儿就探听到了消息,特意拿着一只做好的荷包来找宋管事,一见面,就甜甜的叫了声“干爹”,叫的比当初莫永禄这个亲爹还亲。   宋管事看到她,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再一见她亲手绣的荷包,尽管算不得精致,也叫他阴郁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莫二妮儿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思,见宋管事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打着替他分忧的借口谨慎的问了几句。   干女儿的懂事体贴让宋管事感动的不得了,也没有防备她,便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感叹道:“谁能想到一个从南方逃难过来,没身份没背景的小农户能靠上颜小公爷,不然就算给薛家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捋虎须。”   莫二妮儿失神的看着窗外无比刺眼的阳光,心里的嫉妒和憎恨像是疯长的野草:“是啊,谁能想到当初连饭都吃不饱,像猪狗一样活着的贱东西能找到那么强大的靠山!”   宋管事察觉到干女儿话语里的怪异,又想起她的本姓也是姓莫,忍不住问道:“妩儿可是与那莫家相识?”   莫二妮儿神色一变,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跟莫家的那些恩恩怨怨。干爹现在只是薛家的一个管事,就算告诉了他,他也没办法替她做主,倒不如先掩着些,让干爹更心疼她,以后有了能力,才会尽力帮她报复。   想到这里,她露出似痛苦似伤感的神情:“妩儿虽然姓莫,却与那个莫家没有任何关系。”   宋管事活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一眼叫看出她在撒谎,那莫家定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才会如此。可是既然妩儿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勉强,等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详细的探寻一番。   不忍干女儿伤心难过,他慈爱的安慰道:“不管有没有关系,妩儿都是我最疼爱的干女儿,那些伤心的往事,妩儿就该彻彻底底的忘了,安心的过好以后的日子。”   莫二妮儿热泪盈眶的扑到宋管事怀里,撒着娇说干爹最疼她。   宋管事被她逗的哈哈大笑,不由得庆幸得了个好闺女,一定是他的亲生女儿不忍心他孤独的活在世上,特意派了跟她长相相似,性子也相像的干女儿来陪他。   莫二妮儿闭着眼睛享受宋管事给她的“父爱”,脑子却飞快的转动起来。   薛家已是她见过的最富贵最有权势的人家,本以为只要好好运作一番,她就能借着薛家的势力好好“回报”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可结果却是一个武安公府的二等管家就能让薛家家主卑躬屈膝,她一个小小的三等丫鬟又能做什么?   更可气的是,那个贱人竟然勾搭上了高高在上的颜小公爷,还能说服颜小公爷为她出头,果然有什么样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全是下作的东西。   眼下薛家是不中用了,她必须得想办法找个更有权势的东家压倒那个贱人才行。只是她入了薛家的奴籍,除非死,不然休想摆脱薛家。   不过,干爹只是受雇与薛家,并不是薛家的奴才,原本只是想找个依靠能慢慢往上爬,眼下却是她唯一可以摆脱薛家,攀上权贵的机会,她必须牢牢的抓住。   想到这里,莫二妮儿阴冷的眼里闪过一抹狂热,对权势的狂热!   ……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看着堆满了半个大厅的赔礼,莫颜客客气气的送走了笑容满面的薛家家主。   关上院门,看到借住在她家的村民们投过来的艳羡的目光,不禁摇头苦笑。若是没有武安公府颜小公爷这面大旗,此时薛家赶尽杀绝都来不及,哪里会老老实实的跑来赔礼道歉?   只是颜君煜没有对薛家怎么样,薛家本身又是皇商,现在主动跟她示好,她也不能端着跟薛家撕破脸。薛家算计她铺子的事,就这么揭过去最好。   整理着薛家的赔礼,莫颜忍不住咂舌。   百味斋各种口味的点心倒也罢了,精美的锦缎布匹也跟不要钱似的送来了好几十匹,给每人单独准备的礼物不是金就是玉,就连百年份的人参也有六根……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薛家的富贵窥得冰山一角,难怪从古至今,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跟当权者搭上关系。一旦搭上了,绝对是掉进了富贵窝。不过,高利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她还是觉得老老实实的种地比较好。   布匹等用品还能留着慢慢用,像点心这类吃食除非放到空间里,否则最多三天就会走味。   点心太多了,就算当饭吃,三天也吃不完。莫颜让馨儿给蔡嫂子、周氏、熊氏等那些交好的人家各送了一封,又让臻儿拿了几封去请借住在家里的那些小孩子吃。   这么一送,就消耗了一半。百味斋的点心很不错,就是有些甜腻,莫颜吃了几块就吃不下了。三只兽的胃口倒是很大,可是除了毛团,另外两只挑剔的很,这种甜甜腻腻的点心它们绝不会尝一口。   见众人吃的格外香甜,小花和大白也嘴馋了,来回的摩擦着莫颜的大腿,想吃她做的那些美味的小点心,尤其是各种肉馅儿饼。   这时,臻儿就抱着两封已经拆开过的点心气冲冲的回来了。他把点心往桌子上一放,嘟着嘴不满的抱怨道:“大姐,王家的人什么时候搬走?他们简直太讨厌了!这些点心本来是分给跟小孩吃的,王家的几个大孩子抢着吃也就算了,王婶子一个大人也跑来抢,还把另一个小弟弟骂了一顿,简直太不要脸了!”   莫颜皱了皱眉,笑着安抚了臻儿几句,心里对王嫂子的印象更差了。   不光为人有问题,这几天天晴很好,别人都去山上砍树修葺屋子,王家倒好,整天窝在墙角下晒太阳,好像没有修屋子这回事,难不成要一直赖在她家?   要真是这样,实在是太恶心了!不行,她得去提醒一声,让他们赶紧修葺房屋搬回去,不然到时候开口赶人,面子上都不好看。   此时,王家人正在墙角一边晒太阳,一边吃着从臻儿那里抢来的糕点。看到莫颜过来,王嫂子一脸谄媚的把剩下的点心末子递到莫颜面前,腆着脸说道:“颜丫头,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这点心末子还不错,你就尝尝呗!”   莫颜看着油纸上那酒盅大小,疑似沾染着口水的点心末子,再看着一脸肉疼的王嫂子,突然不想开口说话了,却又不得不说。   “王婶子客气,这点心家里还有,你留着自己吃吧!”   王嫂子咧嘴,露出了发黄的大板牙,她把手里的油纸一收拢,一下就把点心末子全倒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点心末子险些喷到莫颜的脸上。   “颜丫头,这点心真不错,可比街上卖的白糖糕好吃多了!早上来的那位大老爷是谁呀,看着就顶有钱的,还送了你家老多的东西,这点心也是对吧?哎哟,你家可真不得了,这是要发达了,要是有好路子,可别忘了咱们这些乡亲啊!”   一直瘫在椅子上没动的王大力坐直了身子看向莫颜,脸上带着谄媚又期待的笑容。   莫颜扯了扯嘴角,敷衍了过去,随后状似无意的问道:“这几天天气好,山上的雪也化了,婶子家怎么还没去山上砍树修屋?”   王嫂子的脸色变了变,偷偷地观察着莫颜的脸色,见她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便松了口气复又笑道:“颜丫头,婶子正想找你说这事呢,现在你过来了,咱们正好说道说道!”   莫颜直觉她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还是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状:“王婶子你说。”   王嫂子搓了搓手,扭头隐晦的看了王大力一眼,得到丈夫的暗示后,笑脸变成了苦瓜脸:“颜丫头,婶子也不怕你笑话,住茅草屋夏天热冬天冷,你看就前儿个下了场大雪,就把房子给压塌了,眼下又是最冷的时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要是冻坏了,这可咋办呐!”   说着,她偷偷地瞅了瞅莫颜,见她沉默着不接话,咬咬牙说出了夫妻俩盘算已久的事:“所以,婶子跟你叔打算等明年开春天气回暖后,就请人垒个土坯房,这比茅草房住着要好多了!颜丫头,你说呐?”   莫颜点点头,笑道:“土坯房的确比茅草房好多了,看来婶子家的日子很不错,这么快就能盖的起土坯房,可比村里其他人家好太多了。”   心里却很清楚王家因为夏季种大棚蔬菜,欠的一屁股账还没有还清,根本没有能力盖起一间土坯屋。   王嫂子亦是想起了钱罐里统共只有一百来个铜板,她尴尬的笑了笑,撑着脸皮说道:“大人苦点累点不算啥,总不能叫老人跟孩子吃苦不是?”   “这倒也是!”这话莫颜很认同,不过,她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跟砍树修房有什么关系?   王嫂子眼睛一亮,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笑嘻嘻的说出了最终的目的:“颜丫头,那茅草房就算修好了,到时候盖房也得拆掉,实在是浪费功夫!婶子想跟你打个商量,这几个月就继续住在这里,等明年开春房子盖好了再搬回去,反正你家也不缺这几间屋子,就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借我们住几个月吧!”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莫颜恍然大悟。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他们竟是打这个主意。若是其他人提出这样的请求,只要品行不差,她说不定就答应了,可这王大力和王嫂子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谁知道她答应后,这两个人又会打什么鬼主意!   对上王嫂子期待的目光,莫颜嘴角勾起一抹似讥似讽的笑,沉声打破了她的幻想:“王婶子,你我两家非亲非故,先前把屋子借给你们住,已是看在乡亲一场的份上!眼下就要到腊月,也快过年了,你们家继续住着不太合适,倒不如现在先把屋子修好,明年开春起屋子时,再选一块地基,也不用担心起屋子一家人没地方住。”   没想到自己的请求会被这么直白的拒绝,王嫂子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话里不自觉的带着刺儿:“颜丫头,你家家大业大,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借给婶子一家住,婶子还能帮你打扫,总比白白的放着强!你要是不想婶子家白住,赁给婶子也成,这大冷的天儿,你可不能这么狠心把我们一家扫地出门呐!”   见她的话说的难听,莫颜索性直接把话说开了:“王婶子,就算我家家大业大,也是我家凭着双手辛辛苦苦挣来的,没道理让给外人住!你若是稀罕,你们王家好好奋斗几年,也能挣出来!至于赁屋子,不好意思,我家还不缺那几个银子,不会赁给别人!王嫂子还是趁着天气好,早些把屋子修好才是正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但凡要脸面的人定会应承着马上搬出去,可是王家只想住在莫家宽敞又暖和的砖瓦房里,脸面算什么?能吃能住么?   见莫颜拒绝的如此彻底,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王大力坐不住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莫颜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颜丫头,不是我们赖着不搬,只是家里实在有难处,你也知道我爹娘一把年纪,身子也不太好,这么来来去去的折腾,要是出了啥事来谁来承担?”   王大力的爹娘身子的确不太好,春夏秋还好,一到冬天老寒腿就会发作,只能在床上躺着。可是,王大力这副语气,却像是在说搬走后,一旦他爹娘出了什么事,就要怪在莫家身上,这已经不是乞求,而是*裸的威胁!   看着眼底暗含得意的王大力,莫颜对他的无耻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遇到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赖,她就算再继续说下去,他们也不会搬走,说不定为了赖在她家,真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来,既然如此,就只能采用强硬的手段,把人直接赶出去了…… ☆、第138章 初提亲事,小白菜女主   莫颜提着两封点心直接找到杨保,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把王家夫妻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杨保听完,既气恼又羞愧,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当初是他牵头把那些房屋坍塌的村民安置在了莫家,现在王家做出这种事,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么?更何况一间土坯屋少说也得十来两银子,王家哪里有这些银子?无非是看莫家的房子好,想赖着不走才找出这种借口!   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换作是他,即便给银子,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屋让给他们住,况且莫家又不缺那点子银钱!   想到这里,杨保沉声道:“颜丫头,你放心,这事就交给伯伯来解决!”   “嗯,我相信杨伯伯!只是那王大力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知他会不会怀恨在心。”   得了杨保的承诺,莫颜放心了一大半,却有了另一层担忧。   想到王大力的为人,杨保倒是没有觉得莫颜杞人忧天,便安慰道:“颜丫头,你暂时忍耐他两天,到时候由伯伯出面,就算他心里有埋怨,想来也不会冲着你家去!”   莫颜一听,对杨保的印象更好了,只是那王大力要是怪杨保多管闲事,迁怒于他怎么办?   杨保看出她的担忧,笑呵呵的说道:“颜丫头放心吧,再怎么说伯伯也是柳杨村的村长,只要他王家还想在柳杨村待下去,就不敢对伯伯怎么样!”   杨保虽然只是连品级也没有的村长,可是在柳杨村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存在,甚至有权驱逐任何违背他意志的村户。   最后的一点担忧也去了,莫颜感激地说道:“这件事就拜托杨伯伯了!”   杨保连连摆手,说到底这事他也有责任,由他出面解决是应该的。   王大力等人并不知道莫颜去村长家告状了,接下来几天见莫颜没有再赶他们走,不由得得意,明里暗里嘲笑另外七户正在修葺房屋的村民是傻瓜,整天悠闲地在墙角下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却不知这几乎人家也在暗暗地鄙视他们,并把他们列入了拒绝往来的“黑名单”中。   就这么过去了四五天,那七户村民在其他交好的村民的帮助下,很快就把屋子修葺好了。搬回去的前一天,这些人拎着鸡蛋或是自己做的吃食送到莫家聊表谢意,莫颜含笑着手下,给了相应的回礼。   几户村民陆陆续续的搬走了,只剩下王家还没有动静,就在村里的人以为莫家默许了时,杨保带着自己的几个儿子找到王大力,质问他为何还不搬走。   王大力用先前对莫颜说的那套说辞应付杨保,却被杨保逐字逐句的当面揭穿,将他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并定下三天期限。三天之内,不管王家的屋子有没有修葺好,他们必须搬出莫家,不然他会亲自带人过来给他们“搬家”,若是敢反抗,就把王家逐出柳杨村。   连敲带打的一番话,让王家的人全都傻眼了。王大力回过神来,正要去求莫颜出面,亲口对杨保说让他们留下,却被告知莫颜一早就进城了,得晚上才能回来。   不管王大力一家如何哀求,杨保就是不肯改变主意,直接带着儿子们拂袖而去。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八日,既是莫清泽休沐的日子,也是苟管事与张家母子被定罪的日子。   莫颜让李忠作为事主去衙门,自己则待在铺子里核算这个月的账目。铺子已经开张了整整一个月,她想看看这一个月到底挣了多少银子。   最后算下来,竟然挣了近七百两银子!民以食为天,开米铺果真是个赚钱的营生。当然,这是在成本几乎忽略不计的前提下,再加上爆发战事,导致粮价上涨,不然挣不了这么多。   即便如此,莫颜也很开心了,照着这个势头下去,米铺一年挣个五千两没有问题,这比站在寒风中卖蔬菜要容易的多。   中午时分,李忠就带回了衙门对张家母子和苟管事的判决。苟管事作为主谋,又是被薛家推出来平息颜小公爷怒火的替死鬼,被判的最重,直接牢底坐穿。除非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不然一辈子别想再看到太阳。   张家母子身为从犯,也被判了十年。若是十年后,张富贵跟胡氏能活着出来,一家人倒是有团聚的可能。不过,牢里的条件太差,两人俱已年过半百,又没有亲人替他们打点,能否撑过这十年谁也不知道。   这样的判决结果,在莫颜的意料之中。总之张家也好,薛家也罢,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尤其是薛家敬畏和妥协,让那些闻到风声,即便对那些品质优良的粮食抱有想法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颜小公爷这面大旗在,莫家香米就能顺风顺水的经营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张家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李忠心头所有愤恨几乎烟消云散了,眉宇间的郁色也消失大半,整个人看起来疏朗了不少。   恶人有了恶报,铁头跟王胖头更是欢喜的紧,以后也能天天回家,不用守着铺子了。   等到了下午,估摸着长山书院下学的时间,莫颜亲自驾着马车去长山书院接回了莫清泽。李忠三人也关了铺子,一行人五人一道回到柳杨村。   到了家里,几人连热水都没来得及喝,王大力就闯进了大厅,李秀几个拦都拦不住。这回他不仅带着几个孩子,连躺在床上走不得路的老父老母也用门板抬来了。   王大力看到莫清泽,眼睛顿时一亮。读书人最讲究名声,更何况这个人还被人称作莫善人,想来不会赶他们一家走。   想到这里,他冲到莫清泽面前哭丧着脸哀求道:“莫先生,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您就大发慈悲让我们一家继续住下去吧,只要挨过了冬天,开春后我们一定搬走。”   “是啊莫先生,您也有儿有女,换作您,您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冻死在外面?”王嫂子显然也想到了这茬,假意的抹了抹眼睛,动之以情。   几个孩子也跟着哀求,就连那两个躺在门板上的老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莫清泽放下茶杯,不解的看着莫颜,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莫颜却是厌烦极了,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随后看着王家人大声的说道:“爹,这事既然是村长决定的,我们就别掺和了。不然以后有人有样学样不听村长的话,时间久了,村长要怎么管理村中的事务?”   莫清泽不糊涂,想到王大力夫妇曾做过的事情,稍稍一想,就知道了他们的打算,自然不会答应他们的请求。   于是耐下性子说道:“不是我不想答应,可我们一家也是柳杨村的村民,不能不听村长的话。若是你们家真有困难,可以请村长出面请人帮助你们,想来村长不会拒绝。”   王大力的心不断的放下沉,他看着莫清泽不死心的说道:“莫先生是柳杨村唯一的秀才,就是村长也要给你面子,只要你出面,村长也不会说什么。”   莫清泽脸色一板,不悦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会破这个例,不然以后谁家有事都让我向村长说情,这不是存心让村长为难?”   原本这是大实话,可是听在王大力耳中,全是有意推脱。他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怨气,阴沉着脸看向父女二人,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这么说,你们是不肯了?”   见他如此,莫清泽皱了皱眉还是拒绝了:“村长许诺了你们三天的时间,只要找人帮忙,是能修好屋子的。”   王大力一听,终于死心了。他阴测测的看了莫家人一眼,冷冷一哼,喝止了还想再说什么的王嫂子,竟是连爹娘也不顾,直接冲出了莫家的大厅。   王嫂子追了几步没追上,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莫颜他们,好像莫家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她跟几个半大的孩子合力把两个老人往外抬,莫清泽跟李忠上前帮忙,却被骂作“假惺惺”,几个孩子更是朝着他们吐唾沫。这让原本还有些歉意的莫清泽,彻底不想再理会这一家。   单凭王家的几个人,想要在三天之内修好屋子根本不可能。王大力不得不找村里人帮忙,可是村里的人私下里都知道他们想赖在莫家,皆不想理会这种人。   因此王大力跑遍了大半个村子,被村民们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相帮,由此可见他的人缘到底有多差。接连碰壁,让他心里的怨气越来越重,既怨恨村长多管闲事,又怨恨莫家不近人情,却不得不去村长家,请杨保出面帮他找人。   杨保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暗骂着王大力不争气,还是帮他找了十多个人帮他修葺房屋。那些被找的人满心不乐意,可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到底还是去了。   人多力量大,在十几个村民的帮助,王家的屋子三天之内就修葺好了。搬家那天,王嫂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哭天抹泪的指桑骂槐,那般大声的咒骂连路过莫家村民都听见了,愈发为莫家不值。   莫颜等人心里即便有气,也不想跟王家的无赖理论,只远远地避开装作听不到。几个小的却忍不下去,跑过去跟他们争辩,却被王家的孩子骂的毫无还嘴之力,惹了满肚子气回来。   臻儿更是叫着一辈子不想跟王家的孩子成为伙伴,再也不让他们来家里。   等村里交好的伙伴们来找他玩,他满脸委屈的把这事说给他们听,让他们评理。那些小伙伴自然站在他这边,回到家里又把这事说给大人们听,大人们只觉得莫家倒霉,帮了人还落不了好,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帮,对王家就愈发看不上了。   ……   莫清泽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第二天,莫颜就带着他去看了洼地、梯田和水塘,并说了她来年的计划,也想听听父亲有没有更好的意见。   莫清泽含笑的听着长女慢条斯理,有理有据的话语,觉得哪儿哪儿都好,心里再度涌起漫无边际的自豪感!   女儿太能干,他这个当父亲的只会自豪!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念书,争取一举通过明年的秋闱和后年的春闱,取得进士资格。有了一定的身份,才能给予家人更多的保护。   说完地里,莫颜也没有漏过铺子里的事,只是略过了她跟颜君煜的交易,推说刑掌柜帮的忙。父亲才是一家之主,他有权利知道家里所发生的一切。先前没跟父亲提有人找茬,是担心影响他的学业,现在事情过去了,再说出来就没什么了。   莫清泽听完,又如何不知其中的凶险,他强忍着后怕,板着脸狠狠地斥责了莫颜一顿。虽然他只是个秀才,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什么忙,可是女儿这么大胆,连这样的大事都敢瞒着他,要是几个孩子真出了什么事,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莫颜缩着脖子,硬着头皮承受着来自父亲的另类的父爱,待他平复了些,腆着笑脸哄道:“爹,这事我心里有数才没有跟你说,您看现在不是都解决了吗?”   莫清泽睨了她一眼,哼了哼没有说话,一副“我还在生气,不想听你解释”的模样。   莫颜见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又有些好笑。父亲现在这个样子,就跟小孩子耍脾气一样,不过该哄的还是要哄,免得他去了书院,又担心家里,没办法安心念书。   “爹,您放心,以后家里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我绝不会再瞒着您,我保证!”一本正经的说完,她还竖起了三根手指,样子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对上长女水汪汪的大眼睛,莫清泽就是有再多的怒气也消散了,更何况他气的不是莫颜瞒着他,而是在气自己。   作为父亲,不能给儿女们依靠,反倒要让女儿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解决危难,让他不受任何干扰。这种深深地挫败感,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即便如此,未免这丫头以后再对他隐瞒,莫清泽还是板着脸说道:“这次爹就不计较了,若是再有下次,爹宁可退出书院,也要在家里守着你们。”   “嗯嗯,决计不会再有下次!”莫颜头如捣蒜,连声应下。   莫清泽满意的摸了摸长女的头,见她已经快要到自己的肩头,明年九月她就要及笄,心头不由得一动。   最近一段时间,他除了念书,还在留意书院里那些未曾婚配的学子,倒也发现了几个家世相当,又勤奋好学的青年才俊。   这些人俱是十七八岁,相貌也不算差,只是品行方面有待考察,若是真的合适,倒是可以请人说合一下。   想到这里,思想开明的莫清泽决定征询一下女儿的意见:“颜儿,爹想在你及笄之前,给你定下一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啊?”话题转换的太快,莫颜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他爹。   莫清泽无奈的笑了笑,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又重复了一遍。   定亲?   莫颜跟跟雷劈过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莫清泽,脑海里却浮现出萧睿渊临走前叮嘱的那些话,其中有一句就是——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定亲知不知道?就是你爹逼迫你也不行!   额,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肯定是那天他说的话太霸道,把她吓到了。嗯,一定是这样!   忍下心头的浮躁,莫颜有些慌乱的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见她爹正含笑的看着她,心知他是误以为她在害羞。   那她是该故作羞涩的跑开,还是低着头扯着衣角羞涩的发表一下意见?   只是她演技不到家,实在是做不出来扭扭捏捏的模样来,于是抬起头直视着父亲,满脸认真的说道:“爹,我还小呢,不想这么早嫁人!”   莫清泽笑道:“只是先定亲而已,你不想早些嫁人,晚两年等到十七岁也使得。”   十七岁也只是高中生啊啊啊!莫颜心里疯狂的呐喊着,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爹,这也太突然了,我真不想这么早就定亲!”   莫清泽一听,不赞同道:“不早了,女儿家大多是在及笄之前就定下亲事,及笄之后就嫁人的比比皆是!若是拖的太久,适龄的好男儿都该被人挑走了!”   他还是倾向于在书院里找女婿,别的不说,才识还是有的。尤其是他看中的那几个学子,年纪轻轻地就有了秀才的功名,想来盯着的人也不少,他就算使人去说,也不一定能成。就算他的颜儿够优秀,配那些人绰绰有余。   见莫清泽铁了心要在她及笄之前定亲,莫颜一个头两个大,却不得不阻止,免得他爹看中了谁,到时候直接给她定下,那真是哭都没地儿。   “爹,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件事就先放一放,等我及笄后再谈成不?”   莫清泽见她如此排斥,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一来,那几个人还得好好考察一番,二来,等他考中了举人,甚至考中了进士,把握也大一些,选择性也更广一些。总之,找的女婿势必要让女儿的后半辈子喜乐无忧。   莫颜不知道莫清泽为她的后半辈子操碎了心,未免父亲再提,又连忙跟他一道去了果园。此时,果苗光秃秃的叶子全掉光了,只剩下树干上绑着的一圈一圈的草绳。   佟家把果园照看的很好,并没有出现果苗死去的情况。在两座果园里逛了一圈,二人又去佟家看望佟大爷。   也不知是不是佟家吃的米粮皆出自莫颜空间的缘故,以致佟大爷的身子好了许多,不再像往年那样一入冬就只能躺在床上,喝着大碗大碗苦涩的药汁。   现在佟家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收入,莫颜给的米粮也足足的,甚至小花它们猎回来的野物也时不时的送来一些。佟家的生活条件比之先前,提高了许多,短短几个月里,小清就长壮了不少,小脸上也有了血色。   对此,佟大娘深深地把这份感激藏在心里,愈发用心的照看着果园,能不请人她就尽量自己做,给莫颜省了不少事也省了一笔开销。   父女俩在佟家待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家了。   眼见快要到中午,莫颜来到厨房开始准备午饭,李燕就帮忙打下手。几个小家伙自从吃过火锅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只是经常吃火锅容易上火,是以过去了十多天,也没有再吃过。   今日一家团聚,虽说阳光普照,但是气温很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顿火锅是极好的!   有小花和大白在,家里的野物一直不曾断过,厨房外的屋檐下挂的满满两排,全是腌制好的野味,留着自己吃或是当成礼物送给亲友都很不错。   李燕挎着篮子去了趟后院,不一会儿就从大棚里摘回来一篮子蔬果青菜,一边洗一边说道:“今年冬天这么冷,咱们种的蔬菜还是长的这般好,村子里的那些大棚蔬菜就不行了,像丝瓜、辣椒根本不结果,只有青菜、菠菜还能换几个钱。那些村民亏的这般厉害,有户人家还是借的印子钱,要是年前收不回本钱,就要卖女儿还债呢!”   “卖女还债?”莫颜震惊了:“就不能缓缓,等有银子了再还?哪怕到时候多还一点,也总比卖儿卖女骨肉分离要好啊!”   李燕撇了撇嘴,不屑道:“那户人家是女人当家,印子钱也是女人去借的!她是继室,要卖的那个女儿也不是她亲生的,她心疼什么?怕是为了给自己的两个女儿多添些嫁妆,巴不得找借口卖了那个继女!”   莫颜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不是所有的继母都是坏人,但是人都有私心,不自觉的会偏向自己的骨肉亲人,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如果偏向的过程中故意损害别人,那就是恶毒了!   李燕却没有停止八卦,继续说道:“听说在逃难的路上,那个女人就想撇下继女,只是那继女也是个坚强的,一直紧跟在后面,一路就靠着喝水吃草根活了下来。这不,日子刚平稳下来,那女人又开始作,现在还把主意打到继女身上,实在是太狠毒了!”   “那女孩的爹就不管么?”莫颜忍不住问了一句,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但是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作践吧!   李燕闻言,语气愈发的不屑:“她爹就是个窝囊废,连家都让那个女人当了,那女人又给他生了唯一的儿子,他敢管么?”   莫颜摇了摇头,这继女简直就是前世农家种田文小说中爹不疼,娘不在的“小白菜”女主!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成功逆袭,变身白富美,倒打极品奇葩。   李燕不知道莫颜的脑洞已经突破天际,见她好像感兴趣,又说了好些继母与继女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其精彩程度堪比小说话本。   毕竟是发生在身边真实的事,莫颜没办法当成消遣的故事来听,只是心里对那个女孩多了几分同情,可是要说让她为那个可怜的女孩做些什么,她也做不到。毕竟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没有让她一个外人插足的道理。   莫颜用力的揉着面团,等差不多了,就在灶里烧了一把火,将锅烧热,又把面盆放在锅里。现在气温太低,面团就放在冰冷的灶台上发不起来,下面有了热气无疑会快很多。   接着,她开始跟李燕洗洗切切,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将所有的食材全弄好,锅里的面也发起来了。   莫颜拿出大簸箕,将发面倒在上面,加入蜂蜜后,做成了一个个长条,再用菜刀切成小小的馒头一一摆好,盖上干净的白棉布,放在锅上继续用灶里的余温发面。   等小馒头发好,李燕在灶下烧火,莫颜往锅里注了一些水,上蒸笼开始蒸馒头。待馒头蒸好后,又把锅洗干净了烧干,倒入了半锅油。油沸腾后,开始往里面下蒸好的小馒头。这样炸出来的小馒头又香又软,酥脆的表皮非常好吃。   闻着厨房里传出的酥炸小馒头的香味,正在被父亲考校功课的臻儿,硬是把一篇原本背的滚瓜烂熟的文章背的吞吞吐吐,得了莫清泽几个凶残的爆栗。   反倒是云昭表现的很好,尽管肚子里传出来饥饿的咕噜声,却能稳住心神,顺畅的把一篇难度较高的文章背了出来,并精准的分析出了其中的大意,让莫清泽十分满意。 ☆、第139章 身世揭秘,云昭认亲   看着面前两个同岁又同高的小人儿,莫清泽心里有一番考量。   臻儿生性聪慧,能举一反三,只是性子跳脱,又有自己的主意。眼下还小,又在身边,他跟颜儿能还能约束一二,等以后大了入了学堂,要是没有人在身旁时时提醒,怕是会走弯路。   昭儿亦是不错,资质悟性不比臻儿差,虽然看着跳脱,心智却很坚定,轻易不为外物所影响,要是能从旁看着臻儿,他也能省心一些。   只是这孩子寄居在自家,本来就比较尴尬,他若贸贸然的提出来,这孩子怕是会多想,以为自己拿他当臻儿的小跟班,时间久了,难保会心生芥蒂。这对他和臻儿来说,都不是好事。   倒是得想个法子,让他也好,臻儿也罢,把彼此放在对等的位置上,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真正的手足情谊,以后能守望相助。   莫清泽思前想后,觉得认云昭作义子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一来,他与臻儿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异性兄弟,总能从旁提醒着臻儿。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把他当作子侄看待,以后也会像对待臻儿一样,用心培养。   存了这样的心思,莫清泽又细细的观察着云昭,越看心里越满意,认他作义子的念头也愈发的坚定。   被如此看着,云昭面上淡定,心里却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哪里表现不好,惹的莫清泽心生反感,将他们兄妹俩赶出去。   待在莫家的这一段日子,他重新感受到了亲人之间的温情。眼前这位莫伯伯是跟他那薄情寡义的父亲完全不一样的人。   同样是失去配偶,莫伯伯却能忍着不续弦,还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他那个渣父亲永远也做不到的。   看着不住的往厨房里瞅的小伙伴,他心里是羡慕的。就算没有娘亲,但是在父亲和姐姐们的爱护下,他跟大多数同龄的小孩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有时候他忍不住在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父亲,纵然日子过得再苦再累,他也甘之如饴。   可是,老天爷没有赐给他一个慈父,也没有赐给他好姐姐,作为娘亲的长子,就该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妹妹遮风挡雨,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一老一小各有各的思量,却又出奇的相近。   莫清泽慈祥的看着被他盯的有些发毛的云昭,温声问道:“昭儿,伯伯欲认你作义子,你可愿意?”   义子?云昭呆呆的看着莫清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愿,所以补偿他一个慈祥的义父?   一旁的臻儿也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瞅了瞅父亲,又瞅了瞅一脸震惊的小伙伴,心里倒是没有觉得不痛快,反而有些期待。   见云昭既不说话,也不反对,莫清泽以为他不愿意答应,又害怕会被赶走,便笑道:“昭儿若是不愿意,就当伯伯没有说过,伯伯不会……”   “不!”云昭猛的出声,打断了莫清泽的话:“昭儿愿意!”   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给莫清泽跪了三个响头,随后抬起头无比郑重的喊道:“义父!”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饶是活了几十年的莫清泽,也懵了一瞬。待他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扶起了云昭,拍着他尚且瘦弱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好,从今天开始,我又多了个好儿子!”   云昭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从今天开始,他有了义父,有了家人,他不再漂泊无根,不再彷徨无依!   臻儿也冲上来凑热闹,他揽着云昭的肩膀,笑眯了眼:“嘿嘿,我不是最小的了,我也是哥哥了!昭弟,来,叫一声‘哥哥’我听听!”   怎知,云昭腹黑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忘了告诉臻弟,我是正月出生的,比臻弟大了两个月,臻弟该称我一声‘哥哥’才是。”   “你撒谎!”臻儿瞪圆了眼,指着他气呼呼的说道:“你之前明明说自己是四月生的,怎么会比我大?”   “这,这个……”   云昭抓抓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初他为了引起臻儿的同情,他故意把自己的生辰说小了几个月。现在要是说了实话,臻儿怕是要跟他气好久。   见他说不出话来,臻儿又扬起了一张笑脸,拍着他的肩头说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弟弟吧,放心,以后哥哥会罩着你!”   云昭听得哭笑不得,眼巴巴的看着义父,希望义父能说句话,哪知义父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哥俩,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   他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笑容满面的臻儿,最终作出让步,满足他当哥哥的愿望:“好吧,以后你是哥哥,我就是弟弟!”   “哈哈,我是哥哥了,我终于能当哥哥了!”臻儿乐开了花,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只是想到自己是哥哥了,要稳重,又收敛了一脸的傻笑,故作老成的摸了摸云昭的头,模仿着莫颜对他说话时的语气说道:“昭弟真乖!”   强忍着拂开头顶那只手的冲动,云昭木着脸扭过头,不想跟这个明显有些犯傻的“哥哥”说话。   莫清泽乐不可支的看着亲亲热热的两个小家伙,心里松了口气。事前没有跟臻儿商量,他生怕臻儿会不乐意,当场给昭儿难堪,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认了云昭这个义子,自然不能把他的亲妹妹云笙落下。待云昭找到云笙,就跟她说了这件事,并征询了她的意见。   因为亲生父亲的薄情,云笙对“父亲”二字没有任何好感,可是看到莫家父子温馨相处的场景,内心深处又十分渴望。   现在哥哥竟然认了义父,她十分惊讶,心里又有着小小的期待,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于是她跟着哥哥来到莫清泽面前,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三个头,脆生生的喊了声“义父”。   云笙才五岁,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儿,这副乖巧讨喜的模样,不禁让莫清泽想起了莫颜小时候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把抱起她,朝着空中抛了抛,笑的格外欢畅。   云笙心里有些害怕,可是下落的瞬间又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接住,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很欢喜,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看着笑声不断地妹妹,云昭无数次庆幸遇到了莫家人,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不为报复那些对不起他的人,只为守护这个对他们兄妹而言,真正意义上的家。   莫颜没想到只一顿饭的工夫,她就多了一双弟妹,倒是没有排斥。一来这肯定是她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二来云家兄妹品行也没的挑,倒也不怕添麻烦。   虽然对云昭当初算计臻儿的事,有那么一点点芥蒂,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那点芥蒂也慢慢地消散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她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不过,现在都是一家人,兄妹俩的身世总要弄清楚。莫颜知道他们是被继母逼出门的,与家中有难以调和的矛盾。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以后遇上,一旦有什么事情,总要有个准备。   吃完了中饭,莫颜便把云昭叫到自己的院子里,说明分析了其中的利害,让他自己选择说与不说。   云昭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先前只顾着答应成为莫家的义子,却没有想过以后对上那个让他心灰意冷的家时,会给义父一家带来麻烦。他懊恼的拍了拍头,隐隐有些后悔了。   莫颜一看,心就沉了下来,语气变得异常严厉:“如果你当我是你义姐,就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云昭蹙着眉头攥紧了拳头,犹豫不决的看着莫颜,不知道该不该说。   即便心性再成熟,云昭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遭受了亲生父亲的漠视,继母的狠毒,小小年纪的他缺乏安全感。他担心一旦说出来,莫家不会再接纳他们,好不容易感受到的亲情烟消云散,这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太痛苦了。   察觉到他的迟疑与不安,莫颜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颜姐姐没有别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意说,颜姐姐也不会强迫你,等什么时候你想说了,再来跟颜姐姐说也行!”   “颜姐姐,不用等了,昭儿这就告诉你!”云昭感激地对莫颜说道。他心里清楚莫颜这是为了他好,再继续瞒着就太不知好歹了。   莫颜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慢慢说。   云昭端起茶杯,小小的喝了几口,在莫颜鼓励的目光中,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云昭本姓穆,云是他的母姓。在得知生母真正的死因后,他彻底恨上了整个穆家,后来被继母逼出穆家,就跟妹妹一起改姓云。   穆家是京城的一个二流世家,历史比大楚还要悠久。族中之人多数靠读书出人头地,每代会有几人考中进士,官职不高不低,目前最高的已经做到了正二品。   云家曾是京城的一流世家,族中能人辈出,不管是从文还是从武,皆位极人臣。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数年前,镇守边关的云家被人揭发贪墨军饷数百万两,并通敌卖国,一时震惊朝野。   惠安帝对此将信将疑,未免错冤了功臣,遣亲信三堂会审。可是所有的证据皆对云家不利,审了半年也只是把云家的罪责坐实了。   云家涉及的桩桩件件皆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惠安帝念其多年来对江山社稷的功劳,只下旨抄了云家,斩了嫡支所有的男丁。旁支则被驱赶出京,遣返原籍,三代以内男不入仕,女不入宫。   罪不及出嫁女,作为云家的嫡女,云昭的母亲云氏逃过了一劫。可是穆家当初之所以求娶他的母亲,就是为了攀上势如中天的云家,此时云家大厦倾塌,云氏不仅没有用处,甚至罪臣之女的身份还会拖穆家的后腿。   云昭的父亲那时已经坐稳了家主之位,仕途上毫无寸进的他看着结发妻子越来越不顺眼,最终不顾她为他产下一子一女,痛下毒手让她“病逝”,续娶了现在的夫人宋氏。   宋氏并不是个宽容大度的,见丈夫并不把云昭兄妹放在心上,便动了养废的心思。这一点在她后来怀孕后,愈发变本加厉。   只是云昭身边有母亲留下的忠仆时时提醒,并没有被宋氏派来的人诱导着玩物丧志,反而因为天资聪慧,在族学里极得先生的喜欢,愈发用心的教导他。穆家族学由整个穆氏把控,宋氏就算是当家主母,手也不能伸到里面去。   眼看云昭越来越出色,就连丈夫也渐渐抛开他母亲是云氏女的那点芥蒂,开始对他用心起来。宋氏哪里还坐得住,她悄悄派人告诉云昭他生母离世的真相,离间父子俩。   这一招却没有成功,当时云昭本想当面质问父亲,却被忠仆拦下,并在忠仆的利害分析下,把对父亲的恨意藏在了心底,愈发用功的念书。他知道,只有出人头地了,才能真正的为母亲讨回公道。   如此却是让宋氏恨的牙痒痒,为了自己的儿子将来顺利继承家主之位,趁着上元节那天云昭兄妹俩赏花灯,暗自派人装作人贩子,想把兄妹俩拐到远远地地方卖掉。   只是她低估了忠仆对兄妹俩的忠心,最后拼死从人贩子手中夺回了两个小主子,临死前再三告诫他们不要再回穆家,他们年岁尚幼,羽翼未成,根本不是当家主母宋氏的对手。   就这样,云昭满怀着对父亲和继母的恨意,带着妹妹在京中四处躲藏,以免被穆家或宋氏的人发现。   从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变成了为几个馒头而偷窃的小乞丐,并没有污浊云昭的童心,却是让他的心性变得越发坚韧。直至遇到莫颜莫颜,兄妹俩才结束了漂泊不定又惊惧彷徨的日子!   莫颜先前就猜到兄妹俩身世不简单,现在彻底弄清楚了,对他们更加心疼。难为他们历经了生父的冷待和继母的磋磨,没有长歪了去。   看出莫颜眼里的怜惜,云昭心头悬起的大石渐渐落了下来,却还是忍着不舍说道:“颜姐姐,承蒙你们一家收留,给了我们兄妹栖身之所,昭儿也不想给你们惹麻烦,认亲一事还是算了吧!”   话音刚落,脑门上就得了个爆栗,莫颜故作生气道:“我爹既然决心认下你们兄妹,就不会改变主意,你就老老实实的当他的义子,当我的义弟吧!”   见云昭脸上浮起的激动之色,她又说道:“你想回去为你母亲讨回公道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颜姐姐也不会劝你什么,只希望你在行事之前,为笙儿想一想,不要意气用事。”   云昭眼眶一红,狠狠地点了点头:“谢谢颜姐姐!”   莫颜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没有说什么,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心。   ……   认亲不是一件小事,须得挑个吉利的日子,准备丰盛的席面告知亲朋好友。   云昭觉得太麻烦,在他眼里,这种仪式并不重要。莫清泽却不同意,只有举行过认亲仪式,云昭兄妹才算是他名正言顺的义子义女,也能顺利的把户籍落到柳杨村,以后村里的人也不会在背后说兄妹俩的闲话。   只是莫清泽只能在家里待两天,不说时间紧来不及准备,十一月三十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倒是腊月初八“腊八节”这个日子不错,长山书院也会放一天假,认亲仪式在这天举行刚刚好。   日子有了,接下来就是敲定需要邀请的亲朋好友。   在云昭强烈的反对下,莫清泽只好答应不大办,只邀请村长、林勇等交好的人家做个见证,老莫家也要知会一声,来不来就无所谓了。   即便邀请的人不多,也不能让认亲仪式太过简陋,该走的礼俗还是要走。   第二天一早,莫清泽就去城里最好的银楼,给云昭兄妹俩定制长命锁。长命锁上需要刻兄妹俩的名字,只能事先定做。   回来后,他又带着云昭云笙兄妹率先去了杨保家请客。   杨家虽然不太理解莫清泽有儿有女为何又要认义子义女,但还是热情的给他道了声恭喜。   跑完了其余几家交好的人家,三人最后才去了老莫家。   得知了他们的来意,老莫头心里堵得慌,一口气不上不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到底强撑起笑容,道了一声“好”。   莫洪氏却是气的把茶杯都给摔了,大骂莫清泽宁可养两个来历不明的小崽子,也不愿意照拂自己的亲戚。若不是莫永福莫永禄兄弟俩拦着,说不定还要冲上来打云昭兄妹俩。   莫清泽无视她的叫骂,对老莫头客客气气的说了两句话,就带着面色平静的云昭和有些惶恐的云笙走出了老莫家。   不过半天的工夫,莫清泽要认义子义女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柳杨村,原先把二人当作莫家下人的人皆闭上了嘴巴!   大多数人羡慕云昭兄妹运气好,被莫家认作义子义女,可不是掉进了福窝里。要知道义子义女就算无法与亲生的儿女比肩,却也是要担负起他们娶妻嫁人的责任。   况且,以莫家的行事,既然认了就不会薄待了这对兄妹,至少莫家姐弟有的,他们也会有。莫家还有房子有大米铺,家里吃的用的皆是好的,这不是掉进了福窝里是什么?   “啧啧,你说这莫家真是有钱闲的慌,先是留着两个拖油瓶好吃好住,现在又要认作义子义女,这样的大好事,咋没让俺家唐宝遇上?”   唐于氏从外面听了一耳朵关于莫家要认亲的消息回来,一把抱起刚睡醒的小儿子,亲了亲他红彤彤的小脸,对一旁编箩筐的唐柱头羡慕嫉妒恨的说道。   唐柱头没有抬头,瓮声瓮气的说道:“莫家的人又不傻,这么做自有它的道理。”   虽然知道这个理,但是唐于氏心里就是不得劲,酸声酸气的说道:“咱们唐宝多好啊,聪明又机灵,要是使了银子送去学堂里,说不得还能给俺挣个诰命回来。”   提起银子,唐柱头神色一黯,手里的动作愈发的快了。   见他闷头不说话,窝窝囊囊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烦,唐于氏气闷的踢了脚边编好的箩筐一脚,声音变得尖利起来:“编编编,一个箩筐才三文钱,你就是没日没夜的编到过年,连那印子钱的利钱都不够,你说你有个啥用,俺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唐柱头手一顿,瑟缩的伸手把唐于氏踢飞的箩筐捡了回来,闷着头继续编。   唐于氏看的愈发来气,扯开嗓子开抱怨:“你要人才(此处指相貌)没人才,要力气没力气,干活比不得人家快,脑子有没别人灵活,莫家请人收黄豆轮不到你,开荒也轮不到你,不然咱们家的日子能过的这样艰难,用的着借印子钱弄那劳什子大棚蔬菜?现在好了,蔬菜冻死了,钱也赔进去了,俺说把你那个赔钱货女儿给卖了,你还死活不乐意,不乐意有咋样,有种你给俺弄十两银子回来把债还上,俺就再也不说卖你女儿的话来。”   唐柱头被说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想到那连本带利欠下的十两银子,整个脊背就是一弯,嗫嚅道:“要是、要是最后期限凑不齐钱,就、就卖吧!”   唐心提着着满满一筐青菜回来,正巧听到继母要卖她的话,冻的通红的脸瞬间一白,可是当听到会卖掉她的那番话时,泡了大半天冷水,早就冻的没有知觉的双手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菜篮子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题外话------   楼下弄装修,噪音太大了,耳朵一整天没有清静过,心里那个烦躁啊啊啊啊啊 ☆、第140章 起了心思,打起来了   听丈夫松了口,唐于氏心里一喜,噼里啪啦的算起账来。   那个赔钱货已经十岁了,要是卖到大户人家当丫头,最多只能得到十两银子,可若是卖去那种地方,以她那姿色少说也值个三四十两。   有了这四十两银子,不光能还清那十两印子钱,她的大丫二丫嫁妆也有了,还能起间宽敞的土坯房,送小儿子唐宝去学堂念书。   唐于氏越想越美,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正要对唐柱头再说些什么,把卖掉赔钱货一事坐实了,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响动,伸长脖子一看,就看到那赔钱货站在外面,洗净的青菜散落一地。   “好你个遭瘟的死丫头,这些菜是要拿去卖的,现在被你这个死丫头摔烂了,哪里还能卖到好价钱,老娘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唐于氏气得破口大骂,把儿子往床上一放,抄起墙边的一根藤条冲到外面,对着唐心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抽打。   即便是三九寒天,可是除了一件破旧的里衣,唐心的外面只穿了一件又破又小的夹衣。薄薄的衣衫阻挡不了纤细的藤条,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袭来,让她很想逃跑。可是胳膊却被唐于氏大力的抓住,让她无处可逃,只能任由藤条一道又一道的抽在身上。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背上、腿上一波又一波剧烈的疼痛,死死的盯着屋子里那个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毒打的父亲,眼里的恨意似要夺眶而出。   唐柱头听着妻子的咒骂声,女儿隐忍的呜咽声,把头埋的低低的,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看不到一般。   父亲的窝囊无能,让唐心彻底死心了,她挣脱不了唐于氏的束缚,却不甘心就此被虐打。   看着躺在脚边葱绿的青菜,她抬脚泄愤似的重重的踩了上去。嫩嫩的青菜经不起她这般“凌虐”,绿绿的汁液沾染了一地,像是绿色的血液,让她莫名的升起了一阵阵快感。于是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狠狠地碾了又碾。   “你这个小贱人,竟敢踩坏老娘的菜,老娘打死你这个赔钱货,打死你!”   唐于氏脸色大变,一把将人扯到了一边,手下的力道越发的重,一道道凌厉的抽打声入耳可闻。   看着那一堆被她踩的七零八落,根本卖不出去的青菜,唐心脸上浮现起一抹扭曲的笑容,就连打在身上的藤条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不知道被打了多久,唐心浑身麻木,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唐于氏也终于打累了,扔掉手中被抽打的变了形的藤条,一脸肉疼的收拾着地上被踩烂的青菜。   “你这个贱丫头,俺早就该把你卖了,省的你见天的祸害咱们家,你咋不去死呀!”   大多数青菜被踩坏,根本没法儿拿去街上卖,唐于氏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抬手重重的给了唐心两个耳光。   瞬息的工夫,唐心的脸颊就变得又红又肿,眼睛死死的盯着唐于氏,明亮的让人心头发寒。   这时,在外面玩够了的唐大丫唐二丫姐妹俩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看到唐心红肿的脸颊,唐大丫幸灾乐祸的对唐二丫说道:“这个赔钱货又挨打了,娘也真是的,打哪里也不能打脸呐,这脸蛋儿要是打坏了,怎么卖个好价钱!”   看着就算红肿的不像样子,也比自己好看几分的脸蛋,唐二丫嫉妒的说道:“打坏了最好,省的这么一副狐媚样儿,连七八岁的小子也勾搭!”   唐大丫唐二丫是唐于氏跟前夫生的,改嫁给唐柱头后,就随了唐姓,在唐家却比唐心的地位高的多,村里不少不知情的村民还以为这两人才是唐柱头的亲闺女。   姐妹俩当着唐心的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着,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完全不像是十二三岁的姑娘家该说的,不用说就知道是唐于氏口无遮拦的在她们面前嚼舌根子,让她们学去了。   唐心死死的咬着下唇,强忍着暴打两个继姐的冲动,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这个冰冷无情的家,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不防她就这么无视她们径直的走开了,唐二丫只觉得被扫了面子,恨恨道:“瞧她这副眼睛里没人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了,人家莫家的两个姑娘都没有她这么傲!”   唐大丫也满脸不忿:“哼,你就看她傲吧,等娘把她卖去那种地方,千人骑万人踩,看她还有什么值得傲的。”   唐二丫一听,仿佛已经看到了唐心被人凌辱的惨样儿,咯咯的娇笑起来。   姐妹俩的话一句不落的落入了还未走远的唐心的耳中,唐大丫讥讽又笃定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泼到脚,整个人如坠冰窟!   原来那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在打这种主意,竟是要把她卖入那种肮脏的地方!   不,她不要,她不要被当成畜生一样的被卖掉,过着受尽凌辱没有尊严的日子!她决不允许那个恶毒的女人拿着她卖身的银子,畅快的过活,绝不!   唐心眼里一片血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唐于氏得逞!   她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听的最多的就是那些人对莫家认亲一事的议论,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莫家的门前。   看着用青砖垒起的高大的门墙,从未踏入过莫家的唐心想不出里头是什么光景。她只能从其他村民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猜测着莫家的人每天睡在干净又温暖的大床上,穿着漂亮又暖和的衣裳,吃着又香又软的大米,坐着舒适的大马车去城里。   馨儿跟李燕从外面玩耍回来,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个姑娘,正望着大门一动不动,忍不住上前问道:“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唐心的思绪,她愣愣的看着馨儿,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当看到她外面罩着一件漂亮的散发着柔亮光泽的皮袄时,眼里闪过艳羡之色,手握成了拳头,忍住了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馨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想拉着李燕离开,可是看到唐心单薄又破旧的衣衫,有些不忍心,偷偷地问李燕:“她会不会是过来乞讨的?”   李燕又看了唐心一眼,不确定道:“我在村子里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从别处过来讨饭的!”   之前经常有人进村乞讨,入冬以后人就更多了,此时见唐心的衣着跟那些人很像,才让她们有此怀疑。   馨儿听罢,心里已经认定唐心就是来乞讨的,没作多想就冲进了屋子里,从厨房里拿了几个早上吃剩的肉包子。想到那几乎不能蔽体的衣裳,她又回屋找出去年穿过的那件八成新的棉袄,拿出去一起塞到了唐心的怀里。   见她发愣,便解释道:“我们家已经吃过中饭,没有热乎的菜饭了,这几个包子你拿回去热热就能吃,这件棉衣还算暖和,你穿上再走吧,省的冻病了。”   唐心一听,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成要饭的乞丐了。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屈辱,她很想把手中的东西迎面砸回去,可是抱着软软的棉衣,似乎连身上都暖了几分,她舍不得!   馨儿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低着头不动,以为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便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拉着李燕就进去了。   看着进入院门消失不见的身影,唐心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棉衣,眼里迸发出某种炙热的光芒……   转眼就到了腊八节,莫清泽在前一天就回来了,李忠也把米铺的事情交给了铁头和王胖头两个,自己留在家里帮忙。   腊八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认亲宴招待亲友,二是熬腊八粥祭祀腊八节。两件事情凑到一起,便有些忙碌了。   好在这次宴客的人不多,三四桌席面就足够。莫颜她们提前准备好了食材和用具,不至于跟祭祀腊八节搅和在一起。   腊八粥需要多熬一些,不只自家吃,还要送去给亲朋好友。一般有条件的,还会多熬一些施舍给穷苦人家,为自己积德。   先前莫颜就准备在这天多熬一些腊八粥,送去给城里流浪的可怜人,只是跟认亲宴凑到了一起,就没有精力再做这些,就只好让王胖头跟铁头在铺子里熬一些,送给每天中午来领米饭的那些人。   腊八粥的主料是粳米、糯米和薏米,通常还要加入适量的茨菰、荸荠、胡桃仁、松子仁、红枣等。莫家提前两天就准备了这些东西,这天一大早,就忙活着熬腊八粥了。   腊八粥做起来不难,莫颜熬了整整两口锅。这些腊八粥用大海碗盛起来,被馨儿几个小的用篮子拎着,一一送到杨保、林勇、蔡嫂子这些交好的人家。   两锅粥被送出去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自家吃,通常这些粥不会在腊八这天吃完,剩下的寓意年年有余。   几乎一收到莫家的腊八粥,莫吴氏就端着自己熬的腊八粥,带着大女儿莫大妮儿过来帮忙了。   见其余的人没有来,莫颜随口问了一句。   许是有了先前的几次经历,老莫家的几个男人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也不会受欢迎,便没打算再去讨人嫌。莫牛氏不甘心,打算带着两个儿子过来蹭一顿大餐,结果被莫永禄出言给拦下了。   莫洪氏也舍不得莫家的好饭食,已经拉扯着莫永喜走出了大门,却被老莫头狠狠地呵斥了一顿,告诫不许她靠近莫家半步,不然就打断母女俩的腿。   莫洪氏已经没胆子跟老莫头别着来,不去莫家占这个便宜又浑身不得劲,便让莫吴氏带着莫永喜和其他的孙子辈去莫家,莫吴氏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了,只带了能干事的莫大妮儿过来。   莫颜听完,没有说什么,只让馨儿去老莫家把三妮儿跟石头接过来吃饭。老莫头等人不来更好,省的又闹出什么事来。   没过多久,那些收到莫家腊八粥的人家,纷纷带着自家熬的腊八粥过来了。除此之外,每人手上还拿着一大一小两双鞋子或是袜子,这些都是送给云昭兄妹的礼物。   尽管这些鞋子袜子,式样老土,还是用极为普通的粗棉做成的,却是让云昭兄妹感动极了,欢喜的向他们道谢。   两个小家伙知礼懂事,尤其是云昭的谈吐,跟寻常的孩子大不一样,看着就是个聪慧的。再一看臻儿亲热的搂着他的肩膀,好的像亲哥俩儿似的,众人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莫清泽为何会这么做了。   当着众人的面,云昭姐弟郑重的跪在莫清泽面前,给他磕了三个头,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义父”。   莫清泽喜得见牙不见眼,打开桌子上的两只木盒,从里面取出长命锁,亲手戴在了云昭兄妹俩的脖子上。   “义父,这是笙儿做的荷包,还望义父不要嫌弃。”   云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一只仅绣了一片竹叶的月白色荷包。   她接触女工没多久,仅这个简单的荷包,也做了好几天,指头还被戳了几个针眼儿。虽然式样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粗糙,这份心意却让人动容。   “好好好,义父很喜欢,笙儿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莫清泽欢欢喜喜的接过,挂在了腰间,一把抱起了云笙放在膝头上,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长了眼睛的就知道莫清泽是真心喜欢这一对兄妹,众人纷纷上前道喜,把兄妹俩猛夸了一通,直说的两人脸皮红红的,很是羞涩。   云笙一脸孺慕的靠在义父温暖的怀抱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空的星辰。   看着妹妹欢喜的样子,云昭背着的手紧了紧,心里的感激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让他很想放纵的大哭一场……   热热闹闹的认亲宴吃完,李秀姑侄俩收拾着满桌的狼藉,莫颜猫在厨房里,捶着有些酸疼的腰不想动弹。今天来的人不多,席面也只有四桌,每桌二十多道菜全是她做的,拿锅铲的手肘子都酸的没力气了。   这时,馨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拉着莫颜就往外跑:“姐,小花大白跟赤蟒在后山打起来了,赤蟒看起来很生气,把它们俩都打伤了,你快点去阻止它们呀!”   莫颜一听,所有的疲惫全吓跑了!   “它们怎么会打起来?还有,赤蟒不是冬眠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了?”   馨儿连忙摇头:“不知道呢,刚才我们隐隐约约听到小花在叫,就跑去看了,结果就看到它们跟赤蟒打起来了,身上都流血了,它们都快打到院子边上了。” ☆、第141章 野兽进村,打狗的主意(一)   莫颜还在院子里,就听到后山传来小花带着些许凄厉的怒吼声,她心里一急,连忙打开侧门往山上跑,馨儿也跟随上去。   山脚下的小道上,臻儿几个小的焦急的看着半山腰,此时那里正打的激烈,刚才稍稍靠近了一会儿,险些被赤蟒的尾巴拍飞,就没敢再跟上去。   看到莫颜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怎么办。他们跟几头野兽都混熟了,不希望它们其中任何一个受伤。   半山腰皆是枯败的草丛,莫颜只听到小花的叫声,根本看不到它们的影子,倒是看到本该冬眠的赤蟒正支着硕大的脑袋,在草丛里飞快的穿行,隐约能听见尾巴愤怒的拍打着地面的声音。   看来赤蟒是真发火了,难不成是小花几个把冬眠的赤蟒给叫醒了?   莫颜猜测着,连忙朝着半山腰跑去。再不去阻止,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村子里的村民跟吸引过来!   “姐,你别去啊,太危险了!”馨儿大惊失色的在后面喊,几个小的也冲上来劝。   莫颜扭头冲他们摆手,“那赤蟒的脾气不算坏,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们就别跟着了,我会很小心的。”   话音一落,小花又是一声惨叫,莫颜顾不得再说,飞快地朝着山上跑去。   几个小的担心赤蟒会对姐姐不利,紧紧地跟了上去,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旦有什么事,也能顾着一二。   半山腰上,几头野兽打的正凶。赤蟒红着眼睛,疯狂的扭动着身子,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叫声,对小花大白穷追不舍,并将尾巴甩过去大力的拍它们,显然真的被激怒了!   大白还好,跑的很快,赤蟒也没怎么撵它,只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小花身上。小花就惨了,速度稍逊一筹摆脱不掉,时不时的就挨上一尾巴。   至于毛团,正扒在高高的树杈上,看着下面险象环生,抱着树干急的嗷呜嗷呜直叫唤,却是不敢下来劝和。   看到这里,莫颜几乎肯定是小花招惹了赤蟒,把它从冬眠中唤醒了,不然以赤蟒不怎么暴烈的脾气,不可能针对它发这么大的火。   看着东躲西窜小花,莫颜心里直说“活该”,索性就站在一旁看它被教训。   小花被愤怒的赤蟒撵着屁股打,又不如赤蟒皮糙肉厚,被赤蟒又拍又咬的,流了不少血,银色皮毛染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疼的它嗷嗷直叫,凄惨又可怜。   赤蟒却没有放过小花的打算,怒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凶猛的追击着吵醒它的“罪魁祸首”。它好好地窝在洞里冬眠,又没招谁惹谁,这厮就冲进来把它给弄醒了。要知道它已经很老了,就算这几个月吃了不少有灵气的好东西,也暂时无法改善它衰老的身体。   冬天这么冷,最容易在睡眠中被冻死再也醒不来,现在中途被吵醒,身体很不好受,这几个月吃的那些灵物也都白吃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更大的损伤,都是这个该死的家伙!   此时小花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它不需要冬眠,哪里知道冬眠对赤蟒的影响,不过是觉得无聊了,想叫赤蟒一起起来玩,结果这家伙就跟玩命似的追打它。   早知道会这样,就是给它一百个胆子它也不敢去闹赤蟒,现在好了,它快被打死了,呜呜!   毛团是第一个发现莫颜的,它呜呜叫着从树上下来,惊惊惶惶的冲到莫颜面前,顺着她的裤腿就要往上爬,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显然是吓坏了。   可是现在的它已经长成了又肥又圆的一只,一个人立就到了莫颜的肩膀,根本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偎在她怀抱里。   感受到它的身子瑟瑟的抖着,莫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是伸手抱住了它,拍了拍它的背,柔声安抚着。毕竟才几个月大,又一直跟人生活在一起,这阵仗怕是第一次遇到,也难怪它这么害怕。   大白是第二个发现,调转都就朝着莫颜的方向跑过来,还十分仗义的冲小花吼了一嗓子。这下小花也发现了,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被赤蟒的尾巴狠狠地拍中了。   它嗷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莫颜冲过来,瞬息就扑到了她的面前,急不可耐的咬着她的右手要进空间避难。   馨儿他们就在不远处看着,莫颜哪里肯放它进去。眼见赤蟒飞快的冲了过来,她连忙以身子做遮挡,从空间里抓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使劲儿的扔了过去。   看到飞过来的烤鸡,若是以前赤蟒早就欢快的咬进了嘴里,这次却是视而不见,以更加凶猛的速度杀气腾腾的扑了上来,好似用一只烤鸡阻止它像是侮辱了它似的。   完了完了,这家伙铁定是被小花刺激的发狂了,要把一人三兽全部干掉。莫颜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一时腿脚发软,挪不动半步。   身边的三只兽见状,不约而同的嘶吼一声,迅猛的冲了上去。大白迎面扑向赤蟒的脖子,小花和毛团一左一右咬向赤蟒。只是赤蟒的身子比它们大了好多倍,一时竟然没拖住,眼睁睁的看着它冲到了莫颜面前。   “颜姐姐,快跑啊,快跑——”   跟在后面的几个小的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云昭瞪大了眼大吼一声,撒腿狂奔过来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赤蟒硕大的脑袋已经悬在了莫颜的头顶,张大的嘴巴咬了下去。   嗞溜——   匆匆本来的众小孩加三兽,傻傻的看着那一人一蟒,四下里一片安静,只有凉飕飕的冬风拂过耳际的声音。   莫颜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硕大的脑袋,忍住戳瞎那两只灯笼似的眼睛的冲动,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沾染着的臭哄哄的口水,懒得再看这头可恶的家伙一眼,木着脸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几个小家伙面面相觑,连忙追了上去。   赤蟒傻乎乎的看着莫颜离开的背影,不明白它哪里做错了!不就是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一见面就太激动,忍不住舔了一下么?真的只有一下啊!难道颜颜并不想看到它?   想到这里,赤蟒整个都萎了!是了,颜颜一向喜欢那几个吵醒它的家伙,不喜欢它,不然怎么会不让自己下山?要是让它待在有温暖的屋子里,就不需要冬眠了,呜呜!   见它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小花叼着烤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冲着赤蟒就是一阵幸灾乐祸的怪叫!   活该,叫你敢打本大爷,叫你用臭哄哄的嘴巴舔颜颜,这下玩脱了吧?   嗷——大快人心!   回到家里,莫颜忍着嫌恶,从炉子上的铜壶里倒了热水,把脸搓洗了好几遍,还是觉得脸上有一股子口臭味,忍不住又洗了三遍才罢休!   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三只兽正在墙角下晒太阳,相互舔舐着伤口,一旁盘起来跟小山似的的不是赤蟒是谁?   忍住了立马找它们算账的冲动,莫颜回房拿了剪刀和伤药,让几个小的按着受伤最重的小花,除了脑袋,把它身上的毛发剪了个干干净净。   从威风凛凛的雪狼变成了一只秃毛大狗,几个小家伙的笑声几乎没有停歇过。   莫颜看着它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心情突然好了许多,把那绿油油的药膏给抹上后,彻底歇了找它算账的心思,实在是这造型太惨不忍睹了!   大白也难逃一劫,不过比小花要好一点,只剪了它受伤的部位。饶是如此,大白也被冷的缩了缩脖子,看着已经冻成狗的小花,眼里流露出同情之色。   毛团倒是没有受伤,可是看了两个同伴的下场,也蜷缩起身子,警惕的瞪着莫颜,生怕逃不过她手下的剪刀。   收拾了它们,莫颜又把目光投向了赤蟒。赤蟒冲她讨好的吐了吐信子,身子却卷的更紧了,就怕自己鳞片不保。   见它似乎没有受伤,莫颜也懒得再管,到底没有赶它走。这么冷的天冬眠被吵醒,也难怪它发火,现在就是让它回山里冬眠它也睡不着,硬是赶回去,大概会被冻死。   莫颜在后院收拾了一间空屋子,在里头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并燃了个火盆,就让赤蟒住了进去。至于未来几个月要吃的食物,就由吵醒它的小花进山捕捉。   赤蟒垂涎的是空间,那里头多好啊,吃不完的鸡跟水果,喝不完的灵泉水,关键是里面暖和冻不着,可它的破坏力太强大,兴奋起来没谁制的住,哪里会放它进去!   不过,它们几个在后山打架,动静闹的太大,被附近砍柴火的村民听到了。他不敢独自过来查看,便去村里叫了不少壮年结伴上山。   一行十几人看到被拍碎的枯枝杂叶和沾染在草丛上的血迹,一个个吓得不行,生怕山里的野兽下山了,连忙跑去杨保家说了这事。   杨保一听,也紧张起来,亲自去后山走了一遭。以前不是没有野兽闯进村子里伤人觅食,甚至曾有一个小孩在后山砍柴就一直没有回来。当时村子里只有十来户人家,全部进山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找着。直至到了夏天,有人在山里拾菌子捡到一只破烂的鞋子,那最终确定孩子是被野兽害了。   “村、村长,这可咋办,村里可是有不少娃子进山捡柴火呢!”   村民们听得心里发慌,生怕进山遇到野兽或是野兽冲到村子,要知道除了孩子,村里大部分人家还都养着鸡和猪呢!   “是的想个妥当的办法!”杨保也不敢大意,连忙让他们每家每户跑一趟,通知当家人到他家开会,商讨提防野兽的办法。   村民们急急忙忙的跑回村里,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最靠近后山的莫家。   神色尴尬的送走前来知会的村民,莫清泽来到后院,看着墙角下懒懒的晒着太阳的几个大家伙,有些头疼把这事告诉给了莫颜。   莫颜听完,狠狠地瞪着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底下去的四只,说道:“这事是咱们家引起的,爹等会儿开会就把这事揽下来,就说会让小花带领村子里的狗每晚巡逻进村的山道,咱们家会负责给那些狗喂吃的。”   自家有这几个危险性极大的野兽,绝不能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不然对自家不满的那些村民肯定会提议打杀了大白毛团和赤蟒。   莫清泽觉得这样不错,于是点点头回屋换了件衣裳就去了杨保家。   一听说后山有野兽出没,谁家都不敢大意。凡是在家的皆已最快的速度到了杨保家。莫清泽到时,并不宽敞的堂屋里已经挤满了人,稍稍来晚的就只能站在院子里。   “莫先生来了,快进去快进去,外面冷着呢!”   “是啊莫先生,您明天还要去书院读书,可不能把身子冻坏了。”   众人一看到莫清泽,自发的让开一条道,热情的招呼他进屋去。   莫清泽作为柳杨村唯一的秀才,现在又在有名的书院读书,说不定明年就会成为柳杨村唯一的举人,是以村民们对他十分敬重。   就算非亲非故沾不了光,一旦走出去跟别人说自家村子里有个秀才老爷,也能让人高看一眼,要知道村子里若是出了读书人,嫁娶都比没有的容易一些。   “谢谢,谢谢!”莫清泽连连道谢,一想到这事由自家惹出来的,面上就有些烫,很不好意思面对这些热情的村民。   待所有人到齐后,杨保神色凝重的把开会的目的说了一遍,接着就让他们各抒己见,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提防野兽进村,尤其是晚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自己的想法,不外乎进山时要结伴,再每家出一个人组成巡逻队,晚上轮流巡逻,就算夜里有野兽进村,也能及时防范。   这是最笨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谁愿意放弃老婆孩子热炕头,大半夜的跑出来挨冻?   见时机差不多了,莫清泽站了出来,提议由小花带领村子里的狗巡逻。见众人不太接受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小花很聪明,村子里的狗也听它的话,让它们巡逻应该没有问题。”   ------题外话------   我奶奶小时候跟狼面对面的碰上了,那时奶奶住的还不是大山,大山距离村子有八十多里,当时我奶奶吓得动都不敢动,要不是那狼在村子里偷东西吃饱了,说不定真会咬我奶奶。   一般遇到狼,村子里也不敢打,除非能一举把它打死,不然只会把它吓走,因为狼的报复心理太强了 ☆、第142章 野兽进村,打狗的主意(二)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知道莫清泽是好意,但是这狗毕竟是畜生,又听不懂人话,哪里能领会让它巡逻防野兽的意思?   “莫先生,不是俺不信你,只是这狗毕竟是畜生,能每晚老老实实的巡逻?”   “呵呵,是这个理儿!不过,莫先生您要念书,家里就只剩下几个孩子,不用出人巡逻也没什么。倒是你家住在山边,又有条好狗,却能替咱们提防着些。”   “对,莫先生家就不用出人了,反正咱们村里的人多,少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   好几个人站出来委婉的谢绝了莫清泽的提议,他们也知道莫家的院墙那么高,外围还有两圈荆棘,就是有野兽来了也进不去,对莫家根本没有妨碍,不出人也说的过去。   “这……”   莫清泽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自家的那几只野兽才使得乡亲们人心惶惶,让他们要忍着寒冷大半夜的巡逻,偏偏他们还为自家着想,他却不能说出真相。   众人以为他过意不去,纷纷笑着说没什么,只让他安心念书,每晚会去他们家巡逻,让他不要担心。   莫清泽愈发惭愧,想了想还是说道:“要不先让小花带着村里的狗试试?若是行的通,就让它们来,若是不行,就咱们自己来,这样也不耽搁什么。”   其他人还没有说话,杨保就笑着点头了:“我看可以!这几天先组队巡逻,也让那些狗守着下山的小道,要是它们能老老实实的守着,这天寒地冻的咱们也能睡个安稳觉不是?”   “嗯,那就先这么办!”众人本来觉得可行,现在连村长都发话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反对。   莫清泽见状,悄悄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些。   就在众人低声讨论着该如何分组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哼,平白的自己拿粮食喂狗,也不知道暗地里打啥主意!”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针对谁的,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王大力,不由得皱了皱眉。   “别看我,我又没说错!”见众人都看着他,王大力恒了哼,抬着下巴蔑视的看着莫清泽道:“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村里十来条狗,一天下来得耗不少粮食,他莫家有这么好心?”   知道王大力不忿被赶出自家,莫清泽好脾气的笑了笑,并不跟他计较。温润的模样与王大力的尖刻形成鲜明的对比,人们不自觉的站在了他这边。   有人听不下去,冲着得意洋洋的王大力道:“别把谁都想的跟你一个德行,莫先生不忍心咱们这些人挨冻,才想出这么个法子,你要是不乐意,就独自组队巡逻去,又没人拦着你。”   王大力一听,气了个半死,无理的拿手指着说话的人道:“老子就事论事,他莫家哪次打着做好事的名义吃过亏了?要说这次没打啥主意,老子第一个不信!”   那人也来了火气,冲他比划着拳头讥讽道:“那你倒是说说莫先生打的啥主意?村里的几条狗跑一段路就喘粗气,除了看个门你说能干啥?”   王大力一噎,面对其他村民嘲笑的目光,缩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柳杨村大多数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哪里会拿粮食来喂狗。村里的狗瘦不拉几的,每天也就舔点刷锅水,或是围着茅坑打转,最好的伙食也就逢年过节能啃两块没肉的骨头。这样长出来的狗,也就守个门,真没别的用处。   甚至有些人家过年没银子,会把瘦的跟柴一样的狗拿去换两斤猪肉回来。村里养的那十几条狗,结局大多都是进了自家或别人的肚皮。要说莫家把这些狗骗去换钱,怕是三岁的小孩都不行,那十几条狗最多值个几百文,莫家又不缺那点子东西,何必背这个骂名。   见王大力说不出话来,众人懒得理会他,让小花带领村里的狗巡逻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村民们开始讨论组队的事。   莫家只有莫清泽一个青壮年,但是他明天一早就要回书院,村民们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耽搁他,开着玩笑说有小花在,能顶好几个年轻人。   莫清泽感激的向众人道谢,也没有勉强。   村子里每家出一个青壮年,一百多户人家一共出了一百二十人,每二十人一队,共组成了六队。每晚两队分上半夜和下半夜巡逻,这样能轮流休息半个晚上,省的把人冻坏了。   莫清泽回到家没多久,村里有狗的人家就把自家的狗用一根绳子牵过来了。   一共十三条狗,全是瘦的皮包骨的小土狗。小花往这些狗面前一站,十三条小土狗哆嗦着腿齐齐的趴在地上,脑袋死死的埋着,浑身上下抖的跟筛子似的。   村民们不知道小花是头狼,可是身为狗,又怎会不知道这个大家伙跟它们是不一样?   紧接着大白和毛团也像商量好似的,齐齐出现在这些土狗面前,吓得这些土狗哀哀的直叫唤,想逃跑却是连腿都挪不动半分。   三兽给了它们一个鄙视的眼神,鼻孔朝天的出去晃悠了。小花想到未来的几天里要跟这些没点狗样的小土狗为伍,它只觉得整个狼格都被拉低,实在是心塞的慌!   莫颜可不管小花心塞不心塞,拽着它的耳朵让它带着这些狗好好表现,不然就扣了它每天的烤鸡和灵泉水,不许它再进空间。   小花也知道这次是它做错了事,就算莫颜不威胁它,它也会老老实实的做好她交代的事情,现在被这么一威胁,自然就拿出了十二分用心。   也不知道小花是怎么跟那些狗沟通的,很顺利的收拢了这些“小弟”,跟它们打成了一片。后来莫颜把绳子给它们松了,它们也跟在小花的屁股后面打转,没有跑回各自的家里。   晚上吃完饭时,家里就壮观了,原先只有三只兽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多了十三条小土狗,齐刷刷的坐在地上,呈四十五度仰望的姿态,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上的美味菜肴,顺着嘴角下来的哈喇子流了一地,看的众人连饭都没好意思吃。   看它们等不及的样子,莫颜不得不拿了三个闲置的大面盆出来,将中午宴席上吃剩的肉汤热了,又泡了些剩饭给它们。   盆子一放下,十三条狗围着面盆争先恐后的吃起来,它们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恨不得把脑袋埋在盆子里不起来才好。好在有小花镇压着,这些狗没有为了吃的打起来。   吃饱喝足,天色也晚了。小花把一帮小弟似模似样的分成了四拨,一一给它们划分了巡逻的范围。最后它哀怨的看了眼温暖舒适的小木屋,在大白和毛团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蔫头耷脑的带着两个“小弟”巡逻自己的范围去了。   当晚,巡逻的两队村民时不时的来后山附近转一圈儿,见十几只狗在小花的带领下,当真老老实实的守着山边,一个个稀奇的不行,直夸小花是好狗。   小花得意洋洋的收下这些夸奖,神气十足的带领着狗“小弟”们四处巡逻,俨然忘了所谓的野兽下山是被它弄出来,根本没必要这么认真。   接下来的几天,村民们依旧巡逻,别说野兽了,就是黄鼠狼也没看到一只。可是后山那一片凌乱也是实打实的,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每晚继续巡逻,不过看到小花它们尽心尽力,巡逻的频率降低的一些。   倒是那十三条土狗,在莫家好吃好喝的七八来天,竟是长肥了不少。被这些狗的主人看在眼里,开玩笑似的让莫颜不要给它们吃的太好,免得以后撵它们回去它们都不走。   虽然说的是玩笑话,但是莫颜却听进了心里。有小花和大白在,这些土狗不敢不回家,只是在自家吃肥了,等回去后,说不定就被那些村民带回去当肉狗卖了,这罪过就大了!   只是也不能不给它们吃,况且也没给它们吃什么好的,不过就是菜汤拌饭,比起挑嘴的三兽差远了。   就在莫颜思考着如何给这些狗减肥,摆脱被卖掉的命运,天空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花。这场雪不小,第二天早上就积了半尺厚,却还在继续下。   气温又降了些,赤蟒无法晒太阳,屋子里又阴冷,加了一个炭盆也没用,莫颜只好把它收到了空间里,再三告诫它不许捣乱。   这种恶劣的天气已经不适合村民们夜间巡逻,见小花和它的“小弟”们表现的很好,他们就放心的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了。   小花却是巡逻上瘾,吃过晚饭后,继续带着土狗们在山边晃悠,大半夜里竟然叼回了十多只兔子。大的兔子有三四斤重,小兔子只有掌心大小,看样子竟是把人家的窝给端了。   那么小的兔子变成了一具具僵硬的兔尸,莫颜暗道作孽,捏着小花的耳朵告诫它不要再抓这么小的兔子。小花蔫蔫的答应了,转头就对几只土狗“小弟”发脾气,咬掉了它们的几块毛。   原因无它,小兔子是它们几个嘴馋,硬要抓回来的。   以那些土狗的能耐,没有小花它们抓不到兔子,即便如此,莫颜还是把兔子分了,让它们各自叼一只回去给主人,不管是卖也好打牙祭也罢都很不错。看在它们能抓兔子卖钱的份上,想来它们的主人不会轻易地就把它们卖掉。   莫颜料想的没错,当那些村民收到野兔子,高兴地不得了,狠狠地夸了它们一通,还拎着兔子跟邻居们炫耀。   这些人心里也清楚,没有莫家的小花自家的狗根本不可能抓到兔子,就算莫家把兔子全部留下,他们也说不出二话来,因此心里对莫家很是感激。   这些土狗得了主人的夸奖,还难得的分到了几块兔肉,对抓兔子愈发的兴趣高涨,当天下午就催促着小花进山捕猎。   山上的积雪很厚,兔子的小短腿跑不快,土狗们即便速度不快,想逮住它们也不难。因此小花就负责找兔子,撵兔子的苦力活儿就由十三条土狗负责。仅仅一下午的工夫,又抓了近二十只,这次还全是肥肥的大兔子。   每家分一只有多,分两只又不够,莫颜便把最大的十三只条了出来,让它们各自送回去,剩下的几只暂时扔到了雪堆里冻起来,若是下次抓的不够了,再凑进去。   房梁下还挂着各种各样的野物,她不至于垂涎几只兔子。却不想,就这么几只兔子,让村里不少人动起了心思。   “让村里的狗带着人进山打猎?”莫颜惊讶的看着杨保,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杨伯伯这不行,土狗们也就能抓抓兔子,再大一点的野物它们抓不到,况且现在山上有积雪,路况不明之下进山很危险,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这、这伯伯也知道,只是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日子不好过,见那些土狗能抓兔子,就是想弄些兔子松树什么的给家里添些油盐钱。”   杨保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又如何不知道那些土狗的能耐?表面上看是让土狗带着村子里的人进山打猎,实际上是想借小花的光罢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小花是条能捕猎的好狗,连野猪野羊这些大型的野物也能猎回来,只是他们没好意思提,现在小花能带领十几条土狗进山抓兔子,可不趁着这个机会就起了心思?   ------题外话------   呼,最近更新不给力,没脸见人了!~(>_<)~明天一定要来大章,不然我就是那十三条土狗中的一只,呜呜,不要当填不饱肚子的土狗o(╯□╰)o ☆、第143章 贪婪惹事,小花伤人   莫颜自然知道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再不好过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小花和十几条土狗身上,更不能在这种恶劣的天气进山打猎,一旦遇到什么事,让村民有所损伤,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想到这里,她看着一脸为难的杨保说正色道:“杨伯伯,且不说带狗进山能不能找到猎物,光是这种大雪天连路都看不清楚,一步不慎就会有危险。何况山里野兽多,前段时间还下山了,要是不幸遇到了怎么办?”   杨保一愣,他光算着进山打猎能给村里带来多少好处,却没有想到会担多大的风险。想到可能出现的种种后果,不禁有些后怕,“伯伯活到这把年纪,竟然就被那点蝇头小利给迷惑住了,得亏了颜丫头的提醒,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杨伯伯也是心急乡亲们的日子不好过,一时没想到罢了!”   莫颜理解的笑了笑,这事不能怪村里人贪婪,要是家中有余钱,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打这种主意。不过是看见那些土狗能猎回兔子,一时头脑发热才有了这种念头。   见杨保动摇了,她心里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既是为了乡亲们的安危着想,杨伯伯也不用为难,把其中的利害说清楚了,乡亲们会理解的。”   “颜丫头,伯伯懂,伯伯懂!”杨保听罢,神情放松了些。比起性命,那点银子的确不算什么,要是村里的有人不知好歹,他也只能行使村长的职权硬压着了。   没过多久,小花就带着十三条土狗呼啦啦的回来了。它们身上落了不少雪花,在门口抖干净了才哆嗦着进入暖和的屋子里,对莫颜欢快的摇了摇尾巴,一个挨着一个规规矩矩的围着暖烘烘的坐下,安安静静的烤火。   杨保看稀奇似的,开玩笑道:“你们家不愧是读书的人家,连这些闹腾的家伙也沾了书香气儿,也变得规规矩矩了。”   莫颜噗嗤一笑,捏了捏小花冻得冰凉冰凉的耳朵,还不是这个家伙的功劳,不然这些土狗铁定会为了占个好位置闹腾起来。   透过门缝,见屋外的大雪又下了起来,杨保收敛了笑意,神色有些沉重:“这次的雪怕是比上次的还要久,再继续下去,怕是又有不少屋子要压坏了。”   莫颜不懂得看天气,闻言皱了皱眉:“杨伯伯,这雪大概会下多久?”   边关的战事正烈,前两天米价又涨了,大米已经涨到了八文钱一斤,比没涨价前翻了一倍。好些穷苦人家连米都买不起,不少人早早的就排在铺子门口打那一甑免费的米饭。现在又下了大雪,要是继续下下去,过不了几天米价又得涨了。   杨保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三五天停不了,究竟什么时候能停,再过几天看看天色才能知道。”   莫颜心里有些发堵,既为穷苦人家买不起粮食担忧,也担心北方的战事继续恶化。这两天那边也在下雪,气温比起京城更加寒冷,战事却没有停歇过,不知道边关的将士和平民怎么样了。   每次在信上问及战况,那人回信也从来不提这些,书院里流传的消息相对滞后,等传到父亲的耳中,不是过去了很久,就是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模样,根本不知道事实究竟怎样。   ……   此时,十几个村民正等在杨保的家中翘首以盼,盼望杨保能带回好消息,这其中就有王大力。   王大力邻居家的狗一天带回来两只兔子,这两天厨房里飘散的兔肉香味让他口水都流下来了。要是他家有狗能每天带回两只兔子,他保管炖一只卖一只。集市上一只兔子能值二三十个大钱,一个月下来,可是大几百文钱,比做苦力轻松多了!   本来王大力想拾掇那些有狗的人家过来,只是那些人知道自家狗的能耐,能得了两只兔子就很满足了,没脸得寸进尺的要求莫家的狗带他们进山打猎,全部拒绝了。   得不到支持的王大力恨得咬牙切齿,不死心的又找了其他村民,倒是让他找到了这十几个人。这些人正眼红养狗的人家得到了大肥兔,暗暗后悔自家没有养,听说了王大力发财的“好主意”后,十几人一拍即合,结伴来了杨保家。   杨保一回来,这群人就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伸长了脖子争先恐后的问道:   “村长,咋样了?莫家同意了?”   “是啊村长,这可是为咱村里做好事,莫家能不同意?”   “莫家有没有说啥时候进山,要不今天下午就去吧!”   “……”   听到这些闹哄哄的声音,杨保只觉得头疼,面上一黑,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呃——   王大力等人面面相觑,喋喋不休的话语全堵在了喉咙,见杨保脸色不好,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杨保瞪了他们好几眼,沉声道:“这么大的雪,进山就是找死,你们想死就自己去,别拉着莫家担这个责任。”   一听这话,众人就知道没戏了,可之前村长明明也赞同的,咋去了趟莫家就变卦了呢?   王大力眼珠转了转,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嗯,肯定是莫家从中作梗,不愿意让他们进山发财,对,一定是这样,莫家实在是太可恶了!   想到这里,他不甘心的质问村长:“下雪天才容易逮猎物,只要小心些,又有那十几条狗打头阵,咱们这些人就在后面跟着,能出啥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村长,莫家富贵不稀罕那点银子,可咱们这些人穷啊,俺一大家子一年到头见不找半点荤腥,孩子都瘦的皮包骨了,这不是没办法的事么?”   “不行!”杨保一口反对:“山里太危险,前些天野兽还下山了,一旦滚下山坡摔到哪儿或是遇见野兽,你叫你们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咋办?你们可别为了点银子,连安危都不顾了!总之,这件事我不答应,你们也别想偷偷地进山,谁敢去,村规处置!”   王大力等人一听村规都搬出来了,显然事情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一个个面色难看的闭上了嘴,心里却对莫家和杨保都有了意见。   杨保见状,冷冷一哼:“我拦着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就算日子艰难,能难的过你们逃难的那段日子?但凡手脚勤快些,要不了几年日子就起来了,你们学学那些给莫家做事的乡亲,他们可不就把日子慢慢的过起来了?”   王大力等人满脑子都是发财的路被堵了,哪里还听的进去,敷衍了杨保几句,就阴沉着脸离开了。   杨保看着他们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些人都不是踏实肯干的,要不然给莫家老老实实的干几个月的活儿,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艰难。   他媳妇儿见状,笑道:“瞧把你愁的,你一个村长管着村务就行了!你又不是他们的爹,他们不踏实,你着急又有啥用?”   杨保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柳杨村靠着大山,土地不肥沃,每年地里的出产只够糊口,不然这么多年来,村里来来去去也不会只有十几户人家。要不是后来那些逃难的人分到这里,柳杨村可没这么热闹。   现在还好,条件都差不多,又不是一个姓,嫁娶方面还算容易,再过几年,要是柳杨村还起不来,以后嫁娶就是个大问题。毕竟周边的几个村庄比柳杨村富裕的多,谁愿意把女儿嫁进来吃苦?   ……   “啊呸,姓杨的真不是东西,他身为村长不能帮咱们发财,要这种村长有屁用!” 一行人出了杨保家,王大力就开始愤愤不平的骂着。   先前要不是杨保横插一脚,他们一家现在还住在莫家暖和又宽敞的屋子里,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住在四处透冷风的茅草屋,天天冻死个人了,现在这个老东西又挡着他的财路,实在是太可恨了!   “就是大力哥,这么好的一条财路偏偏让他给掐断了,忒不仗义,这村长要是让大力哥来做就好了。”   其他人心里也不舒坦,一时间对与他们意见一致的王大力格外顺眼。   “我哪儿成?”王大力虚伪的摆摆手,眼珠一转说道:“姓杨的不让咱们进山,莫家那个臭丫头也不同意,咱们可以自己去嘛!只要那群狗进山,咱们就跟着,从它们嘴里把兔子劫下来不也一样么?”   众人一愣,思索一番后眼睛一亮,大声的附和道:“成,这法子成,就这么办!”   反正那些狗又不会说话,抢了它们的兔子它们也没办法告状,只要小心些不被它们咬到,这绝对是一条好财路。   一时间,这些人不停地奉承着王大力,直说他仗义。王大力得意一笑,眼里闪过一抹贪婪。   莫颜不知道这件事是由王大力撺掇的,更不知道他们还是把主意打到了那些狗的身上,此时她刚看完毛毛刚刚送回来的信件,心里有些烦乱。   尽管萧睿渊的来信里并未提及边关的战事,可是莫颜仍然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一些端倪。那么内敛不轻易泄露情绪的人,字迹显然没有以前沉稳,透着一丝浮躁,除了战事不利,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轻轻地抚着毛毛的头,看着它透亮的眼睛,怔怔的问道:“你家主子还好么?他有没有受伤?”   毛毛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抬起一只爪子蹭了蹭她的手背,摇头晃脑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莫颜听不懂它说的鸟语,反而被它聒噪的声音弄的更烦闷了。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手一翻,掌心里就出现了一只红彤彤的熟透了的桃子。   看到桃子,毛毛喜得哇哇乱叫,这可是它的最爱啊!它长长的喙猛的一啄,就在圆圆的桃子上留了一个小坑,不一会儿小坑变大坑,拳头大的桃子就被它这么“消灭”光了。   喂完了桃子,莫颜暖了暖手,摊开白纸提笔回信。从第一封信到现在,这已经是第八封了。那人每次的来信很简短,一开始她回的也简短,后来不自觉的越写越多,到现在一张纸已经写不下了。   待信写好折叠着塞到信筒里,莫颜想了想,从空间里取出了先前亲手做好的一副皮手套。摸着绵软又暖和的手套,她拿起一旁的小布包塞了进去,正要系到毛毛的背上,手一顿又犹豫了。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尽管不像前世宋代时那么严苛,但是送异姓男子东西,也不合规矩,她也觉得有些暧昧。现在这么大喇喇的让毛毛送过去,那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她!   看出了莫颜的迟疑,毛毛急的在桌子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轻啄她的手指,催促她赶紧把布包给它系上。   主人要是得到这个女人的礼物,肯定非常高兴,一高兴它就有功了。以后就算它犯错,主人念在它有功劳的份儿上,一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凶残的惩罚它。   莫颜不知道这个小机灵鬼的打算,见它的爪子一直扒拉着小布包不放,咬咬牙还是系在了它的背上。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那边的天那么冷,要是手冻坏了,肯定影响心情,心情受到影响,说不定就影响到了战事决策,搞不好就吃了败仗。   她送一副手套,只是为了边关那些受苦的百姓,可没有别的意思,那人要是敢因此轻视她,只能证明这人思想狭隘,就当她瞎了眼看错人了。   第一次背负东西,毛毛有些不习惯,它扭了扭身子,伸展着翅膀抖了抖,觉得不会影响飞行,便朝莫颜叫唤了一声,随即飞到外面的院墙上,又积蓄力量奋力的朝着远远地北方飞去。   看着毛毛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点儿消失在雪天之下,莫颜才转身回到书房里,从抽屉里翻出那些信件又看了一遍,心里莫名的涌出几丝怅然……   “馨儿,你是肚子饿了吗?这包子怕是凉了,姐现在就做饭,你再等等。”   眼见到了中午,莫颜来到厨房准备做午饭,就见馨儿正从锅里拿早上吃剩的包子,连忙制止了她。天气太冷,即使锅里有余温,放了一上午的包子也该凉了,吃了胃会不舒服。   “姐……”   馨儿吓了一跳,手一抖,刚拿到的包子又掉进了锅里。她慌张的站在灶台边,神色有些不自然。   见她这么紧张,莫颜有些纳闷,“姐又不是不让你吃,你怎么吓成这副模样?”   馨儿偷偷地瞅了姐姐一眼,绞着手指有些忐忑的说道:“姐,我肚子不饿,也不是想吃包子,只是……只是……”   莫颜一听,好笑的问道:“只是什么?只要馨儿不是浪费,把包子拿去扔掉,姐又不会说你什么。”   馨儿闻言,松了一口气,磨磨蹭蹭的来到姐姐身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新认识了一个好姐妹,她人很好,又懂事又体贴,只是她的继母很恶毒,每天只给她喝一小碗稀粥,却要干所有的家务,我看她随时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就想几个包子给她填填肚子!”   莫颜听完,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馨儿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姐很高兴,那几个包子给她倒是没什么!对了,你那小姐妹叫什么名字?有空的话叫她来家里玩。”   来到柳杨村,馨儿每日做完了绣活儿,就会跟燕子一起出去玩,也交到了几个小姐妹,性子也变得开朗了许多,这是她愿意看到的。   馨儿一听,立马变得高兴起来,抱着姐姐的胳膊说道:“她叫唐心,跟我一般大。她太忙了,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担心她被她的继母骂,我也只敢偷偷地找她玩。”   莫颜心中一动,佯装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馨儿没作多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第一次是在门口见到她,我把她当成了过来讨饭的乞丐,给了她几个包子和去年穿的那件棉衣。之后她从山里背着柴回来从咱们家门口过,我才知道她是村里的人,后来又碰到了几次,她主动跟我说话,就这么认识了。”   莫颜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说道:“等下次你遇到她,就让她来家里坐坐,这么坚韧的姑娘,姐也很想认识一下。”   “好!”馨儿很高兴姐姐认同她的朋友,自然一口应下。   莫颜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蛋,生火给锅里的几个包子加热了,用油纸包好让馨儿带去给那个唐心。   看着馨儿欢快的背影,莫颜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虽然她鼓励馨儿多交朋友,但是却不希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她。   不是她的心理太阴暗,专门把人往坏处想,而是那个唐心在那么小的年纪下,就跟严苛的继母手下讨生活,谁知道对她的心理或者性格有没有受到不好的影响?只要她是真心想与馨儿做朋友,她也不会反对,只是她得亲眼看过才放心。   ……   小花带着土狗们进山猎到兔子,受到土狗们前所未有的拥戴。晚上,小花又带着它的十三个“小弟”斗志昂扬的进山捕猎,没想到这次大白和毛团也跟着去了,显然是准备捕捉大型的野物。   莫颜没有管它们,用热水泡脚回到房间,便进入了空间。   看着灵池边盘作一堆,跟小山似的赤蟒,莫颜快步走过去查看灵芝,见灵芝完好无损,没有被这家伙吃掉,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把赤蟒放进来那会儿,这家伙对着灵芝垂涎三尺,要不是再三告诫不准动灵芝,灵芝怕是已经被它整颗吞下了。   此时的灵芝果然如莫颜预测的那样,又开始变色了。中心位置出现了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圆点,并不是像墨汁那样的纯黑,而是带着华丽的银黑。   莫颜有预感,这银黑色就是灵芝的终极颜色,一旦彻底变成银黑色,就代表着灵芝完全成熟。至于有什么功用,她还不清楚,但是已经可以肯定对人或是动物有好处,不然大白跟赤蟒一看到它,不会跟疯了似的想要吃它。   赤蟒吃不到它想吃的灵芝,倒是挨着它又进入了冬眠。莫颜隐隐约约能闻到灵芝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也许就是这种气味对赤蟒有好处,才使得它念念不舍,一定要挨着睡觉。   脱了厚重的皮袄和棉衣,莫颜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收割成熟的稻子。   空间里储存的谷子还有不少,她每天又在收割,供应铺子里完全没有问题。特别是鸡蛋,就算铺子里每天能卖一两千个,堆积的那些也只增不减。幸好空间有保鲜的作用,不然这些鸡蛋堆了这么久,早就坏了。   现在莫颜干活的速度快了不少,在空间里待一天,就能收割一亩水稻,并把水稻脱粒清理干净,就是累得慌。有时候太累在外面睡不好,她就睡在空间里,有一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精神特别好,再一次体会到内外时差大的好处。   收拾完水稻,捡完鸡蛋,莫颜靠在碧玉台边歇了一会儿。看着功德珠上分布的的五六十道细细的红纹,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五六十道红纹既有上次收留屋子被积雪压塌的村民住后得到的,也有铺子里那一甑免费米饭积累的。虽然不多,远远不够下一次升级,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她对空间升不升级不太在意,空间已经很大了,大的她根本忙不过来,时差也足够用了,不升级也没什么影响。最多是升级后,内外时差更大,灵泉水多一些新功能罢了。   不过,功德还是要做的,就当给前世和今生的家人积德,惟愿他们一生平安!   用灵泉水泡了澡,莫颜出了空间躺在了床上。没有毛团被窝里很冷,她蜷着身子窝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醒半睡间,莫颜听到有人在敲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不是做梦,她清楚的听到李秀的声音。声音透着焦急,莫颜一下子坐起来,披上棉袄就掀开了被子。   一阵冷气袭来,冻得莫颜直哆嗦,她连忙套上鞋子打开门,李秀连忙走起来,声音发颤的说道:“颜、颜儿,小花、小花咬到人了,你快、你快……”   “不可能!”莫颜想也不想的打断了她的话:“它明明带着那些狗进山了,怎么可能咬到人!”   李秀急的不行,声音都变了:“颜儿,是真的,被咬的人有好几个,伤的最重的那个是被人抬回来的,现在他们全部候在大厅里吵闹着讨要说法,你快去看看吧!”   莫颜一听,这才相信的确有人受伤了,但是她根本不相信是被小花咬的,除非小花疯了才会半夜返回村子里,把那些人的门破开,冲进去咬伤他们,可是无故的小花可能发疯吗?   不管是不是小花咬伤的,既然都闹到家里来了,她也不能任由他们闹,便说道:“李姑姑,你先去大厅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穿好衣裳马上就来。”   李秀连忙点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大厅里,吵吵嚷嚷的站着十几个狼狈不堪的青壮年。只见他们发丝凌乱,衣服大多被撕破,不少人的脸上、手臂上、腿上有被撕咬过的痕迹,天太冷,血早已经凝固了。   只有一个人伤的比较重,此时正满脸痛苦的瘫软在椅子上,一条腿的裤脚已经不见了,小腿肚那里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地上已经滴落了一小滩血。   这人并不陌生,正是撺掇其他人跟着小花它们进山占便宜的王大力! ☆、第144章 自作自受   还未走到大厅,就听到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莫颜连忙走进去,除了李燕姑侄俩在,就是十几个狼狈不堪的村民。见他们这副模样,她心里微微一沉,给李秀递了个眼色。   李秀惭愧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村民们看到他,眼睛俱是一亮,有个人直接冲上来,撸起身上的袖子,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愤愤不平的说道:“颜丫头,你家的狗把俺咬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染上狂犬病,今晚你必须给俺一个交代。”   有人带了头,其余的人纷纷站出来附和:   “对,我们都是被你家的狗咬伤的,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没错,狗是你家的,你可不能不承认!”   有些迷糊的王大力好似清醒了些,只是的腿伤的太重,站不起来。此时,他一脸怨毒的盯着莫颜,恶狠狠地说道:“要是老子这条腿救不回来,老子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撕下你们莫家一块肉。”   莫颜不惧王大力的威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淡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最先出声的人脸上:“你说是我家的狗咬伤你,你有什么证据?”   那人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之色,指着莫颜色厉内荏道:“就是你家的狗咬的,我们这么多人受伤,都可以证明是就是你家狗咬发疯要我们,你别想耍赖。”   “对,就是!”其他人连忙跟着附和,纷纷露出了手臂或腿上的伤痕,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的确很惨。   莫颜的目光一一在那些伤口上扫过,愈发肯定不是小花弄伤了他们,她冷冷的盯着叫嚣声最大的那几个人,冷笑道:“是吗?那你们倒是说说,这大半夜的,我家的狗在哪里咬得你们,又如何能把你们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抓咬成这样!”   “这……”那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王大力。   莫颜见状,玩味的睨着像死狗一样瘫在椅子上的王大力,倒是很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不认账”的莫颜气的,王大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指着莫颜骂道:“你这个臭丫头别想耍赖,你家的狗连野猪都敢猎,伤我们这些个人算什么?今晚就是说破天,你也得担这个责,老老实实的把银子拿出来赔个我们,再立马请最好的大夫给我们治伤,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莫颜勾了勾唇角,连眼神都带着讽刺:“先不说咬伤,就是那些深可见骨的抓痕也不是狗爪子能挠出来的,你们硬是要栽赃给小花,那我也只能等它回来,看它的爪子如何像猫那样又尖又长,把你们抓挠成这样。”   这些抓痕又深又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狗能挠出来的。即使小花是狼它也没有这么锋利的爪子,能直接透过厚厚的棉衣,抓下几道肉来。   有一瞬她以为是毛团干的,但是毛团还未成年,胆子也不大,杀伤力没这么强。所以,她怀疑这些人大半夜的摸进了山里,结果遇到了一头成年的老虎。   除了老虎,她真想不出玉华山里还有哪种野兽能把人抓咬成这样。   至于他们为何大半夜的进山,结合上午杨保的请求以及王大力的贪婪,莫颜猜测这些人想跟在小花它们的身后捡便宜,结果便宜没捡着,被老虎弄成了这副鬼德行。   他们不甘心没捡着便宜,又要花大笔的银子治伤,所以才会嫁祸给小花,跑到她家里来闹事,想让她当这个冤大头。 哼,想的倒是挺美!   只一瞬,莫颜就把他们的所作所为以及算计猜了个*不离十。既然他们没有提起大白和毛团,想来是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她养的,这样的话,就更容易洗脱这件事了!   “你、你狡辩!”王大力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急又怒的瞪着莫颜,眼珠子像是要掉下来似的:“老子告诉你,今儿个你承认也得赔银子,不承认也得赔,否则,老子就在这里不走了!”   “我狡辩?”莫颜笑眯眯的看着他,眼里却没有温度:“要不我这就去衙门,请个仵作过来给你验伤,看你到底是被狗咬伤的,还是遇到了老虎!”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安静下来。十几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莫颜,显然没想到她竟然连他们被谁弄伤的也猜到了。   “你——你敢!”王大力色厉内荏的大声吼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他内心的惊惶,让莫颜承认是小花咬伤了他。   莫颜收敛了笑意,讽刺的看着王大力:“你们大半夜的闯入我家,冤枉我家的狗伤了你们,还逼迫我赔银子,为了证明清白,我为何不敢请仵作?”   “你、你……”王大力食指颤抖的指着莫颜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知道这次不能算计到莫家了,他们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就算死乞白赖也赖不上莫家。   莫颜懒得再看他,目光环视一周,见其余的人一个个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冷淡道:“看在你们受伤又是乡里乡亲的份儿上,今晚我也不难为你们,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那些人一听,眼睛一亮,以为莫颜不会计较今晚的事,连忙讨好的说道:“颜丫头,你真是个好姑娘,今晚的事误会一场,误会一场,你不生气就好,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客气的话说完,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抬着心有不甘的王大力一窝蜂的出了莫家,生怕落后一步莫颜就不肯放他们走,却忽略了莫颜话里的“今晚”二字。   那些人很快就跑了个干干净净,李秀眼里散发着异样的亮光走了进来:“颜儿,你太、太……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些人气势汹汹的跑进来,我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把他们吓跑了,简直太、太好了!”   被一个长辈用如此崇拜的看着,莫颜觉得好有压力,无奈的说道:“李姑姑,他们的算计本来就漏洞百出,就算今天我反驳不了他们,我只不过是抓住了漏洞反击了回去,并没有什么。”   李秀知道莫颜是谦虚,不然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见她不愿意再谈论这个,便问道:“那些人要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   莫颜冷笑:“我可没有那么好性儿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只是这件事还不足以让衙门出面解决。现在天色太晚,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村长,看他怎么处置吧!”   若是杨保想和稀泥,她也只能亲自动手了。   李燕关门回来听到这话,愤恨的说道:“那些人的确可恶,尤其是那个王大力,怕是还记恨着上次赶他们一家走的事,这次八成也是他出的馊主意。”   莫颜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说道:“那十几个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医治伤口怕是得花不少银子,要真是王大力出的馊主意,这段日子王家别想清静。”   “哈哈,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心眼儿这么坏!”李燕幸灾乐祸的说着,巴不得那些人迁怒王大力,最好把王大力收拾老实了,免得他整日里打坏主意。   莫颜笑了笑,对姑侄俩说道:“好了,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去睡,我先坐一会儿,等小花它们回来。”   若是先前的猜测是真的,小花它们定然遇上了那头大老虎,以小花和大白的战斗力,不至于会吃亏,但是受伤是一定的。   姑侄俩却不愿意去睡觉,执意要陪着莫颜等。   莫颜也没有勉强,待李燕把小间的火盆燃上了,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直到鸡叫了三次,后院的院门处才传来了一阵响动。莫颜连忙起身,提着防风灯跑到院子里,就看到雪夜下,十几条狗各叼着一只或两只野兔跑了进来,小花大白和毛团落在最后面。   小花和大白正在门口合力咬着一只大野物奋力的往院子里拖,就是毛团也叼着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屁颠屁颠的跑到莫颜面前,嘴里呜呜叫着向她邀功。   莫颜提着灯凑近一看,只见那动物嘴巴尖尖的,长着一条硕大的尾巴,火红色的皮毛油光水滑,竟然是只成年的红狐狸!   “不错不错,竟然连狐狸也抓到了,毛团真棒!”莫颜毫不吝惜的猛夸着它,十分欣慰。   她一直担心毛团从小跟人生活在一起,失了野性没办法再适应丛林生活,现在它竟然能抓到反应敏捷极为狡猾的狐狸,开春后放它归山,她也不用担心它会饿死了。   得了夸奖,毛团高兴地把狐狸扔在地上,毛茸茸的大脑袋不停地蹭着莫颜的大腿。   李秀姑侄看着它可爱的模样,心痒难耐很想动手摸一摸,可她们知道毛团脾气,并不敢下手,便取笑道:“都长这么大的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么黏人!”   毛团听懂的这话,扭头傲娇的看了姑侄俩一眼,继续磨蹭着莫颜,嘴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莫颜提着灯给毛团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见它身上只是有些湿漉漉的,并不见伤口便放心下来。   小花和大白的收获就丰厚了,是一头三四百斤重的大野猪。野猪的重量几乎是它们加起来的体重,怕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这个大家伙从山里拖了回来。   待野猪整个拖进了院子,小花和大白张大嘴巴吐着粗气,垂着尾巴慢慢地走了过来,看样子显然累坏了。   只是它们就没那么幸运了,身上有几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显然与莫颜料想的没错,与那头老虎碰面了……   ------题外话------   前天晚上好冷,可能是冻着了,昨天起来就感冒,我以为没啥事,也没去买药,结果大半夜的发烧了,昏昏沉沉的睡到中午才醒,现在鼻子塞着,脑袋也疼的,大家要注意保暖啊,感冒真心难受(╯﹏╰) ☆、第145章 他的弱点,制定村规   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战事,萧睿渊满身疲惫的回到主帐中,他已经两天两夜不曾闭眼了。   掀开帐门,萧睿渊顾不得脱掉厚重冷硬的盔甲,直奔角落里的床榻,被褥的正中央蹲着一只扁毛畜生,此时正一动不动的睡得正香,不是千里送信的毛毛是谁?   只是,它背上绑着的东西是什么?   萧睿渊心中一动,快步上前,略显急切却又十分小心的解下了毛毛背上的小布包。   这番动作自然惊醒了呼呼大睡的毛毛,它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到主人手里的小布包,瞬间清醒过来,邀功似的在床上蹦来蹦去,嘴里发出兴奋的叫声。   此时,萧睿渊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小布包上,哪里还理会这货的聒噪!   小布包绑的有些紧,萧睿渊费了点力气才解开。看到里面躺着的两只像手掌一样怪模怪样的东西,他好奇的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想了想,大手顺着手套口伸了进去。   手掌和手指被皮毛不松不紧的包裹着,让萧睿渊有些不习惯,但是那份柔软和温暖,却让他有一瞬间的贪恋。他握了握拳,发现并不妨碍手部活动后,就确定这的确是戴在手上保暖的。   他把另一只手套也戴在了手上,大小十分合适,看着手套上细密的针脚,紧抿的唇角勾了勾,原本冷峻的脸庞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目光温柔的不可思议。   这是否证明,颜儿心里是有他的?   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竟是止都止不住,连带着心脏也跟着急剧的跳动了几下。无意识的摩挲着柔软的皮手套,萧睿渊眼里的柔情似是要溢出来。   “唧——唧——”   似是察觉到主人的好心情,一刻不停的寻找存在感的毛毛一时忘形的窜上了主人的肩头,得意的叫了两声:主人,本宝宝是不是很棒?快来夸本宝宝呀!   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睨了它一眼,小心地褪下手套,仔细地放在小布包里收好,随后大手一伸就把毛团抓在了手里,直接打开它脚上的信筒,取出信件,随手将它扔在地上,仿佛先前的温柔只是一场错觉!   毛毛却是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得站好,不敢再放肆。刚才不小心“冒犯”了主人,主人只是把它扔在地上已经很客气了!   拿着信件走到案桌旁坐下,萧睿渊展开信件,花了一刻时间才逐字逐句的把两页纸看完。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最放松。   察觉到字里行间隐含的关切,萧睿渊眉宇见染上了雀跃之色,可是其中流露出的担忧又让他心疼不已。   之所以不愿在信中提起边关的战况,是因为每一场战争都充斥着死亡和血腥,没有亲历过战场的人,很难领会其中惨烈。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忍心告诉她这些,唯恐她再度陷入先前的噩梦之中。   一封信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直到能默背出来,萧睿渊才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两页纸的一角,看着它被火舌慢慢地吞噬掉,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尽管他是今上钦点的十万大军的统帅,可是随军的几位将领却是被几位意图争夺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推出来的。如今,战况不明,失掉的城池尚未收复,那些人尚能按捺住,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旦收复失地,将巴人族赶回漠北,那些人势必联手调转枪头来对付他。   他有办法对付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却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让那些人有机可趁!这世上,除了太子,她就是他的弱点,哪怕只有万中唯一的可能,他也不愿意因为这些信件的关系,将她置于危险之下,让别有用心之人知晓她的存在,甚至伤害到她……   “啪!”   听完事情的始末,杨保一掌拍在桌子上,看向一脸平静的莫颜,咬牙切齿的说道:“颜丫头,这事全是王大力他们的错,你放心,伯伯绝不会包庇他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次,杨保是真的气狠了。他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以前柳杨村不过十来户人家,遇到的最大的纠纷无非是谁家丢了一只鸡,谁家菜园子里少了棵青菜,哪里像现在这样,不是纵火就是诬陷讹银子,让他焦头烂额。   不说莫清泽是柳杨村唯一的秀才,就凭这一年多来莫家带给柳杨村带来的好处,也让杨保下意识的偏袒几分。更何况这次的事完全是王大力他们作出来的,他就更不可能轻易的放过!这次他就借着这件事好好整顿整顿村风,否则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莫颜闻言,脸上的神色愈发温和:“我自是相信杨伯伯的,只是不知杨伯伯会如何惩罚,毕竟他们也是柳杨村的村民,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想以后见面太难堪。”   这话无异于火烧焦油,杨保一听,更来气了:“他们要是真当自个儿是柳杨村的人,就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败坏咱们村的风气!”   见莫颜一副为难的样子,他缓和了语气安慰道:“颜丫头,伯伯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姑娘,可是那些人是该得些教训了,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那可真是没安稳日子过了!”   莫颜听罢,状作无奈的点点头:“杨伯伯,您才是村长,处理村务公平又公正,不管您怎么处置他们,我都没有意见,不过……”   说到这里,她犹豫的看着杨保,似是不好说下去。   被拍马屁的杨保心里正舒畅着,见莫颜停下来,连忙追问:“颜丫头,你想说啥就说,别跟伯伯见外。”   莫颜一听,似是抛去了心头的顾虑,爽朗的的笑道:“既然杨伯伯这么说,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若是杨伯伯觉得我说的可行,这事年里就能定下来,若是行不通,还望杨伯伯见谅。”   杨保直觉莫颜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小事,他收敛了神色,示意她尽可直说。   莫颜也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没有周全的考虑,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娓娓说道:“杨伯伯,现下村子里有一百多户人家,算是一个大村子了!只是大多数人来自其它各地,各有各的礼俗和习惯,如此混居在一起,难免会产生诸多的矛盾,若是杨伯伯一件一件的去处理,难免有些麻烦,倒不如召集村中年老知事的长辈,大家坐在一起商讨一番制定一套完善的村规……有了村规的约束,乡亲们不仅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后有谁犯事了,就按照村规来,想来也不会有人说杨伯伯处事不公……”   杨保越听眼睛越亮,待莫颜说完,抚着胡须大声笑道:“好好,这主意好!不怕颜丫头笑话,自从去年村子里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纷争就没有停止过,有时伯伯就跟赶趟儿似的,刚处理完村西的纠纷,村东的人又闹腾起来。遇上这些事,伯伯也只能尽量做到公平,可总有人觉得伯伯偏袒了谁,弄的里外不是人,有好几次听了那难听的话,怄的连觉都睡不好……”   说到最后,杨保自嘲的摇了摇头,到底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莫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杨伯伯,您是一个好村长,大多数乡亲心里都有数呢!”这话并非客套,而是发自她的内心。   “村长”一职听起来威风,看似掌控着整个村子的大大小小的人和事务,可是柳杨村穷的连地皮都比别村的薄三分,杨保就算昧着良心从中捞油水也捞不起来,相反为了维持村中的安定,受了不知多少气,可是再多的气他也得受着,谁叫他是村长,在衙门里挂了名儿呢!   说起来,别人家的纠纷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她家跟其他村民产生的纠纷闹到杨保这里,俱算的上是大事。   “呵呵,有颜丫头这句话,伯伯就是受些气也值得!”杨保笑着自我安慰了一句,又兴致盎然的向莫颜问起了制定村规的事。   “杨伯伯,我也只能说那些大概,具体要怎么实行,我也迷糊呢,还得您来做主才行!”   莫颜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拒了,她心里的确有些主意,却不好再说下去。毕竟杨保才是村长,不管他当的乐不乐意,肯定不希望有人过多的指手画脚。再则,制定村规,需要集合其他村民的意见,想来集思广益之下,会有更合适柳杨村的好建议。   她提出制定村规这事,也是希望那些别用有心的村民能有所忌惮,就算不能完全杜绝,她也能省些麻烦。   从杨保家出来,莫颜心情颇好的朝着家里走去,结果路上听到有村民在谈论王大力等人进山打猎,结果被野兽咬伤的事。   原来天还没亮,王嫂子就跟另外两个妇人哭哭啼啼的踩着积雪跑去城里叫大夫。这大夫倒是冒着大雪来了,挨个儿给王大力等人治伤。   只是被老虎抓咬出的伤,又岂是那么容易治的?   ------题外话------   真想变身码字机,一天发给三五万……   因为感冒和肠胃炎,我断更了好几天,谢谢亲们的理解和不离不弃,呜呜,好感动滴说!这次生病也是我自己作的,睡觉不老实踹了被子,饮食又不规律,就弄成了这样……现在差不多好了,吃药就行,就是码字一如既往的慢,亲们不要嫌弃哈 ☆、第146章 害人害己,打起来了   那十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受伤最轻的也不轻不重的挨了老虎一爪子,而受伤最重的王大力,胳膊和腿却是被老虎近身撕咬过,伤口深可见骨。若不能得到精心的治疗,说不定会有废掉的危险。   王嫂子等人的运气不错,请来的大夫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夫给受伤的村民清理了伤口,就给他们敷了调制好的伤药,开了对症的方子。大夫也说了,只要按照他的嘱咐敷药服药,即便是受伤最重的王大力,也只需两到三个月就能痊愈。   这原本是好事,若是那心宽体胖之人,能虎口脱险还能伤势痊愈,怕是恨不得燃纸焚香感谢祖宗保佑才好。可王大力等人本就冲着占便宜进山去的,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处没捞着惹了一身伤,得花大笔的银子治伤,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这不,当大夫开口索要诊费药费时,这些村民就翻脸不认人,指责大夫没有医德,故意漫天要价讹他们的银子。   那大夫一听,肺都险些气炸了!他一大早冒着大雪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看诊,本就是出于医者的慈悲之心。况且,那些药膏中含有好几种珍贵的药材,调配起来不容易,他并没有胡乱要价,无端的被人指责没医德、讹银子,就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火了。   见那些村民不肯照价付银子,说出的话还一个比一个难听,大夫跟他带来的药童根本争辩不过,反倒受了一肚子气。最后,那大夫一甩袖子,直接让药童背起药箱,气冲冲的出了柳杨村,只当自己倒霉遇上了一群不要脸的糟污人。   村民们的房子一间一间,一排一排的连在一起,谁家有个风吹草动,根本瞒不过旁人。这不,王大力等人治伤不给银子,还大骂大夫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柳杨村。倒是没人知道他们为何会冒险半夜进山打猎,最后惹上了一头老虎。   莫颜对王大力等人的无耻程度叹为观止,这种自私自利,又没有什么能力的人,算计别人终究只是害人害己!一旦杨保这个村长对他们讹诈自家一事做出惩罚,他们怕是很难再在柳杨村立足。   赖掉了几百文的诊费和药费,王大力等人沾沾自喜,自觉占了大便宜。只是才过了两天,他们就喜不起来了,原因是王嫂子等人再去城里请别的大夫来给他们换药治伤,那些大夫一听说她们来自柳杨村,治老虎抓咬的伤势,竟是没有一个肯出诊。   原来昨天那位大夫回城后,到底意难平,未免有大夫跟他一样白跑一趟不说还受气,便把这事告诉了好几个私交不错的大夫,让他们去看诊时,最好先收取诊费和药费,免得又被赖了。   那几个大夫听完事情的始末,都气坏了。他们不是没有给贫苦的百姓看过病,也有人拿不出药费,可是绝大多数人都会对他们说些好话,先欠着等以后有银子了再给。   若是那户人家实在困苦,他们一般只收药费不取诊费,就当积善行德了。可是现在好友冒着大雪出诊,却得了这么个结果,几人除了同情,更是暗暗决定若是柳杨村的人上门,他们绝不去看诊。   这还不算,几个大夫回去后,不约而同的把这事告诉给了其他的大夫,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两天的工夫,城里大半的大夫私底下都知道柳杨村有人看病赖账的事。于是才有了王嫂子等人无论怎么撒泼耍横,就是没有一个大夫肯出诊。   王嫂子等人哭哭啼啼的从城里回来,有村民碰上了就好奇的问了一句,得知了这事,脑子灵活的猜度猜度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一时不知道该嘲笑还是该同情。   王大力等人也不是傻子,听完事情的经过,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可是除了咒骂那些大夫势利眼、没医德,他们也只能悻悻的让自家婆娘捧着钱匣子再次进城,老老实实的请大夫上门治伤。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不幸残了、废了,那才是真的要人命。   这事传到杨保耳中,再度激起了他的怒火。在村子里丢人也就算了,还把脸丢到了外面,这让外人怎么想?再任由这些人继续败坏村子的名声,以后后辈们的嫁娶怕是愈发的艰难!   想到这里,杨保暗暗有了决定,当天就把村子里十多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请到了家里,商量制定村规的事。他盘算着等村规制定好,王大力等人的伤势大概也稳定了,到时候再对他们进行惩罚正好!   未免莫颜多想,杨保把打算告诉了她,莫颜听完欣然同意。   与其让王大力等人借着伤势博取村民们的同情,不好从重惩罚他们,倒不如等他们恢复好了用村规量罚,正好杀一儆百,将村规彻底落到实处。   村规的制定并不容易,其中涉及到的条条款款需要仔细的斟酌推敲方能确定下来,如此一来,需要一些时日。   原本提心吊胆,担心会受到诘责的王大力等人见莫家没有动静,村长也没有上门,甚至村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讹诈莫家一事,一个个终于放心下来,窝在家里安心养伤。王大力更是躺在床上唾沫横飞的叫嚣,莫家全是没用的老弱妇孺,根本没种拿他怎么样,就是莫清泽回来知晓这事,他也不怕!   可是好景不长,这些人家中本来就没什么银钱,每日吃药换药产生的花费一日两日的还能支撑过去,日子长了,根本承受不了。   眼见钱匣子里的铜板越来越少,伤势仅好了小半的村民开始相互抱怨,直说不该听王大力的挑唆,不仅啥也没捞着,还把不多的那点家底全部倒腾的干干净净,俱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都是王大力的错,要不是他,咱们也不会起了那等心思,落到这么个结果!哼,这诊费药钱就该王大力家里出!”   越想越不甘心,待家中的最后一点银钱也耗尽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私底下鼓动其他受伤的村民,跟他一起去王大力家要银子。   有人点火,还对自己有好处,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的积极响应:“对,都是王大力把咱们害成这样的,这银子就该王大力掏,他要是敢不给,咱们就把这事捅出去,看他王家还有什么脸面再在村子里待下去。”   原本还觉得不太靠谱的村民一听这话,也跟着附和起来。十几人很快就达成意见,气势汹汹的冲到王大力家中,逼迫王大力赔偿他们的医药银子。   “赔银子?啊呸,想的美!”王大力气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怒瞪着那些村民:“又不是老子逼你们去的,凭什么让老子赔?要不是你们当时也同意,老子会进山么?就算要赔银子,也是你们赔老子!”   说到这里,王大力愈发觉得自己有理,索性下地理直气壮的跟那些村民索要银子:“老子治伤花了好几百文,还把老娘的银镯子当了,现在也不要你们多的,每人赔我三百文就好。”   众人没想到王大力竟会倒打一耙,还说出了这么不要脸的话,有人气愤的上前,重重的推了王大力一把:“你这个臭不要脸把咱们弄成这样,还敢跟咱们要银子,你咋不去死!”   怎知,这一推就推出事了!   王大力一脸惨白的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右腿惨叫不止:“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疼死了——”   见王大力的模样不像事假装的,那些村民惊慌失措的退到了房门口,生怕他出了什么事会赖在他们身上。而那个推倒王大力的村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似是不明白王大力为何会这样。   这时,在堂屋里听到动静的王嫂子扒开众人冲了进来,看到王大力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猛地扑上去,扯着嗓门尖叫起来:“哎呀当家的,你这是咋了,你这是咋了啊?”   此时王大力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满脸恨意的指着推倒他的村民威胁道:“你把老子的伤口弄裂开了,老子要是有废了瘸了,定要杀了你全家。”   原本还有几分愧疚的村民一听,顿时来了火气:“哼,有种你就试试!像你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就该在那晚被老虎咬死!”   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还不等王大力作何反应,王嫂子就蹭的站起身,冲到村民面前,对着他的门脸又抓又挠:“你才是祸害,你全家都是祸害,敢骂我男人,老娘咒你没儿子养老送终!”   这话简直就是诅咒人家的儿子早死,任谁也受不了!   “你这个死婆娘,竟敢咒老子的儿子,老子打死你!”   那村民也不是个好脾性的,面目狰狞推开王嫂子,一个耳刮子狠狠地抽了过去,直把王嫂子打的晕头转向,连牙齿都松动了,从嘴角处渗出血来。   有人见势不妙,生怕闹出人民关天的大事来,连忙跑出王家,找杨保过来平息这场纷争…… ☆、第147章 野猪肉腊肠   杨保听说后险些把杯子给摔了,气冲冲的来到了王家。此时王家门口已经集聚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当着众人的面,杨保追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关于进山从狗嘴下抢猎物和被虎所伤后又讹诈莫家,王大力等人捂都来不及,又哪里会主动提起。但是杨保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趁着这个机会,他想让王大力等人主动承认。等村规制定出来,势必要拿这些人开刀,杀杀村子里的歪风邪气。   杨保当了十几年的村长,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三言两语就逼的王大力等人不得不把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得知他们能虎口脱险,仅仅受了些伤,是因为莫家大狗和那十三条土狗帮忙,奋力牵制大老虎后,杨保恨不得把这群人全部赶出柳杨村眼不见为净。可是身为柳杨村的村长,他并不能这么做。   围观的村民却没有这个顾虑,看着王大力等人的目光格外鄙夷。这都啥人啊,连狗的东西都抢,甚至人家莫家的大狗拼死救了他们,他们不知感激就罢了,还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家里讹银子,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一想到以后还要跟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生活在一个村子里,众人像是吞了苍蝇般恶心,打心眼里戒备着王大力等人。   被这样嫌恶的目光看着,饶是王大力等人脸皮再厚,也分外难堪。   虽然气极,但是杨保却不能撒手不管。鉴于王大力右腿伤口崩裂的确是摔倒所致,他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王大力和动手推他的村民达成一致意见,最终由村民赔偿王大力五百文钱。   庄户人家一年的家用也不过二两银子,五百文钱已经不少了。只是王大力本就是个贪婪的,自是希望赔偿的越多越好,因此在他看来,五百文着实太少了。推倒他并村民家中并无多少余钱,这一推就损失了五百文,亦是悔恨交加,悔的是不该动手,恨的是王大力贪得无厌。   碍于杨保这个村长,担心被他追究讹诈莫家一事,二人只得按捺心中的怒气妥协了。只是,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杨保见状只当不知,一甩袖子就走了。他还得继续跟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议定村规,最好年前有个结果,用以惩罚王大力等人,给莫家一个交代。   此时,莫颜正在厨房里跟李秀姑侄以及蔡嫂子熊氏周氏一起做腊肠,并不知道发生在王家的闹剧。   做腊肠的肠衣和猪肉,俱是取材于先前小花和大白合力猎回来的那头三四百斤种的大野猪。这些天雪没有停过,野猪就埋在雪堆里冻着,直到昨天上午雪停了,莫颜才请来林勇,让他帮忙把野猪剃毛剖肚清理干净。   相比膘肥肉厚的家猪,野猪的肉普遍比较柴,还有一股浓重的膻味,不过处理好了做出来的菜肴绝对比家猪肉更带感。除去猪下水、猪脚、猪头等边角料,纯野猪肉有近三百斤。莫家多的是各种野物和鸡肉,并不缺肉吃,于是莫颜决定将所有的野猪肉做成腊肠,不仅可以留着自家慢慢吃,当成年礼送给交好的人家也极为体面。   蔡嫂子却是极为不舍,她一边将野猪肉切成小块,一边肉疼的说道:“颜丫头,就算你要做腊肠,何不把这野猪卖了买家猪肉做?这全部做成腊肠,也太可惜了!”   到了年底家猪肉不便宜,一斤要二十五文,可市面上野猪肉不多见,有钱的人家又爱图新鲜,就算一斤五十文也有的是人买。这三百斤野猪肉可是能换两头大肥猪回来,现在就这么剁成馅儿做腊肠,真是太败家了!   莫颜不好直说自家不缺这点银子也不缺猪肉,便找了个其他的理由:“我爹在书院里承蒙数位先生的照应,一直没有好生的谢过他们,现在就要过年了,就只好做些腊肠当作年礼送去。”   这倒不是莫颜胡乱杜撰的,毕竟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给授业先生送年礼是一种礼节。不需要送多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一定要拿的出手。   “原来是这样,那是得备些好东西,这野猪肉做的腊肠也体面!”蔡嫂子也是好心才说出那番话,并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听了莫颜的解释,连连赞同:“等明年你爹考中举人,怕是还得摆谢师宴呢!”   莫颜心中欢喜,面上却谦虚道:“每年参加乡试的学子多不胜数,可是考中的只有少数,明年如何,谁也说不准!”   蔡嫂子一听,连忙拿手肘子捅她:“啊呸呸呸,你这丫头咋能说这丧气话?你要是不放心,不妨在三十那天,让你爹给祖宗们多烧些纸钱,保佑你爹高中!”   熊氏跟周氏也连连附和,在她们眼里,莫清泽学问好又努力,就算不求祖宗保佑,也能考中举人。   烧纸求祖宗?莫颜听得汗颜,要是求祖宗有用,那些读书人哪里还用的着头悬梁锥刺股,十年寒窗啊!   蔡嫂子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甚至怂恿莫颜去那些灵验的寺庙求菩萨。村里就有好些人信这个,每到开春之时,就备好香烛虔诚无比的去寺庙祈愿。   莫颜虽然有携带空间重生这样诡异的经历,但是她对祈求通过求神拜佛达成所愿这事并不感冒,对于蔡嫂子的提议,便打着哈哈应付过去。   许是看出看出莫颜对这事不热衷,蔡嫂子没再继续说下去,倒是问起了儿子王胖头。她着实担心王胖头做事不给力,被莫颜嫌弃,明年就不能去铺子里做工了。   莫颜知道她的顾虑,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胖头哥肯努力也能干,若是胖头哥明年没有别的打算,我还想继续雇他看铺子呢!”   蔡嫂子大喜,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家里的活计有人做,还用不着他。颜丫头要是不嫌弃,就让他接着做吧,他要是敢不尽心,你只管训他,婶子绝无二话!”   莫颜笑道:“只要胖头哥肯下工夫跟李爷爷学,就算以后离了我家的米铺,也不愁找不到好活计,婶子您就放心吧。”   蔡嫂子一听,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几许。她看重的不是儿子每个月挣回的那七百文钱,而是儿子涨了见识不说,还跟着李掌柜学了不少东西,这些可是他今后的饭碗,可不是七百文钱能买来的。   熊氏和周氏很是羡慕,却没有嫉妒。两人的儿子还小,就算王胖头被嫌弃干不下去了,也轮不到她们的儿子。   三百斤野猪肉不少,六个人愣是忙到掌灯时分,才把所有的野猪肉做成了腊肠。这些腊肠被棉线系成了一节一节的,每一节被缝衣针刺了好几个针孔,以防晾晒时胀气爆裂。   最后,这些腊肠被挂在了好几根干净细长的竹竿上,放置在了一间通风的空屋子里,等天晴后拿出来照照太阳防止生霉就行了。   蔡嫂子三人一整天都在费劲切肉,莫颜原本给她们工钱,却没有一个人肯接,她也不可能让人家白忙活,便从房檐下取下三只腌制好的野兔,不容拒绝的一人塞了一只。   三人走后,莫颜她们开始准备晚饭。若非特殊的日子,莫家的晚饭通常比较简单。冬天天冷,一般就吃面汤和油饼或是面条和锅盔,暖身又养胃。   烙好了锅盔,刚把面条下到锅里,臻儿就蹬蹬蹬的跑了进来,神色焦急的问道:“大姐,爹不是今天放假么,怎么到现在还有没回来?”   紧跟着跑进来的云昭兄妹也是一脸担忧,显然担心莫清泽这个义父。   莫颜原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闻言放心下来:“现在路上全是积雪,咱们又不能驾车去接爹,想来爹是打算明天早上再走回来了。”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长山书院赶在今天放假也是希望京城附近的学子们能回家过小年。只是这场大雪几乎没有听过,路面的积雪也越来越深,别说马车就是人走起来也很困难。先前李忠三人来回不方便,就住在铺子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听了莫颜的解释,三个小的神色放松下来。臻儿笑嘻嘻的走过来,从筲箕里抓起锅盔就咬了一口,吃的津津有味,顺便把王大力家发生的那场闹剧说了一遍。   莫颜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对此也只能感叹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待面条也煮熟了,在山上疯玩了一天的三只跟土狗们踩着饭点溜了回来,这次它们连兔毛也没叼回一根,莫颜却是满意极了。   自从那晚被王大力等人讹诈,她就不让小花带土狗们频繁的进山打猎,免得又惹出其它事来。土狗们在小花的约束下倒是很听话,隔个三五天才会叼只兔子回去。   对此,大多数狗的主人没有说什么,有个别村民上门,拐弯抹角的问原因,莫颜也只说山里的积雪太厚,天气又冷,小花不乐意进山,那个村民一脸遗憾,奈何小花不是她家养的,也只得悻悻的走了……   ------题外话------   不知是不是天太冷把脑子给冻迟钝了,明明花了好长的时间码字,却还是只有这么一点,好心塞!~(>_<)~ ☆、第148章 上门求助   倒是王大力等人在山林的外围就遇到了老虎,大雪又一直没有停过,村民们愈发心惊胆战,就怕山里的野兽饿疯了会冲下山觅食伤人,就算有小花和土狗们也没办法令他们安心,巡逻队又开始冒着严寒每晚巡逻。   也不怪村民们担心,现在积雪已经达到了膝盖处,山里的动物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觅食的确很困难。先前就有不少鸟儿落在莫家的院墙上,伺机偷吃后院那群公鸡的粮食。   莫颜碰到过几次,见那些小家伙们在风雪中瑟瑟发抖也不忍心,喂鸡的时候,就故意在院墙边上撒些玉米粒或谷粒。   次数多了,那些机灵的小家伙儿大概也领会了莫颜的好意,每次她一来后院,就扑棱着翅膀在她的头顶上盘旋,发出一阵阵喜悦的叫声。   没过多久,飞到院墙上等待投喂的鸟儿又多了不少,风雪大的时候,还会飞到屋檐下躲避。有些鸟儿的叫声很让人赏心悦耳,可是它们随地大便的行为也令莫颜十分头疼。   三只和土狗们跟莫颜打过招呼后,就纷纷围着火盆烤火。见火盆里的火不够旺,有条土狗聪明的从麻袋里叼出几根木炭放了进去。   木炭逋一遇热,就噼里啪啦的爆起了火星子,有两条土狗避之不及,被火星子溅到了皮毛,“呲——”的一声响,升腾起一股糊焦味儿。   其它的土狗见怪不怪,来到莫家,它们身上或多或少被火星子烧过,可是却又无法抗拒火盆的温暖,每次携带着寒气从外面回来,总是乐此不疲的抢占最佳烤火位。   许是在山上吃过猎物,饭菜端上桌后,三只兽和土狗们继续守着火盆打盹,没有像以前那样围着饭桌打转。莫颜见状,就只盛了一家人的面条没有管它们。   面条是用熬了一天的鸡汤煮的,格外香浓,煮沸后又放入了香菇青菜和肉丝,闻着就很有食欲。   莫颜一手拿着锅盔蘸着面条汤吃,一手拿着筷子时不时的夹面条,吃的周身暖烘烘的。其他人也埋首吃的香,唯独馨儿微微蹙着眉头,慢吞吞的咬着有些食不下咽。   莫颜见状,面带担忧的问道:“馨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其他人一听,俱是抬起头关切的看向馨儿。   馨儿愣了愣,勉强的笑了笑:“姐,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中午吃的有点多现在还不饿。”   莫颜一听,就知道她没有说真话。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馨儿不愿意说,她也不能强迫她说实话。   “现在天气冷夜又长,还是多吃一点暖和,免得晚上又肚子饿。”   “哎,我知道了。”馨儿连忙应下,捧起碗一连喝了好几口面汤。   一旁的李燕端着碗看了馨儿好几眼,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吃完饭跟馨儿一起收拾碗筷时,还是没忍住,凑过去低声问道:“馨儿,你可是在为那唐心担心?”   馨儿有些吃惊,见饭厅里没有别人,才点点头愁眉不展的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是她家根本拿不出银子还那些印子钱,她的继母待她又不好,铁了心要卖她。听说为了多卖一些银子,那唐于氏要把她卖到那肮脏的地方去,我、我很担心她。”   同样是年幼失母,与村中其他交好的同龄人相比,馨儿与唐心的这段友谊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把善解人意又坚强的唐心当成了好姐妹,实在不忍心看着她被继母卖到那种地方被毁掉一生。   李燕能理解馨儿的心情,只是这种事就算担心也没用,便劝道:“这是唐家的事,唐家卖儿卖女,你一个外人着急也没用,除非唐家突然变得很有钱,能一下子拿出一大笔银子来,否则……”否则唐心绝不能安生的过完这个年。   馨儿自然听懂了她未完的话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得愈发担心:“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所以想请姐姐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一帮唐心。”   “馨儿,这个忙不好帮!”李燕摇了摇头,显然看的更加透彻:“那个唐于氏很不好惹,就算颜姐姐拿出银子帮他们一家还债,她还是不会打消卖唐心的念头,反而会埋怨颜姐姐多管闲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想借这个机会打发掉碍眼的继女,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又怎么肯放弃?也是唐家太穷了,唐于氏容不下“吃白饭”的继女,要是家境不错,反而会顾及脸面,做不出卖女儿的事来。   馨儿一听,眸光更加黯淡了,默默地收拾着碗筷。她也知道唐于氏是个贪财的,除非她能拿出比人牙子更多的银子“买”下唐心,不然根本帮不了她。   一想到床桌上存放银子的小木盒里,她卖绣活攒下的二两多的银子,心里愈发的沮丧。她倒是能找姐姐借些银子,可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要怎么跟姐姐开这个口呢?   第二天,莫颜早早就起床了,李秀姑侄俩比她更早,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几个小家伙也没有眷恋温暖的被窝睡懒觉,只因今天是小年,要帮忙打扫卫生。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完早饭,就开始分工忙起来了。   莫清泽和李忠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家,莫颜便自己拿了小扫把绑在长竹竿上,跟李秀轮流着给房梁和屋角出尘。今年刚搬的新家,屋子里很干净,只有高处的角落里有些许蜘蛛网,轻轻一扫就干净了。   臻儿跟云昭勤快的拿着扫把清扫落到地面的灰尘,馨儿跟李燕就用拧干的抹布擦拭桌椅器物。不是什么繁重的活计,奈何莫家的主屋太大,等饭厅、大厅、堂屋、大书房和厨房打扫完,竟是花了两个多时辰。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忙活了大半天的众人早已饥肠辘辘,李秀连忙洗了手去厨房烧饭,莫颜则继续带着几个小的打扫住人的房间。至于闲置的屋子,倒是不用理会,不然这大大小小的几十间,怕是忙活到明天也不一定能打扫完。   这时,莫清泽李忠等人也回来了,四人靠着两条路深一脚浅一脚,从大早上走到现在,各自的手上又提了一大堆东西,大部分是李忠提前购置好的年货,其它的是铁头跟王胖头各自给家里带的。   莫清泽的归来,让几个小家伙高兴地不得了。尤其是小云笙,巴巴的抱着义父的大腿,仰着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孺慕的看着,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莫清泽被她看的心头一软,腾出手来一把抱起她嘘寒问暖了许久,看的臻儿心里都冒起了酸泡泡。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着火盆热热闹闹的吃过午饭后,莫清泽跟李忠带着几个小的继续除尘打扫,莫颜则跟李秀在厨房里忙着做晚上祭灶用的糖瓜等物。   跟去年一样,莫颜依旧做了玉米粒和阴米黑芝麻两种糖瓜,数量比去年还要多,留着大年初一给村子里过来拜年的小孩儿吃正好。做完了糖瓜,她又趁着热锅,炸了好些花生米,融了一小盆蔗糖,做了满满两大盆花生糖。   整个下午,莫家的院子里都充斥着浓郁的香甜味,就是不太喜欢甜食的小花它们,也不停地在厨房里窜来窜去,争抢着吞食莫颜扔给它们碎掉的花生糖。   不止莫家在忙着除尘做糖瓜为晚上的祭灶做准备,村子里家家户户亦是如此。即便日子不太富裕,妇人们依旧满怀希望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厨房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句笑骂,教训跑到厨房里偷吃糖瓜的孩子。   整个柳杨村徜徉在袅袅炊烟之中,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香甜薄脆花生糖很受欢迎,即使对甜食不太热衷的李忠也忍不住吃了好几块。几个小家伙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莫颜板着脸吓唬他们,吃多了甜食牙齿会被虫子蛀掉,只怕会把花生糖当饭吃。   就在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分享着美食时,门外响起了一连串略显急促的铃铛声,众人停止了笑闹疑惑的看向门外,这个时候谁会上门?   “我去开门。”李燕连忙放下吃了一半的糖瓜跑去开门,不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手上还拽着一个小姑娘。   只见小姑娘身形瘦弱,衣着单薄又破烂,根本遮挡不住刻骨的寒气,更难以置信的是她裸露在外的手腕、脚腕和脖颈处有着明显的淤青和鲜红的血痕,显然在不久前她遭受过一场非人的虐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闪过迷茫之色,显然不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可怜的人是谁。   “燕子,这是怎么回事?”李忠虽然同情小姑娘,可是见孙女没头没脑直接把个陌生人带进家里,语气十分不好的问道。   还不等李燕回答,刚上完茅厕回来的馨儿一眼就认出了伤痕累累的小姑娘,猛地冲上来失声尖叫:“唐心,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唐于氏那个恶婆娘又打你了?”   ------题外话------   亲们,一定要注意保暖啊,没有暖气的冬天,简直不是人过的,表示晚上睡觉被窝里根本没热过,好想养只大猫暖被窝…… ☆、第149章 乞求卖身   原来她就是唐心!   莫颜恍然大悟,目光重新落在了小姑娘身上。虽然知道馨儿认识了一个小姐妹,但是她一直没有见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对方竟是如此的狼狈。再结合前些天燕子说的八卦和后来馨儿所言,小姑娘的继母怕也是个不会顾及脸面的浑人。   现在她满身伤痕的跑到家里来,想来是被打的受不了了才过来避难的,只是问题若不从根源上解决,她还会继续遭受非人的虐打……   见好姐妹低着头不说话,馨儿心里急的不行,忍不住去拉唐心的手,触手一片冰凉才主意到她衣着单薄,忍不住急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连棉衣也没穿?冻坏了怎么办?”   说着,她连忙脱下身上的皮袄,就要给唐心穿上。   这时,唐心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推开馨儿的手,侧身上前径直的走到莫清泽面前,“噗通”一声,笔挺的跪在了冰冷的地上:“求莫先生救我!”   这一跪,惊呆莫家所有的人,而她那句“救我”像是一击重磅敲在每个人的心里,听得人心酸至极!   而这时,众人才看清楚唐心的脸,一个个瞪大了眼惊呆了,最小的云笙吓得直接把头埋在到了哥哥怀里,小身子有些发颤,显然是吓到了。   只见唐心的脸一片肿胀,红中泛着青紫,一道道指印像是深深地刻在了肉里,一双眼睛被挤的只剩下一条缝,嘴角还渗着几缕血丝,简直比画册上的夜叉还要可怖!   “怎么弄成了这样!”距离唐心最近的莫清泽受到的冲击最大,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回过神来的馨儿眼睛一红,快步冲上来,膝盖一弯跪在了唐心的身侧,向父亲祈求道:“爹,您就帮帮唐心吧,再在唐家待下去,她会没命的!”   似是没有想到馨儿会跪下来为她说话,唐心扭头,眼含水光的对她笑了笑,十分感动的样子。   馨儿回之一笑,用眼神安慰着她。   莫清泽眉心一皱,看了眼含期待的唐心一眼,无奈的对馨儿说道:“想让爹帮忙,你总得把事情跟爹交代清楚才行啊!”   馨儿一听,只以为父亲这是答应了,她高兴地站起身,又伸手拉唐心:“唐心,你快起来,我爹会帮你的。”   莫清泽闻言,眉头又是一皱,到底没有反驳女儿的话。   唐心小心翼翼地看了莫清泽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只是起身时,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被打的太重,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有馨儿搀扶着,怕是已经摔倒在地了。   莫清泽一看,愈发的不忍,把身后的椅子拉出来放到她面前温声说道:“快坐下,小姑娘有什么难处慢慢说,不急。”   唐心既惶恐又感激,在馨儿的劝说下,有些局促的坐下来,下意识的往温暖的火盆处靠了靠,看到小桌上盘子里吃剩的几块花生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似是觉得太丢人,又很快的撇开眼。   其余的人没发现,一直观察着唐心的莫颜却看的分明,便站起身拿着盘子走到厨房,装了一些花生糖放了几个糖瓜,重新放在了小桌上。   一旁的臻儿很是疑惑,刚要问明明不让吃了,为什么又端了一大盘子上来,就被莫颜一个瞪视止住了。   莫颜拿起一块花生糖咬了一口,拿手肘子捅了捅正无声安慰着好姐妹的馨儿,见她看过来,指了指小桌上的盘子,又指了指唐心。   馨儿一下子就懂了,拿起最大的一个糖瓜塞到了唐心的手中:“这是我姐刚做好的糖瓜,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自己也拿了一个,张嘴咬了一大口,发出一阵脆响。尽管她已经吃撑了,可是为了顾及姐妹的自尊心,她还是装作吃的很香甜。   “我也要吃,我还没吃够呢!”   臻儿高兴地嚷着,生怕莫颜阻止似的,连忙拿了好几块花生糖。云昭兄妹俩年纪小,正是喜食甜食的时候,这下还有得吃,自然不会放过。   唐心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糖瓜,鼻息间全是浓浓的香甜,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吃到了嘴里,比她想象中的更香甜,更美味。   一个糖瓜、几块花生糖下肚,唐心也渐渐放开了,在馨儿细声细语的关心中,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不久之前遭受的两次三番的毒打。   今天是小年,家家户户忙着除尘和祭灶事宜,唐家也不例外。一大早,唐心就起来了,跟她爹唐柱头一起除尘。而她的继母唐于氏,两个继姐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   等屋子里里外外全部打扫干净,已经到了要吃早饭的时候。说是早饭,不如叫早中饭。唐家跟村子里大多数人家一样,每天只吃两顿。   因着打扫屋子耽搁了一会儿,饭还没熟,唐宝就饿的哭闹起来。尽管只有两三岁,可他早已经被唐于氏和唐柱头惯坏了,一旦哭起来,任谁哄都没用。   唐于氏本来就不是好性儿的,被儿子哭的心烦不已,便把这一切过错全部归咎到了她一向视作眼中钉的唐心身上,怨她手脚慢没来得及做饭,于是抄起墙角的藤条就冲到厨房对着正在熬粥的唐心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   自从唐于氏嫁到唐家,唐心遭受这样的毒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通常她会找机会逃走,可是这次在唐大丫和唐二丫的阻挠下,她甚至连逃开的机会也没有,直到藤条被抽断了,唐于氏也累了,才放过了伤痕累累的唐心。   而唐柱头就在房间里抱着小儿子哄,听着亲生女儿隐忍的呜咽,始终没有出来制止,甚至没有看一眼。   唐心却还要拖着一生伤,继续添火熬粥,等粥熬好了,唐于氏却夺了她的碗,把她关在了门外,任她饿着肚子在风雪中瑟瑟发抖,连米汤都不给她喝一口。   不给饭吃也不是第一次,唐心已经习惯了,原本以为唐于氏消气后会放过她,可是下午熬糖炒玉米粒做糖瓜时,唐于氏又找了个借口,将她毒打了一顿。这次没有藤条,直接上手,把馨儿送给她的棉衣扒了下来,在她的身上又拧又掐。   唐心忍无可忍,抓着唐于氏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可她人小力气也小,被激怒的唐于氏狠狠地打了她好几耳光,不止脸肿的没法儿看,她的牙齿也松动了好几颗,嘴里流了很多血。   “你这个遭瘟的小贱货,明天就有人过来收拾你,老娘倒要看看进了那种地方,你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唐于氏看着被咬的流血的手,对继女的厌恨更深,失控之下口不择言的说出了这番话,想要掩饰,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不会的,我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这个毒妇!”   唐心愣了愣,随即不敢置信的大叫起来,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真的。她摆脱唐于氏的毒打,冲到屋子里质问唐柱头,可是唐柱头的沉默,让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她彻底绝望了。   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到了却落不了好。如果可以,哪怕是给人当牛做马,她也不愿意陷入那种肮脏的泥潭,一辈子不能翻身。于是趁着唐于氏等人不注意,她偷偷地跑到了莫家。   听完唐心的遭遇,小间里一片静默,谁都没有说话,只听着她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我不要去那种地方,不要去,哪怕是死……”   馨儿紧紧地握着唐心的手,早已经泪流满面:“唐心,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知道好姐妹的在继母的手下过的很不好,却还是低估了她所受到的伤害,对“继母”这两个字眼产生了深深地恐惧,她突然庆幸父亲在母亲跟人私奔后,没有续弦给她找一个继母。   臻儿亦是这么想的,他紧张的抱着父亲的胳膊,甚至想得到一个承诺,一个不给他找继母的承诺。   云昭板着小脸面无表情,却柔声的安慰着不断地抽泣的云笙。他们兄妹俩也在继母的手下讨过生活,可是即便继母宋氏对他们欲除之而后快,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虐待他们,这个唐心实在是太惨了,这样的狠毒的家人不要也罢!   李秀姑侄俩心里也很同情唐心的遭遇,原本想上前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生怕说错了话惹的她更加难过。   莫颜心里同样不好受,唐心看着跟馨儿差不多大,可是在没有亲情的家庭长大,心性比馨儿成熟的多。她觉得小姑娘一旦落入勾栏院那种地方,为了清白说不定真的会自我了断。   她倒是很想去唐家给唐心讨个公道,只是她跟唐心无亲无故根本没有立场这么做。唐于氏也不是个善茬,要是惹怒了她,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就算要帮,也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就在这时,唐心猛地站起身,又跪在了莫清泽的面前,以头触地磕了一个响头,复又抬起头一脸的决绝:“莫先生,您是个大好人,求您救救小女,哪怕生生世世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小女也绝不后悔!” ☆、第150章 狠(一)   唐心这一跪,任谁也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莫清泽亦是同情她,但是没有直接应下,他伸手虚扶着唐心温声道:“孩子,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   唐心心里有些失望,可她知道若是继续跪着会惹人反感,便顺势站起身,原本满含希冀的目光变得黯淡下来,看得人越发不忍心。   “爹,咱们就给唐家一些银子留下唐心吧,女儿求您了。”馨儿看出父亲的犹豫,忍不住抱着父亲的胳膊乞求。别说唐心是她的好姐妹,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会想帮一帮。   臻儿也摇晃着父亲的另一只胳膊,帮忙说情:“爹,您就帮帮唐心姐姐吧,要是家里的银子不够,臻儿这里还有。”   “义父……”云昭兄妹俩没有明着开口,却眼巴巴的看着莫清泽,目露恳求。   李家祖孙三个打心眼儿里同情唐心,虽然也希望莫清泽能答应下来,但是他们更加谨守本分,因此并没有开口。   莫颜就有些纠结了,不知道也就算了,可这个已经被逼到绝望的小姑娘跪地相求,着实让人不忍心拒绝。只是这种事帮也不好,不帮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不帮,自然没什么可说的;要帮,就得想个好法子,既能彻底解决小姑娘的处境,又不会惹上因此沾染上麻烦。   被儿女们软磨硬泡着,莫清泽有些无奈,见长女没有开口,便开口征询她的意见:“颜儿,你是如何想的?”   莫颜闻言,就知道她爹也在纠结,于是说道:“这事爹做主就好,我没有意见。”   莫清泽一听,当下没有了顾虑,看向唐心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可是真心想卖于我莫家?你要知道,一旦我买了你,你就只能是莫家的奴才。”   唐心脸色一白,瘦成枯枝的手攥的死死的。   未逃难前,村子里有个姐姐被卖入了城里的大户人家,村里的人都说那位姐姐是去享福了,每天有吃不完的大米饭,还有新衣裳穿。那时,她天真的相信了,羡慕那位姐姐能吃饱穿暖,甚至渴望进入那高门大院。   可是没过多久,那位姐姐却浑身是血、死不闭眼的被人送回来了。送她回来的人扔下几两银子,她原本哭闹不止的爹娘瞬间抹干了脸,跪在地上捡起银子,恭恭敬敬的送走了来人,最后直接用一床破席子把那个姐姐一卷,就埋到了后山的坳坳里。   直到后来,她才听说,那个姐姐只因做错了一点小事就犯了主人的眼,就被主人家活活的打死了。没有人为她做主,甚至她的爹娘还感激主人家有良心,赔偿他们银子。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为奴为婢的人,生死都攥在主家的手心里,哪里还有自由和尊严可言?   她不想为奴为婢,即便莫家是人人口中的良善之家,不会随意的打杀了她,她也不愿意!可是明天那些人就要来家里了,她别无选择,难道就让唐于氏高价把自己卖到那种肮脏的地方,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不,与其便宜唐于氏那个毒妇,让她拿着自己的卖身银过好日子,她宁可卖身莫家为奴为婢,看着他们一家遭报应!   想到这里,唐心猛地抬起头,神情决然的说道:“莫先生,唐心当牛做马,绝不后悔!”   莫清泽原以为她会犹豫一番,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果决,愈发的觉得小姑娘不容易,遂温声道:“既然如此,我这就随你去你家解决这件事,趁这两天衙门没有封印,把你的身契办了。”   唐心迟疑了一瞬,正要说什么,馨儿急急地插了进来:“爹,唐心是女儿的好姐妹,不立身契行不行?就当这银子是唐心借的好不好?”   唐心跟李爷爷一家不一样,李爷爷一家帮了他们家很多,村里的人也不知道李爷爷一家卖身给了她家,但是爹爹既然说了那样的话,那就说明唐心以后只能以奴才的身份待在家里。她很高兴爹爹愿意帮忙,可是她真的不能接受好姐妹变成家里的奴才。   “馨儿,闭嘴!”莫颜瞪着馨儿,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爹这么做自有道理,不许多言。”   馨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姐姐,也很委屈:“姐……”   莫颜只看着她,并没有解释。   莫颜只看着她,并没有解释。   尽管家里能过上使奴唤婢的生活,但是她从来没想过添置奴才,倒不完全是受前世的影响不习惯,一则家里的事情不多,自己动手也能做的来,二则人多嘴杂,不想一个不慎暴露了空间的秘密。   这次答应唐心的请求,皆是出于同情,完全是个例外,立身契能从律法上约束她,让她不能轻易的背叛。   再则,如果不立身契,村子里怕是有人当她家是冤大头,以后缺了银子,借此把孩子“卖给”她家,不仅好吃好住,还是自由身随时能领回去,那真是数不尽的麻烦。   出于这两方面考虑,就算她爹没有这个打算,她也必然要求唐心立身契,不过她爹既然提出来了,也免了她一番口舌。   莫清泽的确是出于这个顾虑,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小姑娘踏踏实实的待在家里,等她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他自会消了奴籍还她自由身。   馨儿不知道父亲的打算,见姐姐脸色不好,也不敢追问其中的缘由,只是歉意的看着唐心。   唐心扯了扯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尽管心里很失望,可是莫家能答应买下她,帮她脱离苦海已经很好了,她不能、也不敢再奢求其他。   只是尽管接受了将来自己的奴才之身,可是她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她拼命的眨着眼睛,掩下难过的泪水,抬起头对莫清泽道:“莫先生,依小女继母的贪婪,您今日去的话,她肯定会要很多的银子,您能不能等明天那些人来了再去我家,到时候您只需花十两银子就好。”   十两银子是普通的卖身银,就当是她报答了唐家十年来的养育之恩,从此她跟唐家再无任何关系,多一文钱,她也不想便宜了唐于氏。   莫清泽愣住了,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正要说什么,就看到长女正冲他打眼色,便点点头答应了。   “莫先生,谢谢您的相救之恩!”   解决了心头的大事,唐心如释重负,真诚的向莫清泽鞠了一躬,直起身时,脸上露出了来到莫家后的第一个笑容。   尽管岁数小,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可是依旧能看出小姑娘今后会是个漂亮的姑娘。这发自内心的一笑,让她原本就有七分的颜色,瞬间提高到了八分。   莫颜感慨的看着小姑娘,难怪唐于氏铁了心要把她卖到那种地方,想来不仅是指望她能卖个好身价,怕是还想着今后凭借副相貌,她能挣大银子,好继续搜刮。   待唐心走后,莫清泽问莫颜,为何让他答应明天再去唐家。   莫颜直接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见父亲狐疑的看着她,摆明了不相信,只得说道:“小姑娘不傻,她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办法让唐于氏的打算落空,咱们明天去唐家,看看就知道了。”   她心里有猜测,只是还不能确定,就不打算说出来了,免得吓到了几个小屁孩。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唐心竟然那么狠,不仅坏掉了唐于氏的算计,甚至让唐于氏十两银子也没有得到,还险些把亲生女儿给赔了进去。   莫清泽只当她真的不知道,便没有再问,心暗暗盘算着明天去唐家,还是多带些银子以防万一。   唐心的事,除了馨儿还有些担心外,其他人并没有放在心上。祭灶的东西已经准备,只等夜晚的到来。此时,众人又开始剁馅和面包饺子。   只是当莫清泽跟着莫颜来到地窖取食材时,看着十来个大盆里,满满的腌制的全是各种各样的肉时,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颜、颜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肉?”   看着父亲嘴都合不拢的样子,莫颜偷偷地笑了笑,随即很壕气的说道:“这哪里多了,我还担心不够呢!”   虽说前几天从村里杀年猪的人家买了半扇猪肉,三只兽从山里猎回来了好些猎物,后院养着的那些空间鸡也宰了三十多只,但是这些大多是用作年礼,只等小年一过,就送去给交好的人家。   这些东西,莫颜也是数着人家来准备的,除了颜君煜、柳家、刑掌柜以及木行掌柜这四家,还有莫清泽的好友韩之蕴以及几位授业老师。这么一算下来,这些东西的确不算多……   没想到他不在家女儿就已经面面俱到,准备好了一切,莫清泽眼睛发红的摸着女儿的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颜儿……辛苦你了!”   “爹,这没有什么,一点也不辛苦!”莫颜抱着父亲的胳膊实话实话。野物是三只兽猎回来的,请林勇处理的,她就负责腌制而已,并没有耗费她多少精力。   莫清泽也不跟她争辩,看着言笑晏晏的女儿,只觉得书院里他中意许久的那几个青年才俊,一个也配不上……   ------题外话------   大姨妈还没走,今天流了一点鼻血,我闺蜜接触过医学,问她知不知道啥原因,你们猜这个奇葩怎么说?她说,你大姨妈迷路了……迷路了……了……   最近的更新不稳,内容也有点少,真心对不起大家,还有就是元旦闺蜜要结婚,我要赶回老家参加婚礼,这几天尽量存稿争取不断更,如果不争气的断了……还望亲们原谅,文文绝壁会正常完结,不烂尾,不太监,这个我能保证,么么(* ̄3)(ε ̄*) ☆、第151章 狠(二)   入夜后没多久,不知是谁家点燃了第一串爆竹,像是回应似的,接二连三的爆竹声响彻柳杨村的上空,在一串长长的爆竹中,莫家人连带着三只兽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完了整整两锅饺子。   小年不需要守夜,一家人围着火盆聊了一会儿,就各自提了热水回房,打算泡完热水脚就休息。莫颜也带着吃饱喝足的三只兽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其它的土狗一早就被小花赶回了各自的家里过小年了。   把小花和大白放到空间里,莫颜刚要带着毛团一起进去,门外就传来了毛毛的叫声,小厅的门被它抓的吱啦作响,听着有些刺耳。   莫颜心中一动,连忙打开了门,毛毛携带着浓重的寒意窜了进来。它站在地上,身子急剧的抖了抖,羽毛上沾染的雪花就四散开来纷纷落地,不一会儿融化开只剩下浅浅的水痕。   毛团有两三天没有见到毛毛,许是想念的紧,甩着尾巴扑了上来,伸出堪比成人手心大小的肉爪子,不轻不重的拨弄着毛毛的身子,嘴里发出细细的跟猫似的叫声,听着亲热极了。   毛毛却是个记仇的,还记着上次拔毛之仇,一点也不待见毛团。它伸出尖锐的鹰爪,尖啸着对着毛团的毛乎乎的脸就是重重一挠,那副架势丝毫没有留手。   毛团扭着身子,灵活的向后一抻,就避过了这毁容的一爪,又伸出肉掌拍了过去,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两个家伙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莫颜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毛毛在家,这一鹰三兽就不会消停。   等它们打闹了一会儿,暂时消停下来,莫颜趁机抓过毛毛,从它的腿上取下了信件,顺手把它扔到了空间里。   空间里有灵泉有桃子,毛毛每次进去都不愿意出来。   看着手里薄薄的,几乎没有分量的一张纸,莫颜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   那副手套送出去,她睡了一觉醒来就后悔了。在这个时代,与男子通信已经逾矩了,她还头脑发热的做了一副手套,甚至送到了对方的手中。她不怕别人知道,也不是担心被那人认为轻浮,而是惶恐。   对,就是惶恐!   一开始那人留下毛毛,她没有想过给他写信,后来他的来信弄的哭笑不得才不得不回了一封,却不想来来回回的写了好几封。每次回信,她都暗暗告诫自己,那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正常交流,并没有什么。   可是不管她怎么自我安慰,她傻乎乎的做了那副手套,又巴巴的送过去,这是事实。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投入了超越友情的感情,此刻,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装傻。   这一世,没有性命之忧,她不用担心会早死,若是让她心动的的人,她愿意尝试一段感情弥补前世的遗憾,可是如果这个人是萧睿渊,她就不能放任自己沉溺进去。   纵然思想开放如现代,也有许多人固守门第观念,讲究门当户对。在这个时代,门当户对更是最重要的一项准则,更何况在这个男尊女卑,男人能三妻四妾的大环境下,家中稍有余钱却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的也是凤毛麟角,更遑论那些高门大户、世家贵胄?   那人家世、容貌、前程样样不差,有用前世的话来形容,那是高富帅中的顶级高富帅,想必是很多世家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而她只是个农家女,二人之间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即便这段感情不是她一厢情愿,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莫颜看着手中的信件,神色复杂的缓缓展开,却只有简短的八个字:心悦之至,吾必珍之!   眼睛死死的钉在那八个字上,一阵热意直冲脸颊,让她的脑子有些迷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细细密密的缠绵在心头,久久的挥之不去。   直到手指被冻的失去了知觉,莫颜才清醒过来,看着那八个字,只觉得字字如重千斤。像是烫手似的,她匆忙的阖上信件,一股脑儿的塞到了抽屉的最里端,又用一把小锁紧紧地锁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胸口处那股深深地悸动……   这一次,莫颜没有回信!   翌日,雪停了,天似乎放亮了些,没有之前的阴沉,只是依旧没有出日头的迹象。地面的积雪没有融化一丝,因为气温极低,变得有些硬实,脚踩在上面嚓嚓作响。   莫颜心里藏着事儿,在床上烙了一晚上的饼,直到天蒙蒙亮了才眯了一会儿,当她顶着两只熊猫眼起来时,吓了众人一大跳,生怕她又像前段时间做噩梦,把身体弄坏了。   “爹,李叔,我没事,昨晚毛团一个劲儿的闹腾,所以才没休息好,你们别担心了!”   莫颜硬着头皮随口扯了个理由,赖在了无辜的毛团身上。   毛团躺着中枪,被众人责备的目光看着,嘴里呜呜直叫唤,别提多委屈了。它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只好张着大嘴,不轻不重的舔咬着主人的手指,以示惩罚。   莫清泽知道莫颜每天跟毛团一起睡,只是对这只越来越大的大猫,他还是有些发憷的,生怕一个不慎,这只大家伙兽性大发把女儿伤到了,于是劝莫颜道:“它也大了,老是跟你一起睡也不合适,既然给它做了木屋,就让它单独睡吧!”   莫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毛团就先恼了,龇牙咧嘴的冲着莫清泽发出不满的低吼。   它才不要跟主人分开,它就喜欢抱着香喷喷的主人一起睡,谁要是想分开它和主人,它就咬谁!   莫清泽见状,摇头失笑:“这家伙倒是脾气大,说都说不得,不过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似的!”   李忠抚着胡须笑道:“我也有这感觉,别说它小花和大白,就是后院两匹马三头黄牛看着也比寻常的机灵,你看小黑和大红枣现在,牵出去谁不夸一句‘好马’?”   曾经的小黑和大红枣是最低等的劣马,一个矮小没力气,一个瘦弱衰老,在莫家养了几个月,就变得油光水滑跟脱胎换骨似的,即便比不上千里良驹,也算的上是两匹好马。   “想必是家里的风水好,才使得它们如此!当初颜儿执意要把房子盖在这里,倒是没有选错。”莫清泽看着莫颜,言语间无不自豪。   “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李忠亦是赞同,他可是记得那几头牲畜一买回来就拉肚子,却是越拉越精神,渐渐地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这不是风水好是什么?   明明在说给毛团换窝的事,结果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兴致勃勃的论起了风水,话题彻底跑偏了。   莫颜听得汗颜,轻轻地捏着毛团软软的耳朵,干笑着附和。灵泉水改造了家里的牲畜,也算是跟“风水”中的“水”搭上边了,这样一来,倒是让他们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   对此毛团却是很高兴,它能继续跟主人睡一个被窝了!   吃过早饭,天空似乎又明朗了些,莫清泽和李忠看了看天,议论过后觉得可能不会再下雪,于是从杂物间里拿出铁锹扫把,开始清理院子里的积雪,以免晴后融雪,院子里到处都是水渍。   莫颜也没闲着,拿出一把铁锹开始铲雪。重生过来一年多,这副身子被调养的不错,再加上她每晚进空间劳作,力气也锻炼了出来,铲雪的速度并不比两个大人慢,令二人十分意外。   馨儿跟李秀姑侄俩,就拿着大扫把清理着铲后残留的雪。这一活动,倒是不觉得冷。几个小的看的眼热,也拿着工具帮忙。   地面的积雪很厚,众人合力清理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将前院清净了一半,一个个皆热出了一身汗,不得不把最外面罩着的皮袄脱了。   眼见到了中午,接连着忙活了两个时辰,早上吃的东西已经消耗光了,李秀姑侄俩停了手开始准备午饭,莫颜几人打算再弄两刻,正好歇歇就吃饭。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铃铛响了,馨儿连忙放下扫把跑去开门,就见一个眼生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外。   见莫家人都在院子里,那妇人也没进来,就在门口焦急的喊道:“莫先生,是唐家的三丫头托俺来喊您的,唐家卖了她,还来了一伙儿歹人要绑她走,您快去看看呐!”   莫清泽一听,就扔了手中的铁锹,冲那妇人拱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嫂子相告,容我换好衣裳就过去。”   那妇人点点头,也不敢催促,打了个招呼又急匆匆的走了。   莫清泽也不耽搁,匆忙的回屋洗手,准备去唐家。   莫颜也放下了铁锹,回到房间从空间里拿了五十两银子,打算交给莫清泽。唐于氏要把唐心往那种地方卖,无非是多图一些银子,今日来的那伙儿人不是勾栏院的,就是给勾栏院提供姑娘的人牙子,这卖身钱绝对不止十两。   唐心虽说有办法,她还是不太放心,若真到了拼银子的地步,这五十两应该是够了!   ------题外话------   毛团这么黏颜颜,亲们可以脑补一下颜颜跟睿睿的洞房花烛夜,奸笑中…… ☆、第152章 狠(三)   唐家坐落在村子靠后的位置,因唐家劳动力少,去年安置到柳杨村时,只起了窄窄的三间茅草屋,被邻居们宽敞的茅草屋挤着,倒是显得很可怜。   尽管天气很冷,因着唐家卖女儿闹出的动静太大,引得周围的村民全都跑过来看。此时,唐家门口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地上厚厚的积雪被踏平了不少,布满了土黄的泥印子。   “于妈妈呀,不是我自夸,我这小女儿,打小儿颜色就好,原来在老家时,村子里的男娃儿都爱跟她说话,我本想着好生的把她养大以后找个好婆家,可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不然我哪里舍得把她送人哟!”   堂屋里,唐于氏假惺惺的抹着眼泪儿,唱作俱佳的对着专门给勾栏院物色姑娘的刘妈妈夸着继女的好颜色,就差直接说,看在那丫头长得漂亮的份儿上,你就多给点银子吧!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这丫头的颜色,在你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儿瞅着还行,拿到大一些的地方就啥也不是。”被称作于妈妈的妇人拉着眼角,斜斜的睨了眼面无表情的唐心一眼,嘴上说着寻常,心里却是极满意的。   她瞧不起唐于氏这副贪婪的吃相,可她就是靠着这个吃香喝辣,而且小姑娘的颜色确实不错,这种货色送到那有名的大楼子里有的是人抢着要,她能挣不少银子呢!   “于妈妈,我是个实诚人,说的也是实诚话,这丫头是长啥模样,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您若是诚心的,好歹给个实话不是?”   唐于氏闻言,心里有些不满。她就是看着那个贱丫头打小儿一副狐媚样儿,想卖个好价儿,要是卖不上价儿,倒不如让她继续在家当牛做马个三五年,再换些聘礼银子划算。   “我大老远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过来,自然是诚心的。”在唐于氏羡慕的目光中,于妈妈得意的摸了摸头上的鎏金簪子,不慌不忙的说道:“看在你也姓于,大家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你,说吧,你想要哪个数?”   唐于氏心里一喜,似是手里已经捏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了。她来回的搓着手,连声音也变得有些结巴:“这、这个我哪里说得好,还是、还是于妈妈您来给个数,咱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虽然上次老莫家卖孙女儿,那人牙子说了卖到那种地方能得四十两银子,但是这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她若是往高了说,把人吓跑了可咋办,往低了说,她又吃亏,倒不如让这个女人说个价儿,她再往上加点儿靠谱。   于妈妈哪里看不出唐于氏的心思,心里不禁愈发的鄙夷。这种没脑子又没胆色的蠢东西,一辈子就是个土里刨食儿的命。不过这种人最好打发,这一趟,她注定要大赚一笔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倒是显得真诚了几分:“一口价,二十两,你若同意,咱们现在就立契。”   说着,就从袖间拿出了两锭明晃晃的银子,每个足有十两重,这让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的唐于氏眼睛发直。   二十两?   围观的村民听到这里,再对比老莫家卖孙女只得的八两银子,脑子灵活的已经猜到她打算把继女卖到那种糟污的地方去了,不由得暗叹一句“作孽”。   见唐心的生身父亲唐柱头抱着小儿子闷头闷脑的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心里对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唐心,充满了怜悯。   遇上这种狠心的继母和懦弱的亲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唐心低着头,冷漠的听着那两个女人讨价还价,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只时不时的抬眼看向门外,仿佛即将被卖的不是她一般。   唐于氏垂涎的看着于妈妈手中的二十两银子,心里却不满足:“于妈妈,不说我这女儿的好颜色,就是这么多年供她吃穿我也花费了不少,二十两银子……也太少了!”   于妈妈把玩着银锭子,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想要多少?”   “四十两!”   唐于氏脱口而出,显然这个数目在她心里酝酿已久了。   “四十两?”于妈妈收敛了笑意:“我是看在咱们同姓的份上才愿意给你二十两,你一张口就是翻了一番,你如此不诚意,却巴巴的叫老娘过来,这是拿老娘开涮呢,嗯?”   话音一落,站在于妈妈身后的两个魁梧大汉就冲了上来,凶狠的瞪着唐于氏,大有她不同意就揍她的架势。   二人的举动不仅吓到了唐于氏,也震住了围观的村民,唐柱头抱着小儿子就要上前。其中一个大汉发现了,恶狠狠地瞪着他,比划着拳头,不许他靠近一步。   唐柱头本就胆小懦弱,一看对方这副架势,顿时萎了。   “于、于妈妈,有、有话好好说,价、价钱咱们还能再商量商量,可是二十两实在是、实在是太少了!”唐于氏吓得一阵腿软,压根儿没有想到对方会来硬的,顿时后悔不该把价钱说的太高,弄的现在把人都得罪了。   看在唐于氏还算识相的份上,于妈妈冷冷一哼,手一抬挥退了两个打手,“看你养个女儿也不容易,我也不是那钻到钱眼子里去的,再给你添五两银子,二十五两可是能换一大间砖瓦房了!”   唐于氏先前被威胁了一通,本来就有了怯意,现在于妈妈一下子加了五两银子,简直是喜从天降,哪里还敢说什么,一叠声的应道:“二十五两好,就二十五两,于妈妈真是个厚道人!”   厚道人?于妈妈冷嗤,神情格外的讽刺。不过价钱谈拢了,这一趟能赚不少银子,心情便好了起来。她笑着从袖间拿出一张契纸,又掏出五两银子跟先头的二十两银子并在一起,对唐于氏道:“你只要在这纸上按个手印,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唐心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那张契纸,整颗心紧张的拧成了一团儿。   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莫家不来了吗?是反悔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唐心的眼睛都红了,她不会认命,也绝不会任由这两个恶心的女人摆布!   此时,唐于氏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几个银锭子上,别人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好好好,我这就按,这就按!”   说着,激动地走到于妈妈面前,伸出大拇指沾了印泥,就要往契纸上按。   唐心见状,正要有所动作,阻止唐于氏,这时,一道温润带着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且慢——”   短短的两个字,成功的打断了唐于氏的动作,她扭头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去,有些疑惑谁阻止她卖女。   而对于备受煎熬的唐心来说,无异于天籁,那颗濒临悬崖的心瞬间得到了救赎。   竟是莫秀才,他怎么来了?   村民们不约而同的扭头,当看到来人是莫清泽时,自发的让开一条道,心中无不惊讶:难道莫秀才是来阻止唐家卖女的?   莫清泽来不及跟村民们打招呼,急匆匆的走到屋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唐于氏手中的契纸,见上面没有红色的手印,顿时松了口气。   莫颜带着弟妹们后脚进来,看到这副情景,亦是松了口气,还好来得及!   莫家靠着山边,距离村子本来就有段距离,唐家靠北就更远了些,现在又到处是积雪不好走,就耽搁了一点时间。   看到莫家人,唐心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不自觉的靠了上来。这时,左手一暖,被另一只柔软的手握住,她一抬头,就看到馨儿正对她微笑。   “别担心,我爹会帮你的!”馨儿握着好姐妹的手,小声的安慰着。   “嗯!”唐心狠狠地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   看清楚来人是谁,唐于氏十分纳闷,见莫清泽盯着她手里的契纸,不由得暗暗警惕。不过她当母亲的卖女儿天经地义,连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不过,到底顾忌着莫清泽秀才的身份,在村子里有很高的名望,她不敢太过放肆,语气还算客气的问道:“莫先生,您这是……”   还不等莫清泽回答,一旁的于妈妈抢着开口了,她不耐烦的催促着唐于氏:“你们有事等会儿再说,你先把这手印按了,我还要带人赶着回城里呢!”   她不清楚莫清泽的身份,但直觉这人是过来捣乱的。物色个颜色好的姑娘不容易,她可不想被人轻易的破坏了。   “好好好,于妈妈您再等等,我这就按!”   唐于氏也觉得银子重要,连忙应下,沾着印泥的拇指正要按下,结果手下一空,契纸就不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捣乱不成?”于妈妈愤怒的盯着手拿契纸的莫清泽,心里已经肯定他是来挡她财路的。   那两个魁梧的汉子就冲了上来,面色不善的围住了莫清泽。   莫清泽立在那里,丝毫不惧,视线越过于妈妈,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唐柱头,神色怜悯又无奈:“清泽想给小女儿找个伴,她很喜欢唐三姑娘,不知唐兄弟愿不愿意割爱?” ☆、第153章 狠(四)   听了莫清泽的话,老实木讷的唐柱头惊呆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看面露喜色的女儿一眼,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让他心生卑微的人,内心深处被贫穷、被唐于氏压制的那点父爱蓦地涌上心头。他愧疚的看着女儿,点点头刚说出了一个“好”字,却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慢着!那丫头分明是老身先看上的,连价钱也谈妥了,你们唐家想出尔反尔不成!”于妈妈见势不妙,连忙开口阻止,眼睛却冷冰冰的看着莫清泽,显然不打算放弃。   唐于氏眼珠一转,赔笑道:“于妈妈这是哪里的话,要是没有其他人买,这丫头自然是你的,可现在莫先生也看上了那丫头,他又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我、我也不好把人往外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嘴里说着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没想到莫家也看中了那个贱丫头,这样一来,就只能价高者得,她坐等着数银子就好,这下真要发财了,哈哈!   不说唐于氏心里如何高兴得意,于妈妈一听跟她抢人的人是秀才,倒是有些犹疑。她仔细地打量着莫清泽,见他衣着装扮虽不华丽,用料裁剪却是不错的,显然不是那等没有银子只剩满屋子破书的穷酸秀才,心里不由得忌惮了几分。   可是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让人抢走,她着实不甘心,于是缓和的语气对莫清泽说道:“您既是秀才老爷,又何必跟老身一个妇道人家抢人?若是您府上缺了丫头,老身这里倒是有不少调教好的,不如您把这丫头让于老身,老身再几个好丫头任您挑如何?”   莫清泽摇了摇头:“多谢于妈妈的好意,我看中唐家的丫头,只因小女想找她做伴儿,于妈妈调教的丫头虽好,却不是小女所要的。”   于妈妈一听,原本压抑着的怒火又蹭蹭蹭的往上冒,口气不好的说道:“这么说,秀才老爷是铁了心要跟老身抢人了?”   莫清泽似是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意,依旧温声道:“于妈妈与唐家尚未签订契约,倒是当不得抢人一说。”   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于妈妈气了个倒仰,忍不住出言讽刺:“哼,没想到您堂堂一个秀才老爷,竟然纡尊降贵的与我等卑贱之人抢人,这若是传出去,到底不大好听吧!”   “我身为父亲,不过是想全了小女的心愿,若是疼惜女儿也要看他人的脸色,又岂堪人父?”   莫清泽笑了笑,不动声色的顶了回去。他自幼丧父丧母,曾被人骂作扫把星,后来苦心求学不知遭受了多少人情冷暖,又岂会因这三言两语就退却?   于妈妈一噎,瞪着莫清泽说不出话来。若是寻常的乡野村夫,她倒是能来硬的直接动手,可是眼前这人是秀才,就算自己没什么本事,可是难保认识了有本事的大人物,真的动起手来她也讨不了好。   不过,想让她就这么白白的放手,门儿都没有!   于妈妈冷笑的看着莫清泽,不好怀疑的说道:“既然秀才老爷执意如此,老身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那丫头老身着实喜欢的紧,实在不忍心割爱,老身愿出四十五两银子买下她,若是秀才老爷肯出比这个更高的价钱,这丫头就归秀才老爷了!”   咝,四十五两!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嘴巴都合不拢。原来唐家的女儿这么值钱,难怪唐于氏铁了心要卖她,一个女儿能换回两间青砖瓦房,谁能不动心?   唐于氏先是狂喜,随即心里又不痛快起来。哼,这个于妈妈太不是东西了,那个贱丫头分明能值四十五两,她一开始却只给二十五两,险些被她诓了,不然她可是损失了一间气派的青砖瓦房呢!   “莫先生,您打算出多少两银子?”   于妈妈得意洋洋的看着莫清泽,很享受这种拿银子砸人的快感。那个丫头若是卖到窑子里,约莫能值五十两,四十五两银子买下她倒是能挣几两银子,也不算白跑一趟。可是一想到就算自己得了这丫头,也少挣了二十两银子,心里又肉疼的慌。   不过,若是这个拦她财路的人出的银子比她高,也算是大出血了,就算得不到这丫头,她也能出口恶气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变得好了些。   莫清泽不知道她的算计,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两?”   于妈妈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瞪着莫清泽。这人是傻了吧,一百两都能买五六个调教好的小丫头了。   唐于氏激动地两颊发红,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莫清泽的那根手指,丝毫没有怀疑。一百两啊,竟然是一百两,这下要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村民们也被莫清泽的“大手笔”震撼到了,他们很希望莫清泽能买下唐家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免得被人糟蹋,可是一百两给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他们不知道该羡慕莫家有钱,还是该嫉妒唐家养了个好女儿,肯让莫家掏一百两。   有了这一百两,别说能起间宽敞的青砖瓦房,就是天天吃白米饭,月月能吃上肉也使得啊!   莫清泽见状,就知道被误会了,他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口齿清晰的纠正道:“不是一百两,是十两。”   “啥?你说啥?”钻到钱眼儿里的唐于氏率先回过神来,“十两”二字如同一记重锤,将她从发财的美梦中惊醒过来,她双目圆瞪大声质问:“不行,于妈妈都愿意出四十五两,你咋能只出十两?”   莫清泽后退一步,躲过了她喷出来的口水,皱着眉头解释:“于妈妈花四十五两,是要把孩子卖到那种地方,任人糟践;我花十两银子却是给小女添个玩伴,万不会亏待了她。你既为人母,应该高兴才是,且这十两银子也能帮你家还债,你为何不愿意?”   莫清泽的疑惑倒不是假装出来的,虽然知道唐于氏虐待继女,但是也不太相信她能做出不顾继女死活的事来,因此,这番话里也带着几分劝解的意味。   此时唐于氏的全副心神都在一百两变十两上,这样巨大的落差让她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话里的意思!她指着莫清泽阴阳怪气的说道:“十两银子?亏你还是个秀才,这点银子也说的出口!老娘又不是那贱丫头的亲娘,老娘只知道,谁给的银子多,老娘就把她卖给谁,她就是被人糟践死了,也只能怪她天生贱命生在了唐家,怨不得老娘心狠。”   众人嗔目结舌的听着唐于氏的话,看着一旁瘦弱不堪的唐心,心里一阵阵发寒,这世上竟会有这么恶毒的后娘。有个别也曾在后娘手下讨生活的村民不由得暗暗庆幸,虽然后娘待他不亲,又偏心她所出的兄弟,可到底不曾虐待过他。   唐心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唐于氏,恨不得扑上去抓花她那张谄媚的脸。尽管她一早就知道这女人的恶毒,可是现在亲耳听到她说出这番话,还是让她愤恨不已。   感受到她紧绷的身子,馨儿伸手悄悄地握住了她,小声的安慰道:“你别生气,反正她也不是你亲娘,等你以后出息了,就看着她悔青肠子吧!”   唐心心头一暖,回握着馨儿的手,狠狠地点了点头:“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莫颜听了她们的对话,微微一笑。唐于氏如今这么闹腾,对唐心而言,不一定是坏事。若是以后唐心真的出息了,唐于氏想仗着继母的身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就算唐心拒绝,想来村子里的人不会说她做的不对。   只是见唐于氏还在喋喋不休的挤兑着她爹,心里十分厌烦。她皱了皱眉,正要问唐心是什么打算,就见她悄悄转身,走进了身后的一个房间里,等她出来的时候,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剪刀!   剪刀看起来很旧,上面锈迹斑斑,只有剪尖露出白森森的冷光。这样的剪刀剪起东西来十分费力,可是锋利的剪尖却能轻易的破开皮肤,鲜血直流。   莫颜看着神色透出一股决绝的唐心,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她不担心唐心拿不稳剪刀,伤到了自己,而是担心唐于氏不妥协,小姑娘真的会用剪刀伤害到自己,来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她紧紧地盯着唐心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不妥她能及时制止。哪怕自家多花一点银子,她也不希望小姑娘用这种办法摆脱悲苦的命运。   唐于氏不甘心一百两银子就这么飞了,她也不理会于妈妈,只说莫清泽拿不拿出一百两银子,她绝不会放人。   莫清泽只拿出十两银子,也是昨天顺应了唐心的嘱托,此时见唐于氏死抓着不放,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忍不住扭头看向唐心,想问她到底如何打算。   结果这一看,惊的他大叫出声:“唐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把剪刀放下!”   众人不解的看过去,亦是吓得不行,只见唐心右手执了一把剪刀,森冷的剪尖直直的抵在了瘦黄的脸颊上,一抹刺眼的鲜红顺延着流了下来……   ------题外话------   亲们,接下来的五天,我又要请假了,嗷嗷,最好的闺蜜要结婚了,作为伴娘的我必须要回去参加她的婚礼,12月28日至2016年1月1日这五天,木有更新哈,2号应该能返回。如果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应该不会再断更了,更新也会给力,不会做三千党了!   所以,亲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呀,精彩的文文还在后面哈,等我哦!么么哒(づ ̄3 ̄)づ,爱你们! ☆、第154章 狠(五)   听到莫清泽变了调的声音,众人齐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唐心手执剪刀,一脸狠绝的戳破了自己的脸颊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容貌对女儿家来说何其重要,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反抗惨遭买卖的命运,足见她被逼到了绝地,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三丫儿,你这是干啥?还不快把剪刀放下!”唐于氏一见之下,吓得魂飞魄散。她可就指着这张脸搂银子,要是被毁去卖不上价,那简直是活生生的剜她的肉!   “别过来,你敢上前,我就彻底毁了这张脸!”见唐于氏冲上来要夺剪刀,唐心警惕的后腿两步,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以致伤口处又流了不少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唐于氏见状,哪里还敢动。她不明白这个任她打骂的继女为何会突然发狠,心里咒骂着,却不敢有丝的松懈,连忙把角落里已经吓呆的唐柱头拽了过来,让他想办法劝一劝。   唐柱头虽然懦弱,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女儿这么做的用意。原本就心有愧疚,此时见女儿如此,心里既担心又难过,先前被于妈妈打断的话脱口而出:“三丫儿,爹不卖你了,爹就是砸锅卖铁也不卖你还债,你快把剪刀放下,爹求你了。”   说完,那份浓烈的愧疚转化为实质,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   唐心的心微微一颤,握着剪刀的右手动了动却没有松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伤心不已的唐柱头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唐于氏,语气冷淡的说道:“爹,你若真的疼女儿,就把女儿卖于莫家,卖身的银子,就当偿还这十年来,唐家对女儿的养育之恩!”   “好你个贱丫头,竟敢威胁爹娘老子了打这种主意!”不等唐柱头说话,唐于氏就愤愤的跳了出来,指着唐心破口大骂:“这十多年唐家供你吃供你穿,你这个不孝的孽障想用十两银子打发我们,你想都别想。你要是真想报答养育之恩,就老老实实的跟于妈妈走,别整这些幺蛾子,不然老娘现在就打死你这个不省心的贱骨头。”   众人听的直摇头,都这个节骨眼儿了,唐于氏还一门心思的想得到那一大笔卖身的银子,心眼儿简直坏透了,以后还是少跟这种一心只有银子的人打交道。   “你是唐家的女儿,就该老老实实的听爹娘老子的安排,再敢胡闹,老娘饶不了你!”   唐于氏根本不知道她的言行已经深深地引起了村民们的反感,还在软硬兼施的逼迫唐心放下剪刀。那剪刀不止戳在了唐心的脸上,更是悬在了她的头顶。   唐心冷笑的看着唐于氏,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嚣,只是右手又加重了力气,无声的表达着自己鱼死网破的决心,吓得唐于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所有的话堵在了嗓子里,不敢再吐一个字。   于妈妈自看到唐心脸上抵着的剪刀,就知道今天她可能要白跑一趟,此时见唐心如此决绝,心里直喊可惜,还是不死心的劝说道:“唐姑娘,快些住手,你再这样使劲儿,你以后可就不能凭着这张脸吃香喝辣了。”   唐心冷冷一笑,力道未松:“你们看重的不就是这张脸么?既然它给我带来厄运,就是毁去又怎么样!于妈妈要是觉得不甘心白跑一趟,我还有两个相貌端正的姐姐,想来她们很愿意跟着你去城里享福。”   于妈妈先是一愣,随即一脸热切的看着唐于氏,她倒是不知道唐家还有另外的女儿。   唐于氏没有注意到于妈妈的别样的目光,她鼓着一双三角小眼,凶狠的瞪着唐心:“你这个遭瘟的贱丫头,老娘的女儿是做少奶奶的命,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有你好看的。”   少奶奶的命?   唐心笑的讽刺,见于妈妈眼珠乱转,四下里逡巡,就知道方才的话起了作用,一时心情好了不少,对唐于氏说道:“娘,女儿现在这个样子,于妈妈是不会再买了,您要是把女儿卖与莫家,还能得十两银子还债,您要是不卖,女儿这就毁去容貌,到时候债主上门,怕是得拉两个姐姐去还债了。”   唐于氏一听,目呲欲裂:“你、你敢!”   唐心盯着唐于氏但笑不语,手上的力道却重了三分,整个剪尖已经有一半戳进了肉里,看的众人胆战心惊,这样深的伤口怕是好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啊!   “唐心,这些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你先把剪刀放下,我们不会不管你的!”纵然知道这是小姑娘脱身的计谋,可是看着刺眼的血红一滴滴垂落,莫颜根本不忍看下去,连忙开口劝阻,又腾出手拉住了满心焦急准备冲上去阻止的馨儿。   唐心对着莫颜感激一笑,缓慢又坚决的摇了摇头。   哪个姑娘不爱俏,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用这种法子摆脱唐于氏的算计。就是这张脸,让唐于氏起了坏心,也是凭借这张脸她才能威胁唐于氏,当真是讽刺!   莫颜无法,亦不敢上前强行夺剪刀,只得对满脸凄苦的唐柱头说道:“唐大叔,你若是真的心疼女儿,就应下唐心的请求吧,我莫家不敢保证待她有多好,至少待在我家能吃饱穿暖……”   话音未落,刚从两个女儿会被债主拉去抵债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的唐于氏喷着口水拒绝:“不行,老娘可不会让你带走这个贱丫头,除非你拿出五十两银子来,不然她就是死了,老娘也要把她卖给于妈妈。”   于妈妈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这样烈性又毁了脸蛋儿的丫头就是倒贴老身也不敢要,你别想把人硬栽到老身这里来。”   开玩笑,这丫头软硬不吃,现在脸又被戳成这样,别说卖到楼子里,就是十两银子卖到大户人家当粗使丫鬟,贵人们还嫌碍眼呢!   “于妈妈,您、您咋能这样?”于妈妈避之不及的态度令唐于氏彻底傻眼了,有些慌乱的说道:“您要是觉得四十五两太贵,咱们就照着先前说的二十五两来,剩下的二十两您就给这个贱丫头请个大夫,这么点小伤,大夫肯定能治好她的脸,于妈妈您也不亏啊!”   “请大夫?”于妈妈皮笑肉不笑:“怕是这大夫还没请来,这丫头的脸就被彻底糟蹋了,到时候就是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老身可不做这亏本的买卖,你还是卖给莫秀才吧,好歹人家还能给你十两银子,赏你闺女一口饭吃。”   唐于氏急了,还想再说什么,于妈妈却是不耐烦的退到了一边,挥手让身边的两个大汉阻止唐于氏,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对面的房门。   她方才可是看到两个模样还凑合的小姑娘站在那里偷看,她冒着膝盖深的积雪过来,总不能白跑一趟不是?   唐于氏不知道于妈妈又在打自己两个亲生闺女的主意,见她真的不打算掏银子买唐心,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她怨毒的看着唐心,连生吃她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这个贱丫头拿着剪刀毁去了自己的容貌,何至于被于妈妈嫌弃不肯要,不然白花花的四十五两银子到手,她的青砖瓦房有了,两个女儿的嫁妆有了,甚至小儿子今后进学堂的束脩也有了着落。现在这一切全没了,她岂能不怨不恨?   被唐于氏凌迟般的目光看着,唐心毫无畏惧,心里甚至有股淡淡的窃喜,她知道,今天的这场对峙,她赢了!   唐心的确赢了,唐家连本带利欠着外面十两的印子钱,唐于氏根本不敢拿两个女儿冒险。因此即便心里将唐心恨的要死,她也不能将人留下慢慢折磨,只能咬牙切齿的在莫清泽拟好的契纸上按下了手印。   “唐心,你真是个傻瓜。”馨儿心疼的看着唐心,用随身携带的棉帕轻轻地为她擦拭脸颊上的血迹,小心的避过了被剪刀戳出来的小洞。   唐心脸上浮着浅笑,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被毁去的容貌:“馨儿,能不被卖去那种肮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馨儿手一顿,心里酸楚不已。小时候被人骂作没娘养的小野种,天天吃不饱穿不暖,她曾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后来认识了唐心,她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么幸运!   看着面容尚且稚嫩,内心却非一般坚韧的唐心,莫颜很是感触,她拍了拍馨儿的肩膀安慰道:“以后唐心就是咱们家的人了,你该高兴才是!”   “嗯,我高兴着呢!”馨儿抹了抹眼睛,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   两眼发红的瞪着被莫家人围着的唐心,唐于氏恨不得将手中那十两银子银子狠狠地砸破她的头。四十五两银子缩水变成了十两,她没吐血承受能力算是不错了!   分出意思心神关注着唐于氏的唐心,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狠意,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并不怎么担心。   十两卖身银报答唐家十年的养育之恩,今天以后,整个柳杨村都会知道,她与唐家,再无任何关系!   ------题外话------   我家在农村,家里没有网络,距离城里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没办法码字!最好的闺蜜嫁人,本来是件高兴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心情一直很惆怅很伤感,这次又被家里各种催,身心皆伤啊!今天的字数不多,明天继续努力,总要摆脱三千党啊!o(╯□╰)o   对了,最近又有冷空气来了,许多地方降雨降温,亲们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第155章 想不出章节名了   事情顺利解决,莫家人没有多留,带着唐心就要走,却被心有不甘的唐于氏拦住,竟然说唐心不再是唐家的人,一根线也不准带走,硬逼着唐心褪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和鞋袜。   如此过分的要求别说莫颜等人听的来气,就是还未散去的村民们也觉得唐于氏太过了,也顾不得这是唐家的家务事,纷纷劝阻唐于氏。可唐于氏压根儿不听,冲上来不管不顾的撕扯着唐心的衣衫。   唐心在唐家的日子本就艰难,身上的衣着破烂又单薄,唯一能御寒的衣服还是之前馨儿送给她的棉衣。就是这件棉衣,也曾惹的唐于氏母女三个眼红不已,若非唐心坚决不给,又借口说是馨儿借给她穿以后还要还,怕是早就被扒下来了。   破破烂烂的衣裳根本经不起唐于氏大力的撕扯,要不是莫颜及时脱下身上的皮袄裹在唐心身上,小姑娘的身子就要被人看去了。   尽管如此,这种做法也极大的折辱了唐心,小姑娘死死的盯着不休不饶的唐于氏,眼睛深处带着深深地怨恨。   最后还是馨儿跑回家取来自己的一套衣裳鞋袜,才结束了这场闹剧。待唐心换了衣服,莫颜等人带着唐心,在唐于氏恶毒的咒骂,村民们的唏嘘声中,走出了乌烟瘴气的唐家。   房间里,莫颜用干净的棉帕沾了灵泉水,仔细地给唐心清理脸颊上被剪刀戳出来的伤口。伤口不算大,只有小指甲盖大小,可是当时唐心用的力气不小,直接戳出了一个洞。好在有灵泉水,经常清洗的话不太可能会留疤。   “姐,这伤口……咱们还是进城找个大夫吧!”   馨儿却是不知道的,见伤口如此之深,就觉得唐心已经毁容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恨不得将瓷瓶里的药膏全给好姐妹抹上。   唐心闻言,心里一暖,拉着馨儿的手安慰道:“就这点小伤,大老远的进城找大夫不值当。等伤口好了,疤痕变浅,再用脂粉遮一遮,也看不出来。”   从拿起那把剪刀,她就没有想过能保住这张脸,只要能脱离那个吃人的火坑,别说这一点疤痕,就是这张脸都毁了,她也绝不后悔。   “不行,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可伤口在脸上,哪里能不看大夫?”馨儿不信,这么深的伤口,留下的疤肯定很明显,用脂粉根本遮不了。   莫颜放下帕子,接过馨儿手中的药膏一边给唐心涂抹一边说道:“现在路上不能走马车,来回不方便,等天晴雪化,咱们再找大夫好生瞧瞧。”   馨儿见姐姐神色淡定,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原本担忧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见好姐妹也附和,便答应了。   药膏涂抹好了,莫颜又用干净的白棉布将伤口包住,以防天气寒冷,伤口经风难以愈合。   整个过程,哪怕疼的额头冒冷汗,唐心也只是咬紧牙关坚强的忍着,没有呼痛出声,却是让人更加的心疼。   这时,臻儿跑了进来,见唐心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就喊她们出去吃午饭。   来到饭厅,饭菜已经端上桌了,正热腾腾的冒着白气,诱人的香味直往鼻子里窜,让铲了一上午雪早就饥肠辘辘的众人不自觉的咽了口水。   待莫清泽入座后,其他人按照原来的坐序也纷纷坐下。莫颜端起饭碗正要吃,见唐心扭着指头局促的站在一旁没有上桌,便指着墙边的几把空椅子说道:“唐心,这里没外人,你搬椅子过来跟一起吃吧!”   唐心一愣,随即有些慌乱的摆摆手说道:“不、不了,我等会儿再吃就好了。”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等去衙门改了籍,就是莫家的奴才了。她虽然不知道奴才该遵循哪些规矩,但是也知道奴才不能跟主子同桌吃饭。   莫颜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刚要说话,馨儿就先一步下桌,不容拒绝的将人按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将饭碗和筷子塞到她手中:“等会儿吃饭菜都凉了,我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就安安心心的吃吧!”   唐心坐如针毡,险些连筷子也拿不稳,还是莫清泽开口温和的劝说了几句,她才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饭碗。   只是看着满满一碗雪白的大米饭,她却舍不得吃。   不管是逃难前还是逃难后,唐家的日子一直很艰难,只有逢年过节时,桌子上才会出现白米饭。可是自从唐心的生母去世,唐于氏进了唐家的门,她一粒也没有吃过,到了现在,只知道米饭又香又软,却忘了到底是怎么个香软法儿。   “在想什么呢,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见唐心发呆,馨儿的胳膊悄悄地碰了碰她,给她夹了一大筷子蒜苗炒肉催促她赶紧吃。   香喷喷的炒肉十分诱人,唐心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侧头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米饭入口,比想象中的还要香还要软,她迫不及待的吃下第二口、第三口……渐渐地,她放下了先前的拘谨,将馨儿夹给她的堆起来跟小山似的菜也吃的一干二净。这顿饭,是她有记忆以来,吃的最美味最满足的一次。   吃过饭,唐心抢着收拾碗筷,其他人也没跟她抢,见笼罩在天空的乌云散了些,天色也更亮了,又纷纷拿起铁锹扫把清理院子里积雪。   唐心洗了碗,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后,也拿了工具加入进来。尽管年纪跟馨儿李燕一般大,可是在唐于氏的磋磨下,手脚异常利索,铲雪非常快,激的几个小的纷纷跟她比赛,倒是比上午快多了。   在众人的努力下,到了傍晚,前院的积雪就清理干净了。令人欣喜的是西边的天空出现了火红的夕阳,徇丽多彩的晚霞将蓝色的天空装点的异常瑰丽,显然,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月的大雪终于停了,明天将是一个大晴天!   晚上莫颜下厨,用猪骨头汤做汤底,煮了一大锅肉香扑鼻的手擀面,撒了青菜和葱花后,再配着各具风味的开胃小菜,既美味营养又暖胃暖身。   面条刚煮好端上桌子,三只兽就踩着饭点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从侧门溜了进来,却不想与出门上茅房的唐心碰了个正着。猛兽有强烈的领地意识,现在领地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三只兽的第一反应就是发起攻击。   唐心只知道莫家有一条十分通人性的狗,压根儿不知道这狗是头威风凛凛的雪狼。此时,三只身形巨大的野兽眼冒绿光,齐齐朝她发出愤怒的低吼,唐心整个人都懵了,长嘴想大声通知其他人有野兽,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还是三只兽的异样的吼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这才避免了一场极有可能发生的惨剧!   尽管馨儿耐心地给惊魂未定的她介绍了三只兽如何聪明乖巧,尽管三只兽在莫颜面前,温顺的跟小猫似的,唐心还是十分惧怕,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三只兽暴起来伤人。   吃过饭,唐心迫不及待的抱着碗筷钻进了厨房里,暂时躲开了三只兽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的目光,见她直接将水缸里的水舀到锅里,就着冷水洗,跟进来的馨儿连忙阻止了她:“这水冰的冻手,我们都是烧热了再洗,这样也容易洗干净。”   说着,她往尚有暗火的灶里塞了一把松毛,拿起一旁的蒲扇扇风。不一会儿,松针就被引燃,熊熊燃烧起来,扔几根干柴进去,噼里啪啦烧的火热。   唐心在一旁愣愣的看着,直到锅里的水烧热了,馨儿撸起袖子洗碗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帮着一起洗。温暖的热水,让她原本有些冰凉的手变得暖和起来,让她忍不住贪恋这份温暖。   以前在家时,不论多冷的天,不管是刷碗还是洗衣服,唐于氏从来不允许唐心浪费柴火烧热水洗。长年累月下来,即便是火热的夏天,她的手脚依旧透着一丝冰凉,到了冬天更加难熬。   哪怕来到莫家还不到一天,可是莫家的一切,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对于未来,她突然没有了先前的彷徨和不安。   趁着两人洗碗的工夫,莫颜同李秀姑侄来到前院,将一个空置的房间收拾干净后,从堆放家具的库房里抬了一套床桌衣柜放了进去,打算给唐心住。房间就在李秀姑侄俩睡的隔壁,面积虽然不算大,但是住一个人绝对很宽敞。   坐在柔软的床上,摸着簇新的被面儿,没有人知道唐心的心里是多么不平静!   那个女人做梦都想住进宽敞坚固的青砖瓦房,无数次带着羡慕嫉妒的语气跟她那个懦弱的爹议论着莫家的大院子如何的漂亮,甚至幻想着有一天能住进像莫家这样的大院儿,请几个长工,东院种菜,南院养猪,西院养鸡,北院养牛,做个富贵的地主太太!   可是,那个女人不管如何渴望,现在依旧只能守着四处漏风的茅草屋,睡着冷硬带着霉味的铺盖,每日数着米粒下锅,浪费一粒都要心疼大半天……想到这些,唐心内心深处那股积压多年的怨恨竟然平复了许多!   看着摇曳的灯火,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个女人再也不能掌控她的命运了,只要她不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她不会主动去报复,与其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费尽心思,还不如为莫家尽心尽力,今后总不会比在唐家差……   ------题外话------   本来能多发一点的,结果被某个不可抗的因素耽搁了,拖到了现在,这章是昨天的,今天的还有,晚上应该会出来!今天绝壁要把手机关机,不然真的没法儿码字了! ☆、第156章 赶出柳杨村   翌日,天气果然晴了。明丽的阳光洒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折射出莹透的光芒,不知名的鸟雀密密麻麻的站在墙头,迎着朝阳叽叽喳喳的唱着歌儿,给寂静的冬日平添了许多热闹!   膝盖深的积雪吸足了太阳给予的热量,一层一层的融化变成了雪水。屋顶的雪水顺着屋檐小溪似的往下流,地面被砸出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又顺着排水沟朝着地势低矮的地方缓缓地流去。   趁着天气好,莫颜她们将前几天做好的腊肠腊肉等统统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敞开了晒,又把各自床上的被褥拆了下来,烧了几大锅热水,来了一次彻底大清洗。   虽然天气不错,阳光很暖人,只是融雪的天儿,气温比下雪时还要寒冷几分。莫颜她们用热水将衣服被褥搓洗完,正要拿去河边清洗,莫清泽却舍不得两个女儿浸凉水,不由分说的提起装着被褥的大木桶去了河边。   莫颜姐妹俩不觉得有什么,以前在莫家村,她们年岁小洗不动被褥等大件,也是莫清泽拿到水边洗,根本不在乎村子里的那些大老爷们儿的嘲笑。   李秀姑侄俩在莫家待的久,知道莫清泽不像大多数读书人那样迂腐,见状也不觉得奇怪,唐心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惊讶的同时愈发羡慕莫家姐弟有个好父亲。   得了空闲,莫颜开始整理年礼。照着今天这种融雪的速度,明天路面的积雪就能彻底融化,二十八之前就能将年礼送出去。   要送年礼的人家只有寥寥几家,整理起来也不算麻烦。搬来柳杨村的那些族亲不算,血缘关系亲近的老莫家却不能不送。虽然两家不太和谐,可到底没有彻底断绝关系,该走的礼节还是要走。   因着莫吴氏与铁头的关系,莫颜本来想多准备一些年礼,只是想到莫吴氏一家还是跟莫洪氏他们住一起,送过去也只是便宜了莫洪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等二十九这天米铺歇业后,给铁头的红包封厚一点。   除了老莫家,村长家也得送一份儿。这个倒是简单,一条猪肉一二十个鸡蛋就足够了。刑掌柜跟木行掌柜那里不能少,颜君煜、柳家、韩家更得精心准备,书院里那些教授课业的先生也得尽一份心意。   这么一算下来,要送的东西还真不少。莫颜辛辛苦苦腌制的腊肉、腊肠瞬间去了一大半,就连她以前存放在地窖的那些果酒、糯米酒也几乎全部要送出去。   挑挑拣拣的将送往各家的年礼分配好,担心有不合时宜的地方,莫颜列了一份清单交给了莫清泽,让他先过一遍,以免送礼送出岔子来。   莫清泽接过清单仔细地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不合适的地方,欣慰的说道:“颜儿做事越来越稳妥了,就照着这个来就很好。”   “嘿嘿,多谢爹的夸奖,今年的压岁钱您可得多给我一些!”莫颜厚着脸皮接下父亲的夸赞,这副俏皮的小模样,逗乐了莫清泽。   父女俩说笑了一阵儿,随即找来干净的油纸、红纸和竹篮等,到地窖将要送去给各家的年礼仔细的包了起来,看着倒也体面。   腊月二十六依然是个大晴天,前一天被雪水渗透的土地经过夜间寒冷的洗礼,变得十分坚固,除了背阳避光处,地面的积雪融化的差不多了,走马车倒是没有问题。   “爹,真的要给唐心改籍吗?能不能不改,直接把她的户籍并在咱们家?”   吃过早饭,趁着唐心在洗碗,馨儿偷偷地将父亲拉到院子里,急急地说出了自己的恳求。   今天是莫清泽带唐心去衙门改籍的日子,馨儿是真心把唐心当作好朋友,实在不忍心她入奴籍。   莫清泽神色温和的看着小女儿,并没有为这个有些出格的要求生气:“馨儿,这件事爹不能答应你。”   见小女儿希冀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下来,他接着说道:“你一天天大了,也该懂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爹很少在家不能仔细教导于你,你就多与你姐姐学一学,以后你会明白爹为何没有答应你。”   十岁的小姑娘懵懂的看着父亲,显然不太明白这番话。出于对父亲的孺慕和敬爱,馨儿并未像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那样达不到目的就吵吵闹闹,只是心里到底有些难受,一时没有说话。   莫清泽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唐心洗完碗筷出来,就碰到莫清泽父女俩从外面进来。见馨儿脸色不太好,一脸愧疚的看着她,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心里不由得感动,上前握了握馨儿的手,脸上的笑容并不勉强。   她十分清楚,一旦去衙门改了籍,她就从良民变成了奴隶。若是以前,她势必不会甘心,可是在莫家待了两天,谁也没有真将她当作奴才对待,她觉得就算入了奴籍,莫家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么一想,她心里倒也不是很难受。   莫颜已经套好了马车,正拿着一只胡萝卜恶趣味的逗弄小黑。见父亲带着唐心过来了,连忙把胡萝卜塞到了小黑嘴里,从袖间拿出一张清单递给了他:“爹,这是家里需要置办的年货,您一道带回来吧!”   原本年货早就该准备好了,只是接连下了半个月的雪,一直没能进城置办。除了祭祖要用的香蜡纸炮外,去亲友家拜年用的四样礼(点心、红糖、酒、茶叶)必不可少,油盐酱醋及其它所需的小物件儿也要添置一些。   莫清泽接过来看了一遍,见家中所缺的东西全部在上面了,便点点头收了起来。   唐心不识字,可是看那纸上列了满满一页,也惊的直咂舌!回想着这两天莫家吃的用的,她对莫家的财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莫清泽带着唐心走了没多久,院子里的铃铛就响了。却是杨保过来找人,得知莫清泽进城了,只得跟莫颜交代,等人回来就去他家一趟,具体什么事也没有说就急匆匆地走了。   莫颜站在门口,思忖着不是有关村规制定,就是处理王大力等人夜闯自家讹诈这事。不管是哪一件,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傍晚莫清泽回来,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莫颜还是发现了他眉宇间的不虞之色,再一清点买回来的东西,更是发现漏买了好几样,心里不由得发沉。   “唐心,今日进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待莫清泽去了杨保家,莫颜就把唐心喊到了院子里,有些急切的问道。   刚来莫家的唐心对莫清泽不了解,自然没有看出他心情不好,虽然觉得莫颜的问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说道:“先生带着我从衙门里出来,到街上置办了年货就回来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莫颜皱了皱眉,不死心的说道:“你再仔细地想一想,我爹可有遇到什么熟人,可有跟谁说过话。”   唐心一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垂着脑袋想了许久随后眼睛一亮说道:“经过一家卖首饰的铺子,先生大概是想给你和馨儿买首饰,就打算进去瞧一瞧,只是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又很快退了出来急匆匆的走了,当时铺子里有好些挑选首饰的人,我也不确定先生看到了谁……”   莫颜听完,几乎确定问题就出在首饰铺子里。难道父亲在铺子里遇到了跟他有过结的熟人,才会在一只脚已经进去的情况下又匆匆离开?   不对,父亲性子温和,就算与人有过结,也不会是他挑起的,真遇上了更不可能就这么避开。如果只是微不足道的人或事,父亲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莫颜猜不到真正的原因,心里虽然担心,但是也只能暂时放下,打算等父亲从杨保家回来再旁敲侧击的问问。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如莫颜所料,杨保找莫清泽的确是为村规一事。经过十来天的反复商议,杨保与村里的几位老人终于将村规完整的制定了出来。   这次叫莫清泽过去,一来是征询他这个秀才的意见,请他执笔将村规逐字逐条的写下来,到时集合所有的村民当众宣布,二来也是对王大力等人讹诈一事做出惩罚,询问莫清泽这个事主的意见。   王大力等人讹诈一事,莫清泽并没有听莫颜提起过,现在听杨保说起,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等听完事情的经过,心里愤怒极了!他可以容忍别人对自己欺辱算计,却绝对不会放过欺负他儿女的人。这次王大力等人的所作所为是真的踩到了他的底线,彻底惹怒了他。   因此,待杨保参考村规说出对王大力等人的惩罚意见后,莫清泽不仅没有觉得王大力等人可怜,反而觉得惩罚太轻了,再加上白天的遇见了一个他不想遇见的人,心情本来就不好,言语间便添了些许不满。   其他人暂且不说,王大力却像个流氓无赖,三番四次的上门找麻烦,只是将他们一家赶出柳杨村,简直便宜了他! ☆、第157章 警惕   尽管“驱逐出村”这个惩罚对王大力而言不够严厉,莫清泽也知道杨保是按照新出炉的村规来办的,已经十分公正了,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对王大力的惩罚就这么定了下来,只等开村会宣布村规时,将这件事正式公布出来,借此警示整个柳杨村的村民。   至于附和王大力讹诈莫家的那十几个村民,杨保也给出了处罚建议。这些人口头警告一次,如有再犯,亦要被驱逐出村。除此之外,每人还要无偿给莫家干半个月的农活儿,当是赔礼道歉。   听说了村里对这些人的惩罚,莫颜没有异议,几个小的更是激动地拍着手大声叫好。   王大力等人来闹事的那天晚上,他们睡的沉并没有被惊醒,直到第二天才知晓,当时就气得跳脚,现在坏人就要得到惩罚,心里自然痛快。   见孩子们高兴,原本心情很抑郁的莫清泽也抛开了那些不快,脸上浮现了了几丝笑意。   莫颜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爹,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街上是不是很热闹?您可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   莫清泽笑意一顿,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个人,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含糊的说道:“爹只顾着买东西,倒是没怎么留意,街上的人是很多。”   “哦,那肯定很热闹,要是年前没什么事,咱们都去逛逛!”   莫颜没有错过父亲的异样,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岔开了话题,起身去厨房端饭菜出来吃。   有几个小的,还有小花毛团在一旁耍宝,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活络,莫清泽却不像往常那般附和,让莫颜的心情愈发的沉重。   “爹,您跟女儿说句实话,您白天在首饰铺子里,到底遇见谁了!”   吃过饭,趁着其他人都在厨房的小屋里烤火,莫颜借故将莫清泽请到书房里,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不是她好奇心重,连父亲的*也打探,实在是她爹脾气耿直,又没有什么心眼儿,要是真在外面得罪了人,而那人又不好惹,她很担心父亲会吃亏。   冷不防女儿如此问,莫清泽神色一窒,随即想也不想的否认:“没有的事,爹不曾遇见谁!”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极力压抑着烦闷说道:“这些年,你们姐弟三个跟着爹吃了许多苦,现在日子好过了些,爹原本是打算给你们挑些饰物,只是今日爹身上的银子没带够,这才没有走进去,你不要多想。”   知道长女是关心他,并没有因为她打听自己的行踪而生气,只是暗暗埋怨自己露了马脚。   莫颜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可是她爹这么激烈的反应,这么牵强的解释,只是让她的心里更加着急:“爹,女儿已经大了,能帮着您撑起这个家,只希望爹也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这样只会让女儿更加担心。”   “颜儿,爹、爹……”莫清泽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不是不愿意说,实在是他不知从何说起,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不该一时兴起跑去走进那间首饰铺子,遇见了那两个他永远不想再看见的人。   杜氏,他曾经的妻子,他三个孩子的母亲。那个女人与人私奔多年,一开始他的确很难堪,恨她不顾念夫妻感情甚至自己的亲生骨肉。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希望孩子们小小年纪,就怀着对母亲的恨意长大,这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因此,即便村子里风言风语喧嚣尘上,他还是从未在孩子们面前说杜氏不好的话。事实上,杜氏未离开时,对三个孩子的确很好,尽到了身为人母应尽的责任,他不能因为恨意而否认这一点。   后来,随着他渐渐了解二叔二婶的为人,心里对杜氏的恨意逐渐淡去。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心念着科举,常年待在镇上不会来,忽视了妻子和孩子所受的委屈,杜氏或许就不会抛夫弃子与人私奔。   身为丈夫,他不能为妻子和孩子遮风挡雨,让他们受尽了苦楚,他根本没脸再去指责杜氏为何要抛弃他和孩子,抛弃他们那个小家。   心里不恨了,可是他打心底不想再见到杜氏,只当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京城遇到她,甚至还有那个带她私奔的男人。   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顺下来,他不想再起任何波澜。遇到这两个人,他只能悄悄地避开,就当从未见过,也不曾想过让孩子们知晓,可是却偏偏叫女儿心生怀疑,这一切,他要如何跟她说起?   父亲脸上略显痛苦的纠结,反倒让莫颜更加疑惑了,到底遇到什么人,竟然让父亲出现这种神情?她不愿逼迫父亲,连忙上前抱着莫清泽的胳膊安慰道:“爹,女儿只是随口问问,您不想说就算了,只要不是有人找您的麻烦,女儿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莫清泽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实情,哪知女儿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既熨帖又感动,又有着浓浓的愧疚,如果不是他糊涂,孩子们也不会没有母亲,受尽别人的嘲笑……   莫颜不知道父亲内心的复杂,见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尽管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也不敢再过多的打听。   由此,父女俩都见过杜氏,却都不愿意将这件事告知家里,以至于后来再度意外相遇,又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村规既已制定好了,杨保迫不及待的将柳杨村的村民召集到自家的院子里,逐条逐条的宣布,并一一作出解释。   古人很有宗族意识,尽管柳杨村的大多数村民都是逃难过来的,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宗族,但是他们原来也受过族规的约束,现在杨保弄出了一个村规,村民们并不觉得难以置信,反正族规也好村规也好,不是为了约束某一个人。有了规矩,那些本分老实的人反而觉得自身利益有了较高的保障,在柳杨村的生活会更加安心。   只是,当杨保当着所有人的面,严肃的细数王大力等人的罪过,并公布相应的惩罚后,村民们震惊极了,王大力等人更是惨叫着大声喊冤。   可是他们所犯的罪过早就人尽皆知,即便喊冤也无人理会。大多数人知道村长借此机会杀一儆百,虽然心里泛嘀咕,觉得村长硬气却没人为自作自受的王大力等人说情。   于是,王大力被驱逐出村和另外十几人给莫家做半个月的苦力的惩罚,算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了。   ……   京城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雪,好不容易停了,尚未置办年货的人们怀揣着银子,不约而同地涌入大街小巷,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银子像流水办花出去,人们的脸上却笑意融融,只是因着北方的战事,物价比往年高出了一两成,好些余钱不多的人家,也只能勒紧裤腰带,将年货置办齐全。   相比阳光灿烂,热闹繁华的京城,正在遭受战火的北方边境,气氛无疑要沉凝许多。这里的大雪不曾停过,天气也不见晴,过厚的积雪不利战事,两军暂时休战,大楚的军队驻守在前不久收复的云霞城内,准备好好的过一个新年,再与巴人族决一死战。   巡视完各大要处的布防,身披黑金色铠甲的萧睿渊略显疲累的回到临时统帅府的书房,解下盔甲的工夫,黑凌凌的眼眸就已经整个书房纳入了眼中,没有看到毛毛的身影,眉头皱的死紧。   整整六天了……   “笃笃笃——”食指轻叩,这是萧睿渊情绪焦躁时下意识的动作,上次有这样的举动,还是探寻赤蟒的消息而不得时才有过。   一直隐在暗处,贴身保护主人的萧九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只是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不能现身。   萧睿渊却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虚空冷声道:“京中可有消息?”   萧九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中央,单膝跪地:“禀主人,京中尚无消息,只是一个时辰前有人潜入书房,已被属下拿下,现听候主人发落。”   萧睿渊眸光一凝,闪过讥诮之色:“大白天的居然敢潜进来,胆子倒是不小,可有问出受谁指使,所为何事?”   萧九低着头,沉声请罪:“属下无能,只知他来自京城,未能问出背后指使之人及其目的。”   萧睿渊剑眉微挑,能抗住萧九各种残酷的手段,指使之人倒是下了血本,如此事情愈发的不简单:“把人带上来,本帅亲自审问。”   萧九领命,朝着暗处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很快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卫拎着一个衣着普通,浑身布满血迹的男子出现在书房中。   暗卫手一松,将男子扔在地上,向萧睿渊行礼后起身站在一边,眼睛紧紧地盯着瘫软在地上的细作,以防他暴起伤人。   许是伤的太重,被重重的扔在地上,男子的身体轻微的抽搐着,喉咙里发出了隐忍的呻吟声。   萧睿渊目光沉沉的看着地上之人,心里闪过许多种可能,却又一一否定。   巴人族的大军一日不退,京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就不敢对他出手,背后指使之人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倒是耐人寻味! ☆、第158章 不要脸,回击   十多岁就开始驰骋沙场,年纪轻轻就能统领十万大军临阵杀敌,萧睿渊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别说令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忌惮,就是想在一心要铲除他的继母手下长大也是妄想。   “拖下去,将其头颅送往那人手中,就说是本帅的新年贺礼。”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萧睿渊手一挥,面无表情的吩咐暗卫,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戾气,原本就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意,如同染上了一层寒霜。   “是!”暗卫领命,将已经瘫成肉泥的细作拖了下去。随即又出现两个暗卫,在角落里燃起了一支檀香,待地面的血迹被擦洗干净后,浓重的血腥之气也已被袅袅的轻烟驱散尽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凝,安静地落针可闻。萧睿渊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周身散发的煞气愈发的浓烈,教一旁的萧九胆寒不已。   想到这位先前审问细作时使出的残戾的手段,一股子凉意从他的脚底直窜头顶,却又无比清晰的认识到那个经常与主子通信的莫家姑娘,在主子心目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笃笃笃”的敲击声响起,夹杂着些许焦躁和不安,萧睿渊收回视线看向萧九:“传信给十一,让他务必牢记出征前本帅交于他的事情,有任何差池,让他提头来见!”   “属下领命!”萧九抱拳领命,垂眸掩下眼底的惊诧。他不知道主人交代十一何事,可就眼下的情形来看,那事必与莫家姑娘有关。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萧睿渊一人,他摊开桌案上的白纸,提笔正要落字,修长的手顿了顿,缓缓地搁下笔,到底没有写下去。   他与颜儿书信来往极为谨慎,却没想到还是让人察觉了。那人不敢对他出手,就妄想查出与他来往密切之人,借此来威胁他!幸而那人所知不多,没有追查到颜儿身上,否则,后果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军中定然有那人的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依那人的性子,等收到他送去的“大礼”必然震怒愈发盯紧了他,若继续与颜儿频繁的书信往来,势必会暴露她的存在,给她带来危险。   目光落在眼前空白的纸上,萧睿渊神色一冷,周身萦绕的肃杀之气愈发的浓重!   ……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柳杨村大多数人家忙着年事,一派喜气洋洋,到处充斥着年味儿。   今年算的上风调雨顺,新开辟出来的土地收成虽然算不上好倒也丰收了,再加上免了三年的赋税,相比去年刚逃难过来时的一穷二白,眼下村民们的日子无疑好过了许多。   有一家却是除外,这两天拖家带口的跑到莫家大门口哭嚎,不开口赶人绝对能在莫家嚎上一整天,惹得莫家诸人烦不胜烦。   赶了好几次,王大力依然不肯死心,这一天又带着一家子老小跑到莫家,更绝的是一来就直接跪在了大门口。大过年的来这一出,着实不吉利,就算莫家不信那一套,心里也膈应的慌。   莫清泽一大早就赶着马车给先生送年礼去了,其他人在屋子里听着,越听心里越烦躁,臻儿和云昭恨不得拿着菜刀出去,将那讨厌的一家子赶的远远的才好。   任他们继续闹下去也不是事儿,他们哭的这么凄惨,就是村子里原本觉得王大力活该的村民也觉得莫家无情,莫颜只得打开院门,对痛哭流涕的王大力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对你的惩罚是村长和村老们决定的,你们一家就是把我家门前这块地踏穿了,我也帮不了你们。”   “莫姑娘,莫姑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回!只要您去村长家帮我说说情,不追究我讹诈您家的事,村长就不会赶我走了。”   此时的王大力如同丧家之犬,堂堂一个壮实的汉子,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里还有讹诈那晚嚣张的模样!   莫颜没想到王大力竟然这么厚脸皮,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她仅剩的耐心也快被消耗完了,冷冷的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是我不替你说情,而是你三番四次找我家的麻烦,村长他们容不得你败坏柳杨村的风气,就算我与村长说不追究,村长也不会收回对你的惩罚!你还是带着老人孩子回家吧,村长只是将你一个人离开柳杨村,还好心的让你过完年再走,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你不要不珍惜!”   柳杨村制定的村规并不严苛,即使有做错了事,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实行连坐追究家人的责任。因此,这次仅仅惩罚了王大力一人,将他赶出柳杨村,他的家人还是可以继续住在村子里。   只是王大力是王家的顶梁柱,他被赶走了王家又岂能真撇下他继续住在村子里?王家又没什么家底,真离开柳杨村指不定要流落街头,所以惩罚结果公布后,王大力就带着老人孩子来莫家闹,莫家不开门,他们能在大门口哭嚎一整天,听得人心里着实丧气。   王大力却根本不信,见莫颜冷着一张脸,根本没有替他说话的打算,他的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指着莫颜破口大骂:“不,不会的,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揪着不放,村长怎么会赶我走?都是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这个小贱人使坏!”   这番不要脸的话,像是打破了王家的宣泄口,方才还哭天抢地的王嫂子红着眼睛扑上来,一边伸手想抓住莫颜,一边恶毒的咒骂:“没错,就是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使坏!要不是你,我男人咋会被赶出村去?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活该叫天雷劈死你!”   “对,都是这个小贱人的错!娘,你快抓住她,打死这个跟咱们家作对的小贱人!”   “娘,儿子也来帮你,你快把她捉住!”   见大人动手了,早就满心怨气的王家几个孩子也一个个目露凶光的扑了上来。这副架势,仿佛莫颜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般!   莫颜听罢,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她同情!她险险的避过王嫂子抓过来的手,顺势推了她一把招呼着李秀几人进去院子里,正要关上院门,王家的几个孩子将门狠狠地往里推,嘴里的叫骂声一直不曾停止。   李秀姑侄还有馨儿她们连忙上前抵挡,几人的力气合起来比王家的四个孩子大一些,院门渐渐地被阖上,莫颜正要将门闩上,哪知一阵猛力袭来,院门就被大力推开来,王大力夫妇就冲了进来。   莫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厉声喝道:“王大力,你闯进我家里,到底想干什么?”王大力就是个无赖,胆子也不小,要是他们一家子真敢动手,她们定然会吃亏。   莫家距离村子里有一段距离,寻常除了上山砍柴的人,很少有人会从这里路过,不然王大力一家闯进来,定然会有人过来阻止,而现在,只能暂时把人稳住。   “哼,你不肯放过老子,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反正老子就要被赶出柳杨村了,也不在乎了!”   王大力神色扭曲,眼神阴郁怨毒,丝毫不认为被赶出柳杨村是咎由自取,反而怨恨莫颜不肯替他求情,心里彻彻底底的恨上了她,恨上了莫家。   莫颜见状,就知道跟这种人已经没什么道理可谈了,也没了好脸色:“你若是敢在我家捣乱,信不信明天就有官差将你们一家全部抓进牢里?你不怕牢狱之灾,就不怕你们一家老小也跟着进去?听说这种三九寒天,牢房的犯人最容易被病死冻死,你要是真不怕,就只管动手!”   正要招呼婆娘孩子动手的王大力一听,不由得想起上次讹诈莫家五百两银子,被关进了牢里时的所见所闻,还有那几十大板打在屁股上彻骨的疼,一时脸色都变了。   “你、你别想吓唬老子,你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你想抓谁就抓谁?”   莫颜又岂会看不出他的色厉内荏,冷笑着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就算你们没有动手,我也能让你们一家子在牢房里过这个年!”   王大力还没有说什么,王嫂子就已经怂了:“当、当家的,还是、还是算了吧,真让这个小贱人买通了官差,把咱们抓进牢里,咱们一家可就真没有活路了!”   王家的几个孩子也怕的不行,扯着王大力的袖子跟着叫嚷。他们不知道牢房里头到底有多可怕,可是当初王大力竖着进去一屁股血的躺着出来,却是让他们记忆犹新,甚至还做过噩梦。   被莫颜这么一威胁,王大力原本就有了退缩之意,只是心里十分不甘,他死死的瞪着她,眼里的怨毒之色更重:“哼,有种你现在就去告官把老子抓进牢里,不然你一天不去村长那里说不追究老子讹你的事,老子一天就这么闹,不信,你就等着!”   说完,他就带着一家老小,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莫家的大门。临出门前,王嫂子狠狠地踹了院门一脚,发出一声哐当的巨响,还朝着上面吐了一大口唾沫。跟在后面的几个孩子也有样学样,嚣张的大笑着扬长离去。   “大姐,王家人太过分了,臻儿告诉村长伯伯,让村长伯伯将他们一家全部赶出村去!”臻儿气得脸都红了,攥紧着拳头就要冲出去。   “慢着!”莫颜一把扯住了他,看着院门上的几个泥印子蹙眉道:“他们就把门踹了几脚,你就是去告诉村长,村长最多教训他们几句,他们不痛不痒起不了作用。”   臻儿紧紧地抿着嘴唇,不甘心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王大力都放话了,这不要脸的明天肯定还会来闹。”   “让他们闹,等过完年王大力被赶走就好了。”   莫颜也厌烦的很,可是遇到这种无赖,除了将人暴打一顿,威胁他们别再来闹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只是真叫人将王家人毒打一顿,村子里大概都会知道是她动的手,王家人要是揪着不放,那就更加纠缠不清了。   其他人听了,愈发觉得王家人可恶,恨不得真去砸些银子,请衙门的官差将王家人抓到牢里去,让他们一辈子不能出来祸害人。   就在众人苦恼之际,唐心突然开口了:“要不夜里让小花大白它们去吓一吓王家人?王家养了不少鸡,咬死几只也不带走,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只会以为是王家人做多了恶事才有此报应,想来王家人也会有所忌惮!要是一次不够,那就多来几次,王家人吓破了胆,肯定不敢再上门闹事。”   “好,这主意好,大姐,咱们就这么办!”臻儿激动地一拍手,第一个出声附和。王家的人太讨厌,咬死他们家几只鸡,就当是报仇了。   馨儿几个也齐齐看着莫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流露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同意唐心的提议。   对上小家伙儿们眼巴巴的目光,莫颜却没有如他们所愿,开口同意这件事,只是打发他们各自去玩。   几个小的见状,失望至极,却无人敢反驳,只得怏怏的走了。   莫颜看的好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几个小家伙是非观念还没有形成,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应下,以后若是与人发生矛盾,他们也像今天这样,仗着家里有几只猛兽乱来就不好了。   ……   翌日,有关王家的一件大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柳杨村传开了,村民们从王家出来还没走远,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了:   “嘿,也真是邪门儿了,那野兽下山,独独只咬王家的鸡不说,还没有拖走吃掉,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王大力那些人进山招惹的那头大虫。”   “应该不是吧,不过这王家也忒倒霉了些,自个儿留着下蛋的鸡,结果让野兽给糟蹋了。”   “要只是死了几只鸡就罢了,顶多损失些银钱,可那几只死鸡都整整齐齐的码在王家的大门口,还是头朝西呢,这晦气就不说了,谁知道后面是不是有啥不好的!”   “哼,你们还真觉着那鸡是让野兽给祸害的?要真是野兽,还会把那死鸡那样放?指不定王家得罪了哪路神灵,正发衰呢!”   众人听的背脊蓦地涌起一股凉意,发生在王家的事着实太过诡异,任他们七猜八想,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把王家的鸡给咬死了,而且他们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   “要真是王家得罪了哪路神灵才遭到报应那还好说,要真是山里的野兽下山干的,谁知道它还会不会再来?真来了,咱们家的鸡也不知道会不会遭殃。”   “应该不会吧,要真是野兽,咋只会只咬王家的鸡还是那种摆式?我看呐,指定是王家做多了亏心事,老天爷给他们家教训呢!”   “就是就是,就算是野兽,那也是头有灵性的野兽,只要不得罪它,想来也不会找咱们的麻烦,以后进山小心些,别招惹那些东西就行了。”   众人听得纷纷点头,埋在心头对野兽的畏惧和担忧慢慢的消散了些。   臻儿云昭在村子里游荡了一圈儿,各种各样的猜度听满一耳朵后,才意犹未尽的手牵着手高高兴兴的跑回来说给家人听,言语间不乏对王家的幸灾乐祸。   末了,臻儿一脸崇拜的盯着大姐,小心地问道:“大姐,这事是不是你让小花它们去做的?”   莫颜手上飞快的包着饺子,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想多了,小花它们可不懂得把那些死鸡头朝西放。”   臻儿不信,嘟着嘴道:“三只兽聪明着呢,大姐要是交代好了,它们肯定能办到。”   莫颜懒的理会他,打发他去书房看书写大字。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臻儿还想再问时,被云昭一把拉走了。   馨儿一边擀着面皮儿,一边小声地问莫颜:“姐,是小花它们做的吧?”   李秀姑侄和唐心也竖着耳朵听。   莫颜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心里却想着晚上奖励毛团一只烤鸡。   且不说村子里的人如何热火朝天的议论,出了这样晦气又恐怖的事,王家人自己都吓破了胆,忙着找木头*笼,准备把养在没有装门的杂物间里的鸡关在鸡笼里,以后就放在堂屋,养哪里还顾不得去莫家找麻烦。   杨保担心是山里的野兽进村,将王家的鸡祸害了,就亲自去王家走了一趟,四下里看了一遍,连野兽的脚印也没有找到一只,一时也不能确定是否是野兽所为。   尽管如此,为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将前两天解散的巡逻队重新组织起来,每晚加强巡逻。   因着没过两天就要过年,先前又没有野兽闯进村子里过,所以村里组成的巡逻队就解散了,那十几条土狗也被小花赶回了各家,王家发生了这种事,倒也没人把这责任推到莫家头上。 ☆、第159章 送年礼,请求   莫颜没有想到只是小小的教训了王家一下,竟然惹的村子里人心惶惶,以为是野兽冲下了山,天寒地冻的还要巡逻,不禁有些愧疚,主动将先前的十三条土狗要到了家里,像以前那样每晚守着山林的入口。   村民们对于小花的能耐还是很信服的,之前守山的表现也很不错,不过,他们到底不好意思让莫家出粮食喂养土狗们,大部分人家不具糙米或者红薯,多多少少拿了一些过来。   莫颜哪里好意思收,只说白天让小花带领土狗们进山捕猎,这样就不需要耗费粮食。村民们见她执意不收,愈发觉得她处事大气会做人,也只得带着粮食回家了。   许是真被吓怕了,再加上村子里议论纷纷,王家的人没有再来莫家闹腾,莫颜也放心下来,和莫清泽将送给颜君煜,柳家,刑掌柜和木行掌柜的年礼放到马车上,驱使着大红枣进城去了。   韩之蕴家和书院先生的年礼,莫清泽昨天就已经送去了,韩家当天下午就派了管事和下人送来了满满一车回礼。有色泽各样的绫罗绸缎,款式新颖的首饰头面,果脯糕点等,难得的是还有二三十本市面上极为少见的书籍,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用心准备的。   父女俩驾着马车最先来到了柳家,巧的是柳家也已经准备好了年礼,正要让人送去给莫家。看着下人从莫家的马车上搬下来的野物腊肠、新鲜蔬菜和酒坛等物,柳家夫妻丝毫没有嫌弃。   这些东西虽然不贵重,也不值几个钱,但是胜在一番用心。柳家以书传家,若是送金银等俗物,反倒会让他们觉得侮辱。   柳汀兰见到莫颜,可是高兴坏了,向莫清泽行礼后,直接拉着莫颜回到自己的房间说起了悄悄话。   “颜颜,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在家都快无聊死了!”柳汀兰抓着莫颜的手直接坐在床上,嘟着嘴开始抱怨。   莫颜知道她被爹娘管的紧,等闲不让她出去,知道她是憋坏了也没有介意,笑着说道:“先前一直在下雪,路上不好走我就不方便过来,后来天晴了,又忙着准备过年,你就大人有大量,别怪我了!”   说到最后,一副可怜兮兮讨饶的模样,看的柳汀兰直发笑,就算真生气也变的没气了。   “哼,你都这么说了,本姑娘要是还跟你计较,岂不就是小人了!”   莫颜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在外人面前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可是私下里却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在亲人和朋友面前,就会暴露自己的本性。   “对了,上次你说你娘给你相了一户人家,如何,定下来了没有?”想起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莫颜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正事。   柳汀兰一听,漂亮的脸蛋整个皱了起来:“别提了,那人也就我娘瞧着热乎,长相不英俊又没有多少才华,我可是半点也瞧不上。”   抛开金钱和地位不谈,每个少女都盼望着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柳汀兰也不例外,她不是个贪慕权势地位的人,但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英俊有才,能为她遮风挡雨,带给她幸福。   同为女子,莫颜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柳夫人一心想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但凡家世过的去,又有才华的男子,都不屑去做上门女婿。   “那伯父和伯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会定下这门亲事?”   柳汀兰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蔫蔫的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我爹对那人也不是特别满意,可是耐不住我娘整日的在他耳边念叨,就只能随我娘高兴了,说是明年六月就合八字下定,后年就成亲。”   莫颜见不得她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安慰道:“这不是还有好几个月么,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变故,说不定到最后你娘自己不满意,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   她没有见过那人,也就不能判断那人到底好不好,能不能给好姐妹带来幸福,倒也不好贸贸然的为那人说好话,劝好姐妹往好的方面想,就只能这么宽慰她了。   这种可能性太低了,不过柳汀兰还是领会了姐妹的一番好意,打起精神说道:“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不说这烦心事了,我给你做了一扇屏风,现在就拿给你看看,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吧!”   说着,就起身打开了一旁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屏风。   柳汀兰是柳家独女,自幼被父母娇养着长大。不过,柳家夫妇并不一味的溺爱她,女儿家该学的东西一定要学,还要好好学。由此,柳汀兰不光性子好,品行好,就是女工也是请绣娘精心教导的,甚至厨艺也不差。   莫颜没想到好友竟然有这番心思,连忙站起来帮忙展开,当看到屏风上的绣物,忍不住惊叹:“好漂亮!”   这是一副花草屏风,边幅很大,一共有八扇,色泽艳丽的花花草草绣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绽放的花朵散发出来的幽香,在花丛间采蜜的蜜蜂和蝴蝶像是要飞出来一般……这样的屏风,很适合放在卧室里做隔挡,只是这么大一副,没有几个月的工夫,根本不可能绣成。   见好友被震住,目不转睛的欣赏自己的杰作,柳汀兰心里十分得意,嘴上却谦虚:“也就一般般啦,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让木匠做一副屏架放在卧室里做隔挡,要是不喜欢,压在箱底不用也没什么。”   这副傲娇的小模样,好像这屏风真的只是随便绣绣。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别说这么漂亮的屏风,你就是绣根草给我,我也会当成宝贝好好的收着!”莫颜头也不抬的说着,眼睛还黏在屏风上。   这话,可是比直接拍马屁更令人舒心,柳汀兰眉开眼笑,恒了哼抬着下巴说道:“这副屏风姐姐我可是绣了三四个月呢,可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呢!看你这么喜欢,也不枉费我的一番心意了。”   莫颜感动的不行,一脸正色道:“兰姐姐的一番心意小妹心领了,他日姐姐觅得良君,小妹定要送上一份大礼。”   柳汀兰却是难得的羞红了脸,跑过去拧莫颜:“好你个小蹄子,那姐姐我打趣呢!别光顾着说我,翻年你就要及笄了,莫叔叔那么疼你,定会为你觅个好夫婿。!”   担心屏风掉到地上弄弄脏了,莫颜没敢松手,被柳汀兰逮了个正着,不停地挠她的胳肢窝。她是最怕痒的,被这一挠,连连求饶:“别,别,好姐姐,别挠了,饶了我吧!”   “嘿嘿,被我逮着就别想逃!乖乖站着别动,让小爷我亲一个!”柳汀兰抓着莫颜不放,装作戏文里纨绔子弟的模样,头一低就在她的脸上啪叽一下。   姐妹俩笑闹一团,把眼泪都逼出来了,连客厅里正在喝茶聊天的三个大家长也听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难得她们如此高兴,就任她们去罢!   在柳家待了近一个时辰,莫颜父女俩谢绝了她们留饭的好意,道别后驾着马车朝着汇贤居驶去。   汇贤居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因着年关,甚至比寻常还要好几分。莫颜父女到时,刑掌柜正在招呼二楼三楼的贵客,忙的脚不沾地儿。等他稍有空闲,父女俩已经在会客室里喝光了三壶碧螺春。   “对不住啊对不住,莫先生、莫姑娘,让你们久等了!”刑掌柜抹了一把额头急匆匆的走进来,连忙拱手表达歉意。   莫清泽站起身,温声道:“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哪里能怪刑掌柜。”   刑掌柜爽朗一笑,请父女俩重新坐下后,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坐下,见屋子里放了两堆东西,隐约有诱人的香味溢出,边上还摆着两筐葱绿的青菜,就知道是这是莫家送来的年礼,对莫家父女俩又是一阵客气。   三人寒暄了一阵儿,眼见到了中午,父女俩赶不上午饭,刑掌柜做主,让厨房做了几道好菜招待莫家父女。   父女俩推却不过,再加上的确饿了,便没有客气。刑掌柜也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饿了,在父女俩的邀请下,让小二多添了一副碗筷一起吃起来。   吃完饭,刑掌柜又让小二上了茶和点心,他似是有话要说,冲莫颜使了好几个眼色。   莫颜见状,找了个借口跟父亲说了一声就出去了,在过道里站了没多久,刑掌柜也出来了。   过道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刑掌柜将莫颜请到后院云昭兄妹俩曾住过的屋子里,见没有人闯入后院,这才关上门一脸慎重的说道:“莫姑娘,今天你就是不来汇贤居,老朽也要去柳杨村找你。”   莫颜听罢,就觉得刑掌柜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定然十分重要。   果然,没等她出言相问,刑掌柜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莫姑娘配置的药水药性能否再强一些?”   ------题外话------   本以为今天能写一大章,结果银子的,陪上医院的,介绍对象的都跑来了,累心!/(ㄒoㄒ)/~ ☆、第160章 纷争   莫颜大吃一惊,在刑掌柜希冀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不能了,先前给你的药水已经是我眼下能配置出来的药性最强的了,刑掌柜如此问,可是那药水又失效了?”   刑掌柜点点头,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莫姑娘,你真没有办法令药性再强一些?”   莫颜的眉头皱的死紧,说道:“刑掌柜,恕我多嘴问一句,你家主子的朋友到底得了何种疾病,才如此不断使用药水?”   那人使用灵泉水一年了,灵泉水就算不能治病,用来排毒养身也不至于失效,可现在失效了,只能说明那人的身子已经破败到,连灵泉水都无法逆转了。   刑掌柜看了她一眼,没有隐瞒:“不是得病,是中毒,一种极为霸道、无药可解的毒!”   中毒?无药可解?   莫颜愈发的疑惑,就算身中剧毒无药可解,灵泉水也不至于失效啊!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刑掌柜沉声解释道:“那毒乃幼年所中,早已经渗入肺腑,与骨肉长在了一起,几乎没有可能拔除!姑娘配置的药水已经化解了游离在血脉中的毒素,只是对潜藏在五脏六腑的毒素就无用了。”   “原来如此!”莫颜恍然大悟,不禁想起了前世学过的一篇古言。大致说的是疾病在皮肤里里,很容易就能治好;若疾病在肌肉里,就有些麻烦;若是病到了肠胃里,已经十分棘手;而深入骨髓的话,就无药可医了。   那人中毒亦是如此,恐怕五脏六腑和骨髓的正常机能已经丧失大半,而灵泉水太温和,只能驱除表面的毒素,无法深入内里,因此才失效了。   见她明白,刑掌柜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莫姑娘能配置如此神奇的药水,对解毒可有办法?”   莫颜见他如此急切,有些不忍,却也只能实话实说:“刑掌柜,我不懂歧黄之术,就是那药水,也是我误打误撞弄出来的,解毒一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唉,是老朽强人所难了。”刑掌柜无力的叹了口气。主子为了这事着急上火,过年都不能消停,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不会放弃,现在听莫颜这么说,终于彻底的死心了。   莫颜还是第一次看到刑掌柜这么颓丧,有心帮忙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如果灵泉水再升一级,或许还能有用,可是想让空间再次升级,那一点功德无异于杯水车薪。   等到了木行,将年礼送给木行掌柜,又拿了上个月的分红,莫颜父女俩没有多做逗留,驾着马车来到了米铺。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不管家里有没有银子,饭总是要吃的,米铺的生意更好了些。边关的战事不曾停止,米价一直居高不下。好在朝廷后来发布律令,抑制商人随意涨价,普通的大米的价格一直控制在九文钱一斤,没有高的太离谱。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不管有钱没钱,饭总是要吃的,米铺的生意比平常又要好一些。只是边关的战事不停,米价一直居高不下,好在为了避免动荡,朝廷颁发了严格的限价律令,抑制商人随意涨价。目前普通的大米价格控制在九文钱一斤,没有高的太离谱。   打过招呼后,莫清泽就在外面帮忙招呼客人,莫颜泡了一壶茶坐在小间里看账本。   米铺从开业到现在只经营了两个月,第一个月的纯利润有近七百两,这个月的生意又比上个月的好一些,账面上已经有八百五十两了,再加上今天的营业收入,刨除加工费用、工钱外,纯利润不会少于八百六十两。   两个月轻轻松松的就挣了一千五百两,已经相当不错了,莫颜也很满意。来年手头宽泛,就能多请一些人好好侍弄山坳里那一百二十亩地,争取第一年就能来个大丰收。   回到家里,莫颜叫住了正准备回家的铁头和王胖头,把这个月的工钱按整月的七百文发给他们后,有额外给了一个红包。   铁头和王胖头收下了工钱,却坚决的不肯要红包。   莫颜见俩人是真的不动心,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收下吧,这是我对你们俩这两月来,认真做事的奖励,等到了正月初八,我还的继续劳烦你们,帮我家打理米铺的生意呢!”   两人还是不肯要,王铁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认真做事是我俩的本分,小东家已经给过工钱,这奖励我们真的不能再要了。”   铁头嘴笨,不会说漂亮话,只跟着附和点头:“不能要,不能要!”   莫颜无奈,佯装生气的把两个荷包分别塞到他们的手里:“既然给了你们就拿着,要是不想要,出了我家大门,随你们扔了都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两人没敢继续推辞,只好把荷包收了起来。   见铁头把工钱塞到荷包,挂在了腰间,莫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铁头哥,你把荷包放在衣襟里,回去后直接交给堂伯母拿着,可别让其他人拿去了。”   为了这位堂兄每个月几百文的工钱,莫洪氏没少闹腾,莫牛氏也故态萌发,想从中捞一点,倒是与莫洪氏的关系缓和了些。   就堂兄这憨厚的性子,这么大咧咧的把银子拿回去,要是被莫洪氏和莫牛氏撞上,堂伯母一文钱也别想得到。   铁头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堂妹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听话的将荷包取下,小心的塞到了衣襟里,还用手按了按,让它看起来不那么鼓。   银子给了,莫颜又把桌子上的两条腊肉并两封点心分给了二人,算是给他们的年终福利。这一下,可把两人感激的不行,连连表示来年一定好好做事,不辜负小东家的栽培。   等两人高高兴兴的走了,莫颜回到饭厅里跟家人吃饭。一家人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明天的年夜饭。最后一共定下了十六道菜,除了祭祖时,必不可少的鱼和肉外,还会给每人做一道其喜欢的菜肴,皆大欢喜。   这边,铁头揣着银子还没走到家里,好巧不巧的在离家不远的巷子里遇到了出门上厕所的莫洪氏。   “哟,奶的大孙子回来了,可把奶想坏了。”   原本站在那里,等孙子上前打招呼的莫洪氏看到孙子手上拎着的腊肉和点心,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伸手就要接。   铁头还记着堂妹的叮嘱,下意识的把东西往背后一藏,憨憨的说道:“奶,这腊肉有点重,铁头不能让您受累。”   莫洪氏脸色一僵,不高兴地说道:“你这说的啥话,奶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一块干腊肉又累不坏人。”说着,再度伸手想要抢。   “奶,铁头力气大,铁头自己来,不用您帮忙。”铁头虽然憨,但也不是傻子,自家的奶是啥人他还是知道的,说什么也不肯让莫洪氏碰到手上的东西。   莫洪氏抢了几次没抢到,也来了火气,拉着一张老脸道:“咋,你存心不给是不是?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奶,你敢不听话就是不孝!快把手里的东西给我,快!”   “奶,不是、不是这样的……”铁偷不肯松手,笨嘴拙舌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孝不孝顺的问题,一时急的脑门子发汗。   “哼,你还认我这个奶?那还不把东西给奶!”莫洪氏得意一笑,这么个笨东西,她就不信收拾不了!   “好、好吧……”   见周围的邻居已经往这边看了,还小声的议论着什么,铁头无法,只好把藏在身后的腊肉和点心拿了出来,准备递到莫洪氏已经伸出的手上。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铁头,你在干啥呢?你这孩子,回来了咋不进屋呢?”   莫吴氏急匆匆的走过来,似是没有看到婆婆伸出的手,一下子就从儿子手里接过了腊肉和点心,轻拍了铁头的肩膀一下嗔怪道:“快回家吧,晚饭都熟了,就等着你呢!”   说完,像是才看到莫洪氏似的,无视她难看的脸色,上前一把扶住了:“娘,您是来接铁头的?您看看您,都这把年纪了,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莫洪氏反应过来,狠狠地推开了莫吴氏,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少在老娘面前装模作样,老娘不吃这一套。”   见娘亲就要摔倒,铁头连忙冲上去扶住了她,有些生气的看着莫洪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担心被骂不孝,遂闭上了嘴。   对于莫洪氏的谩骂,莫吴氏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好声好气的劝道:“娘,是媳妇儿不对,您老别生气!这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说完,又对儿子柔声道:“快去吧把你奶扶着,这地上石子儿多,别教你奶摔了。”   铁头是个听话的,听了娘的吩咐,大步上前扶着莫洪氏的胳膊,见她想挣脱,连忙使了力气抓紧了:“奶,孙儿扶您回家。”   莫洪氏被这对母子气了个倒仰,想挣脱又挣脱不了,嘴里又不依不饶的骂了起来,直到回到家里还没有歇嘴。   听在邻居们的耳朵里,纷纷摇头叹息,也只有莫吴氏这样性子柔和又孝顺的儿媳妇才能忍受得了莫洪氏这样的恶婆婆。   莫牛氏两眼放光的盯着莫吴氏手里的腊肉和点心,正要腆着脸讨要,莫吴氏就把其中的一封点心打开,给家里的每个人分了一份,腊肉也用刀一分为二,大一些的那一块给挂在了房梁上,小块儿并剩下的那封点心被她拿去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就阴沉着脸的莫洪氏一见,脸色更是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正要开口斥责,就被老莫头喝住了:“那是那边给铁头的,老大他们就该独得一份儿,又没有少你一口,你就闭嘴吧!”   莫洪氏早就不敢给老莫头对着干了,被这么一训斥,心里十分不甘,只得两眼瞪着那道门,恨不得冲进去把东西瞪出来。   莫牛氏却不肯放弃,见莫吴氏出来,酸溜溜的说道:“哎哟大嫂,咱们这还没分家呢,你这么做可是没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啊!大侄子的工钱你捏着就算了,这腊肉跟点心可就不该了。”   莫吴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端起桌子上剩下的那碗糙米粥说道:“弟妹说笑了,除了吃住在一起,咱们这跟分家也没啥两样!你说工钱,那是我儿辛辛苦苦挣的,该我替他管着,腊肉和点心也是,跟弟妹没啥干系。”   莫牛氏一噎,还要再说什么,被莫永禄扯了一把,最终还是闭嘴了。   莫吴氏就着几根腌菜喝着碗里的粥,看着不甘心的婆婆和弟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要不是留了个心眼儿,算着孩子回家的时辰特意在门口等着,今儿个腊肉和点心,他们大房一口也别想沾上。   只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现在管着自己这一房的银钱,可铁头跟大妮儿这么大,还跟他们两口子挤一间房,她自己都憋屈的慌,再过个一两年,孩子们就要娶媳嫁人,这处处都要银子,可真是愁死她了!   等过完年,她得去堂叔家一趟,跟颜丫头讨个主意,那丫头脑子灵活主意多,说不定就能给她指条明路,等睡前,铁头把七百文工钱和一两银子的红包交到她手中后,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题外话------   这是我熬夜奋斗了七个小时码的,真的熬了一整夜!今天继续陪老姐去医院,帮忙看孩子,只能这么干了,真心好累,好困!如果明天断更,那一定是我睡过头了o(╯□╰)o ☆、第161章 神秘的年礼,上门讨债   三十这天,天还没有大亮,莫颜就起来了,李秀姑侄俩起的更早,已经梳洗好开始做早饭了。等一家人吃过早饭收拾好碗筷,馨儿、唐心还有李秀姑侄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这是莫家搬到柳杨村的头一个年,谁都不希望出现差错。   莫颜来到库房,将这两日收到的回礼登记入册,以便今后人情往来时做个参照。昨天回礼送到时她还在铺子里,回来后又没有仔细看,现在看着屋子里堆积的一大堆年礼,她有种富农瞬间变土豪的感觉。   不怪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实在是这些人送来的年礼比她送出去的要多的多,其中不乏贵重的东西,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将那些贵重的全部退回去才好。   “各色宝石一盒,黑珍珠一斗……紫貂皮二十张,熊皮两张,虎皮三张,嗯,虎皮不能教毛团看到,这家伙肯定会难过……”   莫颜一边清点,一边小声的嘀咕,随即察觉到不对:柳家、颜君煜、韩家这几家的礼单都随着年礼来的,方才也一一清点过,那多出来的这些贵重的年礼是从哪里儿来的?   而且,不光宝石珍珠兽皮,各种贵重的药材,甚至还有几十本风土志,既有描写大楚各个州府的,也有周边小国和异族的,十分齐全,也极为难得。   不说其用心,单说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就是京中有几间旺铺的大户人家给女儿的嫁妆也不过如此了,随便拿出去卖掉,也能让莫家衣食无忧十几年。   莫颜惊叹着送礼之人的大手笔,却没有起贪婪之心,十分慎重的拿着其他几家的礼单仔细的对了一遍,确定不是柳家、颜君煜或是韩家送来的后,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那个可能。   她找李秀仔细的问了一遍,确定多出来的年礼是昨天下午由五六个做家丁打扮的年轻人送来的。   李秀不是很清楚莫家的人际关系,只以为是莫清泽在书院认识的同窗好友,见他们这么大的手笔,也问了他们是哪个府上的,却被糊弄了过去。当时她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此时见莫颜如此郑重的问起,她才惊觉起来。   “对了颜丫头,那些人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言行举止却很怪异!怎么说呢,反正走路都一板一眼像是量过似的,就是不像大户人家的下人……”   李秀仔细地回忆着昨天几个人的一言一行,越想心里越忐忑,就怕自己不慎收下了不该收的东西,给家里招惹了麻烦。   “李姑姑,您别多想,我只是没有看到礼单才问问你,免得把送礼的人弄错了。”   莫颜笑了笑,勉强的安慰了李秀几句。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东西是谁送来的了,一时间,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除了那个人,她从未对其他人说过想像雄鹰一样,翱翔于天际,观地理之辽阔……那几十本风土志,足以令她徜徉其中了!   没过多久,莫清泽就知道家里多了一批十分贵重却来历不明的年礼。等他来到库房,看过已经被单独归置好的年礼后,也忍不住咂舌。   “颜儿,你可知这些年礼是谁送来的?”   莫颜起伏不定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担心她爹胡思乱想,便半真半假的说道:“女儿猜测是萧大人送来的,毕竟先前咱们家救过他两次,他指使人送年礼来也说的过去。”   莫清泽一听,倒是没有怀疑:“嗯,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施恩不图报,当时萧大人已经给了不少谢银,又曾救过你,并不欠咱们家什么,这些年礼太贵重,咱们可不能要。”   莫颜一时猜不到萧睿渊送年礼的真正用意,只好说道:“萧大人正在边关抗敌,咱们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倒不如先把东西保管好,等以后有机会再还回去。”   莫清泽点点头,赞同道:“就按颜儿说的来,爹会叮嘱其他人,让他们不要动这些东西。”   说着,又跟莫颜一起,将那些药材和书籍搁置了起来,以免春上雨多时受潮发霉。   看着堆起来有一人多高的药材,莫清泽心里不免又感叹了一番。没作多想的他一直以为这些东西只是某人单纯送来的年礼加谢礼,直到后来女儿被某人叼走,他才反应过来,一时郁闷的恨不得拿擀面杖将得意的某人赶走才好……   锁好库房的门,父女俩一道刚要去前面,李燕就匆忙的跑了过来,急急地说道:“莫叔,颜姐姐,唐家带着一帮人闯到家里来,眼下正在大厅里逼着唐心要银子呢!”   父女俩对视一眼,脸色齐齐阴沉了下来,一边往大厅里走,一边跟李燕询问情况。   李燕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大概交代清楚了。   原来,唐家先前连本带利欠下的印子钱还没有还上,今日就是最后期限,放印子钱的人就带人到唐家要银子。唐家原本卖了唐心得了十两银子,还上也够了,可不知怎么的,唐家不仅没有拿银子,还把那些人带到了莫家,跟唐心要银子。   父女俩听完,脸色愈发不好看了。说是跟唐心要银子,倒不如说是跟莫家要,明面上唐心是莫家的奴才,怎么可能会有银子还债!   “你这个贱丫头,老娘就是卖了你,你爹也还是你爹!不是他生你养你,你能长这么大,能掉进莫家这福窝里享福?老娘知道你没银子,可莫家有啊,只要你开口求一求,莫家还能狠心不给你?”   三人还没有走进大厅,就听到唐于氏逼迫唐心的话语,顿时气炸了,莫颜一把推开后门,发出哐当的一响,震的屋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哪个不长眼的……嗝——”   唐于氏也吓了一跳,张口就要骂,只是当看到莫家父女阴沉着脸走进来时,声音猛地堵在了嗓子眼儿,一时岔了气儿,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莫颜皱了皱眉,视线顺着唐于氏扫了过去。好家伙,唐家全部出动还不算,椅子上还坐着一个正在嗑瓜子看戏的瘦小个儿,在他身后,站着四五个很壮实的大汉,看起来很不好惹。   难怪唐家敢把人往自家领,怕是打着要不找银子,就直接动手强抢的主意。   想到这里,她冷冷地盯了唐于氏一眼就站在了唐心身边,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打算。   本就心虚的唐于氏被这么一盯,不自觉的矮了一头,正要腆着脸赔笑说几句好话,就被莫清泽的声音打断了。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唐家借了你的银子,你们就该找唐家才是!我莫家与唐家非亲非故,断没有替他们还债的道理,还请你们离开我家。”莫清泽亦没有理会无理取闹的唐于氏,直接对瘦小个儿说道。   “你就是莫家的一家之主?”瘦小个儿懒懒的站起身,眯着一双小眼睛吊儿郎当的说道:“道理爷都懂,可是唐家穷的叮当响,根本没银子还!这大过年的,爷也不想动手沾了晦气,你既是这村子里有名的大善人,就替唐家还了这十两银子,就当积福了不是?”   见说话还算客气,莫清泽的脸色缓和了些:“家中虽有余财,可亦是莫某全家辛辛苦苦累积而来,若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人求上门来,莫某自当相助!唐家虽然不富裕,可亦不会挨饿受冻,更何况前两天还把小女儿卖与我家得了十两银子,还你的债尽够了。”   瘦小个儿听完,并不意外,他鄙夷的看了唐于氏一眼说道:“这个愚蠢的东西,得罪了吃人不吐渣的于婆子,那十两银子还没焐热就被强索了去,不然爷也不会上这个门了。”   莫清泽很是意外,倒是不知道他们走后还发生了这事,心里颇赞同瘦小个儿的话。唐于氏的确是个愚蠢的,要不然被那个于妈妈强索银子时,就算不给,于妈妈也不敢强抢,毕竟是在村子里,村民们就算不待见唐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被骂愚蠢的唐于氏根本不敢反驳债主的话,见莫清泽似乎不想拿银子出来,顿时急道:“莫先生,你家先前做了那些个好事,不就是图个好名声么?今儿个你要是出了这十两银子,不是又能攒下这些好名声?你也不用谢我,不让我家还那十两银子就行了!”   说完,她还一副她吃了大亏的模样,好像莫清泽真的沾了她多大的便宜似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脸皮厚到如此程度,简直让人大开眼界!不说莫家诸人惊呆了,就是整日里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瘦小个儿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唐于氏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唐柱头的一张老脸被臊的通红,他挪到唐于氏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哀求道:“别、快别说了……”   唐于氏正得意着呢,她甩开唐柱头不耐烦道:“为啥不说?这主意对咱们两家都好,傻子才不同意呢!”   唐柱头争不过她,也不敢争,被甩开后低着头缩在一边,这副懦弱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莫清泽见状,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唐家无一人能立的起来,根本不值得他出手想帮。想到这里,他对唐于氏冷冷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帮你唐家还这十两银子!”   唐于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明白为何这么好的主意会被严词拒绝。   刚要想办法说服莫清泽应下,瘦小个儿眼神一冷,皮笑肉不笑的先开口了:“兄弟,别拒绝的这么快啊,爷看这主意不错,不过十两银子的事,你应下也不吃亏,不然爷要是动手了,伤到人或是东西,你可就真要吃大亏了。”   没料到这人突然变脸,莫清泽眉心一蹙,亦冷了脸:“莫某不曾欠你一文一厘,你若是敢动手,伤到莫某的家人,就是拼着秀才的功名不要,莫某也不会让你好过。”   “秀才功名?哈哈,别说你只是区区一个秀才,就是中了举人,成了当朝进士,你也别想奈何得了爷,识相的就赶紧把银子拿出来,不然爷可不忌讳今个儿是什么日子。”瘦小个儿用手点了点莫清泽的肩头,嚣张的放声大笑,丝毫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莫清泽心下一沉,这人不像是虚张声势,怕是真的有来头。也是,大楚明令禁止百姓私下放印子,违者以重罪论处。若是没有依仗,寻常的平民百姓根本不敢这么做……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可若真花钱消灾,那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原本遭受打击的唐于氏没想到形势峰回路转,见莫清泽被人胁迫着替她还债,只恨不得瘦小个儿能胁迫他多拿些银子出来,她也从中分一杯羹才好。   其他人也被恶心到了,尤其是唐心,恨不得拿把刀捅死唐于氏这个祸害才好。原本她在莫家过的很好,想慢慢忘了唐家所有的一切,只要唐家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也不想再理会,可现实却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她就知道,这个毒妇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就算身在莫家,也会想方设法的折磨她。发生这种事情,换做狠心一点的主人家,事后就是不打死她,也会重重的惩罚她!现在这个毒妇如此陷她于不义,教她如何不恨!   如此想着,唐心猩红着一双眼,不自觉的朝着厨房走去。   站在她身边的莫颜察觉到她的异样,联想到她上次在唐家的举动,连忙拉住了她:“别做傻事,为这种人不值得。”   短短的一句话,蕴含了多少关切!唐心眼眶一湿,捂着嘴整个肩膀不停地耸动起来。   莫颜默默地叹了口气,见父亲一筹莫展,便让馨儿看着唐心,自己走到嚣张不已的瘦小个儿面前,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就看到瘦小个儿变了脸色……   “姐,你到底说了啥,把那些人给吓跑了?”   “对啊大姐,那个瘦小个儿吓得脸都白了呢!”   “颜姐姐,快说呀,快说呀,急死人了。”   等瘦小个儿带人押着唐氏一家落荒而逃,几个小的一脸崇拜的看着莫颜,七嘴八舌的问着。   莫颜被缠的没办法,随口敷衍了几句,等她终于摆脱几个小的,又被父亲拦住了。   “爹,那些人显然大有来头,女儿又不想便宜了他们,只好借了刑掌柜主子的名头吓退他们。”   莫清泽怔怔的看着长女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发堵。如果他们家没有认识刑掌柜,如果刑掌柜背后没有有权势的主子,今日他们一家是否就要被权势压着,吃下这个哑巴亏,甚至以后还会继续吃下去?   第一次,莫清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曾令他不屑一顾的权势,所能带来的好处……   被如此一番闹腾,莫家的午饭就耽搁了,下午还有事情要忙,一家人就简单的吃了包子和面条应付了过去。   依照习俗,一顿年夜饭要吃三天,也就是说从正月初一到初三,只能吃剩饭剩菜。莫家大大小小有十口人,饭菜的分量就不能少。   这一回,家里的三个火炉全部用上了,一个在萝卜炖排骨,一个在香菇炖鸡,剩下的一个突突的冒着浓郁的卤香味儿,正卤着鸡肉呢!   等鸡肉卤好了,还要继续卤猪肉、野羊肉、野兔肉等,先前卤的有不少,不过已经全部送人了,这次卤的就是自家吃的。   卤料是莫颜亲手调配的,有几种药材还是空间出产,刚卤好的鸡肉又香又酥软,别说是臻儿,就是莫清泽和李忠这两个大人也受不了诱惑,时不时的来厨房转一圈。   第一只鸡出罐后,莫颜还没来及趁热切块留着晚上烧,臻儿就悄悄地溜进来,抱着筲箕就跑出厨房直奔大书房,“贿赂”考校他和云昭功课的父亲,希望父亲能看在卤鸡的份儿上,不要太严格。   罐子里还卤着呢,莫颜拿着筷子不停地翻搅没空理会他们,等第二只鸡卤好,三只兽也从山里回来了,团团围着火炉垂涎三尺,只差没把嘴巴伸到罐子里头一同卤了。   第二只卤鸡没有逃脱被就地瓜分的命运,一连偷吃了三只卤鸡,直到莫颜发火,三只兽才没敢继续造次,偷吃第四只卤鸡,只是三双渴望的小眼神儿别提多可怜了。   等肉卤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隐隐约约有爆竹声传来,已是到了做年夜饭的时候。莫颜的厨艺最好,自是由她亲自掌勺,有馨儿四个帮忙打下手,尽管要做十多道菜,也在一个时辰内就全部做好了。   此时,远远近近的爆竹声不绝于耳,不管是在外的游子,还是进城谋生计的儿郎,回到家了家中,与亲人团圆了!   焚香祭祖拜菩萨,贴对联燃爆竹……待一系列祈福仪式完成,一家人听着外面热闹的爆竹声,吃起了搬到柳杨村后的第一顿年夜饭。   见莫颜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个杯子,又拿起了一旁的小酒坛准备揭泥封,众人以为是糯米酒或是以前喝过的野果酒,并没有在意,只是当一阵阵陌生又好闻的香味飘散在鼻尖时,一个个不约而同的看向小小的酒坛……   ------题外话------   写到中途,才发现漏掉了情节,只好从头再写了,就拖到了现在,汗(⊙﹏⊙)b! ☆、第162章 过新年,新计划   暗红色的酒液缓缓地倒入白色的瓷杯中,红白相映愈发显得神秘高贵。   莫清泽没忍住,率先问道:“颜儿,这是什么酒?色泽与味道怎如此的与众不同?”   其他人也看看酒杯,又看看莫颜,一脸惊奇的等待她的答案,只有三只兽淡定的坐在地上等待投喂,因为它们早就喝过了!   “你们先尝尝,尝完了我再细说与你们听。”莫颜绕了个弯子,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杯中瑰丽诱人的颜色,众人早就想一尝为快,听完也不多言,端起酒杯小小的啜了一口,顿时,一股甜洌又带着些奇怪的味道在舌尖上弥漫开来。   相比散发着果香的梨子酒、桃子酒,这种奇怪的酒香味,让初出喝这种酒的众人有些不习惯。   “这酒是用山里生长的一种野果子酿的,这种果子成串的挂在藤蔓,一串能长好几十颗,单颗的个头儿很小,比鸽子蛋大不了多少,没成熟前是青色的,成熟后就变成了紫红色,且多汁味甜!见它没有毒,我就摘了一些,像酿梨子酒那样酿上了,没想到竟然成了。”   鉴于市面上没有葡萄这种水果,果园里种的那些葡萄树也未长成,为避免众人生疑,莫颜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如此馥郁醇香,甘洌绵长的美酒竟然也是用果子酿的!爹方才还想到底是哪种粮食才能酿出如此特殊的酒来,不错不错,真不错!”莫清泽恍然一笑,连连赞叹,喜爱之色溢于言表。   莫颜看着她爹的反应,心里暗暗发笑。在前世,葡萄酒被称为“浪漫之酒”,从古至今,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对其抒发浪漫的情怀。莫清泽亦是文人,不缺这样的情怀,一杯酒下肚,整个人变得怡然了几分。   “虽然味道有些奇怪,但是这酒的色泽太漂亮了,味道也很不错。”   其他人亦纷纷称赞,没有怀疑莫颜的话。毕竟玉华山那么大,有稀奇的野果子也不稀奇,再加上山里野兽多,等闲的没人敢闯进去,自然就不曾见过这种果子。   甜冽悠长的酒香味渐渐淡去,闻着鼻息间四溢的酒香,众人又忍不住尝了尝,渐渐的就品出了些味道来,竟是越喝越觉出其中的不同来。   酒味并不浓郁,几个小的就以为多喝一点也不会醉,一个没忍住,小半杯酒就下肚了。臻儿红着一张小脸,将杯子递过来,显然还想喝。   “这酒后劲大着呢,小孩子可不能多喝。”莫颜看的好笑,到底没抗住臻儿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给他倒了小小的一杯。   云昭也不甘落后,同样得了一小杯,跟臻儿头挨头的凑到一起,心满意足的品尝着,像两只偷到食吃的小老鼠。   莫颜笑着摇了摇头,又给其他人倒满了。空间里的葡萄酒有不少,在空间里存放了好几个月酒精度已经很高了,酒量不错的大人还能喝喝,小孩子可不能沾。这一坛是她前些天特意酿的,又放在卧室里,喝着倒也没什么妨碍。   见众人这么喜欢和葡萄酒,她对来年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等年后米铺重新开业,她打算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酒精度高的葡萄酒摆在铺子里试卖,先试试客人的反应,要是能被这个时代的人接受,她就扩大葡萄的种植面积,再在小河的上游建一座酒庄,专门生产葡萄酒,只要她守着制酒的秘方,就不怕赚不到银子。   有新鲜好喝的葡萄酒助兴,又有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这一顿年夜饭吃的一家人格外满足。就是三只兽也比往日兴奋了些,围着桌子不停地打转,就是莫颜以外的人投食给给它们吃,也没有拒绝了。   年夜饭吃到戌时六刻方歇,众人皆有些吃撑了,抚着滚圆的肚子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直到不那么难受了才回到小屋里,坐在暖烘烘的火盆旁开始守夜,等待新年的到来。   人太多一个火盆不够就燃了两个,李秀跟几个小的坐在一起,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天真的话语,脸上溢满了温柔的笑意。经历过那样的不幸和磨难,对她而言,这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最幸福,最值得珍惜的。   唐心悠悠的剥着瓜子,心里亦是说不出的满足。待在莫家的日子,几乎是她以前不敢想象的。尽管她是被莫家买来的,是入了奴籍的奴才,但是她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每天吃饱穿暖,只要做些简单的家务就好,也不用担心会挨藤条,比起在唐家,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一旁的小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小食,一家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其乐融融的氛围,就是被迫离家的云昭兄妹也感受到了满满的温暖和幸福。   烤了一会儿火,莫颜突然想起还没有给家里的牲口准备好吃的,便起身来到厨房,从盛饭的陶盆里舀了小半盆米饭,加了一小勺盐后,又把没用完的青菜全部切碎了倒在里面,加了开水搅拌后,把木桶拎到了后院的牲畜房里。   小黑和大红枣还在嚼着干草,大黄二黄小黄已经紧紧地挨着睡下了,听到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下子站了起来,皆竖起了耳朵。   待门被打开,嗅到混合着米香的青菜的味道,顿时变得兴奋起来,急不可耐的朝着主人靠拢。好在这几个大家伙颇有灵性,没有横冲直撞的上来抢,各自守着食槽等待投喂。   莫颜把防风灯放在窗台上,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就把食物倒在了食槽里,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大堆足够它们饱餐一顿的各种新鲜蔬菜。   五个大家伙亲昵的拱了拱主人的手,这才埋头大吃起来,满屋子都是它们咀嚼的声音。   看着毛发油亮、四肢健硕的马和牛,莫颜心里满满的自豪足感。两头大黄牛就不说了,买来的时候本来就很健康,只是现在更加强壮有力了,捎带的小牛变化就更大了,跟成年的牛小不了多少,明年春耕绝对用的上。   变化最大的还是数小黑和大红枣,小黑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的矮小无力,变得高大威猛格外漂亮,大红枣亦褪去了衰老和满身的伤痕,焕发出新的活力。现在就是把它们拉到马行里,马行的伙计也认不出了。倒是先前驾着马车进城,有好几个爱马之人出高价要买这两个家伙,被拒绝后还十分遗憾。   等它们吃的差不多了,莫颜又给它们睡觉的地方加了一些干草,才提着防风灯拎着木桶出去了。走了没几步,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紧接着肩膀上一沉,耳边响起了毛毛傲娇的唧唧声。   自从上次没有拿到回信,毛毛就不见了踪影,莫颜知道它去了哪里,并不担心它的安危,原以为以后不太可能再见到这个傲娇又贪吃的家伙了,没想到它竟然又回来了!   看着伸到眼前的毛爪子,莫颜有些茫然,似是不敢相信还会受到他的来信!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性格,自己拒绝回信,他不是该生气吗?不是该默认她的举动,从此断开原本就不该有的联系吗……   此刻,莫颜的脑子里像是被塞满了浆糊,没办法冷静的理清头绪!眼前的毛爪子坚定不移的伸着,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却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当葱白的指尖触碰到信筒时,像是被上面冰冷的温度惊醒了,连忙缩回了手,并拂开单脚站在肩头的毛毛,连木桶也顾不得拿,逃避似的冲回了屋子里,猛地关上门,把寒冷彻骨的风和紧跟在后面的毛毛,一并关在了外面。   背靠着门,莫颜闭着眼睛,捂着怦怦直跳直跳的胸口,深深地吸了几口冷气,脑子慢慢地变得清明了些。   “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时,一道带着担忧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莫颜猛地睁开了眼,看出她的异样,莫清泽快步走了过来。   原来莫清泽听到门响,却半天不见人进来,他担心出了什么事,特地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女儿状似无力的靠在门上,脸上的神情也很不对劲。   一见是父亲,莫清泽强撑起笑脸,摇摇头说道:“爹,我没事,就是进来的时候,有只老鼠从我脚上跑过去,把我吓到了。”   莫清泽一听,见她的确像被吓倒的样子,也没有怀疑,便说道:“原来已经有老鼠跑到家里来了,这东西太害人,年后定要抓一只猫回来养,不能叫那些东西祸害家里的东西。”   “嗯嗯,爹说养就养,这里太冷了,咱们还是进去烤火吧!”莫颜胡乱的点点头,担心被看出来,她抱着父亲的胳膊催促着。   看着胳膊上抱着的一双手,莫清泽有些吃惊,看向莫颜的目光格外慈爱柔和。自从离开莫家村后,这孩子就有了很大的改变,不止性子开朗了,就是对他这个父亲,也亲昵了许多。   想到这里,神色间十分欣慰,愈发觉得定居在这里没有返回柳杨村是对的! ☆、第163章 新年红包,故意找茬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聊着天等待着新年的到来,只有莫颜提不起精神,连话都很少说,要不是人太多,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曾停歇过,怕是早就被人看出不对劲来。   当子时到来,外面的爆竹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如同一锅煮沸的粥,莫清泽双手端着盛放祭品的托盘,在院子里庄重的完成了除岁的祭祀仪式,在一连串响亮的爆竹声中,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迎接新年的到来。   吃完了美味可口的饺子,众人扛不住守夜的疲惫,说了几句话后,就各自回屋歇下了。莫颜带着三只兽刚踏入自己的小院,毛毛就从房檐下急速的窜了下来,在她面前盘桓不止,嘴里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   显然,因为莫颜先前的不理不睬,这家伙发怒了!   卧室里,毛毛用喙拔开了信筒,叼出了里面的信件放在桌子上,两只爪子小心地把信件摊开,又用嘴衔着正中央的位置,扑棱棱的飞到了莫颜的面前,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尖长的爪子一伸一缩,大有她敢走开不看,就给她一爪的架势。   莫颜:“……”   这家伙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再不看也太矫情了些。拿过被摊开的信件来到灯光下,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心跳猛的加快了几分。   与以往的简洁明了相比,这封信的内容占满了整整一张纸,有辽阔无垠的边塞风光,有军营中的日常,亦有他的所见所想……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质问的话语,字里行间看不到任何不满,似乎这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封信,像是两个相交多年的朋友闲话家常。   然而,了解到那个人的性子,又有先前那些简短的信件为佐证,这封信就显得太特别,太出人意料了,他用这样隐晦的方式诉说着他的在意,在意她未有给他回信!   莫颜神色复杂的将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每个字印入心里,最后她沿着折叠缝细心的叠好,放在了抽屉里的小木盒中,里面放着的都是先前的那些信。   在毛毛一声叠一声的催促下,莫颜还是没有回信,她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这段不太可能有未来的感情,在想明白之前,她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在空间里洗过澡后,直接把聒噪的家伙扔到了进去,盖上被子睡觉。至于已经被扰乱了心,能不能睡着,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大年初一,新一年的第一天,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因着要到村子里给乡亲们拜年,即便还没有睡好,莫家诸人也不敢懒床,早早就起床,从头到脚全是簇新的,掩盖了睡眠不足的疲惫,显得格外精神。   “爹,新年好!愿爹来日金秋折桂,事事顺心!”一身大红新衣的臻儿直直的跪在莫清泽面前,小老头似的肃着脸顺溜的说着吉祥话,还未等父亲叫起,自个儿就站了起来,伸出白白胖胖的爪子笑嘻嘻的说道:“爹,臻儿第一个给您磕头拜年呢,您就给个大红包呗!”   “好好好,给你一个大的!”莫清泽哭笑不得,果真从桌子上的一堆荷包里,挑了最大的那个暗红色的荷包给他。   “嘿嘿,谢谢爹!”臻儿乐呵呵的用胖爪子接住,笑眯了眼,不等旁人催促,连忙打开了荷包,却是一对用银子融成的小牛犊,而他的生肖正是属牛。   拇指头大小的小牛造型精巧,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的样子比家里已经长大的小黄可爱多了,最上面还有一个比针眼儿大一些的小孔,可以穿一条红绳当做挂坠挂在脖子上。   臻儿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在云昭兄妹俩羡慕的目光下,得意的收进了荷包里。   莫颜跟馨儿俩姐妹也跪下来给父亲拜年,分别得了一个荷包。跟臻儿的一样,里头装的也是对应她们各自生肖的饰物,莫颜的是一对漂亮的小马,馨儿的是一对可爱的小狗儿。   紧接着,就轮到了云昭兄妹。兄妹俩齐齐跪在蒲团上,带着孺慕之情,恭敬地给义父磕了三个头,真诚无比的说完了吉祥话。最后属牛的云昭同样得了小牛,属龙的妹妹得到小龙。   最后,就是李家祖孙和唐心了。   身为莫家的仆人,李忠祖孙三个和唐心原本也要跪下来给主人家拜年,只是莫家不兴这一套,莫颜等人自然不会让他们跪下来。   四人的红包是莫颜准备的,她对银钱看的不重,对勤勤恳恳为自家做事的人一向大方,给李忠的没有花哨,取了个吉利数,直接在荷包里头搁了六两银子,李秀的是一对银钗,李燕的是一对祥云银手镯,唐心的亦是如此,就是花纹不一样。   自家人相互拜完年,就该出发到村子里拜年了,不过家里也要留人招待前来拜年的乡亲,于是李忠四人就留了下来,莫清泽就带着莫颜五人率先去了老莫头家。   路上遇到了不少四处拜年的大人和小孩,皆相互的打招呼,道一声“新年大吉”。虽然大多数人没条件上一身新衣,甚至还打着补丁,但是他们的脸上却绽放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言谈间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平凡而真实,向往又满足!那颗烦扰躁动了一整晚的心就这么奇迹般的被抚平,莫颜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她有亲爱的家人,可爱的动物伙伴,优渥的生活,还有逐一实现的理想……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要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那些烦扰——让它见鬼去吧!   来到老莫家,意外的所有人都在,除了拉下一张脸,见了他们直接把头扭到一边的莫洪氏,以及羡慕嫉妒恨的盯着莫颜身上的新衣裳的莫永喜,其他人的态度还算不错,尤其是莫吴氏一家,十分热情的招待端出茶水招待他们。   看到茶碗里的水是红糖色,里头显然搁了糖,原本连水都不想给侄子侄孙们喝的莫洪氏彻底爆发了,指着莫吴氏破口大骂:“你个败家的婆娘,跟那些遭雷劈的白眼狼一样,吃我老莫家的喝我老莫家的,现在还这样糟蹋东西,你给老娘滚出去。”   这番指桑骂槐的话一出,除了不知事的小孩子,老莫头父子三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第一时间看向莫颜他们,却见他们逗四妮儿和小石头他们玩儿,跟没听见似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管谁对谁错,这大过年的,要是两家人顶起来,被外人笑话不说也不吉利,更何况,他们还想拉近两家的关系,就算不能好的像一家人,也不能弄的跟外人还不如啊!   见莫洪氏叉着腰,还在喋喋不休的骂,老莫头气极,一拍桌子喝道:“今儿个大年初一,你又撒泼胡闹,是不是想把家里的福气都闹没了,把这一家子闹散了才甘心?”   “哼,要不是这婆娘败家,我会教训她?你冲我凶啥凶?有本事你让老大把她休了。”莫洪氏在一众小辈面前闹了个没脸,一时气极口不择言的冲老莫头撒气,张嘴就要休了莫吴氏。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再敢闹,我第一个休了你!”老莫头不想再跟拎不清的老伴儿废话,直接放了狠话。   “你……”莫洪氏恼恨不已,正要发作见老莫头脸色阴沉的要低下水来,顿时不敢再多一句话,却怨毒至极的瞪着莫吴氏。   见她老实下来,老莫头心里满意,对于越来越“不老实”的莫吴氏却很有意见。   红糖是个精贵物,价格比猪肉还贵,逃难到这里,他就没有看见过。这老大家的有这好东西,不拿来孝敬老人着实不像话!也难怪老婆子借机发作,要不是今天大年初一,又有外人在,这老大媳妇该好好管教管教!   正跟莫颜说话的莫吴氏不知道他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红糖是她掏银子买的,她爱给谁就给谁,她不想给谁也别想占这个便宜。   “颜丫头,等会儿你去别家拜年,能不能帮堂伯母把三妮儿和石头带上,让他们多认认人?这两孩子整天待在家里都待木了,让他们出去找那些孩子们玩儿,也不知是胆子小还是害羞就是不去,可真是愁人。”莫吴氏爱怜的看着一双小儿女,心酸的很。   自家的名声不好听,连累的几个孩子也找不到伙伴儿,大的还好一些,要忙着家里活计,小的两个又胆小,被不懂事的小孩儿嘲笑了几句就不愿意再出去了。   “行,堂伯母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们的。”莫颜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单纯的以为两个小家伙性子内向才会如此,便答应了。   先前被莫颜耐心的照顾过,两个小家伙对她很依赖,虽然还是不愿意出去走动,但是被莫颜这个堂姐柔声的劝说了几句,就乖乖的牵着她的手跟着走了。   不过,莫永喜也在老莫头等人的默许下,死活赖着要跟莫颜他们一道去别家拜年。   村里的路又不是莫家承包的,她要跟着,莫颜他们也没理由拒绝,只是莫颜不待见烧自家木料,又折毁果苗的莫永喜,对于她刻意的套近乎并不感冒,三言两语就挡了回去,牵着四妮儿和小石头走在最前面。   不曾想,就因为这个,竟让莫永喜心生恨意,险些让莫颜吃了大亏……   ------题外话------   明天又要降温了,亲们注意防寒保暖啊,反正我要去买被子了,零下五摄氏度,一床被子hold不住啊,手脚一天到晚哇凉哇凉的 ☆、第164章 险被毁容   柳杨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大部分又是去年来过来的外来户,经过一年的相处和磨合,与莫家交好或是有关系的也就三四十户的样子,拜年也就去这几十户,不需要挨家挨户的走一遍。   可是现在仅仅拜了七八户人家,臻儿死活不愿意再拜下一家了。   “爹、大姐,只要堂姑跟着,臻儿就不去拜年,实在是太丢人了!”臻儿气鼓鼓的瞪着嗑瓜子磕的正香的莫永喜,站在那里不肯再走一步。   拜年前大姐就叮嘱过了,村子里大部分人家的日子不好过,招呼客人的小食怕是连自家孩子都舍不得给。要是人家请他们吃,他们拿一点点意思意思图个吉利就好,可这个女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进门不用人家招呼,就大把大把的把放在桌子上的花生、瓜子往兜里放,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脸皮厚成这样,他都觉得没脸。   “丢人?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再给我说一次!”莫永喜不干了,“呸”的一声吐掉瓜子皮儿,冲上去抬手就想打臻儿。   臻儿小身子一扭,避开了她大力的一巴掌,躲在了莫颜的身后,伸出小脑袋喊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坏女人好不知羞,难怪都成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   “噗嗤!”一旁的馨儿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来,见莫永喜正凶狠的瞪着她,连忙捂住了嘴,可弯弯的眉眼怎么也掩不住。   云昭的唇角也抽了抽,憋的很是辛苦。三妮儿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只看着没做声。至于剩下的云笙和小石头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笑点在哪里,遂一脸茫然的看着其他人,不明所以。   莫颜强忍着笑意,见莫永喜被挤兑的脸都扭曲了,敲了敲臻儿的头故意板着脸训斥道:“谁叫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没礼貌,还不快跟堂姑道歉,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   心里却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笨弟弟“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的正确用法,免得惹出大笑话。   臻儿翻了个白眼儿,很不想道歉,可是这次的确是他说错了话,就算这个堂姑再丢人,也轮不到他一个小辈嘲笑,于是很不情愿的站出来,对气愤不已的莫永喜说道:“堂姑,还在侄儿人小不懂事的份上,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   莫永喜却根本没想过要轻易的放过他,或者说自莫颜一家子穿戴一新的去家里拜年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后来莫颜等人对她冷冷淡淡的态度,让她的这口气蹭蹭蹭的暴涨,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爹没有教好才让你对长辈不敬,今儿个我来‘好好’教教你!”   说完,就到莫颜面前,伸手就想把臻儿拽出来。   “你够了!”莫颜架住她的手腕,冷着脸道:“我爹还在这儿,臻儿说错话做错事情自有我爹来教,也轮不到你一个堂姑来教训。”   莫永喜用力的甩了甩,想挣开莫颜的手,却没有成功,不由得破口大骂:“你、你放开我,连你这个贱丫头都敢欺负我,我跟你拼了。”   莫颜冷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随你怎么说,今天只要我在这儿,就绝不允许你动臻儿一根手指头。”   二人的年纪虽然相差了一岁多,可莫颜来到这个世界后,吃的好喝的好,还有灵泉水固体培元,强身健体,力气可比吃喝差了一大截的莫永喜大多了,这一用力,直接痛的她哇哇乱叫,嘴里的叫骂也越来越难听。   “……快松手,快松手,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种竟然也敢欺负我,你不敬长辈,你会遭天打雷劈的,劈死你这个小贱种,劈死你这个小贱种……”   莫颜耳充不闻,真有天打雷劈这种事,那也不会应到她的身上,看着像疯婆子似的挣扎的莫永喜,擎着她手腕的手突然一松,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惯性的作用下,屁股着地跌在了地上。   “你如此辱骂我,看来很不想与我同行,既然这样,你就别跟着了,我们各拜各的。”   莫颜说完,也不理会莫永喜咆哮如雷的咒骂,牵着有些被吓到的三妮儿和小石头转身就离开了。   臻儿几个巴不得丢下讨厌的莫永喜,见大姐走开,也连忙跟了上去。   莫清泽亦不喜欢这个蛮横无理的堂妹,只是这里人来人往到底不好看,原本想上前扶她起来,但是见她还在喋喋不休口出污言,也懒得在去管她,随着一起走了。   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莫永喜见堂哥一家真的扔下她走了,顿时怒恨交加,整个五官扭曲到了一起。   他们敢这么对她,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么?她爹娘好心将这个克死亲生爹娘的孽种养大,没想到竟然养出个白眼儿狼来,自己发达了不光不给他们家银子花,还害的三哥被流放,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还有那几个小孽种,以前不还是任她打骂,现在却住着大宅子,穿着新衣裳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他们逍遥自在还敢嘲笑她,凭什么,凭什么!   一时间,莫永喜越想越不甘心,越想心里越恨,再看不远处那一家子有说有笑,刺的心都疼了!尤其是看到同样姓莫,比她小却比她漂亮,比她穿戴好的莫颜,顿时,嫉妒和恨意像是疯长的野草在心里蔓延,内心深处有一道邪恶的声音不停地鼓动着她:毁了她,毁了她,等她被毁了,她还拿什么跟你比……   此时的莫永喜,早已经陷入了魔障,不由自主的听从邪念的驱使,从地上捡起一块不知是谁家打碎的碗片儿,紧紧地攥在手里,尖锐的棱角在太阳光底下,带着森森的冷意。   尚不知危险临近的莫颜温柔的哄着三妮儿和小石头,教他们说拜年的吉祥话儿,还诱惑他们只要等会儿拜年时说出来,就给糖块儿他们吃。   香香甜甜的糖块儿,对小孩儿的诱惑力不亚于过年穿新衣,两个小家伙虽然胆子小害怕说错话,可是在糖块儿的诱惑下,还是羞涩的点头答应了。   “真棒!等拜完年,你们就跟姐姐回家,姐姐煮好吃的饺子给你们吃。”莫颜捏捏他们没几两肉的小脸,爱怜的说道。   一听说饺子,两个小家伙眼睛都亮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三妮儿羞涩的抬头看着莫颜,想对堂姐说一声“谢谢”,可当她的眼角扫到堂姐的背后时,明亮的眼睛蓦地染上了深深地惊恐:“颜姐姐,小心——”   当莫颜察觉到不对劲,要避开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冷硬的地上扑去,耳边传来莫永喜充满恶意的声音:   “小贱人,去死吧——”   从三妮儿惊惧的尖叫到莫颜被撞倒在地不过瞬息的工夫,走在前面莫清泽等人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令他们目呲欲裂的一幕,莫清泽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住,发出一声巨吼:“莫永喜,你敢!”   这一声巨吼,震的莫永喜右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抓紧了碗片儿愈发用力的朝着莫颜的脸上划去。   看着尖锐的棱角就要深深地刺进这张令她嫉妒的发狂的脸里去,莫永喜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热血冲顶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导致的后果,只凭着一身狠劲儿要毁掉莫颜的容貌,毁掉她的一辈子!   被撞的头晕目眩的莫颜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她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近她的脸颊,带着些微的刺痛就要刺进她的皮肤里,想挣脱已经来不及了。   莫清泽亦来不及相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碗片儿即将深深地刺在女儿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莫永喜的整个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斜飞出去,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落地的那一刻,口中竟然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显然肺腑受了伤。   莫颜来不及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迅速的从地上怕起来,安抚着受到惊吓而大哭的小石头。   “颜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莫清泽大步冲了上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莫颜的脸,见她的左脸颊上只有一点红痕,并没有破皮流血,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追究起罪魁祸首来。   此时,莫永喜已经昏死过去,脸色煞白显然伤的不轻,嘴角的那抹血红衬的她有些可怜,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而方才的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来来往往的村民,也目睹了莫永喜行凶的一幕,只是莫永喜在行凶时,却莫名其妙的飞了出去,十分诡异,他们只远远地看着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   “爹,莫永喜这么恶毒,差点就毁了姐姐,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她,一定要让她得到最重的惩罚。”馨儿红着眼,只恨不得上前重重的踹她几脚,连堂姑也不愿意再称呼一声了。   ------题外话------   修了个bug,被卖的是四妮儿,带着三妮儿拜年呢!寒潮来了,亲们一定要注意呀,今天陪我姐复诊,走在路上,冷气一直往鼻子里冲,刺的鼻子好难受好难受,这种天气出门,亲们最好带个口罩! ☆、第165章 神灵庇佑,断绝关系   莫清泽面容阴沉,看向莫永喜的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心里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虽然这个堂妹与他同辈,但是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太大,他一直把她当作小辈看,曾在她很小的时候,亦对她疼爱有加,尽到了兄长的责任。原以为这次只是小辈之间的纷争,吵闹几句便罢了,他也不好相劝,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堂妹如此之狠,竟让想毁去长女的容貌,这般恶毒的心思教他不寒而栗!   见父亲沉默不语,臻儿以为他不赞同惩罚这个恶毒的女人,不由得急道:“爹,这个恶毒的女人放火烧咱们家的木料,折咱们家的果苗也就罢了,反正那是死物不算多紧要的事,可这次她竟然大姐下这么重的手,您不能再饶她了,不然她肯定还会对咱们做更加恶毒的事!”   哼,要不是怕二爷爷一家缠上来找麻烦,他恨不得现在就毁掉这个丑八怪的容貌,让她尝尝被毁容的滋味,看她还敢不敢害人。   云昭同样对莫永喜的举动同样深恶痛绝,他牵着被吓住的妹妹默默地走到臻儿面前,小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义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大人有大量不愿意追究,但是有些人不一定会领情,只当您好性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上来。”   这时,莫颜也安抚好了小石头走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莫永喜,眼里划过一抹深思,随即看向父亲沉声道:“爹,您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这一问,不光馨儿几个一脸紧张的看向了父亲,就连三妮儿的脸色也变了,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弟弟的手。   她知道爷爷奶奶跟颜姐姐一家合不来,现在发生了这种事,颜姐姐怕是不会轻易的揭过去,可是她真的好喜欢颜姐姐她们,要是两家撕破脸皮从此不相往来往来,她和弟弟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跟在颜姐姐身后玩儿了。   莫清泽一眼就看穿了儿女们的想法,心里暗叹一声,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复杂,半晌没有做声。   就在几个孩子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莫清泽握了握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莫颜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爹支持你!”   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孩子们更重要的了,当年欠下的恩情该还的他早已经还清,他不允许那些人继续仗着这一点,再来伤害他的孩子。   得到肯定的回答,莫颜看起来并不意外,她看着一脸释然的父亲,郑重的说道:“多谢爹!”   说完,她转身对欣喜不已的馨儿说道:“你去趟老莫家,让他们过来把莫永喜领回去,其他的什么也别说。”   “嗯!”馨儿一听,连忙应下拔腿就朝着老莫家的方向跑去。她倒是巴不得莫永喜躺在冰冷的地上多受一会儿罪,但是这会儿人都吐血了,也不知道是伤的怎么样,要是真有什么事,自家说不定会有大麻烦。   看着馨儿的背影消失不见,莫颜又对臻儿交代道:“你也去趟村长家,如果杨伯伯在就请他过来。”   臻儿明白大姐的意思,重重的点点头,转身飞快的跑了。   该叫的人叫了,该请的人也去请了,莫颜看着不远处议论纷纷的村民们,抬脚朝着他们走去。可是那些人看到她过来,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两步,目光里带着些许好奇和明显的敬畏。   敬畏?   莫颜皱了皱眉,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由得好笑。若非有前世的经历,又肯定自己没有特异功能,她也会觉得莫永喜在对自己行凶时无缘无故的飞出去,还吐了血是遭到了神灵的报复,而深信自己是神灵庇佑之人,这些人如此反应也就不奇怪了。   “各位叔叔伯伯,刚才你们也亲眼目睹了小女堂姑的所作所为,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得罪了路过的神灵,才使得她口吐鲜血又昏迷不醒,等村长和二爷爷他们来了,还请各位能帮忙做个见证,以免被人误会是我莫家弄伤了她,小女在这里先谢谢各位了。”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莫颜故作不知,客客气气的说完了这番请求,脸上适时的表现出一抹难过之色。   这番言行看在村民们的眼里,只以为她是被莫永喜那般恶毒的举动伤了心,又怕被人赖上,一时放下了那点敬畏,有些同情起她来。   有个年纪较大的老伯看不过去,率先站出来说道:“颜丫头,你是个好孩子,那莫永喜都要毁去你的容貌了,你还愿意称她一声‘堂姑’。你放心,她那是恶人有恶报被老天爷惩罚才会这样,不关你们家的事,伯伯会替你作证的。”   “就是颜丫头,你别担心,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不会让老莫家的人把这事赖到你们身上。”   “对对,我也愿意给你家作证呢,你就放心吧!”   “……”   有人带头,不管是出自正直之心,还是意图交好莫家,大多数人纷纷附和起来,自发的答应作证,让莫颜十分感激。   “多谢各位叔叔伯伯,等村长和二爷爷他们来了解决完这事,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到我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哈哈,这感情好,老早就听说你家的茶水好喝,一直没找着机会去尝尝呢!”众人一听,乐呵呵的答应了。反正今天大年初一,去莫家拜个年喝杯好茶也没人会说闲话,觉得他们占莫家的便宜。   就在众人闲聊之际,有人眼尖的看到杨保步履匆匆的过来了,在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群人,正是老莫头莫洪氏他们。   还没走近,莫洪氏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莫永喜,顿拍着大腿哭天喊地的嚎叫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好端端的出来拜年,这群杀千刀的把你祸害成这样了啊!”   刚被莫颜请求作证的村民们一听,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这莫洪氏一把年纪,却如此拎不清,啥也不清楚就直接把罪名安到了莫家身上,也难怪莫家不大待见他们,轻易的不让他们占便宜,活该如此啊!   幸好莫永喜行凶却莫名受伤这一幕被他们看到,不然无辜的莫家还真要被她赖上了。   老莫头心忧女儿的安危,一时没有注意到莫洪氏的言辞,实际上在他心里,巴不得女儿出事是让莫颜一家给害的,这样他还能以此作为要挟,重新掌控莫家,甚至霸占莫家拥有的一切。   莫吴氏却是忧心的很,她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莫永喜,反而借着抚慰两个孩子的由头靠近了莫颜:“颜丫头,这是咋回事?跟你们没啥关系吧?”   馨儿来报信,说的很含糊,人太多她也没好细问,现在见小姑子似乎伤的不轻,就怕公公婆婆把这事赖到堂叔一家身上。   听出她话语里的关切和担忧,莫颜心里感动,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莫吴氏听完,惊疑不定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最后猛一拍额头,激动地说道:“颜、颜丫头,一定是神灵在保佑你,才让你躲过了这一劫,还惩罚了害你的人,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莫颜哭笑不得看着莫吴氏,很想解释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她也不能确定心底的那个猜测,倒也不好说出来。而且,这么多人认为她被神灵保佑才躲过被毁容的命运,对她、对莫家而言,并没有坏处。   见她神色古怪又不做声,莫吴氏以为她是被吓住了,便安慰道:“你也别担心,被神灵保佑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一定是你心地善良才会如此,神灵是不会害你的。”   莫颜无奈的点点头,因着头皮应下了“神灵”一事:“堂伯母,谢谢您为我解惑,不然我还以为自己怎么样了呢!”   “你这傻孩子,这有啥好谢的!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伯母就放心了。”莫吴氏放下了心里的担忧,语气轻快的说着。   ……   莫洪氏坐在地上,抱着依旧昏迷的莫永喜嚎哭不止,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字字句句俱是指责莫颜一家用心险恶,故意害她的宝贝女儿,莫永福莫永禄两兄弟从旁相劝,也没能阻止她恶毒的咒骂,引得不少人对她嫌恶、鄙视。   另一边,在莫清泽不偏不倚的叙说和多个村民的证实下,杨保很快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极为震惊,神色隐晦的看向了不远处正与莫吴氏说话的莫颜。   难道真是神灵保佑,才使得这丫头躲过一劫,不然那行凶的莫永喜为何会无缘无故的飞出去,吐血不说到现在还未能醒来?   不说其他,莫家的福运就是极好的。不然同样逃难过来,别人勉强饿不死,莫家却能不愁吃穿,住着大宅子,还在城里置办了旺铺,就是买片儿鸟不拉屎的荒地,也能挖出一汪泉眼,把荒地改造成良田,若不是身怀大福运,谁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达到如此地步?   这一刻,杨保已经深信莫颜身怀大福运,还得了神灵的庇佑,轻易不可伤害,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莫永喜?   他突然庆幸自家一开始就与莫家交好,现在关系也处的不错,不说能不能沾啥便宜,至少不会遭报应不是?   再看着神色难看的老莫头,杨保暗暗叹了口气,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现在弄成这样也是自作自受,不然谁敢去找神灵报仇?   “莫老叔,您也听到了,是您家的丫头想谋害颜丫头才得了神灵的惩罚,跟莫先生一家无关,您看……”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明白。   老莫头神色一僵,哆嗦着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村、村长,不、不一定是神灵庇佑,说不得、说不得是有恶灵作祟啊!”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别人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对,没错,就是恶灵作祟!不然我的喜丫头不会拿碗片儿伤人,绝对不会!”   听了他的话,众人面面相觑。老莫头这意思,是说莫家的丫头被恶灵附身了?   他们倒是不太相信是恶灵作祟,毕竟莫家从未做过伤害他人的事,甚至在他们搬到柳杨村的头一年,送来了棉花和粮食。后来他们到莫家做工,给的工钱比城里的都高,就是前不久有野兽下山,也是莫家主动让家里的狗带领村子里的狗巡逻,还不让他们出粮食,要是莫家的丫头是得恶灵的庇佑,会做下这么些善事吗?   莫清泽脸色铁青,原来这就是二叔,这就是他曾以为视为亲父的“好二叔”!他真的很想大声问一句,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作过他的侄儿!   闭上眼,曾经的种种,像是一幅幅画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他悲哀的发现,与二叔一家相处十多年,竟然没有多少美好的、值得他留恋的回忆。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把这些人当作他的亲人,人家从来没有把他当作真正的子侄对待过!   睁开眼,莫清泽敛去眼底最后一丝留恋看向老莫头,眼神透着从未有过的冷淡和疏离,在老莫头惊慌失措的目光中,清晰而决绝的说了一句话:“二叔,清泽最后叫您一声二叔……” ☆、第166章 合伙,黑衣人   莫清泽说出这种断绝来往的话来,众人虽然有些吃惊,但并不觉得意外。若是他们有这种见不得自己好,处处跟自己作对的亲戚,他们早就这么做了,莫家能忍到现在,逢年过节的还送老莫家不少节礼,已经极为大度了。   更何况,今儿个老莫家的闺女能做出毁掉堂侄女容貌的事来,谁知道下次是不是要杀人?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提防着,还不如彻底断个干净,说不得这样两家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莫颜一直留意着那边的动静,见父亲说出那番话后,周围的人并未露出反感之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落一个好名声不容易,更何况父亲身为秀才,今年还要参加乡试,名声就更不能有丝毫的污点。如果因为老莫家这些人,导致自家的名声受损,那就太不值得了,好在众人很明事理,倒是没什么妨碍。   莫吴氏亦听到了莫清泽的话,不禁变了脸色。她知道以公公婆婆的性子,两家迟早有一天会决裂,只是她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竟是因为小姑子。   莫颜像是没有看到,亲昵的捏了捏三妮儿的脸颊跟莫吴氏说起了别的:“堂伯母,李姑姑的绣艺很不错,馨儿就跟着她学呢,要是您愿意,三妮儿又肯吃这个苦,以后就让她跟着一起学吧!”   莫吴氏一听,顿时激动不已。不是高兴女儿能学到一门好技艺,而是堂侄女还继续认她这个堂伯母,不会因为两家关系决裂而与她生分了。   她握着莫颜的手,眼睛有些湿润:“不、不了,三妮儿这丫头笨,怕是会拖馨儿的后腿呢,她跟着堂伯母学两针就够用了。”   莫颜佯装生气:“您还跟我见外呢,您都不问问三妮儿愿不愿意。”   还不等莫吴氏说话,三妮儿就迫不及待的拆她娘的台:“我愿意,我愿意!馨儿姐姐的绣活儿可好着呢,我也想学,也不怕吃苦,娘,您就答应吧,女儿一定好好学,不会拖馨儿姐姐的后腿给您丢脸的。”   女儿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莫吴氏就算想拒绝也下不了狠心,更何况她也希望女儿能学一手好绣艺,以后去了婆家,凭一手好绣艺也能站稳脚跟。   只是她心里还有个顾虑,就对莫颜说道:“堂伯母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李娘子又不是你家的下人,你没有跟她商量,就把三妮儿塞给她,她能愿意?”   莫颜笑道:“堂伯母,您就放心吧,这事我先前就跟李姑姑提过,她也答应了,还说三妮儿随时能去,只要不是太没天分,她定会好好教导。”   这件事,她的确跟李秀提过,李秀也答应了,她引以为傲的就是一手好绣艺,自然希望能一代代传下去。   莫吴氏一听,这才放心下来,对莫颜谢了又谢,心里已经盘算着年后准备些谢礼,就送三妮儿去李娘子那里学。   相比莫吴氏的坦然,老莫头却没办法接受莫清泽与他断绝来往一事,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直至看到莫清泽一脸的淡漠和村民们嘲讽的目光,才相信这是真的。   脸色蓦地变得苍白,老莫头迫不及待的想为自己辩解,想要挽回,可是张了张嘴他才无力的发现,他连挽回的理由都找不到。自始至终,在这个侄儿身上,他从来只有索取,在大哥大嫂相继亡故之后,对于最需要抚慰的侄儿,他连一丝感情也吝于付出。   如今,这段叔侄情难以维系,已经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了!   刹那间,老莫头仿佛老了好几岁,整个人恍如斗败的公鸡!   从他懂事起,他就嫉妒兄长聪慧,嫉妒兄长更得父母的看重和喜爱,及至兄长中了秀才,又有了美丽贤惠的妻子,天资过人的孩子,心里的嫉妒已经让他陷入了魔障。   而他读书不成,性子不讨喜,只能辛辛苦苦的在土里刨食勉强糊口,就是娶的妻子亦是粗鄙不堪,毫无贤惠可言,连生下的儿子也一样愚笨,比不上兄长的一半。   后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兄嫂终于死了,没人再拿他跟兄长比,那时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可是这个该死的侄子却跟他早死的爹一样,处处压自己的儿子一头,外人又开始拿自己的儿子跟他比!   然而,兄嫂给他留了银钱和田地,当时又有死板的老村长看着,纵使再不愿,他也不能拦着侄子不让他读书,哪怕后来明里暗里阻挠,这个侄子还是年纪轻轻地就考中了秀才!   他半辈子都活在兄长的阴影下,他的儿子也一个个不成器,没有一个比的上侄子。现在两家的关系就要断了,从此以后,他就只能看着这个曾被他磋磨的侄子彻底脱离他的掌控,也不能再仗着血亲长辈的名义要求替他做任何事了!   想到那间大宅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依然只能守着几间破草屋子,看着儿孙们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穷困的日子,心里似是要呕出血来!   这口血终究没有呕出来,只是老莫头的脸色变得更加灰败了。   杨保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不太清楚这两家以前的恩恩怨怨,可是两家人到柳杨村后的所作所为他却是清清楚楚。莫先生要断绝关系,想来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就算他身为村长,也不能违心的从中劝解。   而且,老莫家的闺女的所作所为别说触怒了莫先生,他心里也窝火着呢!这村规一条条的刚宣布没多久,这人就撞了上来,实在是恶劣至极,可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过去。   想到这里,杨保轻咳一声,严肃的说道:“你们既是柳杨村的人,发生这种事,我身为村长不能不管!就因为一点小口角,莫永喜就敢毁人容貌,小小年纪这心思着实歹毒,必须依照村规做出惩罚,让她得到教训。只是现在人还昏迷着,这惩罚就等她醒了再说,你们可有意见?”   莫清泽摇摇头,刚要说没有,先前抱着女儿嚎哭的莫洪氏就跳起来了,指着杨保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东西,凭啥要惩罚我女儿?你不就是看害我女儿受罪的白眼狼有银子,想捧他的臭脚么?你要是敢罚,我就是滚刀山告御状也要让你坐大牢!”   未来得及阻止的老莫头一听这话,一个耳刮子狠狠地甩到了莫洪氏的脸上,铁青着脸对傻眼儿的莫永福兄弟俩吼道:“快把这个疯婆子拉回去关起来,把你们的妹妹也带回去,再进城找个大夫来好生看看。”   两兄弟一听,知道这样安排才是最好的,便一个上前拉住了莫洪氏,另一个抱起了莫永喜,急匆匆的朝着家里走去。   “你这个不孝子,窝囊废,不去替你妹妹报仇,尽扯老娘的后退,你快放开老娘,放开!”莫洪氏不停地挣扎,对着拉她的大儿子又抓又挠,嘴里没有一句干净的话。   莫永福黝黑的脸被挠出了好几道血印,他一边躲避着一边焦急的劝道:“娘,您就消停些吧,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莫洪氏压根儿听不进去,不管不顾的继续挠着,嘴里的叫骂愈发的难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的男人被婆婆这么对待,莫吴氏看不下去了,跟莫颜说了一声,直接冲上去抓住了莫洪氏的两只手,帮莫永福把人往家里拉。   莫洪氏挣脱不过,骂骂咧咧的被夫妻俩拉走了,都看不到人影了,还能听到她震天的咒骂,儿子儿媳妇,莫颜、莫清泽、杨保等,一个也没有放过。   杨保黑着一张脸,直接把这笔账算到了老莫头身上,理也不理他直接对莫清泽道:“这件事我会秉公处理的,如果老莫家的人有意见,我这个村长不介意走一趟公堂,有这么多人作证,相信青天大老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莫清泽的脸色缓和了些,拱了拱手真诚的道谢:“那就有劳村长了。”   杨保抚须一笑,对他的态度十分受用,有了这番对比,对老莫头的印象就更坏了,忍不住冷冷一哼。   “村、村长说笑了,叔、叔没有意见,家里的人也不会有。”老莫头脸色一白,连忙说道。   他知道自家已经彻底得罪了这个村长,一旦他表露出不服,杨保肯定会闹上公堂。真上了公堂,女儿指不定要受大罪,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家里有个坐牢的罪人,那老莫家还有什么脸面在村子里立足?   想通了这些,他哪里还敢说个“不”字,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冲回家,狠狠教训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疯婆子。   见他还算识相,杨保也没有为难他,跟莫清泽聊了两句,又和蔼的安抚了莫颜一番,收到父女俩的感激后,含笑着离开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莫颜诚恳的邀请替他们作证的村民们去家里喝茶。众人笑呵呵的接受了,结伴的朝着莫家去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莫颜等人也不想留下来看老莫头假惺惺的模样,诚恳的邀请替他们作证的村民们去家里喝茶后,一家人继续去给交好的人家拜年了。   没有热闹可看,村民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开,好些人结伴去莫家拜年讨杯好茶喝,谁也没有理会脸色无比难看的老莫头。   场地上只剩下老莫头一人,看着无比灿烂的日头,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握了握拳,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家里走去。   而已经被带回家的莫洪氏母女,很快就迎来了一场老莫头亲自导演的狂风暴雨……   自家与讨厌的人断绝了来往,莫颜的心情很不错,显然莫永喜的举动没有对她形成任何阴影,反倒是莫清泽等人心有余悸,几个小的更是不停地大骂着莫永喜,恨不得她就这么晕过去,一辈子醒不来才好。   提起莫永喜,莫清泽隐藏在心头的疑问又冒了出来,见女儿神色平和,忍不住问道:“颜儿,你可知莫永喜为何突然飞出去,还吐了血?”   莫颜扭头看向父亲,一脸茫然:“女儿也不知道,不过堂伯母说女儿这是有神灵庇佑,才化险为夷,也让莫永喜遭到了报应。”   莫清泽眼角抽了抽,他不觉得女儿会相信这个说法,只是看她的样子,显然也不知道,便歇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   几个小的却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开始咬耳朵小声的议论起来,看向大姐的目光又多了几层崇拜。   大姐有神灵庇佑呢,太厉害了!   莫颜嘴角抽了抽,无视弟妹们诡异的目光,暗暗思索着心底的那个猜测会不会是真的。她可不相信自己被神灵庇佑了,不然前世也不会死的那么惨,落了个尸骨无存的结局。   这一世,见识过那人卓绝的轻功,想来传闻中的内力应该也是有的。莫永喜平白飞出去,肺腑还受了重创,这般看起来,更像前世武侠剧中,被武林高手用内力震飞的。   相比被神灵庇佑,她更愿意相信她是被武林高手所救,至于这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一直在暗处保护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而这位高手是谁所派,除了那人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被心动之人保护,大概每个女孩都会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幸福,莫颜亦不能免俗,甚至觉得连信也不回自己是不是太过无情。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监视着,那人有可能已经知晓,她又有些烦闷,觉得*受到了侵犯。   怀着复杂的心情,接下来给交好的人家拜年,莫颜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每次只是待个片刻,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亦不会觉得她怠慢了。   等拜完年回到家里时,见前来拜年的乡亲还有些没走,莫颜便一一打了个招呼,又拿了一些小食给他们带来的小孩吃。   逗留在莫家的孩子有十多个,除了被大人带来的几个,大多数是趁大人不注意,又偷偷地溜了回来。实在是莫家的小食花样多味道又好,而且主人家又大方,他们就算多拿一些,人家也是笑眯眯的看着,还让他们多往兜里装,能敞开肚皮吃的机会太难得了!   临近中午,送走了最后一波人,莫吴氏就悄悄地过来了,捡着要紧的话跟莫颜说了。   “……这回她算是有得苦头吃了,大夫说伤了肺腑,要仔细的调养着,少说也得半年的工夫,不然会落下病根儿!公公心里有气,家里又缺银钱,就说让她自己挺着,婆婆被打的下不来床,不然呐,还有得闹呢!”   莫颜淡淡的听完,没有快意亦没有落井下石,对莫永喜母女俩额下场更是生不起任何同情之心。   经历了这件事,想来老莫家的名声就更臭了,尤其是莫永喜,原本就难以寻到婆家,这下就更难了。毕竟谁也不想娶个恶毒又闹腾的媳妇儿,弄的家宅不宁。   见她不在意,莫吴氏也不想提这些烦心事,倒是兴致勃勃的把一路过来听到的传言说了出来:“上午那事村子里已经传开了,都说你有神灵庇佑是个有大福气呢!这样也好,让那起子有坏心的也掂量着点儿,别整日的想着算计你们家,以后的日子也能安生些。”   自从堂叔一家富裕起来,这是是非非的就没有断过,虽然都顺遂的避了过去,可也是糟心的很。   听到这些,莫颜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赶紧岔开了话题:“堂伯母,您已经管着你们这一房的事了,就没有想过搬出来住?”   自家跟老莫头他们断绝了来往,可没跟堂伯母一家断绝关系,只是他们住一块儿,来往起来总不是那么方便,要是堂伯母一家能搬出来就没这个顾虑了。   莫吴氏一听,苦笑道:“不怕颜丫头你笑话,堂伯母做梦都想搬出去,哪怕日子再苦一些也乐意!现在家里闹成了这样,在村子里完全是个笑话,我一把年纪了无所谓,可铁头和大妮儿该说亲了,家里没住的不说,这糟污的名声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谁家的小子肯上门呐!”   说到这里,她看着莫颜,有些迟疑的问道:“颜丫头,你脑子活络,能不能给堂伯母想个赚钱的营生?”怕莫颜误会,她又急忙解释道:“堂伯母没啥大本事,也不贪图赚大钱,一年能落个二三两就知足了。”   要是她也能挣银钱了,加上大儿子每月七百文的工钱,一年下来就能起一间土坯屋,要是再辛苦些能多挣一点,说不定年底就讨个媳妇回来。等来年再加把劲儿,把大妮儿的嫁妆准备的厚一些,给她找个好婆家就圆满了,真能这样,她做梦都能笑醒!   莫颜听着心酸极了,天下父母大抵如此,只要孩子好好的,哪怕再苦再累他们也毫无怨言,于是说道:“堂伯母,您容我想想。”   莫吴氏喜出望外,激动道:“你慢慢想,慢慢想,堂伯母不急,不急。”   莫颜笑了笑,让她吃小食打发时间,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想主意。思来想去,她觉得在城里支个小摊儿或租个小铺子,做风味小吃是个不错的主意。   居住在京城的人,家境大多不错,每天早上不在家里开火而是到外面用早饭的人比比皆是。像街上的面摊儿、包子铺的生意大多不错,虽说挣不了大钱,但是除去吃喝用,一年下来剩个十来两不成问题。   而且,在街上支个小摊儿成本不高,只要给衙门交少许的摊位费和管理费就没有问题,做起来不麻烦也好打理,就是起早贪黑的人比较受累。   莫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莫吴氏却摇了摇头:“颜丫头,这主意好是好,堂伯母也不怕苦累,只是堂伯母没啥手艺不会做好吃的,以前包的野菜包子,贴的糙米饼子味道也不见有多好,就算卖那些自己会做的,可是没有人家做的好吃,怕是招不来生意。”   莫颜原以为是什么大问题,一听这个就笑道:“堂伯母,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这里有几个做吃食的方子,等过完年我就教您做。”   前世她的空余时间大多放在研究吃食上,就算没有学会所有的地方小吃,大街小巷比较常见的差不多都会做,随便教几个,就够堂伯母经营小吃生意了。   “不行,这不行!”莫吴氏想也不想,摇头拒绝:“那是你的手艺,以后说不得有大用呢,你得给自己留着才是。”   莫颜明白她的意思,愈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遂耐心的劝道:“堂伯母,不过是几道吃食算不得什么,我没有想过用它挣银子,现在家里有米铺撑着也不差这一点,与其就这样埋没了还不如教给您,说不得能在您手中发扬光大呢!”   莫吴氏依然不肯答应,死活不愿意学。她不是不心动,只是她生性不喜占人便宜,堂侄女帮她的已经够多了,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要是学了再学了这个,晚上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莫颜见莫吴氏态度坚决,心知再劝下去她也不会答应,想了想说道:“堂伯母,要不这样吧,这几道小吃我还是教给您,等小摊儿开张了挣的银钱也算我一份儿,这样您挣了银钱我也不吃亏,您看行吗?”   莫吴氏听完,眼睛一亮,心里盘算了一番,最终答应下来:“行,你的好堂伯母记着了,要是能挣到银子,不管挣多挣少,你拿七成堂伯母拿三成。”   莫颜一听,哪里肯要这么多:“这哪儿成,劳心劳力的可是您,我可没脸拿大头,您七成我三成还差不多。”   “不不不,没有你的吃食方子,堂伯母就算浑身是力气也挣不到一文钱,你拿七成是应该的。”莫吴氏推辞着不肯接受。   二人你来我往的扯了半天也没扯出个结果,最后莫颜坚决五五分,莫吴氏才勉强答应下来,临走前还一脸的惭愧,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中午吃饭的时候,莫颜就把这件事提了下,莫清泽也很支持,并不反对女儿跟堂嫂一家来往,毕竟堂嫂和几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以前还在莫家村时,也颇照顾自家。   上午年已经拜完了,下午就没有什么事做,一家人就搬了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剥花生磕瓜子,一边听李忠讲世间的奇闻异事,众人倒也听得津津有味,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是夜,估摸着家里的人都睡着了,莫颜拍醒了小花和大白,带着它们走到了小院外面。   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安静的连一丝风声也无,莫颜蹲下身,捏了捏它们尖尖的耳朵悄声说道:“你们俩仔细找找,看咱们家周围可有隐藏了什么人。”   白天的事她一直藏在心里头,不弄清楚实在是难以入眠。   两只兽的耳朵动了动,在莫颜惊讶的目光中,蹑手蹑脚的朝着黑暗中的某一处走去。莫颜侧耳,只听到些许细微的响动,没过多久,它们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从头裹到脚的黑衣人。   如果不是早有预料,如果不是小花大白没有发起攻击,知道这二人没有恶意,陡然看到他们这副打扮,就算知道这世上没有鬼,莫颜也会吓一大跳。   只是一想到平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就算是出于保护,莫颜也十分窝火,语气就有些不好了:“你们是谁的人?盯着我多久了?”   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出来朝着莫颜拱了拱手,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主子,一个半月。”   莫颜一开始没听明白,等她反应过来,不由得满头黑线:“那你主子是谁?”尽管心里有所猜测,可是她还是想确定清楚。   黑衣人:“……”   见他不说话,莫颜险些抓狂,冷声问了另一个问题:“上午是不是你们出手救了我?”   这一回倒是痛快的承认了:“是!”   莫颜的神色缓和了些,只是语气依然不太好:“谢谢你们救了我,不过我不喜欢被人时时盯着,你们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如果怕被你们的主子惩罚,就说这是我的意思,想来你们的主子会理解的。”   黑衣人:“……”   卧槽,又沉默,你沉默是几个意思?   莫颜心里的小人儿彻底狂躁起来,如果不是武力值不过关,她定要把这两个家伙扔出去,哪里还会站在这里跟他们多费口舌!   许是察觉到她的烦躁,小花和大白一左一右的站在身边,朝着两个黑衣人发出不满的低吼,大有他们再敢不吭声就咬死他们的意味。   黑面下的脸神色变了变,这两头狼有多么厉害他们早就领教过,从他们来的第一天起,就被它们发觉了。如果不是他们二人没有恶意,大概早就暴露在人前了,也就不会有机会待下去。   这一次,黑衣人没有继续沉默,平板无波的声音说道:“没有主子的命令,属下二人不敢擅离职守。姑娘实在不愿,可与主子先行商量。”   莫颜被这一番说辞弄的没了言语,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在烦躁被人盯着,还是在烦躁某人对她的一片用心。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两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莫颜知道他们肯定在某一个角落守着,也没心思再让小花大白把人找出来,神色怏怏的带着两只兽回到了小院。   又是一夜无眠!   按照习俗,接下来几天,本该是到亲戚家拜年的日子,莫家却是没有亲戚可拜,就算是去柳家,也得等到初六过后,毕竟初六之前,柳家肯定会走亲戚。   好在莫家人多,就算新年有很多忌讳,许多事情不能做,坐在一起聊聊天,逗逗趣也不无聊。   就这样,日子一晃而过,等给柳家、韩家拜完年,又去刑掌柜、木行掌柜回拜后,已是到了正月初八。   莫吴氏打算过完上元节就出摊,于是从正月初八这天开始,只要得了空闲,她就来莫家跟莫颜学做吃食。   时间不太充足,按照北方人偏咸喜酸的口味,莫颜便打算先教两道,怕教多了莫吴氏学不精,也顾不过来。一道是前世非常有名的煎饼果子,一道是大饼卷鸡蛋,另外还有一道辣糊汤与之相配,天冷了吃着正好。   莫吴氏很珍惜这个能让她摆脱困境的机会,因此学的十分认真。莫颜教的又细致,没有丝毫藏私,莫吴氏学会后,连续做了几天,味道就跟莫颜做出来的差不离了。家里人吃惯了莫颜做的,还是一口就能吃出不同来,不过拿到城里做买卖却是够了。   莫家开着米铺,也卖面粉,空间里又有吃不完的蔬菜鸡蛋和鸡,于是莫颜主动承担了做小吃的食材,到时候按月折算成银子,从挣得的银子里扣除。   面粉还好说,可以直接从铺子里拿,蔬菜的话,后院里种的那一片暂时能供应,等再开辟一块菜园多种一些就好,鸡蛋和鸡就只能由莫颜打着进城采买的幌子从空间里运出来了,不过得避开那两个黑衣人,以免暴露了空间的秘密。   好在等天气回暖后,空间里的那些鸡就要被放在果园里养,这样一来,也省了莫颜不少事。   莫吴氏整天往莫家跑,自然瞒不过老莫家等人的眼。   两家已经断绝了来往,老莫头觉得儿媳妇整日往莫家跑,是在打他的老脸,有一天等莫吴氏从莫家回来,他特意说了几句,莫吴氏却不会听他的话,三言两语给挡了回去。   老莫头心里有气,可儿媳妇“不听话”,他一个做公公的也不好管教,更不能说休弃的话,于是只得给大儿子施压,让他管教好自己的媳妇。   莫永福性子又软又憨,他不敢不听亲爹的话,但是也不能不听媳妇儿的话,尤其是媳妇儿一心为孩子着想,他就更没理由说了,因此他面上他听老莫头的话,训斥着莫吴氏,心里却已经偏了!   然而有莫牛氏这个搅屎棍在,莫洪氏又岂能容忍自己的儿媳妇跟“害了”自己女儿的仇人好成一家人?   ------题外话------   本来想来个万更的,但是零下的五摄氏度的天气实在是太冷,码一段文字就得停下来搓手,搓热了不那么僵硬才能继续,真的好冷好冷,窝在被窝里码还是冻成狗了! ☆、第167章 不知悔改   原本两家断绝了来往,谁也占不着便宜也就算了,可是莫吴氏却每天往莫家跑,又沾着一身油香味儿回来,要说没得好处,莫牛氏第一个不信。   两房的条件本来差不多的,可就因为铁头在莫家的米铺干活,硬是比二房好了一大截,莫牛氏本来就眼红,现在莫吴氏又有可能在莫家讨到了好处,她却只能干看着,心里能平衡才怪!   莫牛氏耐着性子忍了好几天,想要打听出莫吴氏究竟就莫家做什么,可是大房的人都被莫吴氏再三叮嘱过,嘴巴严实着呢,而莫家的大门她又进不去,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几天也没有弄清楚。   莫牛氏知道自己的斤两,就算去逼问莫吴氏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莫洪氏身上。   莫洪氏大年初一的被老莫头狠狠地揍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能下地后就开始照顾连床都起不来的莫永喜。   莫永喜伤的不轻,若是能找个好大夫,开几副好药仔细的调理着,休养了这些天应该也能下地了,但是老莫家没什么银子,老莫头又怨她给自家招了麻烦,彻底断绝了攀附莫家的路,就不肯给她请好大夫。   最后,还是莫洪氏以死威胁两个儿子,让他们拿出银子才给莫永喜请了大夫,只是好药太贵吃不起,就只能用最普通的药,可是即便如此,几天下来也花了不少银钱。   莫永喜整日里喝着苦药,一时又好不了,拖了几日的工夫人就脱了形,整个人却显得愈发阴郁。见到莫牛氏进来,她立刻把脸扭到一边,既不喊人也没有个好脸色。   莫牛氏亦瞧不起这个给家里惹祸的小姑子,冷淡的打了声招呼,就忧心忡忡的对莫洪氏道:“娘,小姑可是让莫家给害成这样的,大嫂不去莫家为小姑讨回公道,还整日里往莫家凑,谁知道他们在暗地里算计咱们家,您可不能不管呐!”   莫洪氏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挑拨,可是因为小儿子被莫家害的流放,唯一的女儿又被莫家弄成这样,她早就恨毒了莫家,心里一直盘算着要怎样狠狠地报复回去,莫牛氏的话正好对了她的胃口,于是也没有点破,反而附和道:“你说的没错,不能让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勾结仇人来祸害咱们家,等她回来了,你让她到这屋来,老娘倒要看看,她到底打的啥鬼主意。”   莫牛氏一听,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连忙点头应下。   等莫吴氏满心愉悦的从莫家回来,就被莫牛氏叫住了。莫吴氏不傻,知道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犯了有些人的眼睛,她心里有了应对的主意,倒也不怕这对婆媳使坏,于是十分坦然的跟着莫牛氏去了莫永喜的屋子。   莫永喜是老来女,又是莫洪氏唯一的女儿,莫洪氏把她看的比儿子都贵重,因此明明老莫家的房子不宽敞,大房的六口人只能挤一间屋子,莫永喜却能独占一个面积不算小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的环境不太好,充斥着难闻的药味儿不说,还有股浓浓的尿骚味儿,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着实难闻极了,熏的莫吴氏险些吐出来。   见莫洪氏坐在床头,浑浊阴郁的眼睛正冷冷的盯着她看,莫吴氏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她定了定神,语气还十分恭敬的问道:“娘,您叫媳妇来可是有啥事儿?”   莫洪氏冷冷一哼,不悦道:“老娘是你婆婆,没事还叫不得你?”   见她胡搅蛮缠,莫吴氏心里不耐烦,面上却愈发的恭顺,任谁看到也挑不出一丝差错来:“娘哪儿的话,只是铁头的鞋子坏了,媳妇得赶紧给他修补好,明儿个还等着穿呢,要是娘没啥事儿,媳妇得先去忙了。”   莫洪氏大怒,站起来指着莫吴氏大声斥责:“你见天儿的不着家,老娘找你说两句话你就找修鞋的借口,之前你是干啥去了?老娘看你这是根本没把老娘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莫吴氏神色未变,语气却显得格外讥诮:“媳妇自问来到老莫家将近二十年,上服侍公婆下生养孩子,没有一丝对不起这个家,不然先前娘和小姑下不来床,儿媳也不会把铁头讨媳妇的银子拿出来请大夫,如果这样娘还觉得媳妇做的不够好,媳妇也没啥好说的,以后小姑请大夫吃药,婆婆还是自个儿想法子弄银子去,媳妇就不管了!”   莫洪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一双老眼阴沉的盯着莫吴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见婆婆败下阵来,在一旁看戏的莫牛氏又开始从中搅和了:“大嫂这话就太不孝了,娘和小姑虽不是你血亲,可也是大伯的亲娘亲妹妹,她们生病了你掏银子是应该的,咱们做媳妇的咋能不管婆婆和小姑的死活呢?”   莫吴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已经猜到这件事是让她给挑起来的。说起来自己能醒悟还多亏了她,可是这人就是一根搅屎棍,就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有了好处又爱上前凑合,捞不着了又想着扯别人的后腿,对于这种人,她还真亲近不起来。   “弟妹既然这样说,大嫂就要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了!按理说,娘和小姑的医药钱,该咱们两房平摊才是,可这银钱都花了七八百文了,弟妹可就拿了一百文出来,这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娘和小姑也是二叔的亲娘亲妹子呐。”   莫牛氏两眼一瞪,嚷嚷道:“大嫂,你咋能这么说?我们二房可不像大嫂有个在米铺干活的好儿子,要是铁头肯把这活计让给他二叔干,别说一百文,就是二两三两的我们二房也舍得拿出来。”话里的意思在指莫吴氏小气,不肯多拿银子出来。   莫洪氏也听出来了,瞪着莫吴氏的目光愈发的凶狠,仿佛莫吴氏的银子是从她身上抠下来的一样。   莫牛氏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莫吴氏简直惊呆了,突然觉得跟这种厚脸皮又不着二五的人争论完全是浪费口舌,便懒得再理会她,转而对莫洪氏道:“娘,堂叔为啥要跟咱们家断绝来往您也清楚,现在铁头还在堂叔家的米铺做事,没有被赶回来已经是堂叔大度了。可是村子里的人不这么想,不少人想把铁头挤下来,让自家的孩子顶上。娘,小姑的病还得花银钱看,铁头要是能在铺子里继续干下去,这工钱不会断,媳妇自然会拿银子出来,您要是想找堂叔家的麻烦,媳妇也拦不住您,只是铁头的活计要是保不住,这银子媳妇也就拿不出来了,您就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番话,莫吴氏也不管莫洪氏作何反应,拉开门帘就出去了。   “看看,看看,混账东西……”莫洪氏抚着胸口直喘粗气,也不知道是在骂莫吴氏还是在骂被她视作仇人的莫家人,只是心里到底有顾忌,也不敢发作出来,只能憋在心里兀自的生闷气。   莫牛氏没有打听出想知道的事儿,还被嘲笑了一番,她在心里怪莫洪氏用,也不耐烦跟她磨叽,遂连招呼也不打,气冲冲的掀开门帘子出去了。   看着晃动的门帘子,莫洪氏气得倒仰,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遭瘟的婆娘,一个两个的跟老娘甩脸子,活该掉进粪坑里淹死……”   躺在床上的莫永喜听了这番叫骂,顿时厌烦极了,语气很冲的喝道:“烦死了烦死了,要骂滚出去当着她们的面骂,别在这里烦我!”   莫洪氏一听,连忙住了嘴开始哄女儿,一点也不介意她话里的不客气:“好囡囡,乖女儿,娘不骂了,娘不骂了,你别生气,可别把身子气坏了。”   被好一阵安抚,莫永喜渐渐地熄了火气,对莫洪氏这个亲娘有了两句好话:“大嫂的话有几分道理,娘你就暂时别上莫家闹,不过大嫂偷偷摸摸的,怕是有啥咱们不知道的事儿,娘你多注意一点,要真有什么,咱们迟早会知道的。”   莫洪氏连连点头,觉得女儿遭了难后,整个人变聪明了不少,要是以前,她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想到这里,她又很心疼,心里愈发的怨恨莫家。   见娘亲听进去了,莫永喜放心下来,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胸口,眼里充满了恨意和恐惧。   那天明明就要得手了,明明就要毁掉那个小贱人的容貌,让她一辈子当个丑八怪再也不敢穿着好看的衣服出门在她面前炫耀。可是等她要下狠手时,胸口却突然一阵剧痛,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人就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还吐了血,当时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自己伤的这么重,定是那个小贱人施了妖法害的,不然自己不会连她是怎么动手的都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根本就不是人,是妖怪!   哼,她打不过妖怪,打不过那个小贱人,可是那个小贱人既然在乎莫吴氏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有那几个兔崽子,她就先来对付这几个人,看那个小贱人还怎么嚣张!   ------题外话------   真心抗不住冷,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别的原因,我的肩膀到胳膊肘这一块儿一直很疼,早上起来时,都有些抬不起来,打字的时候,只能一只手打,一只手放在被窝里,这样换着来,不然两只手都冷的没知觉,空调不制暖真心伤不起啊!   亲们也多穿点,女孩子不能受冻,不然寒气入体等老了就痛苦了,我就有是这样,还没老呢,但是每次天气变化太大,就会关节疼,据说是婴儿时期尿床没护理好给湿着了! ☆、第168章 无人问津   正在写写画画的莫颜可不知道有人已经把她恨到了骨子里,看着笔下渐渐成型的物事不禁满意的笑了。   她画的不是别的,正是做煎饼果子和大饼卷鸡蛋用的铁板锅。不过,这个时空可没有液化气做燃料,铁板锅的结构也与前世也有所不同,设计成了适合烧木炭的样式。   看着图纸上怪模怪样的东西,莫吴氏不敢相信这也能叫锅,不过听完莫颜解说了详细的用法,眼睛直放光。   “颜丫头,你这脑瓜子太灵活了,连这么好用的锅也能想出来,这样一来可就方便多了。”   能炒小菜能煎饼,控制好了火候轻易的不会烧糊,而且这锅大,一次能煎几个饼呢,还能在边边角角煎鸡蛋烫青菜,可比寻常用的锅省事多了。   莫颜的脸颊有些发烫,这锅可不是她发明了,便谦虚的说道:“还不知道成不成,我明天就送打铁铺去,等做好咱们先试试,不成的话就只能用咱们烧菜的锅了。”   莫吴氏却很有信心,满心期待的说道:“一定能成的,等锅做好了,咱们的生意就能开张了。”   大概是生活了有了奔头儿,最近莫吴氏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整个人充满了活力。莫颜看着也高兴,暗暗祈祷早点摊子能顺顺利利,红红火火。   翌日,莫颜就带着图纸赶着马车去了城里,找到先前给她锻造手术刀的铁匠师傅,将铁板锅的图纸交给他,又详细的把相关细节说了一遍,直到铁匠师傅拍着胸脯说能做出来后,她这才放心下来,赶着马车去了米铺。   正月初八米铺就重新开张了,想来年前家家户户都囤积了粮食,眼下的生意不如先前的好,每天卖出的粮食只在八百斤上下,听说别家的米铺亦是如此,莫颜就不怎么担心了。   停好马车走进铺子里头,莫颜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正中间显眼位置处的七八坛葡萄酒,见一坛也没少,不由得粗了蹙眉。   “李爷爷,这葡萄酒没有人买,难道也没有人问吗?”   李忠闻言,放下手中的记账本走过来说道:“有人打听过,只是一听说一坛酒要六两银子,就没有人再细问了。”   一小坛葡萄酒不过二斤的量,来买莫家香米的人不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就是家境小富的普通人。下人没这个魄力花主家的银子买从未尝过的酒,小富之家也不会舍得花两三个月的家用银子,买这么一小坛填不饱肚子的酒。   如此,这几坛葡萄酒在铺子里摆了四五天,也没有卖出去一坛。   莫颜思忖片刻,觉得问题不是出在价格上。要知道酝酿这些葡萄酒的葡萄皆出自空间,不说蕴含了极为丰富的灵气,就是葡萄酒本身对人体健康也极为有益,说是极品也不为过。她定的价格并不高,况且这酒的定位也是中上阶层的人家。   这种极品葡萄酒放在前世,只要运作的好,别说是三两银子折算成四千多块钱买一斤,就是翻两番也有人抢着要。不过,葡萄园和酒庄一个也没建好,葡萄酒暂时无人问津也没什么,莫颜一点也不着急。   “李爷爷,葡萄酒继续放在这里摆着,有人买就卖,没人买也没什么,总之一定不能降价,一文也不能少。”   “颜丫头,这个你放心,‘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酒好着呢,迟早会有人争着买,呵呵!”   李忠做了几十年的生意,眼光不可谓不老辣,尤其是在品尝过葡萄酒的美味后,就知道这东西潜在着巨大的价值。原本他还想着莫颜如果降价出售,要如何劝阻了,没想到莫颜竟然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莫颜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就去外面转了转,见街上不少商铺的伙计正搭着木梯在门口挂起了两盏红灯笼,好奇之下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明天是上元节,在门口挂上红灯笼也是图个红红火火的好兆头!   原来,又是一年上元节啊!   回想起去年上元节时,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莫颜不期然的想到在那个火光冲天的院子里,她好不容易和那十几个被拐的姑娘逃出地牢,却被人贩子发现了。   她本以为那次逃跑会失败,那人却一身银黑铠甲,带着一干士兵凛凛如天神降临,抓住了所有的拐子,让惶惶不可终日的姑娘、孩子们得以解救,她和柳汀兰成了好姐妹,遇到了小花,机缘巧合之下又找到了李姑姑……   不得不承认,命运的千丝万缕,牵连的一切往往出人意料!   如果没有第一次相遇,他救了他们一家,也许就不会有后来她救他了,之后的羁绊就更不可能存在……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了,她注定会遇上他,注定会被这一段感情纠结缠绕,如一团乱麻,让她想快刀斩断,却总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怀着满心的复杂,莫颜在街上游荡了许久,置身于人声鼎沸的闹市,那颗有些浮躁难安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在买齐了家里所缺的物品后,跟李忠打了声招呼就赶着马车回到了柳杨村。   到了家里,正巧碰到林大林安等人出来,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来询问开荒的事情。   去年,莫家连洼地带坡地一共买了一百二十亩,后来下大雪天气不太好,还有近三十亩坡地没有收拾出来。现在年也过完了,趁着春忙没有开始还有空,林大等人打算先把莫家的地开出来,也好多挣几文工钱买粮种。   莫颜算了算,若还是去年开荒的那些人,三十亩地大概二十天就能全部弄完。等下过春雨把地翻一遍,用泥巴把田埂糊一遍防渗漏,再种些扎根深的草植就不会有大问题。   这样一来,前前后后花费的时间至少要两个月,正好就到了三月份,不会耽搁蓄水和下秧。   想着时间还算宽裕,莫颜便说道:“明天就是上元节,上元节后要是天气好,你们愿意早些开工后天就能开始,要是想多歇几天,月底再拾掇也行。”   听莫颜这么说,也就是会继续用他们的意思,林大等人很是高兴,不约而同的说道:“最近天气不错,想来暂时不会有雨雪,十六又是个好日子,动土正合适!”   做事的人没有意见,莫颜就更不会有了。如此,时间便定在了正月十六,至于其他人,林大几个自告奋勇的说会挨个儿通知。   想着明天就是上元节,曲水河畔又有花灯会,莫颜本以为家里的几个小的会闹着去赏灯,结果直到吃晚饭也没人提,她主动提起来,却没有一个人赞同,一问之下,竟是因为去年她被拐,让一家人有了阴影,早就决定不再赏灯了。   对此,莫颜心里很无奈,不过也没有勉强。花灯会上人太多,一旦发生意外极易导致混乱,真出了什么事,哭都来不及,毕竟不是谁都像她这般幸运。   这一年的上元节,莫家过的温馨而平淡,在门口挂了两盏红灯笼,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完甜甜的汤圆,围着暖烘烘的火盆吃小食聊天,亦是和乐融融。   正月十六一早,莫颜就跟弟妹们一起送莫清泽去了书院,车上除了一大堆米面鸡蛋蔬菜和肉,还有几坛高酒精度的葡萄酒。   虽然莫颜再三叮嘱,这些酒父亲自己留着慢慢喝就好,可是莫清泽却已经知道铺子里的葡萄酒卖不动的事儿,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些酒送一些给授业老师,亦会邀请交好的同窗共饮,尽可能多的让人知道这酒是他家独有的,如果他们喜欢喝,以后酒庄建成了,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莫颜可不知道有着文人的清高的父亲变得“庸俗”了,勤快的帮父亲规整好物品,又烧了一桌子好菜陪着父亲吃完后,才带着四个小的返回柳杨村。刚走到柳杨村的入口,坐在驾驶位上的莫颜意外地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往村子里走,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顺着风向,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莫家”、“王大力”等字眼儿。   等回到家里问李秀,莫颜才记起今天是王大力被驱逐出村的日子,只是王大力赖着死活不肯走,还妄图闯到家里来求情,幸而杨保在场,及时叫人把他拦住了,再加上主事的人都不在,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王大力不肯死心,直接躺在莫家的门口不愿意走,可是杨保又不是第一天当村长,这种赖皮的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当即又叫来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直接抬着王大力将他扔出了村子。最后,杨保还放话,说要是王大力敢偷偷摸摸的回来,就把他的家人一并赶出村子。   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被赶出村子,只要手脚没有废掉,人放勤快些,怎么也不会饿死,可如果一大家子拖着就不一定了。王大力知晓其中的利害,见杨保的话不像作假,也不敢再逗留,遂拿着一个破包袱,在村民们的围观下灰溜溜的走了。   “哼,活该被赶走,没了这个家伙捣乱,咱们家的日子定会安生许多。”臻儿听的十分解气,对王大力的厌恶表露无遗。   莫颜摸了摸他的头,告诫道:“谁都不喜贪得无厌之人,可是如果不严于律己,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变成这种人。”   臻儿一听,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会不会,臻儿定会每日三省己身,一定不会变的那么讨厌!”   被他紧张的小模样逗笑了,莫颜把一旁的云昭拉到面前来,对他们认真的说道:“过几天,你们就要去学堂了,大姐不求你们多么聪明,学识多么渊博,只希望你们能懂得做人的道理,一辈子堂堂正正的做人。”   臻儿、云昭对视一眼,最后对着一脸希冀的莫颜郑重的点了点头,把这番话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二人要念的学堂是一家名叫致知堂的私学,二十年前,由两个无心仕途的举人和十名屡试不中却颇有才学的秀才创立的。虽说是私学,但是只要不是中途退学,从这里走出来的学子无一不是考取了秀才的功名,因此在京城极为有名。   若非韩之蕴与致知堂的掌事先生交好,不遗余力的从中说情,臻儿和云昭不可能进的去。对此,莫颜对韩之蕴这个半路认来的叔叔十分感激,来拜年那会儿没少送好东西给他。   正月十八这天,莫颜亲自驾车把臻儿和云昭送去致知堂安顿好,又仔细的告诫了一番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原本打算直接回家,走到半途想起了铁板锅,便调头去了打铁铺,一问之下果真打好了。   见新出炉的铁板锅跟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莫颜满意极了,结账的时候就多给了铁匠师傅三十文钱,乐呵呵的带着有些分量的铁板锅回家了…… ☆、第169章 小摊儿开张   回到家里,见莫吴氏也在,莫颜就把铁板锅里里外外的洗刷了一遍,让她烧炭试试这锅还不好用。   莫吴氏围着铁板锅爱不释手的摸了一遍,这才开始切菜和面烙面皮儿。她做惯了家务,手脚也利索,没过多久,就做好了足够莫颜等人品尝的煎饼果子和鸡蛋卷大饼,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几分。   莫颜一口气吃掉了整个煎饼果子,连连赞道:“不错不错,这锅做出来的饼比烧菜锅做出来的口感还要好几分,味道也要香一些,到时候只需要注意火候别让饼糊掉就好,这可比烧菜锅省事多了。”   “嗯嗯,我也觉得比烧菜锅里做出来的好吃,尤其是面皮儿,吃起来又香又脆,就是里面不加馅儿,我也爱吃。”馨儿也大声说好,又拿起了一个鸡蛋卷大饼,欢快的吃起来。   李秀几个也附和着,只觉得比先前做的还要好吃。   莫吴氏见状,对摆摊儿卖饼一事又多了几分信心,看着烧炭的地方火还未熄灭,有些肉疼的说道:“这锅好是好,就是这,木炭要费银钱买,要是烧柴火就能省下这一笔了。”   莫颜闻言,无奈道:“烧火的地方倒是可以做成烧柴火的,只是烧柴火哪里有烧炭方便?而且烧出来的灰渣也不好收拾,刮一阵风就飘的到处都是,要是飘到别家的小摊儿上,又是个麻烦。”   烧炭就不同了,把木炭往里一放,就可以将口封住,周围有细小的孔可以通气,这样一来热量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又不会弄的到处都是灰,惹人嫌弃,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指不定会闹出事来。   莫吴氏一想,觉得的确如此,就放下了那点子不舍,说起了摆摊儿的事。   莫颜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便说道:“堂伯母,您想摆在哪里?我觉得南市和西市这两个地方最为合适。”   东西南北四个市早上皆有专门摆摊儿卖早点的地方,由官府统一管理。摆摊儿前,需要先去衙门备案,交了一定量的税银和管理费后,衙门指定一个摆摊儿的位置,再给一块儿木牌。这木牌类似于前世的经营许可证。只有有牌子的人才能在街上摆摊儿,没有的就算“非法经营”,被查到了交罚银是小,弄不好还要挨板子吃牢饭。   南市和西市?莫吴氏不解的问:“颜丫头,不是说东市的人最富贵么?咋不在东市摆?”   莫颜笑着解释道:“住在东市的大半人家非富即贵,可正因为如此,这些贵人最为讲究,想吃什么自有府里的厨子做好了端到他们面前,哪里还会在外面用早饭?剩下的少数普通人会在外面吃,但是这样的人不多,堂伯母要是去那里摆,还不如去人多的南市和西市。”   “哦——原来是这样!”如此一说,莫吴氏就明白了,随即苦笑:“没想到咱们就摆个摊儿,里头还有这么多道道儿,看来不管是做啥,都要方方面面的顾及到,不然可不容易做好呢!”   莫颜点点头,对这番话颇为赞同。不管做什么生意,是大还是小,最先要考虑的就是市场需求,市场需求有了就要看自身的竞争实力了。有空间出产的食材,又是市面上没有出现的新鲜吃食,不用担心会没有生意,就算后面有人模仿,也模仿不出其中的精髓,对自家的生意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几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番,最后莫吴氏拍板儿,决定在南市弄一个摊位。   决定好了具体的位置,当天下去,莫颜就驾着马车带着莫吴氏去了衙门,交了三两银子的税银、管理费后,很顺利的拿到了小木牌。   摸着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木牌,莫吴氏想着一文钱还没挣到,三两银子就这么没了,一时极为肉疼,再一想这银子还是莫颜给的,心里愈发的不安了:“一下子花了这么多的银钱,要是生意不好,这银子可不就扔水里了?”   “不会的,堂伯母做的饼已经很好吃的,生意不会不好的,您就放心吧!”莫颜语气轻松地安慰着她,压根儿没有想过生意会不好。   “那就好,那就好。”许是被她的自信感染了,抑或知道担心也没有用,莫吴氏脸色好了些,索性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在差役的指引下,二人去南市认了摊位,见位置不算太偏,也够宽敞,皆满意极了。   见已经到了下午这个点儿,附近卖包子、卖混沌的小摊儿还在,时不时就有人上前买,莫吴氏很是心动,直催着莫颜要回去,想明天就开始摆摊儿。   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好像迟开张一天银子就飞走似的,莫颜有些哭笑不得,到底顺了她的意,买齐了要用的油盐酱料后,就驾着马车回去了。   莫吴氏急着挣银子,打算第二天就开张做生意,回到莫家后,就把所有的食材和用具收拾齐全了。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带着莫大妮儿敲响了莫家的大门。   莫颜原本不打算插手小摊儿的生意,不过开张的第一天总要去看看什么情形才好。   大红枣的脚程很快,一路小跑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这时天将将亮,整条街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在摆摊儿。等莫颜三人将东西搬下车摆放妥当,铁板锅下的炭火也旺起来,太阳已经露出了整张脸,街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见别的小摊儿旁已经有客人了,莫颜一边给炉子上的辣糊汤下料,一边对莫吴氏道:“堂伯母,您也开始做吧,不然咱们不动,人家还不知道是做啥的呢!”   莫吴氏有些紧张,听了莫颜的话,连忙在锅里刷了一层油,用勺子从面盆儿里舀了一勺绿豆面儿糊倒在了锅里,利落的拿起铁片儿将绿豆面儿薄薄的匀开,等面糊差不多凝固后,立马打了一个鸡蛋在上面,用铁片均匀的刷开了。   金黄色的蛋液混合着淡绿色的面皮儿,看起来艳丽又好看,淡淡的香味儿幽幽的在鼻间弥漫开,格外引人食欲。   见蛋液也凝固了,莫吴氏将面皮儿翻了个面,正要刷上甜面酱和辣酱,冷不防一道粗粝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是什么?看起来像软饼一样。”   莫吴氏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就见摊位前站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手里还牵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大一小四只眼睛正紧紧地盯着锅里的面皮儿看。   心知这极有可能会是第一个客人,莫吴氏压下心头的紧张,热情的介绍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一道吃食,叫‘煎饼果子’,待会儿里头还要加不少料儿,可比干巴巴的软饼好吃多了。”   中年男子一听,眼睛亮了亮,见边上果然摆了不少食材,便大声说道:“先给我来一个,要是吃着好,我还要带几个走。”   莫吴氏闻言,高兴极了,连忙说道:“您先等一会儿,这个马上就好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牵着孩子站在边上看着,见莫吴氏要往上面撒葱花儿便说道:“不要葱花儿,你多放点辣酱。”   莫吴氏抓着葱花的手一松,给面皮儿放了一小勺辣酱。   这时,莫颜也走了过来,看着中年汉子多问了一句:“您吃不吃青菜?这里还有腊肉、卤肉、腊肠、鸡肉等,搁什么料儿由您来选,不过搁的东西不一样,价钱也不一样。”   中年男子听了,面上闪过一抹惊奇,还没等他说话,他牵着的小孩儿就抢着答道:“要卤肉,要卤肉,爹爹喜欢吃卤肉。”   中年男子高兴地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小孩说道:“就听我儿子的,多搁几片儿卤肉。”   莫吴氏听罢,在面皮儿上放了两片儿烫的半熟的青菜,加了半根油条后又放了三块儿片的薄薄的有巴掌大小的卤肉,最后将面皮儿整个卷起来对半切开,用油纸包好递给了中年男子。   刚出锅的煎饼果子还很烫,中年男子闻着诱人的香味,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吹了几口气,觉得不那么烫了,迫不及待的咬了下去。   逋一出口,中年男子的眼睛就是一亮。这煎饼果子薄脆不说,绿豆的清香混合着鸡蛋香就很美味,紧接着满嘴都是浓郁的酱香和美味的卤肉,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饼都要好吃。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只觉得越吃有味道,越吃越想吃。   见爹爹吃的香甜,他怀里的小孩儿也馋了,自个儿凑过去咬了一口,却被辣的哇哇大叫,可是吃下的东西太过美味,让他舍不得吐出来,最后苦着小脸儿吃了下去,惹的中年男子又是一通大笑。   中年男子对煎饼果子很满意,吃完后一口气要了六个不同的馅料儿,打算自己再吃一个,给儿子一个,剩下的四个就带回去给家里的妻儿老小尝尝鲜。   接过中年男子递过来的四十文钱,莫颜三人很是激动,尤其是莫吴氏母女,恨不得把四十个铜板儿挨个儿摸一遍才好,这可是她们开张做生意挣到的第一份儿银钱呢!   ------题外话------   真的好想剁手,码字的速度太慢了,花同样的时间,别的作者能写一万,我就写了这么多,哭瞎~(>_<)~ ☆、第170章 防备,筹建酒庄   街上多了个小吃摊儿,不止周围其他摊主注意到了,就是天天过来买早点的人们也发现了。现在有了第一个试吃的人,还一口气带走了好几个,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纷纷涌了过来,哪怕仅仅为了尝鲜,也舍得花这个钱,反正又不贵。   小摊儿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不少路过的人见这里围了这么多人,也好奇的凑上来看稀奇。见旁人拿着饼状的食物吃的香甜,再一看那个怪模怪样的锅里香气腾腾,口水不自觉的泛滥开,忍不住从钱袋子里掏出钱来买一个解馋。   尝过煎饼果子和鸡蛋卷蛋饼的人,几乎没有说不喜欢吃的,他们不仅自己吃,通常还会带一两个回去给家人吃。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即便有莫颜、莫大妮儿两人打下手,莫吴氏还是忙得够呛,直到一个时辰后,街上的行人逐渐变少才好了些。   虽然忙的团团转,可是没有一个人喊累。莫颜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就算没有仔细数过里头铜板儿,光凭带来的三盆面糊、一大罐辣糊汤以及各种食材几乎用尽,她也能估算出卖了多少银钱。   陆陆续续的还有人过来买,用仅剩的一点面糊和食材做完最后一个煎饼果子后,莫颜三人站在原地歇了一会儿,才把东西收拾齐整,搬到了马车上。   莫吴氏靠在车壁上,左手握拳轻轻地捶打着有些酸痛的右臂,见天色还早,街上来来往往的还有不少人,不禁有些可惜的说道:“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就该多备东西才是,不然卖到下午,能多挣不少银钱呢!”   莫颜一边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一边说道:“堂伯母,银子是挣不完的!以后这小摊儿生意就靠您了,我不会再过来,到时候就您和大妮儿姐两个人忙活,怕是累得很,倒不如像今天这样,早早的卖完早早的回去歇着,免得把身子累坏了。”   莫吴氏摆摆手,笑道:“也就早上那一阵儿忙,后头不就松快了么?咱们庄户人家,田间地头的忙活那才叫累,这个就动动胳膊又不费力气,根本不算啥。”   一旁的莫大妮儿也连连点头,她巴不得再忙一些,这样家里很快就能挣够银钱,给哥哥讨房媳妇了。   莫颜理解她们的心思,闻言也不好多劝,便歇了这个话头。   一回到家里,莫颜就把沉甸甸的钱袋子打开,一股脑儿的倒在了桌子上,铜钱撞铜钱发出了叮叮咚咚的脆响,听着格外悦耳。   莫吴氏母女俩兴致勃勃的开始数铜板儿,馨儿几个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过来帮忙一起数。人多力量大,不到一刻的工夫就数清了,最后统计出来的总数却是让人吃了一惊。   “我、我不是做梦吧?”莫吴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桌子上被穿成串的铜钱,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感受到疼痛又仔细的数了一遍,得到的结果与先前一样,还是十一串。   一串是一百文,也就是一钱银子,十一串就是一两一钱银子,再加上桌子上二十多个散碎的铜钱,也就是说,忙活了不到一个上午,就卖得了一两多的银子。   “娘,您不是做梦,咱们是真的挣到银钱了!”莫大妮儿亦是激动不已,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银钱,里头还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莫颜没有想到第一天的生意就这么好,竟然能卖这么多,她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遍,发现扣除用料成本,纯利润竟然有近五百文!   公布出这个数据,莫吴氏眼睛都瞪圆了,呆愣愣的看着莫颜结结巴巴的说道:“颜、颜丫头,有、有这么多?不、不会算错了吧?”   不怪莫吴氏不敢相信,她实在不敢相信小摊儿小半天挣的银钱都快赶上在城里做苦工的劳力一个月的工钱了。   莫颜理解她的心情,笑道:“堂伯母,就是这个数不会算错的,不信的话您自己再算算!”   煎饼果子、大饼卷鸡蛋和辣糊汤,最贵的就是鸡蛋、卤肉、腊肉等馅料儿。   鸡蛋一文钱一个,一张面皮儿加青菜、葱花、酱料以及半根油条最多一文半,再加上其他荤菜肉类,差不多一文钱。一个荤菜类的煎饼果子的成本大约在三文半,但是卖价却是六文一个;大饼卷鸡蛋用料稍稍简单些,平均下来每个也能卖到五文钱,价格虽然没有煎饼果子贵,但是成本更低,相对的利润就高了;辣糊汤两文钱一碗,一大罐儿辣糊汤能卖四五十碗,成本却只有区区十五文。   莫吴氏不是不相信莫颜,只是挣的银钱大大的超过了她的预料,有些不敢相信罢了,见莫颜说的如此笃定,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激动地握着莫颜的手,语无伦次的道谢:“颜丫头,谢谢你……多亏了你……堂伯母不知道该、该咋谢你才好……”   莫颜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的手说道:“要谢也是我谢您,小摊儿有我的一份儿,您要是不做我也挣不到这份儿银钱,以后小摊儿的生意就全靠您操持,可没脸受您这声‘谢’。”   莫吴氏湿润了眼,又如何不知堂侄女儿是怕她心里有负担,才用这话安慰她的?她很明白,堂侄女儿那般厌恶公公婆婆他们,却屡屡愿意帮助他们大房,无非是想报答她曾经对她们姐弟三人的照拂之恩。   可是堂侄女帮了她太多,原来的那点子人情早就还完了,也是堂侄女儿心善重情才处处照拂着他们。有了这样挣钱的小摊儿,不用多久自己的小家就会好起来,不用担心儿子没房子讨媳妇,女儿没嫁妆让婆家瞧不起,这样大的恩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莫大妮儿跟她娘一样,是个知道感恩的姑娘,听了她娘的话,也感激的看着莫颜,眼里流露出深深地仰慕,尽管一个字也没说,但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莫颜实在受不了母女俩看恩人似的目光,连忙转移了话题:“开张第一天迎了个开门红,是个好兆头呢!等过些天咱们的名头儿传开了,就算生意没有今天这么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下来能挣到不少银钱呢!”   母女俩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各自在心里算计了一番,这一算又把她们震惊到了:要是每天都能挣五百文,一个月下来,岂不是能挣到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银子啊!就算只能分到其中的一半,那也有七两五钱银子,一年下来就有*十两,到时候别说建土坯屋,就是建一大间青砖瓦房,给儿子(哥哥)讨四五个媳妇儿也够了!   美好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母女俩脸上的扬起灿烂的笑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吴氏的笑容渐渐黯淡下来,看着桌子上摆放一串串铜钱,有些为难的对莫颜说道:“颜丫头,我们母女俩每天到城里摆摊儿,瞒不过家里那些人,要是让他们知道小摊儿这么挣钱怕是会动歪心思,以后每天挣的银钱就先放你那儿,堂伯母要是用钱了,就从你这里拿。”   “那些人”自然是指莫洪氏莫牛氏婆媳,甚至包括老莫头。这三个人贪婪的很,以前就没少打着抚养莫清泽的名头儿,跟莫清泽讨要好处,后来落户柳杨村,也没少找莫家的麻烦,想从中占便宜。   以他们贪得无厌的性子,要是让他们知道小摊儿挣钱,还有莫吴氏的一份儿,定然不会甘心让莫吴氏一个人把持小摊儿,到时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莫吴氏有此防备很正常。   “堂伯母,您放心,银钱放我这儿,保管没人敢打歪主意。”莫颜自然不愿意被老莫头那些人占便宜,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光是这样还不够,莫颜索性让母女俩对外说小摊儿是她的,她们只是给她帮忙挣一些工钱而已。这样一来,老莫头那些人就算想插手也没这个胆。   母女俩也觉得这样最妥当,便一口答应了,只是她们还是低估了某些人无耻的程度。   接下来,出摊儿的事就全部交给莫吴氏母女了,莫颜没有再插手。见母女俩每日带出去的食材越来越多,带回来的钱袋子越来越重,就彻底放心了,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上……   虽然到了正月末,也已经立春了,但是天气依然十分寒冷,果园里除了耐寒的橘子苗上长着几片绿叶,其他的果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好在它们用灵泉水浇灌过,抗寒能力提升了一大截,又在上面裹了一层草绳保暖,不然这些娇贵的果苗根本挨不过寒冷的冬天。   “小东家,这些果苗今年到了第二个年头,长得又很好,等天气暖和一些怕是就要开花,要是结果了您看要不要留?”知道莫颜对这些珍贵的果苗很看重,逛完果园后,佟大娘就慎重的征询起她的意见。   一般果苗移植后第二年就会开花,不过果苗还小又需要养分生长,并不足以孕育果实。不过也有例外,若是果苗生长良好,汲取的养分足够,倒是会结几个果子,只是果子的不会太大,且味道也不好。如果不想果子影响果树的生长,直接把果子摘掉就行。   佟大娘有此一问,一是不了解这些稀有果苗的生长特性,二是觉得果苗生长的不错,要是结了果,留一两个不会有太大的妨碍。   有灵泉水在,自然不用担心养分不够,不过,一下子养活了农政司养了十几年都没养好果苗已经够高调了,要是第二年就让这些果苗成功挂果,还成功收获也太惊骇世俗了。   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莫颜当然不想看到,只是明明能收获却要亲手毁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想了一会儿,莫颜心里有了主意,对佟大娘说道:“到时候再看吧,不结果就算了,要是能结果,每棵果苗上留一两个就好,至少能尝个鲜,知道这些果子到底长什么样,味道好不好。”   佟大娘一听,心里大致有数了,暗想着在果苗开花前,多收集一些鸡粪埋在根儿上,到时候就不怕果苗由于被果子拖累而长不好了。   从果园里出来,莫颜沿着小河往上游走,仔细的留意着河岸附近的地形。自从除夕那天萌发了做葡萄酒生意的念头,她就把这事放在了心里,现在有时间有精力,就想修建葡萄园和酒庄的地方定下来,等筹备好后尽早建起来。   莫颜心目中的酒庄和葡萄园,并不是随便找块地,种一大片葡萄树,再在一旁盖几间屋子,请几个工人在里头酿酒就行了,而是建一座以“葡萄酒”为主题文化的庄园。   前世,为葡萄酒题诗颂扬的文人墨客不知凡几,相比其他的美酒,葡萄酒多了一层浪漫的美感。如果兴建的酒庄能把葡萄酒文化完美的结合起来,必能提高葡萄酒的档次,受到士族的喜爱和追捧。   莫颜很清楚,建一个这样的酒庄,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不说其复杂的程度,规模的宏大,单单花费的银钱就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一旦葡萄酒在大楚推广开,其潜在的不光是巨大的经济价值,恐怕还会惹来许多未知的危险。   葡萄酒这块肉虽然好吃,奈何她一个既没多少钱财,又没有权势的农家女根本吃不下,须得找一个人帮忙才行,而这个人,她已经想到了!   不过,想让那人心甘情愿的出钱出力,得有足够的本钱才行。莫颜心里有了计较,回到家里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小书房里,不许任何人打扰,除了吃喝拉撒外,几乎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   馨儿几个知道她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不敢轻易地去打搅。三只兽事先也被叮嘱过,没有上赶着闹腾,在家里待了几天实在是无聊,大白索性带着小花和毛团回到了自己的老巢,每日巡逻地盘,奔跑嬉戏,捕捉猎物倒也逍遥自在。   半个月后,莫颜两眼红肿的走出了房门,她顾不得休息,拿着足有一百二十页的酒庄策划案驱赶着马车,信心满满的直奔汇贤居…… ☆、第171章 达成合作,捣乱   阳光透过窗台倾泻了一地,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纸页时不时翻动的声响清晰地回荡着。   就算一目十行,要翻完一百二十页纸也需要不少时间,颜君煜从先前的漫不经心到后面的全神贯注,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看着对面那人修长纤白的手指翻阅着她精心准备的策划案,莫颜虽然很有信心,但是一刻没有得到他确切的答复,她就没有办法真正的放松下来。   一个时辰后,颜君煜看完最后一个字,惑人的桃花眼直直的射向对面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激赏,又透着深深地疑惑。   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和震撼。更为难得的是小丫头很会审时度势,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吃下”这一块肉,索性大方的寻找有能力的盟友,丝毫不觉得可惜,这样的魄力非常人能有,况且她还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他很好奇,这丫头不过是个寻常的农家姑娘,就算跟着秀才父亲识文断字长了些见识,也不会比世家勋贵中那些从小受熏陶的大家小姐强,难道真是天性聪慧才会如此?可是眼界这东西,不是天性聪慧就能有的!   被两道探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莫颜心头直发毛,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小公爷,先前的那番提议……不知您意下如何?”   颜君煜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一眼,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右手支着头,故作深沉的想了一会儿,在莫颜期待的目光中,悠悠的说道:“你写的那些看着不错,不过那个名叫葡萄酒的酒虽说是个稀罕物,你能保证有很多人喜欢?要是爷出大笔的银子建好酒庄,酿好的酒却无人问津,你不花一文钱倒是无所谓,可爷的损失就大了!这桩生意,并不值得爷冒险。”   莫颜没有反驳,直接打开事先放在桌子上的一小坛葡萄酒,倒在了绿玉似的酒杯里。刹那间,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甘洌绵长的酒香味。   葡萄酒汩汩的流出酒坛的那一瞬,颜君煜就被它那妖冶的色泽牢牢的吸引住了,衬托着绿玉色的酒杯,愈发显的神秘夺目。他心里蓦地涌起一股不舍,不舍得将这杯艳绝的美丽喝掉。   “小公爷,这坛葡萄酒是我亲手所酿,您先品评一番再做决定也不迟。”   莫颜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异色,不由得得意万分。   这坛葡萄酒是空间里最早酿造的那批酒中的一坛,现实时间仅仅过去了六七个月,空间里却是已经过去了*十年,不是过年时喝的那坛没有时间和灵气长期加持的葡萄酒能比拟的。   被葡萄酒摄住心神的颜君煜回过神来,抬眸深深地看了莫颜一眼,随即执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身为武安公府的小公爷,又深得宫里两大巨头的喜爱,可以说除了传说中的龙肝凤胆,琼浆玉露,世间的美味佳酿颜君煜无一不曾品尝,可是今天,他才发现,曾经品尝过的所谓的极品佳酿不过如此,无论是色泽、口感还是味道,均不及这杯葡萄酒三分。   一杯酒很快就见底了,颜君煜如玉般的俊颜染上了一层薄红,极为惑人的桃花眼里泛着潋滟的水光,像是带着钩一般,轻易的勾动着旁人的心神。   莫颜一时看直了眼,第一次知道“秀色可餐”这个词用在男子身上,竟也如此贴切,毫无违和之感。   颜君煜可不知道莫颜的想法,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忍不住调笑道:“怎么,被爷举世无双的风姿惑住了?你若是后悔先前没有答应爷做爷的侍墨丫头,现在爷心情好,再给你一次机会。”   莫颜眼角抽了抽,干咳一声收回了目光,面不改色道:“多谢小公爷的厚爱,只是我不喜束缚,又笨手笨脚,留在小村庄里种种田更为合适。”   “哼,不识抬举的丫头!”颜君煜嗤笑一声,仿若浑不在意,心里却已经开始可惜了,他是真有心把这个浑身透着神秘的小丫头讨到身边来做丫头。   莫颜懒得跟他胡诌,又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小公爷,葡萄酒您已经品评过了,有没有价值想来您也清楚,若是您愿意合作,除了费一笔银钱修建酒庄外,其他的事情我会看着,无需您多费神。”   颜君煜本就有心做成这桩生意,在品过葡萄酒后,这个念头就愈发的强烈了,不过在商言商,他虽然欣赏莫颜,亦拿她当朋友相待,但是一旦涉及到利益分割问题,就不能把人情掺和进去,他又恢复了商人本色,与莫颜讨价还价。   “看在你真心实意的份上,这事儿爷就答应了,不过,酒庄盈利后,爷要二八分,爷八你二。”   来之前,莫颜就做好了被宰的准备,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颜君煜竟然这么狠,一开口就是二八分,就算是他出资修建酒庄,那也是她掌握着酿造葡萄酒的秘方,况且他除了出银子,其他琐碎的事情都得她来办,怎么着也不能吃这么大的亏啊!   想到这里,莫颜果断的拒绝:“小公爷,二八分也太苛刻了,换作谁也不可能同意。”   颜君煜丝毫不意外,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小丫头,要是没有爷的银子,你能建这么一个烧银子的酒庄?就算哪天你有银子建好了,没有爷在前面挡着,你能放心大胆的卖酒挣银子?小丫头,二八分你已经很占便宜了!”   说到最后,颜君煜故作施舍的语气,直看的某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揍花他那张嘚瑟的脸。   莫颜依然不肯妥协,哪怕颜君煜放出了不参与的狠话,也没有松口。她已经想好了,利益分割如果超过了她的底线,哪怕不建酒庄,不做葡萄酒生意了,她也不会答应,不然累死累活的忙活,大半的银子却进了别人的口袋,想想都能郁闷死。   二人你来我往磨了半天的嘴皮子,莫颜死守着四六分这个底线分毫不让,颜君煜见她如此坚决,亦不舍得这桩很能搂银子的合作就这么胎死腹中,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走出汇贤居,莫颜无比怨念的瞪了三楼某个窗户一眼,愤愤的驾着马车离开了。为了促成这一桩合作,不被剥削的太厉害,她也是绞尽脑汁拼尽了全力,简直前世参加某次运动会跑了三千米还累。   而她这一眼,也被三楼的某人尽收眼底,执起盛满葡萄酒的杯子抿了一口,掩住了嘴角泄露的笑意。   莫颜到米铺转了一圈,把近半个月来的账本翻了一遍,见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每天的进账在十五两上下便放心了。   走出小间,莫颜见李忠在抽屉里数了几块碎银递给了一个陌生人,等那人走后,便上前问道:“那人是谁?铺子欠了他的银子?”   李忠锁好抽屉笑着说道:“是磨坊的伙计,铺子里的粮食都是同一个磨坊加工的,每月初五就结算上个月加工的银钱,今日正逢初五,磨坊的老板就派伙计来结账了。”   莫颜闻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笔支出账本上会记着,数目不是很大,一个月也就三四两银子,相比铺子里每个月丰厚的盈利,这点银子她还没有放在心上。   李忠却觉得可惜,忍不住说道:“铺子里每个月加工的粮食太多了,时间久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是咱们自己有磨坊,再请两个人帮工,不止方便,一年下来也能省不少银子!”   莫颜想了想,是不太方便。她把粮食从空间里囤积到仓库里简单,但是卖之前要从仓库运到磨坊加工,加工完了又要运回仓库,铺子里缺了又再去仓库里运,来来回回的折腾的确费时费力。毕竟磨坊不止接自家的生意,不可能加工完了搁那里,缺了再去运过来。   见她没有说话,李忠继续说道:“山坳里的那片田今年就要种水稻,打下来的粮食肯定要供给铺子里,倒不如就在村子里建个磨坊,加工好的粮食就放在家里,铺子里缺了就直接运过来,这样一来,那间仓库也不用再租,省下的这笔银子,足够付工钱了,再加上村子里没有磨坊,村里的人磨点粮食还要大老远的跑去城里或是别的村子,平时也能接村子里的活计,这样一来也能挣些小钱。”   莫颜听着很心动,建一个磨坊不难,花费也不多,关键是很方便,于是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打算建酒庄前就把磨坊弄好。   见时辰还早,估摸着在南市摆摊儿的莫吴氏母女还没有回去,就驾着马车过去了,打算接她们一起回柳杨村。   到了摆摊的那条街,见街上的行人不多,莫颜直接驾着马车进去了。   远远地就看到莫吴氏母女摆摊儿的地方围着一大群人,看不到里面的光景,但是时不时传出的几道尖锐的叫声,却让莫颜变了脸色,不住的催促大红枣走快些。   “今儿个大家伙儿在这儿,就劳你们帮我这个老婆子评评理!”当着围观的人的面儿,莫洪氏痛心疾首的指着闷不做声的莫吴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这吴氏是老婆子的大儿媳妇,家里穷的叮当响都快揭不开锅了,她有这挣钱的营生老婆子我高兴的很,想着家里老老小小十来口总算能喝上稀粥了。可她倒好,每日挣的银钱全攥在自个儿的手里,老婆子连个响儿也没听到,就算这样,老婆子也不怪她,毕竟银钱是她挣的,该她自己攥着,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连自个儿的娃儿也不管,挣恁多的银钱也吃的回来喂孩子,孩子在家饿的嗷嗷叫,见天儿的喊娘,老婆子看着、听着,心里疼啊,呜呜——作孽哟,真是作孽哟!”   生怕围观的人不信,莫牛氏搀扶着莫洪氏,假惺惺的抹着眼睛痛斥道:“大嫂,家里其他人你可以不管,可孩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啊,你咋就能狠下这个心呐,我可怜的侄儿侄女,你们有这样的娘还不如没有的好哇!”   婆媳俩一应一合,又伪装成这副可怜样儿,让原本将信将疑路人大多数信了她们的话,纷纷指责起莫吴氏来:“亏我每日到你这儿来买吃的,早知道你是这种不孝不慈之人,说啥也不会来买,哼,以后我怕再也不吃了。”   “就是,挣的银钱不管公婆不管孩子,难不成全拿去养野汉子了?大家伙儿可把妇人认清楚了,以后别来买她的东西,太恶心了!”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   指责的话越来越难听,莫吴氏脸色发白,看着还在做戏的婆媳俩,凄苦的哭诉:“娘,二弟妹,就为了银钱,你们咋能这么诬赖我?我早就说过,小摊儿是颜丫头的,她没空打理才请我们母女帮忙,我们也就挣个辛苦钱,你们咋就不信呢,在家里闹不够还要让我背下这样的骂名,你们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娘!娘!您不要这样,是奶跟二婶胡说的,您千万别想不开啊!”莫大妮儿死死的抱着莫吴氏,吓得大哭起来,显然上次莫吴氏被莫洪氏逼得险些跳河让她有了阴影。   莫洪氏显然也想起了这茬,不由得愈发大声的指责莫吴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吴氏,你别想拿这话骗我,明明是那丫头跟你亲,把这门手艺教给了你,你这才来摆摊儿的,说到底,这小摊儿跟那丫头没关系!我说过,你挣的银钱家里不会要,你只要顾着自个儿的孩子就好,可你这心太狠,连孩子也不顾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把你做的那些事说出来请大家伙儿评个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要么拿银子出来养孩子,要么让你弟妹帮你,反正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到时挣到银钱,你分一点给你弟妹就好了。”   ------题外话------   呜呜,明天有事,没时间码字了,今晚又要熬夜把明天的码出来,不造能码多少… ☆、第172章 将归,危机   听到莫洪氏这番不要脸的话,急匆匆赶来的莫颜险些气笑了,她挤开人群走进去,挡在莫吴氏母女俩的前面。   一看到莫颜,莫吴氏母女俩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激动地靠了上来:   “颜、颜丫头!”   “颜妹妹!”   莫颜冲她们安抚的笑了笑,就把目光转向了那对极品婆媳,见婆媳俩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她讽刺一笑,说道:“我当是谁在捣乱呢,原来是你们两个!怎么,莫永喜害我不成却遭了报应,你们不敢找我报仇,就想把我这小摊儿生意毁了出气?”   自从莫永喜害人不成反遭“天谴”,村子里的人就对莫颜多了一丝敬畏,不敢在背后有丝毫的小动作,莫洪氏等人亦是如此。不过她们不是敬畏,而是畏惧,认定莫颜是被妖孽附体,才用“妖法”重伤了莫永喜。   莫洪氏对莫颜十分忌惮,尽管心里恨到了极点,可是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辱骂她,只得就着她的话反驳道:“哼,这小摊儿明明是吴氏的,咋就成你的了?你们别想合起火来糊弄我这个老婆子,我是不会上当的。”   莫颜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从袖间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张纸,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只见纸张的左下角处,有一个醒目的红色大印,大印下面署名处的名字,正是“莫颜”二字。   先前去衙门交了小摊儿的税银和管理费后,负责此事的官吏就给莫颜开了一张收据。原以为无用,莫颜随手放在了空间里,哪里想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还是啪啪啪的用来打莫洪氏的脸。   婆媳俩不识字,盯着收据也不知道是啥。围观的人中却是有人识字的,断断续续的将上面写的内容念了出来,一时间四周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上面的署名姓莫,这妇人却是姓吴,看来这妇人没撒谎,真的只是给人帮忙的。”   “嗯嗯,这收据上有大印呢,可做不了假。”   “唉,果然不能听他人的一面之词,咱们先前可是冤枉这妇人了!”   “……”   先前指责莫吴氏最凶的那几个路人很不好意思,又舍不下脸面过来道歉,便隐在了人群的后面,再也不吱声了。   其他人却结合莫吴氏先前说的话,开始怀疑起莫洪氏婆媳俩闹这一场的真实用意来,不过经历了先前的尴尬,再加上这事跟他们没多大的关系,就站在那里看热闹不说话。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莫洪氏婆媳俩就知道事情要糟,可是她们已经连续观察好几天了,知道小摊儿的生意好每天能赚不少银钱,早就垂涎三尺了,现在好不容易做了这场戏,没有讨到好处就离开根本不是她们的性格。   果然,莫洪氏又说道:“就算她们母女只是来帮忙的,那也能挣两份儿工钱,可是她们根本没把银钱拿回家过,这又咋说?”   这一次,不用莫颜帮忙,莫吴氏就自己站了出来,目光直直的看向莫洪氏,语气带着一丝哽咽:“娘,铁头今年已经十九了,大妮儿也有十七了,原本这样的年纪早该娶妻嫁人,可是咱们家穷啊,除了几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啥都没有,我们大房六口人挤一间房,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就这样,铁头拿啥娶媳妇,大妮儿有啥作嫁妆?”   说到这里,莫吴氏擦了擦眼角,也不管莫洪氏的脸色如何难看,继续说道:“铁头现在有份好活计,本来再攒个一两年也够讨个媳妇了,可是前不久小姑伤到了,他好不容易挣的一点银钱全拿去给小姑看病吃药了。现在小姑还下不来床,这药钱就是个无底洞,铁头挣的那点也只够他姑吃药,媳妇这是没办法这才出来做工,这样多多少少也能给他存一点,以后娶媳妇也容易一些!如果这样,娘还觉得媳妇狠心不给您银钱,媳妇也没啥可说的,大不了这份工钱不挣了,铁头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听完这番话,在场的人深有感触,不禁同情起莫吴氏来。谁家不是有儿有女?谁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不是为了孩子?这个吴氏挣的工钱不给家里,却也是为孩子攒着,这有什么错?难道真让孩子娶不上媳妇,孤苦无依一辈子,临老了连个摔盆子的人都没有?   这一刻,没有人再指责莫吴氏不孝不慈了,反而对咄咄逼人的莫洪氏无比反感:儿媳妇肯出银钱给小姑看病已经极大方了,做婆婆的不知道感激,竟然还逼着儿媳妇交出辛辛苦苦挣来的工钱,实在是太过分,简直就是坊间苛待儿媳的恶婆婆嘛!   被打上“恶婆婆”标签的莫洪氏恨死了莫吴氏,可事到如今,她没有丝毫的办法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更别说在莫吴氏身上捞好处了。最后,在围观之人异样的目光中,她被莫牛氏搀扶着走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颜丫头,都是堂伯母不好,又给你添麻烦了。”   回去的路上,莫吴氏不停地给莫颜道歉,心里愧疚极了。   本来小摊儿的生意太红火,惹得好些摊主眼红,时不时的挑拨客人几句,要是今日真让婆婆和弟妹把脏水泼到身上,一旦传扬开来,小摊儿的生意怕是很难再做下去了。   其实她早该料到会有今天这事发生,这些天,婆婆和弟妹一直逼问她摆摊儿的事,就是把那套说辞说了也不管用,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们会闹到大街上来,实在是太气人了。   “堂伯母,您别这么说,她们是她们,您是您,她们铁了心找茬闹腾,您也拦不住。”   莫颜气的是那对极品婆媳,自然不会怪罪到莫吴氏身上,不过今日她们的目的没得逞,难保以后又出歪招,她可没这个闲情把精力耗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上。   现在两家断绝了关系,那对婆媳又忌惮她,想来以后是不敢在她面前闹的,但是堂伯母就不一样了,只要她一天是老莫家的媳妇,一天不能满足贪婪的莫洪氏等人,就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有些话,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只得旁敲侧击的问道:“堂伯母,等您攒够了给铁头哥讨媳妇的银钱,是打算给他单独盖个屋子,还是盖个大的,一大家子一起住?”   莫吴氏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回答道:“自然是单独给他起个屋子,现在住的房子没地方加盖,堂伯母也不希望他成亲后还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莫颜紧接着问:“可铁头哥是您的长子,按规矩是要给您奉养终老的,他要是单独住出去,不会被外人指责不孝吗?”   莫吴氏笑道:“这咋能?家里啥情况,村子里谁不清楚?给他另起屋子讨媳妇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讨了媳妇还跟我们挤一间房啊!”   莫颜一听,眼睛就亮了,忍不住说道:“既然这样,您大可以在别处起个宽敞的屋子,一家人都搬出来啊,大不了每个月您多给他们一些养老银子,当是图个清静。”   莫吴氏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铁头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孙子辈的,只要我们做爹娘的不怪罪,搬出去了也不会有人说啥,可如果我们一家都搬出去,肯定会被人说不孝,除非把房子盖大一些,让俩老跟我们一起住。”   莫颜皱了皱眉,原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这条路行不通,难道堂伯母就一直偷偷摸摸的挣银子,甚至挣到的银子还不敢自己拿着,要放在她这里才安心?   莫吴氏见她为自家的事伤脑筋,心里感动极了,便安慰道:“颜丫头,也不是啥大事,反正这么多年也过来的,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   莫颜看着她脸上乐观的笑容,暗暗叹了口气,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许是被当众打脸,又知道莫颜不好惹,莫洪氏莫牛氏这对极品婆媳没敢再去小摊儿闹事。莫颜观察了几日,见她们似乎真的老实了便放松了警惕,开始找人盖房子、建磨坊。   莫家的空屋子有很多,随便收拾几间就能做磨坊,不过因为要请人帮忙干活,莫颜又不喜欢外人在自家来来去去,便决定在先前未利用完的那十亩宅基地上另盖屋子。   做磨坊用的屋子结实耐用就好,不需要多华丽,莫颜托人从砖窖里拉了一堆青砖回来,又通过牙行找了二十个会砌墙的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磨坊建好了,磨子、舂米机等工具陆陆续续的买了回来,补充了进去。   磨坊暂时不会开起来,莫颜便没有急着找伙计,腾出手后继续筹备建酒庄的事。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三月中旬,期间零星下了几天雨雪,待天晴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忍过了寒冬的小草冒出了绿尖尖,山里的树木也开始返青,莫家果园里,桃数、梨数、李子树已经打了或粉红,或粉白的花骨朵,安静地等待着花期的到来。   山坳的那片地也已经全部开完了,莫家三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牛也已派上了用场,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一百二十亩地的第一次深耕。   等深耕完后,趁着刚下过雨,土还是湿润的,帮工的村民们拿着铁锹将田埂修整的平滑无比,顺道种上从别处挖来的草根或是从山上移植保土性好的野树苗,这样一来,即使夏天雨水多,也不用担心田埂会被冲坏。   建磨坊、给酒庄选址、做规划、设计图纸、育秧苗……莫颜跟骡子似的忙的团团转,等请人将刚出芽的谷种撒在育苗田里,她才稍稍的歇了口气。   俗话说秧好谷一半,空间出产的谷种,又有稀释过的灵泉水浸泡,秧苗的品质莫颜不担心,即便新开辟出来的水田土壤不熟,也不够肥沃,亩产达不到前世的一千五百斤,一千斤却是可以的,有颜君煜做后盾,她也不怕引起某些不良反应。   好不容易得了一日清闲,莫颜坐在院子里,给自己跑了一壶茶,捧着一本游记看的津津有味。   “唧——唧——”   正看到精彩处,一声迭一声的鸣叫从高空悠悠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不用抬头光听这声音,莫颜也猜到是谁了。   毛毛扇动着有力的翅膀,不停地在莫颜的头顶盘桓,也不知道是在寻找落脚点,还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莫颜装作没看到也没听到,喝了一口茶水继续盯着书看。   毛毛虽然开了灵智,但毕竟不是人,见莫颜不理它,只好扑棱着翅膀老老实实的落在了小桌上,抬起了绑着信筒的爪子。   莫颜愣怔了片刻,才放下手中的游记,取出信件缓缓地打开来。每隔七天,雷打不动的会收到一封来信,每封信上的内容不尽相同,有长有短。尽管数月不见,相隔千里之遥,可是透过这一页页信纸,她像是亲临过战火纷飞的边城,看着他策马持剑,上阵御敌……   莫颜知道这样很危险,她能忍着不回一个字,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不去想念。   看着毛毛滴溜溜的眼珠,她苦笑一声,垂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手中尚泛着墨香的信件,当看到“四月中,必归”五个字时,心口狠狠一震,脑子里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他要回来了?   莫颜收敛了心神,将整封信从头到尾一字不错的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他,真的要回来了!   一股强烈的喜悦从心间蔓延开,她激动地站起身,一不小心带倒了茶杯,也顾不得收拾,直接奔向书房的案桌,摊开了白纸,待磨好墨,正要落笔回信时,她突然愣住了!   雪白的纸上,最终只有晕开的一团黑墨。   ……   山海城,巴人族攻克大楚的第一座城池,也是大楚十数万大军收复的最后一座城池。   就在三日前,巴人族中了萧睿渊精心设下的埋伏,死伤过半,无力再与大楚的十数万大军抗衡,只得丢下一地的尸首铩羽而归。至此,持续了五个多月的战役终于结束。   是夜,临时统帅府。   空空如也的信筒,让萧睿渊眼底的希冀渐渐地淡去,整个人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模样。然而接下来的事,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儿女情长。   “归程准备的如何?”   看完京城那边传来的密信,萧睿渊锐利的眼里划过一抹暗芒,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房间里,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一个黑影蓦地出现,萧九单膝跪地,恭敬地回道:“已准备妥当,主子随时能按计划行事。”   萧睿渊微微颔首,沉声道:“此次回京,路上定不平稳,定下的归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萧九脸色一肃:“属下明白。”   那些欲夺储君之位的人,早就想置主子于死地,让太子彻底翻不了身,这一次,主子大败巴人族,太子在朝中的声望势必又高了许多,那些人只怕恨不得将主子抽筋剥骨。暗卫的存在,就是为了护卫主子的安全,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主子的安全,护着主子平安回京。   待萧九退下,萧睿渊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角。   相比波诡云谲的京城,他更愿意留在边境,驰骋疆场,可是自从打上太子一党的印记,他就再也不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曾经他还想,若是太子能平安的度过二十五岁,顺利的坐上那个位置,或许能博一个恩典终生镇守边关,若是度不过……最坏也不过是丢了性命!   然,自从遇到那个女子,心中便有了牵挂。若是以前,面对这些魑魅魍魉的杀机,他不会放在心上,定然迎难而上,将那些人尽数斩尽,而现在,他不愿再冒险,他想活着回去见她……   自从收到萧睿渊即将凯旋的那封信,莫颜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每次去城里,都要去茶馆里坐一坐,听一听坊间的传言,想知道大军归来的具体的日期。   只是每次听到的传言多如牛毛,真真假假极难分辨。倒是茶楼的说书先生,用极富幻想的头脑解说萧睿渊奋勇御敌的相关事迹,几乎场场爆满,十分受百姓的欢迎。莫颜认真听了几次,几乎快能倒背了。   这天中午,正在厨房做饭的莫颜心脏像是被利刃狠狠地刺穿了一般,袭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她的心脏嘭嘭嘭的跳的极快,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般,让她不安极了。   这股异常只持续的时间很短,连在灶前烧火的唐心也没有发现,只是那股不安始终萦绕在莫颜的心头,她忍不住想是不是父亲或两个弟弟出了什么事,可是他们都在书院学堂,能有什么事呢?   这一顿中饭莫颜吃的极不安稳,待莫吴氏母女俩回来,几人围着桌子坐下开始清点一个月来摆摊儿挣的银钱,也没让她打起精神来。   “姐,姐,这一串铜钱你数了快一个时辰了,上面的字都快让你摸平了!”   馨儿看着明显又在神游的姐姐,神情极为无奈,她都记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   坐在另一边数钱的莫吴氏抬起头,脸上带着狐疑之色:“颜丫头,你最近老是晃神儿,你……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   莫颜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掩饰:“堂伯母,可能是前阵子太忙了,没有休息好,我自己都觉得脑子没有以前灵活,有时候转不过弯儿呢!”   莫吴氏看了看她的脸色,见白里透红根本不像劳累过度的模样,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只是莫颜不说,她也不好多问,便叮嘱了两句,让她多休息别太操劳。   莫颜心虚的应下,待要松口气,几日不见踪影的毛毛突然像颗炮弹冲了进来,嘴里发出一道道凄厉的尖叫……   ------题外话------   一夜的成果……又困又饿……却不能睡觉……~(>_<)~ ☆、第173章 垂危   京城北向三百里处的一条小河边,十数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分散成一个圆形就地歇息,露在外面的眼睛犀利的观察着四下里的动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十几匹匹骏马低头沿着河岸飞快的啃食青草。   马儿们腹部凹陷的厉害,显然许久未曾进食,腹背、脖颈湿漉漉的,好些地方沾染着不知名的暗红色,四肢上大多有伤,流出的血液已经被风干。显然,它们的主人在不久前,乘着它们进行了一场残酷的厮杀。   依照大楚的军规,大战结束,不论胜败,主帅皆不能统领大军班师回朝,必须在大军动身前的半个月先行归来,以防主帅生出异心,拥兵作乱威胁大楚的安危。   去年萧睿渊率军抗敌,从京中奔赴边关时,带走的不过是京郊大营的三万将士,剩余的七万则是从各个州府调集而来,直接由地方将领带去边关,由此兵力分散,当权者才能放心。   大半个月前,萧睿渊率军抗击巴人族大获全胜,没过几天,召他回京的圣旨就到了山海城。知道路上不会安稳,萧睿渊事先就做好了准备,接过圣旨后,他就带领一百余名护卫及六十名暗卫从山海城返京了。   一路走来,一拨接一拨的暗杀就不曾停止过,每天面临着至少两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且那些杀手皆被训养多年,身手各个不弱。若非萧睿渊的暗卫亦很强大,又拼死护主,萧睿渊不可能顺利的走到这里,这一路,是踏着鲜血和性命走过来的!   历经几十场生死搏杀,萧睿渊的一百多个护卫全部战死,护卫他的暗卫也仅剩下十七人。现在,已经到了京城的势力范围,他们愈发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萧睿渊正靠在是河岸的大石头上闭目养神,眼底深深地青影诉说着他的疲惫,一身银色的轻甲在鲜血的洗礼下,硬生生的变成了暗红色,可见这一路走来如何凶险!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河对面,一只正在捕鱼的水鸟突然尖叫着振翅飞起,在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了一道道微波,远远近近的水鸟像是约好了一般,扑闪着翅膀,四散而逃。   萧睿渊“嗖”的睁开眼,眼里闪过一道冷厉的暗芒。护卫在他四周的暗卫纷纷起身,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剑柄,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水面。   气氛安静而诡异,吃草的马儿像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纷纷停止进食,不安的朝着主人靠拢过来。   这时,水面上有了动静,只见一道道弧形围绕着中心的一点缓缓地荡开,距离河面最近的暗卫眼尖的发现了引起这番动静的“罪魁祸首”,语气略显轻松地说道:“无事,是一条蛇。”   原来是虚惊一场!   身躯紧绷的暗卫们暗暗放松下来,执剑的手也缓缓松开,又坐下来继续休息恢复体力。   萧睿渊皱眉,眼睛紧紧地锁在水面上。那蛇远远地游走了许久,也不见任何异样,他这才收回目光,看着悠阔的天空在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给!”萧九拿着一只刚烤好的野兔走过来,打断了萧睿渊的沉思。   萧睿渊淡淡的收回目光,正要伸手接过,见手上沾着不知从哪儿蹭到的泥土,便站起身打算洗个手再吃。   走到河边,萧睿渊刚要蹲下身洗手,这时,盘桓于空中警戒的毛毛突然发出一声急而短的尖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他的心头。   萧睿渊想也不想的迅速抽出腰间的利剑,利落的当胸一挥,只听咔嚓一声,一根疾驰而来的箭矢一分为二,坠在了水中。   “敌袭——保护主子!”萧九大喊一声,连忙扔掉了手中的食物,抽剑朝着萧睿渊奔来。   其他的暗卫的反应很快,瞬息的工夫就将萧睿渊团团的围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手上的利刃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刺眼的寒芒。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蒙面杀手从河底腾越而起,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大战,一触即发!   “杀!”   不等杀手率先动手,萧睿渊一声令下,率领暗卫们朝着敌人猛扑过去。   萧睿渊如一个杀神,周身萦绕着浓烈的肃杀之气,他干净利落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收割着汹汹而来的敌人的性命。   没有人去数到底出现了多少杀手,暗卫们像是不知道疲惫一般,不停地重复着杀人的动作,即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挥舞的手臂越来越无力,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携带。   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尸体越来越多,青绿的草地渐渐被血色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闻之欲呕。   当最后一个杀手被斩杀于剑下时,萧睿渊浑身上下,再一次被鲜血浸透了,根本找不到一块干着的地方。   杀手们的尸体散落一地,萧九顾不得休息,带着剩下的暗卫开始检查,发现害有气息的杀手,会利落的在其心口补上一刀。   这一次被斩杀的杀手有六十六个,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多,尽管皆已诛灭,可是萧睿渊的暗卫也折损了十一个,只剩下最后的五人。   看着摆放在地上无知无觉的十一具躯体,萧睿渊血红的眼里闪过一抹沉痛,他闭了闭眼,深入骨髓的恨意始终萦绕不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教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纵然从小就经受各种残酷的训练,见惯了生死,注定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拥有正常的情感,可是曾经陪伴他们的生死同伴如今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还是让萧九等人红了眼眶。   不忍心他们曝尸荒野,成为野兽秃鹫们的班中餐,萧九等人强忍着心底的悲痛,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寻来树枝干柴,将同伴们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了上面,打开火折子,将他们火化。   看着同伴的尸体被火焰一具一具的吞噬,萧九等人难掩心中的悲痛,萧睿渊站在旁边,亦有一瞬的愣怔。   然而,危险来的如此突然,就在这一瞬,一只箭头冒着蓝光的箭矢,夹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破空而来,直指萧睿渊的胸口……   看着浑身带血、惊惶不安的毛毛,莫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脚发软几乎不能坐在椅子上。   “姐——姐,你怎么了?”馨儿第一个发现她的异样,脸色发白的大声喊着。她没有忘记去年大姐也生过一场大病,连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来,虽然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好了,但是现在大姐这样,她很担心她的身子不妥当。   莫颜神色茫然的看着馨儿,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张了张嘴想问,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着面前不停地扑闪着翅膀哀叫不止的毛毛,莫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她的大脑终于能支配起四肢,她猛的起身一把抱起了毛毛,不管馨儿等人在背后如何叫喊,直接跑回了房间,将门窗都锁了起来。   这一番动静,惊醒了躺在小屋里午睡的三只兽,见莫颜如此,连忙爬了起来,围绕在她的身边,嘴里嗡嗡唧唧的发出焦急的声音。   莫颜根本顾不上它们,将毛毛放在桌子上,声音颤抖的变了调:“是不是你的主子出事了?”   毛毛看着她,哀哀的叫了一声,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悲切,不等莫颜继续发问,它抬起爪子挠了挠她的右手心,叫声中透着从未有过的急迫。   得到答案的莫颜,脑子有瞬间的空白,随即又被右手心传来的尖锐的疼痛唤醒。看着渗出血珠的手心,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黯淡的眼睛蓦地一亮,连忙带着毛毛和三只兽进入了空间。   果然,一进入空间,毛毛就扑闪着翅膀直直的朝着灵泉边上的黑灵芝飞去。   这株灵芝刚被发现时,是艳丽的鲜红色,被移植到空间后,慢慢就变成了紫色,随后又慢慢向黑色转化,及至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深沉的墨黑。   黑灵芝散发出来的香味十分浓烈,在数米之外就能清晰的闻到。莫颜很喜欢这种香味,每次一靠近,整个人仿佛跟喝了一大杯灵泉水似的,变得精神十足,再结合几只兽和毛毛每次看到黑灵芝的反应,她很清楚这是个宝贝,作用或许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此时,见毛毛迫不及待用爪子刨着泥土,想把黑灵芝挖出来,莫颜疾步上前,想也不想就要将黑灵芝连根拔起,却被大白拦住了。   “大白,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你让我拿它去救人好吗?”莫颜红着眼睛看着大白,第一次用如此哀求的语气跟它说话。   她知道大白多么看重这株黑灵芝,要不是她拦着,在移植到空间之前早就被它吞下去了。如果不是大白,她也得到了这个或许能救命的好东西,所以她早就打算把黑灵芝分一半给大白,她现在这么做,无异是在抢夺属于大白的东西,可是一想到那人等着黑灵芝救命,她根本顾不了许多。   大白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冲着一旁的毛团低低的叫了一声。毛团像是得了指令似的,连忙走过来,伸出隐藏在肉垫下又利又长的爪子,对着黑灵芝的边缘轻轻的划了一下,就掉下来块儿拇指大小的一块。   毛毛见状,一点也不嫌弃,飞快的叼了起来,扑腾着翅膀就要离开,却忘了这是在空间里。   莫颜不知道萧睿渊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一想到先前心脏揪痛的厉害,毛毛的举动又如此急切,如果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它不会情急之下挠破了自己的手心。   担心一小块黑灵芝不够,在大白不赞同的目光下,莫颜又取下了一块,跟先前的那块一起用荷包装起来,系在了毛毛的脚上。随后,又找来一只大水囊灌满了灵泉水,系在了速度很快,力气也很大的小花的背上,摸了摸它的头沉声道:“小花,拜托你了。”   “嗷呜——”小花明白主人的意思,大脑袋顺从的拱了拱她的手,又冲毛毛叫唤了一声。   救人如救火,莫颜不敢再耽搁下去,很快就带着小花和毛毛出了空间。   房间的门被拍的嘭嘭作响,传来了馨儿莫吴氏等人焦急的叫喊,莫颜连忙将房门打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毛毛扑闪着翅膀极速的朝着高空掠去,很快就化作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蓝天白云之下;小花也不例外,撒开四蹄如同一支疾驰的箭矢奔出了院子,朝着毛毛飞去的方向跟了过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面对馨儿她们关切的问候,莫颜的脑子里一团混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众人见她不愿意说,尽管心里担心的厉害,也不敢去逼问她什么,只得劝了她几句,让她躺下来休息休息。   莫颜心里乱的很,便顺着她们的话躺在床上佯装睡熟了,等她们离开厚,猛地睁开眼,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思索着萧睿渊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最后的那封信上,他明明在说四月中旬就能回来,今日已经到了四月十八,按照时间推算,此时他应该在路上,甚至距离京城非常近。身为十万大军的统帅,他这次大获全胜,收复了失陷的城池不说,还斩敌数万,让巴人族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根本不敢再进犯大楚,此时,他风头正劲,谁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不利呢?   是政敌?还是巴人族不甘心失败,派人刺杀他?还是……功高震主,引起了当权者的猜忌,欲除之?   想到最后的一种可能,莫颜的脸上血色全无,心口涌起一阵阵闷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掌心干涸的鲜血,她只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到他的身边亲眼看着他平安无事才好。   ……   被鲜血染红草地的小河边,多了近百个身着劲装的武士,他们手执利剑围成一个圈,尽忠职守的守护着圈中之人,连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去。这些武士是隶属太子府的精锐护卫,此次奉太子之命,跟随鬼医一同接应萧睿渊,却是来迟了一步。   落下最后一针,鬼医满头大汗的站起身,许是头低的太久的缘故,脑子里有片刻的眩晕,若非一旁的武士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怕是已经摔在了地上。   萧睿渊半裸着上身躺在地上,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面上一丝血色也无,薄薄的嘴唇却呈现出诡异的青紫之色,明显是中毒的迹象;他的胸口处密密麻麻的扎着近百根银针,被银针包围的中心处,一支箭矢穿胸而过,只露出短短的一截箭羽。   原来,诛杀的那一批杀手中有一个神箭手,他埋伏在不远处的密林里伺机而动,趁着萧睿渊放松的一瞬,便射出了那带毒的一箭。若非萧睿渊预感到危险,被箭矢即将射中之时本能的侧了一下身子,那一箭定会直穿心脉,根本没有一丝活路。可即便如此,箭头涂抹的剧毒,也深深地渗入了他的体内。   过了一会儿,恢复了些许精神的鬼医蹲下身,再一次给萧睿渊把脉,见脉象比先前又弱了一分,他闭了闭眼,神色沉痛无比。   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封住了萧小子的心脉,可是这毒,还是渗入了心脉,神仙难救啊!   一旁的萧九见状,就知道主子不好了,一时剧恸难抑,抓起鬼医不可置信的质问道:“同样是中了‘噬心毒’,当初你能为殿下遏制住这种剧毒,为何现在不能想办法救主子?”   噬心毒乃数十年前,由异域传入大楚,毒性霸道无比,一旦侵入心脉,中毒之人将经历千吞万噬的折磨后,才会痛苦的死去。   鬼医没有计较他的无礼,看着气息又弱了一分的萧睿渊,眼睛泛红的说道:“殿下是吃了皇室至宝血灵芝才得以延续性命,即便现在有第二株血灵芝现世,萧小子也等不及了,这是命啊!”   萧九一听,满脸的绝望,整个人像是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后退了两步,抓着鬼医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鬼医见状,不禁愈发的难过。想到放在药室里的那瓶赤蟒胆,心头的遗憾更甚。萧小子的身子没有被剧毒掏空身子,只要有一小块黑灵芝……不,即便是一株血灵芝,只要配合着赤蟒胆,没有千年人参,他也有把握救活萧小子,可是黑灵芝已有五百年不曾现世,比千年人参更为难得。   现在噬心毒已经入了心脉,萧小子就算功力深厚,毅力惊人,也不可能撑过今晚,如此短的时间,想要找到黑灵芝,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正在与噬心毒抗争的萧睿渊虽然闭着眼,但是并没有失去意识,鬼医和萧九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命”,否则,早在十多年前,被人陷害陷入狼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绝不会放弃活的希望,他还没有活着回去见她,甚至还没有亲口告诉她,他心悦她……想到那个被他藏在心底的女子,萧睿渊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奋力的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清冷的眼里,流淌着摄人心魄地光芒……   ------题外话------   上一章的后面修改了一点点,不影响阅读,亲们想看的话可以看看,就改了一点点哈!这章也是绞尽脑汁呀,总觉得缺点什么,唉,不擅长写感情滴说,明天再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o(╯□╰)o ☆、第174章 倾诉   那一箭虽然没有伤到萧睿渊的心脉,但是左胸被洞穿显然伤的也不轻。鬼医准备了不少好药也不敢轻易的拔箭,唯恐伤及心脉,只能暂时用银针封住他的穴位,以免失血过多。   箭伤尚能拖一拖,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再行医治也来得及,可是阴狠的噬心毒却不会等人,最多只能撑到天黑。   萧睿渊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可他真的不甘心,他睁开眼看着鬼医和萧九,清冽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急迫:“回……回京,立……立刻……”   萧睿渊的苏醒,令绝望不已的萧九惊喜万分,蹲下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主子,您、您感觉如何?”   萧睿渊面如金纸,连说话也变得极为困难:“暂、暂时无事,回、回京。”   “主……主子……”   看着意气风发,恍如战神的主子变成了这副模样,萧九心里难过至极。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急着回京,但是身为暗卫,他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正准备抱起萧睿渊时,却被鬼医拦住了。   “他伤的太重,不宜挪动,老朽再给他看看。”   受伤极重又重了剧毒,萧睿渊能醒过来,已经是意外了,鬼医本以为有奇迹发生,可再次诊脉的结果,让他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原本抱着一丝希望的萧九见此,满心的绝望再度袭来,铮铮铁骨的他,眼底也不可抑制的涌上了一层湿意,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眼里划过一抹决绝。   其他的几名暗卫亦是如此,于他们暗卫而言,萧睿渊就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心目中的神,一个人失去了信仰,失去了心目中的神,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倒不如自行了断,追随心目中的神!   似是看透了他们的想法,萧睿渊灰败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低沉黯哑的声音显示着他的虚弱:“不必伤怀,待我去后,你们就是自由人,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是我这个主子,对你们的最后一个命令!”   萧九六人闻言,齐齐的跪在了地上不曾言语,无声的抗拒着这个命令。   萧睿渊忍着胸口的剧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跪在面前的暗卫,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鬼医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偷偷地转过身去,伸手抹了一把脸。   身为太子楚衡的御用大夫,萧睿渊对楚衡的重要性鬼医一清二楚。没了萧睿渊,楚衡不过是没了利爪的老虎,尽管还有利牙,可是已经不能够在威胁凶残的敌人了。即便不是为了楚衡,看着萧睿渊长大的鬼医亦不不希望他就此陨落,可是没有黑灵芝,他纵有回春之术,也莫可奈何啊!   萧睿渊的神色变得愈发的平静,看着背对着他的鬼医问道:“鬼老,您还有办法阻止毒发,助我回到京城是不是?”   鬼医的医术他从来不曾怀疑,噬心毒霸道,他也有办法解毒,只不过没有黑灵芝罢了。他不求活命,只求能暂且活着回京,活着见她最后一面。   鬼医转过身来,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萧小子,噬心毒已经渗入你的五脏六腑,不消一个时辰,你……老朽有一秘术能暂时维持一线生机,但是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即便有黑灵芝也……你、你可想好了?”   萧睿渊闭了闭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几不可闻:“有劳了。”   见他如此果决,鬼医也不再说什么。时间太紧迫,他也顾不得伤怀,很快就准备好了施展秘术所要用到的银针药剂等。   一根根银针如有了生命一般,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扎入了萧睿渊的各个大穴,几个根本不能落针的死穴,也在鬼医精妙的布针下,暂时达到了某一种平衡。   落下的银针越来越多,萧睿渊的脸色出乎意料的好了不少,原本灰败的脸颊泛上了一抹红晕,看在萧九等人的眼中,却是无比的揪心刺眼。   就剩下最后一个穴位,鬼医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迟迟不愿落针,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已经浑身扎满银针的萧睿渊,眼里的不忍几乎凝成了实质:这一针一旦落下,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萧睿渊睁开眼,看着犹豫不决的鬼医,声音意外的柔和:“鬼老,继续吧!”   鬼医心头一震,瞬间抛却了先前的犹豫,再次凝聚心神,手中的银针,缓缓地落向了膻中穴。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高亢的鹰叫从高空之上传来,像是呼应一般,不远处,又清晰地响起了一声悠远的狼嗥……   红彤彤的落日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荷包蛋,一栋栋房屋像是披上了一层华丽的外衣,村子的的上空升起了袅袅炊烟,交织着大人呼喊游玩的孩童的声音,整个柳杨村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俨然是一副生机勃勃的落日山村晚晴图。   莫颜却无暇欣赏这一副美景,此时她静静地站在屋后的小山坡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小花和毛毛消失的方向,每当听到鸟儿振翅飞起的声音,她就踮起脚尖张望,想知道是不是它们回来了。   距离小花和毛毛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时辰,莫颜不知道它们要去的地方有多远,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将黑灵芝和灵泉水顺利的送到那人手中,助他脱离危险。   满心的担忧和焦急无人诉说,她只能怀着希冀站在这里,一边等,一边虔诚的祈祷,祈求上苍保佑那个人,让他平平安安的回来。   李秀出来找人,好半天才发现一个熟悉的、孤零零身影站在那里,背影有着说不出的脆弱和无助。她叹息一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抬手揽住了这个瘦削的肩膀,目光随着莫颜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只看到几只忙着归巢的鸟儿。   “颜丫头,它们会回来的,你要是不放心,等吃完饭再来等好吗?”   莫颜没有发现肩上多了一条手臂,直到李秀的声音响起,她才动作迟缓的扭过头,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她张了张嘴,飘出来的声音嘶哑无比:“李姑姑,我吃不下,您先去吃吧,等小花和毛毛回来了,我就进去的。”   李秀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问出了心中的怀疑:“颜丫头,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见莫颜一脸震惊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又继续说道:“毛毛突然回来,又带着小花急匆匆的离开,是那个人出了什么事吗?”   莫颜瞪大眼睛看着李秀,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若是前世,喜欢上一个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思想封闭,男女婚姻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哪怕仅仅心仪某个人,并未有出格的举动,被人知道了对闺誉也会有极不好的影响。   她不怕自己的名誉受损,却不能不顾及家人的,尤其是馨儿,同样是女孩子,有一个名誉败坏的姐姐,在外人眼里,妹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不是不相信李秀,但是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看出她的顾忌,李秀懊恼不已,暗暗责怪自己太莽撞,就算心里有怀疑,也不该大喇喇的问出来。只是她真的是出自关心,不忍心看她这样,才一时失言。   现在想收回问出的话已是来不及,李秀连忙补救道:“颜丫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你不想说就不说,就当没听过这话!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你自己要把眼睛放亮些,别像我……”察觉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她连忙闭上了嘴。   听出这番话里的关切,莫颜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看着李秀温柔真诚的目光,压在她心里的担忧和焦灼太过沉重,让她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   李姑姑比她大了十几岁,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和挫折,心理却没有扭曲,依然温软又善解人意,她相信她就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   她心里有太多的困惑亟需找人解惑,她身边的亲近之人中,李姑姑无疑是最合适的,而且她认识萧睿渊,也知道萧睿渊和她们一家相识的经过,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样一来,或许能给自己提出最中肯的建议。   想到这里,莫颜没有过多的犹豫,很快就把她和萧睿渊之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对这段感情的纠结和心里的彷徨,细细的说了一遍,还有毛毛的来历和送药一事,不过黑灵芝被她换成了之前从医馆里配的伤药。   听完这些,李秀吃惊不小。没想到颜丫头心仪之人竟然会是萧大人,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是萧大人,她也不担心颜丫头会被居心不良的人欺骗。   虽然只见过萧大人两面,但是萧大人一看就不是那种会玩弄女子感情的伪君子,况且他位高权重,又生的俊美不凡,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如果不是真对颜丫头生出了情意,也不会对她如此上心了。   想到这里,李秀正要说什么,莫颜就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不知道小花和毛毛到了没有,他有没有伤的很重,那药能不能帮到他。”   李秀听的心疼不已,轻轻地撩起莫颜耳边散落的发丝,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萧大人能闯过刀剑无眼的战场,打败凶悍的巴人族,显然是个有本事的!就算路上真的发生了意外,受伤的也不一定是他,也有可能是他亲近的下属!”   莫颜摇头苦笑,她倒是自私的希望出事的是别人,可是毛毛如此焦急,除了萧睿渊这个主人,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它如此。   李秀看不得她这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移了话题:“颜丫头,你和萧大人之间的事,我这个局外人不好说什么,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及笄了,想来你爹会在那个时候给你定下一门亲事,如果你能放下这段感情,以后未必不会幸福,如果放不下……你何不尝试着接受?”   如果她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她一定会惊恐万分的劝颜丫头放弃,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很明白感情一事,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原本,颜丫头对萧大人的感情,没有深到非卿不嫁的地步,可是萧大人却偏偏出了意外,激起了颜丫头全部的感情,不管萧大人能否安然的回来,她怕是很难割舍下了。   “接受?”莫颜怔怔的看着李秀,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李秀微笑着点点头,鼓励道:“颜丫头,如果萧大人对你是真心的,他看重的自然是你这个人,至于所谓的家世,地位,他都不在乎了,你为何要耿耿于怀?如果他想娶你为妻,自有他解决你们之间的重重阻碍,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只能说明他对你的感情还不够深,若真的如此,你也没有必要为这种人付出感情;如果你担心你爹……我觉得大可不必,你爹那么疼你,又不是那固守门第的迂腐之人,只要萧大人拿出足够的诚意,我想你爹也不会反对的。”   ------题外话------   卡文卡的好*,亲们,有意见可以提,我可以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写感情,就卡的吐血,不知道写出来的肿么样,我也好彷徨啊! ☆、第175章 以身相许   李秀所言,莫颜不是不懂,她没有说的是,她怕在不知不自觉中投入了全部的感情,最后却不能修成正果,真到那个时候,她又要如何自处?   前世不敢谈恋爱,也没有谈过,却看到过别人的爱情。就拿她的大哥来说,那样成熟睿智的一个人,连他自己都说即便遇到爱情,也不会像许多人那样变得不像自己,失恋了又死去活来,神经兮兮,然而当他遇到了心仪的姑娘,却是头也不回的栽进去了。   那一段感情最终没能修成正果,从此大哥不言感情,直到她身死前,已经三十五岁的大哥依然单身。大哥忘不了那个姑娘,也不愿意随便找个人将近,为了麻痹自己,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短短几年时间,将公司的规模扩张了好几倍。   然而,家里人包括她在内,清楚的知道大哥不开心,也不幸福!他们甚至希望大哥能像许多醉生梦死的年轻人那样,挥霍无度,放浪形骸,至少这样能让他获得短暂的快乐,然而大哥却始终如一口枯井,平静却也失去了鲜活。   她清楚自己的性子,一旦陷入感情的漩涡,怕是比大哥还要不可自拔。求而不得是件很痛苦的事,得到了又失去更令人绝望,光是这样想一想,她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她畏首畏尾不敢接受那人的感情,也竭力告诫自己不要栽进去,无非是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与其经营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还不如从来没有开始过。   可是,在她害怕陷入这份无果的感情,万劫不复的时候,却已经不知不觉中,对那个人上了心,倾注的感情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如果不是有了这次意外,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   见莫颜脸色变来变去不说话,眉宇间的郁结反而越来越重,李秀身为过来人,很快就明白她究竟在顾忌什么,不禁叹了口气说道:“颜丫头,有句老话叫‘事在人为’,不论是感情还是想要获得某样东西,都需要你去努力争取,努力了不一定能得到,但是不努力一定得不到,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是哪一种呢?如果你努力争取了,却还是枉然,至少不会有遗憾是不是?如果你不努力,就让它在你眼前溜走,你扪心自问,甘心吗?”   甘心吗?   莫颜怔怔的看着北方的天空,默默地问自己,当然不甘心!人一生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上,即便遇上了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她能遇上已是万幸,又怎能甘心放过?   让她放弃她的确做不到,既然如此,何不像李姑姑说的那样,积极地争取一次呢?即便最后的结果不是她所期望的,至少不会留有遗憾!   想到这里,莫颜的眸光豁然一亮,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如果这一次,他能安然归来……不,她猛地摇头,驱逐脑海里不好的念头,毛毛已经送去了黑灵芝,小花也带上了灵泉水,他一定能安然归来,一定!   李秀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感情的事需要自己参透,不然旁人说的再多也无用。今日如此开解颜丫头,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不想颜丫头白白的错过了一段好姻缘,像她一样,徒留遗憾,好在颜丫头想明白了……   此时,已经服下一片黑灵芝抑制住毒素,正被萧九等暗卫护着赶回京城的萧睿渊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亦在心心念念的等待着他的消息,并作出了一个令他惊喜万分的重要决定。   两个时辰前,就在鬼医给他施展秘术,落下最后一针的紧要关头,毛毛和小花带着黑灵芝和灵泉水极速而至。   萧睿渊不顾鬼医和暗卫们的劝阻,亲手解开了毛毛爪子上绑着的荷包,他想过里面装着的也许是一封信,也许是一瓶伤药,甚至什么也没有,就是没有想过里面装着能救命的黑灵芝。   当鬼医双手颤抖,无比虔诚的捧起那两块乌黑黑的东西,再三分辨确认为黑灵芝后,不仅震惊了萧睿渊,六名暗卫和一百余名太子府护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的目瞪口呆,几乎不敢他们亲眼见证了这样的奇迹。   鬼医眼下不是询问黑灵芝来历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就把黑灵芝塞到了萧睿渊的手中,又解开施展了大半的秘术,换了另一种针法配合黑灵芝的药性,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噬心毒。   萧睿渊震惊过后,拿着黑灵芝却迟疑了。黑灵芝有多么珍贵他清清楚楚,派出大量的人马找了十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手中。   心仪的女子拿出黑灵芝救他的这份情意,他心领了,并没有觉得情意太重令他难以承受,因为早在确定心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人当作未来的妻子,倾尽一生来守护她。他迟疑的是,黑灵芝若只剩下这一点,被他用了太子药怎么办!   鬼医猜到了他的想法,便劝道:“太子与你不一样,他中毒太久,噬心毒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这点黑灵芝根本不够,你现在服一片,能暂时压住毒素发作。等回到京城,用赤蟒胆配合另一片,再融合几十种草药服下,这毒才算真正解了。”   况且,这两片黑灵芝如此新鲜,显然是刚刚从一整株上割下来的。如此,剩余的大半定然还在其主人手中,这人萧小子定然认识,到时候想办法将剩下的黑灵芝换来就是。   听了这番解释,萧睿渊不再迟疑,将散发着奇异药香的黑灵芝送入口中。   在黑灵芝入腹的那一刻,萧睿渊清晰的感受到一阵阵暖流在腹部游走,慢慢地涌入四肢百骸,在汇入心脉的那一刻,一股剧烈的抽痛骤然袭来,比先前还要疼痛数倍,他猛地咬紧牙关,咽下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呻吟。   就在这时,鬼医出手如电,将一根根银针刺入萧睿渊胸腹周围的各个穴道,将被黑灵芝从心脉处逼出来的毒素凝聚在其中一个穴位处,最后用银针将其封住,不让它四处作乱。   随后,萧睿渊又喝了小花带来的灵泉水,很快就察觉到这水的不同之处。见这只硕大的水囊灌满了谁,他灵机一动,倒了一点灵泉水清洗伤口,发现被银针封住,却还是有一点点鲜血溢出的伤口,竟然不再流血了!   鬼医也发现了这一点,吃惊之下忍不住倒了一点尝了尝,顿时发现这水与太子每日所用的药剂一模一样。他把这个发现说了出来,正要问萧睿渊给他黑灵芝和水的人,与研制出药剂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却见萧睿渊的神色变得极为怪异,像是在警惕着谁!   ……   一路上,众人又遇到了两拨杀手,许是以为萧睿渊中了噬心毒必死无疑,背后主使派出的两拨杀手,武力明显比不上之前的几拨,不等暗卫们出手,就被太子府的护卫尽数诛灭。   只是,在这些杀手身上依然没有找到有用的证据,指明受谁指使。因此,就算他们清楚幕后主使是某个或是几个意欲夺位的王爷皇子,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将人揪出来。   京城遥遥在望,一直尾随在后面的小花没再继续跟着,它冲着高空之上的毛毛叫了几声,又跟萧睿渊打过招呼,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悠悠的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身子虚弱不堪、只能与萧九同乘一骑的萧睿渊看着小花离去的方向,苍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欠了她三条命,要怎么还才够?   顾忌萧睿渊的伤势,一行人策马的速度并不快,好在除了先前遇到的两拨杀手,后面还算安稳,直到他们顺利入城,来到太子府,也没有再遇到杀手。   得知萧睿渊身受重伤,并与自己一样中了噬心毒,甚至险些毒发死去,一向温润谦和的楚衡第一次摔了杯子:“孤还没死,他们就等不及了,好!很好!”   温和的眼眸覆上了深深地戾气,楚衡看着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的萧睿渊,心里第一次涌上了难过的情绪。   从他出生的那天起,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疼痛的折磨,伴随他的永远都是各种苦涩的汤药,甚至从他懂事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不如死去的想法。如果不是有父皇的疼爱,不是这个陪伴他长大的表弟的鼓励和支持,他早就舍了这副破败不堪的身子,追随母后去了。   于外人而言,他是君,表弟是臣,表弟愿意追随他,即便表弟因他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可是在他心里,表弟就是他的表弟,是除了父皇之外,他最亲的亲人。现在那些人明目张胆的想谋害他的亲人,不管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   担心他的情绪太过激动,虚弱的身子受不住,不等萧睿渊开口劝解,鬼医带着幽默的口吻将黑灵芝一事说了出来:“殿下,得亏萧小子受伤,不然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黑灵芝的下落!殿下放心,萧小子不会有事,只要能找到那株千年人参,殿下体内的噬心毒也顺利的能除去了!”   陡然听到黑灵芝的消息,楚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怔了好一会儿,确定鬼医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后,如玉的脸庞弥漫起异样的神彩!   看到鬼医拿出剩下的那片黑灵芝,楚衡终于相信这不是他在做梦,听完黑灵芝的来历,眼底的希冀之光愈盛。   找了这么多年,本以为黑灵芝已经绝迹,他亦没有抱任何希望,没想到柳暗花明,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果真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眼下三味主药在短短一年世间内就找到了两味,那么千年人参是否亦能寻到?   强忍住询问黑灵芝主人下落的冲动,楚衡看了表弟一眼,对鬼医温声道:“鬼老,既然不需要千年人参,劳你尽快将解药配出来给含章服下,以免横生枝节。”   鬼医自是满口应下,给萧睿渊把完脉,见被封住的毒素并无异动,便带着黑灵芝放心的去了药室。   解噬心毒的辅助药材鬼医很早就准备好了,除了黑灵芝、千年人参和赤蟒胆外,其他的还算常见,就是煎药时要费些心思。煎药对于鬼医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花了半个时辰,就把药煎好了。   在这半个时辰里,萧睿渊与楚衡经过一番周密的商议,达成了一致意见:对外将暂时隐瞒萧睿渊噬心毒有解一事,并把他遭到毒杀、危在旦夕的消息散播出去。   一个率领十万大军千里迢迢的奔赴边境大将军,不顾生死守护着大楚的江山和百姓,却在凯旋的路上屡次三番遭人刺杀,甚至命垂一线。这种事一旦被传开,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堂,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惠安帝势必会彻查此事,给萧睿渊一个交代。   二人这么做,也没有指望能把背后主使揭发出来,再行报仇,不过是通过这件事想敲山震虎,让那些人露出马脚,让惠安帝心中有数,再从中计较罢了!   ……   ------题外话------   前段时间大寒潮,冻伤了我的耳朵、脸颊和大腿,现在天气回暖了些也没好,每天晚上一睡觉就发烧发痒,那种滋味太*,太酸爽了,没有经历过冻伤的人真心体会不到!就因为晚上睡眠不好,白天就起的特么晚,更新的时间都不好调过来!o(╯□╰)o ☆、第176章 事态,八卦   小花张着大嘴,气喘吁吁地回到柳杨村,远远地就看到站在小山坡上张望的主人,它扯开喉咙嗷嗷的叫唤几声,随即撒开四蹄就火速的冲了上来,将系着白布条的右前腿搭在了主人的手臂上。   此时,月亮还未升起来,夜色很黑,小花又通身银白,莫颜并没有看到它腿上白布条。见它的嘴里、脖子上没有其它的物件,整颗心都沉了下来,只以为萧睿渊很不好,不然不会连个表示平安的信物也没有。   最后,还是小花看不过去,用嘴巴将腿上的布条扯了下来,对惊喜不已的主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灯火下,看着白布条上‘平安勿忧’四个字,确认是萧睿渊的字迹后,莫颜那根紧绷了一个下午的神经终于有了些许的放松。   短短的四个字没有彻底安抚住她,想到之前救他两次时,空间和功德珠的巨大变化,她连忙进入了空间,奔到了碧玉台旁。见原本被红纹仅仅覆盖了一角的主子,已经覆盖过半,那颗悬起的心才算彻底回落到了原处。   如此一来,小小的两片黑灵芝的确有大用,不然也不能助他化险为夷!   莫颜来到灵泉边,看着缺损了一角,却依然还有小磨盘大小的黑灵芝,对它的效用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她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自然不会大喇喇的拿着黑灵芝去城里问大夫,于是便把三只兽带进了空间,它们应该知道黑灵芝的效用,不然不会每次见了都比见到美味的烤鸡烤兔还要激动!   可惜,三只兽听的懂人话却不会说,她只好凭着想象列举了几个效用,让三只兽点头或摇头。这法子也不靠谱,因为三只兽只知道吃了黑灵芝会对它们有极大的好处,并不知道具体作用究竟有哪些,几乎是一问三不知。   莫颜无奈,也只得暂时放下这事,等有机会了再问问萧睿渊。   黑灵芝整个变成黑色后,不管是大小还是颜色,皆没有再发生其他的变化。莫颜猜测它大概已经成熟,只要长在灵气足够旺盛的灵泉池边,它就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见三只兽,三对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黑灵芝看,口水滴下来了也不自知,莫颜哭笑不得的揉着他们的大脑袋,又有些心疼。   三个大家伙虽然是旁人避之不及的猛兽,却很通人性,对自己几乎是言听计从,即便再怎么馋,自己不让它们碰,它们就真的没有贪吃掉。   现在看它们这样,莫颜心里也不好受,她咬了咬牙,拿出一把小刀,在三个大家伙期待的目光中,沿着缺口那里割下了三块拇指头大小的黑灵芝,放到了它们面前:“呐,我也不知道这个究竟有什么用,在没有弄清楚之前,暂时给你们吃这一点,等以后弄清楚咱们再说!”   三只兽的看向莫颜的目光顿时变得极为柔和,它们没有争先恐后的冲上来抢,在一个挨一个的伸出大舌头,不容拒绝的给她“洗脸”后,这才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吞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儿。   那副珍视的样子,看的莫颜心里又一阵酸涩。不是她舍不得,而是黑灵芝太极有可能是救命的好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她自然珍之重之,不然以后要是有急用等着它救命,那真是没地儿哭去!   如果毕生致力于医术的鬼医在这里,看到她把师门祖传的药典上形容的“圣药”——黑灵芝喂给三只野兽吃,大概会跳起脚来掐她的脖子:堂堂一国太子倾其人力找了十数年也找不到一丝,你却直接喂给三头野兽,简直人不如兽,人不如兽啊!   本以为三只兽吃了黑灵芝,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变化或是其他的反应,哪知等了许久什么事都没有,让莫颜白期待了一场。   她不知道,三只兽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它们的身体已经被灵泉水改造过,加上每天都喝灵泉水,体内几乎没有杂质,能轻易地承受黑灵芝强大的药力。而且,吃下黑灵芝也不是全然无用,只是具体的变化暂时看不出来罢了!   ……   第二日,萧睿渊回京途中遭遇刺杀,危在旦夕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到处都是议论此事的声音,各种各样、真真假假的传言也在民间泛滥开。   在有心人刻意的引导下,为萧睿渊鸣不平的声音越来越大,不过三日的工夫,就有成千个普通老百姓自发的跑到宫门口下跪,祈求惠安帝彻查刺杀一事,给率军保家卫国、赶走巴人族的萧大将军一个交代。   如果萧睿渊是在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这个位置上被人刺杀,或是打了败仗,这些老百姓不一定会买他的账、替他出头。正因为如此,后面为他鸣不平的百姓越来越多,好些中立的官员也开始为他上书,请求惠安帝下旨彻查。   能把偌大的一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在民间多有赞誉,被称之为“明君”的惠安帝显然不是个糊涂皇帝。他非但不糊涂,甚至在得到萧睿渊遭遇刺杀,因为中了与太子一样的毒而危在旦夕消息后,气得把御案都掀了,冷静下来后,他一方面派遣太医院最好的太医火速赶往太子府为萧睿渊诊治,另一方面派人暗地里查探刺杀一事的始末。   虽然查了几日,并未查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但是种种迹象皆指向了其余几个王爷皇子,让他不得不怀疑平日里那几个小动作不断的儿子!   可是儿子再不好,心里再有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将这事推到巴人族的头上,然后借由头敲打几个儿子一番,再从其他地方补偿萧睿渊或是太子。   刺杀一事愈演愈烈,很快民间就有传言说是几个王爷皇子欲谋夺储君之位,才派遣诸多的杀手,妄图铲除太子的左膀右臂萧大将军。   传言有鼻子有眼,由不得老百姓们不信,心里不禁愈发为萧睿渊不值。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为了大楚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打了胜仗,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反而险些被只顾争权夺利的“自己人”害死,实在是太荒唐、太憋屈了!   即便是对萧睿渊并无多少崇敬之心的人,听闻了这样的传言,也心寒的慌。若真是几个王爷皇子所为,也太不顾全大局了,随意对有功之臣下杀手,长此以往下去,谁还敢为皇家效力,谁来守护大楚的江山,保护他们老百姓的安全?   如此一想,原本事不关己的人也加入了祈愿的行列,宫门口被挤的水泄不通,每日上朝文武百官不得不从另一个宫门入宫,请求彻查的折子也如雪片似的呈上了了惠安帝的御案。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惠安帝就算想装聋作哑息事宁人也不行了。哪成想,不等他下旨命亲信大臣“彻查”,就有人拿出证据,指证六皇子,也就是成年后被册封的康王囤养三百余名杀手,并在数日前,埋伏在萧睿渊回京的路上,对他痛下杀手。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   不等惠安帝下旨查实,康王囤养杀手刺杀萧睿渊一事就被人宣扬了出去,让原本就对几位王爷皇子持怀疑态度的老百姓愈发相信其中有黑幕,有那大胆的,趁着半夜无人之际,拎着盛满污物的粪桶泼在了康王府的大门上。   不管惠安帝如何想,为平民愤,他不得不下旨将康王暂时禁足于康王府,并下旨核查那些证据的真伪。   被楚衡强留在太子府养伤的萧睿渊听闻康王被查,眼里闪过一抹深深地讽刺。   相比十天前随时有可能断去生机,现在的他没有了噬心毒的折磨,气色好了许多,伤势也在灵泉水的滋养和鬼医出神入化的医术下,愈合的奇快。   楚衡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嘴角含笑的对萧睿渊道:“我们这边尚未动手,那几个就为了撇清干系,急不可耐的把老六推出来作挡箭牌,若是老六识相些,我们说不得还能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萧睿渊摇了摇头,冷静的分析道:“事情过去了三天,康王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想来是被恒王几个拿住了把柄,怕是会独自担下这件事,我倒是好奇他究竟有何把柄,能为我们所用也不一定。”   楚衡听了,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若老六担下这事,即便父皇顾念骨肉亲情从轻发落,他的亲王爵位也难以保住,从此以后更是与储君之位绝缘,如此巨大的代价……看来,那个把柄不小啊!”   萧睿渊深知其中的利害,皱着眉头说道:“此事,殿下还是命人查探一番为好,说不定能为我们所用。”   楚衡亦有这个想法,颔首应下。   二人又商议了接下来的安排,许是心情都不错,气氛也正好,楚衡终究没忍住,询问起黑灵芝一事。   萧睿渊没有想过隐瞒,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他心仪的女子,他不得不慎重,一时间,脸上就浮现出了犹豫之色。   楚衡见状,大为惊奇,表弟一向雷厉风行,何时有过这样的情绪!他盯着萧睿渊看了半晌,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177章 决心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静默,楚衡看着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表弟,越想越肯定心中的猜测,出于对表弟的关系(咳,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太八卦),脱口而出的问道:“拿出黑灵芝救含章的可是名女子?含章恰好心仪于她?”   “咳咳——咳咳——”   冷不防楚衡问的如此直接,毫无准备的萧睿渊很不淡定的呛了一口冷气,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染上了几抹红色,也不知是咳的还是因为羞窘。   楚衡先是一愣,随即指着萧睿渊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含章,含章,你……哈哈……”   萧睿渊的失态成功的取悦了楚衡,他第一次发现,逗弄这个冰块似的表弟竟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萧睿渊迅速的收敛了面部表情,又恢复成了一张冰块脸,见表哥笑的如此夸张,眼底闪过一抹深深地恼意,耳朵尖儿却红红的,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楚衡见了,又是一阵揶揄,直到看到表弟的脸色冷的如同结了冰,这才停止了逗弄,一脸郑重的问道:“含章,你心仪的女子,可否就是上次过来给赤蟒取胆的那位?”   萧睿渊蹙着眉心,小小的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表哥明亮如炬的目光下,点头承认了:“是!”   楚衡见他竟然真的的承认了,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了解这个表弟,看起来冷心冷肺不近人情,可一旦有人入了他的心,却是最重情不过了。现在他亲口承认有了心仪的女子,必是对那女子动了真情!   回想起上次见到那名女子时的情形,楚衡皱了皱眉。从那女子的衣着举止来看,显然不是出生大家,除了容貌上佳,气质尚可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就是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却轻易的勾去了含章的心,看来是个有手段的。   虽然含章多智,上得了战场,入得了朝堂,但是在情爱一事上,却如同七八岁的稚童,不然长到二十二,不会连个服侍的丫鬟也没有。若那女子真用了手段,让含章钟情于她,倒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楚衡看着表弟的目光就变得忧心起来,忍不住劝道:“含章,那不过是个极为寻常的女子,无论家世、涵养、还是容貌,皆与你不匹配,日后,你若是纳她为妾倒还无妨,若想娶她为妻,表哥劝你三思!”   萧睿渊闻言,皱着眉头看着太子表哥。虽然知道他是出自一片好意,但是言语间对颜儿的轻视,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殿下,含章不知在你心里何为匹配,在含章心里,只要含章倾心于她,不管她出身王公贵族,还是粗野乡里,她就匹配!”   萧睿渊神色肃然的看着楚衡,掷地有声的说着,眼神凛冽,不躲不闪,这话俨然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世人看重所谓的家世、容貌、才情,于含章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有或无并无多大的意义,含章娶妻,定当娶心仪的女子,颜儿,足矣!”   说到最后,萧睿渊满眼的凛冽化作了一汪柔情,满腔的情意似乎要透过这清冷的眸子溢将出来。   楚衡一脸震撼的看着萧睿渊,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他从未想过一向内敛的表弟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番话一方面是表弟表露了对心仪女子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他这个表哥——他决意娶那女子为妻,哪怕他既为表哥,也是太子,也不能阻止他!   想到这里,楚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只是他了解表弟的性子,若真的从中阻挠,只怕表弟会真的与他生分了,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权衡一番后,楚衡终究顾念着手足情义,没有再阻挠劝说。   萧睿渊见表哥的脸色缓和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那番话出自他的真心,也的确是在提醒太子表哥。跟随太子表哥十数年,对表哥的一些想法十分了解。   表哥身为太子,却没有一个康健的身子,又有几个成年的兄弟虎视眈眈,意图谋夺储君之位,想要安安稳稳的坐上那个位子并不容易!   作为表哥的左膀右臂,未来的妻子若是出自有权有势的大家族,那么妻族定然会站在自己这边,成为表哥的助力!   表哥不会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插手自己的婚事,但如果自己不表明态度,表哥定会以为自己对颜儿不看重,必会如他先前所言,让自己纳颜儿为妾,另取高门贵女为妻。眼下自己表露了决心,表哥就不会如此了。   正在果园里放养空间鸡的莫颜,并不知道大楚的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将她看做了心机深沉的女子,而她为之心动的男子为了扫清他们之间的阻碍,对她的那番深情的告白。   “小东家,您是上哪儿买的这么好的鸡呀,看着可真精神!”佟大娘看着在果苗间乱窜的鸡群,不住的夸赞着。   “还是颜丫头的眼光好!这些鸡的个头比寻常的鸡大不说,看着也格外的机灵,不然一下子来到陌生的地儿,早就怕的缩到一边了,哪里像这样连人都不怕!”过来帮忙的蔡嫂子一边打开竹笼子放鸡,一边夸着莫颜。   “颜丫头可是有神灵庇佑呢,眼光哪里会差?不然也不会做啥啥挣钱了!”   熊氏、周氏也笑着附和,手里的大剪刀利落的给空间鸡剪翅膀,咔嚓几声就剪好了。   这些空间鸡还没有熟悉果园,一旦逃出去肯定不知道怎么回来。为防止它们“越狱”,就只能把翅膀剪了,等过些天它们适应了果园,即便一不留神让它们跑了出去,它们也知道回来。   “呵呵,这次也是我运气好,恰巧碰到有人急需银子要出手这批鸡,这才让我捡了大便宜,买着了这么好的鸡。”莫颜无奈的谦虚了几句,哪里是她被神灵庇佑眼光好,完全是空间这个“作弊器”的功劳。   空间里“鸡”满为患,莫颜老早就想把它们全部弄出来,这几天她去集市上批量处理了好些公鸡,又借办养鸡场的借口,将大量的母鸡和少量的公鸡从空间里运出来,假装是从集市上买的,然后正大光明的放在果园里养。   果园的周围去年就请人种上了一圈荆棘,经过灵泉水的浇灌,又生长繁育了一年,现在已经长到了六尺高,新长出来的荆棘将整个果园密密实实的围了起来,中间的小缝隙也只能容许破壳一两个月大的小鸡钻出去,长大的空间鸡就是拔光了毛也别想挤出去。   尽管已经卖出去了几百只,但是剩下来的还有不少,公鸡母鸡加起来有一千六百多只。果园的面积够大,养这些鸡绰绰有余,就是粮食的消耗有些大,好在果园里会长草或者虫子,米铺在磨坊加工粮食后剩下的米糠麸皮等,也可以用来喂鸡,到时候再在土里养些蚯蚓,问题倒也不大。   果园里的鸡埘前些天就请人建好了,大大小小的有五六十个,用的是青砖和青瓦,这一项是养鸡场最大的一笔开支,几乎将卖公鸡得的银子花了大半。天气不好或是母鸡要下蛋,鸡埘就能派上大用场,不能随随便便就用几块泥砖就打发了。   平日里,这些鸡在果园里觅食,能吃掉杂草和虫子,拉出来的粪便对于果苗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养分,如此一来免了请人除草的费用,又肥了果园,算是一举两得了!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所有的鸡才算放干净了。看着它们成群结队的四处啄食嫩绿的青菜,时不时的刨地里的蚂蚁虫子吃,有的还在咯咯叫的在茂密的草丛堆里下蛋,众人看着都觉得心情好。   蔡嫂子听着鸡叫,似是想到了什么,对莫颜说道:“颜丫头,在果园里养鸡是不错,可这儿离着村子有一段距离,又靠近大山,怕是很容易把‘黄大仙’给招惹来,婶子觉得你还是在果园里养几只狗守着的好。”   莫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黄大仙”是指黄鼠狼。黄鼠狼的确爱吃鸡,前不久村子里就有户人家的鸡一夜之间全被这玩意儿给祸害了,果园周围的荆棘拦不住会打洞的黄鼠狼,的确需要防备。   莫颜笑着对蔡嫂子道谢:“得亏婶子的提醒,不然我还想不到这个!黄大仙是个大麻烦,这些鸡得养几条狗看着。”   周氏听了眼睛一亮,看着莫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颜丫头,你是想直接买大狗回来养还是养小狗?婶子家的狗前儿个下了一窝崽,过两天就要满月了,你要是瞧着满意,能不能抱几只过来养?”   莫颜很惊喜,笑着说道:“狗当然是从小养的好,小时候教好了,长大了聪明着呢,婶子家有小狗可是正正好!对了周婶子,您家的小狗有几只,我打算全要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这一窝有五个呢,要是不够,村子里还有人家的狗下崽子了,婶子顺道帮就你问问。”   周婶子也很高兴,她正愁着小狗满月了要咋办呢,随便扔到外面,饿死了也怪可怜的,养着吧,家里又没那么多的粮食,现在送给莫家养,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题外话------   鸡是会飞的,只不过是低空飞行,不能像小鸟那样飞的很高,飞行的时间和距离也不长,我曾见过一只受惊的母鸡从池塘这边飞到对面,池塘大约有二十米宽的样子,估计还能再远一点。 ☆、第178章 见面   平日里,佟大娘一家三口打理果园就有些吃力,现在果园里一下子放养了一千多只鸡,就三双手根本照顾不过来。   放出来的鸡绝大多数是下蛋的母鸡,莫颜可不想因为没有得到好的照顾,把这些母鸡糟蹋不下蛋,便在村子里请了四位风评不错的大娘来喂养。   四位大娘俱在四十五岁上下,俱是当奶奶的人了,家里的劳动力足够,不需要她们下地干活,平时就在家里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因此空闲的时间比较多。现在给莫家喂喂鸡,捡捡鸡蛋,扫扫鸡埘,每个月就能挣到四百文工钱,这样的大好事可把她们高兴坏了,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生怕应迟了,莫颜就去找了别人。   村子里其他上了年纪的大娘听说后,羡慕的不得了,拐弯抹角的找到与莫家交好的蔡嫂子、周氏、熊氏等人,表达了也想来养鸡场帮忙的意愿,托她们上莫家问问还要不要人。   都是乡里乡亲的,对于这样的事,蔡嫂子等人不好推辞,便上莫家帮忙问一句,却不会拿两家的交情说事,要求莫颜答应什么的。   莫颜也理解这些大娘们的心思,虽然养鸡场不需要那么多人,但是也好声好气的谢绝了,只说养鸡场要是办的好,以后扩大养殖的话,还会再请人帮忙。   大娘们被婉拒,也不觉得面子上抹不开,反倒是希望莫家的养鸡场能办好办大,这样她们还有机会不是?   过了两天,周氏家的小奶狗就满月了,莫颜提着一只大公鸡作为谢礼去了她家,用竹篮子把五只小奶狗拎了回来。   五只小狗有三种花色,两只白底黑圈儿,两只黑底白圈儿,剩下的一只是土黄色。许是狗妈妈吃不到有营养的好东西,奶水不够的缘故,小奶狗看起来很是瘦弱,都满月了却只有巴掌大小,哼哼唧唧的小声音听着就觉得脆弱,仿佛稍稍用点力就能掐断它们的小命儿。   家里来了这么几个惹人怜的小家伙,几个小姑娘高兴坏了,一人抱着一只不舍得撒手,听到它们叫唤,忙不迭的拿吃的喂它们。   五个小家伙刚满月,吃不动太硬的东西,就是荤腥也不能多沾,平时喂些粥或是汤饭就很好,等它们大一些就好喂了。   既然是用来防备黄鼠狼的,五只小奶狗就不能太弱。如果按照普通的养狗方式喂养它们,那它们肯定不是黄鼠狼的对手。为了最大限度的激发它们的潜力,平时喂食时,莫颜会在它们的碗里滴几滴灵泉水。小奶狗还太小,一下子喝多了大概会爆体而亡,眼下只能慢慢来了。   三只兽就没这么友好了,大白还好,它一向高冷,几只小奶狗在它眼里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只当看不见;小花一看到它们就龇牙咧嘴,恨不得一口一个全部干掉。不怪它如此“凶残”,可能几个小家伙太想念狗妈妈了,第一次看到小花,就误以为是妈妈找来了,于是蹦跶着黏了上去,小嘴还一拱一拱的在小花的肚皮底下找奶喝。   当时大白和毛团都在,看到这一幕,很不客气的怪叫起来,似是在嘲笑小花。一个是心上“狼”,一个是“小弟”,如此丢脸的事情被它们当场看到,小花简直气疯了,要不是莫颜阻止的及时,几个小家伙铁定难逃狼口。   毛团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就提防几个小家伙跟它争宠,背着人时,没少用肉垫拿小奶狗们当球儿滚。后来还是看莫颜没放多少心思在它们身上,这才没有再继续欺负它们。   转眼就到了月底,恰逢致知堂、长山书院放假的日子,莫颜驾着马车早早的来到学堂接臻儿和云昭,接了他们再转道去接莫清泽。   与长山书院不同,致知堂采取封闭式的管理,学生必须吃住在学堂,每旬会放两天假,这样一来,每个月学生有六天的时间可以与家人相处,沟通感情。   不过,学堂不允许学生带仆从进去服侍,而且每旬会有一天劳务课,先生们会带着学生去城郊下田干农活,让他们体会庄户人家的艰辛,培养勤俭节约的好好习惯。正因为这个原因,每年有些家世极好的孩子被送进去,最后受不得这个苦,又中途退了出来。   这样的教学方式,不说京城,就是在大楚也是头一份儿,于这个时代而言,已经相当好了,莫颜也觉得不错,既培养了孩子们的生活自理能力,学以致用,也从思想上引导他们,尽量让他们走正途,难怪京城的许多豪门大户对致知堂推崇备至。   到致知堂时,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有好些马车候着了,这些马车不见多么华贵,旁边最多站着车夫和小厮两个人,想来是受了学堂的影响,不想太过高调。   等了两刻的工夫,陆陆续续就有学生出来了,几乎都是六到十五六岁的年龄,有相熟的说说笑笑的走在一起,分别时,又彼此有礼的道别,看起来很是融洽。   “大姐!大姐!”   莫颜正看得入神,就听到臻儿的声音,定睛一看,就见他一手拎着书袋,一手拉着云昭兴冲冲地朝着这边跑来。   “颜姐姐!”二人走近了,云昭笑着喊了一声。   莫颜笑眯眯的接过弟弟们的书袋放到马车里,等他们上车坐稳了,也坐了上去,赶着大红枣前往长山书院接父亲。   致知堂距离长山书院不算远,走小半个时辰就能到。一路上,臻儿像只小喜鹊,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一旬在学堂里的所见所闻,又显摆似的背诵了所学的课文,还模仿先生的口吻解译,一副“我很厉害,大姐快夸我”的傲娇样儿。   莫颜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需要得到旁人,尤其是家人的鼓励,于是很给面子的夸了他一通,又拿出了他最喜欢的糕点作为奖励。   “哇,千层糕,臻儿最喜欢了,谢谢大姐!”   臻儿高兴地在大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很懂事的将油纸摊开让云昭先尝。   云昭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拿了一块吃的很开心。   两个小家伙像两只小老鼠似的,很快就把四块千层糕分吃干净了。听着里面的童言童语,莫颜的心里一片温软。   给了甜枣,就少不了大棒,莫颜挑着小家伙解说的不到位的地方,告诫他要戒骄戒躁,不能骄傲自满。臻儿也受教,知道大姐这是为了他好,也牢牢的记下了大姐的话。   快到长山书院时,臻儿不知怎么的,突然掀开车帘,伸出小脑袋一脸难过的问莫颜:“大姐,臻儿听人说大哥哥回京的路上遭到刺杀,都快死了,这是不是真的?”   莫颜愣了愣,才明白他口中的“大哥哥”是指谁。   自从第一次救那人,小家伙就张口大哥哥,闭口大哥哥,对那人很是崇拜,甚至超过了她这个姐姐,有时候想想心里挺吃味的。不过,学生们一直在学堂里,轻易地不会知道外面的事,先生们也不会在授课时说这个,小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臻儿红着眼睛,情绪低落的解释道:“学堂里的厨子们私下里议论,臻儿正巧路过就听见了,这才知道大哥哥出了事!大姐,连厨子们都知道这事,大哥哥是不是伤的很重?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说到最后,小家伙的声音有些哽咽,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儿。   莫颜心疼极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连忙安慰道:“没有的事!萧大人是受了伤,但是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严重,不然过去了十多天,如果真的快……真的有危险,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先前进过两次城,也听说了那人危在旦夕的传言,如果不是功德珠上的红纹做不得假,她也会以为那人危在旦夕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她就猜测这些传言都是他自己放出来的,目的就是想逼出幕后黑手,给他们一个教训!   “大姐,真是这样吗?太好了!”臻儿一听,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大哥哥那么有本事,武功又高强,连坏坏的巴人族也能打败,怎么会轻易地被坏人害死呢,臻儿就知道,就知道大哥哥是最棒的!”   莫颜:“……”   满脸无奈的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弟弟,莫颜连连挥手赶他回车厢,免得路上有个颠簸,把他颠到地上去了。   顺利的接到了莫清泽,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开开心心的回到了柳杨村。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莫颜便带着三只兽回房,准备进空间继续劳作,一只脚刚要踏进院子,身后的毛团就警惕的盯着黑漆漆的院子,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莫颜心里一紧,见大白和小花没什么反应,正疑惑时,就看到一道颀长俊逸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即便看不见,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正紧紧的锁在了她的脸上……   ------题外话------   呼~今天终于早了一点,洗完澡偶继续码,然后明天尽早写完上传,晚上好看春晚!呜呜,第一次一个人过春节,也是挺心酸的,就指望春晚感受一下年味儿了!~(>_<)~ ☆、第179章 温馨   静谧的小厅,朦胧的灯光,默默地对视的两个人。   莫颜晕晕乎乎的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绝美绝伦的男子,依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大半夜的过来找她。她有许多话想要问他,想问他的伤在了哪里,想问他有没有好全,想问他这样出来会不会有危险,想问他……   可是话到嘴边,在对上他凝视着她的眼眸时,莫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双深邃的眼眸深深地扎入了她的心底,挥之不去!   萧睿渊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几乎耗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抑制住这股把人狠狠地拥在怀里的冲动,以解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天知道,在边关的五个多月,一百多个日子里,他有多么想看到她,在收不到回信时,又多么的惊慌失措。他无法来到她的面前,问一句“为什么”,只能把所有的焦虑深深地埋在心底,集中所有的精力设计大败巴人族,只为早日凯旋回来见她。   现在,她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真好!   两人静静的对视良久,尽管没有诉说过一个字,千言万语却仿佛透过彼此的眼神,传递到了对方的心里。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最终,还是莫颜率先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静谧:“你——你的伤好了吗?”   话语平淡,流露出的关切却做不得假,萧睿渊的心情愈发的喜悦,嘴角勾起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弧度,意料之中的看到某人恍惚了一下。   轻声低笑,磁性华丽的声音,透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恢复的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颜儿无须担心!”   莫颜刚才暖暖的笑容里爬出来,紧接着又掉进了这道蛊惑的声音里,等她回过神来,面上不禁有些发烫。她微微低着头,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觉得自己这副小女生的样子太丢人了,莫颜心里有些恼,抬头恨恨的瞪着眼中含笑的某人,咬牙切齿道:“少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话哪里是在嫌弃,听着更像是情人间的娇嗔!   萧睿渊自然听出来了,漆黑的眼眸愈发幽深的看着面前的人儿,像是点燃了两簇小火苗。   莫颜被看的头皮发麻,脸红红的愈发不自在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的伤还没好,不宜、不宜久站,要、要不要坐下来歇歇?”   萧睿渊紧紧地盯了她好一会儿,终于迈开了大长腿,从善如流的坐在了小厅里垫着棉垫的沙发上,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莫颜半分。   小厅里就两个人,气氛实在是诡异的慌,莫颜又无时无刻被某人强大的气场笼罩着,她打着泡茶的借口,以落荒而逃的姿态冲出小厅,一口气跑进了厨房里。   萧睿渊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想起她先前的反应,心头蓦地一片温软,先前的担忧,也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颜儿对他,并非没有感情,之前没有给他回信,想来是有难言之隐罢,不知她究竟有何难处,他一定要问清楚,不能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莫颜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打开了火炉的封口。有了大量的新鲜空气的涌入,火炉里的火渐渐旺盛起来,映红了她柔美的脸庞。   炉子里原本就有火,已经将水烧的温热,烧了没多久,水壶就开始呼呼作响,越来越多的白气从壶嘴处窜了出来。   莫颜脑子里一团浆糊,愣愣的看着烟烟袅袅的白气发呆,原本紧张的心情在呼噜呼噜的水声下奇迹般的放松了不少,心神也慢慢地清明起来,又觉得十分好笑!   那人伤还没好,就大半夜的跑了过来,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也早就决定不再逃避,又有什么好紧张的?现在,主动权在她的手里,要紧张的也是他才对!   想到这里,莫颜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见水壶的水开了,连忙取了适量的茶叶放入茶壶里,倒入沸水后,就用托盘端着回到了小院。   一进门就对上了萧睿渊柔和的目光,她的心又不争气的狠狠一跳,却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紧张无措了。   “我来!”   萧睿渊站起身,人高腿长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修长的右手不由分说的接过托盘,另一只手却顺势的牵住了莫颜的右手,温暖而有力。   莫颜傻愣愣的忘记了反应,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被拉着坐在了沙发上。   二人挨的很近,中间只有一个手掌厚的缝隙,莫颜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热气,“腾”的一下,她的脸又迅速燥热起来,不用照铜镜,她也能想象的出自己的脸一定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莫颜稍稍用力想要抽离他宽厚的掌心,然而刚要发力,察觉到她意图的某人,十分有技巧的收紧了手,既让她抽不出来,也不会弄疼了她!   终于握住了心仪女子的手,萧睿渊面上依然冷冷的,如果不是骤然加快的心跳和掌心深处来的湿意出卖了他,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其实已经紧张坏了。   手被紧紧握住的莫颜又岂会察觉不到,原本有些羞恼的她,心里突然平衡了,任他握着不再想挣脱。   看着她乖顺的样子,萧睿渊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喜悦之中夹杂着另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像四岁时,慈爱的祖父为了满足他的生辰心愿,亲自带他上街,给他买了一堆糖葫芦。那时,他牵着祖父的手,一边逛街,一边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心里异常的满足。   对,就是满足!   茶壶里的水从沸腾变得温热,壶嘴处已经没有了袅袅的热气,屋子里却溢满了茶香。两人就这么手握着手,静静地坐了许久,谁也不忍心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然而,屋子里却不止他们俩,总有没眼色的家伙出来捣乱!这不,被关在卧室的毛团见主人久久不来,便不耐烦的挠门了。   一开始,这家伙还顾忌着主人的告诫,只敢用肉垫使劲儿的磨蹭,结果肉垫都蹭发烧了,主人也不来,便用上了爪子,嘴里还“呜呜呜”的吼叫起来,声音不大,却足以干扰到小厅里的两个人。   担心它把门挠坏了,莫颜连忙站起来要去开门,右手猛地一紧,人又坐在了沙发上。   萧睿渊面无表情的松开她的手,周身又开始嗖嗖嗖的冒冷气:“我去!”说完,不等莫颜阻止,大步走到房门前,也不知会里面直起身子挠门的毛团,猛地推开了房门。   事实上,习武的他在毛团刚磨蹭的时候就听到了,只是他哪里会让那头不待见他的蠢虎跑出来捣乱,便当作不知道罢了。   避之不及的毛团被门狠狠地撞了一下,整只虎像只翻壳儿的乌龟,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它摇了摇硕大的脑袋,笨笨的翻过胖胖的身子站起来,一看面前站着的人是萧睿渊,顿时,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它大吼一声,健壮有力的后腿向后一蹬,随即突然发力,猛地朝着萧睿渊扑了过来。   以萧睿渊的身手,自然能轻易地避开毛团的攻击,只是他身上有伤,动作就半拍,堪堪擦着毛团的利爪避了过去。这一动,就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让他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莫颜看到他这个动作,见毛团又朝他扑去,连忙喝止:“毛团儿,停下来!”   听到主人的声音,毛团连忙收起了爪子,停止了攻击,颠颠儿的跑到主人面前,刚想舔主人的手指撒撒娇,却蓦地嗅到主人的手上有一股它非常讨厌的气息,顿时张着血盆大口,愤怒的冲着萧睿渊低吼起来。   这个臭不要脸的坏人,竟敢舔主人的手,孰能忍,虎不能忍!   萧睿渊看着它,不解其意,莫颜却是老脸一红,抬手轻轻地拍了毛团一巴掌,让它老实点儿。   这么一闹腾,方才的好气氛消失殆尽。莫颜让毛团去后面找小花和大白,毛团死活不愿意走,远远的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萧睿渊,大有他敢逾越一步,它就会扑上去撕碎他的势头。   莫颜无奈扶额,只得走到萧睿渊面前,担忧的问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要不要紧?”   萧睿渊心中一暖,带着冷意的面容瞬间柔和了下来:“无妨。”   莫颜不放心,想也不想就拿开了他的手,见他的手上没有沾血,又伸手摸了摸他刚才捂着的地方,见衣服上也干干净净,这才信了他的话。   想到伤口在这个地方,又忍不住嗔怪起来:“这里通着心脉,伤在了这里实在太凶险了,你应该等伤口彻底好了再出来走动才是,不然一旦裂开,就更难复原了!”   此时,从未被女子如此亲近过的萧睿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只柔软的小手仿佛还在胸口动来动去,哪里还能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   ------题外话------   呼~这一章感情戏,也是使出了洪荒之力啊,哪里有不合适的,亲们指出来哈,蠢蠢的单身狗——我不会写感情戏,只能摸着石头慢慢来了!o(╯□╰)o   明天就是新年了,祝亲们新年快了,猴年大吉,红包多多!(* ̄3)(ε ̄*) ☆、第180章 袒露心意   萧睿渊那张冰块脸向来没什么表情,即便心如擂鼓,紧张的说不出一个字来,旁人也无法看穿他真正的心思。   “伤口很疼吗?你身上有没有带药,要不要再换一下?”   莫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很疼,连忙将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来。如果不是身处这个保守的时代,二人的关系又没有亲密到“坦诚相见”的地步,她都想直接把他的衣服扒下来,亲自检查他的伤口了。   萧睿渊很快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女子,耳尖儿微微泛红,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伤口不疼,亦无需换药,颜儿安心便是。”   莫颜闻言,见他的脸上没有痛楚之色,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并不是逞强,便安心下来,坐在了他的旁边,两人中间隔了半条手臂的距离。   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事儿,清楚萧睿渊话不多的性格,莫颜就主动开口,根据来信的内容,问起了他在边关的一些事。   知晓她对边关的风土人情感兴趣,萧睿渊尽量组织着语言,结合几年前在边关生活过亲身经历,叙说的十分详细:   “……清早起来来到大街上,你会看到许多身穿异服的人,在大道上叫卖各种各样的东西,有药材,有兽皮,有宝石,还有活着的小兽,有狼崽、虎崽……有一种叫‘火耙’的吃食,用杂粮面做的,每一个做成小面盆大小,放在火膛内烤熟,可以干吃,也可以蘸着胡椒汤吃,吃着有些糙口,但是味道很香,许多在边关与中原间穿梭的商队会买很多做干粮,饿的时候,就烧一锅胡椒汤,泡着吃半个就能饱……”   低沉清越的声音,如同悠扬的箫声,莫颜不知不觉得沉迷其中,随着他低沉的语调,幻想出了一幅幅生动有趣的边关风情图,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女子认真倾听的模样,不知不觉让萧睿渊看入了迷,突然有种带她去边关,亲身领略一番的冲动。   许是想的太深,他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女子的手,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颜儿,你可愿意随我去边关亲自看一看?”   莫颜正听得入神,冷不防被突然打断,她抬起头,有些发懵的看着萧睿渊,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萧睿渊原本懊恼这般言行太过孟浪,正要松开手,却在对上女子迷糊的神情时,突然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声音不自觉的透着一丝紧张,重复着问道:“颜儿,你愿意随我去边关,亲眼看一看吗?”   莫颜挑眉,这算是另类的告白?   看着眼前情绪嫌少外露的男子,察觉到那只大手隐隐泛着湿意,她的脸上荡起一抹奇异的笑容,似真似假的说道:“如果……如果我不愿意呢?你家世显赫,又是朝中重臣,此次大败巴人族立了大功,待论功行赏之时,其权势势必会再上一层楼,我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农家女,既没有倾国倾城的姿色,亦没有过人的才识,又如何配与你并肩,观尽人间美色?”   原本只是试探性的话语,岂知说着说着,莫颜的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阵阵刺痛,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了。   看着强颜欢笑的女子,萧睿渊的心头泛起一股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会给她如此大的压力,这就是她不愿意回信的真正原因?   握着的手无意识的收紧,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进了她的眼里,第一次明确的袒露了自己的心意:“颜儿,我心悦你,只因为是你,无关权势,无关美色,如果这些身外之物,成为了你我之间的阻碍,我萧睿渊舍弃这些又何妨?”   以前,他利用权势,只想寻齐药材治好太子表哥的身子,辅佐他登上帝位,待大局已定,再请旨留在边关,驰骋疆场守护着大楚的安宁。可是遇到颜儿,他更想守她护她一辈子。他从未贪慕过权势,亦不会被权势左右,如果能换得与颜儿终生厮守,他亦不会后悔!   莫颜一脸震惊的看着萧睿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他毫无掩饰的眼神,让她生不起半丝怀疑。   萧睿渊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流露的情意愈发的浓烈:“颜儿,你现在不信我也无妨,待表哥地位稳固后,我定会卸了一身铠甲,随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可愿意等我?”   说到这里,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子,心跳猛的加快了几分。他能用武力和智谋挫败敌军,收复失陷的城池,也能用权势将她囚禁在身边一辈子,但是,自从确定了心意,他就只想护她一辈子,即便她不愿意,他亦舍不得伤她分毫。   无人知道,此时的莫颜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在对上他深情执着的眼眸时,她突然展颜一笑,恍如阳光下盛开的花朵,晃花了萧睿渊的眼,眼里再也盛不下其他:“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定愿意随你,逛边城的街市,尝你所说的火耙,观旷野下的落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不等她说完,男子猛地伸出铁臂像是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在怀里,闪烁的眸光恍如天幕里的星辰,简单的低语仿佛世间最动听的情话:“颜儿……颜儿……定有那么一天,谁也不能阻止,谁也不能……”   毫无防备的莫颜一下子贴紧了他硬朗的胸怀,她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却在这低声的呢喃和如鼓的心跳声中,缓缓地放下了手。尽管没有给出一句承诺,她却仿佛从这呢喃、从这心跳声中,读懂了他想说的一切。   萧睿渊搂着心爱的女子,先前那股奇异的满足感再度汹涌袭来,心里缺失的一块,仿佛在这一刻被填满,让他忍不住又收紧了手臂,只想就这么一直抱下去。   卧在角落里兀自生闷气的毛团,见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气得虎眼圆瞪,恨不得一掌把这个与它争夺主人宠爱的男人拍开!   主人是它的,是它的,只有它才能抱着主人睡觉觉,它绝不允许这个坏人抢走主人,它一定要把这个人赶走,一定!   被这么两道瘆人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就是死人也有感觉,更何况是感官异常敏锐的萧睿渊。   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蠢虎,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头蠢虎太过聪明,仿佛能听得懂人话,不然现在也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而且,这家伙看起来很不待见他,不然不会每次见颜儿,都会跑出来捣乱。   未免被某些人察觉,以后他不能频繁的过来看望颜儿,若是好不容易见面,却被这蠢虎捣乱的话,简直……不能忍!   想到这里,萧睿渊看向毛团的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毛团被看的毛骨悚然,顿时站起身满眼警惕瞪着他。一旦这个让他十分讨厌的人胆敢有丝毫的不轨,它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埋首在萧睿渊胸前的莫颜,并不知道这一人一虎的之间的波涛暗涌。她琢磨着既然两人已经袒露了彼此的心思,用前世的话来讲,算是处在恋爱阶段的男女朋友了,先前她想知道却不好打听的事情,眼下倒是没有了这个顾虑了。   说起来,除了知晓这人的名字、身份,以及背后站着太子,其他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她也不想慢慢地从别人的嘴中知晓,更何况听来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打定了主意,莫颜微微抬起头,看到了他线条流畅,俊俏无比的下巴:“萧大哥,埋伏你的幕后主使真的是那个康王?要是证据确凿,他会受到惩罚吗?”   听她问起这个,萧睿渊眼里闪过一抹犹豫,显然并不想把这种事情说给她听,以免她胡思乱想。只是,以她的性子,如果不说只怕她会更加担心,而且,把他与那几个王爷皇子之间的恩怨说清楚,让她提防着些也没有坏处。   心里有了计较,萧睿渊也不再瞒她,语气透着一股森冷之意:“康王只是主使之一,埋伏我的人不止他一个,但凡肖想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皆插了一脚。”   说着,他便把那几个王爷皇子的封号、背后的势力等,详细的梳理了一遍,最后看着莫颜愧疚的说道:“眼下大局未定,暂且不能将你我之事透露出去,以免给你们一家招来灾祸,待太子病愈根基稳固,我定会请求圣上为我们赐婚,绝不会委屈了你。”   别说莫家只是无权无势的庄户人家,就算颜儿的父亲今秋蟾宫折桂,也不会被那些人放在眼里,他能暗地里加派人手守在这里,却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能不把莫家暴露出来最好。   莫颜摇了摇头,赐不赐婚的也不在乎,她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危:“明箭易躲暗箭难防,这次就算能除掉康王这个威胁,另外几个怕是不会轻易的罢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题外话------   突然觉得睿睿一点也不沉默寡言……颜颜的心结解开了,终于可以愉快的谈恋爱了,就是中间有个第三者——毛团o(╯□╰)o亲们觉得睿睿该怎么解决这个“小三”?   昨晚被吓到了,一晚上没敢合眼,到早上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总之,这个年过的很心塞,下一个年,还是回家过!o(╯□╰)o ☆、第181章 柔情   莫颜的关心,让萧睿渊十分受用,却不忍心心爱的女子为他担惊受怕,反而更多的安慰起她来。   如果忽略角落里愤愤不平、虎视眈眈的某大只,屋子里的气氛还是十分温馨祥和的。两人絮絮低语了许久,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太子的病情。莫颜这才知道,当初在那处别院给赤蟒取胆后,见到的那个温雅如玉的男子,就是大楚的太子。   “‘噬心毒’如此歹毒,二十多年前就为大楚所禁,为此,圣上亲自下旨将给先皇后下药的宫妃满门抄斩,这次又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将这毒涂在箭上,置你于死地?”   莫颜后怕不已的说着,心里一阵阵抽痛。原来这人竟是伤的如此严重,若是没有黑灵芝,或是毛毛晚来一步,根本就救不回来,今日更不可能见到安然无恙的他。   想到他跟随太子十几年,需要时时保持警惕,提防别人的暗箭,她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如果可以,她更想劝他做一个纯臣,不管今后谁登上帝位,只效忠圣上一人就好。但是他已经跟随太子十多年,两人又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姨表兄弟,就算现在摘出来也晚了。   萧睿渊拍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沉声说道:“那个杀手放完箭就逃走了,暗卫们没有追上,箭上也寻不到任何线索,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动的手。”   如果能够找出幕后主使,只消把他藏有“噬心毒”的事情捅出来,无需他和表哥动手,即便圣上再徇私偏袒,也容不下那人。   莫颜抬手抚着他胸前的伤口,眼里不自觉的泛起了湿意:“幕后主使要是知道你的‘噬心毒’已解,恐怕还会再找机会动手。好在眼下无战事,只要你一直待在京城,提防着不给那人下手的机会,那人总会顾忌着些,不敢明目张胆的在京城动手。”   萧睿渊闻言,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来,忍不住问莫颜道:“颜儿,你让毛毛带给我的黑灵芝从何而来?可还有剩下的?”   “黑灵芝?”莫颜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东西真的叫黑灵芝,没想到我随口取的一个名字,竟是歪打正着了。”   萧睿渊一听,讶异的问道:“你不知道那是黑灵芝?那你如何知晓它能解毒救人?”   莫颜很光棍的摇了摇头,用早就想好的措辞解释道:“黑灵芝是大白在悬崖上发现的,后来就带我寻到了它。我见它长的像灵芝,却是黑色的,就随口叫它黑灵芝了。起初,我不知道它有何功效,只是大白小花毛团,还有毛毛见了它就跟见到肥肉似的,我就觉得它应该是好东西,就让它继续在崖边长着了。你受伤中毒那天,毛毛飞回来找我,叼着我的衣服一个劲儿的往山里跑,当时猜到你可能出事了,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割了两片黑灵芝,让它带去给你了。”   萧睿渊震惊的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感叹这丫头的运气好,还是该感叹自己的运气好。自己三番两次遇险,次次为她所救,而她在机缘巧合之下,轻易地得到了几乎绝迹于世间的黑灵芝,最后又用黑灵芝救了他一次,甚至极有可能再救他的表哥、大楚未来的一国之君。   想到赤蟒胆亦是在她的帮助下才顺利寻到,萧睿渊的心里蓦地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三味主药被她寻到了两味,剩下的一味千年人参,最后会不会也被她寻到?   见他沉默不语,莫颜心里有些忐忑。那套说辞也不全是她胡编乱造的,只要他不是想亲自去崖边瞧一瞧,就不会发现她撒谎了。她不想对父亲弟妹还有他透露空间的秘密,不是不信任,而是背负着秘密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她一个人受着就够了。   萧睿渊从荒谬的念头中回过神来,倒是没有怀疑莫颜的说辞,就是觉得毛毛与她接触后,聪明的都不像鸟了,毕竟寻常的鸟可不知道黑灵芝能解毒救命。   抛开这些杂念,他对莫颜解说起了黑灵芝的功效。   黑灵芝乃解毒圣品,几乎能解天下奇毒;可治心疾、中风之症,食之可增其体能,延年益寿;关键时刻还能续命,比千年人参的效用还要厉害……总之,黑灵芝极为罕见,也十分珍贵,不然也不会绝迹了五百年。   黑灵芝如此强大的功效,令莫颜激动不已,十分庆幸当初听了大白的指引,下崖将它移植到了空间里,至少,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多了一层保障。   见她开心,萧睿渊清俊的脸庞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他不禁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莫颜见状,思忖了片刻,就知道他在为难什么,于是主动说道:“萧大哥,太子的毒不能再拖了,千年人参我没有办法,黑灵芝却是能拿出一些来。”   萧大哥与太子互为一体,太子好,他才能好,太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想要得到他的势力,那些争夺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不会对他怎么样,以他的性子,他也不会对妄图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妥协。   若真是这样,不管今后谁坐上那个位置,他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既然她接受了他的心意,就不能不为他们的将来打算。   萧睿渊自然想要拿到黑灵芝,再寻到千年人参,让太子的身子尽快好起来。莫颜主动提起,愿意拿出如此珍贵的黑灵芝救与她毫无干系的太子,十分清楚她是在替他着想。   “颜儿……”萧睿渊抬手,紧紧地拥住了眼前的人儿,只想把她深深地揉进骨血里,永远不要分开。   ……   黑灵芝越是新鲜,效果就越好。萧睿渊打算找到了千年人参后,再来取黑灵芝,对此,莫颜当然不会有意见。   想到太子遭受了二十多年折磨,莫颜十分同情他,忍不住吐槽道:“如果圣上能专情些,后宫只有先皇后一人,先皇后就不会在临盆之际,遭到后妃的暗算,太子也会健健康康长大,没有那么多有异心的兄弟妄图取而代之,你也不用整日提防!说到底,都是圣上的错。”   “颜儿,慎言!”萧睿渊无奈的握了握她的手,忍不住喝止了她。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连皇上的闲话也敢说。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这话传了出去,非得招惹出大祸来。   莫颜是真心替先皇后不值,此刻被喜欢的男子喝止,只当他不赞同自己的观点,不由得瞪眼道:“难道我说错了?还是说你有坐享齐人之福的念头?”   萧睿渊哪里想到不过多说了几个字,就惹火上身了,然而看着怀中的女子鲜活娇俏的样子,心头的有根弦仿佛被轻轻地波动了一番,教他心动不已,强有力的臂弯不由得收紧:“颜儿,信我!”   莫颜靠在他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他垂在胸前的一缕乌发,垂下眼眸轻声说道:“我自是信你的,然你会变,我亦会变,我们谁也不能预料今后会发生的事情……不管怎样,我总希望我们能一直好好的,就算……就算……”   说到这里,她突然说不下去了,伸出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男子的腰身。就算不能好好的,她也希望他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颜儿……颜儿……会好好的,我们会一直好好的……”   萧睿渊轻柔的抚着女子乌黑及腰的长发,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只希望能给她一些自信,让她对他们的将来多一些信心,只要他们一起努力,总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一辈子!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已是过了子时。在一声声低沉悦耳的呢喃声中,莫颜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瞪起来,显然起了睡意。没过多久,就彻底陷入了黑甜的睡梦中。   萧睿渊不敢乱动,待她彻底熟睡了,才动作轻柔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怀中的女子睡的更加安稳。看着她安然的睡颜,他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整颗心软成了一片。   莫颜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四亮。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而一向黏着她,每晚要跟她一起睡觉的毛团却不见了踪影。   此时,莫颜并不知道,昨晚响起第一声鸡鸣,萧睿渊不得不将她放到床上。然而,当他正准备离开,就看到毛团动作娴熟的跳上床,紧紧地挨着她躺下,两只毛茸茸的虎爪子也自然而然的贴在了她的腰腹上。   萧睿渊对着别人都是一张生人勿近的冰块脸,对待莫颜却是极为温柔的,可是再温柔不能掩饰他身为男子的霸道和占有心,怎么可能允许一只野兽堂而皇之的抱着心爱的女子睡觉?他还没有获得这个权利呢!   于是,毛团就悲剧了,被萧睿渊软硬兼施着逼出了房间,可怜兮兮的跟小花挤着睡了一晚!也是从这一晚起,它与萧睿渊彻底结怨,开始了与萧睿渊斗智斗勇的虎生……   ------题外话------   远嫁外省的三姐,孩子要过大生,身为小姨的我,今天下午三点就要动身去给她庆生了,差不多要在车上折腾二十个小时,一路全是坐票~(>_<)~希望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不那么累!o(╯□╰)o ☆、第182章 农忙,入深山   五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丝丝暑气。可是对于勤劳朴质的庄户人家而言,这点暑气根本算不得什么,拎一壶水,戴一顶草帽,扛一把锄头,一天的劳作便开始了。   莫家的三十亩旱地今年又全部种上了黄豆,莫颜浇了两次灵泉水,请人除了一遍野草便没有再管,长势却愣是比人家精耕细作,除了三遍草的黄豆好上一大节,看着就让人郁闷,而她被神灵庇佑一事,再次得到强有力的“印证”。   莫家果园里的果树长势也是一片良好,自三月四月,各种果苗接连开花、谢花后,棵棵果树上,挂满了小小的、绿绿的果子。   不是每个小果子都能顺顺利利的成长、成熟,才两个年头的果树也经不起这么多的果子折腾。莫颜请了二十多个人,在佟大娘的指导示范下,摘除了绝大多数小果子,每棵树上,只留下十来个长势最好的。   当然,这十来个长势最好的果子还要经过大自然的淘汰,能不能顺利长大、成熟,就得看它们自己了。如果这十来个果子都能顺利成长,中途还是会被摘除大半,不然不利于果树的成长。虽然有灵泉水在,这种问题完全不会存在,但是莫颜不想太高调。   至于果园里头放养的鸡,也在四位大娘悉心的照料下,很快适应了新环境。许是在空间里待久了,鸡的体质被改善的缘故,即便出了空间,每只母鸡也能保持一天一颗蛋的频率。这一千五百只母鸡每天就是一千五百颗蛋,再加上空间里还有不少存货,足够供应给铺子里了。   由于空间鸡下的蛋个头儿大,相比寻常的鸡蛋又格外的美味,因此米铺鸡蛋的销量每个月都成递增状态,上个月的卖的银钱占了总额的十分之一。   旱地、果园、养鸡场等,莫颜不怎么费神,时不时的核算一下收支账目即可,药园和梯田的事就要费些心思了。   从三月中旬开始,这里就没有再遭遇寒流,天气彻底转暖之时,莫颜就找人收拾了荒山,将从空间里收集的药材种子一一撒了下去。经过一个多月的生长,在灵泉水的滋润下,药材种子全部发芽,长势较快的藤蔓类药材,已经长到一尺多长了。   药园的土地是由荒山开辟出来的,土质不够好,也不够肥沃,第一年也就只是让药材种子顺顺利利的安家落户,防止病虫害的发生,通常情况下,药材需要生长几年才能入药。   对于药材的种植,莫颜还是有些经验的。前世家里开了制药厂,所有的药材来源,全部是自家买的地,然后请经验丰富的老药农侍弄。她经常去药田向药农请教,倒也学了不少,再加上灵泉水加持,只要仔细看顾着,一有不对的地方及时发现,及时剞劂,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药园是三座荒山中,距离莫家最远的一座,眼下药材还未长成,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偷挖,不过,每种药材的习性有所差别,总要有人时时照看着才行。   四十多亩荒山有三十余亩种上了药材,面积着实不算小,村子里没人懂得打理药园,莫颜最近跑了几家医馆想挖个懂行的人来打理,却始终没有遇到合适的,倒是她忙里忙外累的够呛。   如今,莫家四月初育的秧苗已经长好,梯田的地也灌满泉水,只等着插秧苗。插秧是件轻省的活计,除了晒一点儿,腰腿弯久了会酸疼外,并不需要费力气,每天还有十五到二十文不等的工钱,因此,村子里但凡有空,手脚利索插秧快的村民,都自发的跑去插秧了。   稻种是前世的杂交水稻,秧苗的间距和行距有一定的要求,不能过密,不然容易减产,除草除虫也不方便。   尽管一开始就提醒过,莫颜还是有些担心有人按照以前的间距插秧,待药园里的事情忙完了,她特意去了那片梯田。   当她来到田里,看到已经插好的几亩秧苗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间距只有她所说的一半时,莫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位丁姓的老大爷见她神色不对,苦口婆心的劝道:“颜丫头,老汉我种了一辈子的地,就没有见过谁家秧苗的间隔像你说的那样宽!这水田土层浅,又是没有种过庄稼的生地,真照着你说的间隔来,秧苗发棵了肯定长不拢,这不是白荒了地?”   知道老大爷是一片好心,莫颜并没有生气,只是拔起几棵秧苗解释道:“丁大爷,您是种田的好手,您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这秧苗真的跟以往的不一样,发棵可厉害着呢!您看,寻常的秧苗育好了,都是单棵单株,而您手里现在拿的,至少发成了三株,这发棵是不是比以前的秧苗好?现在这么插下去,等成活了再发棵,肯定更厉害,可是间隔这么窄,发棵了连长的地儿都没有,到最后挤在一起,肯定会枯死的!”   听着一老一小争论起来,其他的村民一边插秧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也看出这秧苗的不同,可是他们以前也育过秧苗,没有育过这样的,也没有见别人育,就不太相信莫颜的话,认为这秧苗像她说的那样,是托人从别处找来的新种,插秧的间隔不能小。   丁大爷看了看手里的秧苗,对比着逃难前自家育出来的秧苗,不由得点点头道:“确实这样,这秧苗育成的时间跟以前的秧苗差不错,可发棵却是厉害多了,这刚插在田里,看着像是插了七八天的。”   见他终于认可了这一点,莫颜再接再厉:“丁大爷,我也不知道这秧苗到底起了什么变化,可它发棵这么快,肯定能比原来的秧苗发棵要多,这么一来,间隔要是窄了,可不就挤着了么?再则,这间隔宽一点,也就是少收点粮食,要是间隔要是窄了,到时候除了田边的,中间的禾苗怕是都要枯死,那就真是绝收了!”   一听到“绝收”,丁大爷的面色终于变了。庄户人家就是靠天吃饭,要是因着秧苗的间隔问题而绝收,那还不把人给呕死?   最终,插秧的村民还是听从了莫颜的话,将秧苗的间距扩大了些,至于已经插好的几亩,莫颜也没让他们拔了重来,留着做个反面示范也好,不然总有人觉得间距小了,下的秧苗多了收成会更好。   一百二十亩水田面积不小,在没有插秧机,光靠一百五十个人工的情况下,插了足足三天才全部插完。秧苗插下去只是第一步,收成好不好,就要看后续的打理。毕竟灵泉水不是万能的,它助长了秧苗,促使秧苗快速成长,却也会便宜了田间的野草,甚至养肥了害虫,因此,后续的打理一点也不能马虎。   莫颜只在空间里种过水稻,空间里又没有野草害虫,种下去只需等着收获,如何打理水稻她一点经验也没有,于是就打算找人来做这事。   她对丁大爷的印象不错,丁大爷种了一辈子的地,是个种地的好手,便以每个月三百文的工钱,请丁大爷每天查看秧苗的情况,一旦需要灌溉、拔草、除虫、追肥,就由丁大爷帮忙找人做,如果他亲自动手,也会给他另算工钱。   这么一来,每个月就有不少的收入,这对于日子过的极为艰难的丁大爷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肥差”,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田间地头的事情不需要莫颜过多的操心,她所有的精力就放在了酒庄和药园上。   经过数月的寻找和斟酌,酒庄的地址她已经定了下来,就在距离柳杨村三里路的上游,那里正是小河的出口,有一大片平缓开阔的谷地,两侧还有几处大大小小的坡地,用来建房子、种葡萄正好。   药园没有找到合适的打理人,每日又离不得人,莫颜白天几乎都耗在了药园上,好在有个与外界时差大的空间,在里头劳作后,她能待在空间里休息,慢慢地筹备着酒庄的事,不然就算多长出一双手、一个脑袋,她恐怕也很难应付过来。   然而,五月初十这天,莫颜却放下了手头上的一起事情,跟着三只兽进山,与好久不曾下山却又粗了一圈的赤蟒汇合,在它们谨慎的带路下,进入了从未有人踏迹的玉华山深处。   重岩叠嶂的山峰,遮天蔽日的森林,深林中时不时传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就连三只兽和赤蟒也一改往日进山时的嘻嘻闹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一切,让莫颜不自觉的悬起了心,仔细的观察着周边的动静,一旦有危险,她能及时带着四只兽进空间避难。   玉华山不知道有多大,既然有天生启了灵智的大白,活了百年之久的赤蟒,甚至连外头绝迹的黑灵芝都有,谁也不知道里头会不会有比大白和赤蟒更为强大的野兽。   尽管玉华山深处就是个巨大的天然宝藏,可是莫颜丝毫不敢大意,以前进山只在赤蟒和大白的领地活动,因此十分安全,这次却不一样,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题外话------   奔波了二十个小时,途径四个省,终于到了目的地,一觉睡忘了时间,到现在才更新,有虫子的话明天改,么么哒(* ̄3)(ε ̄*) ☆、第183章 黑云豹   一路行来,不是崇山峻岭,就是望不到边际的森林,玉华山之深广,远超莫颜的想象,置身于其中,她突然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仿佛能轻易地被这片绵延无际的山林吞噬,连一丝响声也不会有。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赤蟒不紧不慢的游走在茂密的丛林间,皮糙肉厚的它不惧满地的荆棘乱石,如履平地的在前面开道;大白紧随其后,竖着尖尖的耳朵,警惕的留意着附近的动静,莫颜跟在它的后面,拿着一根木棍拂开挡路灌木丛;小花和毛团坠在最后,时不时的停下来观察,以防有野兽从背后袭击。   尽管有空间这个依仗,看到它们小心谨慎的样子,莫颜还是不自觉的担心起来。这次进山,就是奔着四兽好不容易寻到的东西来的,要是真遇到难以预料的危险,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那个东西怕也是拿不到了。   好在一路上还算安稳,最大的危机也就是遇到了几波觅食的野猪群,数条花花绿绿的蛇类,像老虎、狼等这些猛兽一头也没有遇到。有三只兽和赤蟒在,不管是野猪还是蛇类,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自觉地避开,不敢靠近一步。   无人踏入的深山并不好走,即便有赤蟒开道,又有木棍拂开那些荆棘杂草,莫颜柔嫩的脸颊、手背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出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渗出了不少血珠,只是她一心急着赶路,压根儿没心思理会这些不会危及性命的小伤。   一人四兽的速度并不慢,饶是如此,莫颜的腿脚又酸又疼,几乎快走断了也没有到地方。见她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几只兽才后知后觉的停了下来,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商量的,最后由体型硕大,皮糙肉厚,能轻易地分开荆棘杂草的赤蟒用长长的尾巴将她卷了起来,护着她走在了最前面。   没有莫颜“拖后腿”,四兽的脚步愈发快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一座大山下面,停止不动了。   与周围高耸入云的群山比起来,眼前的这座山算不得高大,不过郁郁葱葱的草木将整座山遮的严严实实,一眼望去,深幽幽的,寂静中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诡秘。   见四兽警惕地盯着半山腰,丝毫不敢放松的样子,莫颜就知道这是到地方了。只是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们戒备成这样呢?要知道,这四个大家伙可没一个好惹,战斗力更是一个比一个强悍,一旦联合起来,就算被群殴能力最强的狼群围攻,即便它们打不过,也能轻轻松松的逃出来。   赤蟒将莫颜轻轻地放下来,吐着猩红的舌头冲着丛林里‘嘶嘶’的叫着,不急不缓的嘶鸣竟然意外地让莫颜听出了几分小心翼翼,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摸着右手心,戒备的看着平静无波的山林,一旦有危险,能及时带着四兽躲进空间里。   赤蟒嘶叫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树林有动静传出来,甚至连飞鸟都看不到一只,像是里面没有活物似的。   就在莫颜如此以为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一只通体漆黑,个头比大白小一大圈,长得却很像猫的野兽似一道疾驰而来的闪电窜出了丛林,落在了四五丈远的地方,幽蓝犀利的眼眸,越过了前面挡着的四兽,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   “呀——”   即便家里养着几头虎狼,有一条赤蟒时不时的窜门子,又在玉华山见过不少其他的野兽,莫颜在看清楚这头放大数倍的‘猫’的模样后,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野兽,甚至电视、书上,也没有见到过对类似动物的描述描写,不过想到那株功效逆天的黑灵芝,她又不觉得奇怪,想来这只‘大黑猫’也许存在过前世的那个时空,只是最后灭绝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让后人无缘得见罢了!   尽管‘大黑猫’的体型比不上大白,甚至比小花还要小,但是能让四兽如此警惕,显然也是个战斗力极其强悍的家伙,强悍到四兽联合起来也没有把握能打败它,就凭这一点,莫颜也不敢掉以轻心。此时,见它幽蓝森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遍体生寒。   四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黑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见‘大黑猫’没有其他的动作,也不敢轻易地冲上去来个先下手为强。   即便同为玉华山最凶猛的野兽,可是野兽之间的势力也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它们清楚地知道,对上这个体型比它们小的家伙,就算四个一起上,也没有丝毫的胜算,它可是玉华山深处,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正因为如此,到了这里后,四兽没有像往常那样横冲直撞,而是在山下先打了声招呼,不然,惹怒了‘大黑猫’,它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黑云豹盯着眼前浑身透着灵气的人类好一会儿,最终忍住一口将其吞下,提升灵力的冲动,把目光落在了四兽的身上,幽蓝的眼瞳极具人性化的流露出一丝鄙夷!   真是没用的东西,跟着这个人类吃了那么多蕴含灵气的‘好’东西,竟然只将那灵气浪费在了提升体型上,眼下仅仅提升了灵智,让身形长大了些,着实浪费了这份好机缘。   莫颜没有错过它眼里外泄的情绪,心里蓦地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随即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难不成,这家伙是头开启了灵智的野兽?   仿佛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她的想法,黑云豹瞥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同样鄙夷的眼神,少见多怪的无知人类!   莫颜眼角抽了抽,说不出一句话来。要是四兽谁敢这么看她,她非要扣掉它的口粮不可。不过,这家伙显然没有攻击的意思,如果那件宝贝真的出现在它的领地,倒是可以想办法用别的好物跟它交换,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过。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儿,皆没有主动攻击。四兽没有攻击,是有自知之明,‘大猫’不动手,却是不想与这些在它眼里,跟小奶猫、小奶狗、小虫子的一般的小家伙计较,跌了它身为灵兽的身份。   没错,黑云豹是一头灵兽,是村中古杨树下,老掉牙的老人家对爱听故事的孩童们讲过的神话故事里,仙人座下开口能言的灵兽。   莫颜确定自己重生的这个时空没有修仙之人,自然猜不到黑云豹就是传说中的灵兽。而黑云豹虽然开启了灵智,但是不能像神话故事中的灵兽那样开口说话,也就无法告知她自己的身份。   至于这个时空没有修仙之人,却有灵兽一事,眼下,别说莫颜还不知道有这种生物存在,就是黑云豹自己,也不清楚它为何会成为玉华山深处,最为稀有的灵兽之一。   这么干瞪眼也不是办法,莫颜不会跟一头野兽计较态度问题,更何况眼前这头‘大猫’开启了灵智,又有可能掌控着她想要的东西,甚至她需要放低姿态,拿出应有的诚意来达成目的。   想到这里,莫颜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开门见山的对黑云豹说道:“想来你也知道我们这趟前来的原因,如果你的领地上真有高年份的人参,我愿意用新鲜的黑灵芝与你交换,如果你需要别的,但凡我有或是能寻来的,我也愿意交换。”   太子的病,只需要碗口大小的一片黑灵芝,在空间和灵泉的加持下,黑灵芝长的有磨盘那样大,如果黑云豹愿意,的确能匀出一份用来交换。   如莫颜所想,黑云豹的确没有为难他们的打算,听了莫颜的话,幽蓝的眸子不明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优雅的转身,踏着悠然的步伐朝着来时的道路返回。   四兽见状,眸光齐齐发亮,赤蟒更是连招呼都忘了打,直接用大尾巴卷着还未弄清黑云豹眼神的意思的莫颜高兴地跟了上去。   当来到半山腰,被赤蟒放下的莫颜看到高大的林木下面,密密麻麻的长着一大片开着小红花的人参植株时,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哪里还有心思猜度黑云豹那个别有意味的眼神?   莫颜深入玉华山的次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在收集草药时,没少盯着有可能出现人参的山林一寸一寸的找,当时就想着,哪怕只是找到一根细细的小苗儿,她也知足了。可是就算这样费尽心思的寻找,这一年多来,却是连根参须也没有找到。   后来,得知楚衡的身体要在解除噬心毒后,需要服用千年人参滋养被毒素蚕食的差不多的精气后,她愈发迫切的想要找到千年人参,即便没有千年之久,只要移植到空间里,日勤不缀的浇灌灵泉水,想来多长些时日,功效定不比千年的差。   现在,遍寻不着的人参像是野草般,一下子就出现了一大片,饶是淡定沉稳如莫颜,也激动地嗷叫一声,迫不及待地扑向了那一片翠绿可爱的参地!   ------题外话------   是不是觉得有点玄幻了?哈哈,后文会有解释的,还有空间的来历等,当然,文文只种田不修仙,亲们不用担心。   好长一段时间没更新,再多的原因也不能掩盖这一点,看到亲们的留言,真心没脸回,好在终于回来了,能安心的继续码字,亲们让我补以前的……额,不得不说,补起来大概会吐血……o(╯□╰)o ☆、第184章 快成精的人参   激动过后,在黑云豹的默许下,莫颜对这块约有一亩地大小的人参植株仔细的辨别了一番,发现这些人参大多数年份较浅,最常见的约莫二三十年,上百年的只有上百棵左右,极少数在百年以上,估摸着有两三百年了。   令莫颜惊奇的是,不同年份的人参差不多都长在一块儿,像是刻意的被种在了一起似的。她不知道,这些人参就是黑云豹搜集人参种子,种在这里的。高年份的人参之所以稀少,皆是被它吃掉,一是用来果腹,二是吸收其中的灵气,不然就算是灵兽,缺乏了灵气的补给,也无法存活数百年之久。   在庄户人家看来,即便只是二三十年的人参,挖一株拿去卖掉,也足以盖间漂亮的砖瓦房,过几年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但是莫颜缺的不是银子,而是能救命、能帮她喜欢的人摆脱被宰割的命运的千年人参。   莫颜不死心的又找了一遍,终于在紧挨着大树根的地方,找到了两棵年份最久的人参,看不到植株下面的情况,具体有多少年,她暂时估算不出来,但是就植株的性状来看,绝对不会超过五百年。   三百年以上的人参已经很不错了,移植到空间里,只需两年的时间,就能长成千年人参,可是那个急需千年人参的太子不到一年就要满二十五,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莫颜想了想,忍不住问懒洋洋的趴在一旁的‘大黑猫’:“你这里还有年份更久的人参吗?我真的很需要它,你能帮帮忙吗?”   黑云豹闻言,幽蓝的眸子快速的闪过什么,随即慢悠悠的坐起了身子,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莫颜,似是权衡着什么。   如果对方是个人类,透过表情,莫颜倒是能看出一二,可是换做一头被油光水滑的毛发遮住的野兽,就算给她一双透视眼,她也不一定能看明白!   见黑云豹站在那里没反应,莫颜不禁有些着急。这里是玉华山的腹部地带,不可能有人深入进来,既然这座山能长出几百年份的人参,更高年份的人参就极有可能存在。   若是‘大黑猫’没有找到高年份的人参也就算了,她有把握说服它,让它允许自己找,能找到也说不定,可若是‘大黑猫’找到了,却不愿意跟她交换,她就只能干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四兽不一定能打败它,硬抢都抢不成,更何况,这头有灵智的野兽要是把人参藏起来,就算打败了,她恐怕也找不到,而强抢这种事,不到最后关头,她也做不出来。   就在莫颜准备再度询问时,黑云豹瞥了她一眼,继而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她的身侧走了过去,毛茸茸的尾巴尖儿悠悠的从她的裙摆处擦过。   莫颜不清楚黑云豹的意思,但还是招呼着四兽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见黑云豹只是动了动耳朵,并没有驱赶他们,不由得一喜,脚步瞬间加快了许多。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到了这座山的另一侧,黑云豹就停了下来,扭头等着莫颜他们。   这座山比来时更加难走,莫颜不好让赤蟒帮忙,便走的慢了些,见黑云豹等着,也不敢耽搁惹它不快,就加快速度走了过来,一不小心,就被脚下的草茎绊了一跤,摔在了地上,左手背被又长又利的荆棘划开了深深地一道口子。   钻心的疼痛,让莫颜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见手背突突的往外冒血,连忙调出灵泉水清洗伤口。   血渍还没有完全冲掉,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电似的扑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正在冒灵泉水的右食指就被一片温热裹住了。   莫颜满头黑线的瞪着毫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喝着灵泉水的某兽,心里涌起一股在当某兽奶妈的错觉!O(╯□╰)o   黑云豹可不管她怎么想,衔着她的食指贪婪的喝着灵气满满的灵泉水。从生了灵智到现在,几百年间,吃那些‘草’已经吃腻了,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食物可以替代,它早就把那一片难吃的‘草’给毁干净了。它没有想到这个人类会身怀灵水,打定主意要饱喝一顿了。   保护欲和占有欲极强的毛团受不了主人被另一只兽‘染指’,它忘了眼前的黑云豹是它不能抗衡的存在,低吼着就要扑过去赶走它,却被小花死死的按住了,警告着不许它乱来。   黑云豹喝了好一会儿,直到原本有些扁平的肚皮,像是塞了个球一般圆滚滚的,才餍足的放开了莫颜的手指,回味似的砸吧着嘴,舔净了嘴边沾着的灵泉水。   莫颜纠结的看了看还在冒血的手背,又看了看被吮的亮晶晶的食指,最终还是趁黑云豹不注意,悄悄地导出灵泉水洗净了手指,这才继续冲洗着手背。   黑云豹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甩了甩尾巴走开了。反正遇到了味道比那些‘草’好,灵气又充裕的灵水,它决计不会放过,就当是原谅这个人类的无礼了!   莫颜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就来到黑云豹所在的地方,开始瞪大眼睛搜寻着人参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最后在黑云豹不耐烦的指引下,她终于在两块紧挨着的巨大的岩石下面,找到了两株年份远远超过先前看到的最大的人参!   莫颜神色激动的看着绿油油的人参植株,觉得上面开着的红色小花也分外好看。虽然不确定这两株人参到底生长了多少年,但是她直觉这是整座山上年份最久远的人参。   她没有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抬手拍了拍脸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开始与黑云豹谈交换条件。   怎奈一人一兽语言不通,天然的沟通障碍,莫颜又是猜又是蒙,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大致的弄清楚了黑云豹的要求。   除了巴掌大小的黑灵芝之外,黑云豹要求每天喝到与今天喝的等量的灵泉水,两株人参可以被她挖走,但是其中一株必须种在空间里生长,留给它自己用。至于先前看过的那片人参,她亦全部挖走,同样要留一半给它。   黑云豹的交换要求不算过分,莫颜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待她拿出铲子,小心地将两棵已经长成人形的人参完整的挖出来后,后悔的念头愈发的生不起来。   两棵人参有莫颜的手臂那么粗,侧生的两根有大拇指粗的根须就像两只手似的,底部分开,两尺多长的根茎完全就是长出来的一双腿,甚至顶部隐隐约约长出了五官,仔细一看,隐隐约约像是两个闭着眼睛的孩童。   莫颜没少听说人参成精的故事,她看着两棵越看越像人的人参,心里竟然产生出它们真的要成精的念头!   两棵人参具体的年份,她一时判断不出来,问了黑云豹,黑云豹也摇着头表示不知道。它生出灵智那会儿,到处找有灵气的食物吃,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这两棵人参。为了以后能有充足的人参吃,它就没有吃掉这两棵人参,而是将它们的种子种在了不远处。   不确定年份,莫颜也没有纠结,跟黑云豹说了一声,就把两棵人参移植到了空间里,种在了灵泉池旁,打算回去后就送去给萧睿渊,他总有办法辨别出来。就算年份不够千年,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放到空间里养养也就差不多了。   那片一亩地大小的人参,莫颜也没有放过,只是每次采集药材,她都会留下一部分,让它们继续生长繁殖,这一次也是一样,说不定若干年后,就有人走进来,要用这些人参救命呢!   更何况人参太多了,她就算贪心的想全部移植到空间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便挑着挖了二三十棵大小不一的人参栽到了空间里,又给外面的人参浇了一次灵泉水,这才满意了。   进山的目的完成,莫颜割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黑灵芝交给了期待已久的黑云豹,并约定好以后每天由赤蟒送灵泉水的事宜后,就高高兴兴地带着四兽下山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莫颜没有拒绝赤蟒的好意,被它卷着走出了玉华山,等他们回到家时,太阳只剩下红彤彤的半张脸。   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吃了晚饭,莫颜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在夜色的掩护下,找到那两个守在附近暗卫,让他们帮忙传信给萧睿渊,只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没有吐露有关人参的半个字。   自从她与萧睿渊通过毛毛传信的事情险些暴露后,他们就约定不再用这种不安全的方式联系了,有重要的事情就经由暗卫传达。暗卫皆经过严格的训练,即便不小心被人抓住了,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泄露消息。   今日进山,莫颜也没有让暗卫跟着,寻到高年份人参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萧睿渊没有让莫颜久等,第二天夜里,就悄无声息的潜进了莫家。   ------题外话------   发现自己好像长了张乌鸦嘴,去外省的姐姐家时,姊妹几个聊天说起了‘大姨妈’相关问题,三姐那会儿说自己的很准时,三五天就会来,我就说,这个月指不定来不来,你极有可能会怀孕。她很不信,说不可能,结果昨天她打电话来,说怀孕了o(╯□╰)o,今天中午在大姐家,大姐要洗澡(用的是太阳能),让我给她搓背,我说还是算了,说不定洗着就没热水了,她坚持说昨晚就把水上满了,好吧,等她用完沐浴露要用水,热水真的没了……我只能用热水壶给她烧了o(╯□╰)oo(╯□╰)o   又要见面了(*^__^*) ☆、第185章 疼惜,谁更败家?   知道萧睿渊这两天会过来,莫颜就没有关上院子和小厅的门,屋外有暗卫,屋里有三兽,她也不担心有人闯进来。   萧睿渊到时,就看到莫颜正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一旁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叠纸。   莫颜神色专注的画着图纸,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多了一个人。   见女子如此认真,萧睿渊不忍心出声打扰,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虽然脸色依旧冷冷淡淡,但是眼神像是被阳光照射的潭水,深邃而温暖。   小小的书房里燃着两盏灯,将不大的书房照的敞亮,油灯时不时发出炸花的噼啪声,显得屋子里愈发温馨安谧。   修改完最后一张图纸,莫颜看着上面近乎完美的设计,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设计全部与酒庄有关,她根据修建酒庄的那块地的具体地形来设计,如此一来,不仅能最大限度的利用那块地不说,也能让修建后的酒庄呈现最自然的美丽。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莫颜舒缓着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背,那只受伤的手就暴露在了某人的眼中。不等她收回手,左手腕就被一只透着温凉的手紧紧地的罩住了。   “怎会如此不小心?”   莫颜吓了一大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等她扭头看清手的主人是谁,头顶就传来了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   看着包裹着女子手背的白布,萧睿渊只觉得极为碍眼,尤其在隐隐约约闻到上面传出的药膏味时,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伤的很重?”不然怎会包裹的如此严实?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眉头皱的死紧,不由分说的解开了系在手腕上的结,动作迅速而轻柔的掀开了那一层层白布。   萧睿渊的动作太迅速,还沉浸在再次见面的喜悦中的莫颜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背上的伤口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伤口原本就又长又深,即便被灵泉水洗过,又敷了几次药膏,也还是很显眼。莫颜的手背白皙又水嫩,这么一衬托,伤口看起来愈发的狰狞,萧睿渊黑沉沉的看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低了许多,莫颜打了个寒战,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些许胆怯,有些不敢抬头看某人阴沉的脸。等她意识到自己丢人的反应,很是唾弃了一番:她又没做错事,这还是为了他才手上的,她心虚害怕个鬼啊!   如此想着,莫颜到底没有胆子敢直接把这句话吼出来,她抬头看着冷脸的萧睿渊,又偷偷地欢喜起来,他这是太在乎自己……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甜意,清澈的眸光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情意。   萧睿渊不知道女儿家的小心思,被心爱的姑娘这么直直的盯着,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躁意直冲心田,清俊的脸上瞬间爬上了几丝红晕。   他绷紧着脸掩饰着心头的震动,飞快的从腰间的封带取出了一瓶上好的伤药,小心翼翼地执起莫颜的手,动作轻柔的在她的手背上涂抹开,仿佛捧着的不是一只可以揉捏的手,而是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   莫颜坐着没动,目不转睛的看着萧睿渊给她换药,感受到手背上轻柔的触感,像是触碰到了她的心底,涌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暖意。   淡淡的药香味萦绕在鼻间,莫颜的鼻头动了动,觉得味道很是熟悉,她歪着头想了想,终于记起去年进山寻找赤蟒时被荆棘扎伤,这人大半夜的送来了一瓶药膏,那药膏不就是这个味道么?   说起来,这药膏确实非同凡响,上次受伤抹了两次后就只剩下浅浅的红点,她知道这样的药膏难得,便把剩下的大半瓶放在了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空间具有保鲜功能,也不怕药性挥发会过期,这次她见伤口不算特别严重,用灵泉水洗洗,涂抹普通的伤药就能好,就是时间会久一点,便没有用那瓶膏药。   萧睿渊仔细的把伤口抹了个遍,又寻来干净的白布细细的包扎好,试了试松紧,确定包扎的力度不会影响伤口的恢复后,这才虎着脸再次问道:“怎么回事?”   莫颜吐了吐舌头,如实的将受伤的原因说了一遍,就看到了萧睿渊的脸上,尚未收敛起来的疼惜和自责,一时呆住了。   习惯了他的面无表情,习惯了他鲜少外露的情绪,现在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色,莫颜暗自偷乐时,又不忍心了,出声安慰道:“这点伤口算不得什么,过几天就好了,真的!”   萧睿渊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手背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手背像是要烧起来了似的,莫颜适应不了他这样,连忙岔开了话题:“昨天进山收获不小呢,我找到了一株高年份的人参,只是不确定它到底有多少年,你先坐下来,我这就拿来给你看。”   说完,不等萧睿渊开口,她连忙奔去了卧室,还没有忘记关上卧室的门。   萧睿渊眼睛一亮,显然对莫颜所说的高年份人参有所期待。就算不是千年人参,女子的这番用心,也让他心生感动。只是看着她行走间晃动的左手,未收回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最后又若无其事的松了开,谁也不知道这一瞬他在想什么。   莫颜进入空间,来到了灵泉边,见昨天移植进来的几十棵人参,枝叶翠绿了不少,连原本开着红花也结了子,顿时高兴极了。   这些种子成熟了,摘下来种了就能长成人参,尽管昨天移植进来的人参不多,有了这些种子,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拥有一大片参田。   最靠近灵泉的两棵年份最久的人参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除了枝叶变绿结了种子外,还长出了两片嫩叶,显然生命力很旺盛,就算没有移植到空间里,它们也还有生长的空间。   小心的将其中一株挖起,莫颜仔细的看了看,大概是有灵气和灵泉的双重滋养,人参的表皮似乎变的平滑了些,就算没有凑近细闻,也能嗅到一股淡淡的人参味儿。   见上面沾着些许泥土,莫颜用手轻轻地擦净,找来一个木盒子装了进去,这才拿着出了空间。如果这棵人参的年份不足千年,她可以再次种回空间里,让它长成千年人参。待长成后拿出来,就说又在山里找到了一棵,也不会引起怀疑。   萧睿渊接过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当看到里头躺着的已经长成人形的人参时,深潭似的眼眸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波动。   莫颜见状,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语调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萧大哥,你能看出它的年份吗?有没有千年?”   萧睿渊闻言,收敛了神色,拿起木盒子慎重的观察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对莫颜说道:“这课人参世所罕见,我亦是第一次见到,倒是不确定具体年份!颜儿可否让我带回去,请鬼医看一看?”   这棵人参本来就是为他寻的,莫颜自然不会不答应:“萧大哥拿去便是,只是若年份不够,萧大哥能不能尽快送回来?”   说到这里,似是怕他误会,莫颜又连忙将找到人参的经过挑拣着说了一遍,掩去了与空间关联的事,最后说道:“那只‘大黑猫’指不定成精了,也许藏着年份更高的人参也说不定,如果这一棵不足千年,我看看能不能拿去再跟它换。”   萧睿渊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低沉而温柔:“颜儿不用解释,我知道!”   他不曾怀疑颜儿的用意,就算她真的出自私心不想给,他也不会觉得她行事小家子气。毕竟这一棵人参即便不足千年,也是能在关键时刻吊命的好东西,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白白拿出来,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况且,颜儿是冒着生命危险,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得到这棵人参的!   想到深山里,藏着令四兽都敬畏的野兽,尽管不知道那究竟是何野兽,萧睿渊也不希望心爱的女子再去冒险。   他肃然的看着莫颜,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的语气说道:“颜儿,你所说的‘大黑猫’太危险,就算它真的有更高年份的人参,我也不希望你再去找它,你明白吗?”   莫颜怔怔的看着他,轻易地看到了他眼中深深地担忧,她狠狠地点点头,说道:“如果这棵是千年人参,我一定不会再进山找‘大黑猫’。”   萧睿渊听出这话潜在的意思,不禁皱紧了眉头,最后无奈的说道:“如果真要再次进山,你一定要先让我知道!颜儿,答应我!”   莫颜无法拒绝,更何况她也不太可能再去找‘大黑猫’,又何必让人为她悬着心呢,便笑着答应下来。   萧睿渊暗暗的松了口气,又看了桌上的人参一眼,最后饱含期望的阖上了木盒子。   去年收到了千年人参的消息,他暗中出动大量的人力前去寻找,却是石沉大海。后来要北上御敌,他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怀熙,怀熙找了好几个月,直到前不久才发现,这不过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他们,想知道他们有没有集齐解毒的药材,治好表哥的病罢了。   如果这棵人参真的是千年人参,饱受折磨的表哥恢复康健指日可待,这怎能不让他激动?   感受到萧睿渊的喜悦,莫颜也很高兴,不过一想到这人也被噬心毒所害,甚至险些死去,而害他的人只有康王受到惩罚,其他的人依旧逍遥在外,就笑不出来了。   见她皱着眉头,一脸愤愤的样子,萧睿渊握着她的手不解的问道:“可是有烦心事?”   莫颜诚实的点点头说道:“萧大哥,康王被褫夺了亲王的封号,贬为郡王幽禁在王府算是罪有应得,可是害你的人不止他一个,其他的人却依然逍遥法外,享受着荣华富贵,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没想到她是在为自己鸣不平,萧睿渊心里熨帖,又不想看到她不开心,于是宽慰道:“那些人表面上逃了过去,圣上却不会就这么饶了他们,待我伤愈归朝后,或许会有其他的安排,颜儿不必烦扰!”   虽然说的不太清楚,莫颜却听明白了,心里总算安慰了些,又继续问道:“究竟是哪些人要害萧大哥,萧大哥查清楚了吗?那噬心毒可有查出是谁手笔,能否找到证据扳倒这人……”   听着她一连串的发问,萧睿渊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耐心地一一回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差不多知道是哪些人,噬心毒的来路也有了线索,只是暂时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下的手,眼下有了线索,继续追查下去,假以时日会查到的……”   “唔,那就好……以后萧大哥要多加小心才是,虽然他们不太可能在京城动手暗杀你,可是也要防着他们在朝堂上下绊子构陷你……”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莫颜总算止住了喋喋不休的询问,又像个老太太似的慎重的叮嘱了好一番,才在萧睿渊含笑的应答声中,渐渐地止住了话头。   难得见一面,又疑似找到了千年人参,就连那些糟心事也有了结果,两人的心情很是不错,又挨着书桌偎在了一起,聊起了旁的事。多数时候,莫颜在说,萧睿渊在听,时不时的说两句,却是句句说到了点子上。   得知书桌上铺着的那叠纸是修建酒庄的图纸,萧睿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拿起图纸细细的看起来,看着上面别出心裁的设计,听着莫颜的解说,惊异极了,心里也涌起了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只是,这酒庄显然是个十分浩大的工程,撇开上千亩的用地不谈,光是修筑那些房屋所需的花费就不是个小数目,颜儿又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钱?修建起来会不会很吃力?   若是寻常的男人,怕是早就大声骂起了“败家的娘们儿”,萧睿渊却担心心爱的女子银子不够,正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自己的小金库,想要全部拿出来达成她的心愿,真论起来,倒是不知道谁更败家了!   ------题外话------   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没有思路码字不说,身体还受到了影响,大半夜肚子疼的冒冷汗,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次卫生间才好了些,今天就这么多了 ☆、第186章 醋意   萧睿渊出身侯府,尽管有个负心薄幸,对他亦没有多少父子之情的父亲,可是老威远侯,也就是他的祖父却是对这个嫡长孙疼爱至极,不顾唯一的儿子和继儿媳的反对,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不然,就算萧睿渊再怎么天资卓绝,一旦落入继母手中,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个未知数,更遑论成为如今战功赫赫,深受当权者器重的大将军?   萧睿渊十二岁那年,老威远侯旧疾复发,已是回天乏力,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他强拖着病体,给惠安帝上了给长孙请封世子的折子,被恩准后,也不管合不合规矩,强硬的给儿孙们分了家,这才拉住长孙的手,含笑着闭上了眼睛。   作为威远侯府的世子、未来侯府的执掌者,萧睿渊分得了侯府四成的家产和老侯爷多年来累积的全部私产,两项加起来,就算他是个不事生产的败家子,也够他败个几辈子了。   况且,萧睿渊的母亲亦是出身大家,当年十里红妆嫁进侯府,去世前,十万两压箱银子,数间商铺两天以及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等,悉数留给了唯一的儿子,他的小金库不可谓不丰富,修建一个酒庄倒是难不倒他。   然而,当他含蓄的向心爱的女子表露出“我的就是你的,你尽管拿去用”的信息时,却被“不解风情”的莫颜明正言辞的拒绝了:   “萧大哥,修建酒庄的银子我已经筹到了,你不用担心!你是做大事的人,那些银子留着是有大用的,可不能花在这个上面!”   莫颜看着萧睿渊,眼里的坚决不容置疑。   太子要成事,必然少不了银钱,不说别的,仅仅是训养那些暗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是暗地里还在培养其他的势力,花费的银钱就更多了,她在这方面帮不上忙,也绝对不能拖后腿。   另一方面,她很真心这一份感情,不想它混杂进太多的东西。而且,修建酒庄不止是银子的问题,有颜君煜这尊大佛在,能省掉很多的麻烦,他们之间的合作势在必行。   萧睿渊却不知道这些,被拒绝后,情绪一时低落到了极点,寒星似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心爱的女子,尽管面上不显,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莫颜却清楚的从他情绪中感受到了不解和……郁闷!   修建如此大的一个酒庄,少说也需要十万两银子。即便京城世家巨贾繁多,也没有几家能有如此大的手笔,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更别说只是境况比寻常人家好一点的莫家了。   不用细想,萧睿渊也能猜到这笔银子定是从别处而来。心爱的女子宁可找外人(丝毫没有自己也是外人的自觉)帮忙,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这一点,不能不让他郁闷。   看着瞪眼看着自己的女子,萧睿渊心口一哽,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他深呼吸吐出胸口的郁气,心情总算好了些,却又不自觉的开始担忧起来。   能痛快的拿出如此多的银子修建一个酒庄,这人必定富贵非常。只是,谁也不会嫌银子多,若是那人看中酿酒方子的价值,大可以动用手段将这方子拿到手自己做,然而,这人却没有,反倒真与颜儿合作起来,他岂能不担心?   眼下最要紧的是问清楚那人究竟是谁,查清那人究竟有没有其他目的,若是真心实意的合作最好,若是别有用心……萧睿渊垂眸,掩饰着眼眸深处几欲喷薄的寒意!   尽管心里有了猜测,萧睿渊还是问道:“颜儿不愿意让我帮忙,可是建酒庄的银子有了着落?”   “嗯,有人跟我合作,他愿意掏这笔银子,我只需要建好酒庄,酿出好酒来就好。”   与颜君煜合作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莫颜没有想过隐瞒,此时萧睿渊一问,她就把两人的合作说了出来。   听出莫颜语气中的淡然,萧睿渊知道她跟那人只是寻常的合作关系,只觉得愈发的酸楚。这丫头,宁愿把大半的利益送出去,也不愿意找他,他们之间,竟是比外人还不如!   忍着心头那股浓烈的酸意,萧睿渊面无异色,声音却冷了许多:“那人是谁?可否信的过?”   莫颜明显感觉到萧睿渊的情绪有所变化,却不清楚这种变化从何而来,只能暂时放下回答道:“这人萧大哥应该认识,就是武安公府的小公爷颜君煜!这人虽然肆意不拘,却不像外面传的那样纨绔跋扈。”   听到“颜君煜”三个字,萧睿渊猛地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颜儿,你跟他如何认识的?”   话一问出口,他猛地想起上次受伤,用小花送来的水清洗伤口时鬼医说的话。   那时他的心里就有所怀疑,只是当时伤势太重,后来又谋划着反击那些人,没有时间精力去求证,就把这份疑惑埋在了心底,没想到,怀疑成真,颜儿竟然真与怀熙相识!   想到颜君煜的为人,萧睿渊这头刚放下心来,那边就听莫颜说道:“逃难过来的那个冬天认识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有了往来,断断续续接触过几次,觉得颜小公爷虽然很会算计,但也颇重情义,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所以这次建酒庄就找上他了。”   接连从心爱的女子口中听到她对其他男子的赞美,萧睿渊即便再大度,再有自信,也有些不得劲,语气就不由得流露出一丝酸意:“他真的有那么好?”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赞美的话!   说出这句话,萧睿渊就后悔了:堂堂男子汉竟然说出这种话,这与那些被困深闺的妇人又有何区别?   “萧大哥,你、你不会是……”莫颜听出他话语中的别扭,一时瞪大了眼睛,可是迎上某人变得黑沉黑沉的脸,她识趣的将后面的几个字咽了下去,心中的小人儿却笑的直打滚。   她万万没有想到,向来内敛含蓄,极少泄露心思的萧大哥,竟然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这是不是说明,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在乎她一点?   想到这里,她偷偷地高兴起来,一时没忍住,嘴角高高的翘了起来,笑弯了眉眼,谁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奈何男人跟女人的脑回路不一样,萧睿渊见她兀自笑的开心,只当她在嘲笑自己,愈发别扭的把头扭到一边,整张脸黑黢黢的,耳朵尖儿却是红的发烫。   莫颜见状,嘴角的弧度愈发的大,眼见某人的脸越来越黑,隐隐到了暴走的边缘,总算收住了笑意,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萧睿渊的,认真的说道:“萧大哥,我与颜小公爷因一场交易相识,这次的合作,也是颜小公爷最为合适才找上他,他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人!”   在“合作人”三个字上,她特意加重了语气。人与人之间,许多一发不可收拾的大问题、大矛盾,通常是由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小矛盾累积起来的,所以,一旦出现了误会或矛盾,还是当面说清楚为好。   萧睿渊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先前的那点酸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颜儿,我知道……”只是你不知道,你有多么美好,美好的让我恨不得将你严严实实的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解开了这个不是误会的误会,两人拥在一起说了许多贴心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直到外面的鸡鸣叫了第二遍,萧睿渊才不得不放开莫颜,拿起桌上的人参盒子依依不舍的离开。   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轻巧的跃过围墙消失不见,莫颜怅然若失的关上门,进入了空间。眼见昨天种下的稻种又变成了金灿灿的稻子,她抛下小女儿的心思,拿起镰刀开始收割起来。   这小半年来,米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吸引的固定客人越来越多,再加上有武安公府颜小公爷这个靠山,铺子里一直安安稳稳没人敢捣乱,每日卖出的粮食就更多了,竟是比刚开张的那个月翻了一倍还多。   尽管先前空间里堆积了不少粮食,但也经不住这么卖,而梯田和洼地的粮食还没有成熟,莫颜就只能辛苦些,把在空间里劳作的时间延长了两倍,有时候太累了,索性把床铺移到空间里,就在里面睡个够。   ……   此时城门未开,萧睿渊直接带着暗卫绕过半个京城,来到景山别院,闯入鬼医居住的院子,把熟睡中的鬼医叫了起来。   自康王被夺爵位幽禁后,楚衡就以休养为由,住在了铁桶似的景山别院。作为处衡的专属大夫,鬼医自然要跟着。   “姓萧的,你要是不给老夫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夫定不叫你好眠……”   小厅里,被惊扰睡梦的鬼医双目充血,也顾不得衣衫不整,冲着冷脸的萧睿渊就是一通咆哮!   鬼医的脾气算不得坏,却有很重的起床气,再加上白天他在药室里研究了一整天药物,直到子时了才宽衣歇息,正睡得香呢就被人吵醒了,这个时候,能好声好气的说话才怪。   ------题外话------   亲们,房子没找到合适的,倒是找了份合适的工作,所以现在暂时住在我姐家,我姐家没有网络,本来这章字数不够,打算发公众章节的,结果V文不能发公众章节,审核时被打了回来,我没法儿修改,所以拖到了现在…… ☆、第187章 不屑   鬼医脾气暴躁的骂了好一会儿,连气儿都不带喘的。萧睿渊的眼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见他没有歇嘴的迹象,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企图堵住他的嘴。   “这是什么?”   鬼医果然停止了叫骂,一边问一边伸手接过木盒子。   两人相识多年,又同为太子效力,虽说隔了辈分,却早就有了非同一般的默契。   鬼医醉心于医术,最大的兴趣莫过于找药材、炼好药,治疗其他大夫治不了的病症。   萧睿渊清楚鬼医的喜好,时常给他寻来药材,偏偏每次都极为珍贵,时间久了,鬼医惯性的认为他拿出来的东西,必定不是凡物。   “这……这是……”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当鬼医看清盒子里头的东西时,激动地语无伦次,目光变得炙热无比,颤抖的手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   “如何?年份可够?”   一见鬼医的反应,萧睿渊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可是不弄清人参的具体年份,他无法彻底放心下来,便主动问了一句。   鬼医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平静下来后,开始查看着盒子里的人参。未免破坏参体,影响药性,他找出一双柔软的蚕丝手套带上,小心翼翼的拿起盒子里的人参,对着明亮的烛光细细的参详。   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似是有些不确定,他取出一把小刀,轻轻地切下寸长的参须,也顾不得擦洗直接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检验其药性。   看着鬼医一连串的举动,萧睿渊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右手却早已经攥成了拳头。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鬼医咂嘴发出细微的声响。待寸长的参须彻底变成参渣,鬼医才睁开眼睛,久久不语,额头上的几道皱纹的却加深了许多。   在萧睿渊紧张的目光下,鬼医最终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这株人参是老夫有生以来,见过的品相最好的,只是……若是老夫估算不错,它大概只有九百五十年!可惜,可惜啊……”   连道几声可惜,鬼医的脸色很不好看,好不容找到一株高年份的人参,眼看太子的毒能解了,却偏偏差了这五十年!   别看这五十年对一株九百多年的人参而言不值一提,可就算差个一两年,它也不是千年人参,药性依然差了一截,炼不成解毒丹。   他活到这把岁数,也就师父在世时,从他老人家那里见过一根千年人参须,最后这根参须,也被师父炼成药,拿去救人了!   萧睿渊听完,整个心蓦地沉了下去。虽然之前就想到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仍然有些不能接受。   眼下就算继续找下去,谁也没有把握能找到一株千年人参!五十年能让一个人从婴孩到暮年,就算能把这株人参种回去,他也等不了这么久,寿命只剩不到一年的表哥,就更加等不起!   看着躺在盒子里那株粗壮的人参,萧睿渊沉默良久,最终拿起木盒子,连招呼也忘了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鬼医的院子。   鬼医有心事,也忘了喊住萧睿渊,留下那株难得一见的好参。他踱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看着门外沉沉的夜色,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萧睿渊在景山别院有一处临时居住的院落,有时跟楚衡商议要事来不及回城,就会在这里歇下。   眼下天色已晚,从鬼医的院子里出来,萧睿渊便直接回到了住处,没有去后院找楚衡。也不打算把今晚这事告诉他,以免他多想。   此时,萧睿渊枯坐在桌案前,对着桌案上的人参盒子毫无睡意,明明灭灭的烛光下,脸上透着说不清的疲惫。   楚衡的寿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朝中原本支持正统的大臣眼见他康复无望,渐渐生出了别的心思,从龙之功带来的巨大好处,谁不想要?   最令萧睿渊担心的是,惠安帝似乎有了其他的打算。先前,他被人算计,险些丢掉性命,惠安帝的态度和处理手段就很耐人寻味,不止他看出来了,就连朝中不少大臣也猜度出了一二。   而觊觎楚衡储君之位的那些王爷皇子,就更不用说了,不然不会联起手来,在萧睿渊回京的路上置他于死地。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担心楚衡去世后,他会被竞争的其他兄弟笼络过去,对自己不利。   萧睿渊很清楚,眼下的形势对楚衡也好,对他自己也好,都极为不利。只有找到千年人参,尽快治好楚衡的病,才能解决他们的困境。   然而,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却又如此轻易的破灭,这个打击对于他而言,不可谓不大!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十分担忧,保护主子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九清楚主子的“反常”只是一时的,可他还是不愿意看到主子如此。他从腰间摸出一张字条,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走到明处,出现在萧睿渊的面前。   “主子,这是京城刚送来的消息!”   萧睿渊回过神来,一言不发的接过纸条,脸色又变成了往日冷冰冰的模样。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萧睿渊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看来,找某些人算账的时候到了!   萧九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萧睿渊记得莫颜的叮嘱,天亮之前就派暗卫将人参送到莫颜手中。待天亮后,他与楚衡商议了一些事情,就带着一众属下,骑着高头大马奔出别院,气势汹汹的回到京城,直奔威远侯府。   威远侯府地处权贵云集的东市,且靠近皇宫,凭着这个极佳的地理位置,无数权贵艳羡眼红,谁让萧家先祖战功显赫,又深受太祖皇帝的信任呢?   即使太祖皇帝和萧家先祖已经作古两百余年,这份荣耀也因着萧家几乎代代出能人,而被维系着丝毫没有没落,这一点,京中鲜少有世家能与之匹敌。   窝在屋子里闲聊的几个门房远远就听到外面大门外哒哒的马蹄声,连忙停止了唠嗑跑出来迎接。   敢在威远侯府的前道上毫无顾忌的策马狂奔,除了身份尊贵的王爷皇子,就只有他们的世子爷了,深受侯爷宠爱的二公子没有这份胆气,也没有这个资格!   四个门房打开府门,规规矩矩的站好,待马蹄声越来越大,他们也终于看清了来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等一行人走近了,恭恭敬敬的大声喊道:“奴才恭迎世子回府!”   萧睿渊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了随行的属下,在门房们又敬又畏的目光中,气势凛然的踏进了府门。其他人也纷纷下马,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听不见一丝,四个门房才缓缓地站起身,其中一人忍不住说道:“世子爷下马这么利索,看来这伤大好了!”   其他门房闻言,面上露出了喜色:“只要世子爷好好的,咱们侯府就能再昌盛个几十年,咱们这些人才有好日子过!”   他们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在侯府待了几十年,有些事情早就看了个透彻,该忠于谁,他们心里自有一本账。   威远侯府现在的家主、萧睿渊的生身父亲萧雄文不能兴邦,武不能安国,如果他不是嫡长子,又是老侯爷唯一的儿子,侯府的爵位根本落不到他的身上。   即便如此,老侯爷也不放心,临去前留下遗愿,又请了圣旨,只要萧睿渊成亲,萧雄就要主动把爵位让出来,让萧睿渊承爵,如此一来,外人也不会妄加揣度,认为萧睿渊不孝不仁!   这件事,侯府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时间久了,总有些风声传出来,再结合侯府其他三个主子平日里对世子的态度,自然看出了不寻常!   侯府的书房里,萧睿渊冷冷的盯着坐在上位脸色涨红的中年男子,声音不带半丝温度:“如果不是答应过祖父,你以为我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那个‘乖’儿子?他胆敢参与那场暗杀,就该有失败后接受报复的觉悟!既然你不同意,我明天就上书把证据呈给圣上,想来,圣上很乐意看到这件事!”   中年男子闻言,也就是萧雄神色大变,指着萧睿渊骂道:“你这个孽障,那是你的亲兄弟,你真要置他于死地才甘心吗?”   如果清儿参与刺杀的事捅到圣上耳中,圣上为了平息民愤,挽回皇家的声誉,定会将这件事的罪责全部推到清儿身上。   到时,别说保住清儿,恐怕他也会落个教子无方、被申斥的下场,说不定还会被褫夺爵位,让这个孽障承爵!   想到这个可能,中年男子又怕又怒,他凶狠的瞪着萧睿渊,像是瞪着学海之仇的仇人,完全不曾想过,眼前之人,也是他的儿子,他的嫡长子!   “兄弟?”萧睿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冷一哼:“他该庆幸自己是侯府的血脉,是祖父的孙子,不然,你以为我会饶过他?”   ------题外话------   呜呜,这么久才更新,对不起亲爱的们!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谢谢你们的支持和等待! ☆、第188章 恨意   看到萧雄陡然白了脸,萧睿渊唇角一勾,眼里带着无尽的冷意。   眼前这个男人,他所谓的父亲,在母亲怀着他时,跟那个女人苟合,还让那个女人怀有身孕。躺在产房里的母亲“无意”中听说了这件事,才会受刺激难产坏了身子,最后郁郁而终!   母亲尸骨未寒,这个男人就趁祖父镇守边关来不及赶回,迫不及待的娶了那个害死他母亲的毒妇,接回了只比他小几个月的萧睿清。   他不会将母亲的死,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如果不是萧睿清肖想他的身份和地位,对他痛下杀手妄图夺取世子之位,看在祖父、看在同为萧家血脉的份儿上,他不会动他,甚至不会阻碍他的前途。   萧睿清在族中败坏他的名声不说,又暗中投靠对表哥威胁最大的恒王,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过他。   在没有违背祖父遗愿的前提下,将萧睿清遣回祖籍看守族陵,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至于这个男人的愿不愿意,他根本不在乎!   “孽障!孽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孽障!”萧雄指着萧睿渊大声的怒骂指责,气得发红的脸上一阵扭曲,盯着萧睿渊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侯府真正的家主是谁,外人不清楚,他却无法自欺欺人,侯府精心培养的暗卫皆。若不是这个孽障迟迟不愿意成亲,他这个爵位早就没有了!   这个孽障对他这个父亲也好,对清儿这个弟弟也好,没有丝毫孝悌之心,这次清儿做错了事,就算这孽障顾忌着父亲的遗愿,不会对清儿怎么样,却也不会让清儿好过。   不说别的,一个世家贵公子被家族流放到祖籍,且终生看守族陵,若不是犯了大错,又岂会如此?光是流言蜚语就能毁掉他的清儿啊!   面对怒火滔天的萧雄,萧睿渊冷淡的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已经不想再跟眼前这个偏心又糊涂的男人废话。   “你……你……逆子!”   萧雄暴跳如雷,食指颤抖的指着萧睿渊,气的险些闷过去!   那道冷冰冰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惩罚小儿子一事,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两眼死死地盯着萧睿渊,萧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和怨恨,也只能暂时咽回肚子里!   哼,只要他还坐在侯爷的位子上,只要他还是侯府的“家主”,那些族人就不敢怠慢了清儿,他倒要看看,一年后,没了太子这个靠山,这个逆子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等守在门口的侍从通报,书房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只见一个容色美艳、风姿绰约的华服贵妇一脸急切的闯了进来。   “侯爷,清儿还小,他是受人蛊惑才会做错事的,妾身就清儿一个孩子,求您不要把他送回祖籍,不要啊!”华服贵妇一进来,就直直的扑倒在萧雄面前,像是承受不住打击似的,抱着萧雄的腰腿,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华服贵妇不是别人,正是与萧雄通奸苟且、未婚先孕、害死元配,最后成为威远侯府当家主母的卫氏。   原来,萧睿渊一踏入侯府,卫氏就收到了消息。萧睿清暗中出手暗杀萧睿渊这件事,还是她鼓动的,当初听说萧睿渊中毒活不了,就觉得老天开眼,站在了他们母子这边,每天在心里无数次诅咒萧睿渊快些毒发身亡。   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得知萧睿渊不仅没死,还被人治好了,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萧睿渊知道了他们母子俩的所作所为,从而被报复。   这次萧睿渊气势汹汹的回来,卫氏直觉不是好事,便让人留意书房里的动静,得知唯一的儿子要被赶出京城,一辈子看守祖陵,她就彻底坐不住了!   卫氏一路匆忙的赶过来,发丝有些凌乱,头上簪着的金步摇胡乱的晃动着,脸上沾满了泪痕,看起来十分狼狈。然而,她生的美艳,又是这么一副娇柔的做派,即便已经三十八岁,看起来却十分年轻。   柔弱美丽的女子最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果然,萧雄看到卫氏如此,脸上一改先前的怒意,不顾旁人在场,直接搂着卫氏柔声安慰起来。   萧睿渊早就知道门外有人偷听,也知道那人会给卫氏通风报信,可是在卫氏进门的一刹那,本就冷冰冰的脸像是凝结了一层寒霜,眼底的恨意掀起一阵阵狂澜。   此时,见两人黏黏腻腻的搂抱在一起,顿时恶心无比,再也不想看这对男女一眼,直接从旁走过出了书房,走到门外,萧睿渊脚步一顿,对垂首等候的护卫厉声吩咐道:“天黑之前,你们就‘送’萧睿清出城,否则,自去十一那里领罚!”   “是!属下明白!”几名护卫神情一肃,整齐划一的大声应下。   跟随卫氏过来的一堆丫鬟仆妇唬了一跳,再一看如同煞神一般的萧睿渊,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两股战战,恨不得缩在墙角里,一辈子不出来才好。   萧睿渊回头看了书房一眼,听见屋子里没了人声,很快又传来两道凌乱的脚步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等碍眼的两人出来,便带着护卫们扬长离去。   卫氏急急忙忙的从屋子里出来,就只看到拐角处的一片衣袂,身子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摇摇欲坠,被后面跟出来的萧雄快一步上前接住了。   卫氏柔弱无力的靠在萧雄的怀里,泪眼婆娑的泣声说道:“侯爷,侯爷,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不关清儿的事!当年若不是妾身倾慕侯爷,情难自禁又有了清儿,姐姐就不会生了心病,早早的去了,世子爷也就不会迁怒清儿,毁了清儿的前程,这一切都事妾身的错,是妾身的错啊!妾身愿意替清儿守族陵,您去求求世子爷,让世子爷把妾身赶回族籍吧,清儿是无辜的,呜呜!”   这一番话,虽是卫氏在责怪自己,但是听在萧雄的耳中,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求?让他一个父亲去求长子放过小儿子?天下间,只有儿子求父亲,没有父亲求儿子的道理!哼,那个逆子恨柔儿(卫氏的名字),恨清儿,岂不是也恨着他?   现在,那个逆子这次报复清儿,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报复他这个父亲?不行,决不能放任这个逆子逼走清儿,他必须阻止!   如此想着,萧雄先前剩下的那点理智,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卫氏悄悄抬眼,看着萧雄阴晴不定的脸,眼里划过一抹得色!她趁热打铁,继续挑拨:“侯爷,您知不知道,清儿与恒王交,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侯爷,为了咱们整个侯府啊!您也知道,太子……太子是那个身子,一旦有个三长两短……”   说到这里,卫氏猛地顿住,连忙掩住嘴,像是知道自己犯了忌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萧雄又哪里不明白她未尽的话里隐含的意思,不由得心神大震。   是啊,太子的身子早就破败不堪了,圣上跟前又有能干的恒王,他哪里还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现在,那个逆子已经成了那些王爷皇子的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一旦太子倒下,整个侯府都会跟着那个逆子遭殃!   不行,他要想办法,绝对不能让那个逆子牵连到侯府,毁了侯府百年的基业!   “柔儿,你说的对,清儿投靠恒王是为咱们侯府着想,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想把咱们一家害死的逆子!你放心,就算这次清儿被送走,爷也会想办法让他回来,以后咱们侯府,定会交到清儿手上!”   想到这里,萧雄紧紧地搂着卫氏,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恨恨的咒骂萧睿渊。   “侯爷——妾身知道,妾身就知道侯爷最能干,最疼清儿和妾身了!”卫氏听了这番话,小意的奉承着,菟丝花一般紧紧地依靠着萧雄。   女人的言行让萧雄很受用,最后在卫氏有意无意的暗示下,竟然真的想到一个“绝妙”主意。   ……   威远侯府发生的事,远在柳杨村的莫颜自然不知道。此时,她正在空间里的挖坑,准备把萧睿渊派人送回来的人参埋在灵泉边上,让它继续生长。   得知这棵人参已经有了九百五十岁,虽然有些遗憾不是千年人参,无法立即炼药给太子解毒,但她还是很激动,小心翼翼的将人参放在坑里埋好浇水,又给另一棵高年份人参浇了一遍才安心了。   有空间这个“时间加速器”在,这两棵人参只需三到四个月就能长成千年人参,再有灵气的滋养,其药效定然比野外生长的千年人参高出一大截。   出了空间,莫颜就带着三兽去了果园。   好吃好喝喂养了大半个月,已经长大了不少的五只土狗看到莫颜,摇尾晃脑的奔了过来,不惧毛团虎视眈眈的目光,亲昵的蹭着她的裤腿,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显然十分高兴。   几个小家伙被喂过稀释后的灵泉水,虽然没有生出灵智,却比寻常的狗崽机灵的多。本来犬类天生嗅觉灵敏,莫颜身上又洋溢着浓郁的灵气,因此它们对她有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感。   莫颜蹲下来,笑眯眯的摸着它们圆滚滚的身子,从空间里拿出五只茶叶蛋一一喂给了它们,陪它们嬉戏了一会儿后,便开始观察果子的生长情况,偷偷地给果树浇灵泉水。   现在,每棵果树上保留着两到四个果子,只要不发生严重的病虫害,这些果子都能顺利长大、成熟。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整个果园的果子加起来也不少。况且大楚最缺的就是这些稀有水果,到时候让颜君煜高价卖出去,哪怕只能分到其中的五成,也能分到一大笔银子。   养在果园里的鸡也生长良好,不仅会吃,下蛋也勤快,果园里的杂草、虫子全成了它们的食物,每天早上和傍晚给它们喂些米糠拌菜叶就可以,压根儿费不了银钱。   至于另一座山上的药田,因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照料,莫颜就只能花几个时辰耗在里面,好在药田里的草药都是空间出品的种子,除了浇水、除草、预防虫害,倒是不用担心会出现病害问题。   等她将该浇水的药田浇了一边稀释的灵泉水回到家时,已经到了傍晚。   吃了晚饭没多久,莫吴氏就一个人摸黑过来了,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眼睛红红的肿的厉害,显然是狠哭过了。   莫吴氏紧紧地握着莫颜的手,未语泪先流:“颜丫头,我要跟莫永福和离!”   ------题外话------   亲们,明天我不上班,争取存稿周日上班的时候发布! ☆、第189章 和离,办法   莫吴氏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莫颜耳边炸起,震的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扶着莫吴氏坐下,她焦急的问道:“堂伯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念头来?   不怪莫颜意外,以前莫吴氏在老莫家的日子那么难过,她也没有说过要跟莫永福和离的话,现在做了小吃摊生意,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她却突然要和离。以她软和的性子,哪怕去年被莫洪氏逼的险些跳河后,变得强硬了许多,却还是一个温柔的女人,这其中定然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事情还很严重!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莫吴氏哪里能说出和离的话来?而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就只有老莫家的那些人,说不定连莫永福也掺和进去,才彻底伤了她的心,让她生出和离的念头来。   这一问,又触及到莫吴氏的伤心事,泪水顿时流了满脸。被莫颜好一阵安抚,才止住了泪,哽咽着喃喃说道:“老莫家待不下去了,我也不想待下去,他们都在逼我……都在逼我……多年的夫妻情分现在也没有了……我要跟莫永福和离……和离……离老莫家那个大坑远远的……”   莫颜见莫吴氏连在她面前的自称,都从原来的“堂伯母”变成了“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和离的话不止是说说而已。   她按捺住心头的焦急,耐心地安抚着莫吴氏,待莫吴氏的情绪稳定下来,仔细的询问了好一番,她才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上次莫洪氏、莫牛氏婆媳俩去小吃摊闹了半天,没有得到好处不说,还惹了一肚子气,就彻底把“不听话”的莫吴氏恨上了。回到家后,二人跟莫永喜一合计,就认定莫吴氏手里攥了不少银钱,便想着法儿的要把那些银钱给抠出来。   莫吴氏早就认清了这几人的嘴脸,也很警惕,除了知晓实情的大妮儿,小吃摊儿有她一半的事,她谁都没告诉,又千叮万嘱的让大妮儿小心些,不要让这几人套了话儿去。   虽然大妮儿的性子随了莫吴氏,也是个绵软的,但是心里明白的很,自然不会把小吃摊儿的事说给那三个人知道,就是莫永福这个父亲无意中问了几次,她也是咬死了小吃摊儿是堂妹的,母女俩只是帮忙挣份儿工钱。   婆媳三个折腾了好几个月,硬的、软的用尽了,也没能撬开母女俩的嘴,平日里除了咒骂、给母女俩脸色看,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女俩早出晚归的挣银子,心痒的跟上百只猫在抓似的。   三人贪得无厌,哪里会轻易的放弃?若不是老莫家在村子里的名声坏了,村长又放话说老莫家再敢生事,就把老莫家全部赶出柳杨村,她们早就把莫吴氏母女抓起来,逼迫她们交出银子和吃食方子了。   她们拿莫吴氏母女俩没办法,就把目标转移到了莫永福身上。   莫永福老实、木讷,又没有本事让爹娘兄弟过上好日子,从小到大,就一直不怎么受莫洪氏的喜爱。不管是逃难前还是逃难后,他都是兄妹四人中,干的最多,得到的最少的那一个。   有些事情他心里明白,知道爹娘偏心,平日里让妻子孩子跟着受了不少委屈,可他的心里到底偏着爹娘多一点,就假装自己看不到。直到四妮儿被卖,后面又发生了不少事情,才让他对爹娘生出了不满,渐渐的不再像以前那么听他们的话。   知子莫若母,莫洪氏早就察觉到大儿子没有以前听话,所以这一次,她聪明的没有直接让莫永福替她向莫吴氏要银子、要方子,而是化作慈母,罕见的关心起他来。不仅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还裁了几件不能再穿的破旧衣裳,熬了几晚给他纳了鞋底,做了两双新鞋子。   尽管莫永福对莫洪氏生了不满,可他还是渴望得到母亲的关注和肯定,所以,当莫洪氏仅仅对他表达出了几句关心,他对莫洪氏的态度,又变成的跟以前一样,甚至还要听话、孝顺。   在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当莫洪氏拿着做好的鞋子,拉着莫永福的手,无比难过的哭诉着家里的困境时,莫永福就主动说出要拿银子盖房子孝敬爹娘,给妹妹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能说一户好人家的话来。   就这样,一双鞋子,几滴眼泪,几句关心的话语,就让他成功的忘掉了妻子、孩子曾受过的委屈和磋磨,忘掉了小女儿被母亲卖掉的事实!   “颜丫头,我恨啊,我真的好恨啊!夫妻二十载,我为他生儿育女受尽了委屈,到了了,他却拿休书威胁我,让我拿出辛辛苦苦赚来的银钱,给他的爹娘妹子起大屋子,置办嫁妆!凭什么?凭什么啊!”   莫吴氏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整个人濒临爆发的边缘,最后的一句质问,几乎是吼出来的!   莫颜一听,气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几只茶杯跳了几跳,好险没有摔下来!   世上竟有这样对待结发妻子的男人,渣,实在是太渣了!   莫颜忍了又忍,才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铁青着对泪流不止的莫吴氏说道:“堂伯母,按说侄女一个晚辈,不该插手这件事,可您既然跟侄女说了,就证明您没把我当外人!劝慰的话侄女就不说了,如果您铁了心要和离,侄女定会站在你这边,您要是有难处需要侄女帮忙,侄女也绝无二话!”   她不会充当和事佬,劝堂伯母打消和离的念头。老莫家就是个无底的坑,一日不脱离,堂伯母跟大妮儿姐几个就是挣再多的银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原先她只觉得莫永福木讷了点,愚孝了点,对妻儿还算好的,不像许多男人,不是好吃懒做、品行不端,就是动辄打骂妻儿出气,不把人当人看。   可是现在呢,他为了讨好爹娘妹子,竟然把歪主意到了妻子身上!孝敬爹娘,疼爱妹子不是不不行,有本事自己挣去,谁也说不出个错字来!他倒好,自个儿没本事,竟然威逼起妻子来,真亏他敢开这个口!   这种糊涂、愚孝的丈夫,不趁早踹了,留着迟早会被怄死!   只是以堂伯母的性子,和离这个念头,多半是气到了头上才出现的,一旦情绪稳定下来,不一定会真的跟莫永喜和离!撇开夫妻情分不谈,就是看在四个孩子的份儿上,一时半会的,恐怕她下不了这个决心!   然而,这一次,她低估了莫吴氏的决心!   莫吴氏被莫颜的一番话感动的无以复加,红着眼握住她的手,脸上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定:“颜丫头,我真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了!来到柳杨村,老莫家发生了的糟心事太多了,我也厌烦了。自从在城里开了小吃摊儿见了世面,我才觉着自己前头的三十多年都是白活了!在老莫家操持了近二十年,我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这一回,我要为自己活!”   以前,那个男人就算糊涂、愚孝,可是心里却是想着她和孩子的,就算累一些,苦一些,为了孩子,为了他们的小家,她愿意受着,忍着。可是现在在他的心里,就只有受苦受难的爹娘和嫁不出去的妹子,哪里还有她们母子五人的位置?   如果公公婆婆小姑子好相与,把她和几个孩子当一家人看,她愿意拿银子盖房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过日子,可是,他们不是!   在老莫家的这些年,她过的太累了,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那个男人连休掉她的话都说出口了,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有手有脚,又有生意不错的小吃摊儿,离了老莫家,她只会过的比以前过的更好!   莫吴氏的决绝,让莫颜意外极了,见她真不是气头上的话,不由得替她高兴起来:“堂伯母,你决定了就好!侄女儿还是那句话,您有难处需要侄女帮忙,侄女绝不推脱!就算您和离了,不再是老莫家的媳妇,侄女也把您当亲伯母待!”   莫吴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紧紧地地握住莫颜的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待擦干了眼泪,情绪平复下来后,莫吴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颜丫头,老莫家就算肯放我走,恐怕也不会给我和离书,我没有犯七出,也不想拿一封带着污点的休书,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   莫颜一听,突然回忆起之前看过的一本大楚律法书籍,便说道:“堂伯母,您没有犯七出,又是老莫家先提出休妻,不得理的是他们,您大可以请族长做主,如果族长偏袒老莫家,您就去找村长,以老莫家在村子里的名声,想来村里的人会站在您这边,再不行的话,您花些银子请求官府出面,老莫家总没有胆子跟官府对抗!”   在大楚,虽然女人依附男人生存,地位比男人低下,但是礼制律法方面,对女子也不算特别苛刻。   如果女子铁了心要跟夫家脱离关系,又没有犯“七出之条”,是可以要求和离的。如果夫家不同意,女子亦能花些银子,请求官府出面裁决,实行强制和离。   女子和离后,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但是有一点,女子所生的孩子只能留在夫家,自己连上门探望的权利都没有。   若是莫吴氏跟莫永福和离,铁头、大妮儿、三妮儿、石头势必要留在老莫家。以前有母亲的庇佑,四人的日子尚不能如意,一旦莫吴氏离开,他们恐怕会受尽磋磨,甚至铁头、大妮儿两人的婚事,也会变成老莫家获利的筹码,更别提两个小的,说不定哪天就被莫洪氏卖掉,给莫永喜凑嫁妆。   老莫家诸人贪得无厌,四人又摊上那么一个无能愚孝的父亲,这种事情完全有发生的可能。看着莫吴氏欣喜的样子,莫颜的神色间就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句。   莫吴氏却看了出来,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小心地问道:“颜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莫颜的脸色一僵,想了想,还是觉得把所有的问题先摊开说清楚,再一起想办法解决的好,否则,就算和离成功,看着孩子们受苦受难,身为母亲的堂伯母根本不会快乐。   想到这里,莫颜不再纠结,直接问道:“堂伯母,拿和离书不难,只是,铁头哥大妮儿姐四人该如何……您是怎么想的?”   一听这个问题,莫吴氏原本有些笑意的脸,渐渐黯淡下来,眼里又溢满了水汽:“我想带他们走,我们母子五个能养活自己……可是,老莫家不会同意的……他们总归是老莫家的骨血,再怎么样,也不会太过分……”   说到最后,莫吴氏自己都不确定起来,她希冀的看着莫颜,像是求证似的问道:“颜丫头,老莫家……老莫家不会亏待他们的,是吧?”   莫颜看着这样的莫吴氏,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却不得不打破她的幻想,将可能发生的情形,残酷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莫吴氏惨白着脸,神色间尽是绝望的挣扎。   一边是对自由的向往,一边是疼爱的孩子,这样的抉择,对一个母亲而言,太痛苦、太艰难了!   莫颜默默地看着莫吴氏,看着眼泪划过她的指缝,消失在了衣襟间,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在这个男尊女卑,男女地位极不对等的时代,女子承受的不公平东西太多了。这件事如果换作她,如果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不由得,她想到了萧睿渊!   他身份尊贵,前途无量,又有一副好相貌,气度更是鲜少有人能及,世间能与之匹敌比肩的男子,凤毛麟角……   尽管他表明了自己心意,亦不是会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可是人心易变,他又是那样的身份……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让自己陷入这样两难的抉择……   莫颜恍恍惚惚的看着虚空,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顿时心如刀绞!   她不自觉的捂着心口,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她已经如此在乎那个人了!   “颜丫头,不和离了……我不和离了,呜呜……”   耳边响起莫吴氏绝望的悲鸣,莫颜一下子惊醒过来,她猛地摇了摇头,迅速抛开心中的杂念,劝起已经做出抉择的莫吴氏来:“堂伯母,您先别急,咱们还有时间,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您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莫吴氏痛苦的摇着头:“没有办法……不会有办法了,他们的心都是黑的,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我的孩子……”   莫颜见莫吴氏这副模样,愈发的焦急。人一旦被逼到绝路,就很容易做错事情,莫吴氏现在这么逼着自己做出抉择,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这股不甘,对自己发泄也好,对老莫家的人发泄也好,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不会的堂伯母,一定会有办法的,您振作些,我们一起想办法!”   莫颜紧紧地揽着莫吴氏,愈发的焦急。人一旦被逼到绝路,就很容易做错事情,莫吴氏现在这么逼着自己做出抉择,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这股不甘,对自己发泄也好,对老莫家的人发泄也好,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此时的莫吴氏根本听不进任何劝慰,她木然的流着泪,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莫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着两全其美的办法。莫吴氏和离一事不难办,可想带走四个孩子,几乎没有可能,除非老莫家主动放弃,将四人赶出莫家。然而,他们恐怕还想着将“损失”从几个孩子身上找补回来,怎么可能赶他们走?   不过,老莫家如此逼迫莫吴氏,不就是为了银子么?如果莫吴氏肯拿银子出来,让老莫家主动跟几个孩子脱离关系,倒不是不可能。   只是,依老莫家的贪婪,定会狮子大开口,说不定还未和离,莫吴氏就得先背一身债,这样也太便宜老莫家的人了。   这个法子暂时放到一边,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   一个个想法被排除,莫颜皱眉苦思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竟是真让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题外话------   昨晚码到转钟,今天又要上班,表示好困啊,以后我争取日更,文文不长,大概100w就会完结了 ☆、第190章 一脚踹出事端来   虽然莫吴氏同莫永福和离,无法带走四个孩子,可如果四个孩子愿意脱离老莫家,另立门户却是不难实现。   只是,这个“脱离”的有个前提,就是铁头兄妹四个绝不能顶着不孝的名声和村民们的唾骂走出老莫家!   虽然老莫家早就没有名声可言,在村子里更是人人唾弃,但是老莫头、莫洪氏、莫永福的的确确是兄妹四人嫡亲的长辈,如果他们敢撇下爷奶父亲不管,村子里的人就算不会站在老莫家那边,也会私下里议论兄妹四人不孝的行径,在村子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更甚者不会被村民们接纳,认为他们会带坏柳杨村的风气。   如此,以后兄妹四个娶媳、嫁人,都成了难事,毕竟,真正的好人家,不会找有污点的人为婿、为媳。   但是,如果兄妹四人被老莫家的人逼入绝境,不得不离开寻求一条生路呢?   莫颜越想越觉得可行,便对莫吴氏详细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征询她的意见。   濒临崩溃的莫吴氏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握着莫颜的手激动道:“颜丫头,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和孩子们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莫颜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提醒道:“堂伯母,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和离书拿到手,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先别跟铁头哥他们说,免得被老莫家的人察觉,坏了我们的计划。”   莫吴氏知道轻重,连忙点头应下。来的时候,她就跟孩子们表明了和离的决心,好在孩子们都站在她这边,哭着要跟她一起走,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们。   二人商量了半天,算计了方方面面,确定计划没有纰漏后,莫吴氏对莫颜谢了又谢,满怀着希冀离开了莫家。   尽管事情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莫颜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这世道,对女子而言,太艰难了!未出嫁前,若父母疼爱倒还好,若投生到那重男轻女的人家,女子就是任打任骂的赔钱货。   待女子长大,到了觅夫婿的年纪,这样的父母多半看重男方的钱财,如此一来,遇到极品男的几率就大了。   都说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一旦没“投”好,女人的下半辈子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这样的不幸,即便是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前世,也时有发生,在这个时代就更多了,仅仅在她身边,就已经有了两个例证,只是相比李秀的遭遇,莫吴氏要幸运的多。   莫颜坐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满天的星斗,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露水润湿了额前的碎发,凝成一颗水珠滑落在她的鼻尖上,被水珠小小的凉意惊醒了。   苦涩的笑了笑,她捶了捶有些发麻僵硬的双腿,慢慢的站起来,转过身正要回房,就看到月光下,三只兽齐刷刷的坐在门口,六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原来,三只兽见莫颜心情不好,体谅的没有闹着要进空间,一起坐在她的身后,默默地陪伴着她。   莫颜的眼睛有些发烫,她猛地扑过去,张开双臂勉强搂住了三只兽的脖子,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它们的大脑袋。   毛茸茸的触感,软乎乎的仿佛触及到了莫颜的心底,奇迹般的让她苦闷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处在这样的时代,有些事情不是看不惯就能改变的,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人,难道还能以一己之力与已经形成千百年的封建礼教对抗?   多想无益,倒不如好好的过日子,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以后遇到遭遇不幸的女子,就伸手拉一把,也算是功德一件……   三只兽敏锐的感知到了莫颜的变化,放心地与她嬉闹起来。小花和毛团更是不停地耍宝,一会儿追着自己的尾巴,一会儿又打闹着滚作一团,变着法儿的逗主人开心。   “哈哈哈!毛团,你实在太笨了,你不会用爪子把脑袋上的布扒下来么?”   莫颜指着被黑布蒙住脑袋不停地后退,却不是撞到墙,就是撞到石桌的毛团,笑出了眼泪。   这家伙,也是真笨,无论这游戏玩了多少次,它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下黑布,明明小花系的黑布并不牢靠。   一旁的小花兴奋地左扑右闪,嗷嗷直叫,一看就知道它在取笑毛团。   大白站在一旁,高冷的看着发了疯似的小花,眼里的鄙视毫不掩饰。这么一副蠢样,还想让自己给它生崽,哼,它可不想自己的后代,出现这么一个蠢家伙!   小花可不知道大白的心声,见它不肯和它们玩儿,像是不知道大白不爱胡闹的性子,不停地往它身上扑,咬咬耳朵,扯扯尾巴,卯足了劲儿“骚扰”大白。   大白一开始还能无视它,次数多了,尤其是一身油光水滑的毛发被弄的凌乱不堪,终于忍无可忍,追着小花狠狠地蹂躏了一通,直到小花从威风凛凛的银狼变成了灰头土脸的“土狗”,它才止住了单方面的“施虐”!   小花却是心满意足了,顶着一身灰,围着大白不停地打转,嘴里发出讨好的呜呜声,即便一次次被大白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开,也乐此不疲。   这家伙,原来不止爱胡闹,还是个抖M!   莫颜的笑声就没有停止过,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一人三兽的嬉闹声,透过苍茫的夜色,传出了好远好远……   接下来几天,莫颜就没有外出,一直留意着老莫家的事,却没想到,老莫家的无耻程度再度被刷新了。   如莫颜所料,老莫家说出休弃莫吴氏的话来,本意是想威胁她,让她交出这几个月来挣来的银钱和方子,又哪里会真的写休书?   毕竟,依老莫家的名声和条件,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再给莫永福讨一个新媳妇,即便有人不计较名声,不计较聘礼嫁进来,也多半是好吃懒做、名声不好老姑娘,或是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哪里的及的上能干的莫吴氏?   见无论怎么逼迫,莫吴氏就是不肯把银子拿出来,莫洪氏母女以及莫牛氏终于坐不住了,趁着莫吴氏出摊儿的功夫,莫牛氏一脚踹开破烂的房门,掘地三尺的找银子。   然而,从出摊儿第一天挣的第一份银子到现在,分给莫吴氏的那五成,她全部存放在莫颜那里。三人将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连老鼠洞都没落下,终于在床头的草垫夹缝中,翻出了四五个银角子。   这些银角子加起来,只有三两多,但是对于莫洪氏等人来说,已经不少了,可她们并没有满足,直觉还有银子没被找到。   莫吴氏和莫大妮儿出完摊儿回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凌乱的屋子,被丢了一地的铺盖,唯一的家具——一只粗制的木箱,也被倒空翻在了地上。   莫吴氏什么也没说,当即冲出屋子,直奔村子中央的那几棵古杨树。莫大妮儿担心出事,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时辰日头正烈,天气热着呢,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在阴凉的古杨树下乘凉聊天,等不是那么热了,才会扛着锄头去地里忙活,老莫家的人也不例外,除了几个小的在家睡觉,大人都在这里。   莫吴氏跑到古杨树下时,已是满脸泪痕,她冲到正在吃果脯的莫永喜面前,直直的跪了下来,声音凄厉的喊道:“小姑子,求你,求你把银子还给我,那是我的嫁妆银子,是特意留着给铁头讨媳妇儿用的,铁头已经十九了,不能再耽搁了,你就当行行好,心疼心疼你侄子,把那些嫁妆银子还给我吧!”   说完,莫吴氏的额头重重触地,嘭嘭嘭的给莫永喜跪起了响头,不一会儿,不算白皙的额头变得青紫一片。   从莫吴氏冲出来说了那么一番话到叩响头也不过短短的瞬间,坐在槐树下乘凉的村民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莫吴氏的额头已经破皮了,一颗颗血珠滚滚而下,流了满脸,看起来格外的凄惨。   周围起先一静,随即像是有滴水掉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四下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莫家大嫂这是干啥呢,咋对着小姑子磕响头呀?”   “你耳朵长哪里去了?没听莫吴氏说给儿子讨媳妇用的银子被莫永喜拿走了么?”   “啧啧啧,以前野蛮任性,心思歹毒也就算了,反正嫁不出也碍不着别人,现在倒好,干脆偷嫂子的银子了,以后咱们可得留心点,咱们可没那么多的家当给人偷!”   ……   人群里议论纷纷,村民们对着老莫家的人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   莫永喜一开始就被莫吴氏的一番举动弄懵了,等她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时,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撕了莫吴氏。可是经过上次陷害莫颜不成,反受重伤一事,她变得聪明了许多,至少不像以前那么冲动。   强忍着心头的怒意,莫永喜扯了扯嘴角,掩饰着已经扭曲的面容,正打算上前扶起莫吴氏,挽回自己的名声,可是不等她动作,莫洪氏就冲了过来,指着莫吴氏破口大骂:“你这个下作的玩意儿,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还敢跟老娘要银子,你哪里来的脸?”   莫吴氏似是被吓到了,一下子软到在地上。她畏惧的看了莫洪氏一眼,咬了咬牙扑上去,一下子抱住了莫洪氏的腿,哀哀的哭道:“娘,那是媳妇的嫁妆银子,是媳妇存着给铁头娶亲用的,您要是想要银子,媳妇一定好好挣银子,以后都拿回来给你花,您就把那些银子还给媳妇吧!”   莫洪氏被这么猛的一抱,冲击之下,一时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屁股蹲儿顿时一痛,她想也不想,一脚踹了过去,直接踹到了莫洪氏的肚子上,却不想,这一踹,就踹出大事了!   “啊——”莫吴氏被一脚踹出去,仰面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捂着肚子,脸色蓦地变的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看起来愈发的不好了。   “啊——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啊——”莫吴氏蜷缩着身子,发出虚弱的惨叫。   莫洪氏却傻眼了,她的屁股疼的厉害,踹出去的那一脚,根本没使出多大的力气,怎么就把人踹的起不来身了?   一旁的莫永喜皱眉看着抱着肚子哀叫不止的莫吴氏,方才的那一脚她看到清清楚楚,不可能把人踢伤,这莫吴氏定是假装的,妄想借此讨回银子。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冷冷一哼,蹲下身凑到莫洪氏的耳边,悄悄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第191章 苦肉计,意外   莫洪氏的屁股疼的厉害,又被莫吴氏吓到,正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此时听了女儿的话,先前升起的那点子心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莫吴氏痛苦的神情落在她的眼里,就完全变成了装模作样,不止在外人面前败坏她的名声,还要让她把到手的银子吐出来,实在是可恨!   “好你个贱人,敢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子,老娘就打死你这个不孝的破烂货!”莫洪氏怒从心头起,蹭的一下站起来,抬脚狠狠地踹在了莫吴氏的肚子上:“让你装,老娘让你装!今儿个老娘要是不好好教训你,别人还以为我老莫家没规矩!”   一脚还不够让她消气,莫洪氏不顾莫吴氏的惨叫,再次高高的抬起右脚,重重的落下去。丝毫没有想,她嘴里的老莫家早就在柳杨村颜面扫地,她这个苛待媳妇又惯会作妖的恶婆婆,恶名更是传遍了周围的村庄,早就没有名声可言了!   这一脚落实了,莫吴氏单薄的身板儿根本承受不了。她惨白的脸色,越来越低的痛呼声,无一不向周围的人诉说着她的虚弱,又哪里能抗下这样的重击!   几个靠的近的村民看不下去了,想阻拦莫洪氏的暴行,却是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重重的一脚,落到匍匐在地上,坐都坐不起来的莫吴氏身上。   “不要!奶奶,不要啊——”   追着莫吴氏过来的莫大妮儿刚刚赶到,就看到让她目呲欲裂的一幕,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想也不想直直的朝着莫吴氏扑了过去,柔弱的身子将同样柔弱的母亲紧紧地护在了身下。   莫吴氏根本来不及阻止女儿,只觉得身子一沉,莫洪氏的那重重的一脚就踩了下来,她清晰的听见了落在女儿肩背上那道沉闷的钝响。   “啊——”   莫大妮儿发出一声痛苦地惨叫,脸上血色尽褪,右臂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无力地垂在了地上。   莫洪氏这一脚,竟是生生的踩折了莫大妮儿的肩胛骨。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坐在石头上看好戏的莫牛氏,猛地瞪大了眼睛,蹭的一下站起身,朝着莫大妮儿走去,走了没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挣扎,她看着疼的满头大汗,几欲晕厥的莫大妮儿,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大妮儿,大妮儿,娘的儿,你咋这么傻?你咋这么傻呀……”莫吴氏痛哭流涕的抱着已经疼的晕过去的莫大妮儿,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叫喊。   这一刻,她忘了心中百般的算计,忘了要和离,带着孩子们离开老莫家过安逸幸福的日子,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为受伤的孩子心疼的母亲!   莫吴氏无助的悲鸣回荡在古杨树下每一个村民的心底,不少人暗暗自责,没有早些站出来,阻止莫洪氏的暴行,让这对母女遭了这么大的罪。   那莫洪氏太狠心了,竟然对亲孙女下这么重的手,简直不是人!   有性子直的妇人,忍不住跳出来为莫吴氏母女打抱不平:“莫大娘,这娘俩好歹是你儿媳妇跟亲孙女,你下这么重的手亏不亏心呐?”   莫洪氏白了那妇人一眼,双手叉腰,毫无悔意的喷了回去:“你都说了这两个贱人是老娘的儿媳跟孙女,老娘想咋教训就咋教训,要你一个外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你才是狗,你们老莫家全是见人就咬的疯狗!”   被人骂作狗,那妇人气得倒仰,一边愤愤的骂回去,一边撸起袖子就要跟她干架。她早就看不惯这个老女人了,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好好教训教训她。只是没等她动手,她家的男人就瞪了她一眼,生生的把人拽回到人群中。   莫洪氏一听全家被骂,哪里忍的下这口气,也撸起了袖子就要冲上去撕那个妇人的嘴,却被莫永喜拉住了:“娘,你别冲动,大妮儿这个贱丫头的手臂让你折了,你要是再跟这些人起纷争把事情闹大,对咱们家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可别忘了当初村长说过的话。”   莫洪氏一听,再一看周围的村民看她的眼神,心里竟是有些发虚,到底没敢找那妇人斗狠。   见那个帮莫吴氏母女出头的妇人没落着好,其他几个好心的妇人便没有上去找骂。她们来到莫吴氏母女面前,分开了母女俩,又让一旁的男人回村子里找门板,准备把莫大妮儿抬回去,找城里的大夫来治伤。不然任由这伤拖下去,手臂怕是真得废了!   好好的大姑娘要是落下残疾,这辈子就别想找到好婆家!   几个妇人七手八脚的抬起莫大妮儿,正要放到村民们寻来的门板上,有个人眼尖的看到莫吴氏的灰褐色的裙摆下,渗出了一滩暗红色的血,顿时吓得尖叫出声:“天呐,咋这么多的血?莫嫂子,你身下流了好多血,这到底咋回事啊?该不是……该不是……”该不是小产了吧?来月事可流不了这么多的血!   这一声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后,那些妇人急急忙忙的把自家的男人往家里赶,免得让他们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损害了莫吴氏的名声。   莫吴氏双目无神的看着身下的血迹,下意识的摸着小腹处那个已经瘪下去的东西,再一看虚弱的躺在门板上的女儿,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失声痛哭,像是一头失去幼崽的母兽。   这一幕看在旁人的眼里,自发的理解成了莫吴氏因为小产而难过。   先是大女儿被打折了手臂,现在又失去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就算与莫吴氏没有什么交情的村民也同情起她来,心里对造成这一悲剧的莫洪氏,更是厌恶了极点。   在场的男人除了老莫头和莫永福父子,其余的男人全部离开。一直不曾吭声,纵容莫洪氏暴打莫吴氏的老莫头满脸阴郁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垂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莫永福。   老莫头恶狠狠地瞪了瞪又丢他老脸的莫洪氏一眼,转而看着呆呆傻傻的莫吴氏,语气冷漠的说道:“老大家的,今天这事只是个意外,孩子没了是他没福气,你也不要因此埋怨你娘!真计较起来,要不是你大吵大闹,你娘也不会对你动手,说到底,是你的错!看在你失了孩子的份儿上,我跟你娘也狠不下心教训你什么,你现在就家去,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说到最后,老莫头的语气已经变得格外严厉,那副神情,好像莫吴氏才是败坏老莫家名声的罪魁祸首,他和莫洪氏又是多么宽宏大量。   这番话别说莫吴氏听着锥心,就是留下来自愿帮忙的那些妇人都听不下去了,看着老莫头,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难怪老莫家的名声会坏到这个地步,有这么个刻薄自私的一家之主,名声好的了才怪。   莫吴氏似乎没有听到老莫头的话,沾着血迹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没有人知道,她在对女儿说“对不起”!她后悔不该为了达到目的,连累女儿受了伤,更不该对那个男人抱着那最后一丝幻想!   这么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让老莫头分外恼火,他冷冷一哼,对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大儿子莫永福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婆娘都管教不好,还不快把人领回去,还嫌不够丢人呐?”   听了老莫头的吩咐,莫永福的身子微微一僵,低垂着头却没有动一下,更不敢抬头看莫吴氏一眼。   在母亲、妹妹、弟妹翻箱倒柜的搜寻妻子的银子的时候,他没有出声阻止,在妻子惨遭母亲打骂的时候,他不敢站出来替妻子说一句话,在女儿被母亲打折了骨头时,他依然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没有一句劝慰的话。   现在,面对老莫头的呵斥,他不敢反驳,更没有脸再去面对莫吴氏,他害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更怕莫吴氏从此以后恨着他。   见他这副窝囊的样子,老莫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莫永福的鼻子呵斥道:“老子咋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给老子滚回去,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莫永福的头垂的越发厉害,身子像是站立不稳,隐隐有些颤抖。最后,还是对莫吴氏母女俩的担忧战胜了心底的怯懦,他鼓足了勇气走到莫吴氏面前,弯下腰身,伸手要把她扶起来,却被莫吴氏嫌恶的躲了过去。   “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莫吴氏死死地咬着唇,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句话。她冷漠的看了莫永福一眼,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这个男人,多看一眼,她都嫌恶心!   几个妇人见状,隐晦的看了脸色苍白的莫永福一眼,随即上前将莫吴氏扶了起来。   莫吴氏被搀扶着漠然的从莫永福面前走过,先前对这个男人仅有的那点期盼,也已经在女儿的骨头被踩断,他却不敢站出来阻止的时候,彻底消失,眼里再无一丝留恋……   ------题外话------   今天有点少,晚上继续,争取多码一点!结尾处写的不好,来不及修改了,今晚会重写,明天修改过来,亲们如果看新章觉得衔接不上,就回头看看! ☆、第192章 计成   正在家中午睡的莫颜等人,根本不知道古杨树下发生的一切,直到帮助过莫吴氏母女一个妇人敲响了莫家的院门,要借马车去城里给母女俩请大夫,她们才知道出了这样的大事。   莫颜她们听完,愤怒至极,得知老莫头、莫洪氏等人压根儿不愿意掏银子给莫吴氏母女俩请大夫,更是气红了眼,恨不得立马冲去老莫家,把母女俩接到家里来,让那些黑心肝的被村子里的人的唾沫淹死。   请大夫要紧,莫颜亲自驾着马车去请大夫,来不及细想莫吴氏在实施计划前,为何没有跟她说一声。   虽然知道莫吴氏不是真的小产,但是莫大妮儿的肩胛骨却是实打实的折了,她催促着小黑跑快些,就怕耽搁久了,莫大妮儿的骨头接不好落下残疾。这里可不是现代,有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作辅助。   小黑脚程快,路上的行人也不多,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里。莫颜直奔相熟的杜老大夫的医馆,把人请上车后,又急匆匆的往柳杨村赶。   杜大夫就是之前给馨儿看过病,也给莫颜开过安神药的那位大夫。   莫颜觉得杜大夫医术高超,医德也不错,便把空间里长成的药材陆陆续续的卖了一些给他。   空间里的药材品质自不必说,称的上是同类药材中的极品,杜老大夫自然求之不得,本身又很喜欢莫颜这个个性爽朗的小姑娘,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   至于药材的来源,自然是莫颜从“山里”采来的。   路上,莫颜就对杜老大夫坦白了莫吴氏并非真正小产一事,对他说尽了好话,请他在老莫家面前,坐实莫吴氏小产,元气大伤,以后干不了重活儿,也受不得累,总之说的越严重越好;莫大妮儿也是如此,直接说骨头碎了接不好,以后还得精心的养着,以免碎掉的骨头移位,扎伤肺腑。   杜老大夫医术高超,为人正直,就算喜欢莫颜,也不愿意违背医德说谎话。莫颜愣是嘴皮子说破了,他就是不肯答应。   直到莫颜说了莫吴氏母女这些年来在老莫家遭受的委屈和虐待,也不知那句话触动了杜老大夫,最后,他竟然同意帮这个忙,不过,却是有代价的,让莫颜给他采五十斤好药才成。   莫颜知道这老头儿的脾气,自然不敢拒绝!   ……   莫家与老莫家大年在大年初一那天,就断绝了来往,就算跟莫吴氏母子几个相处不错,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平时遇上了,莫洪氏等人总会指桑骂槐一番,未免这几个极品借机生事,等到了村子,莫颜把杜老大夫送去到老莫家屋门口,让他自己进去,她则站在不远处看着,要是莫洪氏等人又要作妖,折腾莫吴氏母女,她能及时上去帮忙。   只是,没过多久,老莫家门口就陆陆续续的聚集了好些村民。原来,莫洪氏一脚踹的儿媳妇小产,又狠心的踩断亲孙女肩胛骨踩折的事,早就传遍了柳杨村的角角落落,谁不骂莫洪氏一声“歹毒”,就连三岁的孩童一听到她的名头,都能被吓的哇哇大哭。   这些人从送莫吴氏母女回来的几个妇人嘴里,听说了老莫家的人不愿意请大夫给母女俩看病的事。莫颜带着杜老大夫进村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传遍了。   这些人过来看热闹,无非想知道老莫家会不会又闹腾起来,莫洪氏这个恶婆婆会不会再次折腾儿媳妇和亲孙女。   现在,看到莫颜候在这里没走,他们更想知道她会不会替莫吴氏母女出头。莫颜跟莫吴氏母女关系好,这是整个柳杨村都知道的事。   这些村民就是八卦的心思强了些,本身没什么坏心眼儿,不然莫吴氏母女恐怕现在还躺在古杨树下!   莫颜没有心思理会他们试探性的话语,跟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莫家的大门,任由那些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   此时,杜老大夫已经给莫吴氏把完脉,给莫大妮儿接了骨上了药,正在堂屋里说诊脉的结果。   他装作没有看到老莫头、莫洪氏等人拉长的脸,文绉绉的把母女俩的病情说了一番,最后神色凝重的对脸色灰败的莫永福说道:“以贵夫人的年纪,孕育子嗣本就艰难,这次受到重创小产,更是元气大伤,即便表面好了,内里也彻底败了!若平日里用好汤药养着,就算不能下地干活,也能平安到老,倒也无事!倒是你女儿凶险的很,以后最好躺在床上静养,否则里面的碎骨移了位,伤及肺腑,恐怕性命……”   “啥?你说啥?”不等杜老大夫说完,莫洪氏就扯着嗓子尖声叫了起来:“不能下地干活,还要用好药养着?我呸——那两个贱人就是个祸星,还想让老娘把她们供起来,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有没有这个富贵命!”   如此难听的糙话,莫洪氏说的格外顺溜,杜老大夫只觉得极为刺耳,他淡淡的睨了莫洪氏一眼,说道:“老夫所言皆是事实,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别的大夫过来看一看!老夫言尽于此,治不治是你们的事!”   说完,他懒得在跟这些人继续掰扯,挎着药箱径直出了老莫家的大门。   杜老大夫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老莫家的茅草房子隔音又差,站在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听的清清楚楚,一时忘记了来到这里的目的,心里对莫吴氏母女的同情又深了几分。   一些心思深的村民联想到老莫家那些人的德行,开始替莫吴氏母女担心起来。只是这份担心太脆弱,谁也没有那个魄力和能力,替母女俩解决接下来可能遭遇的困境。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的村民陆陆续续的散去了,莫颜也带着杜老大夫回到了莫家,询问起了莫吴氏母女的情况。   得知莫吴氏母女俩的身子没有大问题,莫大妮儿的肩胛骨也接的很正,莫颜这才放心下来。她兴冲冲地钻进厨房,打算下好料做一桌好菜招待杜老大夫,以示感谢。   ……   “娘,那两个贱人这样,到底要不要按照大夫说的治?”杜老大夫一走,莫永喜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治病就得花钱,她可不想家里掏银子填这个无底洞,那可都是她的嫁妆银子!况且大夫都说了,那两个贱人就算好了,也是不中用的废物,治了也是白治!以后,不光大的要用好药养着,小的吃喝拉撒还要人伺候!哼,没用的东西,就该扔了好!   “治治治,治啥治?两个不孝的贱人,把她们治好了再来气老娘不成?”莫洪氏瞪了莫永喜一眼,罕见的对老闺女没了好脸色。   莫永喜心里一喜,眼珠转了转说道:“可是娘,就这么拖着,她们好不了,死又死不了,还得躺在床上等吃等喝要人伺候,不治也不行呀?”   莫洪氏一听,本就拉着的脸愈发的阴沉。她抿了抿嘴,没有回答莫永喜的话,眼里却在酝酿着什么,显然跟莫吴氏母女有关。   莫永福神色犹豫的看了看莫洪氏,又看了看面色同样不好的老莫头,脸上闪过一抹挣扎,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先前对妻女的那份愧疚,在听说妻女不仅要花费大量的银钱医治,且落下病根再也不能劳作挣钱后,已经慢慢地开始消散,更多的是对今后生活重负的无力和惧怕……   懦弱、自私的男人,可怜又可恨!   磕着瓜子的莫牛氏,视线在老莫头、莫洪氏、莫永福、莫永喜的脸上各自停留了片刻,将他们眼底无情和妥协一一看在眼里,突然迷茫了。   她也是老莫家的媳妇,跟大嫂一样,是这些人眼里的“外人”,可她却为了几两银子,跟婆婆、小姑子一起,逼的大嫂孩子没了,女儿残废了,又落下一身病根!这么做,她真的对了吗?跟这么冷血无情的一家子过日子,难道她还能落个好下场?   不,不一样,她跟大嫂不一样的!大嫂的心太软了,太好欺负了,再摊上大伯这么个懦弱无能的丈夫,才会被欺负成这样!自己就不一样了,狠的起来,丈夫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欺负,她怎么可能跟大嫂一样的下场呢?   除了一早就去米铺的铁头,到城里打短工的莫永禄和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堂屋里的五个人各怀心思,又像是受到某种牵引,隐隐之中,产生的那个阴暗的心思,出乎意料的碰撞在了一起,默契的达成了一致意见……   房间里,脸上复些许血色的莫吴氏坐在床上,温柔的安抚着受到惊吓的三女儿和小儿子,眼里散发着灼人的光芒,那是一种心愿即将达成,充满了喜悦和希望才会有的光芒。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到对面的那张床上,看着脸色依然苍白的大女儿时,那抹光亮瞬间一黯,溢满了愧疚和自责。   莫大妮儿正好看过来,一眼就对上了母亲的眼神,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柔声的安慰道:“娘,女儿没事,您就别自责了,不然女儿可就真难过了!” ☆、第193章 和离   女儿的懂事让莫吴氏落下泪来,看到女儿不赞同的眼神,她连忙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哽咽道:“不难受,娘不难受!只要你快些好起来,娘就安心了。”   听了娘亲的话,莫大妮儿整个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她连忙把脸扭到一边,生怕被莫吴氏看到她的眼泪,又难过自责。   莫大妮儿虽然知道自己的骨头接好了,但是杜老大夫说在堂屋里说的那番话她也听见了,只以为真如杜老大夫说的,就算好了也不能干活,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花儿一样的年纪,哪个姑娘家愿意躺在床上一辈子?如果好不了,就算长命百岁,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莫吴氏见状,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心思,心里又酸又疼,又有些庆幸,庆幸女儿的伤不是真的那么严重,不至于因为一时大意,毁了女儿的下半辈子。   不顾三妮儿和铁头的劝说,她执意下床走到莫大妮儿的床边,摸着女儿被泪水沾湿的脸,极为肯定的说道:“大妮儿,你相信娘,你的伤不会有事!娘还等着你早日好起来,还一起出摊做生意呢!”   被莫洪氏等人搜去三两银子也好,被踹的小产也罢,都是为了让莫吴氏顺利和离,让铁头兄妹四个离开老莫家,莫颜替莫吴氏想出来的苦肉计罢了。只有这样,才能在保住莫吴氏的名誉,让她全身而退,还能再给老莫家抹黑一把。   只是两人谁也没有聊到会出现莫大妮儿这个变数,否则,就算暂时想不到其他好的办法和离,她们也不想让莫大妮儿出事!   莫大妮儿慌乱的擦擦泪,劝莫吴氏回床上去:“娘,您现在不能下床,您快回到床上去,女儿没事,真的没事!”   莫吴氏笑着摇摇头,留意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听到堂屋里那些人隐约商量着怎么摆脱她们母女的事,脸上浮现起一抹冷笑。   回头对上女儿担忧的目光,冷笑又变成了慈母的温柔,她凑到莫大妮儿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莫大妮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看到娘亲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温柔顺从、连在家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大的娘亲,现在却想尽办法要跟父亲和离,带着他们兄妹离开这个冰冷的家,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娘是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罪,才会如此决绝的要离开啊!   想到这些年,她们一家干的活儿最多,爷奶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们一个好脸色,家里有了好东西,更是没有她们一家的份儿,哪怕是父亲打短工挣了银钱,买回来的吃食、布料,也全部孝敬给了爷奶、小姑,根本没去想妻子儿女吃的更差,穿的更破。   联想到前些天父亲为了逼娘亲拿出银子,连休妻的话都说出来了,再一想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父亲别说阻拦,甚至到了现在,连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莫大妮儿的心,突然就冷了下来。   看着神色不定的莫大妮儿,莫吴氏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   和离也好,带着孩子离开老莫家也好,她从未对兄妹四个提过半句,一是担心孩子们不懂得掩饰,教老莫家的人看出来,二是担心计划失败,无法和离也带不走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害怕兄妹四个不理解,也不愿意跟她走,甚至会觉得她不要他们,从而恨她。   莫大妮儿回过神来,看着忐忑不安的娘亲,突然笑了。她轻轻地握住莫吴氏有些颤抖的手,认真的说道:“娘,不管您做什么,女儿都支持您,您去哪里,女儿就跟去哪里,您永远是女儿的好娘亲!”   莫吴氏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一滴滴眼泪,不是难过,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见娘亲又哭了,三妮儿和石头一左一右的站在莫吴氏的身边,已经十岁的大妮儿像是明白到了什么,绷紧了小脸对娘亲道:“娘,三妮儿也跟着您,我们兄妹都要跟着您,您不能撇下我们不管,三妮儿不要……不要做没娘的孩子……”   说到最后,她眼眶一红,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最小的石头才四岁,还不太明白娘亲姐姐们在说什么,却不妨碍他对“跟着”两个字的理解,只以为娘亲要去哪里,姐姐们要跟着,便急急地喊道:“跟着,跟着,石头要跟着!”   莫吴氏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将一儿一女揽在了怀里:“都跟着,都跟着,娘谁也不撇下。”   母子三个抱头痛哭,躺在床上暂时不能动弹的莫大妮儿也是泪流满面。   破烂的门板挡不住母子四人的哭声,传到了堂屋里,莫洪氏猛一拍桌子,冲着房门口大声骂道:“晦气的贱蹄子,老娘还没死,你们在给谁嚎丧呐?再嚎就给老娘滚出去!”   一旁的老莫头一想到跟小产的儿媳妇同住一个屋檐,顿时皱起了眉头,也觉得晦气的慌。看着越骂越大声的莫洪氏,一句话也没说。   造孽的事,他一点也不想沾手!   其他三人,除了莫永喜时不时的插嘴骂一句,莫牛氏和莫永福皆低头看着脚尖的灰尘,像是没有听见。一个,事不关己,一个,已经放弃。   ……   一晃就过去了三天,老莫家风平浪静,看起来一切正常。   就在村民们觉得老莫家的人良心发现,会好好对待莫吴氏母女的时候,母女俩却在第四天,最炙热的正午,被莫洪氏等人扫地出门。   “吴氏,你没保住老莫家的血脉,是老莫家的罪人!既然有罪,这个家就不能容你,不然祖宗怪罪,谁担的起?还有吴大妮儿,你的命太硬,你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让你给克死的!你也别怪我这个做奶的心狠,让你留在家里,只会祸害其他人,从今以后,你就随你娘姓,再也不是老莫家的人,以后是好是歹,全是你的命,老莫家也不会再管你!”   莫洪氏叉着腰站在大门口,对莫吴氏母女,也是对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吐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装成那副不得已的嘴脸,好像就真有人会相信她一般。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老莫家其他的人一个也不在,对着大门的堂屋里,只有三妮儿牵着弟弟的手站在那里,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是人,不是人呐!咋能这么对待小产的媳妇和亲孙女?人在做,天在看,老莫家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   “哼,老莫家早就遭报应了,你看他们家那个莫永寿不就是被流放了,说不定早就死在流放的路上了;这老闺女也是,要是别家的姑娘,媒婆早就把门槛踩烂了,可她愣是没人要,这不是报应是啥?”   “没错,亏心事还是少干的好,免得这报应落到子孙身上!只可怜了吴氏母女,这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啊!”   “唉……”   ……   村民们一边唾骂老莫家的人,一边同情的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莫吴氏母女,叹息着摇了摇头。   “哼,再咋样,这也是我们老莫家的事,你们谁也管不着!真有这个好心,就把这母女俩带回去,伺候她们吃喝拉撒啊!没这个本事,就给老娘闭嘴!”   莫洪氏听了村民们的议论,气的鼻子都歪了。   那两个贱人都废了,一点用也没有,还想赖在他们家不成?现在好不容易丢开了这两个包袱,就算被骂又咋了?难道真要把她们当祖宗供起来?再说了,名声值几个钱?这两个贱人不听话才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们自找的,关自己啥事儿?   莫洪氏的话够不要脸,却也让那些村民住了嘴。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接济母女俩两顿饭还行,再多的,他们真的有心无力。   看起来依然虚弱的莫吴氏却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她和女儿终于脱离了老莫家,名声没有坏掉,还得了整个村子的同情,先前受的那些罪,算是值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放声大笑一场。   袖间的手,攥紧了那份和离书。就为了这一张纸,她费尽了心思,这一次,如果不是她“伤了”身子“元气大伤”,大妮儿落了“残疾”,那些人为了能够早日摆脱她们两个“累赘”,怎会如此轻易的给她一纸和离书?   虽然莫吴氏心疼损失的三两银子,可是一想到以后能跟孩子们一起过自由自在的好日子,那点心疼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从今以后,她跟这个感受不到一丝温情的家,彻底没有关系了!   只是想到暂时不能带走的三个孩子,莫吴氏又开始担心起来,暗暗祈祷着接下来的计划能够成功。   见那些村民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莫洪氏像是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她得意洋洋的冲着莫吴氏母女吐了口唾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回了屋子,嘭的一声甩上门,将那些多管闲事的村民和鄙夷的目光,全部关在了外面。   “莫……大妹子,你也别伤心,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家,离了更好!你们母女俩要是没地方去,就先来我家住着,别的没有,空屋子还有一间,你们不嫌弃,就去住吧!”   一个妇人站了出来,安慰了莫吴氏几句后,就主动请母女俩去家里住。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莫吴氏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只跟她打过几次照面的妇人如此好心,对妇人感激的说道:“连大嫂,多谢你的好意,我跟大妮儿有地方去,就不去你家打扰了!”   妇人一听,有些不信:“妹子,你可别诓嫂子,你无亲无故的,能去哪里呀?”   一旁有人跟着劝:“是啊妹子,你们母女就去连嫂子家吧,等你们的身子好一些,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再走也不迟。”   莫吴氏谢过她们的好意,正要说什么,就看到莫颜李秀等人抬着一张门板过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众人一看她们抬了门板,就知道莫颜这是特意过来接人的。想到她们平时的来往就很密切,顿时恍然,纷纷替莫吴氏母女高兴起来。   莫颜等人的确是为莫吴氏母女而来,跟前来打招呼的村民们说了几句话,就和李秀一道,将靠在莫吴氏身上一动不敢动的莫大妮儿小心翼翼的扶到门板上躺好。   谢过了想上前帮忙的村民们的好意,莫颜和李秀抬着莫大妮儿往家里走去,馨儿和唐心一左一右的扶着莫吴氏跟在后面。   既然做了这场戏,自然要做足的好,莫吴氏可是刚刚小产了呢!   ------题外话------   断更的时候,亲们经常冒泡,为毛更新了,亲们又不粗来呢? ☆、第194章 算无遗策   得知莫吴氏母女被莫颜接走了,莫洪氏气得敲盆摔碗、坐在大门口指桑骂槐骂了整个晌午。   莫永喜更是满脸不忿,不停地咒骂莫吴氏母女,说不清这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嫉妒,或是二者皆有。老莫家的其他人各怀心思,沉默着没有言语。   只有今日没有进城上工的莫永禄听不下去了,不顾正午正热,扛起一把锄头就去了地里,临走前,他对杵在屋檐下闷闷不语的莫永福,满脸的失望:“以前,我一直以为大哥只是性子木讷了些,不会来事,对婆娘孩子还是好的,现在才知道,你岂止是木讷,简直就是没长心!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把大嫂和大妮儿逼出家门!”   说完,他怜悯的看了脸色发白的大哥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家了,或许它一直都是,是他自己啥,一直没看透彻罢了。这个家的已经烂到底了,看不到任何希望,也许哪一天,这个家连他也容不下,亦或者,他自己离开……   莫永福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靠在墙上,又一点一点的滑落在了地上,两眼没有焦距的看着不知名的虚空。恍然间,眼前出现了一道柔弱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渐行渐远,他急急地伸手,想要把人拉住,人影却骤然消失,指尖只有微风轻轻地穿过,不留一丝痕迹。   莫永福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极为痛楚的神色。他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两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整个肩膀剧烈的颤抖着,一阵极度压抑的呜咽声,透过膝盖一丝丝传了出来,可是,那个曾视他为天的女人,那个被他舍弃的女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温声软语言的安慰他了。   ……   “颜丫头,你随便给间屋子让我们母女俩落脚就好了,哪用置办这么多的东西?”吴氏看着桌椅床柜俱全,布置素雅漂亮的房间,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感激。   莫颜给母女俩倒了水,嗔怪的说道:“搬家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置下了,现在吴姨跟大妮儿姐住进来,侄女还得搬出去不成?”   从被赶出老莫家的那一刻起,莫吴氏就不再冠以莫姓,成了现在的吴氏。莫颜对她的称呼也从原来的堂伯母变成了吴姨,依然以侄女自称。   听了莫颜的话,吴氏将信将疑,低头打量着面前的圆桌,见上面的油漆不像是新涂上的,就相信了,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许多:“我们母女还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屋子,这次真是托了颜丫头的福!过些时日盖房子,我也盖间宽敞的砖瓦房,弄个大院子,养养鸡,种种菜再好不过了。”   莫颜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笑着说道:“自个儿住的自然要好好拾掇,这样住起来也舒服。”   自家的房子大,房间多,占地又宽敞,就算住大几十上百人也住的下,吴姨母女就算一直住下去也没什么。现在吴姨打算起房子,不愿意在自家长住,显然是有自己的考虑,她要是勉强让她们住下去,反倒不美。   而且,小吃摊从开张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四个月,因着几样吃食是街上的独一份儿,用料又足又美味,几个月来,生意一直不错,每个月的收益也很可观,即使后来有好几家跟风模仿,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挣的银钱,扣除成本后,两家五五分成,几个月下来,母女俩存放在她这里的银子也已经有了将近一百两。用好砖瓦盖个普通的三大间,花费不过一二十两,就算她们想多盖几间,也不会超过五十两,那些银子尽够了。   见莫颜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莫吴氏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合该是这样,要不咋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一说?等我盖房子了,颜丫头可得帮我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怎样舒服!”   莫颜痛快的应下,心里对即将要建的房子,格局方面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因肩胛骨受伤,只能趴着修养的大妮儿听着两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盖房子的事,先前的忐忑和拘谨也在这个良好的氛围中消失不见。   想到很快就有一个没有打骂,没有冷漠,彻底属于她们一家人的新家,大妮儿也开始期待起来,幻想着未来一家人幸福的生活,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明艳。   吴氏母女就在莫家住了下来,因着吴氏“小产”,要做“小月子”,大妮儿的伤势短时间内也好不了,两人便在莫颜极力的劝说下,暂时放下了小吃摊的生意,待在莫家养伤养身体。   杜老大夫隔三差五的被莫颜接到家里,给大妮儿治伤。在他老人家高超的医术和吴氏精心的照料下,才过了大半个月,趴在床上已经快发霉的大妮儿就能下地走动了,虽然不能干活,但至少能坐在饭桌上跟大家一起吃饭。   大妮儿的肩胛骨接的正,恢复的又不错,吴氏松了口气的同时,迫不及待的找到莫颜,打算实施先前定好的计划,让另外三个孩子尽快脱离老莫家,不然,她一天也不能安心。   “吴姨,这事急不来,咱们就按照先前计划好的来,只要不被老莫家的人察觉,铁头哥他们一定能脱离老莫家,跟你们团聚。”   莫颜安慰着焦躁不安的吴氏,眼里流露出来的自信,奇异的让人安定下来。   吴氏紧紧地握住莫颜的手,红着眼睛道:“颜丫头,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没有你,我们母子几个恐怕迟早会死在那个家里。”   “吴姨,您别这么说,要不是您自己立起来,侄女帮就算帮再多也没有用,况且侄女也没帮什么忙,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不然,就是拿侄女当外人看。”   莫颜见不得吴氏把自己当作恩人来对待,她也真没觉得自己帮了多大的忙,就算有,功德珠上多出来的红纹就已经给抵消了。   吴氏连忙摇头:“姨没把你当外人看,你对姨可比真正的侄女还要亲,有你这样的侄女,姨一定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这番话发自吴氏的内心,她是真觉得没有莫颜这个认来的侄女,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莫颜听的无奈极了,果断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吴氏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不再提那些话。   实施计划比二人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当她们听说有两个媒婆同时去老莫家,分别给铁头、莫永喜说亲的时候,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越发密切的留心老莫家的动静。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为此,莫颜不惜借用了萧睿渊派来保护她的两个暗卫中的一个(实际上睿睿不放心,后来又派来了四个,只是颜颜不知道,心知这是为颜颜好,三兽也当看不见),让他日夜盯着老莫家。   是以,老莫家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皆瞒不过莫颜的耳朵,后面不适宜的计划也得以调整,最终达到了她们预想的结果,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   ……   六月正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月份,被炙烤了一整天的村民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在简单的吃过晚饭后,三三两两的带着小马扎,来到凉风习习的古杨树下乘凉。   人一多,自然少不了各种聊天的话题,男人们多是聊些天气、庄稼,女人们则更热衷于邻里间的八卦,这不,很快就有人下猛料了。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不,莫洪氏那个老虔婆又作妖了!这回干的缺德事儿,可比上次逼吴氏母女俩走更缺德!”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儿神秘兮兮的说道。   一听这话,立马就有人响应了:“啊?又作妖了?快说说咋回事,俺婆婆中暑了,这些天忙里忙外,也没工夫打听别的事儿!就是之前听说老莫家那个嫁不出去的老闺女被城里一户殷实的人家看上了,要娶回去当正头娘子,莫洪氏前儿个还在村子里到处炫耀呢!”   还不等最先说话的妇人答话,另一个年岁稍长的妇人就插了进来:“哼,可不就是为了不成器的老闺女,那莫洪氏才作妖的?要我说,莫洪氏那不是作妖,是在作死呢,再任她这么胡搞下去,老莫家迟早要毁在她的手里。”   听她这么一说,不知情的妇人越发想知道,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等她终于弄清莫洪氏作的什么妖后,忍不住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竟然满脸的庆幸和感激:“当初俺嫁到婆家好几年生不出崽儿,俺婆婆对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给俺好多委屈受!后来好不容易怀上崽儿,生下来却是个闺女,俺婆婆直接甩了脸子,第三天就把俺赶下床,去地里干活儿,奶孩子的那几个月,更是一个鸡蛋也不给俺吃!   那时候,俺就觉着整个村子都找不出比俺更苦的媳妇来!现在想想,俺婆婆还算好的,虽然对俺不好,但是对孙女孙子却是极好的,前年大旱逃难,愣是把自己的那口吃食,分给了几个孩子!后来有人贩子拿烧饼换孩子,俺婆婆也是坚持不肯,说饿死了也不卖孩子,就凭这个,俺也要好好孝敬俺婆婆,要是俺的婆婆像莫洪氏那个老虔婆,俺怕是早就找根绳子上吊了!”   听了妇人的话,另外两个妇人一时沉默下来,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婆婆。   她们的婆婆虽然不像妇人的婆婆那么厉害,却也不是好相与的!有时候简直恨透了婆婆,巴不得她早点死,可是现在有了莫洪氏这个对比,她们才发现,她们的婆婆对她们已经很宽厚了,至少没有动手打过她们,也没有踹掉肚子里的孩子,更不会打折亲孙女的骨头,甚至为了凑副上得了台面的嫁妆,把女儿嫁去城里享福,也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的,竟然找到一个从良的窑姐儿,逼迫亲孙子了她,就为了窑姐儿手中的那一百两嫁妆银子!   撇开窑姐儿的出身不提,那窑姐儿虽然有钱傍身,却早就坏了身子,一辈子生不出娃儿来,可莫洪氏为了给老闺女铺路,愣是让嫡亲的孙子当垫脚石,哪怕亲孙子断子绝孙,她也狠的下这个心!   那窑姐儿也是个通透人儿,知道这种事瞒不住,又一心一意想找个老实人过日子,便把自己的情况据实说了,要是老莫家的人介意,她也好另找其他人。可不知哪里出了纰漏,她出身青楼,又无法生育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村子。   正在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的莫颜可不知道,这场算计不仅刷新了莫洪氏无耻的底线,也成了村子里许多小媳妇儿的“参照物”,那些小媳妇儿拿自己的婆婆与莫洪氏对比,最后一致觉得自己的婆婆是个厚道人,便丢掉了对婆婆的成见,开始尝试着与婆婆好好相处。   一时间,婆媳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争执大大减少,整个柳杨村的风气都变好了许多。   ------题外话------   不是我不想多更,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更新的这些天来,几乎每天快一点才睡,白天还要早起上班!亲们见谅,别嫌少哈!对了,明天周六不上班,住的地方也没网,如果明天能找到网吧,就会有更新,如果没有,就周日上班发一大章,亲们别等! ☆、第195章 尘埃落定   最近常被莫洪氏逼着娶窑姐儿的铁头,性子虽然慢一点,憨一些,甚至在旁人眼里只比傻子好那么几分,不过,有一点他比很多人强:能听进别人善意的话,尤其是吴氏这个亲娘说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哪怕他对爹娘和离一事很不理解,心里也觉得亲娘抛弃了他们兄妹三个,可是在他心里,吴氏这个亲娘的分量比谁都重,至少从小到大,都是娘亲在护着他,也从不会嫌弃他笨。   莫洪氏要给他说媳妇,当着媒婆的面让他在婚书上按手印时,他坚决不肯按手印,用沉默反抗着莫洪氏的不怀好意,一动不动的任她打骂。   到了半夜,等老莫家的人熟睡后,铁头悄悄地出了屋子,来到后山边敲响了莫家的院门。   吴氏知道自己儿子不如别人家的孩子机灵,跟他讲道理哪怕说破嘴皮子,他不一定能听明白,所以,她没有对儿子说太多,只让他不要答应这桩婚事,其他的什么也别管。   铁头听了娘亲的话,脸上的就露出几分憨笑来:“娘说不按就不按,铁头今天没按,以后也不按!”   吴氏哭笑不得,轻轻地拍了他脑袋一下:“难不成你以后不娶亲?娶亲就得在婚书上按手印,只是你爷奶他们如果让你按,你就一定不能按,知道吗?”   铁头知道娶亲就是接个姑娘回来过日子、生孩子,听了娘亲取笑的话,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抹倩影了,憨厚的脸腾的一下变得涨红。他慌乱的摇摇头,把脑海里的倩影赶了出去。   吴氏见状,只以为他是害羞了,笑的停不下来,莫颜也忍不住笑弯了腰,直把铁头臊的满脸涨红,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借着关心妹妹伤势的借口,他躲去房间里看望大妮儿,见妹妹的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便放心下来,逃也似的奔出了莫家,生怕娘亲又来臊他。   吴氏叹息着摇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担忧:“铁头的人才(指相貌)就一般,又是这样的性子。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姑娘看的上他!”   虽然当娘的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但是吴氏也不能否认儿子的性子不太讨人喜欢,生出这种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她能凭着一双手,尽量给儿子置办一份家业,却没办法用钱财,给儿子换一个知冷知热,真心待他的媳妇。   莫颜清楚吴氏的顾虑,安慰道:“铁头哥的性子哪里不好了?这样的性子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只会一心一意的待人好,这样的夫婿,只要是踏实过日子的姑娘,恐怕求都求不来,您也别太担心了。”   她是真觉得铁头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就看哪个姑娘能慧眼识宝了!不过,这姑娘不单单是真心要和铁头过日子,也得有几分精明,不然两个憨直的人凑一起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儿,毕竟吴姨不可能看着他们一辈子。   这话说到了吴氏的心里,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慈爱的笑意:“别的姨不敢保证,铁头这孩子姨担保他是个好的,只盼着有那么个姑娘不嫌弃他,踏踏实实的跟他过日子,将来姨就是闭眼,也能安心了!”   莫颜点点头:“会有那么一个姑娘的!”   此时,二人都不知道,那个一心一意对铁头好的姑娘会出现的那么快,更是因着姑娘的身份,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   眼见莫永喜那桩在莫洪氏眼中的“好”亲事,因着老莫家拿不出一份像样的嫁妆要告吹了,莫洪氏加紧了逼迫铁头的步伐,不仅不让他去米铺做工,还把他关在家里,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想用这种手段逼他答应。   可铁头就跟铁了心似的,哪怕莫洪氏把那窑姐儿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不能哄的他按下婚书。   “哼,你就硬挺着吧,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就不信没法子治你!”莫洪氏恨恨的呸了一声,踢了默不作声的铁头一脚,脸色铁青的出了房间,找莫永喜商量法子去了。   那窑姐儿说了,只要按下婚书到官府备案,她就会给自家一百两银子!那是一百两银子啊,她活了大半辈子,最多只有过三十多两银子,其中大半还是死老头子的那对死鬼兄嫂留给他们的。   有了这一百两,就能拿出一半来,给喜儿置下一副体面的嫁妆,再做两身好衣裳,打两套银首饰,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嫁到城里享福。   剩下的银子,还能建几大间宽敞透亮的砖瓦房。住砖瓦房可比雪一大就被压倒的茅草房好多了,整个村子除了那一家白眼儿狼,可没别的人家有本事住进砖瓦房里呢!   哼,她就要做这第二个,比不过那一家子白眼儿狼,也要把村里那些说三道四的贱东西们踩到脚底下!   莫洪氏、莫永喜这对母女狼狈为奸,还想没出法子逼铁头就范,她给亲孙子绝水绝食的事儿再次传遍了整个村子,村里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甚至有好些村民自发的跑去村长家,请求杨保把老莫家赶出柳杨村,免得被他们带坏村里的风气。   虽然杨保也想这么干,但是老莫家最近做的事,并没有违背先前拟定的村规,他们无论怎么折腾,都是在折腾自家人,既没有妨碍到别人,也没有损害村里的利益,就算真赶出去,也得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才行,不然以老莫家那些没脸没皮的人的性子,被逼急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见村长不管,其他的村民就算同情铁头的遭遇,也没有任何办法帮他,只能在碰到老莫家的人时,狠狠地啐一口唾沫,以示鄙夷。   莫洪氏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逼迫铁头就范的事上了,面对村民们的唾弃和鄙视,根本不予理会。只是任她和莫永喜软的硬的都用尽了也没用,铁头不仅没有渴死饿死,精神头看着反而比之前更足。   莫洪氏母女觉得很奇怪,轮换着观察了几天,终于逮住了偷偷给铁头拿水和食物的莫永禄,母女俩气的当场就把碗砸了。   莫永禄被骂的狗血淋头,他不予跟那两个已经疯魔的女人理论,直接扛着锄头去了地里,只是心疼又得挨饿的侄子。   等莫永禄被骂走了,看着铁头红光满面的样子,这对极品母女气得心肝儿疼,恨不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按下手印才好!   可是,她们没这个胆!   铁头越关越精神,自然是莫颜的功劳。知道铁头被绝水绝食后,她便每天准备兑了灵泉水的清水和食物让暗卫夜里给他送去。   听说了莫永禄的举动后,莫颜只是挑了挑眉,心里想着老莫家还有救的人,大概就只有他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莫颜又暗地里运作了一番。很快,给铁头和莫永喜说亲的两个媒婆就先后来到老莫家,催促着老莫家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因为那窑姐儿也好,城里的那个富户也好,都想在秋收前把婚事办了。   现在已经到了六月下旬,距离秋收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中间还要走六礼,再拖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   莫永喜这桩亲事是她自己求来的,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既然是城里的富户,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会泥腿子出身的姑娘,除非那姑娘有过人之处。可是莫永喜要人才没人才,要家世没家世,又背着歹毒、品行不端的名声,却能让那户人家遣媒婆来求亲,要说中间没有猫腻,只有傻子才会信!   只是那户人家也说了,如果老莫家置办不出五十两银子的嫁妆,这桩亲事他们不会同意。理由是娶一个乡下姑娘在亲友邻里已经够没面子了,媳妇要是两手空空的进门,那面子岂不是要被人踩到地里?   正因为如此,莫洪氏为了莫永喜五十两银子的嫁妆,就给铁头找了个从良有钱的窑姐儿。也就是说,莫永喜的“好”亲事要成,就必须先把铁头拿下,再把那窑姐儿的一百两银子给拿到手置办嫁妆才行。   现在铁头死拧着,那两家又催的急,莫洪氏没办法,直接找到那窑姐儿,厚颜无耻的说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现在老莫家有困难,让那窑姐儿先把一百两银子给他们,不然这婚事只能吹了。   那窑姐儿名叫柳清清,知道老莫家的窘境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然真的答应了。她请人写了字据让莫洪氏画押后,就痛快的把一百两银子给了莫吴氏。   莫洪氏本来不愿意的,可是为了能把银子拿到手,她只能在字据上按了手印。一拿到银票,到钱庄确定银票是真的后,就紧紧地揣着银票,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家里。   有了银子好办事,没过两天,莫永喜就跟城里的富户方家顺利定亲了。   据说定亲礼那天,两家就互换了信物,老莫家拿出的是一块品相普通的玉佩,不过也花了五两银子。买的时候,可把莫洪氏心疼死了,但是为了给女儿撑面子,让她去去了婆家不至于被人瞧不起,也只得咬咬牙狠心买下!   方家给了一对金光闪闪的雕花手镯,两只加起来足有三两重。看样子倒像是很看重莫永喜这个儿媳妇,直喜的老莫头、莫洪氏见牙不见眼,奉承讨巧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听得一旁的媒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等方家人一走,莫洪氏就迫不及待的拿着那对金镯子在村子里到处炫耀。   虽然村里大多数人不待见莫洪氏,但是对那对价值几十两银子的金镯子还是很眼热的。那些艳羡的目光,让莫洪氏扬眉吐气了一把,她像是打了胜仗一般,趾高气扬的回到了家。   却不想,家里有个债主正等着她,正是等了十天,却始终等不来婚书的柳清清,带着先前立下的字据和媒婆,一同过来要债了。   那一百两银票早就被兑成了现银,为在定亲礼上撑场面、给莫永喜置办首饰衣物,已经花去了二三十两,老莫家哪里拿的出来!   就算能拿出来,莫洪氏等人也断不会把吃进肚里的肥肉再吐出来,那简直是要他们的命啊!   许是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莫洪氏直接不要脸的说银子已经花光了,想要银子?成,去城里找铁头要去,是他不肯签婚书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自拿到银子后,铁头就被莫吴氏放了出来,当天就赶他去米铺上工了。毕竟耽搁一天就要扣一天的工钱,这工钱以后都要落到莫洪氏手里,她自然不肯让铁头白白在家闲着。   “莫老夫人,借银子的是你,在字据上按手印的也是你,原本你若是说话算话,在十天内把婚书送过来,我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你拿了银子却不办事,实在令我太失望了!如果今天你拿不出银子,又拿不出立婚书,我也只能拿着字据,去官府走一遭了!”   柳清清约莫十*岁,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可人,看起来也是娴雅端淑,一点也不像沦落风尘的女子,只是言语间隐隐流露出来的凌厉,就知道这女子不大好惹。   莫永禄在官府被打板子流放一事,给莫洪氏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此时听了柳清清的话,顿时吓的哆嗦起来,见柳清清的神色不似作伪,就知道今日有大麻烦了,一时间,将死活不肯立婚书的铁头恨到了骨子里。   “清清啊,你放心,等我孙子晚上回来,我就让他把婚书立了,我们老莫家的根在这里,想跑也跑不了,你再宽限些时日成不?”   莫洪氏的脸上不复先前的嚣张,她扯着嘴角冲着柳清清讨好的笑了笑,脸上松松垮垮的老皮也跟着抽动起来,看起来扭曲极了。   柳清清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老夫人,你就别诓我了!你孙子根本不愿意娶我,不然这婚书早就该立了,就算我再给你十天时间,你大概也拿不到婚书,我看你还是把银子还给我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也不收你利银!”   莫洪氏见柳清清这么不好说话,心里也慌了。她刚拿着金镯子出去炫耀,现在就是让她去村子里借,就算给利银,恐怕也没人愿意搭理她,她也舍不下这张老脸低三下四的去求人。   她吞吞吐吐的把实情说了,再次恳求柳清清宽限些时日,总之拖一天是一天,也许哪天那个木头疙瘩开窍了,愿意立下婚书呢?这样她就不用还银子了!   柳清清听完,脸上的笑意显得越发真诚:“老夫人,我看你女儿的那对金镯子就值不少银子,你把它折算给我,再把剩下的银子拿出来,这不就够了么?”   莫洪氏一听,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拒绝:“你想都不想!那是我闺女定亲的信物,就算你去官府告我,我也不可能把镯子给你!”   柳清清脸上的陡然笑意冷了几分,似笑非笑道:“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多,可如果告去官府,你不光要还银子,一顿板子也是逃不了的,听说那板子重的很,若是打偏了伤到了筋骨,打死了、打瘫了也有可能!就是不知道你这把年纪,挨完板子,还能不能挺过来……”   看着莫洪氏被吓的脸色发白,柳清清顿了顿,似是不经意的说道:“除了金镯子,你家就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了?这不大可能吧,就是五六岁的小男孩卖去宫里当小公公,也值个一二十两,漂亮的小姑娘就更值钱了,若是找对了人,能换一大间砖瓦房不说,还能置办几亩良田呢!”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莫吴氏一般,浑浊的老眼骤然一亮:对啊,她咋就没想到姓吴的贱人生的两个小贱人呢?   柳清清将她眼底的贪婪看的清清楚楚,嘴角的嘲讽一闪而逝!   ……   第二天,莫颜就收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得知莫洪氏一早进城,四处寻摸“可靠”的人贩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当天夜里就带着一只鸡、一只野兔、一条肉去了柳杨村莫氏一族的族长莫方家里。   莫方虽为莫氏一族的族长,但是家里的孩子多,两个老人也健在,日子跟莫氏其他人家相比,甚至还要难过。若不是时不时的给莫家做工挣些工钱,恐怕一家子的肚皮连大半饱都混不上。   莫颜拿来这么多的肉,莫方家的老人、孩子俱是欢喜不已。莫方却蹙着眉心,显然明白这些肉食不好拿。   在莫颜的暗示下,莫方将家人打发到古杨树那边乘凉。随后两人关上大门,在屋子里说了好久的话,期间传出过莫方坚定的拒绝声,随后又没了声响。   这一番谈话的内容,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莫洪氏费尽心机的在城里转了好几天,终于让她找到了“可靠”的人贩子。这一回,她学聪明了,知道把人贩子直接带进家里,不仅会被人看笑话、戳脊梁骨,恐怕还会连累到女儿的亲事。   所以,她连骗带哄的把三妮儿和石头带去了城里,来到了人贩子的落脚地。到时候只说两个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谁会知道是她把人卖掉的呢!   莫洪氏自觉万无一失,可是正当她喜滋滋的接过人贩子递过来的六十两银子时,不太扎实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当头之人正是面色铁青的铁头,在他身后,是脸色沉凝的莫方以及莫氏的其他族人。   ……   还在莫家村时,莫氏一族有一条流传了几百年的族规。这条族规的大致意思是凡莫氏一族的族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卖子孙后人,违者按族规处置。   为何会有这么一条族规已不可考,几百年下来,总有村民因日子艰难或其他原因,将孩子卖掉换银子,族长和族老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到了最后,这条族规已经形同虚设,对族人没有半点约束。   毕竟莫家村并不富裕,遇到灾荒年,人都要饿死了,谁还在意族规?卖掉一个孩子,一家人就能活下去,为什么不卖?   这一次,正是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出这么一条族规帮了莫颜的大忙,她找到族长莫方,就是想让他把这条族规重新立起来,并且在新定的处理后果中,规定出卖孩子的那人除了要承担族规的惩罚外,被出卖的孩子可以另立门户,今后的大小事务,那人不得干涉。   这一条,可是莫颜特意用来对付老莫家。   莫方肯答应立下这条不算合理的族规,不是因为那些肉食,也不是莫颜的理由多么充分,而是原因他根本拒绝不了莫颜开出来的条件。   建宗祠、立祖坟、开办莫氏族学……桩桩件件都是有利族人的大事,莫方身为族长,可以说比任何人都希望莫氏一族能够兴旺发达起来。不说其他,光是开办莫氏族学着一点,就让他无法拒绝!   有了族学,孩子们就有书念,就算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念书的料,可是总有希望不是?就算到了最后真的没有一个孩子能成才,将家族发扬光大,也总比当睁眼瞎强,以后就是去城里谋差事,也能让人高看一眼,比土刨食要强态度。   同时,他也看重莫清泽的才学,觉得今年的秋闱,榜上必有他的名字,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如此一想,“牺牲”一个老莫家根本不算什么,况且,本来就是他们做事太绝太狠,怨不得别人!   在莫方的偏袒及拥护新族规的族人的帮助下,莫洪氏等人根本掀不起风浪,铁头十分顺利的带着弟妹们离开了老莫家,暂时住进了莫颜家,只等新户籍下来,盖了新房子,一家人就搬出去重新生活。   不过,莫洪氏以抚养铁头兄妹三人多年为由,索要一百两的“抚养费”。这个要求还算合理,吴氏和铁头也为了今后能过安宁的日子,便答应下来。   只是几个孩子在老莫家根本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平时也帮着做活计,根本用不到一百两。最后在莫方的干涉下,用三十两银子,彻底买断了这份没有亲情的亲情。   吴氏一家终于团聚,在新户籍下来后,喜气洋洋的买了一块地,开始买砖买瓦,只等秋收后天气凉快些,就请人盖房子。   莫洪氏当时正为还了柳清清一百两银子的事肉疼,听说吴氏要盖砖瓦房后,像疯了一般,将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的干干净净。待莫永福从地里回来,更是把满腔的愤怒和不甘,全部发泄到了越来越沉默的莫永福身上。   吴氏从好事者那里得知后,神色淡淡的,既没有故作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仿佛只是在听一个故事。   曾经对那一家子的怨愤,在孩子们回到身边后,就已经彻底消散了,那些人是好是歹,从此以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莫颜观察了几天,确定老莫家不敢再动歪念头后,就彻底投入到修建酒庄大业中。   不过在颜君煜那里拿到第一笔银子,大量购进砖瓦期间,她也信守承诺,在村子里买了一块地,并请来柳汀兰的舅舅鲁师傅帮忙修建莫氏宗祠。   修建宗祠一事,莫颜不全是为了帮助吴氏一家,才用这个来“利诱”莫方的。早在去年莫清泽决定参加今年的秋闱后,她就有这个想法。   莫清泽想要顺利科举,步入官场,首先名声上就不能有污点。   莫家有钱,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莫氏一族有族长,却没有宗祠,也是谁都能看到的事。虽然不能因为莫家有钱,就把建宗祠一事强加到莫家身上,但是如果以后莫清泽在官场上得罪了人,这一点,足以成为别人攻讦的理由,她不能不防。   这次,因着吴氏一家的事,她就找到莫方,主动提出修建宗祠。虽说修建宗祠要花不少银子,可是从长远来讲,这事对莫家绝对是利大于弊!   ------题外话------   会不会觉得这段剧情写的太磨叽了?因为这里牵扯到后面的剧情,所以写的比较详细,还有,老莫家结局已定,亲们大概已经能猜到了,以后不会在后文花过多的笔墨介绍,算是颜颜替原身报了仇!   写到这里,算是过渡完了!   昨天嗓子就不大舒服,晚上吃了个芒果,今天嗓子就肿的连米饭都吃不下,还很痒,总之好悲催的说,不知道是嗓子发炎,还是吃芒果吃的! ☆、第196章 果园丰收   宗祠建在村南的一处空地上,是在莫方的建议下,请风水先生看过才定下的,莫颜花了二两银子将这块约有一亩半大小的空地买了下来。   宗祠的面积不需要太大,通常建一个供奉祖宗排位的大堂,外面再套一个院子就很不错了,最多三十两就够了。莫颜却还是拿出了二百两银子,准备建一间正堂,两间偏堂,并在左右两侧,各修两排房子,每排三间,共建六大间。   “村里的屋子多是茅草屋,到了冬天,刮场大风,下连场雪,屋子就有塌掉的危险!这几间屋子平时就空着,以后谁家的屋子不能住人,就暂时住到这里来。”   面对疑惑不解的莫方及其他族人,莫颜淡淡的解释着。   既然要建这个宗祠,就要把它建好。那两排屋子留着备用,总比以后屋子真塌了,那些人又借宿到自家的好,再说,多花的那几十两银子,她还不放在心里。   “颜丫头,我替莫氏一族谢谢你。”莫方却不知莫颜真正的用意,听了她的话,只当她一心一意的为族里着想,感激的不得了。   作为族长,他想的更多一些。这几间屋子,就算族里用不上,也能借给村里其他人用。这样一来,可不就提升了莫氏一族在柳杨村的地位?   当天夜里,莫方就召集了除莫家之外所有的族人,包括老莫家的几个人,将白天莫颜所说的话,说给了那些人听。   见有几个人神色闪烁,眼珠子乱转,莫方脸色一沉,极为严厉的警告道:“柳杨村是个大村,我莫氏一族加起来却不到十户,人数不足六十,可以说是势单力孤!正因为如此,以后更要拧成一股绳,才不被外人欺负!我不希望看到有人起内讧,或是眼红清泽一家的好日子,做出有损族里的事来,否则,别怪我这个族长不念旧情,按族规从重处置!”   原本还存有几分小心思的人,看到莫方眼里的警告,吓得连忙收起了歪念,却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老莫头等人。   他们可没忘记,原来在莫家村时,这一家子,才是将莫家算计的最狠的人。   察觉到这些异样的眼光,老莫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可是除了假装看不见,他根本无可辩解。   莫方也看向了老莫家的几个人,在看到面无表情的几张脸时,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人呐,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否则,总有遭报应的那一天!   当晚的事,没过多久就传到了莫颜的耳朵里,她笑了笑,埋头继续核算着酒庄购买物料的花费账目。   等宗祠修建好,将新制的祖宗牌位请进去后,已是到了七月中旬。   此时,天已经渐渐凉快下来,就算秋老虎还在蹦跶,也不妨碍莫颜的好心情。   “颜丫头,这些梨个儿大水多,可比大娘以前吃过的好吃多了,看来还是咱们这里的风水好,同样的树种,长出来的果子就是不一样。”佟大娘笑呵呵的边吃梨边赞道,布满皱纹的脸看起来愈发的和蔼。   莫颜随手摘了一个比拳头还大梨,拿出帕子擦了擦,就直接放进嘴里咔嚓咬了一口,果然水多汁甜,比前世培育出来的味道最好的新品种也不差什么。   她知道,这是灵泉水的功劳,否则,就那种梨子,原来吃在嘴里会渣渣的,哪里像现在,几乎全是水,剩下的那点渣也不糙口,和着汁水就滑过喉咙,进入了肚里。   看着并不粗壮的果树上,沉甸甸的挂着的梨和桃,莫颜眯了眯眼,笑道:“佟大娘,这些梨和桃该摘了,您等会儿就去村子里找人来摘,按筐给工钱,一筐两文,半大的孩子也来,等摘完了,每人给两个梨两个桃,让他们尝尝鲜。”   “哎,大娘现在就去!那些人可是早就来问过了,只等着信儿呢!”佟大娘连声应下,正要起身去村里找人,又回头问莫颜道:“小东家,另一个园子里种的稀罕物有些也能摘了,你看看要一起么?”   莫颜咽下最后一口梨,擦了擦嘴才说道:“不用了,过两天就会有人来摘,大娘只管让大爷多编几个筐,到时候卖个好价钱!”   佟大娘一听,乐颠颠的答应下来,脚步飞快的走了。   当天下午,十来个妇人和几个半大孩子按时来到果园找佟大娘,挎着佟大娘给的竹筐,高高兴兴的去了另一座果园摘果子。   看着树上水灵灵的果子,众人不自觉的咽起了口水。这些果子不过就是寻常的梨子、桃子和李子,可是再寻常,也得掏银子买才能吃的上。   村里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哪里有这个闲钱买果子吃?也就只有手头不那么紧的人,才舍得买两个让一家人尝尝鲜。   此时,乍一看到这么多新鲜水嫩的果子,也难怪馋的慌。   跟着过来的佟大娘见状,笑着说道:“先把果子摘下来,等会儿每人带几个回去尝尝鲜。”   半大的孩子当即蹦的老高,围着果树嗷嗷直叫,妇人们却有些不好意思,摘果子的时候,格外细心,生怕弄伤了果皮,卖不上好价儿,让莫家吃了亏。   这座山只栽了半片果园,每棵果树上只有三到五个果子,所以摘起来很快,不到傍晚,所有的果子就全部摘完了。   这些果子被一筐筐运到了莫家的院子里,宽敞的前院差不多摆了三分之一。等结完工钱,众人向莫颜再三道谢后,这才抱着果子兴高采烈的回家了。   晚饭前,莫颜、佟大娘、李秀三个一起,赶着将所有的果子在秤上过了一遍。最后统计下来,梨子有七百斤,桃子有五百八十斤,连个头儿最小的李子也收获了四百五十斤。   这还只是第一年,是莫颜刻意控制的结果,等明年这个时候,重量翻两番都不止。   按梨子六文钱一斤、桃子七文钱一斤、李子四文钱一斤来算,如果这些果子当成鲜果全部卖掉,大约能卖十两银子。看起来似乎不少,比种田要赚的多的多,可是莫颜知道,这些蕴含灵气的果子,其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这些果子就拉到街上,根本卖不上价儿,莫颜也没工夫一斤一斤的卖。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让李忠给刑掌柜带了口信,让刑掌柜同颜君煜提一声,只说种出了味道不错的果子,问他要不要。   本以为颜君煜会派个管事来接洽,哪里想,这家伙第二天就乘着一辆华贵无比的金色车架,带着二十多个护卫,一路招摇过市的来到了柳杨村。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阵仗,纷纷议论起来,最后索性丢了手中的锄头,跟着车架看热闹。   好在颜君煜带来的二十多个护卫戒备的将马车围了起来,那些村民直觉马车里的人不好惹,也不敢靠的太近,否则可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等马车在莫家门前的空地上停下来时,马车就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的结结实实,莫颜闻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村民们正啧啧有声估算着马跟马车的价钱。   莫颜满头黑线的看着那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只看到那上面写着九个明晃晃的大字:我是土豪,快来打劫我吧!   马车门从里面打开,当先下来的就是颜君煜的随侍观鱼。   村民们见观鱼衣着不凡,举手投足间,又跟寻常人很不一样,就以为他就是那位贵人,正翘首议论之际,就见马车里又伸出来一只手。   仅仅只是看到那只修长漂亮的不可思议的手,村民们瞬间就猜到这只手的主人才是那个真正的贵人。   颜君煜一身紫色金线绣牡丹,头戴紫玉金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莫颜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亮瞎了!   这人的品味,果然一如既往的……特(sao)别(bao)!   不过,有一点莫颜不得不承认,长的帅,身材好,又有气质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如果这一身穿在别人身上,那就只能用俗不可耐来形容,放在颜君煜身上,却是他把这一身的逼格拉高了好几个档次。   颜君煜慢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对周围响起的惊叹声耳充不闻,打量了眼前这座宅院后,眼里划过一抹诧异,随后敛起径直的走到莫颜面前,轻慢的声音,仿佛天边悠然飘过的云彩:“莫姑娘,来者是客,不请爷进去坐坐?”   莫颜眼角一抽,随即向旁边让开一步,微微笑道:“颜小公爷光临寒舍,小女子不胜荣幸,欢迎之至!”   颜君煜看了口不对心的莫颜一眼,昳丽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他悠然的打开玉骨扇,当真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   就是这轻轻地一笑,绝色倾城,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心神。等围观的村民回过神时,莫家的院门已经被关上了,就连二十多个护卫和马车也不见了踪影。   众人失望极了,随即又兴奋起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猜测着这位衣着华丽的贵人的身份,以及莫颜同他的关系。   总之,在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里,古杨树下,又多了一个可以八卦的话题。   只是,在这个话题里,莫颜和颜君煜之间的关系,被披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莫颜把颜君煜带到了大厅,本来想直接跟他说果子的事,说完就让他滚蛋的,可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竟是像在自家的后花园一般,不消人带路,就把整个莫家看了个遍,连后院的鸡埘都没有放过。   “不错不错,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看到如此别致的宅院!小丫头,品味不错!”颜君煜懒懒的坐在石椅上,看着头顶郁郁葱葱的藤蔓,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   这里是莫家的后院,莫颜去年从山上移植了好几株藤蔓种在这里,在灵泉水的滋养下,藤蔓生长的格外茂盛,将石桌和石椅密不透风的围了起来,即便正午坐在这里,也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炙热。   莫家院子里的一景一物皆是出自莫颜之手,此时听了颜君煜的称赞,心里觉得高兴,嘴上却依然谦虚道:“不过是些山中野物,当不得小公爷夸赞。”   颜君煜摇晃着扇子的手微微一僵,随即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期许:“你这丫头,跟爷认识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能在爷面前,大大方方的露出你的真性情?”   莫颜淡笑不语,给他倒了一杯冰镇过的梨汁。   眼前这人,出身大家,身份尊贵,做生意上的朋友和靠山都很不错,再深一点的关系,她就不想了,平常的来往,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颜君煜微微有些心塞,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即转移了话题,聊到了果子的事上。   莫颜也不多话,直接上了三盘水果,让颜君煜自己品尝。   看着盘子里均匀的切成块,却连皮也没削掉的水果,颜君煜只当莫颜没削皮的习惯,还是很给面子的拿起一块水滋滋的梨,放到嘴边随意的咬了一口。   在果肉入口的那一瞬,莫颜清楚的看到颜君煜眼中流露的那抹诧异,随即就看到他连皮带肉的将剩下的半块也放进了嘴里。   尝完梨还不够,颜君煜又尝了桃子和李子,这才掏出帕子擦净了手,脸上露出一抹精明的笑意:“这几样果子都很不错,你果真给了爷一个惊喜!说吧,这些果子有多少,爷全部要了!”   原以为普普通通的梨子桃罢了,味道再好也就那样,可是尝了第一口,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这三样果子,比起南蛮进贡的那些珍品也毫不逊色。   而且,他觉得这些果子除了味道格外好以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甜,总之吃下去通体舒畅。   莫颜一听,就知道这批果子能卖个好价钱了,如此一想,脸上的笑容便真实了几分:“因着那批果树第一次挂果,便没留下多少,所有的果子加起来,只有两千斤不到,如果小公爷都要,最好今天就能运回去,再放几天,失了水分味道可就差一截了。”   梨还好一点,放在阴凉的地方,倒能储藏很长一段时间。桃子就不行了,放个两天就会熟烂,尤其受不得颠簸,不然放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没法儿吃了。李子也差不多,虽然不像桃子很容易坏,但是放的越久,就越没有味道。   颜君煜自然知道这些,直接让观鱼拿出一百两银票交给了莫颜,又让他把那些护卫叫过来,将果子尽快运回去,放到地窖里存放起来。   利润一下子番了十倍,莫颜十分满意,又说起了另一座果园:“先前小公爷送来的果树差不多全挂了果,品相也还不错,如果小公爷带来的人手足够,现在就可以摘下来,一并运回城里。”   颜君煜一听,眼睛蓦然一亮,顿时来了兴致:“爷倒是想去看看你那片果园有何独特之处,能让那些难以成活的果苗成活,甚至如此快就结果。”   莫颜欣然应下,取了一只竹篮,就带着颜君煜去了果园。   只是,当颜君煜兴致勃勃的跟着莫颜进入果园,迎接他的不是各种美味的果子,而是一泡灰色中夹着一抹白的鸡屎。   对于一个讲究格调,又有轻微洁癖的颜君煜来说,他可以忍受脚踩在泥土上,甚至衣袂沾染些许灰尘,但是他绝不能忍受被便便之类的污秽“玷污”,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哪怕这场灾难仅仅只是出现在他脚底看不见的部位,也绝对不行。   所以,不等莫颜反应过来,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脱了“中弹”的鞋子,嗖的一下扔到了荆棘外面。   莫颜:……   颜小公爷,你确定你金鸡独立的姿态,符合你高大上的身份么?   ------题外话------   昨晚写到凌晨一点,今天6点就起床赶着上班,感觉自己要变超人了! ☆、第197章 相见欢   果园里放养了一千多只鸡,莫颜又没有限制这些鸡的活动范围,可以说,整座果园就没有鸡到不了的地方,也没有没拉便便的地方。好在鸡吃的多是青草、菜叶等素食,拉出的粪便没那么臭,只是踩到了多少有些膈应。   看着满地星星点点的鸡粪,只剩下一只鞋子的颜君煜说什么也不肯再踏入果园一步,只说等莫颜把果子摘回来再尝,随后让观鱼去马车上取来备用的鞋子穿上,就急匆匆的下山了。   莫颜也没有勉强,将各色各样的水果各摘了一两个,堆满了整个竹篮,才沉甸甸的提着回到了家中。   颜君煜早就在藤蔓下等着了,不仅换了鞋子,全身的衣衫也换了个遍,同样是一身紫色,端的俊美昳丽,贵气逼人。   看到竹篮里色泽艳丽,个大饱满的水果,颜君煜眼睛一亮:“看来这里的风水确实不错,爷都想在这里建一座别院常住了。”   莫颜心念一动,一边就着竹篮将水果冲洗了干净,一边建议道:“这里的风水的确不错,民风也很淳朴,倒不失为一个修养身心的好地方!小公爷若是在这里修建几座精致的别院,应该能大赚一笔。”   颜君煜挑了挑眉,倒是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你这丫头的建议不错,等酒庄建起来,爷再好好想想。”   莫颜没想到只是随口一说,这人就真起了心思,该说他有魄力,还是有钱任性呢?   不过这样也不错,修建别院是个不小的工程,到时候肯定要在村子里请人帮工,这对贫穷的柳杨村来说,的确是件好事。   水果冲洗干净了,莫颜手一提直接拎到了石桌上,让颜君煜自己动手。这次不仅没有削皮,也没有切块。刚摘下来的水果,就连果皮也是汁多甜香,削掉反而浪费。   颜君煜洗净了手,抛开以往的讲究,伸手摘下一颗泛着水光的紫红色葡萄,连皮也没剥,直接放到了嘴里,跟先前吃到的梨和桃一样,眼里溢满了惊喜:“不错不错,比番邦进贡来的要好!哼,爷倒要看看农政司那几个老家伙还有什么话说!”   说到最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已经把农政司那些人的脸踩到脚底板,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跟苹果一样,葡萄也是极为罕见的水果,每年都由南方边陲小国进贡而来,通常只有皇宫和达官贵人能品尝,寻常的人家别说吃,就是看都看不到。   农政司每年花费大笔的银钱,千里迢迢的从南方运回这些稀有果苗,可是鲜少有果苗能够成活,更别提结果了。去年颜君煜顶着农政司那些官员的压力,硬是靠着惠安帝的宠信,这才把果苗弄到手,如果最后也没有成活,他在那些官员面前也没面子。   现在莫颜不仅让果树成活,结的果子又大又美味,可以说是给颜君煜挣了面子,他自然高兴。   另一方面,他还是对即将修建的酒庄存了两分担心,此时尝了这些果子,那几分担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酿造的葡萄酒卖不出去,光卖葡萄也能让他大赚一笔,总之投进去的几十万两银子,亏不了就是。   许是觉得自己失态了,颜君煜摸了摸鼻子,又傲娇的对莫颜道:“等爷把这些果品送进宫,少不了你好处!那批果树你也用心些,爷就指望用它年年打那几个老家伙的脸呢!”   说完,颜君煜又拿起一只碗口大的苹果优雅的吃起来,只觉得越吃越好吃,根本停不下来。等他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有些吃撑了,满满一竹篮水果,愣是被他消灭了一半,看的莫颜眼角抽个不停。   察觉到莫颜揶揄的目光,颜君煜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紧接着又像没事人似的,让一部分护卫上山摘水果,剩下的往城里运。   果园里有佟大娘在,莫颜便没有过去。十来个壮劳力比那天摘水果的妇人孩子强多了,整片果园摘了三个时辰,就全部摘完了。   最后过秤一计算,各种水果加起来足有四千六百斤。这些水果可比梨和桃稀罕多了,价格也高的离谱,再加上莫家的水果比那些贡品品质好几分,价格便又高出三分。   莫颜初步估算了一下,这四千六百斤水果,大概能卖两千两银子。按照契约上的规定,就算利润要被分出去一半,最后也能得落一千两。刨除买地、垦荒、下种等本钱投入,还赚了九百两,头一年挂果就能挣下这么多,已经相当不错了。   等来年果树长大些,每棵果树上留下的果子至少能比今年多出五倍以上,到时候赚的就更多了。不过,等到了明年,酒庄就能酿造葡萄酒、果酒了,那些果子是留是卖,还得看具体情况。总之,种下这批果树,绝对稳赚不赔。   到了中午,颜君煜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莫颜暗示了几句,见这人像是没听见似的,只得认命的进了厨房,做了几道拿手菜来招待他,不然就是她失礼了。   颜君煜没有尝过莫颜的厨艺,却吃过莫颜经常送去的瓜果蔬菜和活鸡,自然吃出了其中的不同,因此,对于这顿午饭,他十分期待。   果然,几道极为常见的家常菜上桌,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颜君煜也不客气,等人到齐后,不等莫颜开口,就拿起筷子夹了离他最近的一道油淋茄子。   “唔,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厨艺,不错!”颜君煜大赞,看向莫颜的目光满是惊奇和打量。   油淋茄子他不知道吃过多少次,可是如此绵软鲜香,他还是第一次吃到,比京城最出名的素心寨做出来的更胜一筹。   这丫头不光有胆色,有头脑,就连厨艺都把许多大厨比了下去,真不知道她的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惊喜。   “不过是些粗茶淡饭,小公爷不嫌弃就好。”莫颜谦虚了几句,默默地吃着饭菜,坦然的任由他打量。末了,还给他布了几次菜,客气的请他多用一些。   颜君煜无趣的摇了摇头,又伸出筷子大快朵颐。每一道菜味道都很好,就连最不喜欢吃的芹菜,他也夹了不少吃掉,到了最后,竟是再次吃撑了。   这顿饭,吃的比往常要久。某人一脸饱足,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像极了慵懒的大猫。   莫颜看着,突然觉得这人在这个时候还是挺接地气的。以前每次见面,虽然没有刻意的端着架子,可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已经刻入了骨子里,总给人一种距离感,不像现在这么真实。   二人坐在藤蔓下一边闲聊,一边消食,气氛倒是比上午融洽很多。聊了一会儿,一早就进山捕猎的三兽回来了。   满载而归的三兽太过高兴,一时没有察觉到家里多了一道陌生的气息,等它们兴冲冲地循着气味跑到藤蔓下找到莫颜时,才发现家中多了一个大活人,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小花?”颜君煜看着当头冲进来的小花,猛地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有些不确定的问莫颜。   不怪颜君煜有此一问,比刚来到莫颜身边的那会儿,小花的外表和气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毛色由原来的雪白变成了更为炫酷的银白,就连个头儿也窜了好大一截,站在那里,谁都能清楚的察觉到它的危险性。   如果不是那副吐着舌头,一脸傻乎乎的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颜君煜根本没办法将它与曾经养了几年的爱宠联系起来。   莫颜正要回答,突然眼前银光一闪,就看到小花就如同离弦急驰的箭矢,急速的扑向了满脸错愕的颜君煜。   显然,这货已经认出了前主人。   小花的体重早就超过了二百五十斤,如此强劲有力的熊扑,如果换做莫颜,只有被扑倒在地,压的喘不过气来的份儿。   颜君煜从小习武,反应极为敏捷,脸上的错愕只是一瞬,就飞快出手,在小花近身之前,伸手一掌缓卸了力道,这才稳稳地接住了它,任由小花抱着他的脖子呜咽着撒娇。   “好了好了,别舔了,你嘴里的血腥气都快把爷熏死了!”颜君煜嫌弃的把头往后仰,竭力不让自己的脸被已经陷入疯癫状的小花舔到。   “呜呜!呜呜呜!”要舔要舔,本大爷就是要舔!小花伸长了脖子,长长的嘴巴拼命的往颜君煜脸上凑,也不知道是真因为见到前饲主太过高兴,还是纯粹的想跟前饲主对着干。   这一幕看在莫颜眼中,更觉得这俩货当着她的面秀“恩爱”,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小花这货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心不知道有多大,没想到还是个恋旧情的,前主人一来,就把她这个现主人当空气了。   等一人一兽终于消停下来,颜君煜头上的紫玉金冠有些歪了,脸上湿乎乎的,就连衣襟上邪沾满了梅花状的泥印子。   颜君煜嫌弃的拍了拍还想蹭上来的小花,眼里却带着欣慰的光芒。   ------题外话------   昨晚太困了,就写了一千多字,剩下的是今天上班偷偷码的,亲们别嫌弃,今晚尽量多写点 ☆、第198章 挑明,赏银   没过多久,出摊儿的吴氏母女就回来了,得知莫家来了贵客,莫颜在后院的藤蔓下作陪,便没有过去打扰。   这时,李秀烧好了一壶水,正打算送到后院给莫颜他们泡茶喝,突然腹部一痛想如厕,便连忙请大妮儿帮忙将茶水送过去,自己拿了草纸急匆匆的去了茅房。   大妮儿自然不会推脱,把茶壶放到托盘里,就端着去了后院。还没走进,一道惑人的男声从藤蔓下溢了出来,如同羽毛轻轻地拂过耳际,她突然觉得耳朵有些痒痒。   大妮儿的脸颊莫名的腾起一股热意,手心也渗出一层薄汗来。她猛地摇摇头,定了定神,迈着步子朝着藤蔓走去。   待走近后,迎面就看到一张让她终生难忘的笑脸。邪魅俊美的笑脸,像是带了毒,生生的让人移不开眼。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大妮儿强忍住心口那股陌生的悸动,却无法阻止那颗突突突跳动的心。她恍然的上前一步,却没有留意到脚下长出的藤蔓,猛地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托盘里滚烫的水直扑颜君煜的面门。   “小心!”莫颜惊呼出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想要冲过去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这时,正捏着小花的耳朵把玩的颜君煜动了,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避开了飞过来的茶壶,甚至避开的瞬间,顺势拉住了即将扑倒在地的大妮儿。   也幸好他这一拉,不然这重重的一倒,大妮儿的额头铁定要磕到石桌上,轻则磕破流血,重则破相留疤。对一个正值花季的姑娘来说,毁容就是毁了后半生。   莫颜见状,连忙冲上去查看两人的情况,见两人都没什么事,高高悬起的心这才回落下去。   颜君煜见莫颜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松开大妮儿的手腕,得意洋洋的说道:“有爷在,你还担心出事不成?”   莫颜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奉承道:“颜小公爷身手不凡,是我自己被吓到,太过紧张而已。”   颜君煜听着她言不由衷的话,有些泄气的摇摇头,转身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摸了摸小花油光顺滑的毛发,没有摸到水渍,就知道它避开的及时,没有被烫到,便又把玩起兽类最为敏感的尾巴来。   小花毫不客气的用尾巴抽了狠狠地他一下,见他收回去又摸过来,就再抽了一下,再摸,再抽……一人一兽,玩的不亦乐乎!   “颜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差点就把贵客烫伤了……”大妮儿握着似乎有些发烫的手腕,不停地向莫颜道歉。脸上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一半是自责,一半是羞的。   这是意外,莫颜哪里会怪她:“是我忘了清理这些枝蔓,哪里能怪大妮儿姐!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要愧疚死了!”   大妮儿连忙摇头,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对颜君煜道歉,声音低的像蚊子:“这位公子,是小女子粗苯险些伤到您,请您不要见怪,也谢谢您的相救之恩!”   颜君煜正跟小花玩的兴起,随意的摆摆手说道:“不过举手之劳,爷没有怪你,你无需自责!”   似乎没想到这位俊逸非凡的贵客会跟她说话,大妮儿的脸颊愈发的红了,她飞快的看了颜君煜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心口跳动的愈发厉害,像是要立马蹦出来一般。   “颜儿,我想起还有衣服没洗,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来叫我。”大妮儿连忙找了个借口,不等莫颜回答就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结果又绊在了枝蔓上,幸好莫颜及时扶了一把,没让她摔在干实的地上。   看着大妮儿匆匆离开的背影,莫颜以为她见到陌生的男子太过害羞的缘故,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这个小插曲,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又继续讨论起酒庄的相关细节。   ……   颜君煜的那些属下,做事的效率真不是盖的,在太阳下山之前,就把除了留给莫家自己食用几筐水果之外的所有水果,全部运到了京城。   颜君煜陪着小花疯玩了一下午,临走前,却在挖莫颜的墙角,想把看起来忽悠的毛团勾搭走。   可惜,毛团鸟都不鸟他,高傲的给了他一个虎屁股,看的莫颜乐不可支,晚饭的时候,大方的奖励给它一只肥肥的烧鸡。   颜君煜像是没受够打击似的,又尝试着勾搭起高冷的大白。大白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抬脚走到猎回来的野鹿面前,一口咬断了野鹿的脖子,凶残又血腥。   颜君煜备受打击,嚷着要带小花走,结果跟他黏了一下午的小花一听这话,动作奇快的死死的抱着莫颜的大腿,摆明了不肯跟他走。   看着尴尬又郁闷的颜君煜,莫颜最终没忍住,笑的直不起腰。   颜君煜越发郁闷,横了一人三兽几眼,才心有不甘的带着一众属下,浩浩汤汤的离开了柳杨村。   余晖下的莫家大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颜丫头,你跟那位颜小公爷……”饭桌上,吴氏看着五官长开,变成大姑娘的莫颜欲言又止,脸上透着一抹期待。   一听这话,除了知晓内情的李秀,桌子上的其他人齐刷刷的看向莫颜,尤其是大妮儿,一眨不眨的盯着,清澈的大眼里,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紧张。   莫颜一看,就知道她们想歪了,无奈的说道:“吴姨,侄女跟颜小公爷不过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这次为了那批水果专程而来,他那样的身份,不是一般人能高攀的。”   吴氏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样,此时听了莫颜的话,不乐意道:“咋能说高攀呢?你这丫头除了没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又哪里比城里的那些小姐差了?”   这些日子,在城里见到的姑娘、小姐也不少,可她就看不出有谁能比的上颜丫头的。不光模样好,性情好,自己又有本事,除了没个好家世又比谁差了?那位颜小公爷长的俊,家世又好,看起来也是个和气人,跟颜丫头站在一起真真般配。   莫颜哭笑不得,觉得还是把事情说清楚的好,免得以后不好收场。如此想着,她便把两人从相识到现在的事情挑着能说的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郑重的强调道:“我跟颜小公爷仅仅是合作关系,如果外人问起,你们也这么说,千万别让人误会咱们家想攀高枝儿,不然传到颜小公爷的耳中惹怒了颜小公爷,咱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被她这么一解释一吓唬,吴氏虽然觉得可惜,却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便不再提了。其他人也不再多话,捧着碗安安静静的吃饭,唯有大妮儿有些魂不守舍,食不知味……   这边,颜君煜一回到京城,就迫不及待的挑出两筐水果,分别送到了皇太后和惠安帝那里,只等明天在朝堂上打农政司的脸。   是夜,颜君煜处理完事情,正要叫人进来宽衣休息,门外突然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紧接着观鱼的声音传了起来:“爷,萧世子来了,在湖边凉亭里等爷。”   颜君煜漂亮的剑眉微微一挑,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随即拿起桌上的玉骨扇,就去了湖边的凉亭。   清冷的月光静静地照射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平添了几分冷寂。   八角凉亭里,脸色冷的跟月色下的湖面有一拼的萧睿渊看了不远处毫无动静的小月门一眼,眼里透着一抹焦躁。   想到傍晚时暗卫传来消息,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颜君煜来到小凉亭,不等他靠近就感受到了来自某人身上的寒意,只当又有不长眼的家伙惹到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啪的一声展开玉骨扇,对着眼神带钩的萧睿渊问道:“这回又是谁惹到咱们的镇北将军了?”   萧睿渊伤愈回朝,凭借军功和惠安帝变相补偿,再次连升三级,成为大楚最年轻的从一品大将军,“镇北”是他的封号。   萧睿渊气息更冷,没有回答颜君煜却问起了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你去柳杨村做什么?”   颜君煜一听,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派人跟踪我?”   萧睿渊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是那个眼神却分外清楚的表达他的意思:别自作多情,你有什么值得跟踪的?   颜君煜自然看的出来,气得脸色都变了:“萧睿渊,你是不是想干架?来啊,爷可不怕你!”   说完,也不管萧睿渊答不答应,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萧睿渊正窝火想狠狠地发泄一通,见颜君煜出手,毫不犹豫的出掌迎了上去,与他打在了一起。   两人年纪相仿,习武天分亦不分高低,且都是从小习武,不知打过多少次,却鲜少分出胜负。   每一次切磋,二人都会拼尽全力,这一次也不意外。他们从小凉亭打到湖面,又从湖面落入对面的廊下,打的难舍难分。   观鱼在小凉亭里伸着脖子看,眼里满是激动和崇拜,没有一丝担忧,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知道他们不会真正的下死手。   已经跃上屋顶的两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出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观鱼仰着脖子看的眼花缭乱,正当他想找个好地方继续看时,突然听见哗啦一声响,一个人影顺着倾斜的屋顶滑落下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主子,顿时吓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这时,萧睿渊急速而下,在颜君煜坠地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二人安然无恙的落在了地面上。   前不久下了场连阴雨,导致屋顶的瓦片上长了青苔,颜君煜不小心滑了一跤,这才险些滚下来。有了这个插曲,两人都发泄的差不多,没再继续打下去。   “说吧,究竟有什么事?你大半夜的跑过来,总不能就为了跟我打架吧?”颜君煜把扇子摇的呼呼直响,好奇的问萧睿渊。   萧睿渊眼含深意的颜君煜一眼,高冷的回答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我派了两个暗卫暗中保护颜儿,才知道你今日去了柳杨村!”   说完,也不看脸色大变的颜君煜,就这么径直的离开了小凉亭。他今晚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管这小子对颜儿有没有想法,他必须防患未然。   颜君煜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来变去,等他回过神来,想要问清楚时,已经看不见萧睿渊的踪影……   收到颜君煜孝敬的水果,惠安帝又岂不知道颜君煜那点小心思,本就打算成全他,在尝过新鲜又美味的水果后,顿时认为农政司的那些人拿着俸禄不做实事,就越发想借着表侄的手,狠狠地敲打一番。   第二天早朝,农政司上下全体官员,就被颜君煜拿出来的新鲜水果啪啪打脸,却是说不出一个辩驳的字来。   技不如人,他们心服口服。   颜君煜嘚瑟的不行,不过他知道适可而止,还算厚道的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可是惠安帝却以他种出稀有果品,为大楚争光为由,赏了他五百两黄金,这是*裸的打农政司的脸啊!   农政司却只能含泪咽下,谁让打脸的是一国之主的惠安帝呢!   得了一笔意外之财,颜君煜更是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十分高调的在其他人,尤其是那些王爷皇子面前炫耀,看着那些人要笑不笑的嘴脸,心里得意的冒泡。   他有的是金银,不稀罕这五百两黄金,但是这份荣耀却是十分难得。他不觉得惠安帝是为了敲打农政司才找到为国争光这么个理由,赏他黄金给他做脸的。   泱泱大国的君主,想吃一口新鲜罕见的果品,却要从番邦邻国千里迢迢的运来,这对惠安帝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否则,也不会每年从户部支出大笔的银钱,让农政司千里之外运回果苗精心培育,不就是为了找回皇室的颜面,进而用能人辈出这一点震慑那些小国?   想到聊天时,莫颜说起的即将收割的高产水稻,颜君煜眼里的光芒更胜。他几乎可以预见亩产千斤的高产水稻一旦出世,会给大楚和几个邻国,带来怎样的震动!   颜君煜得了惠安帝的赞赏,又如此高调的炫耀,不管是农政司还是其他人,自然想知道他是如何培育那些稀有果苗,让果苗顺利结果的。   莫颜与颜君煜合作已经算不得秘密,很快就有人查到了她的身上。那些人得知莫颜是穷苦出身的农家女,本身没有什么寻常之处,与颜君煜也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不过是踩了狗屎运才种出果苗后,很快就把她抛到了脑后!   一个小人物而已,根本不值得费心!   却不知,二人来往所有的事实,早就被颜君煜抹去了,能查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他特意放出来迷惑世人罢了!   ……   莫颜收到颜君煜派人送来的五百两黄金的时候,她刚同官府派来的人一起丈量完土地!   没错,她又买地了!   这一次,她花了整整两千两银子,将周边能够种树的荒山全部买了下来。这些荒山共有十七座山,加起来有两千亩之多,与先前买下间酒庄的连接在了一起。   这十七荒山,莫颜打算全部用来种果树,以满足酒庄建成后所需要的酿酒原料,不然光靠那两座果园,每年产出的果子远远不够酒庄的消耗。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莫颜也没想一蹴而就,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酒庄先建起来。   拿出红包打发走了官府的人,莫颜这才打开颜君煜派人送来的那口又大又沉的红木箱子。开箱的一瞬间,从里面射出来的闪闪金光,险些晃花了她的眼睛。   “哇,好多金子!姐,都是金子哎!”馨儿一下子扑上去,拿起一个黄灿灿的金锭,兴奋的对姐姐大声喊道。   莫颜也被惊到了,就算是卖水果分得的那五成利润,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啊!这可是整整一口箱子的黄金啊!   这时,李秀从袖间拿出一封信来:“颜儿,这是颜小公爷的人让我交给你的,你先看看吧!”   莫颜一听,连忙接过来打开。看完信,再一看那些黄金,她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这些金子是买了果子的贵人赏的,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了!走,跟我一起进城血拼去!”   ------题外话------   挑明了……亲们,那一段会不会写的不够细?看了几遍老想改…… ☆、第199章 偶遇,麻烦   在大楚,一两黄金拿到钱庄可以兑换成十两白银。五百两黄金就相当于五千两白银,足够一户五口人的小康之家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   即便莫家还算富裕,五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要知道莫家香米铺需要经营一年才能挣到这么多。   刚刚花了两千两银子买荒山,眨眼间又有了五千两进账,又来的如此容易,莫颜觉得不进城好好血拼,都对不起自己这大半年辛辛苦苦的操持。   莫颜套好马车,载着馨儿、李秀姑侄、唐心以及三妮儿跟石头俩姐弟一路欢快的到了城里,来到吴氏母女摆摊的地方,打算收摊后就和她们一起去逛街。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小摊儿前还围着不少人等着买吃食。吴氏母女手脚快,配合又默契,虽然不得空,倒也不显得忙乱。   先前大妮儿的肩胛骨受伤,有医术高明的杜老大夫和莫颜暗中给她喝的灵泉水,不到一个月,她的伤口就好全了,没有留下任何隐患,让杜老大夫大为惊奇,却又找不到原因,只当她年纪轻,恢复快倒也没有怀疑莫颜什么。   伤势一好,大妮儿就迫不及待的随吴氏出摊儿,就想着多挣些银钱,让家里的日子过的更好一些。   “这位大爷,真对不起,剩下的面糊只够一个煎饼果子,您还要吗?”看着已经见底的面桶,吴氏为难的问着小摊儿前一口气要了五个煎饼果子的老大爷。   “才一个?要,要,你赶紧摊,我等着拿回家给娃子们吃呢!”那位老大爷一脸失望,但是想着有一个总比一个也没有的强,便连忙让吴氏给摊了,生怕被人抢了去,末了还嘱咐吴氏明天给他留五个煎饼果子,他家的孙子孙女都爱吃。   “哎,好呐,明天我还来,一定给大爷留着!”吴氏笑呵呵的答应下来,已经有了皱纹的脸全是满足。   后面没有买到的人见状,七嘴八舌的也让吴氏给他们留着,待吴氏一一答应下来,这才满意的散去了。   莫颜早就知道小摊儿的生意好,有人提前订下倒也不觉得奇怪。馨儿几个却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眼前的情景,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十分高兴和自豪,见吴氏母女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也连忙下车过去帮忙。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这在任何时代都是真理,得知几人过来找她们一起去逛街,吴氏母女俩一口答应下来。   做生意这半年来,她们整天忙着出摊儿的事,东西卖完了又匆匆忙忙的赶回去准备明天要用的食材,就算要买必需品,也是买好东西就回去,从来没有好好逛回街。   锅炉等物事带着逛街不方便,莫颜她们就把东西放到牛车上,拉到了东市的米铺,马车也放在了那里,并在铺子里吃过简单的午饭,才一身轻松的逛起街来。   此时日头正烈,再加上已经到了下午,街上的行人不多,临街的铺面大多空荡荡的,倒是正合莫颜她们的心意。   只是到底有些热,几人商量后,就找了间不大不小的布庄进去了,陪吴氏买些合适的料子回去做秋天穿的衣裳。   进去时,布庄里只有两个姑娘背对着她们,正在嘀嘀咕咕在挑选布料。莫颜大致看了一下,觉得这间布庄的布料花色心,质量不错,价格也很公道。   她和李秀帮着吴氏挑了一会儿,很快两人就同时看中了两匹布,一匹是湖蓝色的,一匹是淡青色的,男女老少都能穿,价格比吴氏一家平日穿的要贵许多,两匹加起来要二两银子。   “颜丫头,这布好是好,可是太贵了些,我跟大妮儿铁头平日里做的又是粗活儿,没必要穿这么好的料子。”吴氏摸着柔软舒适的布料,很是喜欢却又舍不得买,哪怕现在她并不缺这二两银子。要知道,二两银子足够半年的家用呢!   莫颜闻言,倒是愿意花二两银子替吴氏买下,但是她知道这么做就是在打吴氏的脸,便没有开这个口。   她看了不远处正在看料子的大妮儿一眼,委婉的劝道:“吴姨,大妮儿姐是大姑娘了,该好好打扮打扮才是!你要是担心这料子容易弄脏不耐穿,干活儿的时候在外面罩件围裙不就好了么?”   吴氏一听,连忙看向大妮儿。见她身上穿着灰扑扑的旧衣裳,明明花儿一般的年纪,在各色艳丽的布匹下,愣是衬出几分老气来。   一旁的掌柜也在一旁极力劝说:“这两匹布是铺子里卖的最好的,不但织工好,这色儿也染的均匀,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穿在身上都好看!今儿个就剩这两匹,要是错过了,下回想买不一定有,夫人就买下吧!”   吴氏本来就有些意动,此时听了掌柜的话,就想到女儿每日跟着自己风吹日晒,没有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一双手粗糙的不成样子,一时间心里涌起浓浓的愧疚,仅剩的那点不舍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掌柜的,这两匹布我全要了,你帮我把它们捆在一起,我也好拿着!”吴氏当即决定买下来,一边对掌柜的说,一边从钱袋里数银子。   “哎哎,夫人稍等,很快就好!”一下子卖出两匹,能挣八百多文钱,掌柜也高兴的很,连忙从柜台的抽屉里抽出一根指宽的布带,三两下就把两匹布捆在了一起。   吴氏把银子递过去,正要接过布匹时,一道嚣张的女声插了进来:“慢着!这两匹布本姑娘要了,你一个乡巴佬邋里邋遢的,有这个命穿的这么好么?”   莫颜率先反应过来,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两个身着绸缎,一副丫鬟打扮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个正抬着下巴,满脸不屑的看着吴氏。   掌柜见状,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吴氏,又看了看不太好惹的年轻姑娘,为难的说道:“这位姑娘,这两匹布是这位夫人先看上的,连银钱也付了,老朽却是不能再卖给姑娘!铺子里还有不少好料子,要不姑娘看看别?”   那姑娘一听,柳眉倒竖,蛮横的说道:“你把银子还给她不就成了?再说了,明明是本姑娘先来的,也没有说不买这两匹布,你就把布卖给了这个乡巴佬,你这么做就是看不起本姑娘!告诉你,姑娘是林府大小姐身边的人,你可别不知好歹!”   一听这姑娘的身份,再一看她的衣饰,的确是林府的无疑,掌柜一时冷汗都下来了,连忙上前一步赔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姑娘是林府大小姐的人,姑娘喜欢这两匹布,是小的福分,小的这就把银子还给那位夫人,这两匹布姑娘拿去就好,当是小的献给姑娘的。”   说完,掌柜又低声对吴氏道:“这位夫人,不是老朽势利,实在是林府势大咱们平头百姓惹不起啊!夫人若是不想惹麻烦,最好把这两匹布让给那位姑娘,您再重新挑两匹,老朽给你算便宜些。”   吴氏不知道那个林府如何不好惹,一听掌柜的话,本能的觉得他不会骗她,想着多一事少一事,就点点头说道:“那就不要了,我再看看其它的料……”   “不行!”不等吴氏说完,一直没开口的莫颜打断了她的话,冲那个正一脸得意的姑娘冷声道:“这两匹布本来就是我们先看中的,如果你想要,态度好一些就是让给你也没什么,可惜……我只听到一只狗在乱吠!”   说完,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躲在那姑娘身后一直低着头的人一眼,很想知道这事是不是那人挑起的。   她不欲惹麻烦,更不想与人起纷争,但是有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被人指着鼻子骂还忍气吞声,可不是她的性格!   被人骂作狗,那姑娘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莫颜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竟然敢骂姑奶奶是狗,姑奶奶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莫颜嗤笑一声,两手一摊无奈的道:“我只说有狗在吠,可没说这狗是你!你自作多情承认自己是狗,我也没有办法。”   那姑娘一听,简直要气疯了,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情急之下,她一把将后面的同伴拉出来,咬牙切齿的说道:“青妩,你去,你去把那个贱人的嘴给我撕了!”   被唤作青妩的姑娘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拉出来,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一张还算秀气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二妮儿?你是二妮儿?”吴氏第一个惊叫出声,她上前两步,一瞬不瞬的盯着低头不语的女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其他人闻言,齐刷刷的看了过去,当看到那熟悉的五官时,同吴氏一般惊呼出声。   那女子见状,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吴氏等人,又看了看被她视作跟班的同伴,脸色难看的质问道:“青妩,你认识这几个贱人?”   青妩飞快的摇了摇头,讨好的解释道:“秋月姐姐哪里的话,妹妹怎么可能认识这几个没眼色的的贱东西?”   秋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有全信:“你真不认识她们?那你为何怂恿我要这两匹布?难道不是跟她们有仇才这么做的?”   心思被这么明晃晃的说了出来,青妩脸色一僵,眼里闪过一抹畏惧,随即泫然欲泣的掩饰道:“秋月姐姐,妹妹说的是真的!妹妹不过是看那两匹布很漂亮,衬姐姐的好样貌,这才想让姐姐要过来,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让姐姐误会了……”   秋月被奉承的飘飘然,见她不似作假,心底的那丝怀疑也消失了,颐指气使的说道:“不认识就好办了,你去,去把那个贱人的嘴给姐姐撕了,办好这件事,姐姐会在小姐面前帮你美言的。”   青妩一听,掩下眼底的喜色,连忙说道:“秋月姐姐,帮你忙是妹妹该做的,哪里好意思教姐姐为难,妹妹这就替姐姐讨回公道!”   说完,她当真伸出留有尖利指甲的手,飞快的朝着莫颜扑了过来,眼底闪烁着浓浓的恨意。   “二妮儿,快住手,你这是做什么?”吴氏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朝着青妩冲了过去,打算阻止她。   馨儿大妮儿、李秀姑侄等人也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帮忙,顺利的拦住了青妩。   看着青妩熟悉的面容和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痛恨,她们算是明白了,这个叫青妩的就是她们曾经认识的莫二妮儿,她恨着她们,这才挑拨那个秋月找她们的麻烦。   青妩挣脱不得,知道今日不能报复了,她怨毒的盯着莫颜放着狠话:“哼,你们以为拦住了我,就平安无事了?林府的大小姐要是知道她的人被几个乡巴佬欺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200章 出门忘了看黄历   要说莫二妮儿最自豪的事,就是成功的说服了干爹宋管事离开薛家,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进了有权有势的林府,成了林府的三等丫鬟。   如果说威远侯府、武安公府是京城顶级的两大世家,那么林府就是仅次于这两家的大世家之一。林府现任的家主是户部尚书,掌管着大楚的国库,再加上林家人才辈出,又是深受帝宠的恒王的外家。有了皇亲国戚的身份,比之其他的六部尚书,权势无疑要大的多。   背靠大树好乘凉,找到了这么好的人家,就算没有自由身、只是三等丫鬟,莫二妮儿也自觉高人一等,走出林府,仗着林府的势,也很能唬住人。   正因为顺风顺水的在林府过了一阵子的好日子,今日一看到莫颜等人,她就决定算计莫颜,怂恿秋月找莫颜的麻烦。在她看来,莫颜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村姑,仗着林府的势,定能把她踩到脚底,狠狠地出口恶气。   然而,她的这番算计,注定要成为泡影。   看着莫二妮儿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莫颜丝毫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神色淡定的反问道:“林府的大小姐?就算林大小姐有权有势,难道就能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欺负普通老百姓?别说我们没有见过她,更不曾得罪过她,就算有,也只是先你们一步买到了两匹布,堂堂一个大家闺秀,难道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你们家小姐的名声就好听了?还是说,你们看不惯自己的主子,故意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嗯?”   说到最后,莫颜故意拉长了语气,看着面色发白的莫二妮儿和秋月,故作吃惊的说道:“看你们心虚的样子,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你们真是故意找茬,然后败坏林大小姐的闺誉?”   莫二妮儿、秋月不敢置信的瞪着莫颜,根本没想到她会把事情扭曲成这样,一时间心里又惧又怕。   要是这番话传到大小姐的耳朵里,就算大小姐相信她们是无辜的,依大小姐的性子,也不会轻易的绕过她们,不死也得脱层皮,甚至被大小姐厌弃,被直接发卖到楼子里。以前惹了大小姐的奴才,又有哪个落的了好?   想到这里,莫二妮儿恨不得撕了莫颜,咬牙切齿道:“你、你胡说!我们大小姐宽和仁慈,不知道有多好,你竟敢败坏我们小姐的名声,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大小姐,让大小姐收拾你!”   同样害怕不已的秋月也反应过来,指着莫颜大声骂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贱蹄子,竟敢如此污蔑我们大小姐,今儿个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大小姐的厉害!”   说完,她直接绕过阻拦莫二妮儿的吴氏等人,冲到莫颜面前,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莫颜嗤笑一声,抬手轻而易举的架住了秋月的手腕,顺势一拧一推,就用巧劲儿把人“送”了出去。秋月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屁股墩儿就着地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莫颜拍了拍并不曾在的灰尘,十分满意。看来每晚的农活儿没有白干,灵泉水也没有白喝,力气大了不少呢!   秋月惊惧的看着朝她走来的莫颜,撑着手不住的往后退,生怕会挨打。   莫颜轻笑,走到秋月面前蹲下身,食指轻挑地挑起她的下巴,打量一番后,又看了骂骂咧咧的想冲过来的莫二妮儿一眼,用怜悯的语气半真半假的对秋月说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个傻子,怎么就轻易的被人当枪使了呢?我跟莫二妮儿之间有龃龉,她那种人我最了解不过!她借你的手来对付我,除了报复以外,还想让你遭你家大小姐的厌弃,这样她才有机会在你家大小姐面前露脸,继而取代你的位置!你可别傻傻的把一条毒蛇当姐妹,不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秋月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莫颜,显然不太相信她所说的话。   莫颜面色不改,又加了一把火:“秋月姑娘再想想,那两种颜色的料子穿在你的身上真的适合吗?”   秋月的肤色较黑,根本不适合穿湖蓝或淡青色的衣裳,秋月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果然,听了莫颜的话,秋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阴冷的目光射向莫二妮儿,看样子是彻底嫉恨上莫二妮儿了。   莫颜见状,欣慰的点点头,转身对吴氏等人说道:“你们别拦着,让她作去!她这种人,不用别人动手,也迟早有一天把自己给作死!”   说完,她不再看接下来的好戏,从已经傻眼的掌柜手中接过布匹,径直出了布庄。   莫二妮儿如此嚣张,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现在那个秋月恐怕恨死她了,不用她动手,莫二妮儿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至于她们口中的林大小姐,虽然不清楚林府如何势大,但是莫颜又岂会真的怕她!   如果那个所谓的林府大小姐是个小心眼儿,非要替一个奴才出头,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毕竟颜君煜就是自己的靠山,虽说关系没有好到那个份儿上,但是有最初的那个协议在,颜君煜不可能坐视不管,而整个京城敢跟他作对的恐怕没有几家。   虽然借别人的势不那么爽,但是总比被人欺负的好无还手之力强!   况且,秋月大概会把今日所受的一切从莫二妮儿身上找补回来,不管之前的那番被她扭曲的话有没有用,她都不会把这事闹到那个林大小姐面前,因为这么做,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至于莫二妮儿,一个在主子面前连号都排不上的奴才,就更不用担心了。   大街上,馨儿大妮儿几个两眼放光的盯着莫颜看,恨不得让她教教她们怎么吵架才好。明明那么嚣张的两个人,还搬出一尊大佛威胁她们,却被姐姐(颜妹妹)几句话就解决了,就连看中的布料也回到了手中,简直太厉害了!   被这么一路盯着,莫颜说了几次也不管用,她无奈的摇摇头,看到不远处就是多宝阁,果断的钻了进去。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珍宝阁的诱惑,用那些首饰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再好不过了。   一下子涌进来七八个人,令原本稍显冷清空旷的多宝阁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吸引了其他客人的注意。   杜氏挑好头面从雅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那个每每想起,就让她心痛不已的孩子。她激动地走上前,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柔声喊道:“颜儿……”   冷不防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正同馨儿说话的莫颜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今日出门,还真是没看黄历啊!莫颜皱着眉头想。   想到身边还有其他人,尤其是馨儿还在,未免她们看出异样,她努力的扯了扯嘴角,脸上扬起一抹冷淡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原来是夫人,真巧!”   看出莫颜眼底的排斥,杜氏眼里闪过痛苦之色,随即强撑着笑脸说道:“这就是缘分!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亲切,没想到京城这么大,咱们还能遇见好几次,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莫颜闻言,几乎撑不住那丝假笑,正要推脱几句离开这里,身侧响起了馨儿疑惑的声音:“咦,这位夫人,您怎么知道我姐姐的名字?”   对于杜氏,馨儿的记忆停留在去年冬天进城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的那一刻,因着杜氏出面,事情才没有闹大,所以她对看起来温柔和蔼的杜氏,极有好感。此时听杜氏叫出了姐姐的名字,还叫的如此亲密,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杜氏闻言,这才注意到了莫颜身边的馨儿,看着她那张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脸,顿时热泪盈眶,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夫、夫人,您怎么了?”馨儿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自己就问了一个普普通厅的问题,就把人问哭了。   “……”   看着手足无措的馨儿,杜氏想说自己没事,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一个字,眼泪却扑簌簌掉的更厉害了。   见杜氏如此,馨儿心里也有些发堵,很想上前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求助的看向姐姐,希望姐姐能帮帮她。   看着馨儿可怜兮兮的目光,莫颜在心里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母女连心么?如果哪天馨儿知道眼前这个痛哭的女人就是抛弃她的母亲,不知道她是选择原谅,还是会痛恨。   耐不过馨儿的哀求和周围探究的目光,莫颜最终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杜氏面前,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夫人,这里是多宝阁,人来人往的到底不是在家里……”   杜氏以为女儿是在关心自己,激动地接过手帕,却舍不得擦,只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袖子里,随即取出自己的帕子擦起泪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显得愈发柔声:“是、是我失态了,没有吓到你们吧?”   莫颜看着她的举动,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回答道:“夫人别嫌我多管闲事就好,你当着我们的面哭,我也怕别人误会。”意思就是,我不是关心你,只是担心惹上麻烦。   杜氏自然听的出来,看着女儿漠然的眼神,心中大恸,险些又要落下泪来,好算最后忍住了。   这时,站在莫颜身后,打量了杜氏许久的吴氏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突然脸色大变,插到母女三人中间对莫颜道:“颜丫头,你不是要挑首饰吗?咱们快去看看吧,等会儿还要赶着回去呢!”   说完,像是没看到杜氏一般,一手拉着莫颜,一手牵着馨儿,准备离开。   莫颜转念一想,就知道吴氏认出了杜氏。她正想摆脱杜氏,就顺着吴氏的话说道:“嗯,咱们这就去,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说罢,她又对盯着吴氏的瞧的杜氏道:“夫人,我们还有事,就不与你多聊了!以后若是再遇到伤心事,可以尝试着跟亲人说说,或许就不那么难受了,毕竟是亲人呢!”   说完,也不管杜氏明不明白她话里的暗示,随吴氏她们一起,在伙计的引导下,进入了招待客人的雅间。   杜氏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一双女儿留下来,她失神的看着姐妹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眼里的伤痛似是化不开的浓墨。   ……   接连遇到了两个不想看到的人,莫颜看着满目琳琅的首饰,强打起精神给馨儿和笙儿挑选了两套精致的珍珠头面,又让吴氏母女、李秀姑侄、笙儿、唐心随便挑选。   众人拒绝不了莫颜的好意,只好挑了最便宜的银饰,坚决不肯要她为她们挑选的那些好看又昂贵的金饰和玉饰。   等她们拿着首饰出来付账的时候,掌柜突然告诉她们已经有人付过了。   莫颜立马就猜到是杜氏提前付了银子,她不欲跟杜氏有牵扯,自然不会花她的银子。在掌柜看白痴似的的目光中,她掏出八十六两六钱银子付清了账,又叮嘱掌柜下次杜氏来的时候,把银子还给她。   多宝阁百年老字号,信誉一向不错,不会墨了杜氏给的银子砸了自己的招牌。掌柜听了莫颜的叮嘱,自然答应下来。   虽然逛街的心情被破坏了不少,但是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逛街,莫颜不想扫其他人的兴致,便仗着对京城熟悉,带着一行人逛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一路上不仅买全了要买的物品,还买了不少好吃好玩的东西。   直到太阳西斜,这才拎着沉甸甸的物品回到了铺子里,跟李忠、铁头、王胖头一道回到了柳杨村。   回到家里,知道杜氏身份的吴氏似是不经意的问起莫颜与杜氏相识的经过,莫颜简单的说了一遍,装作没有认出杜氏就是姐弟三人的娘亲。   吴氏松了口气,语气颇为严厉叮嘱莫颜不要相信杜氏的任何话,以免杜氏有坏心把她骗了。莫颜乐的装傻,也没想过与杜氏母女相认,自然痛快的答应了。   倒是馨儿心里存着疑惑,期期艾艾的问了一些事。莫颜跟吴氏默契的挡了回去,谁也没告诉她真相。   在城里遇到莫二妮儿一事,谁也没打算去老莫家告诉莫永禄等人。一是没必要,二是不想搭理老莫家的几个人,免得被蚂蝗似的莫洪氏缠住。自从知道吴氏秋收后就盖砖瓦房,她可没少闹腾,虽然没让她占到便宜,但也够膈应人的。   ------题外话------   明天周六不上班,依旧不更新,周日一起补上,亲们别等哈 ☆、第201章 藏杀机(10000求订)   杜氏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得知丈夫陈吉已经回来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便连忙换了身衣裳,洗了脸重新装扮一新后,才亲自端着厨房已经炖好的参汤去了书房。   陈吉的两个长随看到夫人来了,连忙躬身行礼,其中左边站着的长随讨好的说道:“夫人来了,老爷刚才还问起您呢!”   若是以往,杜氏定会温和的应一句,只是此刻她心里难受的很,胡乱的朝着二人点了点头,就推开虚掩的门,径直的走了进去。   在两个长随疑惑的目光中,书房的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被大小姐给气着了?”左侧的长随好奇的问右侧的同伴。   右侧的长随摇摇头说道:“大小姐一大早就随老爷去了林府,陪林家的大小姐游玩儿,怎能气着夫人?”   “这就怪了,夫人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呢,今天又比往常来的晚了些,难道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以为老爷外面有人了?”左侧的长随小声的嘀咕道。   右侧的长随眼神一厉,低声呵斥道:“老爷和夫人的感情好着呢,你别胡说八道!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有你好受的!”   左侧的长随一听,心虚的朝着书房看了一眼,打了嘴巴一下不敢再言语了。   右侧的长随见状,心里松了口气。别说老爷在外面没有人,夫人不可能为这事生气,就算真的有,夫人也不可能会知道。   看到杜氏端着参汤进来,陈吉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快步上前接过了托盘,皱着眉头斥责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以后这些粗活儿交给下人来做就好,参汤这么烫,你要是不小心把自己烫到了怎么办?”   听着丈夫看似责怪,实则体贴的话,杜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她一边揭开盅盖盛汤,一边说道:“不过端一盅参汤,我哪有那么没用,把自己给烫着了?再说,要是由下人端起来,你肯喝?”   说到最后,杜氏剜了陈吉一眼,把盛满参汤的碗端给了他。   陈吉呵呵一笑,接过参汤慢慢地喝了起来,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妻子,眼里满是柔情。   虽然陈吉已四十有三,相貌普通,微微下垂的眼角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但是在面对杜氏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变得不太一样了,眼底的深情让他看起来格外温和,丝毫看不出下手杀人时的狠厉和歹毒。   杜氏恍然的看着丈夫两鬓生出的丝丝白发,又摸了摸自己眼角处爬上的细纹,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   哪怕背着抛夫弃子的名声,哪怕受尽万人的唾骂,哪怕与孩子相见不能相认,她也不后悔曾经抛下一切,义无反顾的跟着眼前这个男人,成为他的妻子。除了没有孩子这个遗憾,他给了身为女人的她想要的一切,她应该知足了,可是……   陈吉一直留意着杜氏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眼眶泛红,急急地放下碗握住她的手问道:“兰儿,你怎么了?可是今日出去有人欺负你了?”说到最后,他眼里的柔情渐渐消退,覆上了一层骇人的凶残。   杜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低落的说道:“吉哥,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想到这么多年,没能为你添个一儿半女,就难受的厉害!”   陈吉眼神一黯,轻轻地揽过杜氏无所谓的说道:“没有孩子不是兰儿的错,哪怕没有孩子,为夫也会安排好今后的一切,总不能让兰儿无人养老!”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要心爱的女人为自己生个孩子,哪怕是女儿也好,可是这么多年来没有动静,他也死心了!   杜氏听罢,心里愈发的难过,她紧紧地靠在丈夫的怀里,痛苦地说道:“如果当年没有撇下那三个孩子,或许就不会生不出孩子,这一定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惩罚我这个当娘的心狠,一定是,一定是啊!”   陈吉脸色一变,呵斥道:“不许你这么想,就算真有报应,也是老天爷在惩罚为夫,怎能怪到你身上!”   似是担心吓到妻子,他缓和的语气,脸上浮现起一抹怀疑:“这么多年,你从未在为夫面前说过那三个孩子,为夫怕你难过亦不曾提起,你今天怎的……你有事瞒着为夫?”   杜氏心里一惊,慌乱的摇了摇头:“没、没有!今天在街上看到一对夫妻带着孩子们热热闹闹的逛街,我就想到没能给吉哥生下孩子继承香火,也不能让吉哥怡享天伦,不知不觉得就想到了那几个孩子!吉哥,我没有事情瞒着你,你不要生气。”   不能,一定不能让吉哥知道孩子们也在京城,否则吉哥一定会对孩子们不利!当年若不是自己拼命阻止,三个孩子跟那个男人怕是被吉哥害了,她已经够对不起他们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吉哥对他们不利。   看着妻子闪烁不定的眼神,陈吉眼中戾气翻涌,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发作,脸上的柔情愈发的深切:“兰儿,为夫没有生气,只是看你这么难过,为夫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你愿意,为夫这就派人去莫家村,把那三个孩子接来与你团聚!不过前两年那一带遭了天灾和匪患,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说完,他低头仔细地观察着妻子的神色。   如果先前没有见过三个孩子,一听到这些,杜氏定然担心的很,此时知道孩子们平安无事,看起来过的也不错,那份担心自然就没了,只是未免陈吉起疑,她还是露出了担忧之色,焦急地说道:“吉哥,那你就快些派人去看看,若是平安无事就让他们继续留在那里,要是真有什么……也、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说到这里,杜氏又红了眼眶,不过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她可能永远无法跟亲生骨肉相认,甚至到死也无法得到孩子们的一句“原谅”!   她不担心几个孩子会被丈夫的人找到,毕竟前两年的那场天灾*不知让多少人流离失所,想找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就算几个孩子站在丈夫面前,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只是这一次,杜氏低估了陈吉的决心。   陈吉点点头,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兰儿放心,为夫定会派人打听清楚,你也不要为此伤心,否则为夫可真要生气了。”   虽然没有从杜氏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生性多疑的陈吉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派人去打听是真,只不过他更希望听到莫颜三个已经死在那场天灾*的消息。   对于他而言,姐弟三人是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生下的孽种,他做梦都梦到他们已经死掉了。   陈吉的速度很快,杜氏前脚出了书房,他后脚就派了两拨人。一拨人南下,前往千里之外的柳杨村,打探莫家父女四人的消息;另一拨却趁杜氏不注意,悄悄地将今日跟随杜氏出门的几个下人全部带走审问……   正把满箱的金子往空间里运的莫颜可不知道她们一家被人惦记上了,看着碧玉台下已经堆了好几口箱子的值钱物,她满意的拍了拍手。   除了一箱金子,旁边还有五个中等大小的木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十两一个的银锭。这些银锭大多是米铺九个多月来的收益,剩下的小头是木行的分红、卖草药、野物以及卖蔬菜用来盖房子后剩下的一些银子,加起来差不多有八千两。   剩下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大多是些用不上的珍宝、稀有的皮毛和一些珍贵的布匹,俱是萧睿渊去年送来的年礼。   之前萧睿渊送来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年礼,莫颜原本是想送回去的,后来她与萧睿渊成了那样的关系,见面的时候也提过让他带回去。   结果萧睿渊什么也没说,只用那双寒涔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莫颜,好像莫颜敢再提一句,下一瞬就能射出冰锥子在她身上扎几个洞,吓得莫颜立马闭嘴,她实在是没勇气承担把某个霸道的人惹毛后造成的严重后果!   只是还不回去,她又不好跟耿直的莫清泽交代,也暂时不想让他知道她和萧睿渊的关系,便把东西全部藏到了空间里。   只要不像前世那么倒霉,让空间格式化,就没有什么地方能比空间更安全!把全部家当藏在空间里,莫颜很放心。   距离吃晚饭还有半个时辰,莫颜拿起镰刀正准备收割成熟的稻子,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响起了李燕的声音:“颜姐姐,丁大爷来找你了,看起来很着急呢!”   丁大爷是莫颜请来照料洼地和梯田水稻的村民,做事很实诚,把稻田照顾的很好,几乎不需要莫颜操心。平时也就除草除虫找人帮忙时,才会找莫颜拿银子付工钱。   莫颜一听,连忙放下镰刀闪身出了空间,打开房门朝着前面跑去,显然是担心水田里的水稻出了问题。要知道不用一个月,那些水稻就能收获了。   丁老头这次过来,的确是水稻的确出了“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是好事!   “小东家,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洼地、梯田的水稻全灌浆了,真像小东家说的,颗颗饱满的很,是新种,是高产的新种。”看到莫颜出来,丁老头激动地站起来,语无伦次说着。   当初插秧留的行距那样宽,小东家说是新种,就得那么来。当时他将信将疑,没想到最后那些秧苗真的长拢了,要不是留着足够的行距,恐怕真如小东家说的要捂死了。   本以为这样也就只是省些粮种罢了,没想到前段时间稻子抽穗,抽出的穗比他逃难前种的旧稻抽出的穗长三个不止。虽然大家伙儿都认为这新种不简单,但是他还是担心灌浆的时候,这些稻穗灌不满,大半会是瘪的。   这些天,他天天在地里转悠,一点也不敢放松,做梦都想那些稻穗能全部灌浆,没想到竟然真的灌满了。每一块水田他都转了一遍,也看了个仔细,几乎每根稻穗只有三五个瘪壳儿,也就是说,这些这些稻穗以后打下的稻谷,要比旧稻多出三倍来。这么一算,一亩水田少说也能打下上千斤稻子,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丁老头的欢喜也感染了莫颜,她请丁老头坐下,笑着说道:“当初给我稻种的人只说那是新种,能省下不少种子,没想到产量也会这么高!这件事,还望丁大爷不要说出去,也叮嘱一下那些帮忙的乡亲,以免有人看不过眼,糟蹋那些水稻。”   不是她多想,而是在这个时空,水稻亩产能达千斤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消息要是穿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她作为高产水稻的拥有者,自然也会成为别人关注的目标。   虽然有颜君煜这个靠山,一般人不敢打高产水稻的主意,但是颜小公爷这块招牌对于皇室的某些人可没有多大的震慑作用,要是有人想插一手,他也拦不住。   “小东家放心,这事老头子早就叮嘱过那些乡亲了,他们不会多嘴的。”丁老头什么也没问,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他只是个土刨食的农家人,没有多少见识,但是其中的利害猜也能猜到一些。他逃难前所属的一个镇子上,就有个人做出了一种美味的酱料,就有人打这酱料方子的主意。   那个做酱料的人打算自己筹银钱建酱料作坊,结果作坊刚建成就着了火,一家六口全被烧死在作坊里,不知道有多惨!   一个酱料秘方,就能把好好的一个家闹的家破人亡,更别说亩产千斤的水稻了。莫家都是厚道人,村子里谁家没承过莫家的恩情?他老丁家前年冬天若不是得了莫家的粮食、棉花布料,一家七八口说不得就饿死、冻死了。   莫颜不知道丁老头此时心里的想法,只是感叹自己找对了人。想了想,她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五十两银子的钱袋交给了丁老头:“丁大爷,再过一段时间,稻子就能收割了,等稻子归了仓,你就把这五十两银子的工钱按人头平分了吧!”   丁老头瞪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再一听说这里头有五十两银子,吓得手一抖,险些把钱袋掉在了地上,他急急忙忙的把钱袋往莫颜手里塞,坚决不肯拿:“小东家,不行不行,不需要这么多银钱,老头子不能拿,不能拿!”   莫颜微笑着解释道:“这五十两银子除了工钱,也有我给大家伙儿的红包,要不是有丁大爷你们细心的照料,水稻不可能长的这么好,这是你们应得的,明年那些水田,也还得你们多费心呢!”   一百多亩的水田,隔三差五就要拔草灌溉,有时候长了虫子,还要顶着老大的日头去捉。虽说给的工钱不低,但是他们到底是凭劳动所得,五十两银子相比那些水稻所产生的价值,的确不算什么。多给一些,也是想让那些人在收获之前,不要说出去。   丁老头又推辞了一番,大概知道了莫颜的用意,这才收了下来。等他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回到家中,立马召集了平日帮工的四五十个村民,再三叮嘱他们要保密,并说只要稻子顺利归仓,每个人就能拿到一两银子的工钱。   那些村民听了,激动地直搓手。只要辛苦十天半个月,就有一两银子的工钱,那可是一两银子啊,要是去城里做苦力,得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才能挣到了!   不提这些村民如何开心,莫颜吃过晚饭,带着三兽回房关门进了空间。照例去灵泉边看了黑灵芝和那两株老参。   自从全身变成了黑色,黑灵芝的个头儿就没有变化,只是颜色似乎深两人一些,黑油油的泛着油光,好似下一刻好就会滴下油来。   相对而言,两株人参的变化就大了,虽然看不到土下的参体,但是从长大了不少,又绿的发亮的枝叶来看,长得很不错。   浇了一遍灵泉水,又把长到它们边上的药材扯了出来,莫颜看着空间满目的金黄和蔓延到边缘的青绿,不禁有些头疼。   以前总是担心鸡会泛滥,现在那些鸡被移到果园,空间里的大半土地又被各种各样的药材“占领”了。   先前药园没建起来,她每日收集种子,后来种子足够了,她就没怎么管,把所有的精放在了种植粮食上。这些药材的种子虽然不摘就能一直长在上面,奈何它们的根茎会一直在土里生长,一年多下来,由原来的两亩不到,长成了现在这样。   莫颜蹲下身,认命的把已经快要覆盖到稻子的药材连根拔起,堆在了一旁,等有空了就送到杜老大夫那里。   这一拨,就拔了好两三个时辰。莫颜站起身,擦着满脑门的汗水,捶了捶快断掉的老腰,看着还有没拔到的地方,郁闷的大声喊道:“老天,赐我一个万能的小帮手,以后逢年过节,我定会给你祭上猪牛羊!啊——啊——啊——”   冲着雾蒙蒙的头顶喊话的莫颜并不知道,碧玉台心的功德珠闪了闪,透明的珠体上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在波纹的中心处,出现了一颗圆溜溜的小黑点,下一瞬,小黑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   威远侯府,外院书房。   萧睿渊眉头紧锁的翻阅着一本名叫《明洲群岳志》的书籍,一看书名,就知道这是一本介绍大陆群山的书籍。   近段时间,除了处理公务,萧睿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些介绍山川的书籍上,企图能通过这些书籍,能够找出可能会孕育千年人参的山川,再派人前往寻找。   这种笨法子,无异于大海捞针,就算能够确定哪处名山大川有千年人参,派去的那些人也不一定能找到。   然而,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楚衡的日子不多了,能给萧睿渊寻找千年人参的时间也只剩下五个月不到,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笃笃笃——”   就在萧睿渊凝眉思索之际,书房的门被敲响了,紧接着萧十一走了进来,双手呈上刚刚收到的书信:“主子,十六那里有消息了。”   萧睿渊放下书接过书信,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沉静的眼里划过一抹凝重:“让十六继续盯紧,有消息立即汇报!另外,再增派两人暗中保护莫姑娘,若是有人敢对她不利,杀——无——赦!”   这一刻,萧睿渊是真正动了杀意。如果不是担心坏了大局,在那人派人调查莫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令将人诛杀了。   “是!属下得令!”萧十一敛眉,压下心头的震惊。主子的这一命令,再次刷新了他对那位莫姑娘的认知。   就算没有绝世美貌,没有良好的家世,但是能让主子如此看重,甚至派出六个身手不凡的暗卫暗中保护,光凭这一点,那位莫姑娘就不一般。如此看来,主子也是真的陷进去了!   如此想着,他的脸上露出了堪称欣慰的笑容。主子有了心仪的姑娘,很快就会成亲,会有真正关心他的妻子,给他亲情的孩子,老侯爷在天有灵,也能彻底安心了。   萧睿渊的目光再度落到了那封信上,神色莫测。   当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追查到噬心毒的来历,不止是他,就是二十多年前先皇后中毒身亡,表哥亦坏了身子,也是那人将毒献给了林家,再由林家借他人之手,送到了给先皇后下毒的那位后妃身上。   直接下毒的后妃固然可恨,但是林家、林贵妃等人以及献毒之人才是真正的祸首,不将他们连根拔起,彻底铲除,表哥这些年来所受的痛苦永远没有尽头。   只是没想到,那献毒之人竟会跟颜儿有牵扯。如果不是十六察觉有异,特意调查了一番,他还不知道颜儿的生母竟然在世,还是他和表哥的仇人的续弦。   不说那人是他的仇人,只要一想到杜氏抛夫弃子与人私奔,萧睿渊对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升不起半丝好感,所以,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心爱的女子。   ……   八月初八,宜嫁娶,宜动土。这天,是莫家水稻动镰的日子,也是酒庄和吴氏新房动土的日子。   事情都赶在了一块,莫颜就有些抽不开身了。好在地里有丁老头在,收割一事不需要她操心,帮工的村民中午也是回自家吃饭,莫家只需要送些茶水到田里就好。   莫家收割水稻,就让村里的劳力去了差不多一半,剩下的人莫颜又请林勇把关,挑了三十个。其中二十个由鲁师傅领着给酒庄挖墙基,另外十个帮吴氏的新家挖墙基。给吴氏建房子的是尽得鲁师傅真传的大徒弟,做普通的农家院轻而易举。   莫清泽九月就要参加乡试,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暂时抽不开身,酒庄工地上的事,莫颜只能全部抗下。   砖瓦木材早就准备好了,只是酒庄的建筑面积,并不比莫家大院小,甚至整个酒庄一旦全部建成,比莫家还要大三个不止。   不过,建酒庄急不得,莫颜将整个工程分作了三期,一期就是在建的,入冬之前就能建好。等到了明年秋天,里头布置完了,果园的水果也成熟了,正好能投入使用。   至于而二期和三期,莫颜与鲁师傅协商之后,也分别在明年的春天和秋天再建。那些请鲁师傅盖宅院的人家,也只能延期往后排。若不是鲁师傅对莫颜拿出的图纸感兴趣,又有柳汀兰这个外甥女的面子,他不一定会答应。   一串长长的鞭炮声响起,莫颜拿起铁锹挖了第一锹土,算是正式动工了。   只是像是比试似的,这边的鞭炮声刚断,另一边就响起了一串更长的鞭炮声。莫颜看了看方位,发现那里不是吴氏的盖房子的地方,就随口问一旁帮工的村民:“今日村里有谁家办喜事吗?”   一般谁家办喜事,会跟交好的人家说一声,请他们去喝杯喜酒。其他没叫到的,也会主动过去道一声“恭喜”,讨个吉利。   那位村民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略显迟疑的看了莫颜一眼,说道:“应该是老莫家嫁闺女,听说那方家本想尽快娶媳进门的,只是七月是鬼月,没有好日子,就定在了八月。”   莫颜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原来定在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好到她险些把这事忘了。   那位村民没有看出莫颜的异样,见她似乎真在为老莫家高兴,不禁感到奇怪。这两家不是早就断了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了么?难道有钱人,真跟普通人的想法不一样?   想到这里,村民摇了摇头,管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好好干活儿,把一天三十文的工钱挣到手吧!   今日刚开工,工地上暂时没什么事,莫颜看了一会儿就回到家里,跟李秀、吴氏、还有去年莫家建房子时请的两个村妇一起做午饭。两个工地上的人加起来有一百多个,做这么多人的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洗菜的时候,吴氏也说起了莫永喜出嫁的事:“她倒是好命,能嫁到城里的富户做正头娘子,要是肯改了性子,安安生生过日子,下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   莫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摇摇头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她那性子怕是改不好了,要是寻个门当户对的,她再作人家也能忍,现在攀上那样的高枝儿,以后有她受的。”   吴氏一听,很是纳闷的问道:“你说那方家不差钱,找个门当户对或是条件差一点也不难,咋就看上莫永喜那样的呢?”   莫永喜的名声在村里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的清清楚,但凡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要这样的媳妇?那方家别说打听,就是娶个亲也是火急火燎的,太反常了。   莫颜看着眉宇间依然纯善温和的吴氏,摇了摇头,决定不把那些糟污氏告诉她,免得她受不了。   莫永喜的婆家——方家有个不算大的杂货铺,一年也就入账七八十两银,家里养着个老妈子做粗活,能只算做小富之家。   方家肯娶莫永喜,哪里是真的看上了她的相貌和人品?那方家三代单传,只有方大少一棵独苗苗,只可惜,这唯一能传宗接代的独苗苗却是个弯的,只喜欢柔柔弱弱的娘娘腔,对柔媚的女子也好,对贤淑的女子也好,提不起任何兴(性)趣。   更让方家两老绝望的是,儿子看上了一个戏子,偷偷的拿了方家多年的积蓄,把那戏子包养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就在街坊四邻里传的沸沸扬扬。   方家两老第一次动手打了放在心肝上的方大少,只是哪怕被打的下不来床,方大少也不肯撇了那戏子,“改邪归正”娶妻生子。   两老到底心疼唯一的儿子,见他真的改不了,也下不了死手真把儿子打死,便合计着给儿子娶房媳妇,一来遮家丑,二来也是给方家留个香火!   只是方大少喜男色包养戏子这事一出,原本还有媒婆上门的方家,彻底无人问津。方家的老夫妻哪怕许诺重金,请媒婆说合,最后也不能成事。毕竟真正疼爱姑娘的人家,哪里不会事先打听打听?这一打听还能成事,那才是有鬼了!   眼看城里的姑娘不行了,方家两老就把主意打到了城外,只是跟先前一样,原本有意向的人家只要一打听,接下来的事铁定没戏。就在这时,莫永喜“意外”的闯入了两老的视线。   说是“意外”也不是意外,这事是莫颜一手促成的。她只是让暗卫扮作普通人,告诉方家正在找一个跟她八字相合的贵人做媳妇,莫永喜就心动了。   莫永喜在村子里的名声坏了,不管是本村还是周边的村庄,没有人愿意娉她做媳妇。她的年纪越拖越大,不着急是不可能的,现在天上掉下一门好姻缘,她岂不牢牢抓住?   就在莫永喜想尽办法搭上方家两老之际,莫颜又让暗卫扮作仙风道骨的道人,给方家一家三口批命,只说找到一个合八字的人,方家必定人丁兴旺,财源广进。   方家两老见“道人”说的头头是道,连他们什么时候生过病,家里的银钱藏在哪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深信不疑,很快就按照“道人”的指点,在某月某人某个地方,找到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莫永喜。   最后,方家又按照“道人”的指点,逼老莫家拿出五十两银子的嫁妆,不然亲事作废。接着,就有了铁头被逼婚,三妮儿和石头险些被卖这些事,最后又让他们顺利的脱离老莫家,与吴氏团聚。   莫颜不是圣母,老莫家的人苛待原身,苛待她现在的弟妹和父亲,甚至间接害死了原身,她做不到原谅,那是对原身的不公平。   来到柳杨村后,老莫家的人,尤其是莫永喜,烧木料,折果苗,甚至企图毁掉她的容貌……事后,莫永喜不仅没有悔过,还变本加厉,处处对他们不利,她又岂能放过这样一条毒蛇?   但凡莫永喜理智些,没有被外表的光鲜蒙了眼,好好去打听打听方家的事,她也不会落的嫁个没有幸(性)福可言的男人,只可惜,她爱慕虚荣,又自视甚高,根本没有想过蜜糖的里面裹着砒霜。   与其让她留在村子里祸害人,倒不如称她的心意把她嫁出去祸害别人。方家被祸害也不算冤枉,知道自个儿儿子只喜好男人,还想祸害无辜的姑娘嫁进来守活寡,这不是残忍又是什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算计他们,让他们狗咬狗,莫颜一点也不后悔。   吴氏见莫颜不说话,只当她对这事不感兴趣,便说起了别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不远处切菜的大妮儿身上:“大妮儿今年也十七了,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找着什么样的婆家!大妮儿吃了不少苦,我不指望她今后大富大贵,就希望她能吃饱饭,找个真心疼她的丈夫好好过日子就成。”   自从自家要盖砖瓦房的消息传出去,村里就有好几个人起了心思,只是最后都让她推了。不是她瞧不起那几个后生,而是那几个后生不是家里兄弟姐妹多,就是家里的老人不慈。兄弟姐妹多,纷争就多,老人不慈,媳妇难为,她不能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莫颜不知吴氏所想,看着身子窈窕,切菜利索的大妮儿,笑着安慰道:“大妮儿姐能干又贤惠,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谁娶了大妮儿姐,那是积了大德,大妮儿姐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这话听了,谁不熨帖?吴氏自豪一笑,眼纹都深了许多:“不是我自夸,大妮儿的确是个好的,如果不是那场天灾*,大妮儿也不会耽搁到现在,好在现在没了那些糟污人,糟污事儿,总能给她找个好人家。”   这时,切完菜的大妮儿提着一篮青菜走过来,正巧听到了这话,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张惑人的脸。   见她脸红红的发着呆,莫颜笑着打趣:“看我大妮儿姐,脸红的没法儿看了,该不是在想心上人吧?”   大妮儿一下子警醒过来,脸变得愈发娇红。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心虚,她猛地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想,咋、咋会想呢!”   “嘿嘿,大妮儿姐脸皮真薄,弄的我都不好意思再看玩笑了。”莫颜笑的开怀,因为对大妮儿了解不深,没有察觉到她此时的异常。   吴氏却是察觉到女儿的反常,心里不由咯噔一跳,不动声色的试探道:“大妮儿,你是个大姑娘了,又一向有分寸,要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你就跟娘说,娘不会怪你什么。”   大妮儿一听,脸上闪过一抹迟疑,最后摇了摇头说道:“娘,没有的事儿,您别胡思乱想,我哥还没娶媳妇呢,你该多关心关心他才是!”   吴氏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顺着她的话柄说道:“你哥是男的,怎的也吃不了亏,他要是真有心仪的姑娘,不管那姑娘长相、家世如何,娘定会给他把那姑娘娶回家。”   大妮儿心虚的看了娘亲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搭话,见莫颜竖着耳朵听,忍不住说道:“颜儿翻年就十五了呢,等莫叔中了举人,颜儿就是举人家的小姐,以后怕是会嫁到官家,成为官家吧!”   额!   莫颜没想到话题会绕到自己身上,只是一想到自家爹就是中了举人,甚至中了状元,这家世跟那个家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顿时心塞的说不出话来。   ------题外话------   撸到转钟一点半,表示睡过头,险些上班迟到!好久没万更了,感觉自己棒棒哒! ☆、第202章 揍成猪头   看着模样、气度样样出众的莫颜,吴氏十分赞同:“颜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定然差不了。”   莫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故作害羞的低头洗菜,倒是让吴氏母女好一顿取笑。   笑闹过后,吴氏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这年头儿,但凡有讲究的人家都看重门当户对!若是媳妇儿的家世不够,在婆家总是少了几分底气,难免畏首畏尾的,若是婆家的人好相处倒也罢了,不然更容易被人看低,谁都敢踩上几脚,这媳妇儿受了委屈也只能受着,娘家人就算想为她出头也没有办法。”   “嗯,就拿莫永喜来说,她算是高嫁了,村里好些人说她好命,可究竟好不好,也只有嫁过去了才知道。”吴氏的这番话,莫颜十分赞同。   这个时代,可不管你是不是两情相悦,门当户对才是男婚女嫁的第一法则。虽说阻断了不少有情人,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婚姻的稳定性。也因着这个,当初她才会对萧睿渊的示好视而不见。   莫永喜虽然有“旺”夫家的八字在身,方家的人多少会对她容忍一些,但是依她骄纵霸道的性子,恐怕会仗着这一点更加肆无忌惮,等知道所嫁的金龟婿实际上是个好龙阳的,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二人无意间的一番话,触及了大妮儿掩藏在内心深处强烈的自卑感,她恍恍惚惚的择菜,把菜叶子揪烂了也不没有察觉。   吴氏方才隐隐觉得女儿有事瞒着她,后面说的一些话也是说给她听的,此时见大妮儿听完那些话,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心里愈发的不安。这份不安驱使着她要尽快把女儿的心思弄清楚,总觉得放任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按捺着心头的担忧,吴氏决定晚上睡觉前,就好好问一问,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在一条可能错误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众人忙得团团转,连五岁的石头被安排在灶下,往火塘里塞柴火。一天下来,俱是累的腰酸背疼,也没有心思聊天,各自提了热水冲了澡,就早早的回房睡了。   吴氏给石头洗完澡,将她抱到床上,哄他睡着后,就去了隔壁的房间。   铁头、三妮儿和石头脱离老莫家后,就住进了莫家。铁头不好意思独占一间房,就抱着莫颜给他的新被子同李忠睡一间房,晚上也方便请教一些生意上的问题;大妮儿和三妮儿两姐妹睡一间,吴氏就带着年幼的石头睡在隔壁。   吴氏敲门进去的时候,姐妹俩还没睡。三妮儿还小,有些话不好让她听见,吴氏就打发她去隔壁看着石头,免得石头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滚下来摔着。   三妮儿一走,吴氏就关紧了房门,神色严肃的直接问正在铺床的大妮儿:“大妮儿,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大妮儿手一顿,猛地扭头看向吴氏,脸上带着明显的慌乱:“没、没有,娘,女儿没有!”   吴氏一听,伸手重重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痛心的说道:“你是娘养大的,从未对娘撒过慌,你这样说,以为娘真的看不出来?”   大妮儿脸色一白,手死死的攥着被角儿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   吴氏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女儿跟她死犟到底,死活不肯承认,现在她承认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大妮儿,那人是谁?娘认识吗?娘说过,你大了,要是真瞧中了谁,只要人品过的去,知道疼人,家里人也好相处,娘就不会反对。”   大妮儿却摇了摇头,不肯说出那人究竟是谁:“娘,您别问了,女儿不会说出他是谁,您也放心,女儿知道分寸,不会乱来的。”   吴氏闻言,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心了:“你这傻孩子,从小到大,性子比谁都犟,你不说出来,难道娘就眼睁睁的看着你自个儿在心里琢磨,最后钻到牛角尖子里出不来?”   “不,娘,女儿不会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女儿绝不会胡思乱想!”大妮儿猛地摇头,直直的看着吴氏说到,像是在说服娘亲,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吴氏见状,愈发的心疼,可是她知道这种事急不来,也不能一下子把女儿逼紧了,便缓和了神色,柔声说道:“好好好,你不想说就不说,娘不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来跟娘说,娘这把年纪了,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兄妹四个健健康康,喜乐顺遂的过一辈子。”   大妮儿看着两鬓已经生出白发的娘亲,含着泪狠狠地点头:“娘,女儿明白,女儿明白!女儿会好好的,您就不要担心了!”   你这样,教娘如何不担心?吴氏暗暗叹了口气,抚摸着女儿湿润的面颊,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酒庄的墙基是个不小的工程,每天上百人拿着铁锹、镐头不停歇的挖掘,一天下来也只挖出一期建筑的二十分之一,天气好不下雨的话,也需要一个半月后才能把墙基打好。   相对而言,水稻收割要快的多。有四五十个干活利落的村民帮工,一百多亩水稻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全部割完了。好在已经立秋,近日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割下的稻子摊在地里,晒个一两天就能晒干,到时候运到稻场里均匀的摊开,再用牛套着石磙在稻子上面不停地碾动,稻子就能打下来。   眼见快到正午了,莫颜从工地上赶回来准备中午的饭菜,还没走到家,半路上就撞见了一个不想见到的熟人——莫永喜。   这条路是莫家到工地距离最短的一条,也就这两天走动的人多了些,莫永喜出现在这里,倒像是在特意等莫颜似的。   看着越走越近,容貌愈发清丽的莫颜,莫永喜死死的掐着手心,才遏制住了上前撕毁那张脸的冲动,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来:“哟,本少奶奶当是谁呢,原来是刚从男人窝里回来的小贱人呐,难怪远远就闻着一股恶心人的骚气!”   这话不可谓不毒,直接污蔑莫颜跟那些帮工的村民以及鲁师傅等人不清不楚。若是村里其他姑娘听到这话,脸皮薄一些的,怕是要被气的跳河寻短见了。   莫颜瞥了眼充满恶意的莫永喜,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物什转眼移开了目光,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完全无视。   这种人,纯粹是来找存在感的,你越是在乎,她越是胡搅蛮缠,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无视。   “你这个贱人,给本少奶奶站住!”   果然,莫永喜气得几欲吐血,她快步冲到莫颜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手腕上挂着的两只金晃晃的镯子格外惹眼,可是衬着黑黄黑黄的皮肤,简直没法儿看。   莫颜就是再好的忍耐力,也被两次三番骂作“贱人”给骂火了。她懒得跟一个疯子废话,直接抬手,在莫永喜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不等莫永喜回神,她反手又是一耳光……整个田野里,就听到“啪啪啪”的声音回荡着。   直到莫颜感觉手疼,还发起热来,才停止了单方面“施虐”,随即淡定的掏出手帕将右手仔细的擦了一遍,把帕子扔在了地上。   看着莫永喜那张原本就不漂亮的脸蛋儿又红又肿,比烫熟的猪头很难看,莫颜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又危险的笑容:“早就想揍你一顿,可惜一直没能逮着机会,没想到你自己撞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虽然算计了这个女人,让她嫁给了好龙阳的男子,但是这样的报复,哪有自己亲自动手痛快?   “贱、贱淫(贱人),额(我)不会……额不会晃(放)过乃(你)……乃这个贱淫,贱淫——”莫永喜惊恐的眼神夹杂着恨意直直的射向莫颜,肿胀的脸颊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莫颜轻蔑的看着如同跳梁小丑的莫永喜,正想再补几耳光,让她彻底说不出话来,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飞快的冲了过来,大声喝问道:“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动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背对着男子的莫永喜一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亮迅速转过身,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扑朝着来人扑了过去:“夫群(君),见额(救我),见额(救我)!”   原来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莫永喜的新婚丈夫,包养戏子的方大少,在他身后,还有个跟班。   方大少一看肿成猪头,面目全非的莫永喜,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惊悚的嚎叫:“妖怪,有妖怪,救命,救命呐!”   莫永喜看着地上满脸惊恐,身子直哆嗦的丈夫,眼里划过一抹失望,随即扑上去抓住不停尖叫的方大少说道:“夫群,是额,是额,额是你娘纸(子)!”   方大少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妖怪”是自己刚过门的妻子,顿时嫌恶的甩开她,恶声恶气的呵斥道:“不是说过不许碰本少爷么?你这贱人找打是不是?”   莫永喜闻言,气得心口像是有团火在烧,她强压着心头的愤怒,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若是那张脸完好,倒是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现在换做这副猪头脸,只剩下恶寒。   偏偏莫永喜不自知,手指指着抱手臂看热闹的莫颜,故意掐着嗓子哭诉道:“夫群,这个贱淫,都怪介个贱淫,是她把妾身打成则样的,乃要为妾身报仇啊!”   方大少闻言,嫌恶的撇开眼:“哼,打狗也得看主人!你放心,本少爷会替你做主的。”说完,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眯眯眼恶狠狠地瞪向莫颜:“你这个臭丫头,不知道她是我方家的人吗?你打她就是打我方家的脸,识相的赶紧跟本少爷赔礼道歉,不然本少爷要你好看。”   他方大少虽然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这个被揍成猪头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回门就被一个乡下泼妇打了,这不是踩他的脸吗?   莫颜险些被方大少逗笑了,说话这么嚣张,真当自己是世家豪门的少爷了?瞥了眼面露得意的莫永喜,再一看方大少鼻孔朝天的模样,她不禁笑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一个跋扈,一个校长,凑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你这个臭丫头,你笑什么笑?赶紧给本少爷赔礼道歉,快点!”莫颜似笑非笑的神情,彻底激怒了方大少,他冲到莫颜面前,一边大声的叫嚷着,一边伸手推搡她。   莫颜根本不给方大少近身的机会,在他的手伸过来前,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啊——”方大少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跌在了地上。   莫颜在那个跟班上来想冲上来动手前,一脚踩在了方大少的胸口,巧笑嫣然的问道:“方大少,你想让我如何赔礼道歉,嗯?”   ------题外话------   莫永喜干了那么多坏事,感觉不揍她一顿不解气,所以就有了这个情节,哈哈,亲们看的爽不? ☆、第203章 求证,酸涩   莫颜的身体被灵泉水淬炼了几年,每晚又在空间里劳作,力气和灵活性远远的超过了寻常的男子,哪怕没有武艺傍身,对付一两个壮汉不成问题。   此时,方大少被莫颜踩在脚底下,无论他如何挣扎,身子就像被巨石压着一般,始终挣脱不得。他恶狠狠地瞪着莫颜,冲着傻愣愣的仆从吼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把这个臭丫头给本少爷往死里……哦啊——”   “打”字还没说出口,瞬间变成了一声惨叫,却是莫颜加重了力气,踩的方大少疼痛不已。   “少……少爷……”看着惨叫不止的主子,原本想上来帮忙的仆从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地出手了。   至于一旁的莫永喜,她被狠狠地甩了几耳光,更是吓破了胆,除了冲着莫颜恶毒的谩骂和诅咒,也不敢凑上来找打。   “哼,这么不老实,看来真是皮痒了想挨揍!”莫颜冷笑着,再次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却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跟方大少亦无冤无仇,只不过见他多管闲事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别乱出头。只是她还没有真正的下重手呢,害怕被揍成第二个猪头的方大少很识“时务”的主动求饶了:   “姑奶奶,是本少……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姑奶奶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等小的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莫永喜这个贱人,替姑奶奶出气。”   莫颜看着痛哭流涕的方大少,压根儿没想到这个高大魁梧的家伙这么没用,要是他继续保持先前的嚣张,说不定还会高看他一眼,揍一顿就让他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只是现在,她连动手的兴致都没有。   她拿开脚,居高临下的说道:“方大少,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若是做不到,今天你就别想从柳杨村站着出去。”   方大少闻言,如临大赦,十分狗腿的说道:“是是是,小的谨遵姑奶奶的话,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这个不懂事的贱人,让她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出现在姑奶奶面前,对姑奶奶不敬!”   话音刚落,莫永喜不敢置信的尖叫声就插了进来:“什么?夫君,你咋能这样?是这个贱人打了你,你就该狠狠地打回去才是,你打不过,大可以花银钱找你那些朋友教训这个贱人,替你报仇,你倒好,直接就求饶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方大少一听,大怒,蹭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莫永喜的猪头脸就是一巴掌:“老子是不是男人不是你这个贱人有资格置喙的,你只要知道,老子是你夫君,是你的天,你敢对老子不敬,老子就是打死你这个贱人,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一巴掌可不像莫颜打的有技巧,方大少把受挫的怒意全部发累及到这一巴掌上,用蛮力直接将莫永喜牙齿打落了两颗,她那张脸肿胀的越没法儿看了,红色的皮肉似是要渗出血来。   莫永喜吐出几口血沫,看向方大少的目光又怒又惧,不敢用手去捂疼的已经没了知觉的脸,只是在心里将莫颜恨了个透。   见她似乎老实下来,方大少得意的哼了哼,又冲莫颜谄媚道:“姑奶奶,小的已经教训过她了,等小的回去了,一定把这事告诉岳父岳母,让他们再好好管教管教这贱人,您看行吗?”   莫颜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妻子最受你岳父岳母疼爱,她这么回去,你岳父岳母大概会对你有意见,不过身为妻子,她敢这么对你这个丈夫大呼小叫,甚至出言侮辱,你教训她天经地义!想来,只要你解释清楚了,你岳父岳母又通情达理,应该不会怪你。”   方大少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莫颜的意思,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最后在莫颜不耐烦的目光中,他让仆从动手,抓着莫永喜一道离开了。   揍了老早就想揍的人,终于出了口恶心,莫颜像是喝了灵泉水,简直是通体舒畅。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正要回家,前面茂密的草丛里,又闪出几个人来。   待看清楚来人是谁,莫颜的眼角狠狠地抽了抽,再一看某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颜小公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不派人来叫我?”   颜君煜摇着玉骨扇,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假笑的女子,挑了挑眉揶揄道:“爷若是没有亲自过来,岂不是错过了这一出好戏?”   莫颜被他这么一嘲笑,反倒没了先前的不自在,淡淡的说道:“好戏算不上,能博的小公爷一笑,也是我的荣幸。”   颜君煜见她又变成了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趣的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凶……额,厉害,简直是‘女中豪杰’啊!”   在莫颜的瞪视中,颜君煜识相的改口,只是‘女中豪杰’这四个字,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调侃之意。   莫颜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郑重其事的朝着颜君煜福了福身,说道:“多谢小公爷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小公爷的期待!”   颜君煜顿时噎住,他期待什么了?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   被莫永喜等人一耽搁,又跟颜君煜耍了一阵嘴皮子,莫颜回到家时,菜已经做上了,米饭也快蒸好了,她只好招待颜君煜,同他说了酒庄和水稻的事。   颜君煜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的附和两句,似乎听得很认真,可是感官灵敏的莫颜却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好几次落在自己身上,透着怪异的打量。   莫颜没有察觉到他的恶意,只是被这么盯着,总有些不自在,她觉得有问题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   所以,当颜君煜的视线再度飘过来时,她直接迎了过去,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公爷,您若是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说出来,您憋着难受,我也郁闷的慌。”   被当场“抓住”,颜君煜的脸上罕见的划过一抹不自然,思忖片刻后,到底没忍住,挥退了观鱼后,问出了心中掩藏已久的事:“你……你跟含章,唔,也就是萧睿渊,究竟是……”什么关系?   许是觉得对一个姑娘家问这种问题不太好,颜君煜语气一顿,掩去了最后四个字。   莫颜没想到颜君煜会问她这种私人问题,神色呆滞了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看着认真等待答案的眼君煜,她压抑着心头的怪异感,面色不改的说道:“就是你知道的那种关系。”   她和萧睿渊之间的事,除了他们俩,就只有那些暗卫知道,那些暗卫不可能背叛萧睿渊,把这种事告诉颜君煜。既然颜君煜问出这种问题,显然是萧睿渊告诉他的,毕竟他们俩私交不错,萧睿渊会告诉他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掩饰,只是她很好奇萧睿渊那样冷漠的性子,怎会主动说起这种私事?而眼前这个人就更奇怪了,毕竟他们除了合作关系外,最多算是普通朋友,直接问这种问题,显然太过了!   似是没想到莫颜如此坦率,竟然直接承认,颜君煜怔怔的看着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玉骨扇,故作震惊的说道:“没想到你如此没眼光,看上这么个大冰块!啧啧,也亏你胆子大不怕他,不然爷倒是真要发愁那家伙讨不着媳妇,跟十一一个大男人过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说,莫颜的脑海里又浮现起那张冷冰冰的脸,脸上不自觉的溢出了一抹温柔:“他很好!”   颜君煜见状,胸口蓦地升腾起一阵酸涩,语气也透着一股酸气:“哼,那个家伙仗着一张好脸,就装作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有些小姑娘就喜欢这种调调,没想到,你也是这么肤浅的女人。”   莫颜暗自翻了个白眼儿,萧睿渊跟这种人交好,她真心怀疑这是交了个损友加坑货!   见她不承认也不辩解,颜君煜有种被无视的感觉,心里不禁愈发难受,他瞪着莫颜,气急败坏的说道:“爷这么说那个大冰块,你就不说些什么?”   莫颜这回直接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毫无诚意的说道:“小公爷说的都对,小女子无话可说!”   颜君煜:……   就在这时,大妮儿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动人的红晕,刚走进藤蔓,察觉到里头的异常。她不自在的绞着手指,偷偷地看了颜君煜一眼,小声的对莫颜说道:“颜妹妹,饭菜好了,鲁师傅他们也都回来了,你跟颜小公爷一起过去吃,还是再单独做一份,给你们送过来?”   不等莫颜开口,颜君煜就站起身,神色还算正常对大妮儿说道:“不用如此麻烦,就一起吃!爷久闻鲁师傅的大名,倒是一直无缘得见,正好趁此机会认识一番。”   莫颜见他不介意,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便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去了前面的大饭厅。   到了饭厅,拼起来的大圆桌上已经上满了菜,屋檐下、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端着饭碗呼哧呼哧的吃开了。因为人数太多,这些菜全部是用大瓦盆装起来的,至于米饭就在木甑里,搁在一旁的板凳上,谁要添饭就自己去加。   鲁师傅等人常年吃住在工地上,吃饭的时候,通常端着碗随便找个地方站着或坐着。几个人聚在一起,边吃边聊,倒也格外香甜满足。   颜君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用餐方式,瞬间的呆滞过后,他拒绝了观鱼的侍候,面不改色的走到木甑旁,用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饭,从圆桌上夹了自己爱吃的菜,就走到鲁师傅旁边,一边吃一边同他说话。   鲁师傅听说过武安公府颜小公爷的大名,却是没有见过真人。见主动跟他打招呼的年轻人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就猜测他的身份不简单,心里便存了几分谨慎,客气的应答了几句。   颜君煜却是个长袖善舞的,一旦有人入了他的眼,他总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获得这人的好感。   果不其然,一顿饭还没吃完,性格直爽的鲁师傅就同他称兄道弟起来,当得知他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颜君煜时,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对他的观感愈发好了。   没过多久,二人就结成了忘年交。等酒庄彻底完工,鲁师傅就带着他日益壮大的建筑工队,在玉华山下,为颜君煜打造了一座又一座精致绝伦的别院,让他赚的盆满钵满。莫颜因为目光远见,投入了一笔不小的银钱,分得了一杯羹,大赚了一笔。   鲁师傅也由此名声大噪,不止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江南一带的达官显贵,也不远千里,重金请他建造府邸屋舍,名利双收。 ☆、第204章 秋猎(一)   吃过午饭,鲁师傅等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去工地上继续挖墙基了。无所事事的颜君煜来到莫家的后山上,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群山,不禁有些技痒,怂恿莫颜带着三兽随他一起进山打猎。   莫颜不想陪他发疯,果断的拒绝了:“山里野兽多,就算有三兽开路,也不一定能保证安全,小公爷身份尊贵,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颜君煜幽怨的瞅着她,幽幽的说道:“别以为爷不知道你时常进山,你一个弱质女流都能畅通无阻,爷又有何不可?你不乐意,是不想跟爷待在一起吧?若是换做含章那小子,你这丫头还会拒绝?”   莫颜莫名其妙,实在是不明白这家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不想跟他胡搅蛮缠,只得找个听起来很靠谱的理由说道:“寻常进山,我只在外围转悠,外围只有野鸡野兔这样小野物,岂能显现出小公爷射猎的实力?大型的猎物只有深山有,山中地形复杂,虽然有三兽在不至于迷路,但是山中时有狼群出没,一旦被缠上,很难脱身,我这完全是为小公爷的安危着想。”   颜君煜看着一脸真诚的莫颜,似是觉得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不禁又有些高兴,傲娇的哼了哼,说道:“看在你如此关心爷的份儿上,爷就不为难你了,反正过几天就是三年一度的秋猎,爷有的是机会大展身手。”   莫颜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那萧大哥会去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可没忘记几个月前,暗杀他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借着秋猎,对他再下杀手!   颜君煜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丫头,心果然是偏的,爷就站在你面前,你没有一句关心,倒是对不在这儿的人念念不忘,你真是好的很!”   莫颜无语,暗道,你跟萧大哥能比吗?就你这吊儿郎当的废柴样儿,还有宫里的两尊大佛给你当靠山,谁会吃饱了撑的,对你不利啊!   心里不住的吐槽,她却没这个胆子当着颜君煜的面说出这番话,索性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   颜君煜见状,心里愈发的不舒服,他把玉骨扇摇的哗哗作响,似是想扇走不住往外冒的躁郁之气。   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观鱼看了看不淡定的主子,又看了看十分淡定的莫颜,在心里默默摇头。有些事,还是不挑明的好,说不定主子只是一时兴起,指不定什么时候心思就淡了。有些的事情不是他该说该问的,照顾好主子,才是他身为奴才应尽的本分。   不能进山打猎,又没什么乐子,颜君煜的好心情被破坏,就打算打道回府,好好准备秋猎的事。每次秋猎,总能看几出好戏,就是不知道这次又会是什么。   莫颜巴不得他早点回去,忙不迭的在前面带路。   那轻快的脚步太明显,颜君煜又是气得一阵牙疼,拿着玉骨扇敲了莫颜的头好几下,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儿,心里才好受了些。   走到莫家的院门外,颜君煜见门前空地上突然多出了一捆捆长草一样的东西,不远处还有几个村民挑着往这里走,忍不住问道:“这些人割这么多草做什么?难道是储存着冬天烧火用?”   看着自家主子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观鱼扶额,颇有些不忍直视,可到底忍着没有说话。   莫颜就没忍住了,鄙视的看了眼君煜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不是草,那是小公爷之前问起的高产水稻!”   颜君煜:……   他不是庄稼人,不知道稻谷是长在像草一样的稻穗上的,他是无辜的好么?   尽管有些被人鄙视后的心塞,但是在亩产千斤的高产水稻面前,完全算不得事。颜君煜兴致勃勃的围着那堆稻穗看了一遍,又仔细的询问了挑稻穗的村民,当得知这些稻穗是寻常稻穗的三个长,预估亩产不会低于一千斤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云端上,脑字全被“亩产千斤”这四个字占据了。   “哈哈,亩产千斤!亩产千斤!原来真的有亩产千斤的水稻!”颜君煜忍不住放声大笑,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也轻易地感染了莫颜和观鱼,他们太明白亩产千斤的高产水稻意味着什么了。   兴奋过后,颜君煜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看着莫颜,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你真要把这份天大的功劳拱手让给我?如果用你的名义上奏这件事,圣上定有重赏,就是给你父亲和弟弟们封官赐爵也大有可能,你要考虑清楚!”第一次,他没有用“爷”这个自称。   莫颜淡然一笑:“如果没有小公爷,高产水稻不一定会有机会现世!所以,这份功劳,本来就是属于小公爷你的。”   如果没有遇到眼前这人,或者这人重利薄义,她也不敢如此轻易的就把空间水稻拿出来种,光稻种的来源她就说不清楚。现在有他担着,就算有人把注意力投向自家,也仅仅只是因为颜君煜罢了,不会出现那些她可能应付不来的麻烦。   颜君煜闻言,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可惜。他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份必将名留青史的功绩被他得到,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也没有卑鄙到把别人的功劳掠夺来安在自己身上的地步,有此一问,是不希望眼前这个淡薄到让人心疼的女子后悔!   不过,他不会白白占去这个大便宜!深深地吸了口气,颜君煜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坚定:“既然如此,那爷就不客气了!如果哪天你后悔了,随时可以跟爷说,再怎么着,爷也不能跟一个女人抢东西,太损爷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说到最后,这家伙又变成了那副熟悉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好似先前那个一本正经的人不是他一样。   莫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眼里却带着深深地笑意……   几十个劳力连捆带挑,一百多亩的稻子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全部运回来。运回来后,摊开晒在道场,等晒的透透的,牛拉石磙碾下谷粒,又得花五六天的时间。碾下谷粒后,要再次晾晒,又得十来天的工夫,前前后后加起来,这一百多亩稻子少说也要在半个月后才能装袋封口。   五天后,也就是中元节后,颜君煜就随圣驾一同去秋猎,半个月后才会回来,他跟莫颜约定二十天后,也就是九月初一那天,派人把这些稻谷运到城里。接下来的事,莫颜就不用管了。   颜君煜回城前,莫颜借口要送他一坛葡萄酒,关门进了空间,从参田里挖了一棵除了那两株近千年的老参外的年份最久的一株人参和一大瓶特效三七粉,接着又灌了满满一水囊的灵泉水,用一个大包袱它们全部包了起来,并拿了一坛葡萄酒,一起交给了颜君煜:“这是给你们秋猎用的,要是真有什么事,这几样东西总能派上用场。”   至于真正能救命的黑灵芝,她打算等他们抵达围场后,再让小花送一些过去,毕竟新鲜的黑灵芝药效才是最好的!   颜君煜深深地看了莫颜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亲自拎着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马车上,随即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莫家。   ……   是夜,景山别院,书房。   天边悬挂着凄白的明月,微风一动,影影幢幢的月光透过窗户泄在楚衡的脸上,让他原本温润的脸庞看起来多了几分清冷,瘦削的脸颊此时愈发的凹陷,脸上隐隐泛着不正常的青乌之色,显然他的病又加重了几分。   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看着背对着他的楚衡,眼里写满了无奈和担忧:“殿下,秋猎不值得你冒险!”   他万万没有想到,表哥会奏请参加这次秋猎,依表哥的身子,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哪怕京城距离围场只有短短一天的行程也不行。   楚衡没有回头,阴影下的手缓缓抬起,放在凄白的月光下,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手,看起来愈发的惨白、瘆人。   他握了握拳,脸上闪过一抹决绝:“含章,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没几天好活了,再不去,就再也去不了了!错失了这次机会,就再也不能手刃仇人,替母后报仇!现在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就只剩下报仇了!   楚衡鲜少在萧睿渊面前自称本宫,而他语气里不易察觉的异样,让萧睿渊蹙起了眉头,他走到楚衡面前,没有错过他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杀气,心头顿时一凉,更多的却是无力:“殿下,不值得,你还有含章!”   那些人,不值得你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不值得你冒险,更不值得你弄脏双手!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你无法手刃仇人,我也会替你和姨母报仇!   楚衡微微一笑,笑容里却透着丝丝缕缕的悲呛:“含章,让那些人逍遥得意了那么多年,表哥已经忍不下去了!表哥临死前,唯一想做的只有亲手为母后、为自己报仇,否则,表哥死都不会瞑目!”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坐在那个位置上,将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第205章 秋猎(二)   看着一脸决然的楚衡,萧睿渊明白无论怎么劝,都阻止不了他复仇的决心。他更明白,这些年,表哥并不是什么也没做,多年前就亲手培养的一支暗部,及至如今,实力已经恐怖到令人心惊的地步,就算他采取强硬的手段,也无法阻止表哥对林贵妃、恒王以及林家以及的报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秋猎期间,尽力配合表哥的行动,不论对那些人的报复能不能成功,他都要保护好表哥的安全,让他全身而退。   似是看出了萧睿渊的想法,楚衡滚动着轮子来到表弟面前,神情透着一股威严,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这一次,本宫要亲手手刃仇人,含章,不许插手!”   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萧睿渊面无表情的地看着楚衡,不为所动。   楚衡却是打定主意不想这个护着他长大,为他出生入死的表弟插手,似是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温和下来:“不论成败,事后总有一个人要被推出来承担一切后果!表哥是大楚的太子,父皇就算再恨,也不会对表哥怎么样,最重的惩罚不过是废除表哥的太子之位,幽禁罢了!你却不同,如果你插手其中,父皇定会迫你担下所有的罪责!”   说到这里,楚衡顿了顿,在萧睿渊开口之前,又继续道:“表哥知道你不在乎,可是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威远侯府百年基业毁于你手?就算你真的不在乎,难道你能忍心让莫姑娘为你伤心难过,或是彻彻底底忘记你,再另嫁他人生儿育女?”   原本面无表情的萧睿渊听到最后一句,眼底闪过犹豫之色。没有哪个男子愿意看到心爱的女子为自己伤心难过,亦不想看到自己被心爱的女子彻彻底底的忘记,甚至跟别的男人成亲生子。   只要一想到今后可能会发生这些事,他的心就揪疼的厉害,对那个尚不存在的男人充满了嫉妒,嫉妒的让他想摧毁一切。可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表哥冒险,甚至失去性命,他也做不到。   看着神色不定的萧睿渊,楚衡眼里闪过浓浓的失落,同时又觉得庆幸。失落的是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终于有了心仪的姑娘,他不再是最重要的人;庆幸的是有这么一个姑娘,能让表弟有所顾忌,终于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也变得有了人气。   这种纠结、复杂的心情,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楚衡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心情,他却很满足。   虽然早已娶妻,甚至还有侧妃美妾,但是他这副破败的身子别说有孩子,就算行房也是奢望。他注定享受不到人伦的快乐,可是这个被他视作亲弟弟的表弟,可以带着他的那份缺憾,娶妻生子,尽享天伦。   尽管那位姑娘配不上表弟,可是她于表弟有救命之恩,亦帮过自己,他时日无多,没有时间为表弟挑选一名合适的妻子,但愿表弟的选择没有错。   萧睿渊不知道楚衡此时的想法,但是他能从表哥的溢满温情的眼神里,看出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心和渴盼。他不知道表哥在渴盼什么,但是这样的眼神,让他根本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楚衡只当他答应了,不再插手报仇一事,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神情意外的轻松了许多。   二人聊了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不等他们喊进,颜君煜就推开虚掩着的们,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将拎着的包袱直接塞到了萧睿渊的怀里,羡慕嫉妒恨的说道:“有人让爷给你这家伙带的,哼,没有下次!”   颜君煜到达柳杨村没多久,萧睿渊就收到了消息,此时一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就知道了包袱的来历,冷峻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笑意。   “啧啧,瞧瞧这副痴汉的蠢样儿,晃的爷眼睛都瞎了,出息!”颜君煜斜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摇着玉骨扇,眉宇间充满了不屑,可是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郁闷,却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萧睿渊淡淡的瞥了颜君煜一眼,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包裹上。等他打开包裹,看到小儿手臂粗的人参时,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下意识的看了楚衡一眼,见表哥含笑的催促着,他压下了心头那股闷痛,拿起装有特效三七粉的药瓶。   打开药瓶,嗅着里面并不陌生的味道,萧睿渊挑了挑眉,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三七粉。只是现在没有人受伤流血,总不能故意给自己一刀试试药效,他便塞上瓶塞放好,目光投向了鼓鼓囊囊的水囊。   水囊里装的是什么水,萧睿渊亦猜的到,不免被莫颜的那份用心所感动,心头的那份压抑已久的思念又加深了许多,只恨不得立即奔往柳杨村,亲眼见见她,抱抱她才好。   未免被不怀好意的人察觉到,两个人已有三个多月不曾见面。即便时不时的有暗卫来回传信,终究比不得亲眼见一见。   哪怕那份思念再怎么炽烈,可是为了心爱的人的安危,萧睿渊也只能压抑着那股冲动,继续忍耐下去。实在是想的狠了,他就跃上屋顶,遥遥的看着柳杨村的方向,想着心爱的人在做什么,有没有也在想他。好几回,漫长的一夜,就这样在屋顶上度过了。   见萧睿渊盯着水囊发呆,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颜君煜看的心里愈发的不痛快,冲过来将包袱系的严严实实,挑衅的说道:“以往每次狩猎比赛,爷最后总是输给你,这一次,如果爷赢了,你就答应爷一件事,如何?”   萧睿渊看着一脸坏笑的颜君煜,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不如何!”似是担心某人歪缠,他想了想,难得的解释道:“这次秋猎表哥亦会前去,我要随身保护,不会参与狩猎大比!”   “什么?你说什么?表哥也要参加?”颜君煜大惊失色,瞬间忘了比赛的事,立马瞪向乐楚衡。   颜君煜鲜少上早朝,又有好些时日没有来过景山别院,楚衡去围场一事又是突然决定的,因此,他没来得及知道楚衡将会参与秋猎一事。   “怀熙不必惊讶,表哥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事的!”楚衡淡笑着说道,他同样不想这个关系虽然隔了一辈,但是他同样珍惜的表弟担忧,也不想他掺和进来,便隐瞒了自己的计划:“表哥时日无多,在余下的这些时日,希望能体验先前不曾体验过的事,也不枉表哥来这世上一遭!”   颜君煜闻言,心里一片涩然:“表哥……”   他天性放浪爱自由,能够体会到被禁锢的痛苦。表哥早年虽然能下地走动,却因身子虚弱,随时有性命危险而被禁锢在冰冷的皇宫里,等表哥大婚住进了太子府,腿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坐在轮椅上,一日日等着那个渺茫的希望,及至今日彻底绝望。   尽管预料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想到这一天真的就要到来,颜君煜的心里就压抑的难受,他紧紧地攥着拳头,那股深深地无力感几乎击溃了他。   三人相顾无言,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沉静起来。没过多久,萧睿渊跟颜君煜一同出了书房,在彼此不知道的时候,暗中给各自的人发布了一系列秘密指令……   八月十六,风朗气清,万里无云,正是行路的好日子。   从大楚太祖皇帝时期,秋猎就成了惯例,只不过从最初的一年一次,变成了现在的三年一次。最初的秋猎,只有皇帝率领整个皇室、世家贵族以及少数的亲信大臣前往皇家围场,进行围猎。   这个惯例很快就流传到了民间,起先是不少富贵的人家效仿皇室,每过中元节,就邀请亲朋好友结伴前往附近的山峦,策马行猎,一为乐趣,二为炫技。   后来,就是平民百姓,也开始纷纷效仿,如果附近没有山峦,没有野物,他们便会拿着鱼竿到池塘或湖畔垂钓。秋季正是鱼虾肥美的时候,即便蹲守一日,只钓到一条肥鱼也是极为有趣的事。   因此,三年一度的秋猎算是整个大楚的盛事。   皇家出行的气派自不必说,数不清的华盖车辇连绵十数里,紧随其后的是京城的豪门世家、朝中重臣的车架。这些人不仅能随圣驾秋猎,还能带着家人,如此一来,整个秋猎的队伍愈发浩大,排起了长龙。   哒哒的马蹄声随风而扬,打破了秋日原野的宁静,道路两旁,手执长矛,威风凛凛的御林军,警惕的留意着四下的动静,以免有心怀叵测之人冲撞了圣驾。   皇家围场位于京城一百里外的凤凰山,需要四到五个时辰才能到。每辆马车上都备着充足的水和食物,中途原本不需要刻意停下来休息,只是人有三急,通常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停下来予以方便,顺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这次又多了一位身份尊贵,却体弱多病的太子,惠安帝不仅亲自下口谕延长了休息的时间,甚至派亲信的太监询问太子能否适应,有无不妥,这一举动,不禁让其他的王爷皇子嫉妒不已。   ------题外话------   亲们,明后两天五一休息,偶会尽量找网吧,尽量不断更,尽量多更一些~这个情节会比较长,因为偶准备撒狗血了,可能会真的比较狗血…… ☆、第206章 秋猎(三)   入秋后的天气早已经没有了夏日的酷热,只有到了正午的时候,日头还有些炽烈,一行人暂时落脚的地点便在一处小树林里,附近有一条小河,正好可以让那些爱干净的贵妇贵女们下车洗脸,顺便沿着河流走一段,缓解舟车劳顿的辛苦。   太子明黄色的辇架停在一棵大树下面,微风拂过,掀起了车窗上的纱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抹消瘦的身影正车壁上闭目养神。   尽管宽敞的马车布置的十分舒适,但是一路行来,路面并不平整,颠簸的厉害,对于寻常人倒是在忍受的范围内,可是对于体弱的楚衡而言,却是难过至极。   此时,楚衡的脸色很不好,泛着的青黑似乎又加重了几分,若非喝了一些灵泉水,含了人参切片,只怕现在已经躺倒在车里了。   萧睿渊坐在大树下,一边就着冷水啃干粮,一边留意楚衡的动静,眼底始终萦绕着深深地担忧。   不远处就有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两个人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一个皇子中排行第三、深受帝宠的恒王,一个是排行第七,前不久大婚被册封的祺王,后面跟着则是尚未成年,依旧居住在宫中的几位皇子。   萧睿渊犀利的眼睛眯了眯,咽下最后一口干粮缓缓起身,待恒王、祺王等人走进来,微微躬身,抱拳行礼:“见过恒王殿下、祺王殿下!”   听着冰碴子似的行礼声,恒王不以为意,反倒十分客气的说道:“此次出行一路安稳,皆是萧将军的功劳,萧将军辛苦了!”   恒王长着一副温和的面孔,又谦和有度,悌爱手足,在朝中素有“贤王”之称,比起温文尔雅,却深居简出的太子,声名更甚一筹。因着这个,笼络了不少朝中大臣,是十多位王爷皇子中,呼声最高的继太子人选。   被人称赞,萧睿渊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冷冰冰的声音一板一眼的说道:“保护圣上和太子,是臣的职责所在,恒王殿下言重了。”   一旁的祺王最看不惯这人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等恒王开口,就忍不住站出来,面露讽刺的说道:“好一个‘职责所在’,本王看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太子,还以为你是太子身边养的一条狗,只懂得保护太子这个正主,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萧睿渊垂眸不语,看都不看祺王一眼,好像眼前这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   见自己被无视,祺王那张俊美的脸开始扭曲了,正要开口,治萧睿渊一个不敬之罪,一道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七皇弟,你此番前来就是为难萧将军的?”   恒王、祺王身形一僵,不约而同地看向马车中,不知何时睁开眼的楚衡。   恒王反应快,他快步走到车窗边,郑重的对着马车里的楚衡躬身行礼,脸上露出惯有的微笑:“二皇兄多虑了,老七的性子二皇兄清楚,他对萧将军崇拜还来不及,怎会有恶意?”   依照规矩,恒王应当称呼楚衡为太子或太子皇兄,但是恒王却从不如此,每次见面行礼,都称呼为“二皇兄”。旁人当他手足情深,唤二皇兄以示亲近,只有知晓他真面目的人,才能明白称呼的后面,潜藏怎样的野心。   楚衡看着面色难看的祺王温润一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你们二人带着众位皇弟过来,可是有事?”   恒王闻言,将其他皇子招呼过来,笑着说道:“二皇兄,这次是你第一次同臣弟们一起参加秋猎,臣弟们太高兴了,只是担心路途颠簸,二皇兄的身子会吃不消,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楚衡闻言,似乎很高兴,他伸出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透过车窗摸向了距离最近的十三皇子,眉宇间溢满了感动:“多谢诸位皇弟的关心,这点颠簸不算什么!本宫也很高兴与诸位皇弟随性,希望秋猎大比那天,能亲眼看到诸位皇弟的好身手!”   被摸头的十三皇子只是个五六岁的孩童,看着楚衡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面容,已经有些害怕了,此时额头上冷冰冰的触感,仿佛鬼怪故事中的那只冰冷的鬼手,一时吓得瑟缩着身子,脑袋不自觉的朝着一旁偏,好算知道轻重,没有哭出来。   手掌落空的楚衡脸上闪过一抹痛楚,盯着自己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手,语气里透着深深地凄凉:“这是本宫第一次同你们一起参加秋猎,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罢!”   恒王见状,眼底的暗芒一闪而逝,随即湿润了眼眶,换做一副悲戚的神色:“二皇兄,不到最后,万万不可有如此消极的想法,说不定哪天会出现一位世外高人,出手解了二皇兄的毒!”   “世外高人?哪里有什么世外高人,多活一日,不过是多一日的折磨,倒不如早些解脱,也能少受病痛之苦……”楚衡神色恍惚,喃喃自语的说着,仿佛失掉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像是被层层的死气缠绕,再也挣脱不开。   “不,二皇兄,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轻易地放弃,父皇和皇祖母年事已高,又最是疼你,难道你就忍心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臣弟这些兄弟姐妹,都盼着二皇兄平平安安,二皇兄,你要振作起来啊……”   恒王看起来愈发的难过,不停地劝说楚衡振作,那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让那些尚且年幼、不太能分清真假的皇子都被感动的落下泪来。   萧睿渊冷眼看着恒王惺惺作态,突然觉得祺王那张不耐烦的脸更顺眼些。   楚衡亦不想看到恒王那副嘴脸,垂眸说道:“多谢三皇弟的开解,以后还望三皇弟带着众位皇弟好好孝顺父皇和皇祖母,连着本宫的那一份,本宫若底下有灵,定会好好感谢三皇弟。”   “二皇兄……”   恒王一副痛苦难抑的样子,见楚衡脸色愈发灰败,又是含着热泪再三劝解,在成功的笼络住几个小皇子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同祺王带着小皇子们回去了。   那些人一走,楚衡像是失了所有的气力,冷汗涔涔的靠在了车壁上,连抬手都费力。   萧睿渊熟练的拿出腰间的水囊,倒出一杯灵泉水小心的喂给楚衡喝下,又拿出莫颜给的那株人参,飞快的切下一小片,让楚衡含着,补充流失的元气。   很快,楚衡的脸色好转了一些,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他怔怔的看着窗外随风飘动的枝条,突然对萧睿渊说道:“含章,等表哥死了,就像和依族那样火葬,把骨灰撒在风中随风而安,你说好不好?”   萧睿渊眉心骤跳,很想大声的说“不好”,可是在对上楚衡那双向往的眼神后,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衡得不到萧睿渊的回应也不在意,只是那双眼睛迸发的光彩却越来越亮!   ……   短暂的歇息过后,排成长龙的车驾继续向凤凰山进发。   祺王弃了自己的车辇,钻到了前面恒王的车上,一上车,他就忍不住问道:“三皇兄,那个病秧子死了更好,你劝他振作作什么?他要是真的振作起来,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死,你岂不得继续……”   恒王脸色一变,连忙捂住了祺王的嘴,眼神犀利的看向四周,见外面的人没有注意到这里,才关紧了车窗,松开了手语气严厉的警告祺王:“这种话不要乱说,一旦传到父皇耳中,母妃也保不住你!”   祺王一听,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愤愤的说道:“同样是父皇的儿子,若不是那个病秧子活不久,父皇眼里还能装下哪个儿子!像我这样平庸无能的也就罢了,可是三皇兄比起那个病秧子,不知好了多少倍,父皇却还是更喜欢那个病秧子,不就是因为那个病秧子会投胎,投到了先皇后的肚子里,是嫡子吗?若不是母妃不喜争抢,指不定在父皇登基那年就坐上了凤位,三皇兄就是太子,哪里还有那个病秧子的事!”   说到最后,祺王的声音不自觉的又高了许多,好在车窗紧闭,外面的人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两个字眼儿,听不出马车里的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看着喋喋不休、句句大逆不道的祺王,恒王的额角狠狠地跳动着,恨不得一脚把这个蠢货踹下马车才好。   想到之前就是因为这个蠢货,才让父皇对自己起了疑心,若不是他见机快,撤消了后面一系列的计划,恐怕他现在已经同康王,一样被废除王位幽禁起来,一辈子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如果不是看在这个蠢货对自己还算忠心,又是母妃的养子,暂时只能交好不能为恶,他根本不想与这样的蠢货为伍。   恒王按捺着踹人下车的冲动,换成一副温和的面孔对祺王解释道:“自古以来,无论是皇室还是寻常人家,皆以嫡子为尊,二皇兄是嫡子,身份本来就比我们高一等,就算他身子弱,父皇更疼爱他也是人之常情,七皇弟切不可再为此事愤愤难平!我们身为二皇兄的弟弟,关心二皇兄是应该的,父皇知道了,想来也希望我们这么做,至少能够让二皇兄开心一些!”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毫无破绽,只有恒王自己,才知道此番探望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题外话------   这9点是昨晚熬夜写的,今天白天被老姐强拉着出去踏青了,然后在山上摘了好多鱼腥草,呵呵,好久没吃了,凉拌着绝对是美味,亲们可外出游玩也可以找找,一般在阴凉潮湿的地方会有,煮水喝也对身体有好处,是种药材呢! ☆、第207章 进山打猎   昨天中元节,莫颜给鲁师傅等人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今天一大早,这些人就陆陆续续的过来了,每人带着捕猎的工具,有弓箭,有绳套,甚至还有砍刀。   除了鲁师傅他们,柳家一家三口和韩家一家六口也来了,俱是趁着中元节,书院难得连放三天假,便在莫清泽的邀请下,带着妻儿来到山清水秀的柳杨村放松放松,顺便进山打打猎,试试身手。   这一年来,莫家跟柳家、韩家的来往很密切。逢年过节,莫家都会收到两家的节礼,莫颜也会精心准备回礼,大多是空间出产的新鲜的瓜果蔬菜、珍贵的药材和美味又养身的果酒等。   这些东西实用又不会失礼,关键是老少皆宜,每次送过去,韩家几个挑食的、不爱吃蔬菜的小不点胃口就会变得格外好,每顿能多吃一碗饭,让韩之蕴俩夫妻高兴坏了。   为此,韩之蕴的韩夫人特意写信过来感谢莫颜,莫颜听说后,倒是时常送些瓜果蔬菜过去,时间久了,几个孩子的身体壮实了不少,也不像以前经常生病了。   今天的莫家很是热闹,屋子里、院子里到处都是人,最闹腾的却是几个熊孩子。莫家本来就有四个孩子,现在又多了韩家三个不满十岁的小屁孩,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是孩子们的嬉笑声,倒是让几个喝茶闲聊的大人头疼不已,却又拿他们没办法。   “颜颜,想好了去哪座山没有?我可等着吃野味大餐呢!”厨房里,柳汀兰一边帮忙准备进山打猎要用的吃食,一边期待的问莫颜。   柳汀兰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最近又相看了一户人家,差不多已经定了下来,只等挑个良辰吉日就下定。平时她被柳母看的很严,轻易地不让她出门,这次难得的好机会,能够跟着大人们出去捕猎,其中的期待可想而知。   莫颜飞快的擀着面皮儿,闻言笑道:“玉华山的外围就有很多野鸡野兔,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遇到野猪,只要不进深山,到哪座山都行。”   柳汀兰一听,有些失望:“我还想去大山里头转转,看看里面有没有像书中写到成精的树呢!”   众人见她这副沮丧的样子,再一听她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馨儿俏皮的眨着眼睛,慢条斯理的分析道:“柳姐姐,要说书里写的妖魔精怪,写狐狸精的最多罢,可是山里的狐狸多不胜数,成精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见过,又哪里会有成精的树!”   柳汀兰不赞同的嘟囔道:“没有见过成精的狐狸,不代表就没有,说不定就藏在深山老林里,等着咱们进去找呢!”   就在这时,小花钻了进来,一个人立站身,狼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案板上的切好的鸡肉块,喉咙里发出呜呜声,还用一只爪子扒拉莫颜的裤腿,显然是嘴馋想吃肉了。   柳汀兰见状,眼睛一亮,沾满面粉的手指着小花说道:“这家伙聪明的简直不像狗,长的还像图画书上的狼,说不定就是成精了,只是不能像故事里那样变成人。”   全神贯注盯着鸡肉块的小花一听到“狼”这个字眼儿,还以为自己狼的身份暴露了,嗖的一下窜到莫颜面前,紧张的盯着柳汀兰,身子紧绷的厉害。   被莫颜暂时藏在空间里的大白和毛团见到小花这副没出息的反应,齐刷刷的朝着空气飞了个大白眼,为自己有这么个愚蠢的伙伴感到羞耻!   莫颜也觉得挺羞耻的,小花被灵泉水启了灵智,可以说是成精了,平时又吃了许多富含灵气的好东西,但是这家伙的智商明显不够用啊!   面对柳汀兰怀疑的眼神,莫颜淡定的说道:“书上说过狗是狼的后代,小花长的像狼不算什么!这家伙看起来聪明,也就是跟寻常的狗强一点,真成精了,还用跑进来讨肉吃?”   柳汀兰闻言,又盯着小花观察了一会儿,赞同的说道:“嗯,这家伙个头儿长的太大了,比寻常的狗大好几圈儿,如果不是这副蠢笨蠢笨的样子,猛然一看到,还真以为是狼呢!”   莫颜似笑非笑的看了委屈不已的小花一眼,不怀好意的笑道:“它就是个吃货,吃的太多才长的又肥又壮,以后给它少吃点,免得长成个大胖狗,连路都走不动了。”   被骂作蠢“狗”加吃货,还要被主人克扣食物的小花,瞬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等食物和水准备好,时间已经不早了,众人迫不及待的拿起捕猎用的工具,在莫颜的指引下朝着玉华山的南面走去。   玉华山南面地势较为平缓,都是一些不太高却有许多小动物在此活跃的小山,到这个地方打猎再适合不过了。   莫颜带着小花和柳汀兰跟在众人的后面,而在她们的身后,一溜儿的跟着七个小萝卜头。   原本打猎不能带小孩进山,奈何韩家六岁的小儿子哭功太厉害,死活闹着要去,韩夫人根本劝不住,最后见他哭的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韩之蕴到底还是心疼了,答应下来,不过小家伙儿不能进山,只能在山下等着。   云笙、石头和韩家才四岁的小闺女见状,也眼巴巴的看着大人们,那副软萌萌的小模样,谁都不忍心拒绝,索性带一个也是带,带一群也是带,最后就把所有的孩子都带上了。   莫颜和柳汀兰要进山,不能留在山下照顾小孩,韩家这次过来,又没有带随侍的下人,正好柳母、韩夫人也想去山下转转,她们便和馨儿李秀四个一起,在山下照顾几个小的。   一百多个人中,真正擅长挽弓射猎的人不多,韩之蕴从小习武,身手最好,看见兔子野鸡几乎一射一个准,才半个时辰,就收获了两只野鸡一只兔子。   鲁师傅一行中,倒是有四个曾经是猎人,虽然准头比不上韩之蕴,但是山上野物众多,再加上跟其他人组队合作,没过多久就有了收获。   最差的就数莫清泽和柳先生了,二人虽然拉的开弓,射出的箭却没有准头,再加上反应慢半拍,往往箭还没有射出去,猎物就已经跑了,在山上转悠了半天,愣是连根兔毛都没见着。   两人享受狩猎的过程,倒是不怎么在意结果,只是看到韩之蕴拎着刚刚捕获的第三只野兔在他们面前炫耀,心里到底有些不服气,便组队去了另一个山头碰运气,怎么着也不能空手而归。   玉华山一带,没有谁比莫颜更熟悉了,她让小花自由活动,便带着柳汀兰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山涧,这里有一座飞流而下的小瀑布,山涧里有小鱼小虾,两边的树上还结着好几种能食用的野果,总之玩的有了,吃的有了,很有一番乐趣。   吃了不少美味又新奇的野果子,柳汀兰餍足的躺在草地上,透过稀疏的树叶,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听着溪水涔涔的声音,感叹的说道:“这个地方太好了,我都舍不得回去了。”   莫颜吃完山楂果,洗净手后也躺在了柳汀兰身边,有些懒洋洋的说道:“以后你常来就是,我带你看遍山里的美景。”   “唉——”柳汀兰叹息一声,想到很快就要定亲了,声音带上了一抹轻愁:“我当然想常来,可是我娘的性子你也知道,轻易的不许我出门,自从出了上次那事,对我的管束就更严了,生怕再出什么事,被人说三道四!”   之前柳汀兰相看了一户人家,双方都觉得满意,开始挑选好日子准备下定,只是柳父柳母只有一个女儿,到底不太放心,又派人私底下打听了一番,发现那户人家存在不少问题,不太适合结亲。   虽然是男方入赘柳家,但是男方家真出了事,肯定会波及到柳家。思索再三后,柳父和柳母思索再三,到底拒了那户人家。   结果那户人家却是一家子奇葩,竟然不顾颜面大闹柳家,指责柳家悔婚不说,还以柳家让他们名誉受损为由,索要五百两银子。   别说还没有定亲,就算真定亲了再毁亲,也没有赔偿名誉损失的道理。柳父柳母清楚,一旦赔偿,就坐实了柳家悔婚罪名,这样一来,柳家可就名声扫地了。   柳家坚决不肯赔偿,那户人家几乎天天上门闹,弄的四邻皆知,对柳家指指点点。柳父柳母都是知礼之人,对这种泼皮无赖完全没办法,最后,还是莫颜出手,挽回了柳家的名声,解决了那户无赖。   莫颜理解的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关心地问道:“方才人多不好问你,这次相看的人家如何?伯父伯母有仔细的打听过吗?”   柳汀兰点点头,脸上看起来并无多少喜色:“我爹娘已经派人去那位杜公子家打听过了……家里除了兄弟姐妹有点多,日子过的贫寒了点,品性方面没有问题……”   莫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一条条的,说的不就是前世传说中的“凤凰男”吗?   ------题外话------   昨天码了一大章,不过为了以后的周末不会再断更,就分两章发了,所以字数有点少…。 ☆、第208章 出事了!   莫颜对凤凰男没有偏见,也不是觉得“凤凰男”不好,相反大多数“凤凰男”很上进,知道自己要什么就会想尽办法争取,这种人通常能取得一定的成就。   只是一个贫困的人家,全家人勒紧裤腰带才勉强供出了一个读书人,就算没有能力继续供下去,想来也不会让最有出息的孩子做上门女婿吧!毕竟考取了秀才的功名,官府每年会发放一定数额的补贴,真想更进一步,凭借秀才的身份,能轻易的找份差事赚取银两继续进学,不过就是耽搁几年的时间,这不比做上门女婿好的多?   莫颜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柳汀兰解释道:“杜家三代同堂,杜老太爷和杜老太太尚在,只是缠绵病榻多年,花了不少银钱治病,杜家本来就没什么银钱,还要供杜公子读书,不得不向钱庄借了银钱,十多年下来,利滚利已经欠了上百两之多。钱庄担心钱收不回来,时常上门索要,却始终要不回来,最后定下了期限,如果年内杜家不上银钱,就去官府告了杜家。杜家被逼的没办法,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家要招上门女婿,就遣了媒婆上门问话,确定之后就说愿意让杜公子上门,条件是我家替他们还了一百多两的债务,供杜公子进学,直到他高中为止!”   莫颜听罢,脸色不太好,如果那个杜公子一直不中,难道就一直靠柳家养着?而这桩亲事一开始就掺杂的太多的利益关系,况且杜家家底薄,没有田地不说,家里就只靠媳妇女儿给人洗衣服挣铜板维系生活,那几个大老爷们儿却是眼高手低的主儿,没有一技之长又不肯下苦力,每日挣回的银子还没有女人们洗衣服挣的多,常年处在入不敷出的状态,可以说,杜家就是个无底洞。   尽管那个杜公子是上门女婿,入了柳家就是柳家的人,但是他就真能自己吃香喝辣,眼睁睁的看着爹娘亲人吃苦受罪?柳家的条件虽然不错,但是也不可能养着杜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   就算那个杜公子一时能忍,可是时间久了心里必然会有想法,如此一来,跟柳家产生矛盾是必然的,柳汀兰善良大度,到时候夹在中间,只有数不清的烦恼,又哪里有幸福可言?   莫颜不看好这桩亲事,却是不好跟柳汀兰直说,毕竟这些只是她的个人之见,柳家人不一定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想了想,她委婉的提醒道:“两个人成亲其实就是两家人结亲,男子的品性是一方面,家庭也同样重要,两家的条件、环境、观念若是相差太大,最容易产生矛盾了。”   柳汀兰没有想的太深,只是单纯的以为莫颜在担心她以后过的不好,不禁无奈的说道:“道理谁都懂,只是门当户对的人家,谁愿意做上门女婿?杜家的条件是差了些,好在杜公子是有上进心的,学文方面问题不大,要是他真出息了,想振兴杜家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以后成亲了,我还是住我家,也苦不了,让我爹娘满意,这样也不错!”   莫颜心里一叹,把滑到嘴边的那句“你爹娘满意了,那你呢?”咽了回去。她看到出好姐妹对这桩亲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是为了爹娘才强迫自己答应下来的,再问这种问题,不过是给她平添烦恼,还是不问的好。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看着白云悠然的飘过,倾听瀑布层层的激荡,鸟儿婉转的鸣唱,不知不觉间,时间飞快的溜走了。   不远处,小花上蹿下跳着,一会儿追赶野鸡野兔,一会儿在草间扑腾抓蝴蝶飞虫,玩得不亦乐乎。没多久,早上吃的滚圆的肚皮就瘪了下来,它冲到山涧的水流,来回的扑腾了一会儿,就叼着两条肥硕的大鱼,乐颠颠的跑到莫颜面前,把鱼扔在了地上,用湿漉漉的爪子扒拉着莫颜的鞋底,嘴里发出讨好的叫声。   “哈哈,这家伙果然是个吃货,不过,很可爱,弄的我都想寻一条小狗来养养呢!”察觉到动静,柳汀兰坐起身,摸着小花的头十分意动。   莫颜也坐起来,脚尖蹭了蹭小花的脖子,嫌弃的说道:“要不你把这货带回去养?我可是受够它了。”   不等柳汀兰附和,小花“嗷”的一声扑上来,硕大的脑袋卖力的蹭着莫颜已经凸起来的胸口,嘴里的讨好声变成了低低的乞求。   “咝——卧槽,疼死了!”莫颜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她左手捂住胸脯,右手用力的推着胸口毛脑袋:“走开,死小花,你快给我走开!”   被骂的小花停止了磨蹭,不明所以的看着似乎很难受的莫颜,人性化的狼眼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颜颜这是真的嫌弃它了?   柳汀兰也吓了一跳,见莫颜的额头泌出了细细的汗珠,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焦急的问道:“颜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莫颜抬起头,面色看起来是不太好,却不像生病的样子,她尴尬的笑了笑,含糊的说道:“没什么,就是这家伙蹭的太用力,有些疼。”   从去年开始,莫颜搓衣板似的小胸脯终于开始发育了,可是就算每天喝灵泉水,吃富含灵气的瓜果蔬菜,也无法缓解那种尴尬的生理疼痛,甚至因为身子被灵泉水彻底改良过,感官比常人更加敏感,疼感更是放大了好几倍。   有时候洗澡,她的手不小心蹭了一下,也能让她疼几滴出生理盐水来。平时她小心又小心,尽量不让那里被碰到磕到,现在被小花这么蹭,像是有只手在那里重重的揉,才痛的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柳汀兰起先不解,随即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瞄了莫颜的胸口一眼,捂着嘴偷笑起来。   被她这么一笑,原本觉得不是什么羞事的莫颜突然觉得有些羞耻,恶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站起身拎起地上死翘翘的大鱼去水边清理去了。   小花听懂了主人的话,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哪怕它的脸全被毛发覆盖了,小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无助还是让柳汀兰看的一清二楚,一时笑的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   作为惩罚,莫颜把烤的香酥味美的鱼,一条给了柳汀兰,一条留给自己大快朵颐,连鱼尾巴也没给小花剩下。   小花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见莫颜这里捞不着残渣,又把垂涎的目光投向了还剩半个鱼身的柳汀兰,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吃的正欢的人根本无法下咽。   虽然她很想把整条鱼吃掉,但是柳汀兰还是厚道的把剩下的一半给了小花。   小花从来不吃莫颜以外的人给的食物,更何况烤鱼上还沾了别人的口水,就更加不屑去吃了,最后愣是无视柳汀兰的呼喊,耷拉着长长的狼尾巴,低落趴在水边的大石上,默默地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   柳汀兰那叫一个心疼啊,正要说莫颜的惩罚有些过了,突然听到对面的山上传来父亲焦急的呼喊声:“兰儿,颜丫头,你们在哪里——”   莫颜和柳汀兰连忙站起身,不约而同地回应道:“伯父(爹爹),我们在这里——”   下一刻,柳先生和另外几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山涧的对面,一向淡然自若的柳先生,此时却满脸惊惶:“颜丫头,快、快随我走,你爹、你爹出事了!”   衣衫凌乱的柳先生的那一瞬,莫颜直觉出了大事,此时听完柳先生的话,顿时眼前一黑,腿脚也跟着软了下来,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柳汀兰一把扶住了。   “颜颜,先听我爹怎么说,你可别把自己吓倒了啊!”看着脸色蓦然变得惨白的莫颜,柳汀兰焦急的说着,就怕她急出个好歹来。   “兰姐姐,别、别担心,我没事!”莫颜靠在柳汀兰的身上,渐渐找回了失去的力气。   前世今生加起来,莫颜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了,一开始被毫无预兆的噩耗打打击到,才会乱了方寸,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一边朝着山涧的对面走去,一边向柳先生问父亲的具体情况。   “颜丫头,你别太担心,你爹被野兽咬伤了背,流了不少血,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咬伤你父亲的那头野兽太厉害,我们那么多人伤不了它不说,还被它抓伤了几个!”   提起那头野兽,柳先生心有余悸的说道。活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通体呈黄金色的野兽,那野兽比成年的黄牛小不了多少,四条腿落地跟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般高,着实吓人。   莫颜一听,长长的松了口气,来不及问那到底是何野兽,等她问清了父亲具体的方位,脚一抬就胯坐在小花的身上,对目瞪口呆的柳家父女说道:“伯父,兰姐姐,诸位叔叔,我先走一步,你们在后面慢慢来,小心些不要受伤了。”   柳先生等人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你赶紧去找你父亲,尽快带他下山找大夫,我们会小心的!”   莫颜点点头,扭头轻轻地拍了拍小花:“我们走!”   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等他们定睛再看时,一人一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被劲风掀起的树叶打着漩儿缓缓落下……   知道事情紧急,小花背着莫颜跑的飞快,即便是山路也如履平地。翻过三个山头,一人一兽就听到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猛兽震天的吼叫。   莫颜凝神细听,却听不出是什么猛兽的声音。不过,能同时对抗一百多个劳力,那野兽绝对不简单,她甚至怀疑是那头黄金猛兽跟之前守护参田的大黑猫一样,先天启了灵智。   只是这里是玉华山的外围,寻常连野猪也不常见,为何会冒出一头如此凶恶的猛兽呢?   莫颜想不出原因,便放出了空间里的大白和毛团。   那黄金猛兽伤人在先,又揪着其他人不放,要顺利摆脱它,尽快送父亲下山就医,就只能放大白和毛团出来帮忙。   大白和毛团一出空间,不等莫颜吩咐,就如激射的箭矢,飞快的朝着不远处的山头奔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小花见状,狼嗥一声,又加快了速度。等一人一兽赶到时,大白和毛团已经同那头黄金猛兽战在了一起,吼声如雷,草木乱飞。   韩之蕴鲁师傅等人不知道大白和毛团是莫颜所养,见它们突然冲出来跟伤人的黄金猛兽打作一团,只以为是寻常的野兽的打架,便没有上前帮忙。众人正打算带莫清泽和其他受伤的人下山找大夫,就见莫颜骑着小花赶来了。   小花放下莫颜,立即加入了战局。有了小花的加入,原本处在弱势的大白和毛团渐渐扭转了局面,跟那头黄金猛兽打成了平手。   此时,莫清泽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被鲜血染红月白色的衣衫看起来极为刺眼。莫颜脸色一白,双手有些颤抖的解下腰间的水囊,在韩之蕴的帮助下,将里面的灵泉水缓缓地倒进了父亲的嘴里。   喂完灵泉水,莫颜又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将父亲背部的衣衫剪去,八个血淋淋的血洞就出现在她眼前,她眼眶一热,忍不住落下泪来。   一旁帮忙的韩之蕴看到好友背上的伤口,震惊又难过,担心莫颜受不住,连忙安慰道:“颜丫头,你别担心!你爹的伤口看着吓人,但是没有伤及肺腑,只要在家休息一段时日,就会好起来的!”   莫颜点点头没有说话,迅速将水囊里剩下的灵泉水淋在父亲的伤口上,细细的清洗着。灵泉水有一定的止血效果,还能将伤口清洗的干干净净,防止细菌感染。   等八个血洞洗干净了,莫颜见最浅的伤口也有小指头深,只恨不得立即将那头黄金猛兽杀了,为父亲报仇。她拿出特效三七粉,在那八个血洞上撒上厚厚的一层。不出三息的工夫,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   ------题外话------   有些纠结要不要让颜颜收了黄金兽…… ☆、第209章 颜颜撒谎   在给莫清泽处理伤口的过程中,莫颜从韩之蕴他们那里知道了父亲被咬伤的经过。   原来莫清泽和柳先生一直打不到猎物,便组队到了另一个人少的山头寻找猎物。两人打算猎只野鸡或野兔回去,不至于空手而归,只是猎物还没打着,其他人就往这边过来了。   人一多,山里的猎物再次四散逃命,不知怎的就惊扰了在此养伤的黄金兽。没错,黄金兽在向人群发起攻击前,就已经受伤了。   黄金兽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显然这伤是刚添上的,极有可能是跟其他猛兽相斗打败了,才不得不逃到玉华山的外围。黄金兽打了败仗,脾气正是暴烈的时候,结果又被人群惊扰,以为自己的安危受到了威胁,便先下手为强,主动向莫清泽等人发起了攻击。   黄金兽最先攻击的是鲁师傅的朋友,当时莫清泽正好在他的身旁,先一步反应过来,把他扑在了地上,结果自己被黄金兽咬了个正着。   “莫姑娘,如果不是我,莫先生就不会受伤,我这条命是莫先生给的,以后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莫先生的救命之恩!”被救的那人毫发无伤,他感激的看着昏迷之中的莫清泽,一脸愧疚的对莫颜说道。   莫颜虽然心疼父亲受了大罪,但是不会迁怒无辜的人,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爹救你是出于道义,换作别人他也会这么做,你就不要自责了,况且这是意外,不能怪你!”   那人闻言,激动地说道:“不,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带其他人过来这边打猎,就不会惹怒那头猛兽,它就不会窜出来攻击人,连累到莫先生,都是我的错!”   莫颜一颗心全放在了父亲的身上,暂时不想追究谁对谁错,现在听这人不停地自责着,不由得无奈:“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等会儿送我爹下山,就多出些力吧!等我爹醒了,如果想要追究你的过错,你再认错补偿也不迟!”   见那人还想再说什么,鲁师傅站出来制止了:“现在救治莫先生要紧,其他的事,等回去后再说。”   其他人也跟着劝了几句,那人这才压下满心的愧疚,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都知道莫清泽的品性,既然能舍身就别人,不可能又去追究别人的错。况且,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真要怪谁,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不好惹的黄金兽。   见莫颜如此镇定的给自己的父亲处理血淋淋的伤口,眼里只有担心没有害怕,韩之蕴的眼里闪过一抹激赏,只是看着不远处吼声震天,缠打在一起的四兽,眼里划过一抹深深地担忧。   处理好父亲的伤口,确定不会再流血后,莫颜长长的松了口气,接着把剩下的灵泉水和三七粉交给另外几个受了轻伤的人后,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一滴滴滑落。   韩之蕴见状,对莫颜说道:“颜丫头,趁那头黄金兽被拖住,我们赶紧下山吧,不然等它摆脱了小花和那一狼一虎,我们就危险了。”   莫颜闻言,看着勉力对付那头猛兽的三兽,摇了摇头说道:“韩叔叔,你们先带我爹下山去请大夫,我要留在这里等小花。”   相比黄金兽的游刃有余,三兽明显很吃力,就算暂时没有落下风,也支撑不了多久。它们跟随自己这么久,是她最忠诚的伙伴,也是她的亲人,她不可能抛下它们,不管它们的死活。   韩之蕴一听,皱着眉头呵斥道:“不行,绝对不行!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如何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那头黄金兽就不说了,另外的一狼一虎也不是好惹的,要是它们突然不打了,转头对付起颜丫头和小花来,她们决计逃不了。   “颜丫头,你韩叔叔说的没错,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留在这里,就算你担心小花,也不能把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鲁师傅也跟着劝,显然不太理解莫颜的做法。   看着不远处已经挂了彩的三兽,莫颜固执的摇了摇头:“韩叔叔,鲁舅舅,您们不用再劝了,我不可能抛下小花自己走掉!您们放心,我有办法躲避那头猛兽,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韩之蕴额角暴跳的瞪着莫颜,气急败坏的说道:“颜丫头,小花对你再重要,也不过是条畜生,根本不值得你为它冒险!等你爹醒来若看不到你,我要如何跟你爹交代?”   如果不是莫颜表现的一直很稳重,一点也不像那些被娇惯的任性妄为的姑娘家,在她敢在这个时候说出留下的话来,韩之蕴早就破口骂娘了,哪里还会如此耐心的劝说?   “韩叔叔,我有办法脱困才敢留在这里,您就放心的带我爹下山吧,我保证在你们回到家之前,就能赶上来。”莫颜看着一脸急色的韩之蕴,眼里的坚定不容动摇。   尽管韩叔叔对小花的轻视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她和三兽之间的感情,况且他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才会再三劝说,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会为此对他有了芥蒂。   韩之蕴见她心意已决,还是不肯死心:“除非你能说出脱险的办法,不然韩叔叔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莫颜闻言,知道如果不拿出点依仗,别说韩叔叔不会放任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是鲁师傅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把她带走,真到那个时候,她可是一点挣脱的机会都没有,哪怕三兽摆脱了黄金兽,恐怕也是伤痕累累。   心念急转,莫颜很快就想到了比较靠谱的说辞,只是这套说辞也不太好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她便把韩之蕴带到一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韩之蕴听完,似是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目瞪口呆的盯着莫颜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莫颜十分郑重的点点头:“不敢欺骗韩叔叔,这件事我爹也知道,等我爹醒过来,您可以问我爹。”   韩之蕴听完,终于不再怀疑了,看向莫颜的目光多了几分惊叹,却慎重的告诫道:“这件事能不告诉别人就千万不要告诉,免得给你和你们家带来麻烦。”   这世上,奇人异事他见过不少,有御兽之能的人他没有亲眼见过却也听说过,只是他没有想到好友的女儿竟然会是这样的能人。   虽然这种事就算传出去,也没有什么,但是这种事毕竟少见,总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免不得被请去展示一番。普通人倒也罢了,拒了就拒了,有些人却是拒绝不得,又最容易沾染上麻烦,由此不传出去,自然最好。   韩之蕴不再反对莫颜留下来,鲁师傅等人虽然诧异,也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又叮嘱了莫颜几句,就抬着莫清泽和其他几个受伤的人一道下山去了。   等他们的背影也看不到了,莫颜快步靠近打斗中的四兽。   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受到黄金兽强悍的战斗力,此时它黄金色的皮毛已经有大半染上了鲜血,腹部破开了好几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十分狼狈。   三兽也好不到哪里去,受伤最重的就是年纪最小、打斗经验最少的毛团,背上同样被破开了几道深深地口子,血液不断的往外涌,顺着皮毛蔓延而下,打湿了整个腹部,看起来虚弱了许多,连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莫颜见状,站在五丈远的地方,冲着三兽喊道:“小花、大白、毛团,过来!”   三兽虽然很想打败黄金兽,但是它们知道再继续打下去,被打败甚至打死的一定是它们,所以在听到莫颜喊话的一瞬间,它们毫不犹豫的停止了打斗,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在被黄金兽追赶上来的一瞬间,被莫颜带进了空间。   三兽骤然消失,连那道充满诱惑的气息也不见了,黄金兽金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更多的却是躁动不安。它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不停地在原地嗅来嗅去,可是任它的嗅觉如何灵敏,也无法找到一人三兽藏身之处。   空间里,莫颜直接把三兽带到了灵泉池边,在它们趴在池边喝水的时候,利落的处理它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三兽隔三差五的进山,时常跟其他的野兽打架,受伤也是家常便饭,但是眼下却是最为严重的一次,尤其是毛团,原本柔软光泽的皮毛上,被抓出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就连脑袋也被抓开了,鲜血经过眼角,一直淌到了鼻子下面,落在了土里,很快就染湿了一小块。   清洗伤口的白棉布很快就染成了血红,莫颜柔声安抚着疼的身子直抽搐,却一声不发的毛团,手中的动作越发的利索,很快就给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撒上了三七粉,止住了往外喷涌的鲜血。   等小花和大白的伤口处理好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空间外面却只过去了短短十几息的工夫。   担心家里人着急,莫颜不敢在空间里久待,只是透过空间看那黄金兽还在原地逗留,不由得头疼,不知道该拿这个大家伙怎么办。   这货仅仅只是被打扰,就狂性大发乱伤人,指不定还是个报复心强的家伙。就凭它恐怖的武力值,如果真被它闯进村子里寻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它即便受伤了,先前又有那么多人消耗它的体力,结果三兽依然不是它的对手,如果解决这个大隐患,她恐怕彻夜难眠,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三兽看出莫颜的为难,不约而同地走到她面前,情绪低落的蹭着她的腿,好像在自责自己不争气,没有打败黄金兽。   莫颜看的心疼极了,蹲下身轻轻地点着它们的鼻子说道:“别自责,那家伙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等你们像它那么大的时候,一定会比它更厉害,不用联手就能把它直接打趴下。”   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头黄金兽跟守护那片参田的大黑猫一样,是个厉害的角色,说不定那深山里还藏着其他更加凶猛的野兽,不然黄金兽那么厉害,又岂会轻易的受伤?   此时,莫颜倒是没有想到就是那头黑云豹把黄金兽给打伤的,至于为何会打起来,还真跟她有些关系。   同为深山的一方霸主,黄金兽比原来的黑云豹还要厉害一些。两兽是邻居,为了生存下去,免不了争夺地盘,争夺资源,多年前,两兽就打了一场,黑云豹惜败,被黄金兽掠去了不少好东西。   黑云豹一直想找回场子,奈何武力值不够,直到遇到莫颜,吃了黑灵芝,又每天被灵泉水改造身体,几百年来不曾长过的个头又大了一圈,体格比以前强壮了许多,连带的反应能力也大大提升。觉得时机到了,就跑去黄金兽的地盘挑衅,打算一雪前耻。   黄金兽又岂能容忍昔日的手下败将上门挑衅,两兽对吼了半晌,谁也不肯让步,最后缠打在一起,打了两天两夜才分出胜负,黄金兽惨败,被黑云豹逼出了盘踞数百年的大山。   受伤的黄金兽不得不逃到玉华山的外围,打算养好伤后就找黑云豹算账,夺回地盘,结果就被进山打猎的莫清泽等人惊扰了,以为那些人类是来对付自己的,便先下手为强,伤到了莫清泽。   莫颜不知道父亲受伤会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安抚三兽的工夫,她就想到了一个可以一试的办法,便拒绝了三兽的跟随,拎着一桶灵泉水和一包特效三七粉闪出了空间……   ------题外话------   小花是二货,大白是高冷,毛团是可爱,黄金兽是……我觉得憨傻这个设定不错,跟它恐怖的实力一比有种反差萌,亲们觉得呢? ☆、第210章 收服   莫颜出现在黄金兽背后的那一瞬,黄金兽立刻感知到了,嗖的一下转过身,金色的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难为它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速度依然那样敏捷。   顶着那双从未见过的黄金瞳,莫颜遍体生寒,身子像是被定住似的一动不能动,她紧张的看着黄金兽,攥着桶柄的手隐隐发白,随时做好躲进空间的准备。   黄金兽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盯着莫颜……手里拎着的木桶,跟猫科动物别无二致的鼻子细微的抽动着,猩红的大舌头不自觉的伸出来,沿着毛茸茸的嘴舔了一圈,那副馋样子,意外的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凶恶。   莫颜没有错过它一系列细微的反应,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她轻轻地将木桶放在地上,缓缓地向后退,确定退出的距离足够在黄金兽扑上来咬她之前能避进空间里,才柔声对警惕的黄金兽说道:“这是灵泉水,喝了能够强身健体,对你的伤势也有好处,如果你相信我,就把它喝了吧!”   也不知道黄金兽究竟有没有听懂,它注视着莫颜没有动,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低吼。听着倒是有点像狮子的叫声,只是它的模样跟狮子一点也不像,反倒是眼睛、鼻子、耳朵格外像老虎,身子有些像野牛,尾巴很蓬松,形状很像狐狸那样的大尾巴,总之模样看起来有些奇怪。   莫颜确定它不是自己所见过的、知道的任何一种野兽,见它的克制力如此强大,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钦佩。看着它浑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想了想,她拿出那包三七粉,将它摊了开,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这是伤药,能够止血治好你身上的伤,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敷上。”   黄金兽毛茸茸、肉呼呼的圆耳朵动了动,鼻翼抽动的更厉害了,健壮的四肢却没有向前踏出半步。   莫颜也不急,她捧着摊开的药包,坦然的看着黄金兽,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直接说出了送水送药的目的:“灵泉水和药是赔礼,希望你能原谅先前那些人的无心之失,你咬伤的那人是我父亲,他们本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肯收下这两样东西,就表示愿意和解,不会下山找我们的麻烦,你看这样可以吗?”   黄金兽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发怒或是其他的反应,就在莫颜以为它听不懂自己说的话时,它终于迈出了前爪,旁若无人的走到木桶边,埋首舔喝起灵泉水来。   满满一大桶灵泉水很快就去了三分之一,黄金兽本想一鼓作气全部喝光,结果还没喝到一半,硕大的脑袋就被桶柄卡住了,再也下不去半分。它恼怒的伸出比成人巴掌还大一倍的脚掌,烦躁的在地上刨着,不一会儿,地面就被它刨除一尺深的小坑来。   莫颜看的心惊不已,如此锋利坚硬的爪子,轻易地刨开了坚实的山地,若非先前人多牵制着它,又有韩之蕴这个习武之人在,恐怕受伤的就不止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她愈发坚定了跟黄金兽达成和解的决心,不然它要是真的怀恨在心,等伤好后冲下山去寻仇,只怕整个柳杨村都奈何不了它。   见那个坑越刨越深,莫颜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见那黄金兽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其他异样的反应,就从空间里拿出一只木盆来,给木盆灌了满满一盆灵泉水后,便退了开,示意黄金兽继续喝。   黄金兽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客气的走到木盆边上,痛快的豪饮,林子里全是它哗啦哗啦的喝水声。   一大盆水很快见底,黄金兽似乎满足了,眯着黄金瞳,伸出粗糙的大舌头舔舐腹部鲜血淋漓的伤口。   舔舐伤口是动物界最普遍的疗伤方式,它们自身分泌的唾液就是很好的消炎药,且动物的自愈能力比人类强上许多,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口,通常好好修养一段时日就能不药而愈。   黄金兽的伤虽然不至于要了它的命,但是也非常严重,腹部的几道伤口特别深,如果不是它本身皮质厚,起到了很好的预防和缓冲,恐怕早就被开膛剖腹,死的不能再死了。   见它舔完腹部的伤口,却怎么费劲儿也舔不到背部的几道血口子,莫颜到底有些可怜它。压着对它的惧怕,她拿着三七粉试探着上前几步,见它舔舐的动作停了下来,两眼直直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洞穿似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好在下一瞬,黄金兽又自顾自的舔起伤口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把整个后背暴露在了莫颜的眼前。   看着它的背部还在汩汩流着鲜血,莫颜咬了咬牙,拿出一块干净的白棉布,放在木桶里浸湿,拧成半干后,最后鼓足了勇气,覆在了黄金兽背上的伤口上,轻轻地给它擦拭着。   黄金兽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依然舔着腹部的伤口,莫颜却明显的感觉到在触碰它的那一刹,它的身子猛地紧绷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换了三次水,用掉了整整一包三七粉,黄金兽身上大大小小的上百道伤口总算处理好了,没有鲜血再流出来。   看着气势凛冽,依旧充满了危险的黄金兽,莫颜长长地松了口气,又拿出一包三七粉装在一个布袋里,挂在了它的脖子上,语气透着意思轻快:“你的伤口太多太深了,这包药送给你,你可以含在舌头上,再舔到伤口里,舔不到的地方,就只能等它自己好了。”   黄金兽似乎有些不适应,它别扭的歪了歪脑袋,伸出爪子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垂在胸口的布袋子,到底没有一爪子把袋子给扯掉。   见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莫颜决定离开,她洗净了手,把木桶木盆收进空间后,对还在跟布袋子较劲的黄金兽提醒道:“这里还算安全,你的伤口没有好全之前,最好不要打架,想要报仇,以后再去也不迟。”   说完,她笑着冲着黄金兽挥了挥手,算作道别,最后在黄金兽安静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走到半路,莫颜突然想起柳家父女和另外几个人并不知道其他人已经安然回村了,恐怕正心急火燎的往这边来呢!   想到这里,她连忙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方向迎了过去。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双方就遇上了。   莫颜大致的说了一下脱险的原因,没有提及后面的事,只说担心他们走冤枉路,撞到黄金兽,才来迎他们的。   几人没有怀疑,很庆幸只有几个人受伤,没有出现伤亡,遂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山下赶去。   走到半路,身后突然有野鸡蹿飞而起,并发出惊慌的叫声,随即,不少停在树梢上休憩的鸟儿张开翅膀四散而逃,整个林子里瞬间陷入一团混乱。   众人停下来面面相觑,柳汀兰有些害怕的挤在莫颜和父亲中间,声音发抖的说道:“该、该不是又、又有野兽盯、盯上咱们了吧?”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纷纷拿起手中的弓箭刀刃,警惕的盯着四周,唯恐再有猛兽蹿出来伤人。   莫颜心里也有些发毛,这种情况,十有*是被野兽盯上了,她暗呼倒霉,只盼着那野兽没有黄金兽那么变态,如此她才能在不泄露空间的情况下,确保能让所有人脱险。   就在众人全神戒备之时,耳目要比寻常人灵敏很多的莫颜就听到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里,结果,却在绿色的灌木丛里,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漂亮的金色的眼睛……   颠簸了一路,直到金乌西沉,皇家的车辇才率先抵达凤凰山行宫,等落在最后的一辆马车也在行宫附近新搭建的帐篷里安顿下来时,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   行宫偏殿里,随行的鬼医凝神给床上的楚衡把脉,眉心及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过了好一会儿,他收回手,声音平稳的说道:“殿下身子无碍,只是今日赶路有些疲累了,接下来两天多多休养即可,无需那汤药和针灸。”   萧睿渊闻言,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暂时放下心来。   楚衡看着他那副紧张的模样,青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含章,表哥无事,你今晚早些回去养精蓄锐,明日秋猎第一天,表哥可等着你博得头筹,煞一煞那些人呢!”   萧睿渊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来之前他就说过不会参与秋猎,表哥又这么说,无非是想支开他,不让他牵连进来,可是表哥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离去,被那些人是做眼中钉的自己又岂能好过?   只是事到如今,他说服不了铁了心的表哥,只能助表哥一臂之力,达成他的心愿,让他没有遗憾的离开。   走出行宫,萧睿渊看着天边清冷的月色,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正要回自己的帐篷,鬼医匆匆赶来:“萧小子,你过来,老夫有话要与你说。”   萧睿渊微微皱眉,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压抑着那股不安,他带着鬼医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第211章 命不久矣   萧睿渊和鬼医来到一处僻静开阔的地方,确保不会有人隐藏在附近听到他们的谈话。   鬼医看着萧睿渊,面色带着几分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接下来的事情。   萧睿渊静静地等着,没有不耐烦的催促,心却高高的提了起来。能让鬼老如此为难,他所言之事,定与表哥有关,难道是表哥病情有变?   鬼医的犹豫没有维持太久,说出来的话却让萧睿渊变了脸色:“萧小子,前几天老夫给殿下把脉,发现殿下脉象有异,当时异状不显,老夫一时无法确定,便没有同你提起!方才给殿下把脉,那丝异状已显,老夫不想扰了殿下此次出行的兴致,就没有当着殿下的面说起,现在告诉你,希望你有个准备。”   萧睿渊心下一沉,手心不自觉的攥紧,声音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颤抖:“鬼老,您说!”   鬼医闭了闭眼,心里同样不好受。说起来,楚衡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若不是早年欠了皇家的恩情,他也不会舍弃逍遥自在的生活,常年待在京城,日日守在楚衡身边,亲自照料他的身体。   “当年老夫使尽浑身解数,用秘法才勉力护住殿下的心脉,不至于被毒素侵入而死,然,二十多年过去了,殿下体内的噬心毒越积越多,眼下已快攻破老夫设下的障碍,除非在十日内找到千年人参,否则,殿下决计撑不过这个月。”   萧睿渊浑身一颤,死死得盯着鬼医,眼里泛着一抹嗜血的猩红:“鬼老,表哥被人暗算了?”否则,表哥明明还有三个月的寿命,为何只剩下十日?   鬼医摇了摇头,痛心的说道:“殿下近日思虑过重,牵动了心脉,才让噬心毒有机可趁,找不到千年人参,老夫就算再行秘法,也是回天无力!”   萧睿渊闻言,眼里的暴虐渐渐散去,声音流露着深深地无力感:“鬼老,没有别的办法为殿下续命?”   十日,只剩下十日!   寻了这么多年,千年人参至今毫无音讯,表哥也早劝他放弃,可是他的心里总抱着一丝希冀,现在,这份希冀也要被不可逆转的现实残酷的打破?   鬼医看着他,看着遥遥的夜色,无力地长叹一声:“老夫……无能为力!”   萧睿渊微微闭眼,一丝丝血红从他的攥紧的掌心里溢出,曾经坚持的一切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透着难以言喻的绝望……   翌日,东方才亮起鱼白,昨日被颠簸了一整天的随行大臣和那些尚未入仕的贵子们早早的起床了。   大臣们随时准备伴驾,若是能在第一天被皇上钦点,就说明自己简在帝心,受最高掌权者的信任,接下来一年,只有不出大错,地位自是稳稳当当,谁也不敢轻慢了;年轻好胜的贵子们身着劲服,头发高高束起,正在帐篷外面的靶场上挽工搭箭,提前热身,随时准备策马炫技,大展身手。   准备了三年,期待了三年,没有谁比这些热血的年轻人更渴盼成功。一旦在猎场上入了皇帝或是哪位王爷皇子的眼,至少他们这些不能读书出仕的世家子,能博个不错的前程,哪怕是从末等的侍卫做起,也比在家混吃等死的好。   等太阳升起,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惠安帝在大内侍卫的保护下走出了行宫,随后坐在轮椅上,被随侍的太监推出来的太子,其他随行的王爷皇子即便看不惯废物一般的太子,也不敢在惠安帝面前放肆,按照序齿的顺序,老老实实的跟在太子的身后,被太子领着走到搭建好的高台上,分列两边依次站在惠安帝的两侧。   早已候在台下的朝中大臣和随行的家眷们乌泱泱的跪在地上,数百道声音整齐划一,恭敬地高声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撼人心的声音在宁静的旷野里,传出很远很远,能听到不远处连绵不断的回声,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尽管已经经历过这样浩大的场面,站在高高的站台上面,俯视着朝臣的王爷皇子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那份藏在心底的野心,在这一刻肆意的疯长。   距离惠安帝最近的楚衡听着身侧呼吸变得粗重了几分的恒王,低垂的眸中划过一抹嘲讽,随即淡然的看着台下,眼底波澜不惊。   “众位爱卿平身!既是在宫外,众位爱卿大可随意些!”   年近五十、平时保养极好的惠安帝,眼角还是免不了有了皱纹,微微松弛的皮肤也无时无刻不再诉说他已不再年轻的事实,但是身为整个大楚的掌权者,日积月累的龙威即使遇到不知他身份的人,也不敢将他当作一位寻常的老人看待。   此时,他虽然笑着让跪在下面的人“随意”,但是没有谁敢真的在他面前放肆,一个个谨小慎微的站起身,唯恐御前失仪,被惠安帝厌弃。   惠安帝看着汇聚在台下的青年才俊,照例说了一番鼓励的话语:“你们俱是大楚未来的国之栋梁,今日乃是秋猎的第一日,朕就看你们的表现,谁打的猎物最多最好,朕重重有赏!”   那些青年才俊一听,俱是激动地不能自已,心思沉稳些的赶紧开口谢恩,性子跳脱的已经抓着背上的弓箭跃跃欲试了。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惠安帝不自觉的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儿子,锐利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深地沉痛。   就在这时,一旁的太监总管梁公公提醒道:“万岁爷,吉时到了!”   惠安帝猛地回神,收敛了眼底的异色,领着儿子们走下高台,来到侍卫前来的白马前,接过了缰绳和另一个侍卫手中的龙舌弓。   皇家行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行猎第一天,通常由皇帝率先射出第一箭,猎到了猎物,其他人才能策马去林子里大展身手。   这一次,惠安帝却没有像往年那样,策马去林间猎下第一只猎物。他亲自牵着那匹精挑细选出来的好马,拿着龙舌弓,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来到楚衡面前,亲手交给了他:“皇儿,今年这一箭,便由你来射!”   楚衡压下眼底的诧异,目不转睛的盯着惠安帝手中的龙舌弓。没有哪个好男儿能拒得了良驹好弓,他亦是如此,哪怕不能骑马射箭,哪怕从未碰过这两样东西!   在身后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愤恨的目光中,楚衡在惠安帝鼓励的目光中,淡然的接过了马缰和龙舌弓,用一种孺慕不失恭敬的语气说道:“儿臣遵命!”   惠安帝抚掌大笑:“好好好,我儿肖父,好极好极!”任谁都能听出他发自内心的欢喜,这种欢喜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对太子的鼓励,而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对自己儿子的喜爱。   楚衡淡淡一笑,脸上表现出适当的喜悦,不理会各怀心思的那些人,他自己推着轮椅来到脾气温和的白马前,在萧睿渊的帮助下,顺利的坐了上去。   龙舌弓需要很强的臂力才能拉开,楚衡的身子早已经被剧毒掏空,寻常坐久了也坐不住,自然拉不开弓。   惠安帝又岂会让人看自己儿子的笑话,待楚衡上马,他也坐了上去,与儿子同乘一骑,手把手的帮他拉开了弓箭,准确的将疾驰的箭矢送入了被喂过药的梅花鹿的脖颈,一击毙命。   “不愧是二皇兄,果然如父皇一般神武!”纵然不满楚衡得到惠安帝如此厚待,恒王等人也只能压抑着心里的嫉妒,一脸钦佩的出言恭维。   这种话若是换作别人,定以为是在明晃晃的讽刺,但是听在惠安帝的耳中,却觉得很高兴,他看着恒王等人,也不知是警告还是其他,淡淡的说道:“你们兄弟十几个,唯有太子最肖朕!他是朕的嫡子,是朕的太子,是大楚的储君,你们对待太子,就该像对朕一样恭顺!”   年幼懵懂的皇子倒也罢了,屡屡对楚衡出手过的恒王等人险些吓出病来,尤其是恒王,想到得知楚衡会参与秋猎后筹谋的那件事,心里一阵阵发凉,几乎怀疑惠安帝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楚衡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等惠安帝说完,他指着地上脖子还在流血的梅花鹿,脸上露出一抹希冀:“父皇,前些天儿臣学会了烤肉,趁这鹿新鲜,不如让儿臣烤了,父皇尝尝儿臣的手艺。”   “好好!父皇这就命人把鹿收拾好,等着衡儿亲手烤的鹿肉。”惠安帝龙颜大悦,丝毫不觉得身为一国太子,亲自动手做烤肉会折损皇家的颜面。   看着这一幕父慈子孝的画面,其他王爷皇子心里愈发的不平衡。   烤肉算什么东西,当初自己费尽心思搜罗奇珍异宝,也不见父皇一句夸赞,现在就一份不知道能不能入口的鹿肉,就高兴成了这样,父皇的心,果然是偏的!   不管他们如何不满,很快就有人把梅花鹿抬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呈上了烧的正旺的烤炉、收拾干净已经切块的鹿肉及各种调味品。 ☆、第212章 风起   楚衡的确会烤肉,而且手艺相当不错,是在景山别院闲来无事时学会的。去了内脏、鹿头等杂物,整头梅花鹿剩了不少好肉。   取了肉质最为鲜嫩肥美的两块鹿肉,在两个御膳房小太监的辅助下,楚衡直接在空旷的空地上烤,花了半个时辰,肥美多汁的鹿肉就烤好了。   他让人将烤好的卤肉片成了五盘,第一盘给了惠安帝,又取了三盘,分别给了萧睿渊、颜君煜和鬼医,剩下的一盘,因身子的原因,不能食用鹿肉,他只是浅尝辄止的吃了薄薄的两片,就把剩下的赏给了帮忙的几个小太监。   至于那十多个旁观的兄弟……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而那些等着随驾行猎的宗室和文武大臣们,就更没这个脸面让一国太子烤肉给他们吃了。   惠安帝似是没有察觉一般,拒绝了总管太监的伺候,也没有让试毒的太监试尝,直接拿了玉箸夹起一片香气扑鼻的鹿肉放进嘴里,尚未细细品尝,脸上就已经浮现出喜悦之色。他慈祥的看着左下手一脸期待的楚衡,高声赞道:“不错,这是朕吃过的最美味的烤鹿肉,哈哈!”   楚衡似乎很高兴,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父皇不嫌儿臣手艺粗陋就好,若是父皇喜欢这道鹿肉,以后儿臣再给父皇……”   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止住了话头,脸上的笑容变得牵强无比。   惠安帝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话里的未尽之意,只觉得嘴里的那块肥美多汁的鹿肉顷刻间失了味道,教他难以下咽。   萧睿渊更是想起了昨晚鬼医的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盯着桌上的那盘烤鹿肉,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   似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楚衡脸上闪过一抹愧疚的神色,他拿起桌上的一壶酒,让人将他推到惠安帝的御案前,给惠安帝倒了一杯酒。泛着奇异的香味的酒却不是常见的透明色,而是一种冶丽的紫红色。   惠安帝的心神也暂时被这奇异的色泽吸引过来,不由得问道:“衡儿,这是何酒?”   楚衡放下酒壶,脸上重新溢出温润的笑意:“父皇,这酒名叫葡萄酒,也可以叫做红酒,是一种新酒,据说是用葡萄所酿,味道十分独特,同以往喝的那些御酒全然不同。”   “葡萄酒?竟是葡萄所酿?”惠安帝的语气带着一丝诧异,他吃过甜美多汁的葡萄,却不知这葡萄竟然还能酿酒,心里对葡萄酒又多了几分好奇。   楚衡点点头,无意间看到一脸惊诧的颜君煜,眼里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对惠安帝道:“这酒是怀熙送给儿臣的,如何用葡萄酿造,他最清楚。”   惠安帝一听,看着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没个正形颜君煜,故作生气的骂道:“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朕总不忘给你留一份,你倒好,有了好东西全送去到衡儿那里,竟是把朕这个长辈忘到一边,果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颜君煜连忙起身,俊美的脸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一抹委屈:“皇上,这酒是臣意外所得,统共就得了两坛!酿酒之人说,这酒老少皆宜,喝了对身子有益处,臣一听对身子好,就全部送到太子表哥那儿了!反正就算送到您那儿,最后还是会到太子表哥手里,臣索性就替皇上剩了这份麻烦,倒是没想到表哥又给您送来了!”   这番话说的极为讨巧,明明没有半句恭维,字里行间却句句暗示惠安帝和楚衡之间父慈子孝。   果然,惠安帝龙颜大悦,看向楚衡的目光更加慈爱:“即是对衡儿的身子有好处,这一杯父皇就喝了,剩下的衡儿就留着自己喝吧!”   楚衡笑了笑,没有说话。   惠安帝看着儿子瘦削的几乎看不到一点肉的脸颊,心里重重一叹,心疼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抹愧疚。拒不了儿子的一片孝心,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逋一入口,滋味并不见多好,只是在酒液划过喉咙的那一刻,就体会出了其中的妙处,惠安帝不由得眼睛一亮,毫不吝惜的赞道:“不错,的确是不可多见的好酒!”   在场的人,爱酒之人并不少,本就对色泽独特的葡萄酒充满了好奇,此时连一国之君都满口夸赞,愈发勾起了他们肚子里的馋虫,况且这酒还对身子有好处,不能亲自尝一尝,着实为人生一大憾事。   只是这酒只有太子手中有小小的两坛,有了惠安帝的话,他们谁也没这个胆子向楚衡讨酒喝。不过嘛,这酒不是颜小公爷送给太子的吗,到时候私底下问一问颜小公爷,总能品一品这美酒罢!   听着那些小声议论的声音,目的达成的楚衡将葡萄酒留在御案上,回到了自己的桌旁,倒了杯葡萄酒,悠然的品尝着,四溢的酒香让那些宗室和诸位爱酒的大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惠安帝品完酒吃完鹿肉,就钦点了几个宗室和大臣,带着能策马射猎的王爷皇子们随他一同去林子里打猎的,剩下的没能跟去,却又喜好骑马涉猎的人也相约着去了别的山头,准备好好表现,说不定就入了惠安帝的眼,下次就能随驾了,毕竟这秋猎有半个月呢!   剩下的人对射猎没什么兴趣,对那葡萄酒却是垂涎的很,纷纷向颜君煜打听。   颜君煜倒是没有藏着掖着,没提自己要开酒庄,只说葡萄本来就稀有,葡萄酒就更不好买了,他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买到。   葡萄的确少见,这个理由没人不信,那些爱酒之人心里就更痒痒了,不止是想一尝为快,还有面子问题。谁若是能先喝到被一国之君称赞的酒,在同僚亲朋中,岂不是很有面子哦你?他们腆着老脸让颜君煜无论如何要给他们弄一些,至于银子嘛,自然不是问题!   颜君煜故作为难的答应下来,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哈哈,还是爷有先见之明,也不枉爷投了大半的身家去建那个酒庄,以后爷就躺在家里数银子,想想都痛快!”行宫的偏殿里,颜君煜眉飞色舞的在萧睿渊、楚衡他们面前嘚瑟起来。   楚衡纵容的笑着,萧睿渊却泼起了冷水:“酒庄建成到酿出葡萄酒,至少要到来年冬天,时隔一年多,你以为能有几个人记得这酒?”   颜君煜噎住,随即贱贱的笑道:“酒庄暂时酿不出酒来,小颜儿私酿的酒可不少,这样的好事,小颜儿不会不拿出来!唔,一想到又能见到小颜儿,品尝到她亲手做的美食,爷真恨不得现在就回京,不像某人,想见见不到,只能每晚站在屋顶上喂蚊子,唉,想想都觉得心酸可怜呐!”   “噗——”楚衡听着他的怪腔怪调,想象着表弟眼巴巴的站在屋顶上,没见着佳人,却喂肥了蚊子的情景,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原本萧睿渊每晚站在屋顶上当望妻石喂蚊子的事,其他人并不知道,只是有次见他的脸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红点,楚衡就随口问了一句,结果就被萧十一捅了出来。   萧十一倒不是缺心眼儿,故意揭主子的短,他只是心疼主子白日里忙的脚不沾地,晚上还不肯好好休息,楚衡一问,他就把原因说了,哪里想被颜君煜听了去,这家伙就一直拿这事取笑萧睿渊!   听着表哥的笑声,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萧睿渊一张脸瞬间黑了,走到一脸揶揄的颜君煜面前,一把将他拖到了偏殿的外面。   一刻之后二人回来,颜君煜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吊儿郎当,整个人也沉默了许多。   楚衡只当他又被萧睿渊揭了短,心情不痛快的缘故,一时头疼极了。   在外人眼里,这两人的关系十分恶劣,若非中间有个楚衡,他们俩只要碰面,随时都能打起来。从小就不知打了多少场,见血也是常有的事,直到后来长大了,下手知道轻重才好了些。   虽然知道二人事实上感情不错,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真动手,已经有了一个冰块一样的表弟,楚衡根本不想看到他们俩顶着相似的神情矗在面前,便出了彩头让他们两人比赛打猎,天黑之前,谁猎到的猎物多,彩头就给谁。   担心表哥看出来,也迫切的需要发泄一场,萧睿渊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颜君煜早就想跟他比一场,方才听到的事情,一时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也怕楚衡看出端倪,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回到各自的帐篷,取了弓箭便去马厩牵了自己的爱马,选择不同的方向,策马背驰而去。   凤凰山地域辽阔,虽然不像玉华山那般高大巍峨,但是里面也生活着不少大型的猛禽猛兽。未免发生意外,这些猛禽猛兽会在秋猎前,被巡山的侍卫赶到深山,并设下障碍,以防它们出来伤人。   当然,每次秋猎都有人冲着那些猛禽猛兽来,想一展身手。那些侍卫通常会划定一个特定的区域,把一些猛兽猛禽赶进来,想捕猎它们,进入这片范围即可。   本来一切被安排妥当,几乎没有可能会出意外,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已经被赶到深山的猛禽,会突破障碍跑出来,以致酿成大祸……   ------题外话------   句子不通或有错字,麻烦亲们指出来,很忙,没时间修改~ ☆、第213章 麻烦   一百多号人上山没打着多少猎物,倒是让好几个人受伤被抬着下山,其中伤的最重的,还是柳杨村唯一的秀才,莫氏一族振兴的希望。而伤人的“凶手”不仅没有被打死,反而大摇大摆的跟着人进村,赖在莫家不走了。   不过一个时辰,这件事就在村子里传遍了,连刚刚会说话的奶娃娃都知道村里来了头会吃人的野兽,一听人说起,就能吓得哇哇大哭,直往大人怀里躲。   村里人心惶惶,竟是连莫家的院子也不大敢靠近,唯恐那头凶恶的猛兽冲出来伤人。与莫家交好的人家还好,拎着几个鸡蛋壮着胆子上门探望莫清泽,林勇等人更是愿意帮莫家那伤人的猛兽赶走,这让莫颜既感动又无奈,想破脑袋找借口委婉的拒绝他们的好意。   至于跟莫家有龃龉或是藏了私心的小人,一听说这件事,就忙不迭的跑到村长家,添油加醋的告状,说莫家养凶兽,根本没把村民们的安危放在眼里,必须依照村规严加惩罚。   这其中,就有莫洪氏和被赶出村的王大力的老婆孩子。   对此,杨保也颇为头疼。在村子里养凶兽势必会对村民的安全造成威胁,自然是不能养的,依照村规的确要对莫家作出惩罚。   问题是,他与莫家私交好,村子里又有许多仰仗莫家的地方,再加上那头凶兽到了莫家,压根儿就没有出来过,更别提伤人了,他不愿意得罪莫家,更没有非惩罚不可的理由冲到莫家兴师问罪。   只是自己是村长,就算心里向着莫家,也不能偏帮的太明显,村里的重要事务,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看着呢,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不说有意见的村民,就是那几位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而且,那件事村里可不止他一个人知道……如此一想,杨保就坐不住了,等那些人一走,就朝着莫家去了。   ……   尽管莫清泽和另外几个受伤的人用灵泉水洗过伤口,又抹了特效三七粉,莫颜还是不放心,亲自驾着马车去城里,将杜老大夫请了过来。   “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多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你那三七粉就不错,每日换一次即可,别的药老夫也不开,伤势没有痊愈前,能忌忌口最好……”   认真的给莫清泽几个把完脉,杜老大夫的脸色缓和下来,细细的对莫颜叮嘱日常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见莫颜不住的点头记下,杜老大夫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话说的不清不楚,吓得老夫还以为人不行了,你这丫头再这么来两次,老夫都得少活好几年。”   莫颜吐了吐舌,拍着马屁说道:“杜爷爷,您也知道我不会把脉,哪里知道我爹到底有没有伤到内脏,总得给医术高明的杜爷爷您看过,我才能彻底放心不是!”   杜老大夫淡淡的瞥了莫颜一眼,不吃她这一套:“早先就让你随老夫学习歧黄之术,你惫懒不肯学,现在知道利害了?”   原来,两人相熟后,杜老大夫见莫颜性子沉稳,资质不错,又精通药理,便起了收徒的心思。他没有子女亲人,不愿意杜氏家传的医术在他手里消没,传给品性、资质皆佳的晚辈,也算是弥补了那份缺憾。   莫颜对医术没什么兴趣,又要操心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根本静不下心来好好学医。她不想辜负杜老大夫的期望,思考了许久后还是拒绝了。   杜老大夫倒是没有强求,不过一有机会,就会教授莫颜一些医理,哪怕她成不了治病救人的大夫,至少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这些医理能派上用场,对她也好、对身边的人也好,没有坏处。   莫颜老老实实的点头,腆着脸说道:“杜爷爷,还是您有先见之明,我愿意跟您学把脉,还望您教教我!”学会了把脉,至少以后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不至于慌了手脚。   不过相比西医,中医博大精深,甚至曾被视作邪术,真心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就把脉这点,光有天资还不够,还需要日积月累的吸取经验。   杜老大夫见莫颜松口,脸上的皱纹瞬间加深了许多:“既然你愿意学,老夫就勉为其难的教教你罢!”   见杜老大夫应诺,又没有要求自己一定要学其他的,莫颜心里松了口气,乐呵呵的说道:“我一定好好学习把脉,不坠杜氏医学的名声!”   杜老大夫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清明的眼里划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小丫头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青蛙要用温水煮。一旦学会了把脉,自然而然的想知道如何医治那些诊断出来的病症,岂容她学一半就跑?   莫颜可不知道杜老大夫要把她当成了温水里的青蛙,准备慢慢“煮”她,想到自己的屋子里正霸占着小花的窝的黄金兽,她觉得请杜老大夫去看看才好,那家伙的伤,恐怕才是最需要医治的。   担心吓着杜老大夫,莫颜便把黄金兽的跟别的野兽打斗负伤,又无意间伤了父亲和另外几个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杜老大夫听完,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对黄金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直接让药童拎起药箱,催促着莫颜带他过去。   此时,黄金兽正卧在小花的木屋里,金色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身上的伤口让它似乎很难过,身子时不时抽动一下,嘴里不自觉的发出好似狮子的低呜声。   看着虽然双目紧闭,受了重伤,气势却丝毫不减的黄金兽,杜老大夫多多少少有些发憷。他活了六十多年,老虎豺狼等这类大型猛兽也见过不少,却是第一见到这种全身金色,长相似虎,身子似牛的兽类,好奇一时大过了恐惧,在莫颜的带领下,悄声跟了上去。   跟在他身后的小药童就没有这份胆量了,几乎在看到黄金兽的那一刻,就已经腿软的走不动路了,现在见杜老大夫过去,他不敢阻止,更不敢上前。   黄金兽虽然睡着,但是在陌生的环境里,警惕度天生比人类敏感的它几乎在三人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若不是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又没有察觉到危险,它早就睁开眼发出警告了。   即便如此,在它睁眼的那一刹,杜老大夫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若非莫颜走在前面,相信她有把握不会让黄金兽伤到自己,恐怕他也像小药童那般,不敢再靠近一步了。   莫颜不敢靠的太近,站在距离黄金兽一丈远的地方,指了指杜老大夫对它说道:“这是我给你找的大夫,可以为你治伤,你让他看看行不行?”   身后的杜老大夫见她一板一眼的跟一头野兽说话,不由得好笑,正想说它听不懂人话,下一刻,就见那双金色的眼睛直直的射了过来,打量过后还微微颔首,不由得瞠目结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莫颜见状,淡淡的说了一句极为装×的话:“杜爷爷,‘万物皆有灵’,这黄金兽世所罕见,又是在深山里长大,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生出灵智也不是不可能!”   杜老大夫眼里划过一抹深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是老夫少见多怪了,既然它能听懂人话,老夫也不用担心会被它咬到了,哈哈!”说到最后,他心情颇好的开起了玩笑。   见黄金兽愿意配合,莫颜松了口气,笑道:“它这是知道您老能帮它呢!”   说完,她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小木屋旁请杜老大夫坐下给黄金兽看伤。早一日把这家伙治好,让它早一日归山,留在家里终究不是事儿。   只是,黄金兽的伤势比莫颜想象中还要重,杜老大夫仔细地检查完,发现它不止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内府也遭受重创,若非它体质强悍,不是一般的猛兽,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杜老大夫毕竟不是兽医,只能根据黄金兽的伤情,开了一些不会对它造成副作用的药,每次的用量按照成人的两倍来,如果药效不显或是药力太猛,再酌情增减。   莫颜一一记下来,看着小花原本宽敞的木屋被黄金兽挤的剩不下多少缝隙,几乎想象到小花会如何暴跳如雷,决定暂时把三兽留在空间里,她不想自家成为猛兽大战的战场!   杜老大夫亲自给黄金兽换了药,试着煎了一副退烧药给它喝下,见黄金兽的体温降了不少,就放心下来,把另外几包退烧药交给了莫颜,又交代了几句,背起药箱就要回去。   莫颜原本打算做一桌好饭菜招待杜老大夫,再用马车送他回去,却被杜老大夫拒绝了。   莫颜留不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卧室,从空间里拿出一堆不同种类的干药材。   这些药材全是泛滥着长到了地里,被她挖出来凉干,准备卖给杜老大夫的。今日让杜老大夫跑了一趟,给诊金不太合适,把这些药材半卖半送的给他就好多了。   杜老大夫看着这些品相极好的药材,果然十分开心,付了低于市价一半的银钱,就笑眯眯的收了。   虽说两人没有师徒之名,却已有师徒之实,有些事情算的太清楚,反倒容易感情。   将药材放到马车上,莫颜就把杜老大夫送回了城里,等她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杨保就在这个时候上门了。   杨保吞吞吐吐的说明了来意,莫颜理解的点点头,黄金兽不是寻常的猫狗,而是会伤人的猛兽,村里人害怕它、排斥它,这很正常,同时,她又很不好意思,觉得给村长添麻烦了。   “杨伯伯,您不来也打算找您说说这件事!”请杨保进屋坐下,莫颜给他泡了一杯茶说道:“那头野兽之所以跟我下山,也是它受了很重的伤暂时需要得到帮助,等它的伤好就会回到山里去,这段时日,我会看好它,不会让它跑到村子里伤人,这一点杨伯伯大可以放心!”   杨保闻言,苦笑道:“伯伯自然相信你能说到做到,村里大多数人想来也能理解,只是有些人要是想借着这件事找你家的麻烦,伯伯担心事情会闹大,弄不好会被捅到官府里去!”   这一点,才是他真正担心的事!   莫颜闻言,纳闷道:“那野兽又没有伤害村里人,就算被捅到官府,官府会管这种事?”   杨保见她是真的不知情,便说出了缘由。   多年前,京城发生了一场严重的雪灾,玉华山里的野兽找不到吃的,又冷又饿之下,便纠集起来冲到了附近的几个村子祸害了不少家禽家畜。普通的庄户人家,把家禽家畜当成了命根子,哪里能叫野兽祸害了?   几个村子的村民就聚集起来,拿刀拿棒砍杀野兽,当时就有好几头野兽被杀死,卖了它们的皮肉,每个村分得了不少银钱。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些野兽的报复心如此之强,纠集了更多的同伴冲入村子,不止杀死了牲畜,还有敢反抗的村民。短短十多天里,几个村子就死伤了五六十人。这件事当时传到了朝廷,先皇震怒,亲自下旨,命官府围剿那些作恶的野兽……   “那后来呢?”莫颜连忙追问。虽然觉得野兽也是一条生命,不该由人类来决定它们的生死,但是它们咬死牲畜在前,伤害无辜的村民在后,就算事出有因,也是它们的错多一些,被官府围剿也不冤枉。   杨保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些幸存的村民以为只要官府把那些害人的野兽打死,他们就能得救,为亲人报仇,谁知道那些猛兽死了同伴,又逃进山里召集了更多的野兽找那些村民报仇,就连官府的一百多个官兵也抵抗不住,死伤了几十个……”   莫颜听罢,大吃一惊,这是不死不休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杨保点点头,脸上闪过深深地畏惧:“后来朝廷派了一千精兵过来,镇压了那批野兽,没有一个逃回山里。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直到开春后,有几个村民进山挖陷阱,想抓些野鸡野兔打牙祭,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敢进山。但是靠山吃山,在山里砍柴、找稀罕的果子野菜卖给城里人,也能换回油盐酱醋,没过多久,就有人忍不住进山捡菌子,到了傍晚也没有回来,家里人求了全村的人去找,就只找到一只被撕烂的鞋。”   说到这里,杨保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时,他只有七八岁,知道这件事后,吓得连觉都不敢睡,哪怕是半天也要大人在一旁。   当时村里有三四十户人家,一百多口人,都在庆幸野兽没有冲到村子里来,也因为觉得住在山下不安全,但凡家里有点余钱,就想尽办法搬去别处,唯恐哪天野兽闯进村子里,被祸害了。   后来,柳杨村就凋落了,只剩下十来户搬不走的困难户。好在几十年下来,也没有发生过兽群进村的事,不然就这么几个人,还不够野兽分的。时间久了,附近的村民渐渐忘了那些事,依然会进山,只是听从家里的老人的话,再也不敢踏入深山半步。   “杨伯伯,就因为出了这种事,所以一旦有野兽进村,就要告知官府,由官府出面解决?”莫颜有些艰难的问道。   一想到那场灾难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心里就很难受,也为三兽担心起来。一旦村里人知道自家长住着三兽,她几乎可以想象到结果,不是赶走三兽,就是自家搬离。   杨保点点头:“不错,虽然几十年过去,知道那桩惨案的人没有多少,但是官府不会忘记先皇亲下的这条指令。”   莫颜皱了皱眉,黄金兽的事,还真不好解决,就算请颜君煜帮忙压下这件事,村子里的人也会对她家不满。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黄金兽送到空间里,等它的伤养好了,就放它归山。   只是三兽要怎么办?难道一辈子见不得光?   大白还好,本来就生长在山林,若非她的原因,它恐怕一辈子不会踏入柳杨村跟人生活在一起;小花和毛团却是令人头疼,就算它们能在野外生存,可是它们从小跟着人长大,对人世的依恋可比对大山深多了,别说她舍不得赶它们走,就算舍得,它们也不会愿意离开。   ------题外话------   觉得字数太少的亲,不是夜不想多写,真心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白天上班,晚上回去要给侄女辅导功课,一般到8点半才有时间码字,不到12点就不能睡觉,码字慢是硬伤,这个没办法,夜真的尽力了哇! ☆、第214章 捣鬼   不想杨保为难,也不想有人把这件事闹到官府,莫颜郑重承诺会把黄金兽送回山里。   得到莫颜的保证,杨保心里松了口气,谢绝了她留饭的好意,就急匆匆地回家了   担心父亲的伤势,莫颜暂时放下那些苦恼事,端着一壶刚取出的灵泉水去了莫清泽的院子。   莫清泽已经醒了,只是这次伤的不轻,又失了不少血,连坐着也要费一番利器,便暂时趴在床上没有下地。   此时,莫清泽的脸色苍白一片,眉头紧紧地皱着,不是因为伤口疼,而是正在为另一件事担心。   “子瑜,那杜老大夫也说了,你的伤势不重,只要好生休养,不出一个月就能好全,不会影响下个月的秋闱。”柳先生安慰道。   韩之蕴也苦口婆心的说道:“迦南兄说的没错!平时你就绷得太紧,每天忙着课业,不到三更就不会上床休息,鸡刚叫过三巡,你就起床读书,趁这次养伤,刚好能让你调整一下状态。”   二人就是怕莫清泽胡思乱想,才没有赶着回城,没想到真被他们料中了。发生这种意外谁也不想,只是下个月十五就是秋闱,一旦错过,又要再等三年,若不是信的过杜老大夫的医术,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   莫颜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韩之蕴的话,她不理会父亲的尴尬,脸色不太好的问道:“韩叔叔,我爹每天都是如此吗?”   韩之蕴看到她,像是看到救星似的,连忙说道:“你爹每天如此,今日他受了这罪,不全然是坏事,你也劝劝你爹,让他别想着秋闱的事,这对养伤没有好处。”   莫颜听罢,脸色愈发不好看,只是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给父亲留面子的,便点点头说道:“谢谢韩叔叔的关心,侄女会好好劝父亲的。”   小丫头对好友的影响,韩之蕴和柳先生是知道的,听她这么说,俱是松了一口气,又劝了莫清泽两句就出去了,好歹要给好友留点面子不是!   莫颜关上房门,给父亲倒了满满一杯灵泉水,看着他一滴不漏的全部喝下,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不少,脸却板的更加严肃:“爹,女儿的叮嘱您可以不当回事,但是您不能不把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还是说您也没把我们姐弟三个当回事?”   莫清泽刚进长山书院那会儿,莫颜就担心他把自己逼的太狠,是以每次莫清泽回书院,她就叮嘱几句,让他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吃饭,没想到,她的叮嘱父亲压根没有听进去。   后来见莫清泽吃了那么多富含灵气的食物,不仅不见长肉,身形反而越来越单薄,当时她还纳闷,只当父亲苦夏,是吃不胖体质,丝毫没想到会是熬夜熬的,不怪她如此生气。   尽管知道女儿太过生气,才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莫清泽还是急的坐起了身子,焦急的解释道:“你们姐弟三个是爹的至宝,比爹的命还重,爹怎会不把你们当回事?”   这么一动,就扯动了背部的伤口,让莫清泽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莫颜连忙冲上去扶着父亲趴下躺好,心疼又着急:“自己还伤着,就别乱动了,这一个月内,您什么都不许想,什么也别做,就好好养伤,不然下个月的秋闱,您也别参加了,免得晕倒在考场上,还得我去把你接回来!”   听着女儿的蛮话,莫清泽无奈极了,却不忍心她继续担心难过:“好好好,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错,就好好养伤,当一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爷!”   莫颜依然不放心,又板着脸威胁道:“这可是您说的,女儿记在心里呢,要是做不到,可别怪女儿把你书房里的那些宝贝全拿去烧了。”   莫清泽哪里想到一向稳重的女儿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一面,一时哭笑不得,却只能妥协:“你放心,爹说话算话,一定好好养伤,不会晕倒在考场上让你去接。”   莫颜这才满意了,又倒了杯灵泉水给父亲。她能理解父亲的做法,也希望父亲秋闱金榜题名,却更加希望父亲有一个好身体,长命百岁。频频熬夜对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灵泉水和那些灵物尽管对身体有好处,却不是包治百病的神丹妙药,一个秋闱就让他如此,那明年的大比他岂不是要拿命去拼?   莫清泽很想说水喝多了容易上茅房,会扯到伤口,可是在女儿面前,到底不好意思说不雅观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喝下。   喝完后,他问起了伤人的野兽的事:“听你韩叔叔说,那头野兽是你制服的,也是跟着你回来的,村里看见的人不少,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莫颜点点头,把杨保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见父亲又急的想坐起来,她连忙制止道:“爹,您别担心,今晚我就把黄金兽送走,不会让那些人借机生事。”   莫清泽一听,更加担心了:“那野兽如此厉害,既然跟着你回来,又岂是那么容易送走的?可别把它激怒了,把你伤到了!”   莫颜脸上浮现起一抹笑容,自信的说道:“爹,女儿有办法让它心甘情愿的厉害,您就放心吧!”   莫清泽又哪里会真放心,唠唠叨叨的叮嘱了好些,那颗慈父之心始终高高的悬着。   ……   吃过晚饭,莫颜先安顿好了柳家和韩家,又婉拒了柳汀兰跟她睡一张床的意愿,这才回到房间,跟黄金兽沟通起来。   黄金兽之所以跟着莫颜下山,就是知道自己伤的太重,若是得不到照顾,尤其是莫颜的照顾,那些伤很难好不说,也会落下暗伤,不说回到深山重新夺回地盘,就是寿命也会大大缩减。   正是莫颜之前给它灵泉水,又给它敷药的举动,让它打消了心里最后的疑虑,决定赖着她养伤。   听莫颜说了送它进空间养伤的缘由,黄金兽没有拒绝,在那样灵气充裕的地方,能让它的伤势好的更快。至于莫颜会不会一直把它关在空间里,不放它出来,或是打别的坏主意,它丝毫没有想过。   生出了灵智,不代表会长出一颗多疑的心,有时候,动物比人类更纯粹!   见它愿意,莫颜放心的握着它厚实的脚掌,进入了空间,并在小花扑上来找它算账前,又把三兽带到了空间外面,她同样不希望欣欣向荣的空间沦为四兽的战场,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自己的窝沾染了对头的味道,小花死活不肯睡进去,趁着大白洗澡的工夫,对大白的窝东嗅嗅,西闻闻,最后跟个小媳妇儿似的缩进了窝里,任凭大白回来后如何抓咬驱赶,它就是死皮烂脸的不肯出来。   见它这副赖皮狗样儿,莫颜不得不怀疑它先前对黄金兽的那份嫌弃是假装的,真实的目的是想跟大白睡一个窝,不然咋不去跟毛团抢呢?   “奸计”得逞的小花表示,嫌弃黄金兽不假,想跟媳妇儿(大白)睡一个窝也是真的。   呵呵,心机狼,不解释!   本以为将黄金兽养在空间里,让村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没有找茬的余地,莫颜却没想到有人的动作那么快,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气势汹汹的官差冲进了莫家的院子。   看着躲在十几个官差身后的王大力,莫颜恍然大悟,恐怕这人昨天就得到了消息跑去官府告状了,不然衙门的人哪里会来的这么早?   不等为首的捕头开口,莫颜率先向王大力发难:“你一个被全村驱逐的罪人,还敢耀武扬威的进入柳杨村,看来还是村里对你太仁慈了,既然你都敢跑到我家来,我也不能假装看不见!”   说罢,她扭头对气愤不已的李燕说道:“燕子,你去趟村长家,把王大力回村擅闯咱们家的事告诉他,请他过来主持一下。”   李燕重重地点点头,见王大力要冲上来阻拦,狠狠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趁他疼的抱着腿哇哇乱叫的工夫,快步冲出了院子。   王大力见状,也顾不得喊疼了,指着那些官差冲着莫颜的蛮横的叫嚣道:“小贱人,站在你面前的这些人可是衙门里的官老爷,你要是敢动老子一根汗毛,信不信老子让官老爷把你抓进牢里吃板子,嗯?”   莫颜冷冷一笑,不理会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王大力,温文有礼的对那十几个官差说道:“各位大人大早上的出来公干,怕是没来得及用早食吧,正好小女子家做了不少粥点,各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就进来用些罢!”   似是没想到莫颜的画风会转变的这么快,十几个官差面面相觑后,原本严肃的面色变得缓和了些,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模样的人站出来说道:“姑娘客气,我等此次是为昨日伤人的凶兽而来,听说那凶兽就在姑娘家,还望姑娘带我等进去,将那凶兽抓住,以免伤害到姑娘一家。”   “凶兽?”莫颜脸上闪过茫然之色,随即想到了什么,笑着解释道:“各位大人误会了,那凶兽昨日的确来过我家,只是它吃了我家一顿肉,半夜里就走了,小女子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不等官差发话,王大力就跳了出来,大声骂道:“你他娘的扯谎!那凶兽明明跟着你进村,又咋会大半夜的自己走?一定是你把凶兽藏了起来,一定是!”   说着,他谄媚的对官差说道:“大人,这小娘皮最最奸诈,她把凶兽藏起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大人,您快带人进去搜,一定能把那凶兽搜出来,听说那凶兽很不一般,从来没有人见过,抓住了可是大功劳一件啊!”   官差神色一动,他虽然看不上王大力这种人,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那份功劳很让他心动,便对莫颜说道:“有没有,姑娘带我们进去搜查一番就知道了,指不定那凶兽奸诈,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伺机对姑娘一家不利。”   莫颜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不让他们进去搜查,是不可能的了,不由得庆幸昨晚及时把黄金兽送到了空间里,而三兽一大早就进山玩耍去了,不到晚上不会回来。   想到这里,她面上适当的露出一抹感激之色:“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各位大人了。”   见她肯配合,那些官差也松了口气。如果他们要硬闯,谁也拦不住,只是能和和气气的解决事情,谁也不想动粗沾上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一行人准备进去搜查的时候,韩之蕴背着手的走了过来,气定神闲的对领头的官差说道:“搜查可以,不过你们可得小心些,别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然,爷可要请你们大人喝喝茶了。”   ------题外话------   在这里纠正一个小细节,前面有章出现了“中元节”这个节日,咱们这里中元节是指七月十五的鬼节,不过文文的设定是架空,所以我就把八月十五设成了中元节,当时忘了标注,亲们别误会了哈!   另外,除了周日的更新时间不定外,其他时候更新时间会设定在零点,亲们如果觉得这个时间不好,可以提出来,我重新设定哈! ☆、第215章 山雨欲来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韩之蕴的身上。   领头的官差原本没有将韩之蕴的话放在心上,等他看清韩之蕴那副略感熟悉的面孔,从脑海里翻出有关他的身份时,整个人瞬间呆愣住,随即朝着韩之蕴恭敬地行礼道:“小的给韩二爷请安,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韩二爷海涵。”   其他官差见状,即便不知道韩之蕴的身份,可是看到自己的头儿如此客气,当即上前谦卑的拱手行礼。   王大力看着这一幕,心里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等他想清楚那股不好的预感究竟是什么,杨保就带着一帮村民急匆匆的赶到了。   看到院中的王大力,杨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大声喝道:“好你个王大力,不仅擅自出入柳杨村,还敢欺骗官差老爷来找莫家的麻烦,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大力对杨保这个村长还是很忌惮的,此时看着虎视眈眈的村民们,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扩散开,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无论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把莫家藏有野兽,心怀不轨这件事咬死了,他还有一线希望。   若是官差大人在莫家找到了凶兽,不仅能给自己报仇,还是举报有功的大功臣。到时候,柳杨村的人还敢这样对自己不客气么?说不定自己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回到村里,跟孩子婆娘团聚!   想到这里,王大力眼里闪过一抹决绝,朝着杨保身上泼脏水:“哼,你身为柳杨村的村长,不顾村民们的死活,拿莫家的好处,帮莫家窝藏野兽,你根本不配当村长!”   杨保闻言,气了个倒仰。虽然他平日里得了莫家不少好处,但是他敢指天发誓没有做对不起村民们的事。   现在被一个小人如此污蔑,他的肺都要气炸了:“王大力,你是被驱逐之人,别说我没有做对不起村民们的事,就算有,你也没有资格置喙!凭你敢擅自出入柳杨村,我就要权利处置你。”   “就是,你一个罪人有啥脸站在这里说村长的坏话?俺要是像你那样被驱逐出村,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就你这厚脸皮的,才有脸回来,还敢找别人的麻烦!”   “哼,跟这种人讲啥道理?他能听得懂么?干脆乱棍打出去,把他打怕了再也不敢进村作恶才好。”   “没错,打出去,不能叫他这粒老鼠屎,搅坏了咱们村的风气。”   “……”   村民们义愤填膺的附和着,看向王大力的眼神充满了鄙夷。比起品行不端的王大力,他们当然愿意相信杨保这个一向公平公正的村长。   就算村长真的拿了莫家的好处,可他又没有帮莫家祸害村里的人,相反整个村子,几乎家家户户受过莫家的恩惠,莫家又有什么理由找村长加害他们?   “哼,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莫家扔了几根骨头,你们就趴在地上学狗叫,有种的,你们反了莫家,住莫家的大屋,吃莫家的大米,花莫家银子啊……”   见挑拨不成,反倒惹了一身腥,王大力气得脖子都红了,像疯狗一样口不择言的嚷嚷起来。   众人被王大力这番不要脸的话惊呆了,有人觉得依他的贪婪,恐怕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毕竟去年连场的大雪压垮了王家的房子,王大力借住在莫家还不满足,最后还死赖在莫家不走,以至于闹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来,若不是他太过分,也不会被驱逐出村。   莫颜自然也想到了,看着跟村民们诡辩的王大力,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被村民们联合攻击的王大力渐渐招架不住了,连忙朝着看热闹的官差说道:“各位大人,那凶兽就藏在莫家,您们赶紧进去找吧,不然凶兽跑了,各位大人也没办法跟京兆尹大人交差啊!”   那些官差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却是谁也没有动。   他们没有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是现在莫家有个韩二爷做靠山,若是搜不出凶兽倒还罢,大不了不要这份功劳,可若是搜出来了……到时候又该如何上报这件事?   领头的官差有些头疼,忍不住去瞅韩之蕴的脸色,见这位爷脸上一派和煦,不由得暗暗叫苦。原以为跑这一趟能立个不小的功劳,到时候再进一步,结果却是个烫手的山芋,接不得,又丢不掉。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纠结,韩之蕴笑的分外温和:“你们既为公事而来,爷就不打扰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进屋搜可以,不要碰了不该碰到东西,不然哪怕只是损坏了一丝,也得照价赔偿。”   领头的官差一听,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态度愈发的恭敬:“小的多谢韩二爷体谅,必会谨遵韩二爷的吩咐,绝不伤这宅子的一草一木。”   这些场面话说的漂亮,可是他们这帮人心里清楚的很。哪怕真这座大宅里搜出了凶兽,有韩二爷罩着,这家人也不会有事,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也能把这事圆过去,毕竟是那野兽自己跟下山的,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没被吓傻就算好的,还指望她把凶兽打回去不成?   韩之蕴满意的点点头,扭头对莫颜眨了眨眼睛:“颜丫头,你就带他们进去搜吧!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此时,他还没来得及知道黄金兽已经“离开”莫家了,只以为它还待在莫颜的院子里。   莫颜心领神会,冲他感激的笑了笑:“韩叔叔,昨天半夜里那凶兽就走了,不过,让官差大人再进去搜一搜也好,这样大家都能放心了。”   韩志云一愣,随即爽朗大笑:“没错,就让他们进去搜一搜,以免闹的村子里人心惶惶,被不安好心的人钻了空子。”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的看了王大力一眼。   被这么一看,王大力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恨不得立马跪在地上,求菩萨保佑那凶兽还在,这样他还有一线机会。   可恶可恨又可悲的他并不知道,不管那些官差找不找得出凶兽,他此番的目的都不可能达成了。   莫颜带着十几个官差,花了近一个时辰,将整个大院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连后院原来关公鸡的鸡埘都没有放过,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就算那些官差看到莫颜的屋子里放着的三个精巧的小木屋,在小木屋里铺着的棉絮上发现了几根疑似野兽毛发的东西,他们也没有开口质疑,仿佛那三个木屋仅仅是放在那里的摆设,只为观赏而已!   他们不问,莫颜当然不会多嘴的去解释,等所有的地方搜查完,她拿出一个装着五两银子的荷包,交给了领头的官差:“有劳各位大人帮小女一家排除危险,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大人拿去买些酒喝。”   领头的官差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行事如此老练,想到韩家二爷对这家人似乎格外看重,又不觉得奇怪了,只是这荷包他就更不敢收了:“这是我等职责所在,姑娘客气了。”   这荷包拿出来,莫颜就没打算收回去,又劝了一番,领头的官差才纠结着收下了。   去往前院走的路上,莫颜状做不经意的说道:“小女先前就说过家中没有凶兽,那王大力却陷害污蔑小女,不仅口出污言,还处处挑拨,着实可恨。”   领头的官差眼皮一跳,试探着说道:“若是姑娘要追究,我等愿意代劳,替姑娘将王大力带回衙门,关他个几日让他受些教训。”   莫颜眼睛亮了亮,随即迟疑的问道:“这么做会不会让大人为难?毕竟王大力只是污蔑诋毁小女,让各位大人白跑了一趟,把他关进大牢,他的家人恐怕会不服吧?”   领头的官差嗤笑道:“光他敢假传消息这一条,就够蹲一两年大牢了,况且又污蔑诋毁姑娘的名声,若姑娘告去衙门,给他十板子还算轻的,姑娘不必担心。”   莫颜听到这里,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眼神泛着冷芒:“那就关他一段时日吧,这样心术不正,敢欺骗官府的小人,就该关起来吃些苦头,说不定还能改邪归正,弃恶从善,这样倒是他的一场造化!”   她从来不是以怨报德之人,旁人不来惹她,若是遇到困难向她求助,她很乐意帮忙。不过像王大力这种贪婪又心胸狭窄的人,最好就是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人不能惹,不然时不时的跑出来膈应一下,也是够烦人的。   领头的官差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点点头道:“就依姑娘所言。”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王大力的罪状,等官差们诉说了王大力的罪状,将原本用来锁凶兽的铁链把他锁起来的时候,王大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挣扎起来,直说官差们搞错了,他举报有功,应该被奖励才对。   那些官差只管奉命拿人,可不管里头的弯弯绕绕。别说你不无辜,就算你真是无辜的,有比你势大的人存心整你,你就得乖乖的受着。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也是那么多人挤破头向往上爬的动力。   王大力再有能耐,也反抗不了十几个官差,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很快就被押着拖出了莫家的大院儿。   那粒捣鬼的老鼠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场的人无不欢喜,很快就把这事传开了。   这回,王大力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莫家没算成,反倒把自己算进了牢里,偏偏那些罪状又确实存在,谁也无话可说,就连王大力的家人,得知王大力被抓的缘由后,也是一个屁也不敢放,更不敢上衙门去闹,生怕把自己折腾进去。   王大力不在柳杨村,却能那么快得到黄金兽进莫家的消息,王家的人可谓“功不可没”。   解决了糟心事,又打击了算计自家的小人,莫颜因父亲受伤而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平日里除了照料父亲外,得空了就带着坚决不肯回家的柳汀兰和弟妹们进山摘野果。   这个时节,正是收获的季节,那些野果子挂满了枝头,红彤彤的,黄灿灿的,别提多诱人了,随便摘一摘,就能填满好几个筐。七八天下来,就堆了半个地窖,约莫有千斤之多。   尽管成熟的野果子味道很不错,但是这么多根本吃不完。莫颜不希望辛辛苦苦摘回来的果子烂在地窖里,就将这些野果子分类,把能够酿酒的果子洗净后,陆陆续续酿成了酒,不能酿酒的就做成了各种各样的糖葫芦。   糖葫芦分了些给村子里交好的人家,剩下的大半就被送到米铺,原本想着能卖出去一些是一些,卖不出去留着慢慢吃也不错,不曾想买的人还真不少,多是买米的客人见卖相不错,种类又多,看着就觉得好吃,便痛快的掏钱买几根回去给孩子当零嘴。   八月二十四日夜里,三三两两的星辰不知何时被一团团黑压压的云彩遮盖,不多久就下起了大暴雨,期间夹杂着接连不断的雷鸣声。   这场大雨来的毫无征兆,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震醒了已经熟睡的莫颜,她惊坐而起,捂着噗通乱跳的心脏,一时心乱如麻,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般。   同样睡熟的柳汀兰被莫颜的大动作惊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左探过去抓住了好姐妹微微汗湿的右手,关心的问道:“颜颜,你怎么了?可是害怕打雷?”   莫颜失神的摇了摇头,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让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捶了捶头头,想理清那股慌乱从何而起,她担心这股慌乱会像去年的那一场场噩梦,是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的预兆。   黑暗中,一道道闪电透过窗户照亮了房间,柳汀兰清楚的看清了好朋友的脸色,见她摇头,便猜测她是做了噩梦,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颜颜别怕,梦是反的,无论你在梦中看见了什么,都不会变成真的。”   那股不好的预感,连莫颜也理不清头绪,一时也不好同她细说,便点点头顺势说道:“是做噩梦了,我坐一会儿就好,你再睡吧,不用担心我。”   柳汀兰见她这么说,迷蒙的点点头,本想再说些安慰的话,却抵抗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莫颜靠在床头上,听着外面一声接一声的惊雷,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的那股不安也越发的深重。   父亲的伤恢复的很好,有灵泉水和富含灵气的药材食物,外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出半个月就能痊愈,不会影响到下个月的秋闱;两个弟弟的课业也不错,学堂里学风好,管理严谨,也不大可能会出什么事。   至于家里,没有得罪他人,又没有把柄被人攥着威胁,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莫颜皱着眉头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几乎怀疑先前的心里涌起的那股剧烈的慌乱,是她臆想出来的。   一阵阵睡意袭来,莫颜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眼神迷蒙起来,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她勉强自己抛开心底的杂念,慢慢躺了下来,就在她闭上眼睛要睡过去时,脑子里灵光一闪,令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瓢泼的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翌日天就转晴了,初升的太阳格外灿烂,只是干硬的地面被雨水泡的软绵绵的,一脚踏上去,能把整只鞋子陷进去,给出行的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当然,这个困扰丝毫不影响正在凤凰山行猎的那些人的兴致。   眼见距离回京的日子只剩下四天了,那些还未猎到好物,在惠安帝面前露脸的年轻人有些心急起来。   这些人学文不成,也就一点武艺能拿的出手,好在他们的起点天生比普通的读书人高出一大截,哪怕入不了贵人的人,承父荫也能谋得一官半职,不过都是一些闲职,想升一升或是谋个实差却是比登天还难。   一旦这么做了,一辈子就只能这样,走这种路子的人,只有那些真正混吃等死,或是等不到机会的人才会这么做。但凡有点志向,有点能耐的人,都不屑去做。   十几个王爷皇子中,除了不良于心的太子,其他人都想在惠安帝面前挣份脸面,博得惠安帝的赞赏。   只是十几天下来,也只有恒王打了一只麋鹿,两只狍子勉强得了惠安帝一句称赞。其他人不是年纪太小射艺不精,就是运气不好,碰不到好猎物,每日猎回来的多是野鸡野兔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小猎物,好一些的也不过是多猎了只狐狸。   跟众位王爷皇子平平淡淡的射猎成绩相比,短短三天时间里,各猎七八只鹿类,甚至合力猎了一头老虎的萧睿渊、颜君煜就要出色多了,得到惠安帝的称赞的次数比所有人加起来还多。   颜君煜倒也罢了,他虽与太子交好,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顶着小公爷这顶大帽子,手里没有半点实权。真计较起来,他跟太子也算不得一派,毕竟上面有个武安公的爷爷镇着,武安公又是效忠惠安帝的纯臣,从不结党结派,太子从颜君煜那里得不到任何帮助。   正因为如此,那些王爷皇子虽然嫌颜君煜碍眼,又嫉妒他比真正的龙子龙孙更得惠安帝的喜爱,却几乎不会算计他什么,被护短的武安公知道了,他才不管你是王爷还是皇子,当着惠安帝的面,他也敢出手狠揍。   惠安帝不仅不会怪罪,还会笑眯眯的道一声“舅舅教训的好”!   萧睿渊就不一样了,他战功无数,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是年轻一代将领中的领军人物。现在是朝中有实权的从一品将军,不仅掌管着五成兵马司,也是十万京畿军总督察使。   尽管总督察使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利,但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无一不是皇帝器重、信任之人。萧睿渊是明晃晃的太子党,惠安帝如此信任他,这意味着什么?   相比病怏怏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太阳的楚衡,萧睿渊才真正是诸位王爷皇子的眼中钉。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楚衡逝去,萧睿渊就是人人眼中的香饽饽,只是这个“香饽饽”太硬了,不是那么容易吃下去的,指不定刚下口,就被崩坏了一口牙。   那些王爷皇子没有能力拿下萧睿渊,又唯恐敌人拉拢了他给自己造成威胁,他们默契的想尽办法要把萧睿渊拉下马,彻彻底底将他毁去,谁也得不到!   而这一场秋猎,这一场大雨,就给他们制造了绝佳的机会。   表面平静的猎场下,潜伏着精心算计的阴谋。午宴上,只有八岁的十六皇子,请求惠安帝准许他随萧睿渊入山打猎的时候,萧睿渊的眼神顷刻间冷了下来。   ------题外话------   知道为毛一开始倾向颜君煜当楠竹不?因为他真的有个好爷爷,觉得颜颜跟这么一对逗逼的爷孙生活在一起,日子会比较欢乐,哈哈~   这一章是我仅仅睡了四个半小时换来的,近段时间休息不好,得了口腔溃疡,半个月都没好,表示很痛苦 ☆、第216章 暗涌   十六皇子外家不显,母妃只是个正五品嫔,是诸多皇子中,出身最低的。不过他长的可爱,又素来乖巧懂事,惠安帝倒也疼他几分。而因为年幼,背后又没有助力,其他年长的王爷皇子并没有将他视作威胁,所以在宫中的日子倒也安稳自在。   就这么一个地位平平的幼年皇子,如果只是在萧睿渊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萧睿渊可以毫不犹豫的出声拒绝,但是当着惠安帝的面,他只能保持沉默。   惠安帝看着眼含希冀的十六皇子,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小十六,在场射艺不凡的不止萧爱卿一人,你为何偏偏选他?朕可是听说你私底下同陪读抱怨,说萧爱卿整日冷着脸,看起来就教人害怕,你每次见到他,就如同猫见了老鼠,难道现在就不怕了?”   十六皇子一听,圆嘟嘟的小脸儿一片涨红,他紧张地看了萧睿渊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眉眼弯弯的说道:“禀父皇,那是儿臣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觉得萧将军很可怕,后来儿臣听了萧将军许多上阵杀敌的故事,萧将军就是儿臣心目中的大英雄,儿臣当然就不怕了!这次儿臣希望跟随萧将军行猎,就是想见识萧将军的射艺,顺便偷师,以后儿臣也要跟萧将军一样上阵杀敌,保卫我大楚的江山百姓呢!”   说到最后,十六皇子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察觉到很多人看着他笑,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偷偷地看向心目中的大英雄,却失望的发现大英雄并没有看他。   孩子有如此志气,又不乏孩童的天真,惠安帝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小十六有如此志向,父皇很高兴,既然如此,你下午就随萧爱卿一起去,不过行猎有危险,你要听话,不许给萧爱卿添麻烦。”   十六皇子一听,激动地险些蹦起来,好在知道这里不是放肆的地方,他连忙收敛了,拱手郑重的说道:“多谢父皇!儿臣一定会乖乖的,萧将军指东,儿臣绝不往西。”   惠安帝哈哈大笑,对面色不改的萧睿渊说道:“萧爱卿,小十六就交给你了,他要是敢胡闹,你就告诉朕,朕定会好好罚他。”   萧睿渊站起身,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殿中尚未成年的皇子还有好几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正处在崇尚英雄的年纪。他们虽然惧怕冷冰冰地萧大将军,但是亲眼见识英雄身手的诱惑压倒了惧怕,一个个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向惠安帝奏请跟着一起去。   惠安帝心情不错,很干脆的答应了几个儿子的请求,并差遣了三十人个大内侍卫随身保护,以免发生意外。   看着那些欢欣不已的小皇子,萧睿渊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抬头看向斜对面的楚衡,正好同他的视线对上,旋即,两人心照不宣的移了开目光,同时在心底暗暗戒备起来。   坐在楚衡下手的恒王笑眯眯的端起桌上的酒杯,掩下眼底的那抹狠戾。   戒备了又如何?这一次,定教你插翅难逃!   午膳过后,萧睿渊回到帐篷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在几位小皇子的催促中,拿起弓箭牵了马,带着他们一起前往附近一座地势较为平缓的山林。   几位皇子虽然年幼,但是他们五岁开始就学文习武,骑射更是必学的一门功课,射艺好不好另说,骑艺却都是不错的。   小皇子们骑着最小号的马儿兴奋的跟在萧睿渊的后面,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他们接下来可能会碰到的猎物,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肯让着谁。   唯有十六皇子没有参与这些话题,他一瞬不瞬的盯着三丈远之外的那道伟岸不凡的身影,眼里的崇拜始终没有散去过。   跟在最后的三十个大内侍卫紧紧地跟随者,丝毫不敢放松,这些小祖宗若有一丝闪失,他们这些人怕是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萧睿渊当先下马,将马缰系在了一棵大树上。小皇子们也有样学样,没有假侍卫们之手,动作生疏的系着,倒也系牢了。   萧睿渊抿着唇在一旁等候,锐利的眼睛投向了眼前的山林,听着里面各种各样的悠然的鸟叫声,神色有些晦暗。   “萧将军,这座山又低又小,里面会有猎物吗?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九岁的十三皇子看着眼前植被稀疏又低矮的山林,鼓起勇气走过来,向萧睿渊提议道。   “没错,这座山一看就知道没什么猎物,最多就是野鸡野兔,本皇子可不要这些小东西!”   “嗯嗯,就是,本皇子还想看活着的老虎大熊呢,野鸡野兔太没意思了。”   “萧将军,你带我们来这种地方,是觉得我们这些皇子只配来这里打野鸡野兔吗?”   “……”   其他几个皇子纷纷出言附和,话里话外透着一股不满,显然以为萧睿渊瞧不起他们,带他们来这种地方纯粹是敷衍。   不等萧睿渊开口,十六皇子就绷着一张小脸,为他辩解起来:“咱们有好几个人,武艺、射艺又不好,要是去了深山老林,遇到危险怎么办?萧将军是为我们这些人的安危着想,不去里面的大山是应该的。”   几位皇子似是觉得十六皇子说的有到底,渐渐安静下来,起先提议的十三皇子却不满道:“哼,深山的野兽早就被圈起来了,哪里还有危险?他带咱们来这里,就是敷衍!”   这话一出,剩下的皇子又把枪头对准了萧睿渊,十六皇子一张嘴,根本说不过他们。   萧睿渊冷冷地盯着吵吵嚷嚷的皇子,直到他们怏怏的闭上嘴,才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道:“几位殿下多虑了,这座山鲜少有人涉足,前几日被追赶的猎物有不少躲进了这里,不会只是一些野鸡野兔。”   几个皇子闻言,将信将疑的看着萧睿渊,最终慑于他冷凛的气势,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萧睿渊也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叮嘱了侍卫们几句,就拿起弓箭走进了山林。听着后面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小声的抱怨,头也没回,直接搭弓射箭,将草丛里一只正要扑闪着翅膀逃走的野鸡钉在了地上。   这一招,比什么都管用,那几个不情愿的皇子看着被侍卫拎出来的被一箭洞穿的野鸡,立马闭紧了嘴巴。   耳边没有了聒噪声,萧睿渊静下心来搜寻着猎物,始终在这片小山林里转悠,不往深处踏入一步。   箭矢一根根射出去,猎物被一只只捡回来,尽管是皇子们瞧不上眼的野鸡野兔,可是他们谁也不敢瞧不起萧睿渊的精准的箭法,更是有人学着他射箭的姿势,不断地练习着。   只有先前闹着要去深山的十三皇子脸色很不好看,眼珠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林里的确有野鹿、野羊等大型猎物,只是它们警觉性强,奔跑的速度又快,萧睿渊顾及着几个小皇子,并没有奋力追踪那些猎物,这让几个小皇子惋惜不已,恨不得冲上去自己猎下它们才好。   在山上转了几圈,猎下了一堆野鸡野兔。经历了最初的新鲜,几个年幼的皇子渐渐失去了兴致,开始缠着萧睿渊教他们射艺。   就在这时,十三皇子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说道:“萧将军,本皇子肚子疼,要出恭。”   萧睿渊皱了皱眉,环视了一番,指着不远处一堆茂密的草丛说道:“去那里!”说完,又安排了几个侍卫跟着,以防万一。   十三皇子看了几个侍卫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那片草丛,几个侍卫连忙跟上。   萧睿渊转过身,将一只野兔挂在离地四尺高的树干上,对几个要求指点射艺的皇子说道:“射!”   几个皇子见状,一个个兴奋的拉弯乐小几号的弓箭,瞄准了十米外的野兔,松开握紧箭尾的小手。   箭矢脱离了弓弦朝着野兔飞射而去,可惜射程够了,却没有准头,除了十六皇子的箭矢擦着野兔的皮毛过去,其他的连兔毛也没有碰到。   几个皇子眼巴巴的看着萧睿渊,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指点。   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没有做任何评价,只让他们继续射。   小皇子们很无奈,却不敢用皇子的身份压他,只得老老实实的继续射兔子了。   时间一晃,两刻就过去了。几个皇子拉弓拉的手臂酸软,一个个暗暗叫苦,准头和射程也一次比一次差。   萧睿渊见差不多了,便让他们停了下来休息,等休息好了,再一个一个的指点。   几个小皇子欢呼一声,也顾不得地上湿潮潮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吩咐侍卫们拿来食物和水,开始补充体力。   十六皇子坐在萧睿渊身边啃着糕点,看了看不远处的草丛,小声的嘀咕道:“十三皇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该不是阳结(便秘)吧?”   萧睿渊神色一凛,察觉事情不太对劲,他看向那堆草丛,见几个侍卫守在草丛外边,依然不放心,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第217章 计中计(一)   看着神色冷峻,快步走来的萧睿渊,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萧睿渊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穿过眼前的草丛堆,果然,那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跟过来的侍卫们见状,脸色剧变,一滴滴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流落下来,混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萧睿渊阴沉着脸,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痕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几乎可以确定,十三皇子不是遭遇不测,而是自己悄悄走掉了。   “呀,十三皇兄呢?怎么不见十三皇兄?”   几个皇子吃饱喝足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萧睿渊回来,就有些坐不住了,也跑过来看,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所有人都在,却独独不见了十三皇兄(弟)。   萧睿渊眼里闪过一抹晦暗,没工夫安慰几个惊慌失措的皇子,冷声对面色发白的三十个侍卫吩咐道:“分出十人,立即护送诸位皇子回行宫,将十三皇子失踪一事上报皇上,剩下的人,现在就随本将军前去寻找十三皇子!”   “是!属下遵命!”三十个侍卫齐声应下,发挥出身为大内侍卫该有的高素养,很快分工完毕。   几位小皇子知道眼下不是任性的时候,乖乖地跟着十个侍卫朝着山下走去。   十六皇子走了几步又顿住,转身看着萧睿渊,脸上带着一抹愧疚,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   萧睿渊没有察觉到十六皇子的心思,他根据十三皇子留下的痕迹,很快就带着剩下的二十个侍卫追了过去。   十三皇子若是在凤凰山的外围逗留倒也罢了,一旦进入深山,不说会不会遇到野兽成为野兽的盘中餐,深山里本就危机四伏,一个不慎就会跌下山崖粉身碎骨,哪怕十三皇子幸运谨慎,没有遇到那两种情况,容易迷失在地形错综复杂的深林里,想自己走出来,几乎不可能。   失踪的两刻时间里,足够让一个十岁的孩子走出很远的距离。萧睿渊带着侍卫们一边追,一边留意十三皇子留下的痕迹,速度自然快不了。即便如此,追踪半个时辰后,距离已经走到猛兽林的外围的十三皇子只剩下三里路的距离。   萧睿渊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景物,眉头皱的死紧。前面不远就是猛兽林,那里关着被侍卫们驱赶进去的凤凰山一大半的猛兽,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明知道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或许再行一步,就踏入了别人精心设下的陷阱,但是他却只能继续向前,尽快把人找到。   一行人继续追踪,果然,没过多久就到了猛兽林,十三皇子的踪迹也消失在了。   就在萧睿渊准备进入山里继续找人时,一向与他不对付的祺王却带着一行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祺王身后,不仅跟着几个比他年小的王爷皇子,还有十多个世家重臣的公子,就连原本失踪不见的十三皇子也在里面,此时他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萧睿渊结了寒霜一样的脸。   “哟,这不是带着咱们的兄弟行猎萧大将军么?”看到萧睿渊,祺扬起下巴,眼里闪过一抹蔑视:“萧大将军气跑了本王的十三皇弟,要不是本王碰巧在这附近,及时阻止十三皇弟入这猛兽林,十三皇弟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萧大将军该当何罪,嗯?”   萧睿渊垂眸,掩下眼底的冷色,对几个王爷皇子拱手行礼后,才对祺王说道:“是臣失职,臣这就带十三皇子回行宫,亲自向皇上请罪。”   祺王一听,怒道:“你是在说本王没有资格治你的罪,替十三皇弟讨回公道吗?”   萧睿渊沉默不语,显然默认了祺王的说法。   “你——萧睿渊,你别以为本王真不敢惩罚你!”祺王怒指萧睿渊,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立马用手里的弓箭,在这个讨厌的人身上洞出个窟窿来。   萧睿渊眼皮都没动一下,直接无视祺王的威胁。   祺王见状,险些哽出一口老血来,喷涌的怒火几乎要淹没了他,他满脸涨红,翻来覆去的用“渎职”“不敬”“胆大包天”这些字眼怒骂萧睿渊,却不敢真的对他动手,不然回去后,第一个遭惩罚的必定是他。   其他人看着如同泼妇骂街,毫无皇家气度可言的祺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们既不敢劝暴躁易怒的十三皇子,更不敢让煞神一般的萧睿渊退让一步,只能低垂着头,屏气息声,假装自己不存在。   等祺王骂够了,萧睿渊越过他,直直的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十三皇子,冷淡的说道:“十三殿下,请随臣回行宫,以免圣上担忧。”   十三皇子身形一抖,惧怕的看了萧睿渊一眼,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本皇子不要,本皇子要跟七皇兄他们进猛兽林,打……打老虎。”   萧睿渊眉心一皱,犀利的眸光射向十三皇子,以不容反抗的语气对身后的侍卫们命令道:“把十三殿下带过来,本将军要带他回行宫亲自向圣上请罪。”   侍卫们一听,心里暗暗叫苦。可是比起得罪龙子龙孙,他们更不愿意违逆萧大将军的话,只能硬着头皮朝着惊怒交加的十三皇子走去。   “不,我不要回去,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我,快放开我!”被拿住的十三皇子一边奋力的挣扎,一边向祺王求救:“七皇兄,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也不知道这一声声“救救我”,是说救他脱离侍卫们的“魔掌”,还是救他免于接下来惠安帝对他的惩罚。   祺王却同样被萧睿渊大胆的举动惊到了,他一直知道这人不仅面冷,心也是冷透了。除了父皇跟那个病秧子太子,其他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也奈何不了他,可是他还是没想到,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直接“绑”了当朝皇子,简直太过分了!   回过神来,看着转身要走的萧睿渊,祺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萧睿渊,你放肆!我大楚的皇子,岂是你说绑就绑的?你眼里到底有没有皇室,有没有父皇?”   萧睿渊既然知道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岂会理会祺王无理取闹的质问,遂头也没回,加快脚步走的更快了。   就在这时,一只惊慌失措的麋鹿蹿了出来,追赶麋鹿之人,正是手执弓箭的恒王,在距离他不远的身后,是另外两个已经成年的王爷。   这下,除了被送回去的未成年的十六皇子几个,还有被软禁的靖王和康王,剩下的王爷皇子全部到齐了。   恒王最先看到萧睿渊和祺王一行,连忙停止了追击,脸上闪过意外之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见十三皇子被侍卫们抓住,正闹腾的厉害,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十三皇弟做错事了?”   不等萧睿渊回答,祺王就跳了出来,像是找到依仗似的,一边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一边愤愤不平的指责萧睿渊大逆不道,要回去禀明父皇,治他不敬皇室之罪。   恒王听罢,不仅没有附和,反倒呵斥起祺王来:“这事本就是十三皇弟的错,萧将军要带十三皇帝回行宫向父皇请罪,又哪里错了?就算你心疼十三皇弟,也不能是非不分。”   祺王一听,脸上闪过一抹委屈,正要争辩什么,却收到了皇兄别有意味的眼色,顿时想起什么一般,立马闭紧了嘴巴。   恒王心里松了口气,看向冷着脸的萧睿渊,脸上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萧将军,七皇弟生性耿直,容易冲动,他是心疼弟弟才会出言不逊,若有得罪之处,本王代他向萧将军道歉,还望萧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这番谦逊诚恳的姿态,被人看在眼里,只觉得恒王果然不负“贤王”之名,再一看冷着脸的萧睿渊,众人心里的天枰不禁偏向了恒王,只觉得萧睿渊行事乖张放肆,仗着军功和惠安帝的信任,竟然连堂堂王爷也不放在眼里,实在是不应该。   那些指责的目光,萧睿渊又岂会放在眼里?只是看着惺惺作态的恒王,他愈发肯定十三皇子无故走掉一事不简单。   现在他只想尽快脱身离开这里,回去保护楚衡,于是还算客气的对恒王拱了拱手说道:“臣不敢!臣要带十三殿下回去复命,不便久留,臣告辞。”   说完,也不管恒王作何反应,手一挥示意侍卫把十三皇子带走。   见他如此不识趣,恒王温润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即上前拦住了萧睿渊,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冷意,笑着说道:“这里正好是猛兽林,萧将军何不留下来一展射艺,让侍卫们回去禀明父皇?本王一直想领教萧将军的骑射,今日有此机会,陪本王切磋一场,如何?”   萧睿渊目光沉沉的看着一脸无害的恒王,刚要毫不犹豫的拒绝,就被他接下来的话硬生生的阻止了。   “萧将军,眼下整个狩猎场的安全由你负责,这里是猛兽林,危险无须本王多言,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萧将军不好跟父皇交代罢?”   恒王含笑着说,话里隐隐流露出的威胁,让萧睿渊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题外话------   睿睿虽然帅掉渣,又专一,但是这情商是硬伤啊,感觉颜颜给他当媳妇,操的却是老妈子的心,所以说,人无完人啊,囧!   溃疡面继续扩大,整个嘴唇都肿了,打卡刷脸都刷不上。同事看我黑眼圈很重,说是睡眠不足引起的,所以这两天更新不多,等我好了再多码字,亲们表嫌弃,嘤嘤嘤~ ☆、第218章 计中计(二)   虽说这一次秋猎,由萧睿渊暂代护卫统领一职,负责围场所有人的安全,但是他只需安排好人手,守住各个交通要道,防止刺客或别有用心之人混入围场图谋不轨即可。像惠安帝、楚衡,身边有皇家暗卫暗中保护着,根本不需要他随时守着,其他人就更没有资格让他贴身保护了。   然而,眼下的情形,却是让萧睿渊无法置身事外。   那些贵公子倒也罢了,就算真在猛兽林里出了意外,也没人敢把责任推到萧睿渊身上。可是那些王爷皇子就不一样了,就算他们不如太子在惠安帝心目中的地位,那也是惠安帝的亲骨肉。太子又是那样一副朝不保夕的身子,惠安帝心里未尝没有别的打算。   或许这十多个王爷皇子中,就有惠安帝心目中的继太子人选,一旦出了意外,惠安帝必将震怒。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萧睿渊这个负责围场安危的统领,首当其冲。   恒王那番*裸的威胁,让萧睿渊异常愤怒,却不得不妥协,踏入他设下的圈套,只因恒王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悌爱手足,心慈手软。   萧睿渊已经确定恒王不怀好意,在殿前让他指点几个小皇子射艺也好,十三皇子故意走失来到猛兽林也罢,俱是恒王一步一步精心算计的,至于目的……彻底铲除自己这个障碍罢了!   最终,萧睿渊命侍卫回行宫向惠安帝禀明实情,另外再增派两百个侍卫过来,保护一行人的安全。   恒王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下死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意外。而这个意外,甚至不会特意绕过其他人,就看那些人运气的好坏了。两百个侍卫不能阻止“意外”的发生,关键的时候,也能派上大用场,至少能多救几个人。   萧睿渊的妥协,不止让恒王身心愉悦,也让祺王出了口恶气,又言语刻薄的攻击起他来。   萧睿渊心神紧绷,暗暗算计着恒王可能制造的“意外”,对于祺王的语言攻击,只当有只母蚊子在叫,连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   一行人来到猛兽林的外围,就隐隐约约听到靠近山林忠心的地方,有两只野兽发出了凶狠的嘶吼声,不过不像是在真正的打斗,倒像是在相互示威。一山不容二虎,这些野兽被逼到猛兽林这么一小块地方,免不了争夺地盘。   恒王玩味的听了一会儿,扭头对萧睿渊笑道:“萧将军,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猎到那两头野兽其中的一头,如何?”   萧睿渊留意着周围的环境,闻言头也没抬,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如何!”既然知道被人算计身处险境,无论怎么避开,都不如留在算计之人身边安全。   此言一出,那些对萧睿渊并不太熟悉的人,对他的高冷和胆量又有了新的认识。   恒王的脸微微一僵,随即笑意越发浓艳了几分:“萧将军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爽,恐怕也只有面对二皇兄的时候,才会软和几分!”   萧睿渊没有说话,迟早要撕破脸皮,跟这种人,他懒得再虚以委蛇。   见最钦佩的皇兄也在萧睿渊手上吃瘪,祺王比自己吃瘪还要生气,嘲讽道:“三皇兄,你太看得起他了!任外面把他吹破天,也不过是个不敢跟人比试的缩头乌龟,你要是想比,弟弟来跟你比一场。”   恒王看着他,含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射艺虽说不错,武艺却差了些,听那两头猛兽的叫声,一头是虎,一头是熊,没有一个是好惹的,皇兄可不能让你去冒险!”   祺王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可是生性好强的他,哪里愿意在如此多的人面前示弱,便梗着脖子争辩道:“弟弟武艺虽不如皇兄的好,对付一头老虎或熊却也不是没有胜算,总归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猎猛兽,弟弟还想猎一头老虎,做成毛毯送给母妃呢!”   恒王状似不忍心拒绝弟弟的一片孝心,无奈道:“那就去吧,总归有我这个皇兄在,不会教你真被野兽叼了去。”   众人想象着五大三粗的祺王被野兽叼着的情形,一个个忍俊不禁,对恒王的印象却是更好了,毕竟能有几个人真的会对同父异母的兄弟掏心掏肺的好呢?更何况还是争斗最激烈的皇室,没有出手算计就很不错了!   恒王、祺王要比试,其他人自然不愿意错过,不等二人开口,就纷纷说着要去观两位王爷的风姿。反正这里还有几十个侍卫,等会儿还有两百个侍卫过来保护,就算进入猛兽林深处,他们的安危也不成问题。   连最小的十三皇子也跃跃欲试的凑热闹,萧睿渊又哪里能不去,他坠在一行人的后面,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一丝异常。   不过,一路上除了冷不丁的蹿出几只小动物吓了众人一跳外,倒也没有发生别的事。   周围的花草林木上,混杂的雨露将落未落,看不出有人涉入的痕迹,树上的鸟儿悠然的鸣叫,哪怕一行人经过,也没有惊扰了它们,除了山林深处的野兽依然在嘶吼,整个林子都徜徉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萧睿渊的心神却越绷越紧。   很快,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就走到了猛兽林深处,看到了已经打在了一起的一虎一兽。   相比老虎的灵敏,熊的动作无疑迟钝了些,可是它的力气比老虎大了不少,一掌挥到老虎的身上,也会把老虎打出内伤来。   一虎一熊斗的旗鼓相当,各自身上也有不少伤痕,但是在众人靠近后,还是察觉到了,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看向这边,喉咙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显然是在赶人。   见两头猛兽已经受了伤,体力似乎也耗损了大半,最高兴地莫过于祺王了,他激动地对恒王喊道:“弟弟要那头老虎,那头熊就交给皇兄了,皇兄意下如何?”   这语气,这神态,仿佛那猛虎、黑熊已经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想取就取。   作为悌爱弟弟的好兄长,哪怕恒王更中意那头猛虎,也不得不笑着让给祺王:“就这么说定了!那头虎虽然受伤了,但是危险还在,你要小心些,万不可被它伤到。”   也不知祺王听进去了没有,他胡乱地点点头,就拿着弓箭快速上前,不等老虎做好攻击的准备,就射出了凌厉的一箭。   老虎之所以被称为森林之王,除了锋利的爪牙和灵敏的身姿,它的智慧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就在祺王上箭拉弓射出那一箭的瞬间,它就反应过来,避开了致命的一箭,下一瞬就做好攻击的准备,朝着祺王猛扑过来。   黑熊的智慧不比老虎低多少,看到这么多不怀好意的人类在此,暂时放下了对老虎的追击,也朝着祺王冲了过来。   恒王见状,连忙抽出腰间的利剑,冲上去缠住了黑熊。   一时间,整个林子都充斥着虎啸与熊吼。   恒王和祺王的武艺皆不差,对手又是受了伤,体力缺失过半的猛兽,打斗了小半个时候,就先后将猛虎和黑熊斩于剑下。   旁观的王爷皇子看的十分眼热,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他们眼底隐含的嫉妒,也是,都是惠安帝的儿子,他们跟楚衡这个太子,也是元后嫡子比不了,但是也不愿意被同为庶子、地位相当的其他兄弟比下去。   恒王倒也罢了,文武自小比他们强,但是没有多少能耐的祺王也猎了一头猛虎,就让他们心里不平衡了。   那些贵公子的心思就简单多了,一个个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找头野兽搏杀。来猛兽林,不就是想猎猛兽在惠安帝面前露脸,为自己博一个前程么?   看着眼前这些激动地两眼发红的人,萧睿渊眼里闪过一抹暗沉。   那些世家公子的武艺如何,他不清楚,不过几个王爷皇子的底细他是知道的,在两头猛兽全盛之时,绝无一丝胜算。   难道恒王想借此刺激这些人去跟猛兽搏斗,来陷害他?毕竟一旦出现过多的死伤,责任必须有人来担,他这个在场的护卫统领,最合适不过!   可是下一瞬,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恒王的狠绝有了更深的认识。   “啊——老虎!草从藏着一头老虎,我看见了!”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一下子惊醒了簇拥着恒王、祺王的众人。   下一瞬,另一道惊恐地声音,顿时给兴奋起来的众人泼了一盆冰水:“不,不止一头老虎!西边、西边有一匹狼过来了,啊,不是一匹,是一群,快、快跑,是狼群,是狼群啊——”   惊恐地语音尚未消散,下一刻,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山林!   因为除了渐渐围拢过来的狼群,四面八方又络绎不绝的涌出猛虎、黑熊等比狼还要厉害的猛兽,甚至还有五六条七八米长的蟒蛇。这些猛兽的出现没有任何征兆,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瞬间将所有人团团围在了中央。   萧睿渊掩下眼里的震惊,下意识的看向了恒王,当看到他满脸震惊,夹杂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时,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些猛兽以族群为主体各自为政,其中狼的数量最多,大约有五十余头,剩下的老虎、黑熊、蟒蛇加起来也超过了四十头。   而人类这边,加上五十个侍卫也只有区区八十多人,况且还有几个皇子不会武艺,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增派过来的两百个侍卫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半个时辰,足够让那些野兽对人类进行一场疯狂的屠杀。   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冷幽幽的盯着一行人,随时有可能扑上来,享用这一场难得的饕餮盛宴。   除了狼是群居动物,其它三种领地意识极为强烈,通常很难和平的聚集在一起。而不同种类的野兽,每每见面,必有一场残酷的厮杀,现在,它们却对昔日的敌手视而不见,任谁也看出其中的蹊跷来。   萧睿渊警觉的盯着那些野兽,敏锐的发现它们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猩红,看起来格外焦躁,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有几头狼想扑过来,被头狼一声警告的嘶吼阻止了。   野兽们的异状和恒王不似作伪的震惊,足以印证他心底的猜测。那个猜测,让他没有勇气深究下去……   这时,恒王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猛兽,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目光转移到了萧睿渊身上,脸上不见平日里的温雅从容,乃至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萧将军,眼下的危局唯有全力以赴方能争取一线生机,不知萧将军可有想到脱困之法?”   ------题外话------   亲们有没有猜到这事儿,是谁干的? ☆、第219章 破相(上)   萧睿渊提防恒王,却不是不识大局的人。这种危急关头,也没心思计较恒王先前那番置他于死地的算计。他幽深的目光在那些蠢蠢欲动的猛兽身上扫过,冷声道:“会武之人组成三道防护,将没有自保之力的围在中间,尽力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恒王皱了皱眉,心里很不愿意保护那些拖累,在他看来那些人一点用处也没有,甚至其他所有人都应该成为他突破兽群的垫脚石,只是看着萧睿渊冷漠却坚定的神情,到底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就按萧将军的办法来。”   萧睿渊意味深长的看了恒王一眼,很快就召集起五十个侍卫,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那几个不会武艺的人原本以为自己会成为弃子,甚至是吸引猛兽火力的棋子,却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得知是萧睿渊和恒王商量出来的办法,心里激动无以言喻,尤其是对萧睿渊的感官好了不少,纷纷投去感激地目光。   萧睿渊依然一副冷冰冰地样子,手执长弓、腰悬利剑同三十个身手最好的侍卫站在了最外面,直面随时都会扑上来的将近一百头猛兽。   中间一层是剩下的二十名侍卫,第三层是恒王率领的诸如祺王之类的王爷和世家公子,最中央的则是被保护起来的十三皇子等人。   “嗥——”   “嗷呜——”   “嘶嘶——”   感受到萧睿渊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杀意,兽群变得越发狂躁,此起彼伏的吼叫着,声音传出了很远很远……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笛声从四面响起,声源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就在耳际。   诡异的笛声带着极强的穿透力,透过鼓膜穿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又像是穿入了大脑的最深处,让人很不舒服。   几个意志力薄弱皇子和世家公子,眼底渐渐染上了猩红之色,情绪也变得狂躁起来,有股毁灭一切的冲动。   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被本能驱动、又是早被刺激过的猛兽,几乎在笛声响起的那一刻,上百只猛兽像是得到某个指令一般,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的嘶吼,紧接着不约而同地朝着人群猛扑过来,亮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萧睿渊拿箭搭弓,几乎在其中一只狼扑过来的一刹那,果决松开手,箭矢如同一道疾驰的飞星,射向了头狼的脑袋。   那头狼反应极为灵敏,一个侧扑堪堪躲过了致命的箭矢,即便如此,箭矢尖利的头部贴着它额头的皮毛擦了过去,脑门上瞬间缺了一撮毛,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头顶的刺痛,刺激的那头狼愈发的疯狂,它后腿微微弯曲,下一瞬如同一道闪电,朝着萧睿渊直扑过来,比成人小不了多少的脚掌上,露出了尖长的黑爪。   这一爪下去,就算不比老虎的爪子,也能轻易地抓破衣裳,撕开人类脆弱的皮肉。   弓箭只适用于距离较远的攻击,萧睿渊再使用弓箭已是来不及了,他左手将弓箭掷在地上,右手同时抽出腰间的利剑,不躲不避对着狼头就是凶狠的一剑。   萧睿渊挥剑的速度太快,那头狼感觉到危险,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瞬,整个狼身被斩成两截,腥热的狼血喷洒了一地。   这凌厉的一剑,不仅震慑了扑上来的群兽,也让其他人士气大增,第一轮的二十五个侍卫,趁着那些野兽犹疑的工夫,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力图将这些野兽斩于剑下。   驱使着兽群进攻的笛声还在继续,最外围的萧睿渊等人防御的压力最大,猛兽前赴后继的往上扑,甚至能隐隐听到远处的深山里,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其他野兽的嘶吼声,让他们愈发不敢放松大意。   第二轮的侍卫也没有闲着,不仅要绞杀突破第一轮防御冲进来的“漏网之鱼”,还要顶上第一轮体力不支的侍卫,拼尽全力不让野兽突破第二轮,否则,那些王爷皇子若有损伤,就算他们能够活着回去,也会被问罪,甚至累及家人。   第三轮的恒王等人虽然暂时不用出手,但是他们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这些生性凶残,攻击力强的野兽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突破两道防御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们现在保存体力,等野兽们的体力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对付起来也容易一些,如能才能尽量减少伤亡。   侍卫们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又有萧睿渊这个以一敌十的存在,一时间,群兽竟然奈何不得,出现了不少死伤,断肢残腿留了一地,好几个身娇体贵的王爷公子吐空了胃里的东西。   然而,短暂的胜利并没有维持多久,相比猛兽,人的体力更容易被消耗。半炷香(大约半个小时)过去,就有十多个侍卫因体力不支,动作变缓而被猛兽咬伤,防御之力大幅度下降。   其他的侍卫还好,没有受到太大的负面影响,一旦有人受伤失去了防御力,会立即上前堵上缺口,继续作战。那些唯恐葬身兽腹的王爷公子看着一幕幕险象环生的场景,却是惨白着脸,大骂那些侍卫是废物。   其中,尤以祺王骂的最为厉害,他大力的踢着几个受伤失去抵抗力,被送进最里面侍卫,瞪着眼睛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敢让猛兽闯进来伤到了本王,本王定会启奏惠安帝,治你们保护不力之罪,诛你们的九族。”   尽管知道保护里面的人是职责所在,哪怕挨骂、被威胁也只能受着,但是他们拼尽全力,也有同伴被猛兽攻击致死,那些人明明能帮忙,却缩在里面不出来,还说出那样的话来,即便忍耐力再好,也受到了影响。   侍卫们只能咬牙忍着,萧睿渊却不会。他挥出一剑,暂时击退了猛虎,趁猛虎不敢上前的空档,抽出背上箭囊里的箭矢,徒手向叫骂的最大声的祺王扔了过去。   箭矢准确无误的射穿了祺王的发髻,在祺王惊惧的目光中,萧睿渊目光冰冷,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一般,透着阴森森的寒意:“再敢说一个字,下一箭,就是你的喉咙。”   这一举动,不止吓傻了祺王,也让另外几个叫骂的人吓破了胆,几乎不敢直视萧睿渊。   连大楚堂堂祺亲王也敢威胁的人,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被威胁的祺王回过神来,一时惧怒交加,脸色青一块红一块,恨不得立即将萧睿渊挫骨扬灰,一泄心头只恨。可是当他对上萧睿渊那双满含杀意的眼神时,整个人如坠冰窟,连动一动手指都艰难无比,那份报复的心思顷刻间烟消云散。   直到萧睿渊转过身,满含杀意的目光消失,祺王才惊惧不定的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咬牙切齿的对一直不曾出言的恒王低声说道:“三皇兄,姓萧的太放肆了,他敢威胁我,简直就是在打整个皇家的脸!”   恒王罕见的没有回应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前面那道利落的斩杀着猛兽的身影,微微垂眸,掩下了眼底的杀意:这个人,绝不能让他活着走出猛兽林!   越来越多侍卫倒了下去,直至第二轮再也没有剩余的侍卫补上来;反观兽群,又有不少猛兽受到笛声的驱使,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向众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战事越来越不利,恒王等人为了活命,不得不拿起利剑加入进来。他们的打斗经验远远比不上萧睿渊,就连侍卫们也比不上,面对一口就能撕下一条胳膊的猛兽,心理上就先胆怯了,原本十分的战斗力,只能发挥出七八分,最后就连恒王也被猛虎抓破了胸口,血流如注。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增援的两百个侍卫依然不见踪影,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受伤失去了反抗能力,浑身被兽血染透的萧睿渊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的阎罗,眼底的戾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机械的挥动着已经酸软的近乎麻痹的胳膊,奋力的击杀源源不断的往前扑的野兽,他不想深思,也没有时间深思,那些侍卫之所以没有及时赶到,是不是在途中,被人拦截了……   身受重伤、白衣染血的,早已失去昔日风范的恒王一边抵抗着猛兽,一边怜悯的对萧睿渊道:“为了对付本王,那人连你的安危也弃之不顾,这就是你效忠的人!呵呵,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说着,恒王如同癫狂一般,仰天大笑起来,只是这番嘲笑声中,又有谁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呢?   他从未想过,那个被他视作废物的病秧子皇兄会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原以为这场毒计,是由被软禁的靖王或康王主使,可是如果他们真有这等本事,就不会落到如今被削了王爵,终身软禁的下场。   他又猜测是已经成年,势力不容小觑的四皇弟设下的毒计,想将包括他在内的其他王爷和皇子一网打尽,只待病秧子兄长死后,顺利登上太子之位。   然而,看着几个成年的皇弟相继被猛兽咬断手脚,命在旦夕,这个猜测也被他排除了。   大楚的江山,绝不会让一个身有残疾之人继承!   ------题外话------   看到这个标题,亲们有木有被吓到? ☆、第220章 破相(下)   其他有动机、有能力设局的人被一一排除,恒王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一直被他忽略的人——那个不良于行,始终让他不愿意承认储君地位,却依然教他如鲠在喉的二皇兄——楚衡!   当年,林贵妃伙同林家,用噬心毒毒死即将临盆的纯懿皇后,尽管所有的罪责被推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妃身上,以宫妃被赐死,整个家族被诛杀替为终结,但是,这桩震惊朝野的大案疑点重重,谁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止如此,却没人敢彻查下去,因为整个案件,是由惠安帝亲自查证,也是他亲自下旨,诛杀宫妃满门。   恒王十八岁封王后,才透过一些蛛丝马迹,知道自己的母妃和外家才是害死纯懿皇后真正的凶手。他不知道楚衡从何处得知了真相,亦不知道他为复仇准备了多久,但是他知道楚衡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今日,他不可能安然的走出猛兽林。   想到机关算尽,却被人利用反把自己算计了进去,陷入如此的境地,恒王惨然一笑,眼底带着深深地不甘,他比不过楚衡,比不过一个不良于行的废物,他竟是输的一塌糊涂,一塌糊涂!   萧睿渊全神戒备的斩杀着扑上来的猛兽,对恒王的嘲讽充耳不闻。   若说一开始,心底没有怀疑是不可能的。只是想起往昔的种种,他更愿意相信表哥不会拿他作为报复恒王的诱饵,不然先前也不会什么都不告诉他。有他相助,这场算计会更加完美,表哥却不愿意,不止不愿意他被圣上迁怒,还设下陷阱,将所有的曾经暗算过他的王爷皇子一网打尽,替他彻底铲除威胁。   之前带十六皇子等人出来打猎,临行前表哥特意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往深山里去,否则,依他的性子,定会把人带到猛兽出没的地方,教那几个皇子再也不敢向他请教射艺。   没想到,还是中了恒王的算计,最后又无意落入表哥设下的陷阱!   萧睿渊不屑对恒王解释,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让离间失败的恒王极不平衡:“这么多年,你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巩固储君之位,为他抵挡那些明枪暗箭,他又是怎么对你的?如果他真的拿你当亲人,当兄弟,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猛兽围攻?你看,那笛声还在,猛兽源源不断,援兵依然没有来,他就是想杀掉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本王,也包括你!”   萧睿渊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目光看了恒王一眼,不想再听他喋喋不休的挑拨离间,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将他彻底堵了回去:“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恒王默念了一句,心神巨震,一种对楚衡从未有过的嫉妒汹涌而来!   曾经,他嫉妒楚衡是高所有皇子一等的太子,嫉妒他更得父皇的喜欢,甚至嫉妒他天天能睡懒觉,不用日日早起去上书房读书习武……现在,他嫉妒楚衡有一个一心一意的拥护他的表弟,一个能心甘情愿的的将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中,比至亲手足还要亲的表弟!   这些东西,穷极一生,他都无法得到,而一个处处不如他的废物,却轻而易举的拥有了,这怎能让他不嫉妒……   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恒王对敌的动作慢了下来,与他作战的猛虎揪准时机,一个人立对着他的脖颈就是重重的一爪。   白森森的的爪子又尖又长,锐利无比,这一爪下去,能轻易地穿透皮肉,抓破恒王的喉咙。   察觉到危险,恒王猛地回神,身子下意识的向后仰,避开了猛虎致命的一击。可是,猛虎的利爪依然擦过了他的脸颊,从左到右,留下了三道又深又长的抓痕,鲜血瞬间喷涌出来,混合着翻起的皮肉,一片血肉模糊。   庆幸躲过一劫的恒王来不及顾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脸上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察觉到脸上有液体流了下来,他愣愣的伸手抹了一把,看到满手沾染着夹杂肉沫的鲜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手掌,似是不相信自己会破相,随即胡乱地擦去剑上的血迹,把脸凑过去照,当看到投射在剑身上,已经面目全非、自己都认不出的那张脸时,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一片死寂。   如此严重的抓痕,即便好了也会留下难以祛除的疤痕!大楚的江山,容不得一个残废继承,同样,也不会让一个破相之人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恒王被猛虎破相的一幕,清清楚楚的落入萧睿渊的眼里。他冷静地一剑击杀了扑上来,企图一口咬断恒王喉咙的猛虎,将承受不住刺激而晕过去的恒王拖着靠在了身后的一块石头上,随即转身继续击杀源源不绝往上扑的猛兽。   没有人知道,在猛虎扑向恒王的那一刻,他有余力把人救下,却并没有及时出手。   报复一个人,死亡并不是最狠的惩罚,眼睁睁的看着穷尽所有追逐的一切,轻易地落入别人手里,自己再也染指不了半分,这,才是比死更难以忍受的事!   不提林贵妃和林家于楚衡有杀母之仇,恒王屡屡对楚衡暗下毒手就不该被饶恕,他有此下场,萧睿渊一点也不觉得冤枉。   至于林贵妃和林家……恒王破相打碎了他们的白日梦,这一场报复,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萧睿渊从虎口救下恒王,最终却是为楚衡这个表哥。恒王也好,其他诸位王爷皇子也罢,不管是伤是残,只要没死,惠安帝就算知道这件事是楚衡做的,再如何震怒,也不会对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的儿子怎么样。   楚衡自己不在乎,萧睿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被他视作亲人的表哥,在最后的日子里,被亲生父亲怨怼,哪怕表哥同样对这个亲生父亲心存怨恨。   诡异的笛声在恒王破相的那一刻停了下来,此时,遍地铺满了猛兽的尸体,地上血流成河,将青绿的草木染成了红色,不再受笛声控制的猛兽却被浓郁的血腥味彻底激发了凶性,一头头嘶吼着不要命的往上扑。   操控猛兽的笛声消失,便没有从其它地方赶来的猛兽加入战场。恰在这时,一声嘹喨的号角声在山下响起,显然前来增援的人已经到了山下,这让濒临绝望的侍卫们看到了希望,拼着最后一股狠劲儿拖延着猛兽们,只要再拖片刻,他们就有救了。   然而,在猛兽之前的一轮又一轮的凶猛攻击下,萧睿渊这边尚有余力继续反击的只剩下区区十三个侍卫和四个世家公子,面对成百的猛兽,想支撑着片刻等来援兵,已是难上加难。   除却萧睿渊外,其他人或轻或重受了伤,只能勉力自保,无法顾及身后躺着的恒王等人。   那些猛兽倒也不理会后面躺着的几十人,仇视的目光盯紧了不断扑杀它们同类的萧睿渊等人。武力最强悍的萧睿渊成为猛兽们攻击的目标,同时被六头狼、三头虎和一条巨蟒围困住,一时间压力倍增,应付的极为艰难。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道墨绿的掩藏在树冠上,与浓密的枝叶融为一体。   绿衣蒙面人收起驭兽的短笛,取出腰间的弓弩,一只冒着寒光的短箭遥遥的对准了恒王的胸口,就在这致命的一箭即将射出时,又一道墨绿的身影出现在树冠上,冲着绿衣蒙面人做出撤退的手势。   绿衣蒙面人见状,遵从对方的指令收回了短箭和弓弩,随后二人下了树冠,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苍茫的深林中……   这一幕,萧睿渊毫无察觉,被十头猛兽围攻已是自顾不暇,分不出心神留意其它。   尽管这些猛兽的体力被消耗了大半,但是大半个时辰的拼杀,同样让萧睿渊的战斗力达到了极限,只能勉力防御,无法主动攻击。   其他人亦是如此,谁也帮不了谁。此时,谁也没有发现,靠在石头上的恒王已经醒了过来,他捡起落在手边的一把利剑,缓缓地站起来,阴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萧睿渊的后背,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楚衡,你夺我储君之位,毁我容貌,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楚烨教你心怀悔恨,死都不得瞑目!   阳光下,染血的剑尖儿反射着无尽的寒意,恒王举着利剑,狠狠地朝着萧睿渊的后背刺去,眼底露出一抹彻骨的疯狂。   萧睿渊全副心神放在了十头猛兽身上,丝毫不知危险已经临近。等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斩下巨蟒的头颅,挥剑迎接猛扑而来的头狼时,一道恐怖的兽吼响彻了整个山林:“吼——”   这一声兽吼,不止震掉了恒王手中的利剑,剩下的百余头猛兽同样吓得忘记了进攻,四肢发软恭顺的匍匐在地,嘴里发出低低的求饶声,不敢兴起丝毫反抗之心。   金属落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萧睿渊的耳中,他来不及细想那一声巨吼从何而来,敏锐地转过身,就看到恒王捡起地上的利剑,面目狰狞的刺向他的心口。   萧睿渊有所防备,又哪里会轻易的被恒王刺中?他毫不犹豫的挥剑,剑身重重的抽在恒王的手腕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啊——”   恒王捂着右手腕,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被兽吼吓得面色发白的侍卫们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扭头,就看到恒王捂着的右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萧睿渊那一抽,竟是生生抽断了恒王的手腕!   恒王疼的满头大汗,他怨毒的盯着萧睿渊,再不见昔日温润的模样:“萧睿渊,你好大的胆子!”   萧睿渊面无表情地盯着恒王,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该庆幸,你是恒王!”否则,方才那一剑,就不止是要一只手腕那么简单!   他敢抽断恒王的手,就已经想到了脱罪的对策。对付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废一只手又算得了什么?   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恒王的脸色愈发难看,咬牙切齿的说道:“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本王,否则回到行宫,本王定教父皇治你谋逆之罪,看谁能救得了你!”   “恒王殿下请便,臣拭目以待!”萧睿渊对这个紧要关头,还不忘杀他的恒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毫无畏惧的顶回去,转身正要对神色各异的侍卫们吩咐什么,先前那道恐怖的兽吼声再次响起。   相比前一声,这一声兽吼愈发的恐怖。若说前一声还在三百丈之外,那么现在,距离已不足百丈。原本蠢蠢欲动的猛兽们,重新趴在了地上,身子几不可见的抽动着,显然惧怕到了极点。   慑于那头不知名的猛兽恐怖的速度,众人也不敢趁着群兽未发动攻击,伺机逃走。他们清楚,两条腿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四条腿的猛兽,全盛时期,他们尚能一战,眼下却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战无可战,逃无可逃……   ------题外话------   本来想趁着周六休息多写一点的,结果卡文了…卡文真心好痛苦啊~ ☆、第221章 骑着神兽的少女   侍卫们戒备的盯着不到百丈远的树林,一颗颗汗珠涔涔的顺着额角流淌下来,仿佛下一刻蹿出来的不是一头不知名的凶兽,而是手持铁链钱索去性命的牛头马面。   包括恒王在内的几个身受重伤、尚且清醒的王爷公子心里蔓延着无尽的恐惧,恨不得像其他人那样,立即晕过去才好。说到底,他们在皇室、家族的庇护之下,从小顺风顺水的长到大,又哪里见过如此残酷的场面?   若是面对敌人,他们还能保持冷静,保持身为贵子临危不惧的气度,然而面对会一口一口吞噬他们的*的低贱的猛兽,根本镇定不下来。   在场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人恐怕只有萧睿渊了,他征战沙场多年,比这更危急,更艰险的场面他也遇到过,而且,笛声没有再响起,增援的侍卫很快就会到来,他有把握坚持到援兵过来,一定能够摆脱眼下的险境。   “嗥——”   “嗷呜——”   “嗥——”   “嗷呜——”   ……   就在众人紧张万分,绞尽脑汁想办法脱险之时,一声声的狼嗥和虎啸交叠着响起,声音比先前的兽吼还要大,只是少了其中令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威压。   那些匍匐在地、身子抖的跟筛子一般的猛兽们,却有更为直观的感受。此时,兽兽们的心里是崩溃的,突然冒出一头碾压它们的异兽已经够恐怖了,却万万没想到又冒出来一头十分厉害的狼(虎)老大,凤凰山究竟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恐怖的存在啊!   猛兽们的世界很简单,谁最强,它们就服从谁。尽管“老大”们还没有露面,但是那一道道霸气的吼声,足以告诉它们来者不善,实力亦远远强过它们。   众人没有错过猛兽们异常的反应,一时间,心里的恐惧感再度放大了无数倍,萧睿渊皱了皱眉,不自觉的握紧了沾满了鲜血的利剑。   就在几个王爷公子承受不住,算计着其他人防御的时候伺机逃走时,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差点惊掉了他们的眼珠——   蓝天绿野下,一头高大威猛、额头有块三角金毛的狼急速蹿出了树林,紧随其后的是一头通体银白的雪狼,一头威风凛凛的白额吊睛斑斓虎,还有一条十数米长的红色巨蟒。   四兽急速行来,就在众人以为它们是群狼,猛虎和巨蟒真正的“老大”时,在它们身后,又急速跃出一头堪比黄牛大小,虎头牛身、身披金色皮毛的巨型猛兽!   金色的猛兽席卷狂风,电掣风驰般急速而来,金色的眼眸牢牢的锁住惊惧不定的众人。阳光下,金色的眸光恍如凝成了金色箭矢,没有谁能逃得过它的视线。   然而,众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忽略了黄金猛兽,不可思议的落在了它背上那道湖蓝色的身影上!   飘逸的乌发,翩飞的衣袂,清丽无双的少女坐在金色的猛兽身上,如同降临世间拯救苍生的仙女,给濒临绝望的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众人想过这些恐怖的猛兽到来后,或许会和兽群一起,凶猛的攻击他们为同伴报仇;或许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他们想过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过会看到这样终生难忘的一幕!   萧睿渊怔怔地凝视着猛兽背上娇小的倩影,脑海里一片空白,满心满眼,只有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女……   成百的猛兽在五兽的威压下,如潮水般溃散而去,几个侍卫感激的从拯救他们的少女手中接过能够止血的三七粉,帮受伤严重的王爷公子以及同伴止血后,才开始给自己上药。   恒王阴郁的坐在石头上,命令侍卫给他敷药,见原本血流不止的小腿在敷上药粉后,奇迹般的不再流血,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就算宫中最好的伤药,也没有如此奇效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不远处得一棵大树,大树被五头凶猛的野兽团团围住,透过缝隙,他只能看到一抹淡雅的湖蓝色。   此时,莫颜正用灵泉水给清洗萧睿渊手臂上的伤口。这些伤口是被十头猛兽围攻的时留下的,尽管伤口只是皮外伤,但是谁知道那些野兽的爪子会不会有细菌病毒,要是一不小心感染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萧睿渊冰脸上的冰冷和肃杀,早已经被温柔取代,他静静地看着微微低头,一脸认真的女子,忍不住伸手将她垂落下来的发丝轻柔的挽在了她的耳后。   指尖不经意拂过女子嫩白的耳垂,柔软、陌生的触感,仿佛点起了小火苗,不由得令他心神一荡,一抹薄红悄悄地爬上了耳根。   专心致志的莫颜根本没有察觉到某人的异样,等伤口清洗好了,又细细的敷上药粉,确定没有漏掉伤口,才彻底放心下来,又仔细地叮嘱道:“这伤就算不重,你也得忌口,不要吃燥热之物,也不能碰水,免得发炎了。”   谁能拒绝心爱的女子细声细语的关心,萧睿渊凝视着眼前的人儿,压抑着将她搂入怀中,揉进骨血的冲动,顺从地颔首,俊美如画的眉眼,蕴着炙热如火的柔情。   这样的目光太过露骨,莫颜看到心头一颤,脑子里像是裹了一层浆糊,混混沌沌,连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看的萧睿渊食指大动,最终遵从内心的渴望,抚上了女子娇红如血的面颊,低沉的声音饱含着诉说不尽的庆幸:“颜儿,谢谢你!”   谢谢你肯给我机会,谢谢你愿意接受这份感情,谢谢你冒着风险来救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莫颜愣住,随即粲然一笑:“从萧大哥救我们一家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注定会有今天!事到如今,真要论谢谢,谁说的清我们俩到底该谁谢谁呢?”   萧睿渊闻言,不由得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迷人的弧度。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站在路中间拦截他的黄毛丫头,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更没有想到,那一次相遇,就已经注定他们之间的缘分。   看着陷入回忆的萧睿渊,莫颜亦是感慨万分。前世活到二十五岁,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却在来到这个时空后,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就认定了眼前的男子。   这段感情,用命中注定四个字来形容,似乎再合适不过!   二人默契的回想着相识以来的种种,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谁也没有说话,彼此的眼底,却流转着化不开的深情。   不过,这一幕温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援兵的到来,打破了猛兽林短暂的安宁。   前来增援的两百个侍卫很早就赶到了猛兽林,却不想,被人困在了山下的阵法之中,直到一炷香前,才得以脱困。   原以为耽搁了这么久,山上的人定然凶多吉少,带队的侍卫头领已经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没想到,除了不幸战死的十多个侍卫和两位世家公子,最不能出事的王爷皇子竟然全部活着,尽管受了不轻的伤,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他们这些救援不及的人尽管会受惩罚,但是性命无碍。   尽管知道性命保住了,可是看着遍地兽尸,血流成河的惨烈场面,侍卫们还是头皮发麻,心里涌起一阵阵后怕。   得知是莫颜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侍卫们极为感激。尽管好奇她的身份,想知道她究竟如何进入围场救人,却不会真的凑上去询问,对莫颜的态度也十分客气。   不客气不行啊,有五头凶悍的猛兽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要是有谁敢对莫颜无礼,第一个饶不了他的恐怕就是五兽了。   等侍卫们将战场清理干净,抬走了受伤的恒王等人,莫颜也准备带着五兽离开,却被萧睿渊阻止了:“颜儿,你入围场救人一事瞒不住,未免惹上麻烦,你随我面见圣上,将此事解释清楚。”   如果可以,他不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将心爱的女子暴露在别人面前。可是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与其想办法遮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说清楚。   最好的结果就是颜儿救人有功,功过相抵,赦免擅闯围场之罪;最坏的结果,就是将今日猛兽林发生的一切推到她的身上,以掩盖皇室兄弟溺墙的丑闻。   莫颜沉默了片刻,神色犹豫的问道:“萧大哥,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到我爹他们?”   来之前,她就想过可能会惹上麻烦,但是昨晚的心悸太过强烈,她实在放心不下,才会一大早就让大白进山找来赤蟒,迫不及待的赶到凤凰山,又想尽办法进入围场,依靠嗅觉灵敏的大白找到了猛兽林。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如果这一次没有及时赶到或是晚来一步,或许她就真的无法再见到眼前这个男人了。   她不后悔进山救人,也不怕为此惹上麻烦,却担心家人会受到牵连遭遇不测。如果真是这样,这辈子,她都会活在痛苦之中,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看着凝眉不展的女子,萧睿渊脸上划过心疼之色,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里闪烁着强大的自信:“颜儿,不会有事,相信我!” ☆、第222章 伙伴   在萧睿渊的安抚下,莫颜暂时抛开了心底的担忧,带着五兽随他下山,一同去了凤凰山行宫。   猛兽林发生的一切,早已有侍卫先一步传到行宫惠安帝的耳中,又很快传遍了整个围场。   那些世家大臣心焦不已的候在行宫大殿里,因为在猛兽林被猛兽围攻的人中,他们的儿子亦在其列。此时,大殿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惠安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的似是要滴下水来。   随行的几位太医战战兢兢的等候殿前,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唯恐一个不慎惹怒了圣颜,白白丢了性命。   因人手不够,原本只为楚衡调养身体的鬼医也被叫过来候命,他心不在焉的盯着门外,不知情的以为他在为被群兽攻击的恒王等人担心,实际上,除了萧睿渊之外,他根本不会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颜君煜也在,攥紧了玉骨扇,神色一片凝重,不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除了担心萧睿渊,也担心突然闯入围场救人的莫颜。   没过多久,侍卫们就抬着恒王等人快步走进了正殿。惠安帝一声令下,几位太医就急忙拿着药箱极有眼色的围了上去,先对恒王、祺王等身份尊贵的王爷皇子望闻问切起来。   至于那些受伤的侍卫,却没有资格被抬进这里,而那两位不幸去世的世家公子,更是万万不敢抬进来,以免冲撞了惠安帝。   见抬进来的人中,不见萧睿渊的身影,颜君煜和鬼医顿时放下悬了老半天的心,一个重新摇晃着扇子,一个抓起距离最近的十三皇子的手腕,开始探起脉来。   等一个个检查完,确定这些身份尊贵的王爷皇子以及世家大臣们的公子只是受了不算太严重的伤,并无性命之忧后,不止太医和世家大臣们松了口气,一直不曾说话的惠安帝脸色也好了不少。   只是想到几个儿子好端端的出去,却被人抬着回来,甚至好几个被猛兽咬断了脚筋,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站起来,惠安帝的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而更让惠安帝难以接受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恒王不止右腿和右手受了重创,短时间内无法痊愈,脸上的挠伤更是比表面上看起来严重,就算伤口好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即便用宫中效果最好的祛痕膏都没有用。   恒王在小太监的帮助下,费力的支起身子,脸上强撑起温润的笑意,安慰着脸色难看的惠安帝:“父皇,这次儿臣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儿臣是男子,破相又算得了什么?若是父皇为儿臣痛心、担忧伤了身子,却是儿臣的罪过,还望父皇宽心才是。”   看着原来俊美的儿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再一听他的话,惠安帝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他拍了拍恒王的肩膀,沉声安慰道:“烨儿,你好生养伤,回宫后,父皇会下旨为你寻觅良医,治好你的脸。”   “儿臣多谢父皇!”恒王微微一笑,仿佛真不把破相一事放在心上,眼神里却又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抹伤痛来。   这副故作坚强的样子,被惠安帝看了个正着,他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心疼来:“朕和烨儿乃父子,烨儿不必谢朕,亦切不可胡思乱想,于伤口无益。”   恒王乖顺的点点头,在小太监的帮助下又躺了下来,眼底黯然却如何也掩不住。   惠安帝不忍心再看,挥挥手,让几个小太监将恒王抬下去好生照顾,他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到偏殿,不顾一切的对设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动粗。   被小太监抬走的恒王,没有错过惠安帝眼底一闪而逝的怒意,无人注意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声的笑容,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愈发的狰狞。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但是在他那个眼里只有那个残废的父皇面前,却是没有用的。   恒王一走,其他的王爷皇子也被小太监们抬去了各自的住处,太医们跟了过去,为他们做进一步的诊断和治疗。   那些世家大臣见状,也纷纷告退,得到惠安帝的允许后,迫不及待的让人抬着儿子急匆匆的出了行宫,打算等太医们给诸位王爷皇子的住所出来,赶紧抢一个过来给自己的儿子治伤!   惠安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起身正要去偏殿,打算把事情问清楚,给受伤的儿子们一个交代,守门的小太监脚步轻快的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皇上,萧将军带着一位莫姑娘候在殿外,恳请面见皇上。”   惠安帝闻言,顿时想起先一步回来传消息的侍卫所说的话,复又坐在了龙椅上,沉声道:“宣!”   一个会御兽,又擅闯围场,却及时救了他几个儿子的姑娘,不管是哪一件,都值得他亲自过问一番。   小太监得了准话,连忙站起身,急匆匆地出去了。   下一瞬,萧睿渊就同莫颜走了进来。至于五兽,则被留在了行宫外面,由几个侍卫看着以防冲撞了谁,亦算是变相的保护。   惠安帝看着殿外肩并肩走进来的一男一女,男子冷情俊美,女子清丽无双,一时有些愣住,随即似时明白了什么,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萧睿渊和莫颜走到正殿中央,默契的一同跪在了地上,又不约而同地开口,声音一道低沉,一道清亮:“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冷眼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人,许久没有叫起,直到女子承受不住,身子不自觉的晃动,却没有丝毫逾矩的地方,才渐渐地松开了眉头,原本威严的神情也变得和蔼了不少:“萧爱卿平身,哦,还有这位莫姑娘,你也起罢!”   “谢皇上!”萧睿渊和莫颜松了口气,偷偷地对视了一眼,才缓缓起身站在了一旁。   惠安帝高高的坐在上面,假装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向萧睿渊仔细地问起了猛兽林遭遇群兽袭击的经过。   萧睿渊没有丝毫的隐瞒,将遭遇兽袭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他用箭矢射穿祺王的发髻,又用剑拍断了恒王手腕这两件事。   这两件事根本瞒不住,与其成为别人攻讦他的理由,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坦白,是非对错,龙椅上的那个人自有评判。   萧睿渊是纯懿皇后的亲侄子,也是惠安帝看着长大的,这个外侄的本性究竟如何,惠安帝心里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在他很小的时候,特意安排他到最疼爱的儿子身边。   从听说十三皇子故意走失,到萧睿渊带着侍卫们一路寻到猛兽林,先是遇到祺王,后又被恒王隐隐威胁,踩着兄弟们的尸骨登上帝位的惠安帝又岂会不知其中的魑魅魍魉?   再一听恒王对正在抵御野兽的萧睿渊暗下杀手,惠安帝心里顿时对两个儿子,尤其是恒王失望到了极点,先前对恒王的那点心疼也消散了不少。   猛兽林里发生的一切,该知道的惠安帝已经知晓,不愿意知道的也清楚了。想到几个儿子越大越不省心,他这个老子还没死,就开始为一把椅子争的你死我活。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些个不成器的还不血染宫廷?   当了皇帝的都是如此,无论当年自己用何手段登上帝位,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兄弟阋墙。   正在算计着要如何把楚衡拉下马,最好废除储君之位,在众叛亲离中悲惨死去的恒王,可不知道他被人默默地捅了一刀,遭到了惠安帝的猜疑,否则定会后悔算计萧睿渊。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待惠安帝清算之时,恐怕非要郁闷的吐血不可!   惠安帝的心情很差,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还算温和的问起了莫颜:“围场防范森严,你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进来的?”   莫颜心中一凛,心知这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妥,就会给身边的男子惹来麻烦,便慎重的回道:“回圣上,民女的几个伙伴,哦,就是外面的几头野兽腿脚还算灵敏,就带着民女从一处不算陡峭的山崖下爬了上来。”   她说的是事实,并没有撒谎。要知道山下的各个通道把守森严,她也好,五头兽也罢,目标太大根本混不进来,就只能另辟蹊径爬山崖了。   “伙伴?”惠安帝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这词用在几头凶兽身上,倒是新鲜的很。”   莫颜一听,认真的说道:“在旁人眼里,或许它们是会吃人的凶兽,但是在民女眼中,它们却很可爱,也从来没有伤过人命,是民女最信任的伙伴。”   惠安帝看着小姑娘,眼里闪过一抹欣赏之色。虽然觉得凶兽就是凶兽,当作玩物倒还行,当成伙伴却是过了,但是由此可以看出,小姑娘心地纯善,或许就是如此,那些令旁人谈之色变的凶兽,才会任她驱使。   ------题外话------   卡了好几天,终于觉得顺了些,今晚加加油,多写一些,订阅貌似越来越少,亲们是嫌少在存文还是直接弃了啊,呜呜,希望亲爱的你们是在存文,不然真心哭瞎了~ ☆、第223章 问罪   惠安帝又问了莫颜一些其它问题,除了五兽的来历外,着重问了御兽一事,问她是不是有高人指点。   莫颜回答的很谨慎,除了隐去会牵连空间的一些话,能说的据实说了出来,所谓的高人,更是完全没有的事。至于五兽为何会听从她的驱使,她也只能装傻,归咎为五兽不是一般的猛兽,或已生出了灵智,和她投缘。   惠安帝似是相信了莫颜的说辞,神色越来越放松,声音也越来越温和。   莫颜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握了握黏糊糊的手心,到底忍住了拿帕子擦拭一番的冲动。   第一次面对天下之主,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哪怕知道惠安帝是难得的明君,不会动辄杀人,也不敢有丝毫的逾矩。毕竟这里不是前世的法制社会,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站在金字塔尖的统治者看谁不顺眼,想要毁掉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她擅自闯入围场,哪怕是为救人,到底犯了惠安帝的忌讳。若是真要追究,她岂能逃得了?不过依眼下的情形看,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然而事实证明,莫颜高兴地太早了,就在她以为惠安帝不会追究,很快就能回家,兴许能赶上晚饭时,一股威严之气,排山倒海袭向她袭来:“你会御兽,又凑巧的出现在猛兽林,以一己之力救下所有人,这一场兽袭根本就是你图谋不轨设下的陷阱,你该当何罪?”   莫颜猛地抬头,错愕的看着突然变脸惠安帝,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睿渊脸色剧变,刚要站出来替莫颜辩解,就被惠安帝厉声喝止了:“含章,你给朕住嘴!你做的那些‘好’事,朕等会儿再跟你慢慢算!”   “皇上,您……”   萧睿渊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被冤枉、被问罪,只是他刚开口,袖子就被人拽住了,一低头就看到心爱的女子冲他摇头:“圣上乃明君,不会随便愿望人,你别担心!”   所谓关心则乱,萧睿渊一时心急才会失去平时的冷静,此时被莫颜一阻止,瞬间清醒过来,他垂下眼睑,拳头骤然攥紧,再睁抬头时,又恢复了昔日的冷静,只是眼底的担忧,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莫颜见状,悄悄地松了口气。现在可不是挑战龙威的时候,真惹怒了惠安帝,恐怕不等他们解释清楚就要遭殃了。   惠安帝听见“明君”二字,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脸依然板着,尽显帝王威严。   顶着惠安帝凌厉的目光,若不是场合不对,又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莫颜真的很想甩惠安帝一个白眼。   若仅凭她会御兽,又凑巧出现在猛兽林这两点就断定她是幕后*oss,不得不说堂堂一国之君,脑洞开的有点大。   莫颜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走到大殿中央,恭顺的跪在地上,神色平静的直视着惠安帝,声音不见一丝慌乱:“惠安二十七年,南方适逢天灾战乱,为求容身之地,民女举家逃至京城,幸得圣上善令,才得以安居城北四十里外的柳杨村!民女祖上世代良民,与皇家无怨,与楚氏无仇,家父感怀圣恩,常言圣上乃天降之子,造福千万黎民,是不可多得的千古明君!今日民女造次,冒犯了圣上,圣上若要惩罚,民女心服口服!然,民女一介女流,纵有天纵之能,亦不敢与天相斗,还望圣上明察!”   一口气说完,莫颜屏气凝神,恭敬地弯下腰,以头触地叩了下去,久久没有抬头。这一跪,她跪的心甘情愿,不为别的,只为家中还在等她回去的亲人。   没有解释为何会“御兽”,也没有辩解为何会凑巧出现在猛兽林,莫颜知道若是惠安帝铁了心要把兽袭一事推到她身上,就算她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楚。   她只希望能够通过表明对皇室没有任何不轨之心,以及自己和家人对惠安帝的感激之情,让惠安帝打消念头,尽管她知道这个可能性很渺茫,但是她不能什么也不做。   看着跪在殿前一动不动的女子,惠安帝神色晦暗,谁也不知道这一刻他想了什么。   萧睿渊目光冷沉的看着跪在冰凉的地砖上的女子,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的紧紧地,抠破了掌心亦不曾丝毫的察觉。   大殿里的气氛一时似是凝固了一般,压的莫颜喘不过气来。此时,她心里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无人看到的背心里,早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沾湿了里面的小衣。   行宫外面,颜君煜心不在焉的拿着一根肉骨头挑逗小花,时不时的看向门口,眼见半个时辰过去了,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心底的担忧不禁越积越深。   小花好半天没有见到莫颜,正烦躁的厉害,哪里还有心情理会颜君煜的挑逗!它露出长长地爪子,疯狂的刨着地面,不一会儿,夯实的地面就被它刨出了一个小坑。   其他四兽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被莫颜从小养到大的毛团,情绪比小花还要烦躁,三两下就把门前一棵二人合抱的大树的树皮都抓没了一圈儿,也不知道大树还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五兽的“凶残”远远超出几个看护侍卫的预料,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禁暗暗叫苦。担心五兽发起狂来制不住,便又叫了十几个同伴过来,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要是不小心挨上一爪子或是被咬上一口,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又过去了一炷香,见依然没有人出来,颜君煜终究没有忍住,随手把肉骨头丢给了小花,快步走进行宫,朝着偏殿疾行而去。   跪在冷硬的地砖上,时间明明没有跪多久,莫颜只觉得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此时,她的膝盖隐隐作痛,地上的凉意仿佛透过骨髓一直冷到了心底。   莫颜心里清楚,惠安帝若是不愿意相信她的说辞,执意要把兽袭一事让她背下,无论如何她是逃不过的,不止她自己她的性命,就是父亲弟妹,甚至李家三口、唐心他们都难逃一死。   暗害龙子龙孙,一个谋逆之罪跑不了,轻则祸及满门,重则株连九族!   想到自己的至亲还有好几条无辜的生命,可能就要毁在自己手里,莫颜是真的怕了!她依然不后悔进山救人,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而不是莽撞的冲进围场,以致平白的落下了把柄,让人有机可趁。   额头的汗水不受控制的渗了出来,一滴滴沿着脸颊滑到了下巴,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不用照镜子,莫颜也知道脸色一定惨白如鬼。   微微颤抖的身子,滴落在地的汗珠,毫无血色的脸颊,尽被萧睿渊收入眼底,他压抑着内心的暴戾,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一个箭步走到心爱的女子身边,噗通一声,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无论是费心辩解,还是苦苦哀求,都没有丝毫的用处,他只能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表达自己与心爱的女子生死与共的决心!   跪在殿下的两个人,一个身着沉闷的黑衣,一个身着明丽的湖蓝,明明是两种背离不相容的色泽,却又意外的和谐,仿佛它们本来就是浑然一体,谁也无法取代彼此的存在。   惠安帝冷眼看着,眸光越发的暗沉。眼前的女子难道就是他这个以冷漠无情的大将军真正的软肋?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执意治女子谋逆之罪,他的大将军究竟会怎么做,是竭尽全力反抗到底?还是放弃一切甘心陪这个女子一起赴死?   只是,他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就被一道熟悉又漠然的声音掐灭了:“兽袭一事,父皇明知乃儿臣所为,又何苦为难一个弱质姑娘?”   萧睿渊和莫颜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就看到一脸病态又透着疏离冷漠之色的楚衡滑动着轮椅缓缓地从大殿右侧的内门缓缓来到殿中央。   萧睿渊眼里划过一抹担忧,顾忌着头顶的惠安帝,他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说什么。   莫颜却是惊呆了!不是听到了楚衡亲自承认设计兽袭一事,而是他那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太过吓人,似乎随时可能停止呼吸,再也醒不过来。   想到他之所以变成这副样子的原因,她猛然想到了空间里刚刚长足千年的两株人参,脑子里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她最终要被知罪,她可不可以利用人参博一线生机?   虽然其中一株人参是她看在萧睿渊的份上,已经打算给楚衡这个太子的,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相比自己和亲人们的身家性命,那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这对天家父子的关系好像不太和睦,儿子又刚刚做了一件挑战一个父亲忍耐力极限的大事,不知道会不会被身为帝王的父亲严惩,要不要立即拿出千年人参,还得从长计议……   只是没等她从“计议”里抽身,下一刻,惠安帝龙颜大怒,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指着楚衡大骂一句“逆子”后,她和萧睿渊就被太子殿下“扫”出了大殿。   站在大殿外,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日头,莫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活着走出了那个让她险些窒息的大殿。她扭头看着身侧的萧睿渊,正要问他们是否躲过了一劫,就见他脸色难看的盯着紧闭的殿门,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二人各怀心事的走出行宫,就看到站在门口,正扇着扇子,烦躁的走来走去的颜君煜,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暖意。   颜君煜看到他们,眼睛顿时一亮,啪的一声合起扇子,快步朝着二人走来,刚近了正要说什么,就被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顶到了一边,险些摔了个嘴啃泥。   毛团把碍事的颜君煜挤开后,一个跳跃就扑倒了莫颜的身上,大脑袋兴奋的磨蹭着,嘴里呜呜直叫唤。好在这是它久不见主人时惯有的动作,莫颜已经很适应了,不像最开始那样会被它扑倒在地。   颜君煜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指着撒娇的毛团气道:“看在你主子的面儿上,这次爷就饶了你!下次再敢对爷无礼,小心爷扒了你的皮做毛毯铺地!”   毛团扭过大脑袋,鄙夷的甩了他一个圆溜溜的白眼后,又继续跟主人亲热,直气的颜君煜撸起袖子,险些动粗。   被两个活宝这么一闹,原本心情不太好的莫颜和萧睿渊情不自禁的扯了扯嘴角,心底的抑郁和担忧倒是淡去了些。   三人聊了几句,得知是颜君煜久久不见他们出来,特意告知了楚衡,这才让他们平安出来,心里又是一阵感激。只是想到转移惠安帝怒火的楚衡,三人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   大殿里,惠安帝重新坐在了龙椅上,只是涨红的脸色和起伏不定的胸口,显示他此时正处在暴怒的边缘,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   相比起来,坐在轮椅上的楚衡要平静多了,似乎嫌弃承认设计兽袭一事对惠安帝的刺激还不够,接着又爆出一句让惠安帝差点吐血的话:“反正你儿子多的是,年年有新的皇子公主出世,死几个不争气的又如何?”   “嘭!”   惠安帝又是一掌重重的击在桌案上,拿起手边的笔洗就要砸下去,可是一想到殿下之人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又那样一副病弱的身子,手上的笔洗无论如何也砸不下去。   颓然的放下笔洗,惠安帝已显老态的脸上划过一抹痛色:“衡儿,你究竟想做什么?他们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呀!”   “亲兄弟?”楚衡嘴角微弯,依然温润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嘲弄:“父皇若是认为整日惦记儿臣储君之位、时时算计儿臣,谋害儿臣亲近之人的那些人是儿臣的亲兄弟,儿臣要大度的待他们,原谅他们对儿臣的一切伤害,儿臣无话可说!”   ------题外话------   这对父子,之间也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呀~ ☆、第224章 赏赐   楚衡脸上的嘲弄之色,让惠安帝分外恼怒,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儿子们大了,他不是不知道儿子们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兄友弟恭。当年他也是从一个非嫡非长的普通皇子一步步踏上太子之位,最后又铲除了试图夺位的兄弟,才顺利的登上帝位。   从皇子到太子再到帝王,每一步都是踏着鲜血铺就的阶梯,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过来,这似乎是每一代帝王挣脱不过的宿命。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又轮到了他的儿子们。然而,他先是一国的帝王,其次才是一个父亲,要担负起大楚的江山,不止要心怀天下,更需要铁血手腕来震慑不轨之徒。只要他们闹的不是太过火,他就权当是对他们的历练,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尽管他时常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可是当看到好几个儿子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躺在他的面前,他还是怕了,怒了,迫切的想把罪魁祸首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教会他什么是仁爱,什么是兄友弟恭!   这个罪魁祸首,却是他和心爱的女人唯一的孩子,这个孩子倾注了他所有的父爱。即便刚出生就被断定活不过二十五岁,他还是力排众议,坚持把这孩子立为太子。   除了体弱多病,惠安帝对楚衡没有一处不满的地方,只因楚衡小小年纪就具备了一个帝王该有手腕。惠安帝一直以为太子跟其他的王爷皇子不一样,他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也是一个悌爱手足的好兄长,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今天,近乎一半的儿子,险些死在他视为骄傲的儿子手中。   惠安帝疲惫的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那抹伤痛,看着不知悔改的儿子厉声道:“就算他们觊觎你的储君之位,你若是看不顺眼出手教训,父皇绝无二话,可为何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对你下过死手!”   楚衡闻言,收起了嘲讽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看向惠安帝,眼底却带着一抹深深地恨意:“因为林贵妃害死了我的母后,因为那些女人要么是帮凶,要么见死不救!母债子还,天经地义!她们欠我和母后的,所以,她们的儿子就必须死!”   看着惠安帝震惊不可置信的脸,楚衡似是猜到他在想什么,脸上又带着嘲讽的笑容:“说起来儿臣还要谢谢父皇,谢父皇给了儿臣一支暗卫,否则,儿臣恐怕到死,都不知道真正的杀母仇人是谁!”   他逋一出生,就拖着一副破败的身子,刚知事时,就在嘴碎的宫人口中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二十五年。没人知道,每次饱受病痛的折磨时,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怨恨他的生母纯懿皇后的。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为了生下他,让他顺利的活下来,他身中剧毒,已经没有气力产下他的母后,硬生生的命人破开了自己的腹部,才让他顺利的降生在这个世上。   他无法想象当年母后为了生下他,临死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以前的怨恨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的不孝!从那个时候起,他不再自怨自艾,开始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不为别的,只为有个女人希望他活着,只因为活着,才有康健的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尽管楚衡只在画像上见过温柔慈爱的纯懿皇后,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生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当十年前有个企图利用他对付林贵妃,好坐收渔利的宫妃“无意”中透露出林贵妃才是杀死纯懿皇后的真正凶手时,他在心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后来惠安帝暗地里交给了他一支暗卫,他就命暗卫着手彻查纯懿皇后被害死的真相,希望能掌握有力的证据,然后向惠安帝揭发林贵妃和林家罪恶,为他纯懿皇后,也是为他自己报仇。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会跟他最敬爱的父皇扯上关系。等他费尽心机搜集齐林贵妃谋害纯懿皇后的证据,却没有交给惠安帝,只因惠安帝当年就查出了真凶,却选择帮林贵妃遮掩,甚至只是隐形的将她打入冷宫,连贵妃的尊位也保留着。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楚衡从心里拒绝相信惠安帝。及至今日,预感到自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便利用恒王对萧睿渊设下的陷阱,选择了对恒王动手,又顺势铲除祺王、安王等人,为萧睿渊彻底解决隐患!   楚衡不愿让表弟被迁怒,隐去了后面的原因。看着惠安帝发白的脸色,他强忍着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继续说道:“不管父皇因何原因替那个女人隐瞒真相,儿臣都不会放过他们母子!哦,对了,大概天黑之时,宫中就会有消息传来,儿臣若是猜的没错,应该是那女人不慎被所养的猫挠伤毁容!呵呵,那女人与恒王果然是母子情深,儿子刚破相,母亲就毁容相陪,传出去也不知是一段佳话,还是说这对母子是遭了报应!”   此时,惠安帝的脸上早已经卸下了怒意,眼底满是复杂,有无力,有伤感,有愧疚……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威严的皇帝,只是一个不知该如何对待犯错的孩子普通父亲!   看着儿子脸上冷漠疏离之色,惠安帝心中一痛,很想对他解释自己是有苦衷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终无力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你三皇弟还在他母妃的肚子里,什么也不知道,更何况你四皇弟他们的母妃与你母后的死没有一丝关系,你不该对他们下如此毒手!”   楚衡闻言,嗤笑一声,冷冷的说道:“你想说恒王是无辜的?呵,当年那个女人恐怕知道自己怀的是男胎,才敢狠下心来毒害母后,想来个一尸两命罢!就算恒王那时真的无辜,可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又哪里真的无辜?”   说到这里,楚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今日就算没有儿臣设计,你以为除了恒王,其他人就真能躲过这一劫?父皇该庆幸有含章这个尽忠职守的大将军和那个闯入围场救人的姑娘,否则,先前你看到的,只会是安王他们的尸体!”   他不会告诉眼前这个包庇真凶的男人,就算今日恒王没有算计表弟,他也不会放过那些人曾经屡次三番对表弟下毒手的人!以前都是表弟护着他,为了稳固他的储君地位,才会小小年纪就上战场积累军功,建立在军中的威信和势力!现在他快要死了,能为表弟做的,就只有这件事!   惠安帝不知道楚衡心中所想,之前他就透过萧睿渊的言辞,知道恒王算计不成反被算计一事,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就会彻彻底底成为皇室的丑闻,让皇室沦为天下的笑柄,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   还有那一对男女,撇去身份地位不谈,看起来倒是极为登对,正因为登对,他反而更不放心。   楚衡见状,收起脸上的讽刺,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惠安帝的心思:“父皇看重含章的能力,重用他却又处处提防他,无非是担心儿臣死后,继太子或是下一任皇帝没有谁能掌控的了他!父皇与其陷害一个小姑娘来拿捏含章,倒不如现在就撤了他所有的官职,让他只当个空有名头的侯府世子,以后若有用他的地方,再行启用,何苦为难一个无辜的姑娘家!”   虽然这样的办法对表弟很不公平,但是帝王的猜忌之心从来不会消失。眼下只有这样,表弟才能真正避开那些危险,否则以表弟水火不侵的刚直性子,迟早会引得帝王的猜忌。   惠安帝长叹一声,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了楚衡面前,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儿子,哪怕心里有再多的埋怨和愤怒,也只剩下了痛心。   他伸出手,像对待幼年时的楚衡那样,轻抚着他的头顶,语气充满了无力:“父皇……父皇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只要他没有不轨之心,父皇绝不会动他!至于那个姑娘……毕竟救了人,父皇会另行赏赐,不会为难她!”   听到这里,楚衡暗暗松了口气,看着眼前两鬓生出华发的男子,心里一阵酸涩。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对他的感情是真的,正是仗着这份父子之情,他才敢毫无顾忌的对付恒王他们。原本想置他们于死地,可是最后关头,他终究不忍心这个男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只是废了毁了恒王的容貌,废了其他人的手脚。   费力的咽下涌到喉咙的腥甜,楚衡情不自禁的把头埋在了惠安帝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闭上眼掩去了眼底的那丝依恋。   惠安帝先是一愣,随即缓缓地张开手臂,抱住了怀中的孩子,眼里闪过一抹怀念!   楚衡年幼时,噬心毒时常发作,每次都会痛的浑身痉挛。每到那个时候,惠安帝无论再忙,都会放下一切事务,紧紧地抱着小楚衡,直到一*痛楚散去……   行宫之外,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站在宫门外面,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保持着挺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颜君煜靠在被毛团刨光树皮的大树下,看似悠闲的摇晃着扇子,眼里的担忧却始终不曾落下。   莫颜安抚着想回家的五兽,也没有离开,不是她不想走,而是没有惠安帝发话,那些侍卫根本不肯放她走。   只是,一人五兽从一大早出发赶往凤凰山到现在,滴水未进,莫颜和其他四兽倒还好,勉强可以忍受。毛团却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已是饿的两眼发绿,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冲主人叫唤。   空间里存着不少好吃的东西,莫颜却不能拿出来,只得摸着毛团的脑袋,小声的安抚着,趁其他人不注意,把手指塞到它的嘴里,偷偷地喂它灵泉水。就算不能止住饥饿感,好歹能撑一撑肚皮,补充一下体力。   毛团大口大口的吞着水,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水声,好在莫颜留意着水流的大小,没有水溢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啪嗒啪嗒的水声引起了萧睿渊的注意,得知一人五兽到现在滴水未进,不由得懊恼,同颜君煜交代了几句,就带着莫颜和五兽回到自己的帐篷。   此时已是到了酉时,正值饭点,萧睿渊命人从膳房端来三菜一汤、一份米饭,又让人抬了两大盆生肉过来。   莫颜也不客气,给五兽分好食物后,就端起饭碗吃起来。   饭菜的味道还不错,加上她正饿的厉害,吃饭的速度就比平时快了许多,她用餐的礼仪是前世保留下来的,倒也不显得粗鲁。   萧睿渊没什么胃口,面前的米饭没动,见对面的女子吃的津津有味,便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动作却是生疏的很,显然是头一次做。   莫颜快速的消灭了一碗饭,正准备再盛一碗,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把碗接过去了。   看着男子盛饭的动作,她呆愣了一瞬,脸颊慢慢地爬上了一抹红晕,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像是灌了蜜一般。   萧睿渊盛了半碗饭放到莫颜面前,似是担心她误会,声音低沉的解释道:“你饿了一整天,晚上亦不可多食,对胃不好。”   莫颜低头掩饰脸上的异色,默默地端起饭碗一口一口慢慢的吃完了。   萧睿渊看着女子泛红的脸颊,只以为是吃饭吃的身子热了,倒是没有怀疑她这是高兴的。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绚丽的晚霞染红了天边的云彩,整个围场笼罩在一片火红之中。   两人走出帐篷,看着天边的晚霞,久久没有说话,彼此的心里意外的平静了不少。   就在他们准备去行宫看看情况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俯身行礼后说道:“萧大人,莫姑娘,圣上有请!”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小太监见状,连忙说道:“奴才出来时,正巧遇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让奴才传话儿,说事情已经解决,让二位安心。”   萧睿渊一听,绷紧的脸色顿时缓和不少。他关心的两个人,都不会有事了!   莫颜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要“兽袭”这个大黑锅没有扣在她的身上,她和家人的姓名算是保住了。   两人不再多言,跟着小太监一起前往行宫。   行宫门口已经不见颜君煜的踪影,应该是去偏殿陪楚衡了。两人到了行宫,经守门的侍卫通报后,很快就有一个小太监出来,将他们带了进去。   惠安帝尚未用膳,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见两人走进来,摆摆手免了他们的行礼,开门见山的对莫颜说道:“你擅闯围场一事,朕就不追究了!你救了朕的儿子,于皇室有恩,朕该大赏,你说说,你想要何赏赐?”   莫颜听完,一时愣住了。本以为这次能逃过一劫,已是万幸,没想到惠安帝的画风转变的如此之快,不止不怪罪,还要给她赏赐,这就好像天上掉下一块东西,她以为是石头,结果却是被馅儿饼砸中了。   她擅闯围场,想救的是自己喜欢的人,救那些王爷皇子,不过是凑巧罢了,至于赏赐,她还真没有太多的想法。   不过,这话显然不能明着说出来,一国之君既然做出了承诺,她要是敢拒绝,那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第225章 兽牌,病危   惠安帝的态度前后变化太大,萧睿渊也很意外,不过总归是好事,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见莫颜沉默着似乎在想着赏赐的事,倒是不担心她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莫颜的确没有想提过分的要求,说她胸无大志也好,说她胆子小不敢提也罢,总之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暂时也不想有什么改变,哪怕她真想要什么,自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去争取,平白得到的馅儿饼,谁知道吃下去会不会引起“消化不良”?   不过,有一件事,她早就想做了,却一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但是对于一国之君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拿来讨赏倒是极为不错!   想到这里,莫颜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恭敬地对惠安帝说道:“此次机缘巧合救了诸位王爷和皇子,是民女的福分,只是真论起来,真正救了诸位王爷和皇子的,是民女带来的五兽!虽然五兽与民女极为亲密,但是未免引起恐慌,它们从不敢出现在世人面前,每次只能偷偷摸摸的来找民女,民女恳请圣上为五兽正名,让它们也能感怀圣上的仁爱之心!”   惠安帝一愣,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忍不住开口确认道:“你想要的赏赐,仅仅是希望朕为五兽正名?”   莫颜认真的点点头:“回圣上的话,民女只有这一个请求,望圣上成全!”   惠安帝敛去眼底的诧异,神色慎重的提醒道:“小丫头,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想清楚!”   “民女想的很清楚,求圣上成全!”莫颜淡淡一笑,没有一丝犹豫。   惠安帝听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对这个知进退的小姑娘又高看了几分:“既然如此,朕就下旨为五兽各造一块令牌,只要有这个令牌,谁也不能加害五兽!不过,五兽亦不许随便伤人,若它们为祸百姓,朕不止会处死它们,你也会因监管不力,受到重惩!”   莫颜眼睛一亮,郑重的保证道:“圣上放心,民女一定会对五兽严加管束,保证它们不会随意伤害人畜,否则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民女一力承担,绝不推脱!”   惠安帝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莫颜的保证。   想到以后五兽能正大光明的在自家出入,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莫颜心里就高兴。   小花大白毛团不用说,已经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不会再离开;黄金兽在空间这个时间“作弊器”里养了三年,伤势早就好全了,却没有归山的迹象;赤蟒这家伙依然住在山里的洞穴,却几乎天天来蹿门子,以后有了兽牌,就不用偷偷摸摸的来,又偷偷摸摸的走了!   至于五兽伤害人畜这个问题……莫颜根本不会有这个担心!五兽已经被她养叼了,庄户人家养的那些毫无灵气的牲畜,对它们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   已经开了灵智的它们,就更不会轻易的伤人了,不然她养了三兽这么久,也不见它们主动攻击谁,除非有人主动对它们不利。   萧睿渊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瞳,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紧抿的唇角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清冷的眼眸溢出炙热的光彩。   这一幕被居高临下的惠安帝看的清清楚楚,带着几许沧桑,却依旧犀利的眼眸,划过一抹深思,又很快消失不见。   事情圆满解决,再加上天色已晚,家里人会担心,莫颜便提出告辞,准备和五兽回家。   知道五兽的本事,哪怕一个姑娘家行夜里也不会有事,惠安帝便没有挽留,只说回京后就着人打制兽牌,制好后会命人送去柳杨村。   萧睿渊却很不放心,请示过惠安帝后,执意要送莫颜回去,结果被莫颜言辞拒绝了:“今日发生了这种事,围场里必定心惶惶,你身为护卫统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怎么能轻易离开?”   萧睿渊没有说话,透过眼神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很坚决。   莫颜抚了抚额,头疼道:“有五兽在,萧大哥不用担心!况且皇上明日会提前回京,到时候肯定很忙,你这一来一回,哪里能休息的好!”   萧睿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尽管知道她是出于关心,但是那份愉悦还是抵不过被拒绝的抑郁。他们许久不曾见面,难道她就不愿意多与自己待一会儿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面色一沉,径直的从莫颜身边走了过去。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质问出声。   莫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否则定会大呼冤枉。他们之间的关系虽为诉之于口,可是有了今日这一出,但凡见过的谁会看不出来?虽然可能会有麻烦,但是想再掩饰已是不能了,以后见面倒是不用顾忌那么多。   此时,看着前面走的飞快的某人,莫颜又新奇又无奈。只是不让送,这人就生闷气了,这副“我在生气,不想跟你说话”的别扭的模样,真是那个一板脸,就能吓哭小孩的萧大将军吗?   听着身后慢悠悠的脚步声,萧睿渊心里愈发堵的慌,原本就快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只是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男人,竟然会为这点子小事恼怒,一时间,又未免觉得太小家子气了些,这样一纠结,步子便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直急促的脚步声,不等二人回头,颜君煜就掠过了莫颜,直接冲到了萧睿渊面前,莫颜只捕捉到了那张昳丽绝伦的脸庞,难看到了极点。   颜君煜凑到萧睿渊耳边,也不知他说了什么,萧睿渊脸色骤变,有震惊,更多的却是悲痛。   不等莫颜思考究竟出了什么事,萧睿渊就快步走到面前,从腰间拿出一根带线的金属管,不容拒绝的放在她的手心,低沉的声音难掩彻骨的悲痛:“颜儿,今晚不能送你回去,你一路小心些,若是有危险,就将上面的引线拉开。”   莫颜紧紧地握住金属管,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萧大哥既然有急事,那就赶紧去吧!”   萧睿渊摸了摸她的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和颜君煜一起,快步消失在了莫颜的面前。   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处,莫颜回过头微微蹙眉,脑海里蓦地涌出楚衡面容枯槁,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难道是太子不行了?   莫颜被自己的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会有其它什么事,能让崩于泰山都不会色变的两个人,失态成这样。   想到这里,她再也顾不得回家了,快步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于公,太子是她喜欢之人的依仗,太子好,他才能好;于私,太子是她喜欢之人的兄长,两人关系连亲兄弟也不一定比的上。而且,正是太子相帮,她才能顺利脱身,于公于私于情,她都不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就是不知道空间里的千年人参和黑灵芝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莫颜跑的飞快,引路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焦急的尖声高喊:“姑娘,姑娘,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呀!”   莫颜哪里肯理会,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转过墙角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太监面前。   萧睿渊先颜君煜一步走到偏殿楚衡居住的房间,刚踏进房门,扑鼻而来的血腥之气,让他脚步一顿,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此时,楚衡*着上身躺在床上,胸口上扎着数根冷光闪闪的银针,他双目紧闭,面色青黑,若非微微起伏的胸膛,几乎感受不到呼吸的存在。   明黄色的枕头上、被单上,布满了暗红色的鲜血,血量之多,令人触目惊心!这些血,全是不久前,楚衡毒发时吐出来的。   “衡儿,父皇在,父皇就在你身边,你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惠安帝面色沉痛的坐在床边,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多岁,他紧紧地抓住楚衡的手,生怕一松开,就再也看不到这个最为疼爱的儿子了。   施完最后一针,鬼医面色沉凝的给楚衡把脉,时断时续的脉象,让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萧睿渊见状,清冷的眼眸渐渐被绝望所笼罩。这一刻,在战场上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战神,竟是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惠安帝的目光从楚衡的身上移开,看向收手的鬼医,原本犀利眼眸中,只剩下一个普通父亲,饱含着对危重的孩子的希冀:“如何?”   鬼医缓缓地摇了摇头,几乎不敢看惠安帝陡然的脸:“噬心毒已经侵入殿下的心脉,殿下……殿下撑不过……撑不过天明……”   惠安帝身形一颤,久久不曾说话。   萧睿渊眼里最后一丝光芒也破灭了,他神色木然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楚衡,先前被抠破的掌心,又溢出了几缕鲜红。   慢一步进门的颜君煜正好听到鬼医这句话,他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忍不住说道:“不是说寻到一支九百多年的人参吗?即便不足千年,药效也差不到哪里去,就不能暂时用上,延续表哥的生机?” ☆、第226章 狠绝   听完颜君煜的话,惠安帝灰暗的眼睛蓦地一亮,神色激动地看向鬼医:“煜儿说的没错,既有九百多年份的人参,哪怕不能彻底解了衡儿的毒,也能保住衡儿的性命罢?”   这么多年来,不止萧睿渊等人竭尽全力寻找黑灵芝、千年人参和百年赤蟒胆这三味主药,惠安帝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可是二十多年来,耗费了不知多少的人力和财力,却一无所获。   自从找到百年赤蟒胆,又有了黑灵芝的下落,惠安帝就把所有的人力投入到寻找千年人参之中,整个大楚的名山大川几乎被找遍了,其他珍贵的药材倒是找到了不少,千年人参的下落,依旧石沉大海。   原以为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也许就能找到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的毒会提前发作,这一次更是来势汹汹,几乎要了他的命!   此时得知有一株九百多年份的人参,或许就能把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儿子救回来,岂能不让他不激动?   萧睿渊也紧紧地盯着鬼医,哪怕心里知道那株人参可能没用,却还是渴望奇迹出现。   然而,鬼医接下来的话,残忍的打破了他们所有的幻想:“噬心毒的霸道之处,不是让人顷刻毙命,而是根本无药可解!黑灵芝也好,百年赤蟒胆也罢,这些东西世间难有,老朽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才知道它们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噬心毒才会被称为‘绝毒’,想来当年炼出噬心毒的人都不知道它有药可解!只是要解殿下的毒,三味主药缺一不可,同样也不能以次充好,要用千年人参就必须是千年人参,否则,只会加快毒发!”   若非如此,当初他又怎会不留下那株九百多年份的人参?   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事!萧睿渊、颜君煜和惠安帝三人的心,如同被高高地抛起,又被狠狠地砸落在地,一时间,疼的不能自已。   即便曾经料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寻到百年赤蟒胆和黑灵芝重新燃起了他们的希望,谁能想到明明三味主药明明最好找的千年神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呢?   屋子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空气里仿佛绷着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一旦这根线断掉,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四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楚衡,就连偏殿外隐隐约约的喧闹声,也没有听见。   没过多久,总管太监梁公公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察觉到屋子里气氛凝重,尤其是几人的脸色,心里不禁咯噔一跳,难道太子殿下已经……   当梁公公的目光移到太子殿下的身上,见太子殿下胸口还扎着银针,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冷汗。   想到外面那位姑娘说的话,梁公公不由得纠结起来,看着太子殿下已经没有一丝人气的脸庞,他咬了咬牙,最终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死寂:“启禀圣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   焦急地候在偏殿门口的莫颜看到梁公公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还不等她开口,梁公公就拉着她的衣袖,转身一边快步往殿内走,一边焦急的说道:“请莫姑娘快些随奴才进去,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莫颜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多问,一路几乎是小跑着才没有被梁公公拽倒在地。   待她一脚踏入楚衡寝殿的瞬间,四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距离莫颜最近的萧睿渊先一步上前,乌黑的眸子带着一抹晶亮,低沉的声音却透着小心翼翼:“颜儿,你真有办法救太子表哥?”   这时,惠安帝也走了过来,泛着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莫颜,郑重的承诺道:“只要你能救回朕的太子,朕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身为一国之君,为了抓住挽救儿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然做出这样的承诺,只能说,惠安帝对楚衡这个嫡子,确确实实疼到了骨子里!   颜君煜和鬼医虽然没有说话,看向莫颜的目光却充满了希冀。   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不是四人太轻率,而是惠安帝在得知黑灵芝和百年赤蟒胆皆是在短短一年里,由莫颜无意中得到,他就直接让梁公公把人带进来了。   能寻到三味主药其中一味,已是天大的运气,莫颜却一下子寻到了两位,简直是气运逆天!惠安帝身为一国之君,对比常人更加相信虚无缥缈的气运。事关最疼爱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看能否借助莫颜的气运,让楚衡好起来。   萧睿渊和颜君煜则完全是出于对莫颜的信任,两人毒知道莫颜不是轻率莽撞之人,既然说有办法,他们就相信她是真的有办法。   被这么盯着,饶是莫颜心理素质再强悍,也觉得压力山大,强忍着大口喘气的冲动,对惠安帝道:“回圣上的话,民女并不擅长医术,对太子殿下的病无能为力!”   萧睿渊一听,心里顿时一紧,连忙看向惠安帝,果见惠安帝勃然色变,下一瞬就要对莫颜发难。他刚要求情,莫颜下一句话,让他高高提起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处。   “民女曾听萧大哥说太子殿下的病还缺一味千年人参,便时常进山,看能不能找到一株,没想到就在前两天真的寻到了一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太子殿下有用!”莫颜假装没有看到惠安帝的脸色,一脸庆幸的说道。   不是她故意吊着惠安帝的胃口,而是她也不确定千年人参对于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太子殿下到底有没有用。既然这样,话就不能说的太满,若是没用,她也是尽力了,太子殿下就算有个三长两短,惠安帝也不能迁怒到她的身上!   惠安帝却万万没想到会来这么一个大转折,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脸色变得涨红。   梁公公吓了一跳,连忙冲上来熟练的在惠安帝的后背轻轻地拍打着。没过多久,惠安帝的脸色就渐渐恢复了正常。   不等惠安帝开口询问千年人参在何处,鬼医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小丫头,你确定那是千年人参?现在人参在何处?”   莫颜摇了摇头:“回鬼大夫的话,民女无法断定那就是千年人参,担心惹上麻烦,也不敢轻易的找人验证,不过它的外形确实比之前那株九百多年的人参要好上许多,现在正在小女的家中,那株黑灵芝也在山崖上长着,如果要用,须得小女赶回家取回黑灵芝和千年人参!”   尽管千年人参和黑灵芝就在空间里,但是她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吗?显然是不能的,她不可能冒着空间暴露的危险救人,况且她的确要回家一趟,以免家里人担心。   鬼医眼睛一亮,急急地对惠安帝道:“圣上,新鲜的黑灵芝入药最好,现在让莫姑娘取回最好,赤蟒胆也储藏在景山别院冰窖里,也需要立即派人去一趟,殿下已经、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惠安帝神色一凝,正要安排人立即动身,萧睿渊就站了出来,请求随莫颜一起回京,取回三味主药。   惠安帝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为慎重起见,又安排了五十个顶尖的皇家暗卫随同保护。   楚衡病重垂危,尽管惠安帝严令不许外传,可是其他王爷皇子也住在行宫之内,偏殿有什么动静,根本瞒不过那些人的耳朵。   现在没有人过来“探望”楚衡,安慰惠安帝,不过是在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罢了。这一点惠安帝比谁都清楚,他绝不允许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大事。   颜君煜看着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很想一起去,但是心里又记挂着楚衡,就只能按捺下念头,叮嘱他们一切小心。   距离天亮不到五个时辰,就算快马加鞭,一去一回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再加上进入深山摘取黑灵芝,去景山别院取赤蟒胆又要各花去至少一个半时辰,到时候只能兵分两路了。若是一路顺畅时间刚刚能够,若是有人从中阻挠,一切都变成了未知数!   知道时间紧迫,惠安帝对五十个暗卫下了死令。若是五个时辰内,他们不能保证萧睿渊和莫颜平安的带回黑灵芝和千年人参,五十个暗卫也不用活着回来!   随后,莫颜和萧睿渊一道出了行宫。莫颜急匆匆的去了萧睿渊的帐篷,对五兽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黄金兽毫不犹豫的弯腿,让莫颜骑了上来,在其他人的惊呼声中,像一阵疾风瞬间奔到了与萧睿渊约定的行宫外面,其他四兽慢一步赶到。   五兽之中,没有谁能比的过黄金兽的速度和耐力!   没过多久,萧睿渊骑马飞奔而来。二人谁也没有开口,在附近走动的那些人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中,一前一后朝着凤凰山下奔去,惠安帝安排的五十名暗卫已经先一步到山下待命。   行宫北侧一处寝宫里,手脚脸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恒王坐在床上,眼里闪烁着某种狂热的光芒。眼见半炷香过去,侧殿依然没有消息传来,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侍从带着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不等侍从开口,恒王就迫不及待的问那个小宫女:“那边情况如何?快说!”   小宫女抬起头,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回殿下的话,奴婢近不了偏殿,没有打探出什么!”见恒王的脸色变得难看,她心里一紧,急急地说道:“不过奴婢看到萧将军本要送那位姑娘回去,结果颜小公爷赶来不知说了什么,萧将军就跟颜小公爷匆匆走了!那位姑娘站了一会儿,也跟着去了偏殿,没过多久,梁公公就亲自把那位姑娘领了进去,没过多久,萧将军和那位姑娘一起出来,一个骑着马,一个骑着金色的那头凶兽,一起朝着山下走了,看起来很匆忙!”   说完,小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恒王一眼,见他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紧。   她只是行宫里最不起眼的小宫女,除了三年一度的秋猎,平日里根本没有贵主子会来这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在恒王殿下跟前露了脸,就希望恒王殿下回城时能把她也回去,哪怕是做王府里的粗使婢女,也比留在行宫一辈子没有指望强。   恒王的心神全部放在偏殿那里,哪里会在意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的想法。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霍然起身,眼里闪过一抹狠绝……   ------题外话------   昨天灵感爆发,本来想多写一点,但是想到白天要上班,就先睡了,打算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再写一点,结果,睡过头了……忧桑!   周日的更新时间不定,亲们别等哈,夜会尽量在10点前更新! ☆、第227章 赤蟒威武   “哒哒哒——”   宽阔的大道上,几十匹骏马由远及近飞驰而来,像极了夜幕下一朵朵急速闪动的黑云。   莫颜和萧睿渊被五十个皇家暗卫团团围在中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京城的方向进发。感官远比人类领灵敏的四兽配合默契,大白毛团在前面开道,一旦有异动,能及时提醒后面的人做好准备,小花赤蟒则坠在最后,以防有人从背后偷袭。   背着莫颜的黄金兽,尽量放慢奔跑的速度,与萧睿渊的座骑并列而行,其恐怖的威压却愣是敦促着所有的马儿超速前行,比平常速度加快了许多。   是以,不到小半个时辰,距离京城只剩下五十里路。   不知是人太多,一行人看起来不好惹,还是黄金兽的震慑力太强,一路很是平稳,连只兔子也没有看到。   眼见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京城,莫颜看着里稍稍放松了些,扭头对并肩而行的萧睿渊说道:“萧大哥,时间紧迫,等到了南城门,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景山别院取赤蟒胆,我回柳杨村取黑灵芝和人参,到时候还是在南城门汇合。”   “不行!”萧睿渊眉心一皱,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你一个人进山不安全,我随你一起去!”   莫颜眼角抽了抽,视线在五十个暗卫身上扫过,难道他们就不是人么?   “萧大哥,有五兽在,你不用担心!况且山里地形复杂,夜里更加难走,待会儿有黄金兽背我进去,取黑灵芝反而更快一些。”   黑灵芝在空间里,即便要进山装装样子,也要装的像一些才行。这么多人跟着,到时候她还得想办法把人支开,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萧睿渊听罢,觉得有几分道理,正要答应,身后突然传来小花示警的吼叫声。他立即勒马,扭头看向身后,目光锐利无比。   其他暗卫也纷纷勒马停了下来,黑巾遮掩的脸满是警惕。缀在末尾的暗卫迅速下马,蹲下身俯首贴在地面上,没过一会儿,就站起身对萧睿渊拱手道:“萧将军,五里开外,有一支人马向我方疾行,人数暂且不明。”   萧睿渊眉心一凝,沉声道:“时间紧迫,无须理会!若有人胆敢阻挠……杀——无——赦!”话音的最后,席卷起无边的杀意!   暗卫们神色一凛,齐声应道:“是!”   那些人马只是路过倒也罢了,若是哪个王爷皇子探得消息,特意派来阻挠他们回京的,就绝不能被缠上,他们谁都知道,太子殿下的身子经不起丝毫的耽搁了!   众人继续策马前行,在黄金兽的施压下,几十匹马儿更是把速度提到了极致。好在这些全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脚力和耐力皆是拔尖儿的,如此急速奔跑虽然对它们有压力,但是不至于要了它们的命。   黄金兽也加快了速度,莫颜眯着眼,看着道路两旁急速往后倒的树影,已经听不到马蹄的哒哒哒声,只有疾风哗啦呼啦的从耳边掠过。   空气中尚弥漫着马蹄践起的尘土,后方的人马就极速追了上来。那些人没有蒙面,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透着一股凶悍的匪气,像极了专门打家劫舍的土匪!   见如何追赶,中间也隔了四五里的距离,为首的刀疤脸狠狠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娘的,跑的恁快了些,咱们就是跑废了也追不上!老三,快快通知前面的人,一定要把那些人缠住,不然咱们这些兄弟别想有活路!”   “是,大哥!”被称作老三的人连忙应下,从腰间掏出两根管状的东西,又炊燃了火折子点上管状物顶部的引线。   只见点燃的瞬间,两道刺眼的光亮嗖的一声腾空而起,窜入了数十丈的高空,瞬间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看着点点星火渐渐消失在夜空之中,刀疤脸嘿嘿一笑,脸上划过一抹阴狠:“咱们也快快赶上去,就算捞不着人头,捞些残肢断臂回去,也能跟那位交差了,指不定那位一高兴,就给咱们弄一身官皮子!”   “哈哈,还是大哥有远见,到时咱们就弄一身官皮子!成了官身,那些深宅大户的小姐,指不定咱们也能睡上一睡!”   “嘿嘿,那感情好!老子可是早就听说那些官家的小美人儿不光是脸嫩,浑身的皮子也嫩的很,要是能弄几个到床上,想想都他妈爽死了!”   “……”   其他人纷纷大声的附和着,说出来的话异常的猥琐和下流。   刀疤脸听的浑身发热,猩红的眼里满是淫邪:“想睡美人儿,就给老子拿出吃奶的劲儿来,让那位爷满意了,否则,咱们就等着去阎王那儿睡丑啦吧唧的女鬼去!”   “嘻嘻,老大,有咱们出马,保管叫那些连血都没有见过的软腿子死无全尸,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其他人嬉笑着应下,全然不把所行的目标放在眼里。   这倒不是他们自大,而是此时他们根本不知道要追杀的人是战功赫赫的萧睿渊,更不知道随行的还有皇家五十个顶尖儿暗卫,否则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听着兄弟们激荡的附和声,刀疤脸仿佛看见自己一身官服,躺在细皮嫩肉的美人怀里,数着堆成山的金银财宝,一时间,整颗心愈发的火热。他高高的扬起马鞭,大喝一声,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直直的朝着前面追赶而去。   后面的人见状,也纷纷挥舞着鞭子,呦呦的怪叫着跟了上去。   萧睿渊和莫颜他们已经跑远了,又是在同一水平面上,因此没有注意到后方的夜空中升起的两道烟火。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某个山寨里,却有人发现了异常,很快就把这事告诉了寨子里的其他人。在一声急促的号角声中,从寨子的各个角落里一下子涌出了上百人。   这些人额背上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手里各拿着一把杀伤力比弓箭还要大的强弩。   在一个络腮胡子的带领下,上百人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的朝着山底下冲去……   如一道闪电狂奔在最前面的大白突然一个急停,敏锐的竖起了一对耳朵,确定前面的动静是冲着这边过来时,喉咙里发出一声警示的狼嗥。   最后面的赤蟒也察觉到了,它吐着猩红的舌尖,嘶鸣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除了四兽,没有人知道,这种奇异的韵律代表什么。   萧睿渊停了下来,锐利的双眸警惕的看向前方,右手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利剑。   暗卫们却是已经抽出了利刃,准备随时将它们送入敌人的脖颈,染上世间最艳丽,也是最邪恶的颜色。   四下里一片安静,连风声也闻不到。漆黑的夜色,如同一头怪兽张开的大嘴,贪婪的想要吞噬掉所有送上门的猎物。   不知名的危险即将来临,莫颜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不敢发出一丝响动。下面的黄金兽察觉到她的不安,硕大的脑袋扭过来,蹭了蹭她的腿,像是在安抚她一般。   黄金兽不像小花那样爱耍宝,不像毛团那样黏人,不像大白那样高冷,更不像赤蟒死皮赖脸。莫颜一开始觉得它的性子像极了萧睿渊,看起来很冷酷。   后来才发现,它不爱闹腾,也不爱搭理人,不是冷酷,而是憨!这种憨,简直跟铁头有一拼!   难得这次流露出如此贴心的一面,莫颜心里的那点紧张不安,瞬间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欣喜地摸着黄金兽略显硬实的毛发。   黄金兽似乎有些害羞,与脑袋的比例严重失调的小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却没有把脑袋转回去。   没过多久,众人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上百的人马就出现在视野之中。   看着拦在道路前面的一众山匪,萧睿渊摸不准这些人是受人指使拦截在此,还是把他们一行当作了劫质,若是后一种倒还好说,若是前一种,免不了一些麻烦。   忍着心底的那股焦躁,萧睿渊冷声问道:“你们拦截在此,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哈哈哈哈——”领头的络腮胡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的目光看着萧睿渊说道:“爷们是山匪,拦截你自然是为财,识相的就束手就擒,等爷们收到你家送来的金银,自然会放了你,否则,别怪也不客气!”   说道最后,语气里溢出一丝狠厉。   萧睿渊神色一冷,不动声色的说道:“今晚我等急须回京,你们图的是金银,何不放我等过去,他日,我等必将厚礼相谢!”   若是往日遇见这些打家劫舍的土匪,他早就将这些败类斩于剑下为民除害,可是今晚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来与之缠斗,白白耽搁时间。   “厚礼相谢?”络腮胡子冷冷一哼,不屑的说道:“你当爷们是傻子不成?老子数三声,你要是不自己走过来,那就别怪爷不客气!到时要是不小心伤到你,那也是你自找的!一——二——”说着,他当真数起数来   萧睿渊见状,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刚要指挥暗卫们扑上去,突然,一道惊恐地声音响彻了整个黑夜:“啊——蛇——有蛇啊——”   不等络腮胡子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有几道尖利的叫声响起,坐在马上到山匪像是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的摔下马来,俱是被毒蛇咬中了。   咝咝咝——   群蛇的像是约好了一般,齐齐发出刺耳的嘶鸣声,又齐齐朝着来不及反应的山匪们发动攻击。   不过瞬息的工夫,包括络腮胡子在内的上百个山匪皆中了蛇毒,一个个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听起来格外瘆人!   看着灰白的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爬来爬去的蛇类,即便见识惯了各种血腥场面萧睿渊和暗卫们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一个个机警的盯着自己的脚下,唯恐一个不慎,就被这些条状物咬中。   奇怪的是,那些蛇类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似的,只在山匪们的身上爬来爬去,见谁不顺眼就咬上一口,没过多久,那些山匪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连呻吟声也变得几不可闻。   莫颜原本就对长条动物没有任何好感,前世今生也就习惯了赤蟒而已。此时,乍然看到这么多蛇,哪怕看不清它们长什么模样,胃里也是一阵翻滚。她一巴掌拍开凑过来邀功的赤蟒,趴在黄金兽的背上大吐特吐起来。   萧睿渊见状,想也不想将人抱着放在了马背上,双臂将莫颜护在了臂弯里,对暗卫们吩咐道:“避开蛇群,快走!”   说罢,他夹紧马腹,急速的从一旁的草丛堆里冲了过去,黄金兽连忙跟随。   暗卫们见状,纷纷驱赶着座骑,绕开蛇群迅速跟了上去。   被嫌弃的赤蟒委屈的看向搭档小花,却收获小花幸灾乐祸的白眼一枚,顿时气愤的将粗壮的尾巴重重的拍打在地上。   那些被赤蟒召唤过来的“小弟们”急忙从山匪们身上游下来,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唯恐赤蟒老大生气,将它们一个个拍成肉饼儿!   等后面穷追不舍的刀疤脸带着一众小弟赶上来,本以为能分到一杯羹,却发现络腮胡子他们全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时,一张脸变得铁青。   本想继续追赶,哪怕追到皇城脚下,也要把人留下,却绝望的发现,他们又被突然出现的蛇群拦住了去路……   窝在萧睿渊怀里的莫颜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空了,这才觉得好受了些时,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俩的体位,哦不,是姿势,有多么的暧昧!   好吧,某人的怀抱虽然硬硬的不够柔软,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安全!她只是个寻常的女子,也渴望喜欢的人给她的这一份安全感,只是……场合真的不对啊!   她无法忽略周围的五十个暗卫,也无法把那一百只眼睛当作瞎的,还有五兽啊五兽,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日后要时不时面对小花揶揄嘲笑的怪叫,谁叫她曾经嘲笑小花追求大白的手段太傻太low呢?   果然,自作孽,真的不可活啊!   莫颜眼巴巴的看着身旁奔跑的黄金兽,觉得现在过去,她还能挽救一下!   ------题外话------   哈哈,咱们死皮烂脸的赤蟒也是棒棒哒,就算人家打不过,召唤小弟群殴也是相当不错滴~ ☆、第228章 毒解,空间恐怖升级(上)   萧睿渊心忧表哥,怀里搂着喜欢的姑娘,倒是没有升出旖旎的心思来,也没有察觉到怀里人内心的纠结。   见莫颜终于不吐了,就是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担心她会冷,修长有力的双臂忍不住又搂紧了些。   莫颜没觉得冷,不过胃里没有东西撑着,身子没有力气倒是真的!看着速度极快的黄金兽,她到底忍住了爬上去的想法!   不是担心坐不稳摔下来,而是黄金兽大概会顾忌着她的身子,不敢跑的太快,如此一来,速度可不就慢下来,平白的耽搁时间!   接下来的四十里路倒是没有再遇到阻挠,就这样,两人同乘一骑,安稳的到达了南城门。   莫颜这副模样,萧睿渊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山摘黑灵芝,执意要跟她一起去。   莫颜自然严词拒绝,见他不肯听,直接翻身坐到黄金兽身上。不等萧睿渊阻止,黄金兽就带着莫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四兽不理会萧睿渊等人的震惊,一路绝尘的飞奔上去。就它们的速度,那些千里挑一的马儿都追不上,更别说去追黄金兽了。   萧睿渊清冷的眼里,掩饰不住的震惊,这才知道一路行来,黄金兽在藏拙。   暗卫们亦是见识到黄金兽又一恐怖之处,有速度这么快的座骑,哪怕遇到不能应对的危险,也能轻易地逃走。   想到刚刚被赤蟒指挥群蛇围攻的那群山匪的惨状,一个个对莫颜肃然起敬!   能御兽,本身就是一种能力,况且一个小姑娘还把兽兽们调教的如此厉害,就算自己不是武功高手,也远远地胜过那些真正的武功高手!   即便如此,萧睿渊还是不放心,抽出二十名暗卫跟上去保护,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三十名暗卫一路向东,朝着景山别院奔去。   二十名暗卫不敢大意,快马加鞭的朝着莫颜消失的方向追去。结果追了许久,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暗卫们不知道柳杨村的具体方向,待他们敲开一户农家的大门,在吓得哆哆嗦嗦的中年男子口中问清楚找到柳杨村方向,追到村子里时,莫颜已经“摘”得黑灵芝,正在往南城门赶。   莫家前厅里,除了年纪最小的云笙熬不住回房睡了,其他人都在。   见女儿“进山”,却到现在也不曾回来的莫清泽心急如焚,正准备到村子里找些壮劳力进山去寻,就听到院子里的铃铛响了起来。   不等他去开门,同样心急未睡的馨儿先父亲和李秀姑侄等人一步,跑去打开了院门,果见门外站着的就是整日未归的姐姐。   莫颜领着五兽走进院子关上院门,馨儿就抱着她的胳膊,噘着嘴嗔怪道:“姐,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们都快担心死了,爹正准备到村子里找人进山寻你呢!”   莫颜实在没有勇气把今日所做之事告诉家人,也担心吓到他们,便摸了摸妹妹的头,找了个比较靠谱的借口:“姐这次走的远了些,又找着了一些好东西,一时忘了时间,所以回来的晚,教你们担心,是我不好!”   馨儿是担心姐姐遇到危险,又哪里是在怪她?此时见姐姐老老实实地认错,就大方的原谅她的失误了:“哼,这次就算了,下次姐姐可不许这样,哪怕有五兽在,你这么晚没回来,我们还是会担心的!”   “是是是,小的遵命!”莫颜故作一副谄媚的样子,搞怪的朝着妹妹拱了拱手,让故意板着脸的馨儿瞬间笑喷了。   李秀姑侄和唐心见莫颜平安回来,也终于放心下来,跟着说笑了几句,就引着饥肠辘辘的五兽去了厨房。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家里人对黄金兽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恐惧,却也不敢太过亲近。   “哼,虽说有五兽在,但是山中比五兽更厉害的猛兽也不是没有,你到现在才归家,不知道家里会担心吗?若是再有下次,你就别想进山了!”   看着笑作一团两个女儿,站在院子里的莫清泽那张黑脸险些没绷住,语气颇为严厉的对长女进行了一番训斥。   莫颜一脸愧疚的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听着。多次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最好什么也别说,什么也不做,否则,这一次念叨将会被无限制延长。   果然,见莫颜如此,莫清泽心口堵着的那份担忧和怒气总算慢慢散去,又念叨了几句才停止了说教。   莫颜终于敢抬起头,一脸讨好的说道:“爹,您的伤还没有好全呢,快些回房躺着吧,不然伤口裂开,女儿会愧疚的睡不着的!”   不过休养了十来天,就算有各种灵气修复黄金兽留下的咬伤,也不可能好的那么快,现在莫清泽的伤口也就是表面上愈合了,勉强能下地而已,弯腰的动作却都不能做。   莫清泽确实有些撑不住,这会子见女儿平安无恙的回来,那层不适越发的强烈,便点点头说道:“爹这就回房!锅里还温着饭菜和热水,你用过了就早些睡!”   “嗯,女儿先扶爹回房!”莫颜乖乖的应了下来,在莫清泽的默许下,扶着父亲回到房间,确定父亲闭上眼睛睡熟了,才熄了灯悄悄地出去。   馨儿已经把锅里温着的饭菜端上厨房小间的桌子上,莫颜看着白花花的大米饭,青绿的小白菜和其他几道清爽的菜肴,却没有什么胃口。   当着妹妹的面勉强吃了些,莫颜就催促着她赶紧回房休息。   馨儿也有些困倦,便没有说什么,叮嘱姐姐一定要把饭菜吃干净,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起身回了房间。   莫颜又挑拣着吃了几口,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便偷偷地把饭菜端到鸡埘门口倒掉了,让明天早起的公鸡们“毁尸灭迹”。   莫颜回到自己的院子,喝了一些灵泉水,就对赤蟒问起被它的小弟们咬伤的那些山匪来。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莫颜跟兽兽们的沟通愈发的顺畅。没过多久,就问出了想要知道的事情。   得知那些蛇全部是毒蛇,被咬后人会浑身无力,时间一久,身子更是会变得僵硬。若是得到及时救治,休息个三五天就能恢复,若是不能,到时候免不了锯胳膊锯腿,再严重一点会终生瘫痪。   那些人躺在荒郊野外,又是半夜里,只怕很难得到及时救治。对此,莫颜倒是没有觉得赤蟒出手太狠,否则召唤来的就是能一口毙命的蛇小弟了!那些山匪手中有没有人命她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财而来,还是被人指使给他们下绊子,如果赤蟒没有出手,萧睿渊和暗卫们也绝不会放过他们。恐怕这个时候,那些山匪已经身首异处了。   她没有圣母到去关心一群山匪死活,只是一想到手中沾染了人命,心里总会不舒服罢。现在知道那些人不会死,心里的那点膈应也不见了。   见时候不早了,估摸着萧睿渊等人已经到了景山别院,莫颜把小花和毛团留下来守家,带着其他三兽来到院子里,将隐在暗处的两个暗卫唤了出来。   未免他们跟随,莫颜就同他们简单的说了夜半进山的缘由,又请他们暂时看着家里一些,以免有恶人寻摸到家里来,对家人不利。   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她同萧睿渊的关系虽然没有摊开,但是今日一事落在旁人眼里,也会猜到他们俩关系匪浅了。既然有人对萧睿渊不利,就难保这些人不会利用她或是她的家人来打击萧睿渊,她不得不防着些。   两名暗卫同样不放心莫颜独自进山,无论如何也要跟着。   莫颜没时间跟他们多作解释,趁着两人反应不及,直接坐在黄金兽的背上,冲到院墙边上一跃而过,大白和赤蟒同样在两名侍卫震惊的目光中,同样跃过了高高的院墙。   待两名侍卫回过神来,同另外两名未被莫颜发觉的暗卫一道追出去时,就只看到三道黑影瞬间钻入了后山,再追上去,却是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向大白确认暗卫们没有跟上来,莫颜进入空间,拔了一株千年人参,又割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黑灵芝,挑了两只木盒子放了进去。   将两只木盒子用包裹紧紧地系在绑在腰间,莫颜就让黄金兽调头向南,朝着南城门方向奔去。于是,很不凑巧的错过了寻到柳杨村的二十名皇家暗卫。   二十名暗卫不想惊动莫家的其他人,便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莫家的院墙,打算翻进去悄悄寻人。   四名暗卫正在苦恼如何跟主子交差,就莫家见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想起莫颜的叮嘱,只以为这些人真要对莫家人不利,在皇家暗卫翻墙进入莫家的院子前,冲出来同他们缠打在了一起。   皇家的暗卫不好惹,萧睿渊精心挑选的暗卫同样如此,一时间刀光剑影,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若非小花和毛团听到动静,及时冲出来阻止,恐怕双方必有一方全部战死为止。不用说,全部战死的一方肯定是人少势微的四名暗卫。   ……   毫不知情的莫颜仅仅用了不到三刻的时间,就同三兽顺利的到达了南城门,这还是她有意让黄金兽放慢速度的结果。   没过多久,萧睿渊就带着暗卫们顺利赶到。在他的背上,紧紧地绑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金属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正是被冰块镇着的赤蟒胆。   看到莫颜平安无事,萧睿渊松了口气,这才看到她的身后空空如也,竟是没有一个暗卫,忍不住问道:“暗卫们没有追上你?”   莫颜脸上闪过惊讶之色,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我先回了家,稍作歇息后就进山摘黑灵芝,倒是没有看到他们。”   “应该是路上错过了,倒也无妨!”萧睿渊微微颔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事不宜迟,我们先行回行宫,他们,没有找到你,自会折返。”   “嗯!”莫颜点头赞同,其他暗卫更不会反对,一行人如同来时一样,又急匆匆的赶往凤凰山行宫。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果不其然看到先前拦截的山匪横七竖八的躺在道路中间生死不知,只是人数却比先前多出一半来。   见多出来的一半人行装打扮差不多,众人就猜到这些就是先前追他们的那批人马。若非急着赶回去,萧睿渊定会让暗卫们将这些人捆住,查出他们的背后是否有主使,否则不会如此巧合的一夜遇到两群山匪。   因赤蟒相助为大家解决了大麻烦,一时间,暗卫们对外表看起来十分恐怖的赤蟒好感暴增。   赤蟒很是嘚瑟,又凑到莫颜面前邀功。   莫颜哪里不知道它的那点小心思,故作视而不见,任它焦急的甩着尾巴围着一行人转圈儿。   这家伙垂涎空间里各种好吃的灵植灵果,可是每次心软放它进去,空间就像是被洗劫过似的,如此好几次,她就不肯再放它进去了。而且这家伙格外贪心,对灵泉吃边剩下的大半黑灵芝垂涎万分,若非每次三兽看的紧,这家伙准能一口吞下去。   莫颜的这种嫌弃的态度,看的暗卫们心惊胆战,生怕赤蟒一个不高兴,将那粗壮的尾巴就拍到莫颜那副瘦弱单薄的身板上。   结果却是赤蟒乐此不疲的被莫颜拍来拍去,丝毫不见发怒的迹象,那副死缠难打的蠢样儿,看的暗卫们黑面巾下的脸真的麻木了。   路上少了不怀好意的阻挠,一行人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顺利回到了行宫。   此时已是到了子时,楚衡的病情出现了反复,在最危急的关头,是鬼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急剧蔓延的毒素压制了下来。   莫颜解下腰间的包袱,将两只木盒子打开放在桌子上,让鬼医鉴别人参的年份。   鬼医快步走上前,小心地拿起触手带着一丝沁凉的人参细细的辨别。待折了一根参须放在嘴里体会其药性,原本紧锁的眉心渐渐舒展开,在惠安帝等人希冀的目光中,欣喜的说道:“确实是千年人参,药性比老夫多年前见过的还要好!如此,殿下的毒老夫有多了一分把握。”   不止萧睿渊惠安帝等人惊喜万分,莫颜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最心爱的儿子有救更令惠安帝欣喜的了,他炙热的盯着千年人参,好半天才稳住心神,郑重的对鬼医说道:“衡儿,就有劳鬼大夫!”   ------题外话------   嗷嗷,空间又要升级了,亲们猜猜会有哪些惊喜?前文有暗示哦! ☆、第229章 毒解,空间恐怖升级(中)   三味主药中,百年赤蟒胆乃是解毒圣品,却又是至阴至寒之物,药性极为霸道,唯有药性温和,同时具有祛毒、修复等多种功效的黑灵芝才能将其压制并中和,为人体所用。   至于千年人参,则用来给楚衡固本培元。楚衡中毒已久,五脏六腑、血肉骨髓皆被毒素侵染,现在又是如此的虚弱,身子亏空的特别厉害。祛毒之时,他浑身的精血和元气也会随毒素一起排出。   没有了精血和元气为支撑,哪怕毒素顺利排尽,他也没有活路,唯有千年人参,才能快速弥补他缺失的精元,寻常的人参等物对他根本无用。   鬼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祛除他体内的噬心毒,祛毒的过程也非常痛苦,他也不知道楚衡没有没有那个毅力撑过去,但是眼下除了这个,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来延续楚衡的生命了。   这一点,惠安帝十分清楚,在接下来夜鬼医给楚衡解毒的几个时辰中,他一直待在药室里从旁陪着,几乎不曾合眼。   药室里,依旧昏迷的楚衡浑身*的泡在炙热的药池里,只露出一颗脑袋。三尺见方的药池被几十种或珍贵或普通的药材覆盖着,整个药室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味。   一刻过去,楚衡原本苍白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之所以说不正常,是因为潮红之中,又隐隐夹泛着一缕缕青黑。那一缕缕青黑不停地游动着,像是一条条隐在皮肤下的黑虫,让楚衡原本温润的面庞看起来异常的狰狞,诡异。   这一幕,惠安帝看的清清楚楚,他倒抽一口冷气,连忙看向鬼医,却见鬼医一脸严肃的拿起桌上装有百年赤蟒胆的瓷瓶,拔掉瓶塞缓缓地倒向药池之中。   墨绿色的液体融入药池的那一瞬,池子里的水如同沸腾了一般,咕噜噜的翻滚起来,一股愈发刺鼻的味道直冲而上,瞬间弥漫了整间药室。   惠安帝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子里的楚衡,见他脸上那一缕缕青黑游动的愈发厉害,左冲右突的像是要冲破皮肉的桎梏一般。   这时,楚衡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面容看起来愈发的狰狞,喉咙里不自觉的发出细碎的呻吟声,显然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惠安帝心疼极了,恨不得替自己的孩子受这份痛苦才好。他强忍着抱出楚衡的冲动,艰难地把头扭到了一边,猩红的眼里却划过一抹浓浓的恨意。   此时,惠安帝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孩子所要承受祛毒之痛,才刚刚开始……   药室外,颜君煜左立难安的走来走去,见药房里没有任何动静,恨不得撞开门冲进去才好。   柱子旁站着的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看着药室的门,似乎不太担心里面的情形,可是一个半时辰过去,他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总管太监梁公公也急的不行,不停地用帕子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好几条帕子已经湿透了。   眼见再过一个半时辰,天就要亮了,莫颜也有些着急,一是急楚衡的毒究竟能不能顺利解毒,二是她着急回家,想赶在天亮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自己的院子,否则被家里人知道她失踪不见了,不知道他们会急成什么样子。   然而没有惠安帝发话,就算她能走出了行宫,也走不出凤凰山。   偏殿之外,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打探里头的情形,只是有惠安帝安排的侍卫把守,一只蚊子也别想摸进来。   任凭那些躺在床上养伤的王爷皇子抓耳挠腮,也无法探知到情况,一时间整个行宫都充斥在一片紧张、焦躁的氛围中,尤以恒王为最。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在萧睿渊和颜君煜的耐心几乎消失殆尽时,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只见满脸疲惫的鬼医缓步走出来,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一般,灰败的长衫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萧睿渊和颜君煜如一阵疾风冲上前,眼里说不出的担忧和急切。颜君煜先一步开口问鬼医,一向肆意的他罕见的流露出胆怯来:“鬼老,表哥……表哥他……”   鬼医疲惫的脸上划过一抹笑意,点点头道:“殿下的毒已解,只是身子太过虚弱,受一点风兴许就能要了他的命,需要好好休养罢!”   二人听罢,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欢喜,不约而同地朝着药室内走去,却险些被扑面而来的浓重的腥臭味薰的吐出来。   他们屏气走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一池子黑红的水,那股浓烈的腥臭味就是从尚有余温的水里弥漫出来的。   那一池黑红的水,除了楚衡体内的毒素,还有他浑身的精血。   此时,楚衡躺在药室旁边用作休息的小间里,惠安帝静静地坐在软榻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楚衡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惠安帝扭头看了一眼,萧睿渊和颜君煜震惊的发现惠安帝的眼里除了熬夜导致的红血丝,眼周却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分开,假装没有看出惠安帝的异样,将目光放在了楚衡的身上。得知祛毒之时,楚衡醒来过,只是他的身子太虚弱了,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尽管楚衡的脸色看起来比祛毒之前更加苍白,却没有了以往的青黑之气。二人知道,只要好好养着,恢复了精血和元气,他们的表哥就是个健康的正常人,再也不会受到噬心毒的折磨了。   楚衡的毒顺利解除,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惠安帝身为一国之君,根本不用感激谁,这一次,他却发自内心的感激费寻到三味主药的莫颜和费尽心神救治他儿子的鬼医。   是以,当莫颜请求下山回家时,惠安帝大手一挥,派了一百个皇家侍卫相送,务必要把她“周全”的送回家。   可是,如此一来,就彻底破坏了莫颜偷偷溜回家的打算,她却偏偏什么也不能说。一旦被惠安帝知道,还以为她的家人不愿意她拿出三味主药救他的儿子呢!   当然,之前惠安帝对莫颜的许诺也是作数的,只是眼下莫颜也不知道该兑现什么,便只好说留着,等以后遇到难以解决的事,再用这个承诺请惠安帝帮忙,惠安帝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萧睿渊没有时间亲自送莫颜回家,只好将她送到了凤凰山下,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你救的是一国储君,你爹不会怪你,且圣上有此一举,也是为了你们一家的安危着想。”   莫颜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蔫头耷脑的说道:“道理我都懂,我爹也懂,可是我还是会被揍的!”   惠安帝大张旗鼓的派遣一百个侍卫送莫颜回家,无非是想告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这个小姑娘是在他这个一国之君面前挂了名号的,谁敢对她不利,就是跟他作对。   那些人就算心里恨莫颜坏了他们的大事,也不敢去捋惠安帝的虎须,想对她出手,也得掂量掂量。   只是莫颜做的这些事情太过凶险,一个不慎就是丢命的大事,她真的担心被她爹知道了,会被按在板凳上,教她尝一尝“竹笋炒肉”的滋味儿。这种事,她温文尔雅的爹,真的会做出来啊!   萧睿渊看着愁眉不展的莫颜,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他不知道寻常的父子或父女是如何相处的,但是这件事明明令她如此苦恼,却看不到她对父亲的不满,这应该就是真正的父女亲情吧!   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以准女婿身份拜访未来的岳父,他的心情也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萧睿渊本来就是个行动派,心里存了念头就会立即付诸行动。他停下脚步,看着一脸不解的女子,神色无比认真的说道:“回京后,我就遣媒人上门提亲。”   “啊?”莫颜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等待她回答的男子,有些回不过神来。明明是该想办法帮她躲过“竹笋炒肉”的命运,怎么就突然说起上门提亲的事了?这也太快了吧!   莫颜脸上的那抹犹豫太明显,萧睿渊见状,眼里的光亮随着她的沉默渐渐黯淡下来:“你不愿意?”   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解,压过了隐含的那一丝委屈,却也让莫颜变了脸色,连忙解释道:“并非我不愿,只是你我之间身份悬殊,贸贸然上门提亲,我爹一定不会答应。”   萧睿渊一听,心中安定下来,紧抿的唇角多出了一抹笑意:“既是如此,提亲一事就暂且缓一缓,待表哥身子好一些,我定亲自登门拜见伯父!”   虽然只接触过莫清泽几次,萧睿渊却从莫清泽的言谈中,了解他正直清高,不是攀龙附凤之辈,就断不会因为他是侯府世子兼职大将军,身份尊贵,就对他和颜悦色,继而把女儿许配给他。   不过采取迂回的方式,让莫清泽彻彻底底的了解他,相信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他自信可以做到。   ------题外话------   万万没想到今天就写了这么点,颜颜只能下一章等到空间升级的惊喜了~ ☆、第230章 毒解,空间恐怖升级(下)   莫颜不想被人围观,趁着天光未亮,在一百个侍卫的护卫下,快马加鞭的往家赶,很快回到了柳杨村的地界儿。   此时,东边天地相接处刚刚露出一抹鱼白,整个柳杨村依然沉浸安宁祥和的气氛中,路上没有遇见早起的村民,莫家又是独门独户居住在山边,不会惊扰到邻居,不然被人看到这般声势,恐怕莫家又得热闹许久。   莫颜见前院大门紧闭,就知道家里尚未有人起来。原本她可以悄悄地回到所居住的院落,瞒下昨晚做的那些事,只是看着身后的一众侍卫,到底不好叫人家跑一趟,连口水都不给喝,只得认命的上前,拉响了自家院门前的铃铛绳。   叮叮当当的铃声惊醒了还在睡觉的李秀姑侄,李秀让侄女继续睡,自己坐起身一边穿衣裳,一边纳闷大清早的谁在敲门。等到走到院子里开门一看,就看到一脸讪笑的莫颜和她身后威风凛凛的侍卫们。   莫清泽得到消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地赶到前厅招待这些皇家侍卫。趁着进厨房倒茶水的工夫,狠狠地瞪了坐在灶前埋头装死的莫颜一眼,决定等人走后再来好好收拾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虽然莫家的茶水甘甜,肉包子也格外美味,给侍卫们的印象很不错,但是他们还要回去复命,也不敢停留太久,吃饱喝足后,就在一家之主莫清泽客气的挽留声中,愉悦的告辞离去。   侍卫们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去,轰隆的马蹄声引得早早就下地干活的村民们纷纷侧目。见那些人皆是身着黄马褂,腰胯大刀的皇家侍卫,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以为有人犯了什么惊天大案,引得这群皇家侍卫查到了村子里。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又担心真有祸事降临到村子里,一个个担心的不得了,连地里的活也顾不得干,纷纷跑到村长家打听情况。   杨保压根儿就不知道有皇家侍卫来过村子里,听村民们说了情况,也是满头雾水,只好说会去城里打听情况,让村民们不要惊慌,总算是把村民们安抚住了。   正被莫清泽狠狠教训的莫颜,丝毫不知道村子里因为她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她面色发白的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哪怕膝盖隐隐作痛,难受的厉害也不敢动一下。   莫清泽又岂会看不出女儿的难受,他狠着心肠不去看,板着脸喝问道:“可知道错在哪里了?”   莫颜小心地看了父亲一眼,愧疚的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说道:“女儿不该对爹撒谎,也不该不说一声,就在大半夜里私自跑出去,更不该以身犯险,做那些不合适的事……惹的爹担心,是女儿的不对,女儿甘愿受罚,只希望爹不要生女儿的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这一次,的确是她的错,若不是机缘巧合救了那些王爷皇子,一个擅闯围场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后来又冒着风险献上了千年人参,倘若太子的毒没有顺利解掉,或者中途发生了其他事情,导致太子发生意外,谁知道她会不会被处在丧子之痛中的惠安帝迁怒,又连累到家人?   不过,她到底瞒下了白日闯救萧睿渊一事,只说进山是为寻千年人参。她不知道被她爹知道她为救一个男人以身犯险,会不会更生气!待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细细说明。   见莫颜态度诚恳,显然是真知道错了,莫清泽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声音却依旧十分严厉:“明知故犯,错上加错!既然知道是错的,你为何还要做?”   莫颜低着头,满脸的无奈。真正的缘由暂时不能说,难道又要撒另一个慌来解释?   想了想,她到底没敢胡编乱造的太厉害,小声的解释道:“‘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人虽是身份尊贵的太子,稍有不慎就会给家里带来麻烦,但是那毕竟也是一条命,女儿手中既有救命的良药,若是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知道了却不拿出来,女儿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觑了莫清泽一眼,见她爹的眉头似乎皱的越发厉害,补救似的继续说道:“女儿最大的过错不是拿药救人,而是不应该跟爹商量,就善作主张的做下这件事。”   莫清泽听罢,倒是相信了这个理由,心里既为女儿心底善良感到欣慰,又觉得女儿以身犯险胆子实在是太大,一时间便有些纠结,不知道该狠狠地重罚,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看出父亲眉宇间的松动,莫颜心里一喜,态度愈发诚恳的说道:“爹,女儿就莽撞这一次,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一定会事先告诉爹,爹让做女儿才做,爹不让做女儿绝不自作主张!”   莫清泽微微颔首,似乎相信了她说的话。就在莫颜以为下一刻她爹就会让她起来时,她爹又丢出一个让她纠结万分的问题:“太子身中剧毒,需要那三味主药一事,爹尚不曾听说过,你又是从何而知?”   这一次,莫颜纠结的时间长了一点,在莫清泽疑惑的目光中,有硬着头皮解释道:“爹还记得萧将军吗?上一回他来家里,女儿无意中听他同侍从说起了这件事,便记在了心里。后来进山就时不时的留意山中的那些药材,倒是没有想到会真的被女儿寻到!现在细细想来,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意罢!”   莫清泽听完,倒是记起去年冬天,那个曾在逃难的路上救过他们一家,后来又救了他女儿的萧将军来过家里一趟。   不过,他的心里仍然有些怀疑:“太子的病虽说不是什么秘密,却也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太子的毒有药可解知道的人只怕更少,萧将军如此慎重,又武艺高强,他岂会在外面随意说起这事,还偏偏教你听见却不曾察觉?”   莫颜一听,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对她爹的推理思维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放到现代,指不定就是一代名侦探!   想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还有心思调侃她爹,莫颜对自己也是万分无语。眼见莫清泽脸上的怀疑之色越来越重,她连忙解释道:“这个女儿就不得而知了,许是萧将军太过专注,才没有发现,又或者发现了,觉得女儿一个农家姑娘,掀不起大浪就没有放在心上吧!”   说完,她也不敢抬头去看她爹,唯恐脸上的不自然加重她爹的疑心。   莫清泽心里的确还有怀疑,只是出于对女儿的信任,他下意识的说服自己去相信,到底忍住没有问出口。   见莫清泽久久不说话,莫颜又抬头觑了她爹一眼,与莫清泽看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立马露出谄媚的笑容,讨好地说道:“爹,在女儿心里,你是个温和慈爱又明理的好父亲,女儿说的都是事实,也知道错了,爹你就原谅女儿这一次,女儿以后绝不会再犯!”   面对她爹不信任的眼神,她心里默默地流了两根宽面条!好吧,那些原因虽然也是事实,但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只是为了她自己的膝盖着想,也不让喜欢的人在她爹心里留下坏印象,她只能选择说一半藏一半了。   正在考虑如何对女儿小惩大诫的莫清泽,可不知道女儿心里的小九九,不然肯定不会心软,选择重重的惩罚。   此时,见莫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向疼爱儿女的他心里早就软了大半,到底没舍得重罚,只能勉强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严肃的说道:“这次,爹就原谅你,若是再有下次,别怪爹不顾及你女儿家的颜面,对你动家法!”   没错,就是家法,是莫清泽为教导越来越跳脱的儿子,用两片薄薄的竹板儿做成的专门用来打屁股的家法!   莫颜眼前一黑,脑海里全是臻儿每次挨揍时,竹板和屁股相接时发出啪啪的脆响声,只觉得自己的臀部似乎也开始疼了。她突然决定,把真正的原因隐瞒下来,至少萧睿渊成为她爹的女婿前,她绝不会说出来。   莫清泽似乎很满意自己一句话对女儿造成的恐吓效果,脸上不禁露出了几丝笑意:“这次,你到底做错了事,爹若是不罚你就是害了你,你就好生在祖宗面前跪着,直至跪满两个时辰!”   说着,他也不看眉头都快打结的女儿,掩着唇角的笑意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决定让小女儿送个软和点的垫子过来,免得把长女的膝盖给磕坏了!   屋子里少了一个人,一时变得极为安静,莫颜看着神龛上供奉的祖宗牌位,不由得摇头苦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跪直了身子。   她的确该吸取教训,不该仗着空间这个金手指,就去做那些冒险的事,毕竟幸运之神不是每次都会眷顾她!   她珍惜自己的小命儿,更珍惜身后站着的家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担惊受怕了!   没过多久,馨儿果真抱着一张兔皮垫子和一个软软的枕头偷摸着进来了,见姐姐笔直的跪在地上,膝盖下就是冷硬的地板,一时心疼极了。   她一边快速的把枕头兔皮垫子垫到姐姐的膝盖下,一边红着眼睛抱怨道:“爹也太狠了,姐姐真有错也不该罚的这么重,跪完两个时辰,这双腿怕是好几天走不得路了,你昨晚又一宿没睡,身子哪里熬的住?不行,我得跟爹求求情,让姐姐回房歇着去!”   莫颜轻轻地拍了她小手一下,嗔怪着说道:“本就是姐姐做错了事,爹惩罚姐姐是应该的!况且爹不是让你拿垫子过来了,他心里自然是疼姐姐的,你可不能为了姐姐就跟爹顶撞!”   馨儿一听,撅着嘴说道:“哪里是爹让我送的,他只说你跪在这里悔过,警告我不能过来打扰,我是偷偷摸摸的过来的,就怕爹知道了把垫子枕头也拿走。”   莫颜戳了戳她气得鼓鼓的脸颊,无奈的说道:“爹大可以不说姐姐在这里跪着受惩罚,既然特意跟你说了,就是暗示你拿垫子过来呢,若是你没听懂,不用多久,爹怕是会亲自拿来。”   馨儿猛一拍手,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就说爹一向疼你,哪里会舍得真让你跪在地上一个时辰,原来是这样啊,嗯,那我就放心了,待会儿我那床被子出来,姐姐就睡一睡吧!”   莫颜一听,连忙拒绝:“姐在受罚呢,哪里能在祖宗面前睡觉对祖宗不敬!你可别真拿被子过来,不然让爹知道了,怕是真要生气了!”   “那……那好吧!”馨儿看着祖宗们的牌位,虽然心疼姐姐,到底没敢去抱被子过来。   馨儿担心姐姐无聊,想留下来陪她说说话,又担心父亲知道了认为姐姐心意不诚,加重对姐姐的惩罚,一时有些为难。   莫颜见状,笑着劝道:“姐要是无聊了,还能偷偷懒打盹儿休息一下,你在这里姐哪里还睡的着?”   看着姐姐的脸上的困倦之色,馨儿连忙说道:“我这就出去,顺便把门带上,姐姐要是坚持不住就睡一会儿,祖宗大量,不会怪罪的!”   莫颜好笑的摸着妹妹的头,答应下来。   等馨儿一步三回头的关上门离开,莫颜摸着手心的古玉印记打算从空间拿点吃的出来,却发现不止里面的东西拿不出来,她这个人也进不去了!   若非掌心的古玉印记还在,脑海中跟空间的那一缕联系不曾断绝,她还以为空间离她而去了呢!空间还在却出现进不去的情况,就只能说明空间正在升级之中……   可是之前功德珠上的红纹仅仅只是覆盖了大半,就算昨天救下了几十个个人,距离第四次升级也远远不够,难道是昨天救的人中,有一个跟萧睿渊一样,身负的功德天生就比别人强大上百倍甚至还要多?   昨天晚上她进空间取千年人参和黑灵芝时,空间一切正常,若是真救了那么一个人才导致空间突然升级,那么这个人,除了一国太子楚衡,不会再有别人了! ☆、第231章 连升三级器灵出   确定空间正在升级中,莫颜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安心的等待着。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等,直至等到她跪完两个时辰,空间依然进不去,如此长的耗时,是她从未遇到过的。   空间的异状,让莫颜有些着急。她心不在焉的吃完午饭,就借着补觉的借口回到了院子里,关上门尝试进空间。   可是她用尽了办法,就是进不去。好在脑子里同空间的那一缕感应也越来越强,虽然不知道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变成了何种模样,但是给她的感觉似乎是越来越好。   如此一折腾,再加上昨晚一宿没睡,莫颜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打发走想跟她一起睡觉的毛团,她脱了鞋子爬上床,随便盖了条薄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颜颜——颜颜,醒醒——快醒醒进来看看我,快醒醒啊——   莫颜想着空间的事,这一睡的并不安稳,朦胧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明明语气听起来很幼稚,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声音却像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   并不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莫颜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也不敢轻易地应下。前世听老人们说,如果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你,千万不要急着回应,首先要确定是不是真有人在喊你,如果不是,你的魂魄就会被喊你的声音勾走,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虽然知道这是迷信,但是因莫颜此刻不大清醒,始终没有回应。只是声音的主人却不肯放弃,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大有莫颜不醒来,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莫颜被那道声音吵的烦不胜烦,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叫道:“闭嘴!”似乎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了,下一瞬,她猛地睁开眼睛,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外面的三兽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连忙跑了进来,见莫颜的脸色不太好,三双兽眼里齐齐闪过疑惑之色,显然不知道谁惹着她了。   莫颜可没有工夫理会三兽的想法,此时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确定不是在梦中,可是先前的那道极不协调的声音依旧在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只是这次省略了“快醒醒”三个字,整句话变成了“颜颜,快进来看我,快进来看看我”!   脑门儿一阵阵发紧,若非确定自己身心健康,没有精神分裂,也没有得幻想症,莫颜非得疯掉不可。似是想起什么,她连忙看着自己的右手心,心念一动,整个人瞬间从床上消失不见。   三兽见状,面面相觑,好像……这是颜颜第一次没有理会他们,自个儿进了空间啊!   ……   莫颜目瞪口呆的站在黑软的土地上,看着烟雾缭绕,彷如仙境的空间,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空间是跟随她两世的那个空间。   前世空间最高升到了第五级,当时一千亩的土地就让她兴奋了许久,眼下这大片大片的土地,怕是不下一万亩,比先前暴涨了二十倍!   莫颜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抬腿在空间里转着,目不转睛的观察着空间里的变化。发现不止土地面积扩大了,灵泉水的灵气变得愈发充足,就连原来的果林、药田以及粮食作物等,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究竟有了何种变化她说不出来,明明那些是没有生命的普通植物,却像被赋予了灵魂一般,她似乎能感觉到它们散发出来的一种愉悦!   对,就是愉悦!   就在莫颜笑着摇头,认为自己没有休息好产生了幻觉时,先前那道在她脑海里不停地闹腾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哇,颜颜,你进来了,你终于进来看我了!”   只是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在耳边响起。   莫颜吓了一跳,猛地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正在她疑惑之际,那道声音再度传了过来:“颜颜,碧玉台,来碧玉台!”   莫颜一听,仔细地辨别着方向,发现那道声音确实是从碧玉台那边传过来的,便连忙朝着碧玉台跑去。   这道声音出现的太过诡异,她不是没想过可能会发生危险,只是这次空间升级本身就处处充斥着怪异。况且身在空间外面,这道声音能通过空间同她的那丝联系把她吵醒,现在她身在空间里,声音的主人真想做对她不利的事,也是轻而易举。   她更加相信,这个伴随了她两世,又是通过积累功德升级的空间,就算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人或事物,想来不会是邪恶的,更不会伤害她。   空间暴涨至万亩之大,相当于半径为一千五百米的大圆。莫颜跑了一会儿,才来到了碧玉台前。她下意识地看着台心的功德珠,发现功德珠又恢复成了晶莹剔透的样子。只是奇异但是,在球体的表面上,多了一对弹珠大小的圆溜溜的黑点。当她看过去时,那双圆溜溜的黑点调皮的眨了眨,仔细一看,那竟是一对黑溜溜的眼睛!   我去,那真是一对眼睛啊,功德珠竟然会长出一对眼睛!莫颜整个人都玄幻了。   见莫颜傻眼,那对眼珠似乎很高兴,不停地在功德珠上滑来滑去,声音透着一抹急切:“颜颜,快点,快放我出来,我快憋死了!”   莫颜回过神来,看着功德珠上眨巴着的小黑点,倒也不觉得恐怖,而且小黑点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像是好伙伴,又像是亲人。   此时被它催促着将它放出来,莫颜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要如何放你出来?难道是把功德珠打碎吗?”   小黑点一听,很鄙视冲着莫颜翻了个白眼:“颜颜笨蛋!你要是把功德珠打碎了,还要怎么积累功德让空间升级呀!”   被俩黑点骂作“笨蛋”,莫颜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郁闷的说道:“你又不说清楚,我哪里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放你出来!”   小圆点转了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说道:“人家忘了嘛!”   “噗!”   明明十分老成,极不适合撒娇的声音,突然变成这副嗲嗲的腔调,莫颜真心有些接受无能,很不厚道的喷笑出声。   小圆点似乎不明白莫颜到底在笑什么,迫不及待的说出了放它出来的办法:“你把手指弄破,就像当初开启空间那样,把血滴到功德珠上,这样我就能破出功德珠了。”   莫颜没想到这么简单,很快就找到了一把小刀,将食指割破了,正要滴到功德珠上,又突然停了下来,担忧的问道:“你是功德珠的眼睛,把你放出来了,真的好吗?”   小圆点一听,立马发飙了:“笨颜颜,臭颜颜,谁告诉你我是功德珠的眼睛了?我恨不得把功德珠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愤,怎么可能是那个死东西的眼睛?”   额!   被骂“笨”和“臭”的莫颜顿时无语,也不想八卦小圆点和功德珠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直接把滴着血的食指,放到了功德珠上。   这一回,功德珠不像开启之初那样,玩儿命的吸莫颜的血,不过也很不客气的吸走不少。好在莫颜现在的身体素质很不错,失掉这些鲜血,对身体没有多大的影响。   待功德珠停止吸血,莫颜还没有收回手指,只见功德珠上红光一闪,一个拳头大小的雪团子蹦了出来,径直的落到了莫颜的肩膀上。   莫颜愣了愣,随即抬手,将在肩膀上蹦蹦跳跳的雪团子抓在了手里。   入手异常柔软的雪团子,浑身不见一根毛发,忽略它顶端长着的如同蜗牛触角一样的眼睛,它就跟真正的雪团子一模一样。若是藏在雪地里,恐怕谁也发现不了。   确切的说,雪团子远远不像它的眼睛那么圆,身子更像修长的椭圆形,如果有手有脚的话,那就是个雪娃娃一般的小人儿了。   莫颜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家伙,说它是动物吧,她感受不到它身上的温度和脉搏,说它是不是吧,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又是那么活灵活现;没有嘴巴,却能像人一样毫无障碍的跟她沟通!   似是看出了莫颜的疑惑,雪团子难得严肃的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本体,只有空间升到第十级,我才能重新幻化出本体来。”   “本体?”莫颜敏感的抓住了这个陌生的字眼:“你的本体是什么?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空间里?”   雪团子头顶上的小圆点转了转,狡黠的说道:“我的本体是什么,等空间升到第十级你就知道了!至于我如何出现在空间里……我是空间器灵,自然伴空间而生!之所以现在才出现,是因为受到了天地规则的制约……”   雪团子独特的腔调,带着无尽的怀念娓娓道出了空间的来历。原来,古玉空间是某个修真大陆一位姓莫的修仙大能为唯一的,却没有灵根的女儿精心炼制的,希望富含灵气、能种植万物的空间,能让女儿健康无忧长命百岁。   同时,他又不愿意女儿或是女儿的后人利用空间为非作歹,以免积下业障,落下因果连累到他修行,便嵌入一枚功德珠,设下阵法,只有做满了功德,才能促使空间升级。   那位莫姓大能的女儿心地善良,牢记父亲的教诲,利用空间积累了许多功德,受到了凡人界的拥护和爱戴,果真长命百岁。寿终正寝之后,古玉空间就传到了她后人的手中,就这样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   雪团子是那位修仙大能炼制空间时,无意中炼出的器灵。不过当时器灵就像是懵懂无知的婴儿,对空间也好,对大能的女儿也好,没有丝毫的用处,可以说是“发育”不全的产物,虽不是缺胳膊少腿,却是缺了灵智。   直到空间慢慢升级,器灵才有了变化,最终在升到第六级时,完全能在空间里呼风唤雨,空间里的一切尽在它的掌控之中。   后来,修真大陆发生了一场灭顶的浩劫,不管是修真界还是凡人界,都遭受了重创。最终那个修真大陆,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无数块新大陆。有的新大陆上的人能够继续修仙,有的却不能。身怀古玉空间的莫氏族人,碰巧就落在了不能修仙的那块新大陆。   “古玉空间在修真界不算什么,但是在不能修仙的新大陆却是逆天的存在!不过它本身没有生命,不能辅助主人修仙,又是通过积累功德升级,这些功德一代代积累下来,足以让新的天地规则网开一面,允许了它的存在!空间又是依靠血脉和灵魂认主的,所以除了莫氏一族的后人,其他人谁也不能开启和使用空间。”雪团子认真的解释,成熟的声音终于跟腔调相匹配了。   哼哼,它不会告诉颜颜,不是任何一个莫氏后人都可以开启空间,这一点是它生出灵智掌握了空间,又吃了无数亏后,偷偷地更改的,只有得到它认可的人,才有资格使用空间!   不告诉颜颜,是怕她骄傲!   莫颜恍然大悟,难怪她两世都姓莫,前世死后空间也跟着来了,想来前世的家人和这一世的家人,都是那位大能女儿的后人吧!   这一下,心里因为空间所产生的那些困惑全部有了答案,不过莫颜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天地规则允许空间的存在,你作为空间的器灵,哪怕一开始神智不明,也不该到现在才出现啊,而且前世空间升到第五级,我也没有见过你!”   这一问,直接戳到了雪团子的痛处,它愤愤不平的的抱怨道:“谁知道新的天地规则抽的什么风!总之到了新大陆,我就被封印在功德珠里陷入了沉睡,空间也变成了刚炼制成的样子,只有积累功德升到第六级,我才能恢复意识,在主人的帮助下,破开封印重获新生。”   莫颜听完,若有所思:“天地规则能允许没有生命的空间存在,你却是有生命的,它把你封印住,恐怕也是担心你胡作非为,借功德换你新生这点就能看出来。”   随即,她好奇地问雪团子:“天地规则真的存在吗?难道也存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雪团子正在思索莫颜前面的话,听到她后面的问题,又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老气横秋的说道:“当然存在!这种规则相比你们人类的统治者强行制定的律法律规,它更像你们自己形成的道德规范,类似做好事会受到称赞,做不道德的事会受到谴责,却不会真的惩罚!当然,‘自取灭亡’也是天地规则中的一个,那些干坏事、不道德的人,迟早会用其他方式,偿还欠下的业障。”   被再次鄙视的莫颜满头黑线,没好气的弹了弹雪团子鼓鼓的肚皮:“我是第一次听说天地规则,哪里知道它是什么?这方天地,大概就只有你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才会晓得!”   一句“老怪物”直接让雪团子炸毛了:“人家明明是刚出生的小公举,你才是老怪物,活了两辈子的老怪物!”   莫颜简直被雪团子的厚脸皮逗笑了,不过这家伙倒也没说错,它的确是刚出生,至于“小公举”这三个字,她选择忽略!   炸毛的雪团子挺好玩的,莫颜很没品的“以大欺小”把雪团子气的哇哇乱叫。如果不是器灵不得伤害空间的主人,它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个三天三夜。   看着雪团子有气无力的样子,莫颜终于良心发现,把它搂在怀里,轻轻的戳着它软软的肚皮说道:“你先前说空间只有升到第六级,你才会破除封印,也就是说这一次空间连升了两级喽!”   雪团子又想甩她一个白眼儿,可是刚刚莫颜对它的那番蹂躏,让它产生了深深地心理阴影,便瑟缩着身子没好气的说道:“这次你救的可是一国的储君,也是未来的一代……额,天机不可泄露,总之这份功德比你想象的还要深厚,这次空间才能连升三级!至于接下来的好处……反正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楚,你以后就知道了。”   莫颜听罢,没有刨根究底,倒是问起了萧睿渊。当初可是救了他,空间才突然升到了第二级的。   “你问他啊——”雪团子拉长了尾音,头顶上顶着的两粒小圆点滴溜溜的乱转,声音透着一股暧昧:“他的命运同你还有那个一国储君连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当初救了你们一家,这是一份大功德;遇见你,才让那个一国储君活了下来,又是一份大功德!若非他杀戮太重,大部分功德被抵消,当初空间就不会只升一级了。”   莫颜一听,吓的冷汗都出来了,连忙问道:“如果当初他没有救我们一家,他的命运会怎样?”   雪团子恒了哼:“如果他没有救你,沾染上你的福报,他第一次受伤你就他那会儿,他就该死了!”   莫颜脸色一白,又想到了萧睿渊后面遭遇的两次危机。一次是寻找赤蟒被追杀坠入悬崖,一次是今年战后返京,被人伏击险些死去……这两件,哪一件不是险些要了他的命?   ------题外话------   呼,又出来一萌物喽… ☆、第232章 又要种菜,培养帮手   雪团子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莫颜如此惊惧不安,忙不迭的安慰道:“放心,颜颜你放心,有你在,还有那个一时半会死不了的一国储君,姓萧的不会半途挂掉的,你们俩一定……”   说到这里,雪团子猛的打住,显然又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   莫颜没有注意到它后面的那半句话,听说萧睿渊不会再遇到类似前几次的危机,心里的那份惶恐不安,总算消解了些。   见她的脸色好看了些,雪团子嘟着小嘴儿长长地松了口气,又转移话题顺带邀功道:“颜颜,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莫颜的注意力果然被这个问题吸引住了,疑惑的问道:“难道不是前世我死了,灵魂才附身到这个时空的莫颜身上吗?”   雪团子这回没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附身就跟吃饭喝水那样简单随便?要不是我,你十岁那会儿就该魂飞魄散了,哪里会等到二十五岁被炸死再附身活过来?”   “嗯,这个真要谢谢你!”莫颜点点头,若非十岁那年奶奶拿出古玉镇住了她的魂魄,她真会像雪团子说的那样魂飞魄散,这一点她不能不承认。   只是这一想,不禁又让她想起了前世对她千好万好的家人,虽然这一世的家人也很好,但是她总觉得这份好是自己偷来的,心里总会有些不安、怅然。   莫颜的心思哪里能瞒过跟她有灵魂牵绊的雪团子?雪团子在莫颜怀里蹦跳着唤回了她的注意力,说出的话,却让莫颜比知道有天地规则的存在后,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灵魂还在,我在跟她共用一个身体?”莫颜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雪团子,若真是这样,那她为何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原主的存在?   雪团子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比莫颜还大,看傻子似的说道:“你们本来就是一体,是因为发生了意外,才导致灵魂分离,一魂三魄投身到前世那副身体,剩下的二魂四魄投在这副身体里,现在一魂三魄归位,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哪里能说共用一个身体?”   莫颜蹙着眉头,心里相信雪团子的话,不然前世她不会经常无缘无故一睡不醒,后来需要用到古玉镇魂,想来这是魂魄不全要散去的征兆。   重生在这副身体后,她又继承了原主完整的记忆,对父亲和弟妹除了最开始的生疏,很快就把他们当作了真正的亲人,大概潜意识里,就察觉到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只是相信归相信,短时间内她还是无法接受。   雪团子鬼精鬼精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纠结,宽慰道:“这样不是很好吗?这一世的亲人本来就是你真正的亲人,你也不用为此感到愧疚,认为抢了别人的幸福!”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莫颜的情绪就更加低落了,眼底隐隐浮现出一层水光喃喃的说道:“就算我能心安理得的待在这副身体里,又该怎么回报前世的家人?他们养育了我二十多年,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我却永远只能留在这里,无法再孝顺他们,还让他们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哪怕这一世,她的身边同样有爱护她的亲人,过得再怎么幸福,这份缺憾,却会永远伴随着她。   虽然雪团子拥有人类的智慧,但是无法理解人类之间那些复杂的感情,见莫颜如此难过,它急得团团转,干巴巴的安慰道:“颜颜,你、你别难过,你要是想念现代时空的亲人,等我拥有本体后,我一定带你回去看望他们。”   莫颜一愣,顿时顾不得难过,捧着雪团子一脸希冀的问道:“你能带我回现代?你真的真能带我回现代看望家人?”   雪团子眼睛一瞪,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一魂三魄能穿过时空的乱流,回到这副身体里?要不是救你,当初我就不会……”   说到这里,雪团子猛地打住,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总之,等我恢复了本体,就能带你平安的穿过时空乱流回现代,你就放心吧!”   莫颜犹疑的看着雪团子,能有机会回到现代看望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她当然开心,可是雪团子突然转移话题,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像它表面说的那么轻松。   想到这里,她试着问雪团子藏着不肯说的半头话,结果这家伙死活不肯说。   它越不说,莫颜就越怀疑,便问了其它问题来套它的话。   雪团子是器灵,没有那么多心窍,出于对主人天生的信赖和依恋,没过多久,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先前隐瞒的话吐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前世莫颜被炸的粉身碎骨,即将魂飞魄散之际,当时空间正好升级完毕,想召唤莫颜进空间解除封印的雪团子察觉到她有危险,便使用秘法硬生生的突破功德珠的限制,撑着只剩下不到三成的灵力,带着莫颜的一魂三闯过时空的乱流来到这个时空,最终将她的魂魄送到了现在的这副躯体里。   雪团子元气大伤,不得不回到空间里蕴养。只是这个时空同样不允许器灵存在,它就被天地规则重新打入功德珠里,再度被封印起来。   器灵被封印,空间也就打回了“原形”。莫颜前世十多年的积累荡然无存,所以她在清醒后进入空间时,就发现空间变成了最原始的状态。   莫颜不知道雪团子为了救她,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她看着手心一脸“求表扬”的雪团子,既感动又愧疚:“雪团子,谢谢你,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不然你也不会被封印,到现在才出来!”   雪团子希望得到主人的夸奖,只是现在被主人如此郑重的道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它扭着小身子,不自在的说道:“你是我的主人,我救你是应该的,你不用愧疚,也不用感谢!再说了,就算不救你,另找主人,还是会被封印,等空间再次升到第六级才能出来,要是找的人不靠谱,就算被封印千年万年,我也没有机会出来。”   这样不靠谱的主人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它都不记得在遇到颜颜前,到底被封印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找到颜颜这个拥有九世功德的主人,它才不会因为一点小挫折,就轻易地放弃!   莫颜不知道雪团子所想,紧紧地抱住了它,垂下的眼睑掩住了眼里的湿意。   她是雪团子的主人不假,可如果她死了,雪团子大可以另觅莫氏其他后人认主,它不仅没有这么做,还拼死(虽然它并不会死)留住她的魂魄,闯过时空的乱流带她回归本体。   这样的恩情太沉重,沉重到她没有勇气再让雪团子冒险,带她回现代看望家人。   雪团子不知道主人的想法,长期被禁锢在狭小的功德珠里,连说话也不能的它,此时重获自由不说,还获得了主人的喜爱,被主人抱在了温暖的怀里,这一刻,它简直幸福的要飞起来!   ……   虽然对家人的思念和愧疚,始终萦绕在莫颜的心头,但是空间连升三级,面积扩大到一万亩,又收获了萌物一枚,还是让她忍不住与亲人、兽兽们分享这份喜悦。   晚上,莫颜用空间里的瓜果蔬菜,给家人和兽兽们做了一顿丰盛的素食。相比四级空间,连升三级后的七级空间生长出来的瓜果蔬菜不止口感味道好了几个档次,其中富含的灵气更是浓郁了好多倍。一顿饭吃完,众人的脸色用容光焕发来形容也不为过。   莫清泽等人想不到空间的上头去,还以为菜园子里的蔬菜被照顾的好,莫颜的厨艺又精进的缘故。   见瓜果蔬菜的效果这么好,莫颜便盘算着送一些到汇贤居,由刑掌柜送去给楚衡。眼下楚衡的毒虽然解了,但是他的身子需要长期调理才能真正康复,吃这些灵气浓郁的瓜果蔬菜,总比喝那些补药好,是药三分毒呢!   楚衡康复的越快越好,她们一家的安全,才越有保障。   李燕摸了摸有些发撑的肚皮,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开玩笑道:“这些蔬菜比肉还好吃,要是拉到街上去卖,就算比猪肉卖的贵,恐怕也有人抢着买。”   唐心帮着收拾,闻言眼睛都亮了:“咱们后院的菜种的多,长得也快,平时来不及吃,就都摘去送人了,要是拿去街上卖,肯定能卖不少银钱,就算后院的菜不够卖,再开一块菜地也使得,我一个人就能侍弄好!”   来到莫家大半年,吃的穿的样样不愁,这让过惯了苦日子的唐心格外满足。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这样的生活说不定哪天就会消失,所以在莫家,她总是拼命的干活,却又从不提要求,就怕遭了莫家的厌弃,被莫家赶出去。   如果莫家真要卖菜,她就能派上用场,可以给莫家赚钱了,这样她也能安心些。   “现在正建着酒庄,家里整日忙的团团转,哪里还腾的出手来上街卖菜呀。”   “是啊,工地上的事要紧,咱们家现在也不缺卖菜钱,没必要起早贪黑的赶集。”   “呵呵,真要种菜卖,那就像前年冬天那样,把那二十亩地种上,冬天蔬菜才赚钱呢!”   “……”   众人不知道唐心的心思,只当她真想种地卖菜赚钱,一个个笑着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唯有莫颜若有所思的,想起雪团子所说的要恢复本体,摆脱天地规则对它的限制,空间必须升到十级才行。   空间升级一级比一级难,想再遇到楚衡这种救一命就升上好几级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既然质量上不行,那就用数量来凑。   只是靠她一个一个的积累功德,怕是耗费十年时间,空间也不一定能再升上一级,如此,就要想办法多做好事,争取早日升到第十级。   唐心种菜卖菜的主意就很不错,她大可以利用灵泉水,让全村种上大棚蔬菜,帮他们摆脱贫困,一是为功德,二是整个村子的日子好过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红眼病”死盯着她们家了。   越想越觉得可行,莫颜迫不及待的想找村长说这件事,只是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她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跟莫清泽商量起来。   莫清泽对女儿的想法一向持支持态度,不过这次的事牵涉到整个村子一千多口人,他不得不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去年种大棚蔬菜的人家赔进去不少银钱,到现在还在闹饥荒,你现在号召大家一起种大棚蔬菜,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担这个风险。”   莫颜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微微笑道:“咱们种大棚蔬菜只一年就挣下了这座宅子,总有胆大的人愿意跟咱们尝试,只要今年让种菜的人尝到了甜头,到了明年,还怕剩下的不会种吗?”   莫颜说的自信,似乎有十足的把握种出大棚蔬菜,莫清泽也只是笑了笑,环视着自家的饭厅一圈说道:“既然如此,明日爹去找村长说这事,到时候有多少人家愿意跟着种,你看着安排就是。”   莫颜答应下来,对两眼发亮的唐心说道:“等确定了种大棚蔬菜的人家,我会规划安排一下,到时你就在一旁看着,等明年这个时候,大棚蔬菜如何安排,就交给你来办,你觉得怎么样?”   大规模的种植大棚蔬菜,就要事先了解市场,合理安排种植面积,不然一旦出现供大于求的情况,别说赚不到银钱,种的蔬菜恐怕也会烂在地里,前世这种事情可不止发生了一次,她可不想看到这种浪费的事情。   唐心不敢置信的看着莫颜,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怕做、做不好!”   莫颜鼓励道:“这件事不难办,今年我也会带着你一起来做,有不懂的就问我,那就肯定能学会。”   一旦酒庄建成,家里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她要是事事亲为,还不得累死?既然唐心对种菜卖菜如此感兴趣,又是立了身契的,交给她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唐心激动地不能自已,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一旁的李燕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她,提醒道:“快应下啊,颜颜姐这么相信你,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唐心打了个机灵,冲莫颜感激道:“颜颜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要是学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只要……”   “只要”了半天,唐心也没只要个什么来,一张脸顿时憋的通红。   莫颜却明白她话里未尽的意思,忍不住笑道:“只要你真愿意学,一次不会我就教两次,两次不会我会教你三次……打骂什么的,你颜颜姐可不想做那凶巴巴的母老虎!”   一听“母老虎”三个字,一旁大快朵颐吃蔬菜的毛团不乐意了,跑过来不依不饶的蹭着莫颜的腿。   它也是老虎,可是它很温柔,一点也不凶,不仅能保护颜颜,冬天还能给颜颜暖床呢,它是颜颜说的“暖男”!   噗嗤!   众人刚从莫颜幽默的比喻中回神,就看到毛团“不依不饶”的动作,一个个忍不住大笑出声,就连满心感动,忍不住哭出来的唐心,也破涕为笑。   莫颜含笑的捏着毛团毛茸茸的耳朵,无奈的妥协道:“好好好,你是‘暖男’,不是凶巴巴的‘母老虎’!不过,你要是再敢不洗澡,浑身脏兮兮的爬我的床,我就找头凶悍的母老虎给你做媳妇儿。”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凶巴巴的威胁了。   毛团才一岁,换算成人的年纪,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一听这话,羞的连忙用两只爪子捂着脸,模样可爱到爆棚!   众人看的乐不可支,壮着胆子摸毛团硕大的毛脑袋,毛团羞的抬不起头,也顾不得头上那些作恶的手了。   莫颜还是第一次看到害羞毛团,愣怔过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好像又发现一个逗毛团玩儿的好办法呢!   正捂着脸不敢见人的毛团可不知道无良主人的想法,直到后来,它真的找着一头母老虎做配偶,每每被欺负,心里就对主人生出无限的怨念,觉得它是落入主人的“诅咒”,才会眼瞎找了那么个不省心的“媳妇”。   晚上,莫颜带着兽兽们进入了空间,这才连死赖着不肯回山里的赤蟒也带了进来。有雪团子在,赤蟒这厮根本不敢再造次了。   果然,原本在广袤的空间里撒欢的五兽看到扑入莫颜怀中的雪团子,果真不敢乱来,直觉告诉它们这家伙了不得,它们要是惹毛了它,被兽道毁灭也有可能。   对此,莫颜戳着雪团子软乎乎的肚皮表示很满意,天知道每次放这些家伙进来,果园和酿好的果酒都要被糟蹋不少,看的她都想暴起伤兽了。   见雪团子对五兽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后,黑溜溜的眼里满满的嫌弃,莫颜忍不住替五兽说好话:“它们很厉害,好几次帮了我大忙,你就跟它们好好相处,别欺负它们!”   雪团子闻言,不屑的说道:“它们连一级灵兽都算不上,算什么厉害?哼,欺负它们,我都嫌自己没格调!”   莫颜眼角抽了抽,看着敢怒不敢言的五兽,突然觉得以后单独留它们在空间里,空间大概会变得更乱。   不过身为一个好主人,她自然有教导雪团子,跟她的动物伙伴友好相处的义务:“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一级灵兽是什么级别,但是你要清楚,这里不是修真大陆,天地规则不会允许有灵兽出现,它们在这片陆地上,已经是兽类中强大的存在,你不能用修真大陆的标准要求它们,这对它们不公平。”   雪团子闻言,睨了五兽一眼,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哼,你放心,我不会对它们怎么样!不过你在外面,需要它们的保护,但是它们太弱了,我需要好好调教一番,这段时间,就让他们待在空间里吧!”   莫颜怀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雪团子,无法从它“脸上”看出什么,见五兽抛却前嫌,似乎很心动的样子,便答应了下来。   五兽被留在了空间里,莫颜睡到半夜突然醒来,有些不放心,便又进入了空间。结果,就看到五兽遍身是伤,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   雪团子飘在半空中,一道道耀眼的光束从它圆圆的眼睛里激射而出,直直的打在五兽身上,残忍的留下一道道深可见血的伤痕!   ------题外话------   最近亲们都不怎么冒泡…文文木有让亲们留言的激情吗?夜需要激情……真的! ☆、第233章 危险的偶遇   如此凶残的调教方式让莫颜大开眼界,她心疼五兽被折腾的浑身没有一块好皮毛,希望雪团子能改变一下调教方式,结果率先反对的不是雪团子,而是五兽。   待雪团子解释后,莫颜才知道,它眼睛里射出来的光束蕴含着灵力,虽然会让五兽遍体鳞伤,但是射入的部位,恰恰是五兽的各大筋脉穴位,这些筋脉和穴位在灵力的淬炼下,会令五兽的体格变得更加完美。   哪怕因为天地规则的约束,五兽无法晋升成为灵兽,不会像雪团子那样使用灵力,它们的体格、灵敏度却不会比灵兽差,甚至有些方面比灵兽还要好。   这种淬炼方式,太过血腥,也会让被淬炼的五兽格外痛苦。若不是它们经常喝灵泉水,血肉筋骨比一般的猛兽强悍的多,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雪团子的一击。   追求强大的力量,是猛兽的天性,五兽也不例外。它们渴望强大,一方面是为保护莫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成就自己,哪怕遍体鳞伤,连站起来也不能,它们也绝不退缩。   看着虚弱的五兽眼里的坚定,莫颜尊重它们的选择,挨个儿摸了摸头,默默地退出了空间……   翌日,莫颜就找到杨保,将种植大棚蔬菜的计划说了,希望杨保把这事挨家挨户传到。若是有村民愿意一起种,月底之前,到他这里报名即可,到时候会由她统一安排。   杨保知道莫颜的出发点是为村里好,却不大看好大棚蔬菜,苦口婆心的劝她慎重。毕竟去年弄大棚的人家赔了个底朝天,到现在还在闹饥荒,那些没有跟风的村民心里还庆幸着,谁还敢动这个念头?   莫家家大业大,哪怕赔了也赔的起,村里的其他人家却是经不住任何风浪,哪怕他是村长,也不能强迫强迫村民们一起种啊!   退一步讲,就算有人愿意,谁知道会不会遇到雪灾寒潮什么的?到时候村民们亏了,不止他这个村长会落下埋怨,莫家恐怕还会被迁怒,甚至让赔偿村民们的损失也不是不可能。   莫颜来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此时杨保的劝说又全是她家着想,也不会认为他不知好歹,遂笑道:“种不种全凭乡亲们自愿,他们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不成?虽说有风险,但是收益也可观,我家就是前年弄大棚蔬菜才赚有今天这座宅子,谁敢保证不会有第二家呢?”   杨保一听,脑海里就浮现出宽敞雅致的莫家大院,眼底抑制不住的艳羡起来。要不是有莫家这个先例摆着,谁能想到弄大棚蔬菜那么挣钱,后面也就不会有人跟风赔钱了。   这丫头说的对,风险是有,可好处也是能见得着的,保不准就有胆大的愿意跟着莫家一起干。再则,这丫头可是有神灵庇佑,没看她做什么赚,从来没有吃亏过?   想到这里,杨保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颜丫头,这事儿伯伯会替你传到,伯伯也愿意赌这一次,就第一个报名了,到时候要怎么弄,都听你的!”   莫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杨伯伯放心,侄女不敢保证能让您赚多少银子,不让您亏本却是能做到的!这话,您也可以告诉其他的乡亲。”   不管这是真话还是大话,杨保听的心里很熨帖:“伯伯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这次就等着沾你的福气呢!”   两人达成共识,很快就商量好了相关细节。莫颜离开后,杨保第一时间就去找柳杨村的十几户原居民,结果仅有一家有这个意愿,且只肯拿出一亩地出来种。   相比起来,那些逃难过来的外来户就要积极大胆的多,有十多家愿意跟莫家一起弄大棚蔬菜,当即就找杨保报了名。   这些村民除了胆子大,有冒险精神外,他们跟杨保一样,同样觉得莫颜被神灵庇佑,这次大棚蔬菜必定能够大获丰收,大赚一笔。   莫颜从杨保家出来,就去了那些交好的人家,把大棚蔬菜的事说了。   林大、蔡嫂子等人曾经帮莫家卖过蔬菜,自然知道平日里稀松平常的蔬菜到了冬季会卖的如何火爆,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他们更相信莫颜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几乎都愿意跟着种。   等到了九月底,经过最终确认,村子里有将近三十户的人家愿意种大棚蔬菜,占了整个村子的三分之一,比莫颜想象中的要多不少。   她花了一个晚上的工夫,把大棚蔬菜的相关事项仔细地罗列了下来,包括如何修建大棚,种菜的过程中如何分工,通过日常劳动积分换收益,以及可能会出现的纷争和解决办法定等,写的清清楚楚。到时候只要按照这上面来办,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这些事项,莫颜逐一跟唐心解释的清楚,决定今年就让唐心试试手,如果唐心有这个能力,明年大鹏蔬菜的事,自己就能彻底放手了。   大棚蔬菜的事情安排好了,莫颜大半的精力就放在了工地上,每日过的忙碌而充实。好在有雪团子这个空间器灵在,将空间打理的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如此,免去了夜间的辛苦劳作,总算不用腰酸背痛的入睡了。   除此之外,她关注着楚衡的身子,灵泉水和新鲜的瓜果蔬菜没少往汇贤居送,也就能知道楚衡在景山别院疗养,身体也恢复的不错,不到半个月,就能打开窗户透透气了。   要知道,噬心毒排出后,楚衡的身体就变得异常虚弱,不止下不了地,连一丝风也受不得,不然就会着凉。一旦着凉,引起身体其他病症,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由此,真正关心楚衡的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惠安帝更是下旨暂时停了萧睿渊的一切职务,让他一心一意负责景山别院的安全,以防那些牛鬼蛇神再度出现,对楚衡下死手。   有些人,尤其是被楚衡弄残、弄伤无缘大位的王爷皇子,恨不得食他的血,啖他的肉。原还想趁楚衡虚弱,一边制造风浪,一边想尽办法对他下手,结果却被萧睿渊和惠安帝镇压下去,惠安帝更是把这些个儿子叫到宫中,狠狠地斥责了一顿。   惠安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楚衡这个太子一旦发生意外,他都会把账算到他们几个的身上,而且,就算另立储君,也绝不会是他们。如此,那些王爷皇子彻底打消了对付楚衡的心思,转而把满心的报复转移到了救楚衡的人身上。   虽然明面上楚衡是为鬼医所救,但是知晓内情的人却轻易地查到了莫颜身上。那些王爷皇子暗恨莫颜坏了他们的好事,让最没有威胁的楚衡成功的躲过死劫,从而使储君之位愈发岿然稳固,自然就不想放过她。   只是惠安帝亲派一百个侍卫护送莫颜回京一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这个小姑娘是在他老人家面前挂了号的,谁要是敢对她下手,就是在打他的脸。   王爷皇子们不想遭惠安帝的厌弃,暂时也不敢得罪楚衡,凤凰山兽袭可是让他们领教到了楚衡的残酷,一个个便作壁上观,都在等其他兄弟出手。   如此一来,莫家倒是格外的安宁,只是守在莫家的暗卫,暗地里却多了好些个,有萧睿渊增派的,有颜君煜安排的,也有楚衡吩咐的。   莫颜不知道这些事,哪怕与萧睿渊恢复了通信,也没有听他提起过,是以见十多天过去,自家什么坏事都没有发生,原本忐忑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   九月十四这天,莫家人就早早起床了。吃过早饭,莫颜洗净手,精心为父亲准备考场上用的吃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大楚的秋闱自九月十五开始,九月二十一日结束,共为期七天。在这七天时间里,考生们考试答卷及吃喝拉撒全在一个一丈长,半丈宽的狭窄的小屋子里。贡院除了提供清水,每日会安排人倒马桶外,考生们其他所需,全部由他们自行解决。   眼下天气已经凉爽下来,莫颜就准备了青团、寿司等方便食用的熟食,到时候在小火炉上热一热,就能直接使用。   光这些还不够,她又按一定的比例,调配好了营养丰富的八宝米。八宝米全是空间出品,煮粥煮饭都很美味,不用另外做菜来下饭,很适合考场上食用。   除此之外,灵泉水也不能少。空间升到第七级,灵泉水又添加了两个逆天的功效:解毒和治病。不论中了多么深的毒,只要不是彻底断绝了生机,用灵泉水就能将体内的毒素排去,只是根据毒素的轻重,耗费的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相比起来,治病这个功能就要弱一点,普通的病症喝几次就能好,严重到危及生命的重病,灵泉水就只能起到延缓生命的作用,并不能“水到病除”。毕竟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不可违抗,灵泉水若是敢从阎王手里抢人,天地规则恐怕也容不下它。   虽说没有人会带清水进去,但是家中条件好的考生会提前熬些参汤带着,免得在考场上撑不住倒下来。   若是中途被抬出来,哪怕三年后还能再考,对考生们的打击也是非常严重的,毕竟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年?谁能保证你下次不会再晕倒?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还是各个贡院都有,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   莫颜虽然希望父亲能一举高中,但是不会给原本就紧张的父亲施加压力,只能尽其所能的让父亲有个好心情,有副好身体参加科考,却不想,这一切根本挡不住小人作祟。   想到韩之蕴也会参加这次秋闱,莫颜就比照父亲,给他也准备了一份。正午过后,所有的东西被全部搬到了马车上,莫颜再三清点后,确定没有什么落下,才跟馨儿一起,陪着父亲一道去了京城。   贡院距离长山书院有一段距离,住在租住的房子里显然不太合适,莫颜本来想在贡院附近的客栈租间客房,却不想来晚了一步,所有的客房全部被别的考生租了。   幸好韩之蕴在贡院附近有一个小宅院,就邀请莫清泽同他一起住,总归只住一个晚上,也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莫清泽就接受了好友的一番好意。   韩之蕴安排的很妥当,莫颜想挑也挑不出任何不妥来,倒是她为韩之蕴准备吃用的这番心意,教韩之蕴十分高兴,直说认了个好侄女,又对好友有如此体贴孝顺的女儿,表示了羡慕嫉妒恨。   见没她们姐妹俩什么事,莫颜就带着馨儿离开了韩之蕴的别院,驾着马车去致知堂看望臻儿和云昭,送了新做的吃食和换季的衣裳后,姐妹俩又去街市上买了油盐酱醋等日用品。   路过一间布庄,莫颜突然想起过几天就是吴家母子乔迁新居的日子,买些实用的布料做被面枕套当作乔迁贺礼倒是极为合适。   想到这里,莫颜就带着馨儿走了进去。   布庄面积不小,装饰的档次也属上等,不过因是下午,布庄里没有什么客人,显得有些冷清。   店里的伙计见姐妹俩虽然面生,也没有丫鬟跟随,但是穿的衣裳却是用他们布庄也拿不出的好料子做的,以为姐妹俩是哪个府上鲜少出门的贵女,一时心血来潮出来逛逛,于是连忙迎了上来,热情地说道:“二位小姐,里面有可供挑选的雅间,请二位小姐随小的来。”   面对伙计的殷勤招待,莫颜挑了挑眉,随即明白是托了这两身衣裳的福。说起来,她们一家人现在做衣裳用的料子,全是萧睿渊、颜君煜以及韩家先前送来的,倒是没想到能让伙计另眼相待。   见馨儿不自在的绞着手指,莫颜牵着她的手,对伙计点了点头:“有劳了!”   伙计一听,连忙把人往里头领。   伙计在前面带路,莫颜姐妹俩跟在后面,在走道的拐角处,一群人背着光浩浩汤汤的走了过来。莫颜隐约看到当头的是一男二女,看衣着听声音,是一家三口无疑,三人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也不知什么身份,看起来派头十足。   身着艳丽红衣的少女站在中年夫妻俩的中间,像是故意隔开他们似的,亲昵的挽着男子的胳膊撒娇。中年男子摸着少女的头,似乎应下了少女提出的要求,引的少女一阵欢呼。一旁的中年美妇脸上露出纵容的笑意,看起来对少女十分疼爱。   若是远远地看,莫颜会为这和谐幸福的一家三口感到高兴,可是当行人人走近,终于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时,她只觉得憋闷,尤其是在看到馨儿一脸惊讶的盯着中年美妇时,恨不得立即拉着她离开这里。   最先看到莫家姐妹的是杜氏,脸上温婉的笑容顿时一僵,跟馨儿如出一辙的杏仁眼里,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慌乱。她很想装作不认识,就这么擦肩而过,却又控制不住的盯着姐妹俩看,当看到年长的姐姐面无表情的拉着妹妹避开时,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尖锐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心口。   “咦,怎么又是你这个乡巴佬?真是晦气!”陈姗姗一扭头,就看让到一旁的莫家姐妹,尖酸刻薄的嚷嚷起来。   见杜氏面色不好,正关心的同她说话的陈吉一听女儿的叫嚷,不禁看了过来,当看到与妻子有七八分像的小馨儿时,原本温和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刻骨的寒光……   ------题外话------   周日的更新依然不定时,亲们不要等哦! ☆、第234章 凶残的颜颜,解开心结   世上长的相像的人不是没有,走南闯北的陈吉更是亲眼见过,可是五官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不得不让他怀疑了。   而且旁边的那个大的,眉眼之间,分明也有几分像自己的妻子,再一看两人的年纪,又刚好能对上,如此多的巧合,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巧合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陈吉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莫家姐妹俩的眼里更是淬了毒。   莫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般,浑身泛起了一阵阵寒意,很清楚那个男人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一旁的馨儿更是吓得不自觉的握住了姐姐的手,她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明明看起来很温厚,为何看过来的眼神如此恐怖,教人害怕。   莫颜回握着妹妹的手,无声地安抚着她,待她渐渐放松下来,对前面的伙计问道:“不是要带我们姐妹去雅间么?怎还不带路?”   伙计面带难色看了看陈吉一行,又看了看一脸淡然,却无端给人巨大的压力的莫颜,最后一咬牙,正要上前客气的请陈吉一行离开,好让开走道,陈珊珊就冲上前,一把推开了他,指着莫颜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贱人,挡了本姑娘的道,还敢无视本姑娘的话,谁给你的狗胆?”   “你、你闭嘴!”一向把姐姐看的比自己重要的馨儿不等姐姐开口,就忍着心里的害怕,大胆的站了出来反唇相讥道:“你倒是一身华服,呼仆唤婢,看起来像极了大家闺秀,却是张口‘贱人’,闭口‘狗胆’,满嘴的脏话连乡下的粗陋妇人也不如,真该教外面的人进来看看,看看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是都是你这副德行!”   陈珊珊一开始没有把十多岁的馨儿放在眼里,此时被她如此嘲讽,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高高地举起右手,对着馨儿的脸重重的扇来:“你这个贱丫头,找死!”   莫颜面色一沉,在杜氏的惊呼和陈吉的暴喝声中,抬脚踹到了陈珊珊的肚子上。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瞬间把人踹出半丈之外,恰巧落在那对不敢置信的男女脚下。   “啊——”陈珊珊捂着肚子,发出的惨叫如同待宰的猪,震动了整个布庄。   陈吉脸色大变,连忙弯腰抱起了女儿:“珊儿,珊儿你怎么样了?快,快去找大夫!”   杜氏闻言,急急地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跑去叫大夫了,又一脸急切的围着陈珊珊嘘寒问暖,那副慈爱的模样,哪里像继母待继女?   “啊——疼死了,爹,女儿快要疼死了!您、您快去打死……不,您找人把她卖去最低等的勾栏院,女儿要看着她被千人骑万人踩,您快去,您快去给女儿报仇,给女儿报仇啊!”   陈珊珊疼的满头大汗,死死的揪着陈吉的衣衫,一边嗷嗷叫疼,一边不忘让陈吉替她报仇,说出来的话,哪里像正经人家教出来的姑娘!   “珊儿,大夫就快来了,你先忍忍别说话!你放心,这个仇,爹一定会为你报!”陈吉柔声安抚着女儿,将人交给了那些丫鬟婆子后,朝着莫颜大步走来,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七八年前,找到门路的陈吉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当时刚好路过老家,就回家了一趟,却得知心爱的女子已嫁人,当时他就对莫清泽动了杀意,被杜氏阻止,因要事不能耽搁,他只能含恨离开。   前段时间,杜氏突然提起了孩子,这股杀意再度蠢蠢欲动,只是他找人前往莫家村,却得知莫家四口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结果,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却突然出现在陈吉面前,还重伤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这股杀念愈发的强烈,让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放过眼前这两个碍眼的孽种!   布庄的伙计亲眼目睹了这反转的一幕,呆滞的看着杀气腾腾的阔步走来的陈吉,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看着杀气腾腾走过来的陈吉,莫颜不欲连累无辜遭殃的伙计,直接把人推到一边,在陈吉的耳光落下来之前,面露嘲讽的再次抬脚,在陈吉根本来不及反应下,力道十足地踹了过去。   这一脚,踹的不是肚子,而是比肚子更为脆弱的膝盖!   只听咔嚓一声,膝盖骨应声而断!   这些天,不光五兽在空间里被雪团子日夜“调教”,莫颜也被雪团子逮住折腾的一些时日,不似五兽那么凄惨,却也受了不曾受到过的痛苦。好在效果是显著的,不光气力又增长了许多,身手也变得更加敏锐,普通人很难躲过她突如其来的攻击。   陈吉高举的右手来不及落下,整个人向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原本因怒气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死死的咬紧牙关,才没有像陈珊珊那样毫无形象的惨叫。   莫颜抽出一条洁白的手帕,在陈吉怨毒的目光下,一脸嫌恶的擦着脚尖,仿佛脚尖沾染着恶心的物事一般。   这不是做作,她是真被恶心到了,尤其是看到亲密的一家三口居然是这三个人时,埋在灵魂深处的怨恨,如同喷发的火山,不受控制的想要毁灭一切,所以她才会抑制不住的出手,重伤了这对父女。   莫颜清楚,这股汹涌而来的怨恨,不是属于她,确切的说,是属于她另一半的灵魂。那个“她”不仅怨恨不负责的母亲,更加痛恨这个“拐走”母亲、破坏他们一家幸福的男人!   “她”无法忘记母亲与这个男人私奔后,他们一家遭受的伤害和旁人的嘲笑;无法忘记年幼的弟妹被人指指点点着骂“野种”,无数次哭着跑回家;更无法忘记,无数个寒冷的夜晚,浑身冻的像冰块一样的弟妹颤抖着问她,为何别的孩子都有母亲,他们却没有……   如果今日是“她”在场,又看到这父慈母爱的一幕,只怕杀了这“一家三口”的心都有了!   杜氏看着眼前这一幕,几欲晕厥,她手软脚软的扑倒在陈吉面前,依然美艳的脸上,被浓浓的心疼笼罩,顷刻间沾满了泪水:“吉哥,吉哥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陈吉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一动,膝盖那里就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教他丝毫不能动弹。   看着哭泣不止的杜氏,陈吉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第一次在她哭泣的时候没有出声安慰,只对后面那群瑟缩着的丫鬟婆子,咬着牙道:“扶爷起来!”   几个丫鬟婆子反应过来,惊惧的看了莫颜一眼,见她似乎没有阻止的打算,这才哆嗦着将双腿无法站立的陈吉扶着坐了起来,有机灵的,已经搬了椅子让陈吉坐下了。   陈吉的冷淡,让杜氏一下子慌乱起来,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无意间看到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继女却嘲弄的看着自己,顿时脑子一热,冲到莫颜面前,正要大声斥责,却在莫颜两道逼视的目光下,不自觉的变成了喃喃低语:“为什么要动手?为什么要对他下这么重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是……”   说到这里,杜氏猛地止住,脸上的责怨被惊慌取代,又很快掩饰了下去,脸上再次露出了责怨。   莫颜将杜氏一系列的变化看在眼里,只以为她害怕她们姐妹的身份被当面戳穿,让她被那个男人厌弃再也过不了荣华富贵的生活,一时看向杜氏目光讽意更浓,不含一丝感情的说道:“不动手就任他们父女打我们?还是说——在你眼里,不管我们姐妹有没有错,就该老老实实的站着被你的丈夫和女儿打?”   说到丈夫和女儿,她刻意加重了语气,见杜氏脸色一僵,脸上的嘲讽愈发的明显。   这番话更像一把刀,狠狠地戳在了杜氏的心尖儿。杜氏发白的脸,变得愈发苍白,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此时此刻,莫颜看都不想看杜氏一眼,又哪里有心思管她到底是不是。见馨儿愣怔的看着杜氏,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得发紧,连忙握住她的手温声道:“馨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去,等下次进城了再来买。”   馨儿回过神来,视线从杜氏脸上转移到了姐姐的脸上,眼睛里面的探究和疑惑,教莫颜看的心惊肉跳。   良久,馨儿才回了姐姐一个甜美的笑容,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到时候问问吴姨他们喜欢哪几个色儿,我们再来挑。”   莫颜心里松了口气,见伙计吓得忘了叫人,便没有知会他,就要带着馨儿一道出去。   “站、站住!”陈吉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疼的声音都在哆嗦,语气里杀气却丝毫不减:“光天化日之下,你胆敢出手伤人,眼里有没有王法?”   自己没办法,就想用王法对付她?莫颜冷冷一哼,扭头看着一脸怨毒的陈吉,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说出的话却阴森无比:“想去衙门告我?那就看看是本姑娘先去蹲大牢,还是你先死在前头!”   这句威胁,绝不止说说而已,既然人家都对她们姐妹动了杀意,她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有五兽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陈吉这个潜在的隐患,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吉冷不防莫颜如此大胆,不仅不害怕,甚至对他动了杀念,如果不是太蠢,就是有所依仗。这两个孽种看起来不像是蠢的,难道背后真有靠山?   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莫颜姐妹,当看到她们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他曾在林家大小姐曾竟穿过的贡缎时,愈发的肯定。   贡缎是皇室御用之物,每年只有少数几家能得到皇室的赏赐,这些人家,无一不是有权有势的世家豪门。   就连他效力的林家,因为那件事而遭到圣上的厌弃后,就没有再得过皇室的恩典,若非恒王殿下还惦记着外家,暗中送来了不少好东西,这种贡缎,连大小家姐都穿不上。   可是现在,如此珍贵,代表着身份地位的贡缎,却被这两个孽种穿上了!如果不是圣上赏赐,就是她们攀上了连林家都不能得罪的贵人,不论哪一种,都教他忌惮,不止报不了新仇旧恨,说不定他们一家都会栽到这两个孽种手里。   想到这里,陈吉的脸色难看无比,而他先前的算计,就这样胎死腹中。   莫颜知道身上的衣服很珍贵,却不知这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贡缎。见陈吉如此轻易的就被威胁住,一副很忌惮的模样,她也纳闷的很,根本不知道摆脱眼前这场麻烦,得亏了身上的贡缎,不然,她定要备一份厚礼,好生谢谢送贡缎的颜君煜。   最终,姐妹俩在陈吉的阴沉,杜氏的欲言又止和陈珊珊不甘心的叫嚷声中,从容地走出了布庄,驾着马车离开了。   出了京城,莫颜就松了缰绳,钻进了车厢里。拉车的大红枣自觉地寻着平摊的路面行走,若是遇到迎面走来的马车,还会机灵的让道,让对面的马车先过去,以免发生碰撞,惊扰了车里的两位主人。   车厢里,馨儿靠在车壁上,沉默的看着车窗外。换做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搂着姐姐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莫颜默默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拉过馨儿的手,迎着她纠结的目光,柔声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但凡姐姐知道的,都告诉你。”   馨儿咬着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良久过后,才迟疑着问道:“她……就是那个女人?”   莫颜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赞同的说道:“什么她呀女人的?不管怎么样,她是生你也养过你的娘亲,称一声‘娘’是应该的!”   “不!”馨儿猛地站起来,头顶重重的撞在车顶上也不在乎,冲着莫颜激动地喊道:“她不是我娘,我没有这样的娘,我不会认她,永远都不会——”   莫颜没想到馨儿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拉着她坐下,揉着她的被撞的头顶,心疼地说道:“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你不要激动,姐不说这事了。”   馨儿怔怔的看着姐姐,那样温柔的眼神,那样的纵容,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无论曾经的日子多么艰辛难过,无论被人家怎么嘲笑辱骂,只要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仿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依然是个满足、快乐的姑娘。   “姐——”馨儿眼睛一红,猛地扑到莫颜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身,失声痛哭起来:“我没有娘亲,也不需要娘亲,我只要姐姐、爹爹和弟弟,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呜呜……”   听着妹妹的哭泣,莫颜的心弥漫起尖锐的疼,像是被针扎一般。她红着眼睛紧紧地搂着馨儿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她的肩背,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疼痛:“对,爹爹、弟弟、你,们还有我,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们还有昭儿、笙儿,他们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会开心,很快乐,一直一直很幸福的生活下去。”   “姐——呜呜——”馨儿哭的愈发厉害,娇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仿佛要一次性哭尽所有的难过和委屈。   姐妹俩紧紧地相互拥抱着,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暖意,直到馨儿渐渐止住哭声,失控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了下来。   馨儿的杏仁儿大眼哭的又红又肿,娇嫩的脸颊也被咸涩的泪水冲洗的发干发红。   莫颜找出一条新手帕,倒了水囊里的灵泉水浸湿后,细细的给她擦洗着,直到她的眼睛不再那么红肿,脸上又恢复成先前的光洁柔嫩才罢手。   察觉到脸上变得清凉,眼睛也不再酸涩,馨儿连忙接过手帕和水囊,认真的替莫颜擦洗起来。待莫颜的脸上也变得干净清爽,姐妹俩相识一笑,又缓缓地抱在了一起,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莫颜轻轻地拍打着馨儿的背,轻柔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宁:“馨儿,你可以怪她,可以不认她,这些姐姐不会勉强你,但是有一点,你一定不能恨她……”   在馨儿激动地想要反驳前,莫颜紧接着说道:“她怀胎十月,受尽分骨之痛生下你,把你平安健康的带到这个世上,才让你、我、爹、臻儿成为最亲密的一家人!没有她,我们兄妹三个不知道会沦落到哪里,会不会有相聚的一天,就凭这几点,你就不能恨她!”   尽管她的灵魂曾经被分离成两半,可以说是两个自由的个体,杜氏生养了“她”,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现在既然融为了一体,她就不能不承认杜氏是生养她的人,也无法像以前的“她”来恨着杜氏。   在布庄的那两脚,她是带着“她”对那个男人的深深地痛恨踹的,“她”依然恨着那个男人,也恨着那个女人,但是她会努力让这股恨意消弭,让它再也不能影响到她的生活。   怀着恨意生活,又何谈幸福快了?她不想被“她”影响,也不想馨儿心里埋着对杜氏的恨意活下去,对她今后的生活,没有任何好处!   ------题外话------   颜颜表示,这两脚踹的好爽~ ☆、第235章 作死,应对   听着莫颜的话,馨儿渐渐安静下来,她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着姐姐眉眼间的平和,就知道姐姐会如她所说的那样,慢慢放下对那个女人的怨恨,努力地过好今后的日子。   姐姐说的没错,那个女人给了自己生命,养育过自己,也曾真正的疼爱过自己,就凭这一点,足以让自己感恩,更何况,因为她,自己才有慈祥的父亲,对自己千好万好的姐姐和可爱的弟弟,她还有什么资格怨恨呢?   就算她当年年幼,不知道那个女人曾经过的什么日子,后来也从旁人的话里和亲眼见到的一些事情中,知道当初的二奶奶是如何的尖酸刻薄,逼的那个女人,或是说逼的他们一家险些没有活路。   认真说起来,父亲才是最恨那个曾经让他抬不起头来的女人,但是父亲却从来没有在他们姐弟面前说过那个女人一句坏话,甚至有次醉酒,拉着他们三姐弟的手哭着说,对不起他们姐弟,是他的错,才让那个女人走掉,让他们没有娘亲疼的……现在姐姐的话,终于让她有些明白,那个女人抛夫弃子与人私奔是不对,却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馨儿眉宇间的阴郁慢慢散开,露出一抹明朗的笑容:“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咱们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如果心里老是记着以前的事,记恨着那些让我们痛苦的人,我们又怎么能过的开心?姐,你放心,就算我现在做不到原谅,我也会像你一样,学会放下,把那个女人当作陌生人,以后我们过我们的,她享她的荣华富贵,就当没有她这个人!”   见妹妹真的想通了,莫颜很欣慰,心里又泛起淡淡的疼。她的妹妹啊,从来都是个善良又通透的姑娘,尽管经历数年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却还是保持最初的纯真,没有被世俗污染,然而,成长总是伴随着疼痛,她只希望,她的妹妹能在她和父亲的保护下,平安幸福的长大,将来找个疼她爱她珍惜她的丈夫,陪伴她继续幸福下去。   经此一事,姐妹俩的感情似乎多了些什么,她们是最亲密的亲姐妹,也是能相互诉说心事的好朋友。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会永远的烙在她们的记忆里,用不褪色!   布庄里发生的事,姐妹俩默契的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对父亲和弟弟隐瞒这件事。既然那个人有了向往的生活和美满的家庭,就注定她只是她们一家人生命中的过客,已经不具备任何谈论的意义,如此,就没有让父亲和弟弟徒添烦扰的必要了。   只是莫颜的心里始终对陈吉有所忌惮,出门能有这样的排场,即便是为了显摆,也说明他有一定的势力。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人,能在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混成这副人模狗样,其手腕就不简单,她必须弄清楚才放心。   吃过晚饭,待夜幕彻底来临后,莫颜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从角落里找到了萧睿渊最初派过来的两名暗卫,希望他们能帮忙,查一下陈吉的底细。   只是她的请求刚说完,一名暗卫就从腰间拿出了厚厚地一封信,恭敬地呈到莫颜的面前:“姑娘,主子吩咐过,若是哪天你问起姓陈的信息,就把这个交给你!”   莫颜接过来,纳闷的问道:“你们主子如何知道会有今天的?”   两名暗卫不约而同地摇头。他们这些暗卫,也分等级和部属,负责同一件事,一起行动的机会很少,所以获取的消息也不尽相同。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们更不能随意互通消息,毕竟有些机密任务,越少人知道越好。   莫颜见状,也不再问拿着厚厚的信封回到了房间。等她打开信封,花了小半个时辰,认真仔细地看完陈吉的一切信息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半晌过后,狠狠地爆了一句脏话:“卧槽,姓陈的作大死啊!”   敢情噬心毒是姓陈的从关外带回京城,敬献给林家的。明知道林家意图毒害纯懿皇后,他还敢参与密谋,想出借刀杀人的办法,害死了纯懿皇后,这样的胆量和狠毒,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虽然事后算计被惠安帝察觉,使得林贵妃被打入冷宫,但是这一毒计也算成了,并借此成功的让他获得了林家家主的信任,最后慢慢地渗入林家的权力中心。   不止参与谋害纯懿皇后,林家这么多年来见不得台面的事,也是他一力解决,就算没有亲自动手谋害他人的性命,他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   如果苍天有眼,降雷劈死他一百次,都不能洗刷掉他身上的罪恶。这种人,就活该魂飞魄散,一辈子投不了胎!   林家不止出了林家这个贵妃,有恒王这个亲外甥,现如今坐镇府中的林家家主还是三朝元老,当今亲封的帝师,桃李可谓遍布天下,朝中更是有不少大臣是林家家主的学生,或是与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此树大根深,盘根错节,牵一发则动全身,是以当初林家和林贵妃的所作所为被惠安帝知晓后,也只是冷落了林家,将林贵妃打入了冷宫。   尽管林家现如今十分低调,似乎退出了大楚政权的中心,如果真是如此,惠安帝恐怕早就对林家下手了。既然如此忌惮,连自己的皇后被人毒死,最疼爱的儿子也险些死去,都不能让他动了林家,只能说,林家真的不简单!   难怪陈姗姗如此嚣张跋扈,原来是亲爹找了这么个强有力的靠山,就把自个儿当成了真正的世家小姐。不过,陈吉确实有几分能耐,而且心狠手辣,今日之事,指不定会心生报复,如果他来明的,借由林家的势力来对付他们一家,她倒是不惧;若是来阴的,她不一定能够接的下来。   且只要林家在,姓陈的就不会有事。惠安帝若是铲除不了林家,一旦楚衡上位,恐怕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有杀母之仇的林家。   依照他凤凰山时的所作所为,绝对是个心狠果决的主儿,林家落到他的手里,哪里还有好果子吃?只是,惠安帝还不到五十,身子骨也硬朗的很,等楚衡上位,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如此,等楚衡上位铲除林家和姓陈的,黄花菜都凉了。   看透其中的关窍儿,莫颜整个人都烦躁起来,一个诡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要么,先下手为强,弄死姓陈的?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猛地摇头甩开了这个凶残的念头。   雪团子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心生杀念,更不能真对旁人下杀手,否则沾染了血气,会影响自己的气运。一旦气运有变,接下来的事情极有可能发生无法预知的变故,所谓的因果,必然存在的!   莫颜在大床上滚来滚去,也没有想出应对的办法,只得烦闷的进入空间,看着一望无际的青绿和满地撒欢儿的五兽,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姓陈下一步会做什么也不知道,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如果姓陈的真敢动坏心思,大不了让赤蟒召唤一群小弟,把他的陈府给埋了,顺便再给他几口,让他尝尝瘫痪在床、眼斜嘴歪、下半生只能躺在床上,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的滋味,看他还敢不敢乱动歪心眼。   五兽很快就注意了莫颜,撒开脚丫子就奔了过来,速度快的人眼无法分辨,只能看到原地留下的一道道残影。   眼看着五兽就要扑倒莫颜,却在距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像是撞上什么东西似的,五个大脑袋齐齐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惯性之下,硕大的身子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儿。   “雪团子,你又调皮了!”莫颜伸手摸了摸前面,果然有一道看不清的障碍物,不禁无奈的朝着慢悠悠的飞过来的雪团子说道。   面对主人的嗔怪,雪团子不满的哼了哼,理直气壮地说道:“训练了你们这么多天,它们还能直接就撞上来,只能说这几个蠢蛋已经蠢的没边儿了,哪里能怪我?”   此时五兽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听了雪团子的话,五双各具特色的大眼里,满是不服气:你每次设结界,连声招呼也不大,那么近的距离,如此强大的惯性,它们就是长了一百条腿,也来不及反应好吗?   雪团子又岂能看不出五兽的想法,这回却是真的生气了:“你们五个蠢货,枉爷耗费灵力,日日夜夜为你们疏通经脉,训练你们的各项能力,你们倒好,自己脚慢反应慢,反倒怪起我来了?哼,再过十天,如果你们这几个蠢蛋还不能通过爷的考验,爷就把你们炼了当养料肥田,省的出去丢爷的脸。”   当着莫颜的面被如此训斥,五兽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不过,雪团子的嘲讽和威胁还是很有效的,让近来势力突飞猛进,隐隐生出自满情绪的五兽,乖乖的收起了翘起的尾巴。   这如同前老师教训不听话的小学生的一幕,莫颜已经看过许多次,可是每次看到,依然觉得十分新鲜。想象一下体积庞大的五兽,在巴掌大小的雪团子面前瑟缩的样子,光是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就能让人乐上好半天。   莫颜知道,尽管雪团子对五兽总是一副鄙视的态度,又喜欢欺负它们,但是它是喜欢五兽的。她这个主人不能整日的待在空间里陪它,五兽就是它孤寂又漫长的生命中,亮起的一盏明灯,鲜活而温暖,让它多了许多乐趣。   见莫颜开怀大笑,雪团子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目睹空间外面一切的它,是真担心主人一个气不顺,就叫赤蟒召集一伙小弟,对付姓陈的,那就真让它头疼了。   主人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可是想刹也不一定能刹的住啊!   拒绝雪团子帮忙,莫颜拿着竹篮到果园摘起了果子。相比升级前小小的一片,升级后在雪团子的努力下,果园已经扩大到了五十余亩。再加上空间里时间流速又提了一大截,差不多是外面一天,空间一年,好在这些水果只要不摘下来,果树就不会不停地结果子,不然空间里恐怕早就堆成山了,那也真是件麻烦事。   现在的空间,被雪团子用结界井然有序分割成了好几块,果园,五谷,药田,养殖场,储藏“仓库”等。总之,再也不用担心果树的根毫无节制的生长,蔓延到其他地方,药材也不会越界,长到了粮食地里,养殖的动物也不会满空间里乱窜,进来就踩一脚的屎。   眼下除了养殖场空着,暂时没有使用外,其他的地方一片生机勃勃,“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水果、药材等看着都让人欢喜。不过再多的东西,堆着不用也是浪费,待有合适的机会,莫颜打算把这些东西用到现实中去。   摘了满满一篮子爱吃的水果,莫颜席地而坐,拿起来就咔嚓咔嚓的吃起来。雪团子见她吃的开心,也乐颠颠的从仓库中调过来好一堆水果,威胁五兽将它们全部消灭,不然谁敢拖后腿,它就在谁的身上戳几个洞,还是不带灵气的那种。   五兽幽怨的看着莫颜,又恨恨的瞪了雪团子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吃起来。天知道从被调教的那天起,它们就不被允许吃肉了,见天不是各种水果,就是更加难吃的药材,二十年(外面二十天)下来,它们馋肉馋的恨不得抱着自个儿的脚爪子(蛇尾巴)啃!   “哈哈——”接收到五兽委屈的小眼神,莫颜很不厚道的放声大笑,等它们将眼前的一堆水果全部消灭后,才说道:“以后白天你们待在空间里,晚上就在外面睡,最近家里可能不太安宁,需要你们看着些。”   五兽一听,瞬间精神抖擞,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站在莫颜肩上的雪团子。   它们喜欢待在空间,但是更喜欢到外面吃肉,只要能出去,就可以大快朵颐,想吃什么肉就吃什么肉,简直是兽生一大快事!不过,没有这个家伙的允许,就算有颜颜发话,它们也走不出空间呀。   雪团子看着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五个家伙,眼里充满了鄙夷,嫌弃的说道:“想出去就赶紧滚,要是保护不好颜颜,小心爷扒光你们的皮!”   知道这家伙说出的话,从来不止是嘴巴说说而已,五兽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在心里发誓要好好保护颜颜,好好保护它们的“衣裳”,它们可没有裸奔的嗜好。   看着五兽随莫颜消失在空间里,在外面狭窄的小房子里欢快的打滚儿,雪团子守着寂静的空间,圆溜溜的眼里浮现出深深地寂寥……   夜色深沉,景山别院。   萧睿渊收到柳杨村暗卫传来的消息时,正在楚衡的房间陪他下棋。等他打开看到纸条上的信息,眼神渐渐暗沉下来,闪烁着浓重的杀意。   对面的楚衡见状,放下手中的棋子,关心的问道:“可是莫姑娘那边有事?”   二十天的精心调养,楚衡的身形看起来依然瘦削,脸色却多了几丝血色,没有了昔日病入膏肓的病态,精神状态也有了彻底的转变,充满了年轻人该有的蓬勃之气。   萧睿渊颔首,想了想还是把纸条交给了楚衡,神色有些犹豫:“陈吉……是颜儿的生身母亲现在的夫。”   作为毒害纯懿皇后的祸首之一,楚衡又如何不知道陈吉?此时听了表弟的话,不禁皱了皱眉。他打开纸条飞快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当看到莫颜竟然一脚将陈吉的膝盖踢断时,脸上露出一抹错愕:这真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能做到的事?   萧睿渊只以为楚衡对莫颜与陈吉之间的关系感到惊讶,便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当初表哥知道陈吉做下的恶事,为何不将他除去,替姨母报仇?”   楚衡闻言,将手中的纸条放到桌子上,推到了萧睿渊的面前:“父皇对林家的恨意,不比我少,他一直隐忍不发,想来其中必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在查出此事之前,对陈吉动手难免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能从陈吉那里入手,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萧睿渊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陈吉出身乡野,多年来毫无建树,却在踏入京城没多久,就入了林家的眼,这其中,必有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楚衡冷笑,眼底划过一抹深深地恨意:“不然,我又岂会留他至今?”   萧睿渊闻言,心里沉甸甸的,不由自主的开口,替心爱的女子撇清其中的利害关系:“颜儿不到七岁,她的母亲就离开了,这么多年来没有回去探望过,知晓颜儿一家就在京城,也不曾过问一句,陈吉所做的一切,跟她们一家没有任何关系,表哥你……”   话说到一半,萧睿渊就看到表哥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耳尖儿蓦地一红,突然说不下去了……   ------题外话------   昨天的那章有点小问题,暂时修改不过来,等我白天上班了就修改,亲们到时候回头再看一遍哈,小修,没有多少 ☆、第236章 他的保护,无法言说的感情   表兄弟俩相扶相持这么多年,楚衡很清楚表弟是个什么性子,说的好听点叫端方持重,说的难听点就是冷心冷肺没,注定孤独终生,何时见过他这副羞恼的模样?   京城的世家公子,哪个到了二十三岁,不是妻妾成群,孩子满地跑夫的?就这个表弟,别说孩子,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曾一度怀疑这个表弟是不是患了隐疾,否则连身边伺候的也是硬邦邦的侍从,如何能忍下这么些年?   那位莫姑娘还没有过门,表弟就开始为她开脱,显然已经情根深种。就他那副一旦认定,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倔强性子,不大可能移情别恋,更没有人能勉强他接受别的女子。   楚衡暗叹一声,果然是“弟大不中留”啊!   虽然莫姑娘出身低微,真计较起来,连给表弟做妾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她到底救了自己一命,他就算不满意,也断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来。   更何况,她于表弟亦有救命之恩,到底是个心地善良,品行贵重姑娘,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且表弟不在乎未来妻子的出身,他这个当表哥的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想到这里,楚衡的神色缓和下来,看着表弟眼里隐藏着的紧张,无奈的说道:“难道在你眼里,表哥就是那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的昏聩之人?那个女人就算是莫姑娘的生母,在她与姓陈的私奔的那日起,就与莫姑娘没有任何关系!况且,莫姑娘姓莫,今日又替表哥出了口恶气,这份人情,表哥会记在心里!”   萧睿渊闻言,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惊艳了一室的灯辉:“多谢表哥!”   即便早就知道眼前这个表弟容色无双,世所罕见,楚衡还是被这难得一见的笑容晃花了眼。瞬间的愣怔后,忍不住开起了玩笑:“以后表哥绝不会同你站在一起,否则堂堂一国太子,却落个绿叶衬红花的下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萧睿渊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待明白了表哥的意思,忍不住黑了脸。在他眼里,容貌不过是具皮囊,一直不曾仔细地留意过,现在被表哥调侃,堂堂七尺男儿被比作娇艳的红花,心情能好得了才怪!   只是,他的脑海里却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魂牵梦萦的身影来。   他恍惚记得,每次在她面前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时,她总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那一幅幅呆呆笨笨的模样,竟是被他记得清清楚楚,似乎每一次,她的眼里就会流露出不同的情绪来……   楚衡哪里能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勾起了表弟的思念,此时见表弟虽是看着自己,眸光却飘忽着不知落到了哪里,唇角又再度露出了先前那个惊鸿一瞥的浅笑,于不知情的人而言,这抹浅笑是惊艳,于他而言,却是惊吓了!   这表弟,该不是魔怔了吧?不然一年到头都难得笑一次的他,怎会在短短的几息间,笑了两次?   萧睿渊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就看到表哥一脸诡异的盯着他,微微不自在的撇过头,十分机智的转移了话题:“最近林家小动作不断,皆指向今年的秋闱,表哥有何打算?”   林家的门生遍布天下,在士林之中享有极高的声望,在林家未曾遭到惠安帝的猜忌,贵妃尚未被打入冷宫前,每逢秋闱至次年春闱的那段时日,前往林家拜访的士子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哪怕每日被人客客气气的请进去,等候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林太师本人,那些士子依然不肯放弃,直到林太师开坛讲书为止。   即便林家现在被惠安帝冷落,在朝中的地位大不如前,可是那些清高的士子们,却觉得林家不慕名利,是真正的清贵之家,由此愈发被世人推崇。   萧睿渊也好,楚衡也罢,从来不认为林家真如表面那样淡泊名利,否则又怎会教养出林贵妃这等为夺储君之位,而心狠手辣毒死纯懿皇后的女儿来?   当初楚衡的毒未曾解开,谁都觉得他活不过惠安帝,拥有贤王之名的恒王就成了呼声最高的继太子人选,这其中,就有林家的影子。   现在楚衡的毒已解,恒王却惨遭毁容,不说楚衡太子之位愈发稳固,就算他被拉下来,上位的那个人,决计不会是恒王,除非皇室健全的王爷皇子同样残缺或全部死光。   林家很清楚一旦楚衡上位,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下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想要扳倒楚衡,扶持恒王或是其他能被控制在掌心的王爷皇子上位,又岂会放过秋闱这么好的机会?   林家的手段伎俩,楚衡猜也能猜到几分,见萧睿渊问起,冷笑道:“父皇有意让我在士林之中树立威望,待到明年的春闱,培养自己势力,林家大概得到了消息,才会小动作不断!妄图利用秋闱打击我,无非有两种办法,要么与我打擂台,趁机将我踩下去翻不了身,要么制造舞弊嫁祸于我,让我声名扫地,成为士林口诛笔伐的罪太子!”   说到这里,楚衡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对萧睿渊道:“你先前提过,莫姑娘的父亲会参加此次秋闱,如果恒王和林家嫉恨莫姑娘出手救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恐怕这次,会连累到她的父亲。”   萧睿渊闻言,脸色蓦地一沉,冰凉的眼里弥漫着嗜血的光芒:“他们若真敢这么做,我萧睿渊定教他们百倍偿还!”   那是他珍视的女子的最重要的亲人,他都舍不得伤她分毫,又岂容那等小人兴风作浪,让她伤心难过?   楚衡看着杀气腾腾的表弟,无奈道:“事情若是真发生了,你就算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你该趁秋闱尚未开始,派人去提醒莫姑娘的父亲一声,让他千万小心,不要着了别人的道,到时就算有人栽赃陷害,我们也能替他脱罪!”   萧睿渊关心则乱,才一时失了理智,此时听了楚衡的话,迅速站起来,甚至连招呼也忘了打,就急匆匆地走了。   不亲自去找未来的岳丈,说清其中的利害关系,今晚他别想睡个安稳觉。   惨遭“抛弃”的楚衡,看着表弟匆匆离去的背影,无语的摇了摇头,从手边的棋盒里执起一颗白子,放在了未下完的棋盘上,原本胜负已定的棋局瞬间发生逆转,白子反败为胜……   莫颜不知道一场普普通通的秋闱,竟然会变成两方势力角逐的战场,更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害的父亲身陷其中,险被陷害至死。   空间里的雪团子虽然预知到了,却没有出声提醒莫颜。有主人这个福运逆天的女儿,又有贵人从旁相助,主人的父亲定会平安无事,但是它的主人却需要不断地成长!   就在秋闱的第三天,一身低调打扮的颜君煜,坐着一辆装饰低调的马车进入了柳杨村,不低调的是,马车后面,跟着数十辆敞篷的牛车,成功的吸引了柳杨村上至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太太,下至刚会走路的奶娃娃前来围观。   莫颜十分无语的把人迎了进去,果断的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那无数道暧昧的目光。   颜君煜这次是为高产水稻而来,原本从凤凰山围场回来就该过来的将水稻运走,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到现在才抽出时间。   原以为颜君煜会直奔主题干完正事就离开,哪知这家伙一进门,就命观鱼带其他人去莫家的粮库,给前不久打下的高产水稻装袋称重,自己则惬意的瘫在藤蔓下,像吩咐小丫鬟似的,吩咐莫颜上茶上点心,自然也少不了美味多汁的各种水果。   莫颜忙的很,端上东西又放出小花陪他,就准备离开去工地清点建筑物料,结果被颜君煜懒懒的声音的叫住了:“少你一时半会,又不是开不了工,爷难得来一次,你就不好好陪陪?这样的好机会,别的姑娘可是求都求不来!”   莫颜眼角抽了抽,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人家的姑娘就算喜欢他这副皮相,也不会没羞没臊的求着嚷着要见他罢,除非那姑娘是真正的“姑娘”,这话若是对其他姑娘说,非得气哭不可!   知道这人闲的蛋疼,故意激她呢,莫颜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颜小公爷就去找那样的姑娘罢,去的时候,记得多带些银子,那种地方光有一张脸是行不通的。”   颜君煜的目的没有达到,坐直了身子惊讶道:“你不生气?”   他曾经用这话逗过不少往上贴又故作矜持的姑娘,最后哪一个不是被他气哭,当面骂他“登徒子”,不然京中也不会传出他纨绔好颜色的名声。   莫颜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眼颜君煜一眼,给小花塞了一颗草莓,看着它皱着眉头吃下去,心情颇好的说道:“知道你是故意激我,我若是生气,岂不正好如了你的意?”   而且,你纨绔好色的名声传出去,今后遇到真正喜欢的姑娘,自作自受的可是你自己,不过这点,她觉得没必要提醒这个明显会嗤之以鼻的家伙。   “哼,你倒是实话实说了!”颜君煜目的没达成,还被莫颜奚落了一顿,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这样的态度亲近了许多,性感的薄唇不禁浮现出一丝魔魅的笑意:“既然你承认爷长了一张脸,倒是说说爷跟含章那家伙比,谁更胜一筹?”   莫颜无语,这该骚包到什么程度,一个大男人才会热衷于跟别的男人比帅比美啊!不过看着颜君煜一副“你不说,爷就不放你走”的架势,她无奈的很,只得实话实说道:“小公爷同萧大哥不论气质还是容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很难让人分出个高低来。”   颜君煜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更让他心里发酸的是莫颜一句话中,两种截然不同的称呼,为什么称呼他就是客客气气的“小公爷”,称呼那家伙就是“萧大哥”?那个大冰块脾气不好,冷着一张脸连句哄人的话也不会说,长的再好又怎么样,究竟哪里比自己好了?   颜小公爷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那份刚刚萌出就被掐断、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的感情,仿佛正在疯狂的挣破束缚,想要破土而出。他看着眼前面露不解的女子,垂眸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她,什么都不知道……   莫颜看着面色难看的颜君煜,实在不知道他脑补到哪里去了,突然觉得男人胡思乱想起来,比女人还可怕!她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直觉告诉她,眼下多说多错,她在一旁待着就好。   颜君煜的失态没有维持太久,很快脸上又挂起了散漫的笑容:“你那番敷衍的说辞爷不知听了多少遍,爷现在很生气,就罚你陪爷聊天,直到爷心情好起来为止!”   莫颜被他这副无赖样儿气笑了,没好气的问道:“你想聊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颜君煜问住了。他只是单纯的想把人留下来,似乎这样就能弥补心头空缺的那块,聊不聊天反倒成了其次。   莫颜看着他脸上的茫然,突然有些同情他了。就像明明有很多知己朋友,内心却依旧孤独的人,他们不愿意向亲朋好友诉说自己的心事,却又极度的害怕独处,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他们很高兴。   这人不是外界说的那样纨绔无能,他故意以这种面目示人,想来也是有苦衷罢!长久的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久而久之,怕是连他自己都分的清那是伪装,还是他真正的模样。   看到莫颜脸上的怜悯,颜君煜瞬间炸毛,很想吼一句,他堂堂国公府的小公爷,京中的大小世家没有哪个同龄人的身份地位能高过他,也没有谁能像他这样,同时得到皇上和皇太后的宠爱,就算京城权贵遍地,他颜君煜也能横着走,他哪里可怜了?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是地位尊崇的颜小公爷如何,他深受皇宠又如何,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潜在深渊的蛟龙,也只能被围困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连痛快的畅游一番都不能够……   颜君煜异常的沉默,让莫颜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拍了拍无聊的趴在地上打哈欠的小花,示意它哄一哄它的前主人。   小花得令,坐起身用冰凉的鼻子拱了拱颜君煜放在腿上的手,接着硕大的脑袋搁在了他的大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神安静又柔和。   别看小花是兽,在跟着莫颜以前,它就比寻常的狼聪明,智慧不比七八岁的孩童差。同颜君煜这个“前主人”相处了几年,没有谁比它更了解颜君煜的心思,以前颜君煜不开心,小花就是用这种方式安慰他的。   果然,小花的举动,让颜君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动容。他像以往那样,抬手想抚摸它的大脑袋,告诉它自己没事,只是手伸到半途,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还是让他生出了别样心思的姑娘,顿时抚摸变成了推搡,险些把毫无准备的小花推到地上。   他一脸嫌弃的瞪着不明所以的小花,恶狠狠地说道:“也不知几天没有洗澡,浑身上下脏的要死还敢往爷身上蹭,不知道爷有洁癖吗?”   莫颜不知道某人自尊心作祟,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才故意推开小花,此时见小花一脸委屈的瞅着自己,心里对颜君煜十分恼火,却到底不好说什么,只得摸着小花的头无声的安慰着。   颜君煜也懊恼极了,好好的气氛,都叫他作死的破坏掉了……   ------题外话------   这章也是改了又改,凡是涉及到感情的情节,总是感觉把握不住啊啊啊啊啊啊 ☆、第237章 入梦,预兆   一百三十亩的水稻打下谷子晒干后,莫颜没有让人过秤,直接堆到了前院空置的屋子里,堆满了整整三间屋。观鱼带着五十人用二十多杆秤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将所有谷子过完秤,最后统计出来的结果,却震惊了所有人!   十四万五千斤,整整十四万五千斤!也就是亩产已经达到了一千一百斤以上,比当初估算的亩产千斤还多出了一百多斤,相比大楚眼下普遍种植的水稻,足足多出了八百余斤!   这个亩产量在莫颜的预料之中,如果不是新造的梯田土质太过贫瘠,她又担心被人看出异样,不敢过分的浇灌灵泉水,只怕还要在一千一百斤的基础上,再加两百斤。   得知了确切的亩产量,颜君煜大喜,当即征询莫颜的意见,希望把所有的水稻全部运走,留作稻种培育出更多的水稻,到时候在整个大楚范围内进行种植。   莫颜拿出高产水稻,就是希望能在大楚全面推广,拯救更多处在饥饿中的贫困百姓,这是利国利民、功德无量的好事,她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莫颜种植水稻另一个目的,是想借着这个把空间里的谷子正大光明的拿出来。她每次到仓库偷偷地拿出粮食,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短时间内小心些倒是没什么,时间一久,难免有人会留意到,继而察觉到不妥。   毕竟光看着粮食运出仓库,没看到粮食如何运进来,怕是只有傻子才会相信粮食是凭空变出来的!   就在莫颜为如何运出空间粮食,不被人怀疑而苦恼时,脑海里突然出现雪团子的声音:“颜颜,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的把谷子交给姓颜的小子吧,记得多要一点银子,咱们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雪团子前面的话让莫颜很是惊喜,至于后面两句话,她选择性的忽略。无偿交出高产水稻,最后得到的好处,可不是几百两银子能衡量的!   这一次,颜君煜罕见的没有硬留下来吃午饭,郑重的向莫颜道谢后,就同第一批运走粮食的人一道回了京城。   高产水稻一事,事关重大,他要尽快赶到景山别院。究竟如何运作,借由这件事让楚衡扬名,稳固储君之位,顺便狠狠打压林家,尚需从长计议。   迫不及待的回房进入空间,向雪团子讨教办法的莫颜,哪里知道高产水稻会跟政治扯上关系,她左手抓着雪团子的小身子,右手食指戳着它的软绵绵的肚皮问道:“你说有办法解决,到底要怎么做?”   雪团子本想矜持一番,借此跟主人讨要福利,结果被这么一戳,直戳的浑身痒痒,它不住的扭动着小身子,躲避坏主人作恶的手指,却始终不能如愿,最后只好老老实实的全交代了。   原来,雪团子修出本体后,就在修真界学会了许多人类的灵术,其中有一个灵术叫‘入梦术’。入梦术的施者会事先虚拟一个事件或人物,趁被施者沉睡之际,用灵术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大脑中,让那个人牢牢的记住这件事或物,并以为是在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或发生过的,有点类似心理学中的心理暗示。   这种灵术原本是修真界好友之间用来开玩笑的小灵术,且只能是灵力高的人对灵力低的人施展,根据灵力高低的差距,维持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但是如果实施在凡人身上,施者如果没有进行解除,这种暗示会伴随被施者一生。   听完雪团子的解释,莫颜很是心动,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这是修真界的灵术,对修真之人不会有妨碍,可是对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会不会有伤害?”   雪团子眼睛一瞪,肯定的说道:“当然不会有!‘入梦’是在人的睡梦中进行的,就跟真正的做梦一样,你见过谁做梦,把自己做出事来的人么?再说了,如果‘入梦’害到了人,咱们就得承受这份业障,我会傻到自掘坟墓么?”   莫颜听罢,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正要问雪团子她要怎么做,突然想起受天地规则的限制,雪团子不能地走出空间,否则随时会有被天雷劈伤,重新封印的危险。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变,揪着雪团子的肚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一定会相处其它办法解决这件事,总之,不许你冒险!”   前世雪团子用秘法暂时瞒过了天地规则,才有机会强行挣脱封印,破出空间救了莫颜的一魂三魄。现在若是就为这么件小事,让雪团子冒着被雷劈、被封印的危险去施展“入梦”,莫颜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雪团子只觉得自己果然没有挑错主人,一时间感动的不得了,长着眼睛的触角在主人的脸上蹭来蹭去,声音出奇的温柔:“颜颜,你放心,只要喝过灵泉水或是吃过空间里的出产的东西,就会跟空间产生关联,通过这丝关联吗,就算不用出去,也能顺利施展‘入梦’。”   “啊?这么简单?”莫颜没想到雪团子会这么厉害,竟然能通过这样小小的一丝关联,就能做成这样的事,忍不住搂着它大赞:“雪团子,你简直太棒了!”这么厉害的小宝贝还是她的,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察觉到主人发自内心的欢喜,雪团子得意洋洋的转着眼珠子,看着外面高悬的日头,无比期待黑夜的到来……   整个柳杨村,没有喝过灵泉水、吃过空间出产的东西的人几乎没有,就算有漏掉的,只要绝大多数人坚信一件事,时间久了,剩下的少数人只会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是夜,莫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脑海中虚拟着一幅即将用到的场景:进村的道路上,远远走来几十辆牛车,牛车上载满了一袋袋粮食,在村民们的艳羡中,这些牛车驶入了莫家的作坊,磨坊里走出来一个村民,同赶车的人一起,将几百个口袋的粮食,堆在磨坊的仓库中,一旁的屋子里,石磨发出嗡嗡嗡的磨米声……   未免被看出破绽,实施入梦术后,莫颜又连夜到了自家的磨坊,从空间里运出了几百个口袋的粮食,又让雪团子帮忙,将一部分谷子弄成了白米,玉米粒磨成了糁子……总之,米铺里卖的粮食作物,这里都齐全了!   入梦术实施的很成功,第二天,就有六个村民早早的来到磨坊,像虚拟场景中那样忙活开了,没过多久,就传出了石磨磨粮食的嗡嗡声。   莫颜在雪团子事先提醒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虚拟场景的时候,这些细节她也处理的很小心。   这六个村民也不是莫颜随便代入梦境的,他们先前帮莫家打理过稻田,都是手脚勤快,品行没差的老实人,因家中孩子多,负担很重,在收割稻子时,听说莫家的磨坊会招人帮忙,就毛遂自荐找上门了。   只是原本约定的时间是在几天后,一场虚拟的梦境就把开工的时间提前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不妥的地方了。   以后,城里的那间仓库不用租了,粮食直接从家里出,哪怕有人再打探粮食的来源,莫颜也不用担心会被暴露,惹来麻烦了。   长久担忧的事情得到圆满解决,莫颜顿时轻松了不少,全身心的投入了酒庄的建设中。到了九月二十一日下午,她独自驾着马车进城,来到贡院门口,接回考完最后一道试题的父亲。   此时,贡院门口被各式各样的马车挤满了,门口黑压压的挤着不少人,看年纪衣饰装扮,有富人家的小厮,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的红光满面,衣饰华贵,有的满脸沧桑,身上补丁摞补丁。最边上站着的是年轻的小媳妇,俱是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仿佛这样他们的主子(儿子或丈夫)就会早一点出来似的。   莫颜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好跟一群人挤来挤去,她把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就坐在驾驶位上等。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贡院里终于响起了悠长的铛铛铛声,宣告这场三年一次的秋闱,结束了!   没过多久,硬生生扛了七天之久的秀才们,终于从贡院的大门源源不绝的走了出来。有十六七岁稚气未脱少年,有的头发花白,垂垂老矣老人,大多数是三十岁上下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中年人,唯一相同的是,出来的人一个个面无人色,脚步漂浮,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   可见一场秋闱,拼的不止是学识和头脑,还有体能,也难怪那些下人家眷如此心急的挤在门口。   莫清泽和韩之蕴相携着最后走出来,相比前面随时都能晕过去的那些人,他们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虽然同样满脸疲惫,但是脚步沉稳,显然没有受多大的罪。   莫颜提供的食物和水,的确帮了两个人大忙,不止让他们节省时间,能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灵泉水和老参片,更是能快速补充他们流失的体力,让他们保持头脑清醒,顺利的撑过这场秋闱。不然早就跟同其他人一样,被人搀扶或直接抬着回家了。   莫颜眼利,莫清泽和韩之蕴刚出现在贡院门口,她就发现了,见他们的状态还不错,松了口气的同时,快步迎了上去。   韩之蕴的侍从就等在门口,比莫颜先一步走到了两人的身边,机灵的接过两人食盒、小火炉等。   “爹,韩叔叔!”莫颜笑着喊了一声,连忙从韩家侍从的手里接过了自家父亲的东西。   韩之蕴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扭头征询莫清泽意见:“子瑜兄,眼下天色已晚,你也累了,要不你们先就在小弟那里休息一晚再回家?”   在贡院那种小考室里吃喝拉撒的七天,虽说能换衣服,洗澡却是不能的,他们的身上看起来整洁干净,但是内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酸腐味儿,却无法瞒过自己,恨不得立马回家泡在浴桶里用刷子刷。   莫清泽看着快要落山的日头,摇了摇头温声道:“天快黑了,为兄就不去叨扰了,等过两天你休整好了,就带着你弟弟妹妹来咱们家,到时候咱们俩再好好聚聚。”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可得多准备些好吃的,三日之后,小弟可要带着一大家子过来,到时候可别嫌弃,哈哈!”   韩之蕴爽朗一笑,也没有勉强。莫清泽若是不去那小院,他是打算直接回家的睡它个三天三夜,也是真没有多余的精力好好招待好友。   两人说定了相聚的日子,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自家马车,挥手道别后,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连日来不曾好好休息过的莫清泽,睡意一阵阵袭来,最后实在撑不住,跟莫颜说了一说,就靠着车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莫颜让大红枣放慢了速度,等出了城门,就钻到车厢里,打开右边的坐板,拿出一条兔毛毯轻轻给父亲盖上了。   莫清泽睡的不大安稳,眉头紧锁隆起了小丘,似乎在睡梦中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   莫颜看着,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虽然父亲很看重这次秋闱,考前也出现了焦虑的情绪,但是现在考完了,成绩如何已经成为定局,依照父亲的性子,不该是为秋闱的结果烦忧。   眼下父亲如此忧愁,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莫颜埋头苦想了半天,依然没有头绪,就暂时放下这事,跟空间里的雪团子聊起天来。   雪团子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又曾生活在不同的时空,知道许多莫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一个说的停不下嘴,一个听的兴致勃勃,不知不觉间,马车就到达了柳杨村的地界,这时,西边最后一丝余晖也隐去了。   莫颜意犹未尽的从雪团子绘声绘色的故事中挣脱出来,正要叫醒父亲,就看到父亲的虽然睡着了,脸上却露出极为不安的神情,额头上渗出汗珠像小溪似的流了下来,显然陷入了深深地梦靥。   莫颜心里一慌,连忙伸手推莫清泽:“爹,快醒醒,您快醒醒!”她猜不到父亲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梦跟父亲先前皱眉头有关。   莫清泽却并没有醒来,只是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模模糊糊叫人听不清楚。   莫颜把耳朵凑过去听,就听到父亲急促而又惊惧的声音:“颜儿,跑!颜儿……快跑,危险……这里危险!”   莫颜心中一凛,看着深陷梦靥的父亲,也顾不得细想,继续推着父亲,叫喊的声音也大了许多:“爹,您是在做梦,那些不好的都不是真的,你快点醒醒啊……”   许是声音太大,莫清泽猛地惊醒过来,他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到满脸担忧的莫颜,欣喜地说道:“颜儿,你逃出来了?”   莫颜一听,就知道她爹这还没有完全清醒呢,便试探着问道:“爹,是谁要害我?”   莫清泽脸上浮现出愤恨之色,正要开口说什么,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一下子把人颠的清醒了。看到莫颜脸上的担忧,他脸色一变,露出了勉强的笑容:“颜儿,你放心,爹方才只是做了个噩梦,没有谁要害你!”   “没有?没有就好,爹方才的样子,可是吓到我了!”莫颜长长地松了口气,神色轻松地说道,像是真的相信了父亲的话。   事实上,她哪里真会相信父亲的托词,只是看着父亲心有余悸的样子,到底不忍心追问下去。如果父亲真的有事情瞒着她,一定有瞒着的理由,他不愿意说,她就自己慢慢查。   莫清泽一听,同样松了口气,摸着长女的头,认真的说道:“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你们姐弟平安!”   莫颜眼皮一跳,抱着父亲的胳膊安慰道:“爹,就算真遇到麻烦,女儿也会尽其所能,护着咱们一家平安!就算女儿做不到,当今圣上还欠着女儿一个承诺呢,女儿求上去,他总不能出尔反尔!”   “也是,有当今圣上的承诺,爹倒是放心了!”莫清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安心的笑容,话虽如此说,眼中的忧虑却更深了。   莫颜眸光一沉,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里时,厨房已经烧好了两大锅热水,莫清泽暂时放下了悬在心头的事,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   等莫清泽换好衣裳出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清粥小菜和粗粮饼,就知道这是莫颜特意交代过的。这些天吃的清淡,若是做一桌子大鱼大肉,且不说有没有胃口吃,就算吃下去,肠胃也受不了,用些清粥和粗粮饼再好不过了。   饭桌上很安静,谁也没有提考试的事,就怕莫清泽听了心里有压力。秋闱放榜要到十月二十日,是好是赖,到时候就知道了,眼下又何必想那么多。   莫清泽放下饭碗,早早的回房休息了。明天又是吴氏一家暖房宴请的好日子,莫颜她们肯定得一早过去帮忙,遂各自提了热水洗完澡,也早早回房睡觉了。 ☆、第238章 大闹   吴家的房子建的很宽敞,那时吴氏花三两银子买了三亩的地基,一亩地用来建了房子,剩下的两亩全部用青砖圈了起来,一部分用作菜园,一部分养家禽家畜。其他的则听从了莫颜的建议,打算明年春天栽些稀有果树,果苗自然也是莫颜提供。   为了尽快建好房子,吴氏就请了村里不少人帮忙,加上又是秋高气爽雨水少的天气,是以房子建的虽然不小,前前后后也只花了一个月就建好了。   吴家五口在房子建好,置办了简单的家什后,就赶紧着搬出了莫家,住进了新房里。   房子的格局也很简单,共有六间正方,六间偏房,吴氏的意思是,以后铁头和石头两兄弟成亲了,如果关系好,就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如果关系不好要分家,就直接从中间砌一堵墙,兄弟俩一人一半,免得到时候为了争一砖半瓦闹矛盾,教外人看了笑话。   十二间房屋和一人多高的院墙,用的全部是青砖,外观看起来方方正正,十分气派。虽然整体只有莫家一个小院子大,内里的布置装饰也没有莫家的精细雅致,但是在整个柳杨村,是除了莫家之外,最好的房子了。   房子建的宽敞,用的又是好料,花费的银钱自然不少,在添了家什后,吴家的家当也去了大半。好在一家人有了安身之所,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吴氏花了大把的银子一点也不心疼,还打算过后,就把石头送到城里的学堂启蒙,看样子是想供个读书人出来。   不过未免莫洪氏眼红,没脸没皮的上门折腾,吴家五口对外口径一致,只说盖房子用的银钱是向莫家借的,以后可是要还的。   即便这样,也挡不住村民们的艳羡,再一想到村里同莫家亲近的人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或多或少沾了莫家的光,心里更是希望哪天能入了莫家的眼,也能跟着把日子过起来。甚至有几家家中有适龄姑娘的,开始打听起铁头来,有意跟吴家结亲。   吴氏倒是觉得有两个姑娘不错,问过铁头的意思,只是铁头一句话也不说,脑袋却摇的很坚决。   第二天一早,简单的用过早饭,莫颜就拿着五套簇新的被面儿作乔迁贺礼,同馨儿李秀她们一起来到了莫家。   吴氏接过被面,见摸着柔滑细软,就知道这是极好的料子做的,不由得嗔怪:“你这孩子,能抽空过来帮忙,姨就很高兴了,送这么贵重的礼做啥?家里的被褥尽够了。”   莫颜笑眯眯的说道:“今儿个是吴姨家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当侄女儿可没脸空手上门,再说这些料子都是别人送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要是用不上,留给大妮儿姐做嫁妆也使得。”   吴氏哪里不知道这是侄女的托词,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到底领了她的一番好意。   分好工后,众人就忙活开了,馨儿李燕唐心三个小的洗菜,莫颜李秀大妮儿切菜。一时间,刀和砧板相触之声夹杂着水声,让原本空旷显得安静的院子,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太阳渐渐升起,与吴氏交好的妇人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莫家,正要撸起袖子帮忙,却见该洗的菜已经洗完了,只有部分还没有切完,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的接过莫颜她们手里的刀,让她们去歇着。   莫颜她们忙活了一个早上,的确有些腰酸手酸,乐得有人来帮忙,便痛快的放下菜刀,解下了围裙。   这时,大妮儿端了茶水过来,给过来帮忙的人一人倒了一碗。   莫颜端起来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弥漫开,却是搁了糖的。她对这样的糖水不感冒,勉强喝了半碗就放在了桌子上,却不想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看到,乐颠颠的冲过来,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碗糖水喝了个底朝天,还意犹未尽的把碗底添了一遍。   莫颜看的瞪直了眼,伸手想制止却是晚了。她倒不是觉得小孩没礼貌不请自拿的喝了她的糖水,只是纯粹觉得这样太不卫生了,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哎呀,你这贪吃的玩意儿,咋把你莫家姐姐的糖水给喝了?”   孩子的娘亲,也就是过来帮忙的其中一个妇人,原本见孩子喝了半碗糖水,还觉着孩子机灵,此时见莫颜变了脸色,还以为她舍不得,连忙放下碗,拉过孩子拍着他的屁股大声骂道。   “呜哇呜哇——”   几岁的小孩懂什么,见极少对他动手的娘亲对他又打又骂,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不一会儿,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被这么一闹,倒是让莫颜很是尴尬,连忙冲上去拉住了还要再打孩子的妇人:“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不过是半碗糖水,要是知道他爱喝,我就一整碗给他了。婶子可不兴这么打,打坏了孩子遭罪,你也难受不是?”   妇人有了台阶下,顺势停了手,嘴里却说道:“孩子可不能惯,做错了事就打到他知错为止,不然长大了,不知道还会惹啥祸事呢!”   “婶子教子有方,这孩子看着也乖巧,婶子是个有福的!”莫颜笑着附和了几句,其他人也跟着劝,妇人总算松了手。   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知道维护自尊心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娘亲又打又骂,先前的恐惧感过去,又开始委屈起来。他愤愤的抓起先前把玩的小泥人儿,小腿儿飞快的跑出了院子,很快就没了影儿。   莫颜见状,有些不放心,提醒妇人把孩子找回来。   妇人却拿起菜刀继续切菜,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死小子胆儿比兔子还小,不敢到处乱跑,待会儿坐席自然就回来了!”   莫颜想着村子还算安全,就算大人之间有龃龉,也不会背后对孩子动手,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小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眼见太阳越升越高,院子里临时搭建的炉灶也烧起来了,切好的蔬菜肉类一盆盆倒进去,翻炒后再出锅,就变成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除了莫家,吴家在这里没有别的亲戚,这次邀请暖房的客人,都是平时跟吴家关系不错的。   快到正午的时候,已经休整过来的莫清泽扛着家里的桌子就过来了,其他被邀请的人也带着桌椅板凳过来了,杨保和几个村老在开席前到场,送上贺礼后,被铁头引着坐在了头席。   头席坐满了,其他人也纷纷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来,等着上菜开席。每张桌子边儿上,还围着一溜的小孩。小孩子不能上桌,带孩子过来的大人,就让孩子端着碗筷站在边上,到时候菜上来了,就给他们夹一些。   有几个妇人明明带着自己的孩子早早的过来了,结果这会儿孩子不见了踪影,正要下席去找时,就看到莫洪氏却拽着莫永福不请自来,无视旁人异样的目光,径直闯到了头席。   见头席已经坐满,根本没有预留他们母子的位置,莫洪氏顿时指着作陪的铁头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亲爹还在,这里哪有你做的份儿,还不快给老娘滚下来?”   铁头下意识的站起来,紧张地盯着莫洪氏母子,明明很不想看到他们,很想立即开口赶他们出去,却在对上莫洪氏凶狠的目光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端着满满一托盘菜肴走进来的莫大妮儿看到这一幕,惊得险些把手里的托盘砸姑婆去,看向莫洪氏母子的眼光,充满了充满了愤恨。   不止是铁头,大妮儿三个对莫洪氏的畏惧也早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心底,哪怕他们一家已经脱离了莫洪氏的掌控,这份畏惧被很好的埋藏起来,但是在看到莫洪氏后,还是会跳出来,叫他们害怕,叫他们不知所措,唯恐这样美好的生活被打破,他们又会沦为莫洪氏的努力,看不到希望,苦苦挣扎。   莫颜坐在二席,正好就在旁边,见莫洪氏母子没脸没皮的跑来,还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刚要站出来替铁头兄妹俩出头,正对面坐着的莫清泽却冲她摇了摇头,   莫颜见状,只得按捺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莫洪氏。   莫清泽缓缓站起身,略过还在辱骂铁头的莫洪氏,对进来后就低着头不发一言的莫永福道:“铁头虽是你儿子,却已经另立门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坐在这里招待客人天经地义,如果你是来道贺的,就坐下来喝杯酒,如果是来捣乱的,就别怪我不给你脸面,把你们母子轰出去。”   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莫清泽也嫌少发脾气,可见是真看不惯莫永福的所作所为了。   莫永福闻言,终于抬起了头,但见他的面如菜色,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脸颊更是凹陷进去,看着比先前硬生生的老了十多岁。   再对比莫洪氏穿着莫二妮儿送来的好料子做成的新衣裳,他的身上却还是补丁摞补丁的破旧衣裳,可见他听自个儿老娘的话,逼迫吴氏带着孩子离开后,他不止没有讨得亲娘的欢心,日子反而过的更差了!   莫永福神情麻木的看着莫清泽,随即目光移到了铁头的脸上,那是一张和他格外相似的脸,上面却带上了一抹极深的冷漠,心瞬间被针刺一般尖锐的疼,也激起了心头那股强烈的不甘:“他就是另立门户,变成了一家之主,我也是他亲爹,他敢不让我进屋,敢不让我坐在这里,就是不孝!”   这话确实没有错,当初铁头要带着弟妹们另立门户,吴氏到底顾忌着兄妹四个的名声,担心以后说亲难,就只是约定老莫家的人,不能再插手铁头兄妹的事,又用三十两银子买断了这段关系,但是这些都无法改变铁头兄妹是莫永福孩子这一事实。   若是莫永福当真胡搅蛮缠闹将起来,对兄妹四个也没有好处。再则哪天莫永福穷困潦倒,铁头兄妹却过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大概又会有人觉得兄妹几个太冷血,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顾了。   吴氏得到消息从厨房里出来,就听到莫永福的这番话,一时气红了眼,破口骂道:“你要是还当铁头是你儿子,今天就不会跑来闹场,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败坏他的名声!莫永福,我告诉你,户籍上写明的户主是我吴青花,这房子也是我的,你想坐在这里,门儿都有没有。”   吴氏从孩子们脱离老莫家的那天起,就提防着老莫家的人出尔反尔,所有到衙门重新上户籍时,就让书吏在户主一栏里写上了她的名字。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   “啥?你是户主?”莫洪氏死死地瞪着吴氏,声音尖利的骂道:“你个遭瘟的贱人,用我老莫家的银子盖这样的好房子,竟然还敢自己当户主,你是想养野男人不成?识相的赶紧去衙门改了,不然老娘现在就打死你!”   吴家盖房子,莫洪氏没有生什么幺蛾子,就是觉得房子盖好了,也是她孙子的,到时候她这个当奶奶的要住进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是敢不让,她就可着劲儿的闹,看谁狠。结果现在,房子的主人却变成了被她赶出家门的吴氏,这房子就跟她彻底没关系,她能甘心才见鬼了。   “咦,吴氏是户主?这下好了,那个刁婆子的算盘要落空喽!”   “哼,还敢说该房子的银子是她老莫家的,也不撒泼尿照照,看自个儿有没有这个脸去挣来这么大一栋房子,就算吴氏以后正要改嫁,这房子人家也会留给自个儿的儿子,有这刁婆子啥事儿?”   “就是,越老越没脸没皮,我要是有这样的婆婆,直接跳小清河得了!还有这个莫永福,以前看着还好,挺老实的一个人,现在跟着这个不着调的娘,也变得不着调了,哎呦,真是作孽哟!”   ……   原本提着心的村民们虽然吃惊户主不是已经成年的铁头,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觉得吴氏当户主再好不过了,且这样一来,盖房子欠下的债也落到她的身上,倒是没有人觉得不该。   以后两个儿子若是娶了媳妇,只要户主还是吴氏,就算儿子媳妇们有什么小心思,也会哄着她这个亲娘(婆婆)。   原本气得恨不得掐死莫洪氏的吴氏听了村民们的议论,顿时松了口气。别说她没有改嫁的心思,就是有,这房子她也会留给两个儿子。要是村里人真听了莫洪氏的拾掇,她以后在村子里可就抬不起头做人了。   吴氏稳了稳心神,嘲讽的看着如同跳梁小丑的莫洪氏:“户主是我,房子也是我的,想逼我去衙门改过来,做你的梦去。”   莫洪氏一听,肺都气炸了,她想也不想抬起了手朝着吴氏扇去,嘴里恶狠狠地说道:“老娘的女儿当了少奶奶,可是认识了大贵人,老娘今日就是打死你这个贱人,衙门也不敢把老娘抓去砍头,给你这个贱人填命。”   且不说莫大妮儿是否真的认识了大贵人,莫洪氏这副狗仗人势的嘴脸,却教众人厌恶不已。今日吴氏惹恼了她,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嚣着要打死吴氏,下回要是他们也被莫洪氏记恨,难道真要被她欺负死?   想到这里,众人一哄而上,牢牢地制住了要动手的莫洪氏。   莫洪氏岂肯罢休,一边不依不饶叫骂,一边用又硬又尖的指甲掐挠阻拦她的人。有个妇人倒霉,直接让莫洪氏一爪子抓破了脸。   妇人感觉到疼,用手一摸,就摸出一手血来,她激动的嗷叫一声,就扑上去同莫洪氏扭打在了一起:“你这个黑心肝,烂屁眼儿的老东西,今天就算有天王老子给你撑腰,老娘也要毁了你这张没脸没皮的老脸。”   村民们看着满脸血淋淋,异常凄惨的妇人,一点也不同情被她压在身下打的莫洪氏,更是有人直接跟杨保告状:“村长,这个刁婆子张口闭口就是把人打死,也太无法无天了,您还是执行村规,把这一家子赶出柳杨村吧,再这样下去,村子里的名声都叫他们霍霍没了。”   杨保却是很为难,哪个村子里没有几粒搅屎棍,莫洪氏可恶贵可恶,到底没有做出危害村里的事,他要是随便把人赶走,传到外面对他的名声也不好。要是莫洪氏不忿,去衙门告他,他还真没理。   大喜的日子闹出这种事,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杨保头疼的说道:“拉开拉开,先把人拉开,要是打出个好歹,坏了吴家的风水咋办?”   众人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齐心协力的把两人拉开了,只是拉车的过程中,好几个看莫洪氏不顺眼的妇人趁机在她的身上狠狠地拧了几把。   莫洪氏疼的跳脚,却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又开始不依不饶的闹腾,非逼着吴氏去衙门改户籍。   杨保烦不胜烦,大手一挥,直接让几个劳力,架着莫洪氏和不愿意走的莫永福扔了出去。   正要关上吴家的院门,把那对极品母子关在外面,先前几个出去找孩子的妇人神色焦急的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深深地绝望:“不见了……孩子们不见了,求你们去找找孩子!” ☆、第239章 一伙强盗,幕后之人   吴家正屋里,十几张大桌子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美味佳肴,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做下来享用,渐渐冷却失了原来的美味。众人神色凝重的看着杨保,希望他能拿出主意,尽快将丢失的十二个孩子找回来。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柳杨村一下子丢了十二个孩子。这群孩子中,最大的有十岁,最小的只有四岁,在一个半时辰前,他们从吴家的院子走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其中包括早上喝光莫颜半碗糖水的那个小孩。   孩子们的亲人发疯一般找遍了整个村子,连他们常去玩耍的沟沟湾湾也翻来覆去找好几遍,却是连影子都没有见到,十几个孩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跟空间里的雪团子沟通后,已经知道孩子们去向的莫颜,见杨保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提醒道:“村长,村里人都说没有看到过那些孩子,吴家又是靠在山边,他们会不会结伴进山玩去了?”   那些丢失了孩子的村民们听罢,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一个壮实的汉子猛一拍大腿,瞪大了眼睛说道:“对对对,十几个孩子一起不见了,就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去了哪个方向,除了进山,还能跑去哪里?”   “没错,我儿子昨晚还说要去山里捡板栗烤着吃,没准儿真是去捡板栗了。”   “我家那个小的也是,前两天孩子他爹进山砍柴,运气好遇到了一棵野果树,就摘了几个野果子给他带回来,他就一直嚷嚷要跟孩子他爹一道进山,还教我打了一顿。”   ……   其他人也觉得孩子们进山的可能性很大,纷纷附和着。山里的危险谁都知道,大人们担心孩子们偷偷进去,就经常拧着孩子们的耳朵,告诫他们没有大人带,就绝不能进山去。   那些孩子都是听着野兽吃小孩的故事长大的,再加上前不久莫家一行进山打猎被野兽咬伤,哪怕山里各种各样的果子吸引着他们进去,他们也是不敢的。因此,孩子们不见后,这些人根本没往这处想。   “那就进山去找,要是找到了,就放一串爆竹告知其他人。”杨保问过莫清泽和村老们的意见,见他们都倾向于孩子们进山,当即拍板定了下来,随后又将在场的人分成了好几队,分别从各个山道进山去找。   没有丢孩子的村民,也自发的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分散开朝着山里走去。   玉华山太大,不止有遇到野兽的危险,也很容易迷路。哪怕是经常进山的成年人,也只敢在外围转悠,从不会深入里面。   但是孩子们懂什么,一旦玩的入迷,谁还记得大人们的叮嘱?要是遇到野兽或是迷失在里面,哪怕整个村子的人进山去找,也如同一滴水进了大海,想找到失踪的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眼下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莫颜莫清泽做不到袖手旁观,让馨儿她们回去看着家里后,也跟在人群的后面,朝着山里走去。   在经过自家时,莫颜找了个借口回了一趟家,从空间里把小花放了出来,带着它一道进山了。   有小花做遮掩,哪怕她按照雪团子的指引立即找到那些孩子,旁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十二个孩子确实结伴进了山,却在进山的途中,发生了意外……   当莫颜按照雪团子的指引,找到十二个孩子消失的地方时,雪团子通过地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利用术法才知道孩子们在这里撞上了一伙非常凶悍的人。   那些人俱是带着刀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把吓哭的十二个孩子全部绑着,一道往深山里去了。   莫颜根据雪团子的形容,猜测那伙人应该是准备下山打劫的强盗,否则不会带着刀剑出现在这里。之所以捉走那些孩子,应该是不小心被孩子们撞见,担心孩子们坏了他们的“好事”,就干脆把人绑了,说不定现在正盘算着把孩子们卖给人贩子,好大赚一笔。   至于强盗们打劫的目标,除了自家,莫颜想不出第二家来。整个村子除了她家,其他的俱是穷的叮当响,那些强盗跑一趟,总不会甘心偷几只鸡走。   如果事情真如猜测的那样,那些无辜的孩子是被自家连累,莫颜就更是要竭尽全力救出他们了。   那些强盗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就算没有雪团子,凭借小花的追踪能力,也能轻易地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只是那些人带着武器,打家劫舍的事情应该没少干,莫颜不敢直接带着村民跟着小花去寻,就怕寻到了,双方发生冲突,村民会受到伤害。   莫颜在心里想着救人的法子,觉得那些强盗不太可能在大白天里动手,最有可能会是在今晚,也就是说,她大概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救人。   一行人一边寻找着孩子们可能会留下的踪迹,一边大声的喊着他们的名字,声音在大山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没有听到其他地方传来的爆竹声。   随着时间渐渐地流逝,眼看还有一个多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众人开始焦虑起来。一旦天黑下来,找人的难度就更大了。   再则,夜里正是野兽们外出觅食的时候,他们更担心那些孩子会变成野兽们的食物,这样的结果,别说孩子们的亲人无法接受,就连他们,心里也会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   “颜儿,小花可有找到线索?”看着嗅来嗅去的小花,莫清泽忍不住问道。   莫颜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如果孩子们刚不见的那一会儿出来寻,小花还有可能寻到,现在就只能下看看能否先找到孩子们留下的痕迹,如果能找到,说不定会有发现。”   实际上,小花早就有了大致的方向,只是这件事莫颜却是不会告诉给父亲和其他村民知道的,这是为了他们好。   这个答案在莫清泽的意料之中,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其他村民有些失望,看着苍茫幽深的大山,心里对找到那些孩子,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   当太阳没入地平线,只剩下了红彤彤的半张脸时,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早已经又累又饿的村民们商量过后,决定放弃寻找,先回村里看看情况。   莫清泽还想劝众人坚持一下,被莫颜拦住了:“爹,咱们找了一下午,什么也没有发现,可能是寻错了方向罢,再这样漫无目的的继续寻下去,恐怕也不会有结果,倒不如先回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莫清泽闻言,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勉强,同莫颜一道,心事重重的随着众人下山了。   等下了山到了吴家,天已经彻底黑了,其他几支村民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同样空手而归,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呜呜,孩子,我的孩子——”   “早知道会这样,娘不该打你,不该打你啊,呜呜……”   “宝儿,娘的命根子啊,没了你,娘要怎么活啊!”   ……   丢了孩子的妇人们彻底哭开了,声音透着无比的绝望,她们的丈夫、公公婆婆也抱头痛哭。哪怕各自的家里不止一个孩子,丢掉的那个也是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孩子不见的那些人家,皆是被吴家请来吃酒席的,尽管不关吴家的事,吴家五口心里还是难受的很,只觉得自家要不是选在今天办酒席,那些孩子兴许就不会不见了。   母子几个红着眼睛站在角落里,脸上带着深深地愧疚。虽然没有人怪他们,认为这是他们一家的过错,但是他们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如果孩子真的找不回来,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整个吴家沉浸在一片哭泣声中,每个人的心里异常的沉重。虽然绝大多数村民来自四面八方,两年前谁也不认识谁,但是柳杨村的风气好,就算平日里有点小摩擦,发生了这种事,众人不自觉的同情这些遭遇不幸的家庭。   莫颜心里也难受的慌,愈发不敢再耽搁下去,唯恐那些强盗们丧心病狂,对孩子们下毒手。她悄悄地父亲知会了一声,就带着小花悄悄地走出了吴家,没过多久,莫清泽也出来了,父女俩没有多话,直接回到了家里。   家里的饭菜已经做好,就等着他们父女回来吃。莫颜莫清泽早就饥肠辘辘,狠狠地吃下两大碗饭后,才觉得肚子饱了些。   莫清泽放下碗筷,疑惑的问莫颜:“小花既然找到了线索,先前问你,你为何没有说出来?”   莫颜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和担忧,又把自己带五兽进山救人的打算说了出来:“五兽的本事爹也知道,救出那些孩子一点也不难。”   要是以前,她绝对会偷偷进山,在救出孩子们之前,对父亲瞒下这事,可是自从发生了凤凰山的那些事,她就不敢再这么做了。   莫清泽听完,眼里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莫颜以为她爹不同意时,他突然开口了:“爹同意你去,不过,爹要跟你一起。”   “不行,太危险了!”莫颜大惊失色,想也不想摇头拒绝:“爹,您就在家里等消息就好,到时候我会藏起来,让五兽去救人,等那些强盗被解决了,我再出去把孩子们带回来,这样一点危险都没有,爹真的不用担心。”   “你别说了,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莫清泽却是铁了心要去,否则,莫颜也不用去了。   看着父亲固执的脸,莫颜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趁着莫清泽回房换衣服的工夫,连忙回到自己的屋子,找到两名暗卫叮嘱了几声,就怕路上跟那伙强盗错过了,让自家陷入了危险。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神色凝重的应了下来。等莫颜带着五兽离开后,数条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小院里。这些人,俱是萧睿渊、颜君煜和楚衡派来守卫莫家的暗卫,共有二十个。   其中一人说道:“那些强盗不一定就是强盗,这几天夜里摸过来被咱们解决的人,极有可能跟他们是一伙的,莫姑娘那里今晚少不得人,咱们分头行动,一半跟上去,一半留下来以防万一,务必要保证莫姑娘一家的安全。”   话音刚落,其他人默契的分开站作两排,用实际行动表示服从。   除了空间里的雪团子和跟随的五兽,正从后门往后山走的父女俩不知道身后多了十个人,更不知道在他们熟睡的夜里,守卫的暗卫已经出现了好几拨心怀不轨之人。   为节省时间,尽快把人救回来,莫颜坐在了小花的背上,让莫清泽坐在了奔跑起来相对平稳的黄金兽背上。五兽的速度太快,担心父亲不适应,莫颜让五兽刻意的放慢了速度。   尽管放慢了速度,跑起来却跟快马差不多,这让初次坐在猛兽背上,尚有些不习惯的莫清泽眩晕不已,险些就吐了。   暗卫们可就苦了,只能靠轻功和两条腿跟着,很快就没了二人五兽的踪影,好在留下的痕迹很明显,他们循着痕迹走,不至于把人跟丢了。   大概知道玉华山里危机重重,强盗们藏身的地方虽然距离柳杨村有些远,不过不是藏在深山,而是在距离村子较远外围,那里没有村落,山头也不高,鲜少会出现大型的野兽。   跑了不到一刻,五兽的速度渐渐放慢,到最后只是蹑手蹑脚的走,唯恐惊动了栖息在树上休息的飞鸟,让那些强盗察觉。   五兽悄无声息的爬上一座小山头,父女俩就看到山头下面燃起的篝火和一群围着篝火呼呼喝喝的在喝酒烤肉吃的强盗,虽然没有看到孩子们的踪影,但是隐隐约约能听到几声稚嫩的哭声。   在强盗们的身后,搭着好几顶帐篷,显然,这群人要么是今天才到,准备先踩点再动手,要么是已经过来几天了,随时准备动手。   莫清泽估摸了一下人数,发现竟然有五十之多,而且那些人一个个壮硕不已,五兽要以一当十,能对付的了吗?   他担心五兽受伤,又担心那些受到惊吓的孩子,想了想便低声说道:“颜儿,这些人强盗人多势众,看起来很不好对付,要不等天亮了,我们去衙门报案,让官府多派些官差来救人。”   莫颜摇了摇头:“爹,山里温度低,那些孩子又受了惊吓,任他们在强盗的刀剑下待一晚,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孩子能安然的活到明天!您放心,五兽不止能打,还能请附近其它野兽来帮忙。”   哪怕附近没有其它野兽,眼下刚刚到蛇冬眠的时候,赤蟒总能在草丛里唤出几条出来吧!   莫清泽见莫颜说的有道理,只能暂时按捺下担忧,不再说什么。   莫颜留意到那群强盗虽然在喝酒,但是喝的不多,隐约间听到他们在说着什么,只是距离有些远,听不大清楚。   空间里的雪团子不能到外面,能感知外界的事情却没有难度,很快就听清楚那些强盗在议论什么,回荡在莫颜脑海里的声音充满了杀意:“那些强盗说不止要洗劫颜颜的家,还要把颜颜你们杀光,一个不留!哼,他们要是敢伤到颜颜和颜颜爹,雪团子就吸了他们的灵魂,当空间的奴隶,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莫颜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在心里告诫道:“你可千万别乱来,你要是对这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出手,会被功德珠封印的!你放心,这些人如此心狠手辣,我不会放过他们,也不会让咱们沾上业障!”   雪团子也是被强盗们刺激的失去了理智,听了莫颜的话,理智又慢慢回笼。它不甘心的哼了哼,算是答应了,接着又恶狠狠地对五兽威胁道:“训练你们这么多年,今天该是让你们练练手了,这群乌合之众你们若是对付不了,以后就滚的远远的,别想待在颜颜身边,更别想再进空间。”   雪团子第一天训练五兽时,就用术法同五兽建立了联系,是以哪怕它无法出现在外面,也能对五兽传达最明确的意思。   五兽心里一凛,如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山下的强盗,溢满了嗜血的狂热,只等莫颜一声令下,就冲下去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杀个片甲不留。   莫颜自然听到了雪团子的威胁,再一看跟打了鸡血似的五兽,连忙叮嘱道:“别听雪团子的话,你们要是对付不了,也千万别逞强让自己受伤,这些人也别弄死了,到时候把他们捆着送去官府就好了。”   撇开黄金兽不提,剩下的四兽眼下的实力,就相当于先前未被雪团子调教的黄金兽,已经脱离了普通野兽的范畴,它们要是再对人类下死手,同样会遭到未知的惩罚。   就拿黄金兽来说,深山里像它这样的猛兽不止它和黑云豹,还有比它们更厉害的。这些猛兽们的祖先是原来修真大陆上的灵兽,故而它们不是灵兽,却比普通的猛兽强大很多。天地规则就限制了它们的活动,不允许它们走出玉华山。   黄金兽如果不是遇到了莫颜,被莫颜亲自带下山,它早就在踏出玉华山的那一刻,被雷劈了,莫颜可不希望五兽因为那几十个强盗败类,把自己搭进去……   ------题外话------   书名《腹黑王爷的娇蛮奴妃》   给亲们推一篇文文,是亲们的菜就移步瞅瞅!   作者景飒   她是现代医科大学高材生,海边度假时突然被大浪拍到了古代,身穿比基尼从天而降,掉进了魏国荣王爷的浴桶里。   他是赫赫有名的魏国荣王,丰神俊朗,手握大权,乃是天下九公子之首。   一场战乱,他身负重伤,整日都是病怏怏!   为了生存,她女扮男装在荣王府当起了家丁,专门负责伺候身体虚弱的荣王爷。   日久天长,他渐渐发现了端倪。那一夜,他狠狠的撕碎了她的一切伪装,包括她的女扮男装。   谁说他虚弱?明明是个腹黑装病的家伙! ☆、第240章 五兽发威,前因后果   见主人在一众“小弟”面前拆自己的台,雪团子断定主人更爱那几头蠢兽,不禁深深地抑郁了。头顶的两只触角没精打采的耷拉着,原本黑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察觉到雪团子消极的情绪,莫颜十分无奈。这家伙不知活了多少年,却依然一副小孩子的脾性,好在很容易哄住,不然可就有她头疼的了。   眼下亟需解决的是那些强盗,莫颜打算完事后再好好哄哄长着玻璃心的小家伙。看着还在喝酒吃肉,大声呼和的强盗,很疑惑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家情况的。   要知道柳杨村距离京城不过四十里,算得上天子脚下,纵然有天大的胆子,这群强盗也不敢在此放肆才是,可他们偏偏就摸到了这里,叫嚣着要铲除她们一家。   而且,不管是她还是村里的人,都没有听说附近有强盗出没,也没有发生过打劫遭强的事,显然,这伙强盗显然是从别处窜过来的。   但是,他们从别处而来,却对自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此一来,就极有可能是跟她家有仇的人,为了报复她家,就招来这伙强盗。   父亲在书院念书,不曾听说他得罪过谁;两个弟弟在学堂,跟同窗们的关系亦是很好,就更不可能得罪人了,倒是她得罪的人正好有那么几个,且都来头不小,都有可能对她家动手,一时之间,她还真不能确定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雪团子抑郁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见主人皱眉,眼珠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像是抓住了反击的机会,嘲笑的说道:“颜颜太笨了,等五兽把那些强盗制服,你问问他们不就知道是谁想对你们一家不利了么?”   被雪团子这么一提醒,莫颜猛一拍额头,懊恼道:“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哼,笨蛋大多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雪团子终于找回了场子,得意的哼了哼,话语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莫颜气的牙痒痒,如果现在能进空间,她定要抓住这个嘴毒的家伙,扔到灵泉池里好好洗洗澡。   还想乘胜追击,继续打击主人的雪团子察觉到主人的心思,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黑溜溜的眼珠子露出了深深地惊惧之色。   谁能想到,这个强悍又傲娇的家伙,会怕水呢!   莫颜得意一笑,小样儿,还真当她主人是好欺负的?   山脚下,五十个强盗围着两堆篝火把酒正酣,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家伙端着一碗酒摇摇晃晃的走到另一堆篝火旁,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个脸上带疤,沉闷的喝着酒的男子身边。   尖嘴猴腮拿着自己的酒碗碰了刀疤脸的酒碗,自顾自的一口干掉满满一碗酒后,赤红着脸大着舌头说道:“老、老大,咱们到底啥时候动手?要、要我说,咱们后、后半夜就去把那个小娘皮一家给端了,再、再把那小娘皮和她家其他的女人全部绑到寨子里,让咱们这些弟兄好好舒爽舒爽,嘿嘿!”   刀疤脸听罢,那道长长地刀疤一阵扭曲,他狠狠地把酒碗掷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的粉碎,对尖嘴猴腮暴喝道:“闭嘴!”   这一摔一喝,不止吓醒了醉酒的尖嘴猴腮,也惊住了正在斗酒的其他强盗。那些强盗纷纷看过来,脸上全是不解。   刀疤脸眼里一片猩红,指着尖嘴猴腮怒骂道:“那个臭娘们害了咱们那么多的弟兄,要不是他们见机快护着咱们逃跑,眼下咱们这些人就跟他们一样瘫在床上吃喝拉撒,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你不想着替弟兄们报仇,满脑子就是那档子事儿,你心里可有那些弟兄?”   尖嘴猴腮被骂的后腿两步,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嘴上连忙讨好的说道:“有,肯定有,咋能没有呢!那些弟兄可是替咱们受了难,小弟先前那样,也是觉着与其一刀宰了小娘皮,还不如生生的折磨她,也让她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刀疤脸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似乎也觉得这么做,更能替受难的弟兄们报仇。   尖嘴猴腮见有门,眼里闪过一抹淫邪,继续鼓动道:“反正那人只是交代咱们要好好‘招呼’那个小娘皮一家,又没有说一定要弄死她们!等咱们玩儿腻了,拔了她们的‘爪子’,就让她们日夜服侍弟兄们,让弟兄们折腾亲自报仇。”   这时,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听了瘦猴的话,异口同声的附和道:“是啊大哥,老三说的没错,一刀宰了那小娘皮那也太便宜她了,就该让咱们的弟兄亲手报仇才解恨!”   “没错,这样才解恨,小弟也赞同!大哥,要不就按瘦猴说的办吧!”   “对对对,就把那些小娘皮绑到寨子里……”   刀疤脸锐利的目光在那一张张激愤的脸上缓缓扫过,最终点了点头:“那就按老三说的办,到时候女的就绑到寨子里,男的……”   说到这里,刀疤脸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一字一顿的说道:“一、个、不、留!”   如果莫家还是眼下的莫家,莫颜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这么多的强盗冲下山杀人掳人,他们一家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然而,世上永远没有“如果”,遇上拥有五兽这五个大杀器的莫颜,任凭这群强盗如何算计,注定只能落空!   仿佛莫家已经被灭,替弟兄报完仇的强盗们,群情激昂的干了好几碗烈酒,最后一个个熏熏然的朝着帐篷走去,准备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好干事时,五兽从天而降。   在强盗们惊恐惨叫声中,五兽咆哮着几乎以横扫之势,咬断了所有强盗的手脚,留下了一地的血腥和穿透黑夜的阵阵哀嚎。   整个过程,只花了半刻的时间,五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哪怕空间里的雪团子对此表示不屑,认为强盗们喝多了酒才让五兽赢的如此容易,也没能破坏五兽的好心情,只因为它们明显感到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长进。   莫清泽第一次看到五兽发威,他神色平静地拒绝莫颜原地等候的提议,执意跟着她一道下山去救被掳走的孩子们,只是发软的腿脚昭示着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父女俩无视强盗们的咒骂和威胁,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关押孩子们的帐篷,抬手掀开帐门,就对上了十二双惊惧不安的眼睛。   这群孩子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看到莫颜父女,微微愣怔过后,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像是打开了宣泄的阀门,剩下的十一个孩子也齐齐放声大哭起来,瞬间盖住了强盗们的呻吟的声音。   父女俩一边安抚着十二个孩子,一边给他们解绑。莫颜一一给孩子们做了检查,发现他们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遭受其他伤害,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些孩子不顾父母的告诫,私自跑到山里固然不对,但是被外面那群强盗掳走,受到惊吓却是跟她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好好的,她心底的那份担忧总算消去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显然不能让这群孩子看到,免得又受到惊吓。莫颜就把他们交给父亲照顾,让他们先待在帐篷里,自己走到外面,让五兽将那些强盗拖到了一起,开始审问起幕后黑手来。   结果,幕后黑手没问出来,却问出这伙人竟然就是那天晚上从凤凰山回来的途中,对他们围追堵截的那两伙山匪。   因着两伙山匪被赤蟒召唤的“小弟们”所咬,尽管毒性不大没有被咬死,却也如小花说的那样,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瘫痪卧床了。这五十人,也是在其他人的保护下,才艰难的逃过一劫。   虽然她跟这些人有大仇,但是那晚的月亮尚未升起,天黑的像是一团浓墨,她被皇家的暗卫们护着,那群山匪根本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个她。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又岂能知道她的存在,甚至摸到了柳杨村。她不知道萧睿渊他们后来有没有追查过这伙人,不过既然今晚遇上了,她就要把事情彻底弄清楚,绝不会再放虎归山留后患。   看着刀疤脸等人仇视的目光,莫颜冷冷一笑:“那晚你们也是听了谁的命令,才对我们围追堵截的吧?我猜,这一次也是那个人对吗?你们若是肯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兴许我一高兴,就放你们一马了。”   “啊呸!就算今晚你弄死我们兄弟,我们也不会告诉你那人是谁,你这个恶毒的臭娘们死了这条心!”浑身被血染红的刀疤脸死死地盯着莫颜说道,那副凶狠的模样,恨不得立即扑上来,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哈哈,臭娘们,别以为对付了我们兄弟你就能如意,那人手段多的去了,是不会放过你的!识相的话,赶紧放了我们兄弟,否则,被那人知道,你们一家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哈哈,千刀万剐好,千刀万剐好,这样也算是替咱们所有的兄弟都报仇了。”   ……   其他人虽然凄惨万分,比刀疤脸更是好不到哪里去,此时,却挣扎着威胁起莫颜来。   莫颜没有料到这群山匪会是这种刀枪不入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我和我的家人会不会被千刀万剐我不知道,不过你们会不会被千刀万剐,我却是能瞧见的!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来试试,你们谁先来?”   方才还叫嚣着的山匪们,惊疑不定的盯着莫颜,思忖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   莫颜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直接把爪子最为尖利的毛团叫了过来,摸着它的脑袋,嘴角挂着一抹残酷的冷笑:“你不总是嫌弃用那些磨爪子用的木头桩子不够结实吗?这些人的骨头应该够硬,你把他们的皮肉一层一层的扒下来,露出的骨头应该很好磨,这么多人骨,够你磨个三五年了!”   毛团眼睛蓦地一亮,像是黑夜里燃起的两只小灯笼,它发出兴奋的虎啸声,颠颠的朝着山匪们一步步靠近,犀利的目光在那些山匪身上一一扫过,像是在考量哪个山匪的骨头最硬。   毛团身上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凡事被毛团的目光扫过的山匪,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扑倒在地,浑身的皮肉被虎爪一片片抓开,露出一根根白森森的骨头。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都让山匪们不寒而栗,一个个顿时被吓得不自觉的往后退。   似是嫌弃毛团的动作太慢,莫颜悠悠的催促道:“赶紧的别磨蹭了,待会儿还要赶回家睡觉呢!”   毛团一听,果然不再犹豫,朝着一个尖嘴猴腮,个头瘦瘦的强盗走去。一群人中,就他的眼珠转来转去最不安分,一个劲儿用手肘子往后蹭。这种人心思多,或许不怕别的,怕死是一定的,拿他杀一儆百,再合适不过。   空间里的雪团子看着这一人一兽一唱一和的使坏,笑的直打跌,然而,毛团下一刻的举动,却教它笑不出来了。   尖嘴猴腮看到毛团一步一步朝他跺过来,吓得面无人色,先前被咬断的手脚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再度袭上身,教他忍不住直打哆嗦,尖利的声音像是即将被群轮的小媳妇儿:“别、别过来,你别过……啊——”   不等尖嘴猴腮说完,毛团厚厚地脚掌轻轻一拨,就把他按倒了,紧接着对着他的裆部就是狠狠地一爪。   哼,它可是听到这个下流无耻的人类,说过要如何对付颜颜的,现在废了他那根玩意儿,让他下半辈子再也当不成雄性。   这一爪子又准又狠,直接将尖嘴猴腮的整个物什连根抓起。尖嘴猴腮受不了这样的痛楚,发出凄厉的惨叫,然而任他叫破天,就算神仙降临,他下半生(身)也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莫颜压根儿没想到一向可爱又温顺的毛团会如此彪悍,呆呆的好半天才回过神,等她明白过来毛团干了啥好事时,下意识地捂住眼,一把推开了还抓着某物兴冲冲地跑过来邀功的毛团。   ……   等十个暗卫循着痕迹终于找过来,莫颜已经问出了幕后主使,正拿着一包包药粉,不要钱的往满地打滚的山匪们身上撒,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一位菩萨心肠的姑娘,正在给受苦受难的人们疗伤呢!   莫颜的确是在给山匪们治伤,免得这群人撑不到去衙门就在路上挂了,她和毛团还得承受这份业障。不过,她让毛团死死的摁住山匪,不让他们胡乱挣扎,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的三七粉,也是加了料的,让山匪们简直不要太酸爽。   这群人,每个人的身上至少背着一条人命,莫颜根本没想过轻易地饶了他们。   看到突然出现的十名暗卫,莫颜撒着药粉的手狠狠抖了一下,随即想到如果这十个人心怀恶意,五兽早就扑上去了,悬起的心顿时放回了原处。   十名暗卫见状,心里倒是佩服起莫颜来,回荡在耳边的一阵阵鬼哭狼嚎告诉他们,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弱小的姑娘很不好惹,不止能让无恶不作的山匪们吓破胆,这份镇定,更是寻常人拍马也追不上的。   莫颜要是知道他们心里对她是这个评价,怕是会笑的停不下来。她敢大半夜的摸到这里来救人,又毫不留情的对山匪们出手,不过是有空间和五兽作依仗,没有这两样儿,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冒险。   还有三四十人的伤口没有上药,莫颜也不客气,直接把三七粉丢给了暗卫,淡淡的说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等上完药,就有劳你们把这群山匪带去给你们主子,说不定会有大用。”   暗卫们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这姑娘至少会问一句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呢,结果人家一切了然于心,直接吩咐上了!果然,能被那三位看重,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此想着,十名暗卫整齐划一的拱手应下:“是!”   莫颜见他们真的照办,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就确定了心里的猜测,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会儿,她以为这十人全是萧睿渊派来保护她们一家的,并不知道其中还有颜君煜和楚衡的人。   这群山匪就丢给暗卫们处理了,莫颜和莫清泽两人带着依然有些惶恐不安的孩子们连夜返回。   这一次人太多,加上五兽生性骄傲,肯让莫清泽骑着已是看在莫颜的面子上,无论如何是不会让这些毛孩子坐上来的,莫颜自然不会勉强,这是对五兽的折辱。   不过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孩子们已经知晓了五兽的存在,尽管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是五兽救了自己,那份害怕就慢慢地淡去了,甚至眼冒星星的崇拜起它们来。   看着前面开路的五兽,孩子们一时忘记了害怕,很是激动的讨论着,一个个也不觉得山路难走了。   莫颜和莫清泽一人一个,抱着最小的走不动路的孩子,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   害怕的时候就哭,喜欢的时候就笑,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题外话------   艾玛,赶脚颜颜的金手指越来越粗壮了~ ☆、第241章 接纳,决定   孩子们腿脚慢,山路又不大好走,原本一个时辰就能回到柳杨村,结果愣是歇歇停停的花了一个半时辰。   父女俩把孩子们带回了家中,这让担忧了半个晚上,不肯回房休息的李秀等人终于放心下来。   这些孩子还是早上吃过东西,早就饥肠辘辘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全是凭着马上就能见到亲人的意念支撑着他们,现在终于回到安全的村子里,一个个直嚷嚷着饿。   李秀姑侄俩到厨房做了一锅热乎乎的疙瘩汤,盛到面盆里端出来,给每个孩子舀了一大碗。趁着他们吃疙瘩汤的工夫,莫颜她们又一起去村子里,通知这些孩子的亲人。   丢了孩子的人家以为孩子找不回来了,正抱着小孩的衣物哭咽不止,哪里睡的着觉。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恍恍惚惚的以为孩子回家了,忙不迭的跑去开门,结果孩子竟然真的回来了,正在莫家吃疙瘩汤呢!   这些村民几乎一路跑着来到了莫家,原以为会看到自家孩子惊惧的小脸,听到他害怕的哭声。结果十二个孩子正在人家的饭厅里吵吵嚷嚷的争论着谁最贪吃,吃的疙瘩汤最多,哪里像刚刚死里逃生的样子,倒是让这些担忧不已的村民们气得牙痒痒。   有几个村民性子火爆,一时忘了先前的心疼,逮着自家孩子就脱掉裤子,手掌啪啪啪的打着光溜溜的屁股,一边打一边骂。   打的手都麻了,却不见孩子向往常那样哭爹喊娘,抬头一看,就见孩子眼里含着两泡泪,眼巴巴的瞅着自己,顿时心疼地紧紧抱住,心里涌起一阵阵后怕:差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兔崽子了。   等众人终于平静下来,一个个感激涕零的向莫家父女道谢,随后就问起了孩子们被救的经过。   莫颜她们叫人时,只告诉他们孩子是被山匪抓走了,现在已经救回正在莫家带着,至于如何被寻到,又是如何被救回的,就来不及细说了。   知道会被问起,莫颜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些事情不好在孩子们面前说,她便让父亲把村民们请到了和饭厅一墙之隔的大厅里,自己去厨房将进食的五兽带了过去。跨进门的那一瞬,意料之中的看到村民们瞬间变了脸色,几个胆小的妇人吓得直接躲到了自家男人的身后。   莫颜蹲下身,蹭了蹭毛团的脑袋,在村民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轻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见各位叔伯婶子,就先给他们打个招呼吧!”   今日把五兽公开,一来确实瞒不住,二来惠安帝许诺的兽牌不用多久就会送来,她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只是提前透露给村里人知道,却是很有必要。   毕竟兽牌能让五兽正大光明的行走在人群之中,却无法打消村民们的顾虑,今后村里谁家丢了鸡,就有可能会怀疑到五兽身上,真到那个时候,乡里之间必然会产生矛盾。既然住在这里,莫颜当然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今晚就是为五兽在村民们心中奠定好印象的好时机。   毛团乖巧的蹭了蹭莫颜的手,随即上前两步,两条后腿撑地就一个人立站了起来,伸毛茸茸的两只前爪,像是没有看到村民们对它的恐惧和排斥,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   抛开它庞大的身形和恐怖的气势不提,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看起来跟家养的猫没有任何区别。   莫颜拍了拍毛团的身子,让它回来,又让剩下的四兽齐齐上前给村民们打招呼。   五兽在人类的环境里待的越久,就越是了解了人类的规矩礼仪,莫颜让它们跟这群人打招呼,实际上是把它们当作同类平等的看待,倒是不觉得跟眼前这些人打招呼是对它们的折辱。   若无意外,今后它们就能大大方方的在人群中行走了,打消这些人的顾虑,让自己过的更自在些,这道理莫颜懂,它们也懂。   于是,四兽上前,在村民们面前一字排开,除了赤蟒没有脚,只能直立半截身子对村民们点着大脑袋外,其他三兽都像毛团那样人立而起,拱爪作揖。   在村民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四兽退下去威风凛凛的站在莫颜的身后,看向莫颜的眼神温柔的根本不是猛兽该有的。   见村民们明显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莫颜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各位叔伯婶子,你们也看到了,五兽很通人性,性子也很温顺,只要不是有人刻意伤害它们,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而却,今晚若不是它们,我也不可能从四五十个山匪手里,救出你们的孩子。”   紧接着,她就将五兽从五十个山匪手中解救孩子们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至于山匪出现在这里,绑架孩子的真正目的,她选择了隐瞒,只说那些山匪被五兽吓跑了,以后不敢在来这里作恶。   她确实存了私心,不希望因此事让村里人对自家生出别样的心思来,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这场绑架涉及的一些事情,根本无法与村民们解释清楚。就算说出来,他们也不一定能理解,反倒生出无端的恐慌来。   村民们倒是没有怀疑,虽然他们穷困,但是如果山匪们绑孩子索要赎银,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凑足了送去。十二个孩得来的赎银也不是小数目,那些山匪若是再狠心些,把孩子们卖掉,又能得不少银钱,两厢加起来总不会教他们白跑一趟。   眼下最吸引他们的却是规规矩矩的待在莫颜身后的五兽,一想到自个儿的孩子能脱险竟然得亏了它们,众人心里是感激的,再加上之前的作揖的举动,确确实实证明它们通人性,心里就更加不害怕了。   只是人来了脾气都有翻脸的可能,更何况原本就凶残无比的猛兽呢!他们担心没有了莫颜的约束,这五兽会霍霍到村子里去,要是真这样,可没人能拦的住。   不过,这样的怀疑,这些人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五兽再凶残,就在刚才救了你家孩子呢,要是说出这种话来,不就成了白眼狼儿么?   莫颜又岂会看不出他们的疑虑,她没有上赶着解释,只是笑着说道:“养了它们这么多天,每日至少要备着五十只鸡,好算家里有个养鸡场,它们自个儿又能进山猎些野猪野羊什么的,不然可是养不起了。”   村民们不傻,哪里听不出其中的言外之意,立即就有人说道:“它们都是好的,改明儿叔就送两只鸡过来,虽说不够它们一顿饱,也是叔的一番心意,颜丫头可不能拒绝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纷纷附和起来:   “对对对,我家也养了几只,明儿个也送来,总不能教它们白出力不是?”   “这话没错,它们大半夜的救人也不容易呢!我家没养鸡,明儿就去城里割几斤新鲜猪肉回来,要是它们不爱吃生的,我就炖熟了送来。”   这些人心里通亮的很,人家莫家养了五兽不是一天两天,却没有人见过,也没有谁家丢了鸡没了鸭,这说明啥?这说明五兽轻易的不会进村,也不会垂涎哪家的家禽牲畜!   就拿那小花来说,人人都知道小花是条大白狗,结果人家摇身一变,成了罕见的雪狼。莫家养了一两年,也没见它祸害过谁家的东西。   任这五兽再能吃,莫家偌大的家业也养的起,况且它们自个儿还能进山猎到更好的猎物,哪里稀罕他们家养的那点子东西?   若今个儿谁说了不妥当的话,来日被打了脸,可真是没脸见人了。不说别的,五兽今晚冒险救了十二个孩子,却是事实。   莫颜听罢,拍了拍眼露嫌弃之色的小花二货,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几分:“都是乡里乡亲的,叔伯婶子也不容易,这谢礼我们可不能收!大家若是真记着五兽的好,他日村里若是有误会它们,有不好的流言蜚语,你们站出来说两句好话就成。”   今晚救的是十二个孩子,可不是整个村的孩子,其他人对五兽感恩戴德显然不可能。在兽牌挂在五兽身上前,她必须维护好五兽的名声,不能教对她家心怀恶意的人往它们身上泼脏水。   村民们闻言,很痛快的应诺下来。只要不是五兽真闯出祸事,说两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不过谢礼还是要送的,谁能保证以后家里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要求到莫家或是五兽身上呢?   事情告一段落,村民们牵着自家肚皮吃的滚圆的孩子,对莫颜父女谢了又谢,就才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送走了村民们,眼看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莫家父女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两人对视一眼,催促着馨儿李秀几个回房休息后,就匆匆地钻进了大书房。   “颜儿,那些山匪可是冲着咱家来的?”书房的门一关,莫清泽神色焦急的问道。   莫颜迟疑着点了点头:“是,幕后主使正是恒王!因是嫉恨女儿救了太子,坏了他的大事,才想出这样的法子,若是女儿猜的没错,那群山匪应该只是幌子,明日实际动手的人,另有其人。”   她没有说的是,恒王确实想除掉她,真正的推手却是陈吉!   数年前,刀疤脸领着一群小弟占山为王,祸害乡里,因为老窝在凤凰山深处,每次官府派人围剿,他们就利用地理优势顺利逃脱。数年后,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肥,有一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回京任职的朝中大员身上。   那一次,那群山匪不光劫走了倒霉官员的所有家当,还糟蹋了官员的夫人和女儿。官员在忠仆的保护下,才侥幸逃过一劫,忍着悲痛向惠安帝讨兵剿灭山匪,替自己的亲人报仇。   惠安帝听后勃然大怒,派五百精兵剿灭匪患,当时只有十六岁还未封王的恒王毛遂自荐,请求领兵。帝允,不出七日,匪患尽除。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群山匪竟然被恒王笼络到了自己手中,依然隐匿在凤凰山,只是不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而是暗中为恒王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恒王身为皇子,不好亲自掌管这群人,便丢给了林家,林家接手后,又交给了心腹陈吉。几年下来,陈吉彻底收服了刀疤脸等人。这次派出这群山匪对付莫家,既是为恒王解忧,也是为报一己私仇。   恒王不是蠢人,莫颜觉得他既然知道五兽的存在,清楚她跟萧睿渊之间的关系,就该猜到萧睿渊会派人暗中保护她,无论如何刀疤脸等人不会成事,必会另外派人对她家痛下杀手,刀疤脸等人则是背锅的,如此一来,既除掉了她这个眼中钉,打击了萧睿渊,又不会引起惠安帝的怀疑。   陈吉作为林家的心腹,又间接效忠恒王,这其中他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莫颜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   莫清泽一听是恒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放在桌子上手攥成了拳头:“如此心胸,如此行事,注定难成大事,他——嚣张不了多久!”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恒王。   莫颜狐疑的看着父亲,想起昨天父亲的异样,试探着问道:“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何会说出如此决断的话来?   莫清泽脸色一僵,随即摆手道:“爹一个小小的秀才能知道什么?不过是想着太子的毒已解,本身有能力,又得圣上看重,恒王纵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出浪来!他现在小动作不断,总有自食恶果的那天。”   这话莫颜赞同,只是有恒王在的一天,自家的危机就难以解除,脸上不禁露出愁绪来:“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圣上的儿子,只要圣上在,他没有犯下弥天大罪,就还是高高在上的恒王,要是三天两头的像今天这样对付咱家,咱们可是吃不消。”   莫清泽看着长女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道:“咱们平日里提防些着些,等爹中了举人,参加明年的春闱,若能侥幸得中进士谋个一官半职,他总要忌惮着些罢。”   莫清泽不是自大之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对中举一事极有把握。   莫颜眼睛一亮,瞬间抛开了那些糟心事,开玩笑的说道:“爹中举就是举人老爷,女儿走到外面也能摆上小姐的谱了,爹真是太聪明、太厉害了!”   她不稀罕摆什么小姐的谱,不然买几个丫鬟回来伺候就成了。她真正高兴地是,父亲十年寒窗,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如今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虽说秀才也很难得,在柳杨村很能混的开,去衙门办事,人家也不会刻意刁难,但是在稍稍有点地位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中了举人就不一样了,身份地位提高了不说,若是有点关系,就此步入仕途也不是不可能。   莫颜的话,让莫清泽哭笑不得,敲了敲女儿的头说道:“你这鬼丫头,爹若是考不中,难道就变成蠢蛋了不成?”   莫颜捂着头,呵呵一笑:“哪儿能呢!爹万一没考中,那绝对是主考官没眼光,可赖不到爹身上。”   莫清泽面上带笑,看向女儿的目光满是慈爱:“举人小姐算什么,爹的女儿值得更好的!”   莫颜惊异的看着莫清泽,很难想象如此自信满满的话语,会是她这个一向内敛的父亲能说出来的。不过,这样的爹是她更愿意看到的。   “爹说的对,举人算什么,我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值得更好的!爹,你放心大胆的往前冲吧,女儿会做爹背后的女……额,坚实的后盾!”   激动之下,莫颜险些说错了话,见她爹没有听出来,不禁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暗暗地松了口气。   今儿个她要是敢说出做她爹“背后的女人”的话来,她爹会不会气得抓狂她不知道,不过罚她在祖宗面前跪两个时辰,再好好教导她什么是女德是可以肯定的。   听着女儿的豪言壮语,莫清泽摸着她的头,眼角的皱纹加深了许多。   若说他以前对做官不是很热衷,参加科举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让儿女们的日子过的好一些,可是自从那晚听了萧将军说的话,他迫切的希望考中进士,得个官身庇护几个儿女。哪怕从最低等的官员做起,哪怕在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人眼里,他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这个时辰还没有休息的不止莫家父女,距离柳杨村数十里外的景山别院里,已经得到消息的萧睿渊同样不曾入眠。   这些天,有杀手三番四次潜入莫家,被守候的暗卫截杀一事,他一清二楚。虽然没有刻意去查幕后之人是谁,他也能猜到是恒王下的手。   原以为那些人屡屡失败,恒王会识趣的就此罢手,没想到狠招还在后头,狠狠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若非那群山匪贪婪,绑了村子里的孩子被颜儿事先察觉,明天会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他根本不敢去想。   ------题外话------   亲们,最近可能太累了,明明有很多内容写,但是对着电脑就是写不出来,然后又开始艰难的卡文了!这个星期文文更新的时间不能确定,我尽快调整过来,当然,不会断更哒! ☆、第242章 算计,种植   一想到心爱的女子在他的羽翼之下,仍会遭遇种种令他措手不及的危险,萧睿渊的心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先前他和表哥一致认为不是铲除恒王的最好时机,就暂且按捺下来以谋后动,可是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他不想再等所谓的好时机,只恨不得立刻将恒王除掉,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灯油一点点减少,直至油尽灯枯。萧睿渊在房间里枯坐了整整一夜,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射进来,他终于站起身迈开发麻的腿,朝着楚衡的房间阔步而去,光影中颀长的背影透着一股子狠绝。   已经能下地走动几步的楚衡,正在太监们的服侍下洗漱,听说萧睿渊过来了,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当即让前来请示的小太监将人请了进来。   见表弟携着满身寒霜走进来,楚衡心里一沉,挥退了屋子里的太监们:“可是计划有了人变故?”   萧睿渊冷着脸点点头,眼里布满了杀意:“这一次,就让恒王去死!”   让恒王去死?   楚衡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见表弟不像随口一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他可是又招惹了莫姑娘?你先把事情具体的说一遍!”   这表弟,每次遇上与莫姑娘有关的事,就很容易失去理智,这如何能行?   萧睿渊没有说话,直接把昨晚收到的消息递给了楚衡。待楚衡看完,又问了一句:“那群山匪两个时辰前被暗卫带回,表哥是否要亲自审问?”   楚衡看着纸上的内容,看了眼冷冰冰地表弟,倒是理解他为何如此了,不由得一叹:“表哥就不去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过,表哥提醒你,只要林家还在,父皇不一定会对恒王如何,你也不能直接对恒王下手,否则父皇怪罪下来,表哥不一定能让你全身而退。”   萧睿渊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若非忌惮林家,恒王眼下焉有命在?又何至于嚣张至此?早知会有今日的麻烦,兽袭那日就该让恒王死在猛兽林,哪怕事后麻烦更大,他也能一力扛下来,不会教她处在危险之中。   楚衡只消一眼,就知道这个表弟在想什么,脸色一板教训道:“她尚未如何,就教你失了往日理智,哪一天真出了事,你是不是要把天捅个大窟窿?”   萧睿渊目光如炬的看着表哥,冷冷道:“哪天表哥遇到喜欢的女子,就会理解表弟此刻的心情!”   楚衡猛地噎住,随即冷哼道:“别说没有这么一个女子,就算真有,本宫也不会同你这样,被一个女子左右。”   弃情绝爱是每个帝王必修之道,身为一国储君,他绝不会将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更不允许自己被个女人左右。如果将来真有这么一个女子,他必会除之,绝不留情!   一旦一个人对某件未曾经历或尝试的事情做出某种决断,只能说这个人还不够成熟。几年后,楚衡终于遇到了这么一个女子,手握利剑却根本下不了狠手,只能狠心将女子一个人置身于后宫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之中,让她独自面对种种危险。   待那女子终于支撑不住,一缕芳魂黯然消逝,他才如梦初醒,悔不当初,只是为时晚矣。   看着不以为然的表哥,萧睿渊没有辩解。如果不是遇到颜儿,他也不会相信会有被人左右的一天,只是这样的“左右”,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兄弟俩话不投机,草草结束了这场谈话,萧睿渊弄死恒王的决心却没有改变。在走出楚衡寝居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待审问那群山匪之后,那个计划就更周全了。   ……   莫家养了五头猛兽一事,不出半日就传的沸沸扬扬,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倒不是那十二户人家刻意宣传,而是那些孩子被连夜救回来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村里人上门一问,就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五兽自然就瞒不住了。   相比被救了孩子的人家,对五兽的好感多过恐惧,村里其他人却是恐惧多过好感。好在莫家在柳杨村地位高,威望也高,五兽也没有做出祸害乡里的事,还救了一群孩子,大多数人害怕归害怕,进山绕着莫家大院走就是,倒也没有上门要求莫家除了五兽或是放归山林。   那些对莫家看不惯的人就没这个自觉了,每次莫家有什么不利的事情传出来,他们必然第一个跑出来四处蹦跶,到处造谣生事。这次也不例外,碰到个人就给人洗脑,说莫家养凶兽别有居心,想把人拉入伙,一起抵制莫家。   更是有人在莫洪氏的拾掇下,跑去杨保家挑事,要求杨保出面让莫家把五兽卖掉,卖得的银钱让村里被吓得不敢出门的人分了,算作压惊费。   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杨保能答应才怪。只要五兽没有做出为祸乡里的事,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五兽若是做出祸事来,莫家也会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根本没他什么事,他又何必站出来得罪人呢?   这几户人家哪里甘心,跑去老莫家找莫洪氏商量对付莫家的办法。对莫家恨之入骨的王嫂子,也就是被赶出村的王大力媳妇提议,让莫洪氏进城找在有钱人家当少奶奶,又认识贵人的女儿莫永喜,让她莫永喜借那位贵人的势对付莫家。   这种露脸又能打压莫家的事,莫洪氏哪里不会答应?便乐颠颠的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抱着一坛去年夏天腌的、已经腐烂了大半的酸豆角就进城到方家找莫永喜去了。   莫永喜嫁了个喜好男色的丈夫,及至如今还是完璧之身。再加上方大少鲜少归家,每次回来对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莫永喜心里自然恨的不行,仗着方家不敢声张,平日里可这劲儿的闹腾。   方家担心她闹的太过又让家里出丑,看在她又结识了贵人的份上,尽量忍受她刁蛮霸道的脾气,到底没有将她如何。   尽管瞧不上一身穷酸气的莫洪氏,方家倒也不拒她登门,当着面笑眯眯的接了酸菜坛子,转手就被方夫人让家里的婆子扔到了粪坑里。   莫洪氏被方家下人领去了莫永喜的屋子,莫永喜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描眉。她从镜子里看到莫洪氏,手不自觉的抖了下,好不容易画好的黛眉就花了,顿时气得把黛墨重重的拍在梳妆台上,断成了两截。   莫洪氏吓了一跳,冲上去轻轻地在莫永喜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干啥发这大的脾气?不想看到你老娘不成?”   莫永喜自觉富贵了,确实看不起那起子穷人,不过对从小把她看成眼珠子的莫洪氏还是有几分母女之情的。   此时听到亲娘的抱怨,便笑着说道:“女儿看不起谁也不能看不起娘啊,这不是心里烦着,一时没留意娘过来了么!”   莫洪氏一听,顿时急了:“你这吃好穿好的,到底烦啥呢?可是姑爷对你不好?”   莫永喜脸色一变,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爷对我好着呢,只是先前陪那贵人逛街,有个随同的贱人笑话女儿的出身,我受不了这屈辱,就同她顶了几句,结果其他人都帮着那个贱人,我气不过就回来了,心里到现在还堵着呢!”   就算莫洪氏是莫永喜的亲娘,莫永喜也不愿意教莫洪氏知道自己嫁了喜好男色的恶心人。倒不是觉得会在亲娘面前丢人,而是她信不过莫洪氏那张嘴,要是一不小心嚷嚷出去,让村里人知道,她还怎么在那些穷人面前摆少奶奶的谱儿?没得教人笑话死!   莫洪氏不知莫永喜所想,得知最疼爱的女儿的委屈,也跟着难过起来,忍不住抱怨道:“都怪你那个爹没用,要是他像你大伯那般上进,你也是秀才人家的小姐了,就是当官家夫人也使得,哪里只是个小杂货铺的少奶奶,还教人笑话你的出身,真是委屈娘的乖宝了!”   莫洪氏大言不惭的说着,又抱着莫永喜痛哭起来,哀叹女儿命苦没个好出身,也暗恨莫大伯有眼无珠看不上她,让她只能嫁个无用的男人误了一辈子。   当年,她相中的是温文儒雅,有秀才功名的莫大伯,可不是读书没天分,只能回家种地的老莫头。   莫永喜怔怔的看着虚空,幻想着她是秀才女儿的生活,越想越觉得自个儿爹没用,也埋怨起自己为何不是大伯家的女儿。有个秀才爹,又有个秀才兄长,哪怕比不上今日同行的那些女子的家世,也不会教人如此笑话,只能像落水狗一般逃回家。   突然想到什么,莫永喜精神一震,连忙拉开还在抱着她哭的莫洪氏,急急地问道:“娘,那白眼儿狼这回可是参加秋闱了?可有考中举人?”   莫洪氏冷不防女儿问起这个,愣怔过后愤愤的说道:“你问他做啥?那就是个白眼儿狼,老天恨不能劈死他,还能教他中举?啊呸!”   莫永喜闻言,脸上满是失望:“没中?咋就没中呢?”   莫洪氏见状,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那样对咱们家,你还盼着他中举?你到底是不是老娘的女儿啊!”   莫永喜心情愈发的不好,不耐烦的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那白眼儿狼要是中举了,以后我走出去,也能跟人说家里有个举人兄长,到时那些人还会给我脸色看?”   莫洪氏听了,倒是有些明白了。尽管心里不大得劲儿,只是为着这个有出息的女儿,她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快,愤愤的说道:“那白眼儿狼前儿个才回来,鬼知道他中没中。”   莫永喜一听,三角眼儿转了转,说道:“怕是也快了,到时候放榜,我就叫人去瞅瞅,要是中了,我这个堂妹也能沾几分光,要是没中,哼,那是他没本事,我又不吃亏。”   听莫永喜这么一说,莫洪氏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直夸女儿聪明。反正她女儿住在城里,要是那白眼儿狼中了,借了白眼儿狼的势,那白眼儿狼也不会知道,得了好处的却是自家女儿,没中更好,最好一辈子别中,哼!   母女俩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有下人喊吃午饭,莫洪氏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正午,猛地想起来这趟的正事,便连忙拉住了要去吃饭的莫永喜,将莫家养有猛兽的事说了,让莫永喜拿主意,最好教莫家所有人被抓去衙门,被狠狠地教训一顿才好。   莫永喜听完,皱眉道:“这事娘大可以让姓王的女人去衙门告发,跟我说这个有啥用?”   莫洪氏急道:“你当娘傻不知道这理?可那白眼儿狼走了狗屎运,有个同窗是什么韩二爷,那韩二爷可是威风的很,连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都不放在眼里!上回他家藏了野兽给人看到,传到了王大力的耳朵里,王大力一大早就喊了一群官差到那白眼儿狼家里搜,却让那韩二爷挡了下来,这回再去衙门告发,怕也是屁用都没有。”   莫永喜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的说道:“那白眼儿狼有靠山,娘找我我又有啥办法?方家在柳杨村是大户人家,到了京城的地界儿啥都不是,我去衙门告发,谁知道方家少奶奶是哪个?没得让人轰出来,我可丢不起这人!”   莫洪氏一听,愈发的着急:“你不是认识了贵人么?你用那贵人的名头去衙门也不管用不成?就算那贵人的名头不管用,那贵人总该认识更了不得的大人物吧,不管咋样儿,教那一家子白眼儿狼都翻不了身才好!说不得那些家当就成咱们家的了,到了儿(liao,到最后的意思)还能少了你好处不成?”   莫永喜本就是个贪婪的,一听莫洪氏的拾掇,瞬间就想到了莫家成片的果园,药田,水田还有大宅子养鸡场,她激动地浑身发抖,哪里会不心动?   只是心动归心动,她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说是认识了贵人,可在那位贵人眼里,她却是连贵人脚下的哈巴狗都不如,哪有本事能说动贵人帮忙收拾那一家子白眼儿狼呢?   莫洪氏见她没有说话,只当她有这个意思,脸上便是一喜:“你也甭寻思了,这事要是成了,对咱家的好处可是大大的,你不用借那白眼儿狼的势就能在婆家站稳脚跟,以后走出去,看谁会笑话你是没钱没势的泥腿子出身!”   莫永喜咬了咬牙,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重重的点了点头:“娘,这事就这么定了,女儿明天就去找那贵人,定教那白眼儿狼一家永不得翻身。”   “哎呦,娘可真没有白疼你,你真是娘的乖宝,娘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莫洪氏大喜,抱着莫永喜就是好一通夸赞。   莫永喜一阵得意,看着镜中比原来多了几分光彩的自己,眸光中流转着满满的野心!   ……   莫颜哪里想到莫永喜都嫁到城里‘享福’了,还千方百计的要算计她家。此时,她正带着唐心在地里忙活,指导村民们开挖沟渠,搭建大棚架子,争取月底就下种,到时蔬菜也能早一日上市,早一日挣钱。   村里包括莫家在内一共有三十六户人家出资种植大棚蔬菜,这三十六户人家的地自然不可能全部挨在一起,为方便今后灌溉和打理,最后以莫家的三十亩地(莫家原来有二十亩,后来又买下了李家祖孙俩的十亩,一共是三十亩)为中心,将除去三十六户人家的地之外的剩下三十五亩地,全部租了下来。   这些地加在一起共有九十亩,是莫颜根据城里和城周边居民冬季对蔬菜的消耗量计算出来的。这九十亩不一定够,但是第一年如此大规模种植,莫颜计算的不一定准确,而且另外三十五户人家几乎掏光家底才凑足了搭建大棚所需的物料银子,总不能教他们把口粮也买了凑银子吧!   虽然莫颜可以出所有的银子,到时候从收益中扣,但是这样一来,就是间接的教会村民们“空手套白狼”。以后村民们遇到事情要花银子,可能就习惯性用类似的办法找莫家借,真到那个时候,莫家是借还是不借?   即便如此,那三十六户人家中,还是有三分之一的人家觉得九十亩地太多。不过少数服从多数,最终准备的油布,竹条木头等,还是按照九十亩地来的。   未免产生利益纠纷,这九十亩地产生的收益将会按照莫颜拟定的积分制来分。按照规定,每户人家只出两个劳力,每项劳动根据轻重会有相应的分值,脏重累的活儿,分值就越高,轻省的活儿分值就低。   做的多做的好,积分就多,到时候分得的银钱就多;做的少又爱偷懒,积分自然就少,分得的银子也就少了。   积分一事,莫颜就交给唐心来管,由村长和另外三个声望较高的村民监督,这个办法是目前莫颜能想出的最公平的办法了……   ------题外话------   欢迎亲们提意见啊,最近状态不佳,就怕把文文写毁了~ ☆、第243章 诬陷,证据   打木桩、搭棚架、挖沟渠……众人忙的热火朝天,村里看热闹的人也不少,都在猜测今年的大棚蔬菜究竟能不能成功。要是又像去年那样赔的连本钱都捞不回,来年打饥荒的人家就更多了。   更有人恶毒的诅咒再来一场暴风雪,让这些人家赔个血本无归,最好再找牵头的莫家赔偿,让莫家名声扫地才好。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莫颜耳中,她大度的一笑而过。相对费尽口水去争辩,她更喜欢用结果啪啪打脸,那才叫痛快。   九十亩地早前就被收拾好了,只等挖好灌水的沟渠,搭建好保温大棚,撒下种子就成。七十个劳力连轴转的在地里忙活,这一忙,就忙到了九月的最后一天。   头一天各种蔬菜种子和瓜秧子已经全部下地,除了瓜秧子栽下去时就浇了水,蔬菜种子还得用水洒一遍。   这洒水也有讲究,不能洒的太重,不然把土凝实了不透气,里头的种子不止难以破土而出,闷的久了会烂在地里发不了芽,到时候就得补种,麻烦的很。   洒的太轻也不行,土里缺了水分,种子不容易膨胀,也难以发芽。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养花用的花洒来浇,轻重容易掌控。   村民们都是做惯农活的,浇水施肥方面比莫颜更在行,莫颜就没有再管。   见这日天气不错,臻儿和云昭又难得回来一趟,莫颜打算带五兽和弟弟妹妹们进山逛一逛,看能不能再寻些好吃的野果子,到时候把果树移植到空间里优化培育一番,说不定后山的果园里就能添加几样新品种。   结果,臻儿头天跑去找村里的小伙伴玩儿,把这事儿嚷嚷了出去,一大早,莫家就多了一溜的小萝卜头。小萝卜头们眼巴巴的看着满脸无奈的莫颜,恳求能把他们捎带上,并举着小手保证听话,绝不乱跑。   这群孩子老早就想进山探险了,奈何家里不允许,他们自己也害怕。前几天还被山匪们抓去过,就更是教他们吓破了胆,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无论如何他们也要跟去长长见识。   莫颜哪里能做这个主,只让这二十多个小萝卜头回家,下午会带果子回来,到时候请他们过来吃。   平日里异常吸引小萝卜头们的野果子却在这个时候失了作用,比起美味的野果子,他们更想进山探险,尤其还有威风凛凛的五兽随行,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以后跟村里其他的小伙伴们炫耀,也能收获一大批艳羡的目光不是?   莫颜是真的无奈了,只得通知这群孩子的爹娘,让他们过来揪回自家的熊孩子。家长们急匆匆地跑过来,一看她竟然要带弟弟妹妹们一起进山,竟然笑着脸请她把自家的孩子也带去,说是人多一起玩才热闹。   热闹你妹,要是出了啥事,那可就真“热闹”了!   甩都甩不掉,莫颜也不想为这点小事跟一帮孩子扯皮,就只好把他们带上。不过为防有胆儿大的半路脱团,年纪太小的掉队,她只留下了十个看起来不那么熊,年纪又在七岁以上的大孩子。   那些小的自然不乐意,扁着嘴就要哭。莫颜头疼,直接威胁十个大孩子,要是他们摆不平小的,今儿个大家都别想进山。   十个大孩子好不容逮着机会,又得到了爹娘的许可,哪里愿意放弃,遂一个个想尽办法,连哄带骗的终于把小家伙儿们劝回了家。   五兽在前面开道,莫颜让弟弟妹妹和那群孩子走在中间,自己押在最后,以防有人半路跟丢。好在这群熊孩子还算懂事,又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山探险,倒是格外听话。   眼下已是深秋,山中的草木枯萎了大半,蛇虫鼠蚁也不似夏日那般嚣张,不用担心会被虫子叮咬,或是不小心踩到蛇被咬上一口。   五兽时常进山,知道哪里有空间或是果园没有的果树,一路就带着莫颜他们在山中穿梭,寻找那些野果树。   一些灌木上结的果实也非常可口,且容易采摘,可把这群鲜少能吃到水果的孩子高兴坏了,提着小篮子就迫不及待的一边采摘,一边往嘴里塞。没过多久,小篮子就装满了,自个儿的肚皮也饱了。   山路不好走,搞不好就容易滚下山坡受伤。来的孩子太多,莫颜难免看顾不过来,所以在挖了几棵小果苗,采了几种空间里没有的药材,她便带着意犹未尽的孩子们下山了。   莫颜眼力好,刚走到山口,远远地就看到七八个村民正要上山来,见他们都是前面那些孩子的爹娘,以为他们是不放心找过来了。等走近了,才知道这些人是特意来找她的。   “颜丫头,你赶紧把五兽藏起来,有好几个人带着官差闯到你家,非说你家的五兽把他们咬伤了,要你家把五兽交出来,还要你家赔偿他们各家五百两银子!”一个嘴巴利索的妇人神色焦急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不管五兽是真伤了人还是那些人故意上门讹诈,这种事总归不好说清楚。眼下让五兽藏起来,莫家再来个抵死不认,事情说不定就过去了。   自家的孩子才被五兽给救了,这一回无论如何也得向着莫家,不能教莫家吃亏。偷偷上山来报信,也算是报答一下这份恩情,不然搁在心里总不踏实。   莫颜脸色一变,五兽有没有伤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那些人上门闹事,明显是蓄意讹诈。若是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村里的人必然觉得五兽太危险,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睁只眼闭只眼了,说不定会联合起来逼迫她把五兽处置了。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把五兽藏起来,不然旁人只会觉得她家心虚,反倒中了那些人的圈套。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五兽,更不会赔银子便宜那些人。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从中搅事,要害她们一家。   莫颜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面露担忧的村民们笑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子冒险提醒,只是我家五兽没有伤人,又怎能委屈它们藏起来?那些人敢青天白日的跑上门来污蔑五兽,我这就替它们向那几个上门讹诈的小人讨个公道。”   几个村民见状,知道这是劝不住了,只得说道:“颜丫头,我们相信五兽的清白,你放心,那起子小人要是真敢对五兽咋样,我们这些人就是拿棍棒锄头,也要把那起子搅事的人打出村去。”   “没错,五兽可是通人性的好兽,哪里能教那等小人恶心了去”   “对,别人咋想咱们不管,五兽可是对咱们有恩,不管咋样,都不能让那等小人得逞。”   ……   莫颜看着比她还气愤的村民,心里涌起一阵阵暖意:“多谢各位叔伯婶子对五兽的信任,这件事情我会妥善解决,定要给五兽讨回清白。”   几个村民见她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渐渐放心下来。见不远处自家孩子一边往自己嘴里塞野果子,一边往五兽嘴里送,尽管五兽看起来不大喜欢吃,还是勉强吃进去了,也没有发怒咬人的迹象,心里愈发肯定它们不会无故伤人。   莫颜带着五兽和弟弟妹妹们急匆匆地往山下赶,就怕回去晚了,那些人耍横教她爹吃了亏。其他村民带着孩子紧随其后,等到了莫家的院子外面,把死活不愿意走的孩子撵了回去,自己从旁找了根手臂粗的木棍拿在手中,踏进了莫家的大门,随时准备替莫家把诬陷五兽的小人打出去。   一进院门,莫颜就听到前厅里有几道叫嚣着让莫清泽赔偿的声音,其中不乏对侮辱人的字眼儿,顿时怒火冲顶。   院子里,站着不少闻讯而来的村民,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议论纷纷,有相信五兽没有伤人的,有将信将疑的,也有趁机落井下石,坚持说五兽做了恶事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见莫颜带着五兽走进来,在一人五兽的逼视下,这些人不自觉的闭上了嘴,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儿,唯恐慢一步,就被五头凶猛的野兽咬上一口。   此时,前厅里有不少人,除了莫清泽李秀他们,还有十多个身着官服、腰悬大刀的官差以及出面维护莫家的杨保和村老们,最为显眼的却是像大爷似的坐在大厅中央的六个声称被五兽所伤的“受害者”。   只见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绸布衣裳,脸上、脖子上、手上却缠满了白色的布带,布带上隐隐渗出了红色的血迹,有两个人甚至拄着拐杖,看起来家境倒是不错,那副凄惨的模样也像是真的受伤了。   看到满脸怒意的莫颜带着杀气四溢的五兽走进来,原本叫嚣着的六个“受害者”立马卡壳,下意识的起身躲到了官差们的身后。   这群人明明吓得要死,却仍不忘朝着五兽身上泼脏水:“官差大人,看,就是那几头野兽把我们哥儿六个咬伤的,你们赶紧、赶紧把它们抓起来,抓起来啊!”   官差们也被五兽盯的心里直发毛,不自觉的往后退。领头的官差见状,暗暗后悔来这一趟,他看着五兽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对莫颜道:“莫姑娘,能否先把它们赶出去,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说?”   说起来,这官差还是熟人,就是上次被王大力带来搜查黄金兽的那群官差中,领头的那位。他知道韩之蕴跟莫家交好,被派过来时,就知道事情不好办,可是上头有令,他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莫颜缓步走到一脸担忧的父亲身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对领头官差淡淡道:“不是说五兽是罪魁祸首吗?把它们赶出去,它们要是畏罪逃跑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不止官差们惊呆了,就连六个“受害人”也震惊了,似乎不敢相信莫颜就这么承认了。   关心着莫家的杨保、村老以及许多村民都为莫颜捏了把汗,还以为她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便纷纷看向莫清泽,示意他赶紧站出来挽回局面。   莫清泽深深地吸了口气,坐着没有动。   领头官差回过神来,想看傻子似的看着莫颜。原本他还想着要如何把这事解决,尽量让莫家脱身,到时候能在韩二爷面前卖个好,这下子,想出来的法子也派不上用场了。   那六个“受害者”就跳了欣喜若狂地跳了出来,冲着领头官差喊道:“看吧,这个丫头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赶紧把那五头凶兽抓起来,养凶兽的这家子也有罪,也得抓起来关到大牢里,免得又养凶兽害人!”   “没错,也要抓,不能放过一个!这一家子真是坏透了,竟然养凶兽害人,要不是被我们哥儿几个逮着,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呢!”   “不光要抓去蹲大牢,咱们的赔偿也得给,每人赔偿五百两,少一个铜板都不成!”   ……   六个“受害者”就在莫家的大厅里咋咋呼呼起来,字字句句不是编排莫家的恶毒,就是叫嚣着抓莫家人蹲监狱、赔银子。   到了这个时候,莫颜要是不知道这六人的背后另有主谋,故意设下这个局妄图重创她们一家,那就真是傻瓜了。不然她们家与这六人素不相识,若他们只是讹银子,就不会不遗余力的抹黑她家,还要把她家所有人抓去牢里。   莫颜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恒王,下一瞬就把这人排除了。恒王可恶归可恶,再怎么想除掉她,也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况且这种手段根本经不起推敲,也不大可能是陈吉使坏。像他这种心狠手辣之徒,不动则已,一动必取人性命。   不过,如果她们一家真落到了牢里,陈吉不一定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牢里条件那么差,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排除了这两个人,范围就缩小了许多。莫颜在脑海里回想着过往不对付的人,最终认为王大力、莫洪氏、莫永喜、莫二妮儿、陈珊珊几个人的有嫌疑,而莫永喜和莫二妮儿的嫌疑最大。   至于他们如何知道五兽,莫洪氏和王大力的家人就住在村子里,且最近一切不利五兽的流言蜚语,都是她们到处传的。陈珊珊有动机,从陈吉那里知晓却瞒着陈吉做下这事也不是不可能。总之,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报复的机会,这几个对自家怕是恨之入骨的人能错过才怪。   想到这里,莫颜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在那六个“受害者”讨伐声最激烈的时候突然开口:“不是你们众口一词的说五兽伤人么?我什么时候承认了?再说,就算青天大老爷要给犯人定罪,也要开堂公审,给犯人喊冤的机会,你们却言之凿凿直接给我莫家定罪!你们是比青天大老爷厉害,还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们污蔑五兽,目的是想谋害我莫家的?嗯?”   说的正起劲儿的六人被莫颜一连串的发问砸下来,一时有些发懵,要开口否认,发现会打自己的脸;要承认,那更是万万不行!总之,无论他们怎么说,都跳不开里头的陷阱。   众目睽睽之下,六人急的冷汗都下来了,急中生智显然不包括他们,憋了很久,才有个人指着莫颜,瞪着眼睛骂道:“你、你你你,你这个小娘皮狡辩,你狡辩……”   “呵呵!”莫颜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下子笑出了声,她不屑的看着明显心虚的六人,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倒是说说,我如何狡辩了?凡事都要讲个人证物证,姑且算你们是人证,你们若是能拿出物证,不管五兽有没有做,我莫家都认下……”   说到这里,莫颜故意停顿下来,果见那六人面上露出窃喜之色,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冷凝:“不过……你们若是拿不出来,一个讹诈之罪是跑不了的!依照我大楚的律令,讹诈五百两及以上,不止要挨板子,还要罚几年劳役,就你们这副身板,要是罚到石场,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这个命回来!”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大声的嚷嚷着:“谁说我们拿不出物证?我们哥儿几个要是拿出了物证,你莫家就真认下这事?”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莫清泽说的。   莫清泽脸色一沉,冷冷道:“今日你们若是能拿出物证,我莫家就认下此事!同样,你们若是拿不出来,或是假证,你们就是诬陷、讹诈!”   听到前面的话,六人面上还是得意万分,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却有些发僵,目光有些躲闪。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不过,想到手里握着的证据,六人心里又安稳下来。反正这一次,他们有备而来,等他们拿出证据,这莫家还能翻天不成?   一旦事成,不止能得到莫家赔偿的五百两,还能再从那人手中拿到丰厚的报酬,六人心里顿时爽翻了天,迫不及待的把证据拿了出来……   ------题外话------   早上坐车,脚踝不小心蹭刮到了,当时觉得很痛没注意,等坐下来的时候发现有东西流下来,手一摸,一手血,蹭破了好大一块皮……表示,真的很疼啊! ☆、第224章 啪啪打脸圣旨到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六人显得愈发得意。其中四人从各自的腰封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来,另一人一一接过全部拿到手中,冲着十数名官差和围观的村民们说道:“大家也听到方才莫家说的话,要是我们哥儿几个能拿出证据,他们就认下五兽伤人一事,不止要赔偿我们哥儿几个各五百两银子,还要到衙门定罪!现在证据就在我手里,各位官差大人和乡亲们给做个见证,免得再有人抵赖。”   说着,他的目光瞟向了莫颜,莫颜却鸟都不鸟他,只盯着他手里的四个小布包看。   那人心里一阵气闷,暗道:现在就让你这个小娘皮得意一会儿,等会儿老子把证据摆在所有人面前,看你如何狡辩!   莫颜看着小布包,已经猜到里面大概是什么了,心里对想出这个馊主意,又拿出所谓“证据”的人十分无语,很想看看这人的脑子是不是猪脑做的(猪表示很无辜)。要是每个陷害别人的人,都把证据都做的如此粗糙,世上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那人拿着小布包走到桌前,一边打开小布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一边说出了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我们哥儿几个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打猎消遣!听说玉华山猛兽多,大猎物也多,我们哥儿几个昨天就过来,打算试试身手,可是没想到猎物没打着,倒是撞上了这几头进山觅食的畜生。”   说着,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食指刚要指向五兽,却被五双冷幽幽的眼睛给盯了回去,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用眼神示意道:“就是它们!”   “没错,我们哥儿几个毫无防备,就被它们扑倒,身上到处都是它们抓咬的痕迹!要不是我们哥儿几个手里拿着利剑和弓,奋力把它们吓退了,只怕昨天就被它们咬死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另外几人连忙站出来补充,那副伪装出来的后怕也挺像。不明真相见他们说的跟真的一样,有一些村民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话,可是莫颜一家简直要笑掉大牙!   这些人说的自己跟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似的,竟敢口出狂言说在五兽的尖牙和利爪下脱险。可事实上,要弄死这六个人,别说五兽一起上,就是五兽中实力最弱的毛团,也能在半刻之内,把他们全部干掉。   当着五兽的面撒谎,侮辱五兽的实力,干脆说自己能上天更加具有说服力!   别说莫家人不信,被五兽救了孩子的村民们也不相信。他们可是听了自家孩子说起过那晚的事,那可是整整五十个凶悍的山匪,就被五兽顷刻间干掉了。这六个个头不算高壮,看起来比寻常的农夫还要弱的人敢说击退了五兽,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些村民已经彻底相信了五兽的清白,认定这六人是污蔑它们,讹诈莫家的银子。一时气得不行,握紧手中的棍棒,跟怀疑莫家的村民激烈的争辩起来。   那些争论声,莫颜听在耳中,愈发的觉得扎根在柳杨村是个明智的选择。尽管不是每个人都对她们一家友善,但是真正到了大是大非的时刻,这些曾经接受过她们家帮助的人,心里还是向着她们一家的。   看着如同跳梁小丑的六人,莫颜没有心思跟他们磨嘴皮子,只等他们拿出所谓的证据,就一棒“打死”。纵有三头六臂,也定教他们翻不了身。   六人也听到了外面的争论声,担心事情生变,也不敢再耽搁,直接把小布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只见桌子上堆着四撮毛发,毛发的颜色出乎意料的与小花大白毛团黄金兽相同。   从色泽上看,这四撮毛挺像那么回事,不熟悉四兽的人恐怕真会相信这就是四兽身上的毛发。可是它们的毛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没有谁比莫颜更清楚,只消一眼,她就知道四种毛发是从其他野兽身上弄下来,再经过染色等处理,变得跟四兽毛发的颜色一模一样。   独独少了赤蟒的鳞片,恐怕是赤蟒太过罕见,每片鳞片足有婴儿掌心那么大,身上缺一片就空一块,旁人也能轻易地看出究竟是不是它的。这个造假难度太高,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设这个局的人,不能说完全没脑子,若四兽没有喝过灵泉水,吃空间里的食物改善体质,没有经过雪团子几十年的淬炼,这四撮毛真不容易分辨是假的来。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外观再怎么相似,跟四兽毛发相比,质感却是天差地别。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同一种野兽,不同的个体,毛发总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只是人的肉眼和触感无法分明罢了。四兽现在的毛发,却把这点细微的差别扩大了数倍,只需要放在一起稍作对比,就算眼神儿不好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同来。   莫颜心中大定,哪怕耳边冒出了越来越多对她家和五兽不利的声音,也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这一回,她是真的笑了。   六个“受害人”看到莫颜脸上的笑容,面面相觑,原本笃定计划成功,会得到丰厚赔偿的他们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莫颜岂能察觉不出他们眼里闪烁的心虚,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证据?还有其他的吗?干脆一起拿出来好了,总要让我们心服口服的赔那三千两银子吧?”   原本有些忐忑的六人一听三千两赔偿银子,瞬间忘掉了心里涌起的不安,死死地盯着莫颜,其中一人急不可耐的说道:“有,当然还有,不过你们得先把三千两银子拿出来,我们哥儿几个要是心情好,说不定就把证据给你,也不会上衙门状告你们纵兽行凶。”   “不行!”莫颜想也不想一口拒绝,接下来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教那六人吓出了一声冷汗:“谁知道这四撮毛是不是你们趁着前儿个五兽换毛,偷偷地收集起来,特意设了这个局,来诬陷它们讹诈赔偿的?你们必须另外拿出证据,否则我们也是不认的!”   那六人心虚,一时没能想出狡辩的话来,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让自始至终没能插上嘴的领头官差,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连声催促道:“莫姑娘说的有道理,既然你们还有其它证据,就赶紧拿出来,不然,就不能凭那四撮毛就证明是五兽咬的你们。”   六人闻言,对视了一眼,最后在那些道催促的目光下,很不情愿的撸起袖子,一圈又一圈的解开了各自脸上、脖子上、手臂上缠绕着白布带。   哼,拿就拿,他们背后可是有靠山的,就算被看出端倪,他们最多计划失败,又不会真被抓进牢里吃牢饭。   如此想着,几人手上的速度愈发的快。下一刻,在他们裸露的部位,一道道鲜红的伤口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咦,这伤口看起来很新,的确是近两天受的伤,看着痕迹,也确实像被野兽抓咬的,去年王大力他们进山被老虎伤到,跟这个比起来差不多呢!”距离近的村民看的分明,顿时炸开了锅。   此言一出,立即有村民站出来反驳:“就算是被野兽咬伤的,那也不能证明就是五兽干的啊!指不定他们是被山里其他猛兽咬了,就栽到五兽身上,想讹诈莫家一大笔也不是不可能。”   “哎呀,你们俩说的都有道理哩!看来这事还有的皮扯,不知道会咋解决,不过那六个人确实有些过分,就算是让五兽伤到了,也不至于要每人要五百两,还要把莫家告到衙门去吧?这事儿,俺看着咋就是他们给莫家设的套子,想对付莫家呢?”   “你才看出来啊?哼,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六人不是啥好东西,要我说,莫家也甭客气,直接让五兽把他们咬出去得了。”   “就你能耐!真让五兽把人咬着了,官府就会立马派人过来把它们杀掉,莫家就真的要被定罪了。”   ……   屋外的村民争论不休,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六人得意洋洋的看着莫颜莫清泽父女,指着五兽嚣张的说道:“这些伤口就是你们养的五个畜生弄出来的,你们赶紧把银子拿出来,否则惹的我们哥儿几个不快活,你们一家子都得倒大霉。”   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莫家拿不出证据证明五兽的清白,不止要赔偿巨额的银钱,很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杨保等人纷纷为莫家人捏了把汗,就连莫清泽也在担心能否顺利解决这件事。   不过,莫清泽不是担心自家能不能摆脱这场困境,而是担心接下来的事情,会让女儿伤透心。   他相信五兽的清白,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办法破掉那些小人设下的局,只是官府已经知晓了五兽的存在,不管它们伤人与否,都不能再在家里待下去了。不是在官府围剿前被迫回归山林,就是被官府围追堵截惨遭扑杀。   哪一种结果,都教人无法接受,与五兽交际不多的他尚且如此,整日与五兽为伴,又重情重义的女儿该当如何?   此时,已经做好反击准备的莫颜也不知道她爹的担忧,她缓步朝着叫嚣的六人走去,在他们警惕的目光中,拿起桌上的毛发看了一眼又放下,对领头官差、杨保以及几位村老说道:“官差大哥,杨伯伯,几位村老爷爷,麻烦您们仔细看这四撮毛,最好再用手感受一下。”   几人闻言,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上前来,照着莫颜的话,仔细地观察后,又用手摸了摸,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正当几人要发问,就见莫颜只是冲四兽招了招手,四兽就格外温顺地走了过来,其聪慧显然不比刚晓事的孩童差。   方才离的有段距离倒也罢了,现在四兽一凑近,众人愈发感受到了它们的恐怖,顿时汗毛倒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   莫颜仿佛没看到,摸着五兽的大脑袋,柔声说道:“你们乖乖站好,让官差大哥,杨伯伯他们摸一摸,可不许再跑掉了。”   这话,分明像是在哄小孩子,四兽却眯着眼睛,格外享受。虽然不屑被除莫颜之外的人触碰,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让莫颜名正言顺的报复那六个小人,它们也只能暂时牺牲一下自己了。   在莫颜的鼓励下,几人的手颤抖着放到了四兽的身上,却意外的发现它们的皮毛看起来硬朗,摸起来却格外顺滑,就像是摸着最柔软的锦缎一般。瞬间,他们就明白莫颜为何要让他们这么做了。   看着杨保等人的反应,那六人暗道不好,不等他们发出质疑,就先声夺人的冲莫清泽嚷嚷道:“证据已经拿出来了,识相的赶紧赔银子,不然休怪我们哥儿几个找贵人做主,到时候你们一家就真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心中大定的莫清泽听了这番威胁,简直被气笑了:“哼,我倒想看看,你们口中所谓的贵人究竟如何让我们一家没有好日子过。”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几个人不赶紧想办法脱身,竟然还想讹银子,真不知道是太蠢,还是对他们所说的贵人太有信心。   这时,领头官差插了进来,板着一张脸对六人呵斥道:“你们诬陷五兽在先,讹诈莫家在后,现在居然还敢出言威胁,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六人冷不防领头官差突然发难,慌张过后,开始浑不要脸的耍无赖:“谁说我们诬陷几头畜生,讹诈威胁莫家了?我们哥儿几个身上的伤还在,总不能是自己把自己弄伤的吧?官差大人收了莫家的好处,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就是,这莫家究竟给你啥好处,让你这么护着?你可别忘了,这趟过来,你家大人是如何交代的!”   六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领头官差,其中不乏利诱威胁之意,只气得领头官差恨不得让手下的十几个弟兄把他们全部捆起来,吊着胖揍一顿。   领头官差来之前,上头的确暗示过,他想着如果猛兽伤人如果是真,不管莫家同韩家二爷关系如何,一定尽职尽责的把猛兽抓起来,并协商好赔偿一事,可现在这事纯属诬陷讹诈,这让他如何下手?   他为莫家说话,确实是想通过这件事,让莫家欠他一份人情,继而获得韩二爷的好感,指不定能得到一些好处。可私心归私心,昧良心的事,他却不会去做。   此时被这几个无赖威胁,心里能高兴才怪。   趁着领头官差跟六个无赖较劲儿的工夫,莫颜直接拿着四撮毛,交给了门外质疑声最大的那些村民,让他们自己辨别,不止能打他们的嘴巴,也是打消村民们对五兽疑虑的最好的办法。   那些村民拿着毛发,迫不及待的学着杨保和村老们样子,跟四兽的毛发进行对比。结果不用莫颜多做解释,他们就知道手上拿着的是假毛,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就算心里再怎么想趁此压倒莫家,也不敢再吐出一句质疑的话来。   那六个无赖却不肯放弃,挥舞着布满伤痕的胳膊,硬说是五兽弄的。   莫颜已经成功打消了村民们的疑虑,不耐烦再跟他们掰扯,直接叫来五兽,让它们伸出爪子,露出牙齿,当众进行对比。   结果,不论是咬痕还是抓痕,跟五兽的牙齿和爪子根本对不上!   事实胜于雄辩,那几个无赖气焰顿消,再一听莫颜要到衙门状告他们讹诈,竟然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反咬着莫家偷偷养五兽一事不放:“哥儿几个背后可是有人的,识相的就放我们走,否则到时候把你们私养这几头畜生的事捅到圣上面前去,你们一家子全都要死!”   当年,先皇下令凡有猛兽擅闯或为祸民间,一律由官府处置。这个“处置”不仅包括无主的猛兽,也包括被人类饲养的猛兽。   当然,权贵之家若是饲养几头猛兽赏玩是可以的,只要没有闹出人命。寻常的百姓却是不能,一旦被发现,不止饲养的猛兽要交给官府处置,就连饲养的人家也要受罚,轻则罚银,重则拘役。评判的标准,就按猛兽是否伤人害人来判。   若是这几个无赖背后真有能见到圣颜的贵人,不用说,定有那个能力给京兆尹施压,加大对莫家的惩罚力度,一个拘役跑不了。被拘役的人就只有一家之主莫清泽了,要是动点手脚,罚他去最苦最累最危险的矿场上做工,没准儿连命都要丢掉。   莫颜听得这番险恶的威胁,恨不得真叫五兽冲上去咬断他们的脖子。她不惧怕他们背后所谓的贵人,家人却是她的逆鳞,哪怕这番威胁造不成对家人的伤害,她还是愤怒极了。   好在再怎么愤怒,也没有让她失去理智。既然这几人承认背后有贵人,那个贵人就有可能是主使之人,就算不是,也肯定与主使之人有莫大的关系。   就在莫颜想办法套出他们背后的贵人是谁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在外门外响起:“圣旨到——” ☆、第245章 两道圣旨,祸福难料   柳杨村大多数人连县官老爷都没有亲眼见过,“圣旨”更是只在戏文或街头巷尾的流传中听说过。这道怪腔怪调的“圣旨到”一出,立时怔住了所有人,根本没有体味出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就在这时,一个面白无须,身着宝石蓝绣仙鹤长袍,头戴孔雀顶镶绿宝石,手执明黄色圣旨的宣旨太监在七八个绿衣小太监的簇拥下,穿过二道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从小太监们恭敬地态度中就能看出,这位宣旨太监的地位不低。结果,宣旨太监进入二门后,并没有径自踏入莫家的前厅,而是躬身朝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对容色无双、神情却冷冽无比的萧睿渊恭敬地说道:“萧大人请!”   作为惠安帝跟前的宣旨太监,在萧睿渊这个炙手可热的大将军面前,也丝毫不敢托大。   萧睿渊微微颔首,带着萧十一在村民们惊艳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缓缓踏入了莫家的前厅,满心满眼只有大厅中央,那个一脸惊讶,眼里却溢满着欢喜的女子。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喜欢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份巨大的惊喜让莫颜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跟脚,冲着逆光而来的男子扑去。   好在残存的那丝理智拉住了这股冲动,不然大庭广众之下,跟成年男子做出搂搂抱抱的举动,别说还没有定下名分,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也是有伤风化,会被人指指点点。   好不容易见到朝思暮想的女子,萧睿渊又何尝不是苦苦忍耐!若非场合不允许,他早就将那道娇小的人儿搂入怀中,以慰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四目相对,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里,跳跃着炙热的小火苗。尽管彼此之间没有一个字,仿若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萧睿渊和宣旨太监的身上,而萧睿渊面无表情的脸太具欺骗性,愣是没有人看出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目光,以及彼此眼中流露出来的情意。   见屋里屋外的人俱是傻站着一动不动,前来传旨的中年太监也傻眼了。从十年前当上传旨太监的那天起,他传过的圣旨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了,却从来没有人敢像这家人这样如此怠慢他,或说是怠慢圣旨,今儿个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这一点,却是真冤枉莫家了,不是莫家胆大故意怠慢,而是圣旨来的太突然,除了沉溺于萧睿渊的目光织成的柔情网里的莫颜外,莫家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宣旨太监的视线在屋子里每个人的身上过了一遍,看到身着官服的十数名差役,不禁挑了挑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群人中,年纪最符合接旨之人的莫颜身上,声音有些尖锐的问道:“这位可是莫姑娘?杂家手里的圣旨是给姑娘你的,姑娘这就准备准备,赶紧接旨吧!”   莫颜猛地回过神来,才想起还有接旨一事,不由得面色发窘,连忙冲着父亲说道:“爹,咱们快些备好香案,要接圣旨了!”   “啊?接旨?对,接旨,快,快些准备香案!”莫清泽茫然了一瞬,又很快清醒过来,来不及细想这道突然起来的圣旨是怎么回事,就同莫颜她们一道准备起香案来。   没过多久,香案就准备好了,摆在了宽敞的院子里。桌上摆着香炉和几盘子果品糕点,莫清泽亲自染香插在香炉里。   圣旨是宣给莫颜和五兽的,五兽不可能跪着接旨,也不愿意谦卑的匍匐在地上,对人类的最高统治者俯首,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香案边上,当一个旁观者,注意着其他人的一言一行。   莫颜则领着家人跪在香案前,嘴里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睿渊不是宣旨之人,同萧十一一道跪在了地上莫家人旁边。包括尚未离开的官差、杨保、村老,众多的村民以及讹诈莫家的六人见状,也慌慌张张的跪了下来,乌泱泱的跪满了半个院子,嘴里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出乎意料的整齐。   宣纸太监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一脸严肃的打开手中的圣旨,尖锐的声音高亢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莫氏长女颜,率五兽解皇室子孙于危难……莫氏长女颜玉洁松贞,厚德仁义……乃天下女子之典范,特赐号‘和嘉’,赏翡翠十块,贡缎十匹,珍珠十斛……”   随着宣旨太监的声音,那些赏赐被小太监们一箱箱抬入了莫家的院子。圣旨还没有念完,院子里就摆下了十好几口系着明黄色缎子的红木箱子。   不提一国之君亲赐封号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单单后面一连串的赏赐,哪怕无法估算出它们具体的价值,也足以教在场所有人瞠目:这莫家,真要富贵起来了!   与莫家交好的人家羡慕极了,打心眼儿里为莫家高兴;与莫家关系平平的人家暗暗后悔没有跟莫家早日打好关系,现在人家富贵了再黏上去,人家还会搭理他们?   面色最难看的就数王嫂子等人了,这些人素来与莫家有龃龉,莫家以往就算有钱,他们不会怕,现在竟然入了一国之君的眼,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庄户人家,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与莫家为敌了。   人性大多如此,如果别人只是强上一点,有人会心生嫉妒;如果超越旁人许多,连望其项背也不能,那份嫉妒都无力生起。   莫颜神色平静的跪在地上,对那些赏赐不大在意,倒是对惠安帝赐下“和嘉”这个封号颇为意外,但是她更加担心赏赐了她,五兽的兽牌会不会就没有了。   当初在凤凰山行宫,她言明不要任何赏赐,只希望惠安帝能给五兽一个“合法”的身份。惠安帝当时答应回宫后会命人给五兽御制兽牌,允许它们出入人间。   现在她接了这么多赏,圣旨上却没有提五兽一句,她是真担心惠安帝贵人事忙,把这茬儿给忘了。   事实证明,莫颜真的想多了!就算惠安帝忘记了,他身边伺候的人也会忘记,不然哪天惠安帝记起来,可不会认为是自己记性不好。   宣旨太监念完一连串的赏赐后,后面终于念到了五兽:“……五兽天赋异禀,勇猛冠绝,乃天赐瑞兽!今特赐黄金兽牌各一枚,以嘉忠勇!钦此——”   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莫颜眸光大亮,眼角瞥向一旁淡定的五兽,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宣旨太监眼角抽搐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心里暗道一声“稀奇”。   那么多珍贵的赏赐,还有御赐的封号,就算那些自幼娇养着的世家贵女,也会激动地吧,这位倒好,先前那副淡定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后面那副激动的,像得了天大好处的傻样儿,也不像是假的!   他在宫里待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人!这样也好,等回去当成乐子讲给梁公公听一听,说不得梁公公一高兴,能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虽然宣旨太监看的挺欢乐,但是这圣旨已经宣完了,接旨之人却跑神不接旨就是对圣上的大不敬,要是被嘴碎的小太监传出去,落到圣上耳中,这莫家可是要吃挂落的。   看着地上跪着的明显与莫家关系匪浅的萧大将军,宣旨太监又想起了临行前颜小公爷的叮嘱以及接下来要做的另一件事,不由得心中一凛:若无意外,这莫家女今后还会有更大的造化,一飞冲天也说不定,现在不交好,以后可就难了!   心念急转间,宣旨太监咳了一声,连忙弯下身小声的提醒还在傻乐的莫颜:“和嘉姑娘,您该叩首谢恩了!”   “啊?”莫颜抬起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陌生又怪异的称呼是在喊她。   看着女儿脸上尚未收回的那抹傻兮兮的笑容,身后的莫清泽简直不忍直视,他强忍着捂脸的冲动,悄悄地扯了扯莫颜的衣摆,低声提醒道:“快接旨!”   这一幕清晰的落在萧睿渊眼中,冷峻的面庞蓦地一柔,只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眼底透着一抹隐忧。   被父亲一提醒,莫颜这才发现圣旨已经念完了,对上宣旨太监无语至极的神情,不禁十分尴尬,连忙磕头:“民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明黄色的圣旨,莫颜刚要起身,宣旨连忙说道:“和嘉姑娘且慢,杂家这里还有一道圣旨呢!”说着,就从身后小太监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了另一道圣旨。   莫颜傻眼了,瞅了瞅自个儿手里的圣旨,又瞅了瞅宣旨太监手里的,心里突然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宣旨太监再次念出惠安帝的褒奖之语和接下来一溜儿的赏赐,莫颜整个人都懵了!   这份褒奖和赏赐,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产水稻造福于民,功在社稷……特加封和嘉为郡君,赏千亩田庄一座,白银五千……钦此!”   在宣旨太监喜笑颜开的恭喜声中,莫颜神色恍惚的喊了一句“谢主隆恩”,伸手颤抖着的双数去接圣旨,接过时手一软,圣旨就掉了下来。   “小心!”萧睿渊就跪在旁边,迅速起身接住了圣旨。一旦圣旨落地,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哪怕是无意之失,也会变成是对惠安帝的大不敬。   男子清冷的声音换回了莫颜的神志,她扭头看向身侧的人,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和鼓励,突然觉得这道圣旨没有那么可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这道圣旨究竟印证了惠安帝何种心思,都不是眼下的她能抵抗的,除了接受,她别无选择。   莫颜稳了稳心神,神色渐渐平和下来,冲着萧睿渊点了点头,伸手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圣旨。   周围跪着的村民艳羡的看着,只当莫颜高兴傻了,一个个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皇上亲封的郡君呢,比那些世家小姐还要尊贵,以后若是去衙门办事,就是京兆尹也要奉为上宾的存在!   在大楚,帝王亲女统一被称作公主,亲王嫡女被称为郡主,至于庶女,若能讨得皇上、皇太后或是皇后的喜爱,倒是能捞一个县主当当,否则一辈子就只能算作普通的宗室女,没有俸路可享。   郡君这一封号,是开国之初,太祖皇帝特意增加的封号,只封给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有大功的女子,不仅享受朝廷给予的俸禄,而且享受堪比亲王嫡女的尊荣,也就是说,郡君与郡主同尊。   且一旦被封为郡君,就说明郡君之功足以载入史册,名垂青史。这一点,连出身高贵的公主也难以企及!   如今两百多年过去,册封的郡君却不超过五指之数,可见寻常的女子要获得这一殊荣,有多么不易!   面对村民们的恭贺声,莫颜笑着道谢,心里却倍感无力。已经能想象的到,这郡君一封,会吸引多少或好奇,或不安好心的目光。世上聪明人多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将高产水稻的功劳送给颜君煜,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暴露了自身的不寻常。   若是有人追根究底查及高产水稻的来路,她要作何解释?越是弄不清楚的事情,越是能引起旁人强烈的好奇心,时间久了,难免教人察觉出来,她爹和李爷爷不就察觉到了么?   最让她担心的却是惠安帝的态度。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顺水推舟的把这份功劳安在颜君煜,或是太子身上,以巩固太子的地位,惠安帝却偏偏又把这份她不要的功劳又还给了她。   哪怕她拿出高产水稻的功劳完全当的起郡君这个封号,但是惠安帝这种有便宜不占的画风,让她深深地怀疑这是掺了毒的“馅饼儿”。   眼下还有要事亟待解决,莫颜暂时没有心思去深究惠安帝的意图。她塞了个大红包给宣旨太监,同父亲一起客气的把人送走后,就让官差和村民们帮忙,将诬陷五兽伤人、讹诈她家,还准备偷偷逃走的那六个人抓住了。   莫颜还没开始审问,那六个人就慑于她郡君的身份,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幕后主使交代的清清楚楚。   当听到幕后主使是莫永喜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妈呀,这事儿竟然是莫永喜搞出来的,她嫁了那么好的人家,不好好过富裕的好日子,干啥要跟莫家过不去?”   “哈哈,谁知道那个女人脑子是咋长的?不过这回,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是踢到铁板上了,颜丫头现在可是郡君!”   “你别高兴的太早,没听那六个人说那个恶毒的女人靠上了一个世家小姐么?人家树大根深,颜丫头可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也是啊,那个女人倒是好运气,这下事情可就难办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的说着,并不看好莫家。那林家大小姐爷爷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姑姑是宫里地位尊崇的贵妃(林贵妃被打入冷宫没有传入民间),还有个王爷王爷。   这三大巨头,任何一个出马都不是莫家能惹的,更何况三个巨头还是一家人,没有仗势欺人反咬莫家一口,趁机打击莫家就不错。   莫颜得知事情跟林家扯上了关系,脸色就不好看了。托陈吉的“福”,她近些日子对林家的一切,不说了如指掌,也算相当了解了。林家连惠安帝都忌惮不已,她眼下要是上门讨公道,无疑是以卵击石,一个不好,说不定真像村民们说的那样,被林家反咬一口。   不过,她很好奇莫永喜是如何攀上林家大小姐的。与林家行事低调不同,这位林大小姐热衷于参加各种诗会花会,在京中颇有才名,当然性子也算不上特别好,自视甚高,寻常世家的贵女皆不放在眼里。   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会跟莫永喜有关系,她实在好奇的很。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一旁的萧睿渊提醒道:“好些权贵没有管束好奴才,教奴才仗势欺人坏了名声的比比皆是!”   就是说莫永喜仗着林家大小姐来对付她家,但是林家大小姐不一定知道喽?莫颜秒懂!   既然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莫颜让官差们将六人五花大绑,又亲自写了一份状告莫永喜的状纸,交给了领头官差,在领头官差恭敬地接下状纸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莫永喜不是第一次对本郡君一家不利,以往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本郡君没有同她计较,只是这一次她妄图谋害圣上亲封的瑞兽,又对本郡君一家包藏祸心,本郡君着实忍无可忍,还望你家大人能秉公办理,别让莫永喜这等恶毒之人为祸作乱!”   领头官差双手抱拳,一脸严肃的说道:“认证物证俱在,大人定会对胆敢谋害和嘉郡君和瑞兽的毒妇从重惩罚,请和嘉郡君放心!”   哪怕眼前这个郡君没有实权,但是凭她是惠安帝亲封的第一位郡君,自家大人就不敢马虎大意,哪怕那个毒妇背后真有林家大小姐撑腰……   ------题外话------   今天端午,祝大家端午安康!上班狗表示只休息明天一天,争取大爆发多写一点,把更新时间调整过来,亲们,为我加油哦!~   如果哪里有错别字,有语句不通的,亲们可以指出来,谢谢了~ ☆、第246章 萧睿渊的小算计   事情告一段落,领头官差率领一众属下,押着一脸灰败的六人离开了莫家。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场的人知道,不止这六人不会有好下场,就连指使他们的莫永喜这回也彻底栽了,弄不好蹲几年大牢都是算轻的。   不过,不管最后官府如何判决,一切后果都是莫永喜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这里没有人会同情她,哪怕先前同莫洪氏狼狈为奸的王嫂子等人,也瑟缩着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冒头。   最后,趁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莫颜和那些赏赐上,王嫂子等人灰溜溜的离开了莫家,唯恐被人知道她们也参与过这场算计。   几人急匆匆地跑到老莫家,把今日莫家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另一个祸首莫洪氏。   莫洪氏心里有鬼,担心被人看出是她怂恿莫永喜对付莫家的,今日就没敢凑到莫家看热闹。尽管对最有本事的小女儿很自信,相信女儿的谋算一定能成功,但是一刻没有得到她想听到的消息,她一刻不能放心。   结果,现实却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大嘴巴,被她们母女算计的人一飞冲天,成了高高在上的郡君,她的女儿却即将成为阶下囚,甚至连她也有可能被揪出来,母女俩一起在牢房里团圆。   想到这个可能,莫洪氏倍受打击,脸上一阵狰狞的抽搐扭曲后,嘴里冒出了一堆白沫,紧接着人就倒在了地上,身子像是鬼附身一般,抽搐个不停。   王嫂子等人见状,吓得尖叫起来,吵醒了睡在隔壁屋里的莫牛氏。莫牛氏揉着惺忪的眼睛,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看到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莫洪氏,吓得瞌睡都没了,尖叫着冲到地里喊回了正在干活的老莫头和莫永福。   等父子俩急匆匆地赶回来时,害怕担责的王嫂子等人早就跑了,只有莫洪氏生死不知的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父子俩摇晃着莫洪氏,又是拍脸又是泼冷水,折腾了许久,却怎么喊也喊不醒。两个大老爷们儿面露绝望,齐齐瘫坐在了地上……   相比老莫家的愁云惨淡,莫家可谓热闹非凡。宣旨时在场的村民们争相道贺,除了真心实意的,也不乏奉承之人;后来在田间地头得到消息的村民,又放下锄头镰刀,络绎不绝的来到了莫家。   喧嚷之声,连站在院子外面也能清楚地听到。   众人眼热的看着院子里摆放着的一箱一箱的赏赐,尽管看不见里面装着的物品,也能猜到随便拿出一样,也不是他们能买的起、用的起的。   莫颜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哪怕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些珍贵的赏赐,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他们只能在脑海中想象,远远没有直接打开箱子,亲眼目睹的冲击力大。   村里虽然没有作奸犯科之人,但是难保外面有人听说后心生歹意。为安全起见,也不想落个炫富、肤浅的名声,她婉拒了村民们开箱的请求,请林勇林大等人帮忙,将那些赏赐抬往家中的库房。   不等萧睿渊吩咐,萧十一就自告奋勇的上前帮忙。没有意外,这位郡君就是他未来的女主子,现在讨好了,以后若是做错事,也能有个替他向主子求情的人不是?   莫颜客气地推辞了几句,就随他去了,又让李秀几个拿出了不少瓜果点心招待村民们。   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村民们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当吃到桌上可口的点心水果,又见莫颜待他们的态度依旧如故,丝毫没有摆郡君的架子,那点子失望很快就消失不见,继而兴致勃勃的问起了惠安帝会下两道赏赐圣旨的缘由。   莫颜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高产水稻还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能蒙混过去,至于带五兽救人——   她还要脸,不止要维护自己的名节,还有妹妹馨儿的,她不能直言说是为救心上人,只能选择了隐瞒,又急中生智的想出了一套说辞,只道凤凰山里有许多珍稀的药材,那天带着五兽去,纯粹是为采药,结果无意间闯入围场,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被兽群围攻的诸位王爷皇子……   这套说辞听着有太多的“巧合”,给人一种编故事的感觉,只是仔细计较起来,却又合情合理,谁也找不出漏洞来。   村民们丝毫没有怀疑,再次感叹莫颜运气好,不愧是神灵庇佑之人,不止收服了令人谈之色变的五兽,又因为五兽立了大功,入了一国之君的眼,最后又凭借高产水稻得了这般厚赏,这福运,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默默坐在一旁一边品茶,一边留意着莫颜一言一行的萧睿渊,突然觉得入口的茶水多了几分苦涩!   还要多久,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她的身边,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他是她的,让她不再皱着眉头想尽办法遮掩这段感情?   这一幕同样落在了莫清泽的眼中,却是完全变了个样儿。他嘴角抽搐的看着女儿面不改色当着他这个爹的面,游刃有余的忽悠满屋子的人,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这丫头忽悠人也这么顺溜,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忽悠过他这个亲爹?   不等莫清泽钻牛角尖,从记忆里翻找出可能被女儿忽悠过的事实,杨保就神色激动的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险些把人拍岔气儿。   “哈哈,莫先生,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给咱们整个柳杨村都争光了,哈哈!”杨保开怀大笑,原本只有些许皱纹的脸上笑的满是褶子,可见这份高兴是发自内心的!   自己管辖的村子出了一个郡君,这事能不高兴么?不说这事能不能给他带来实际的好处,单单以后去衙门办事,就能省好多事,走到其他村长面前,他也能把头抬的高高的。   而且,这个郡君还得了一国之君“玉洁松贞,厚德仁义”这八字赞语,村子里的姑娘也能跟着沾光,至少名声上会好听不少,以后嫁娶可要比现在容易多了。   “我的女儿,一直都好!”莫清泽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微挑的眉眼无不得意。   若是别人称赞自己,莫清泽倒是会自谦一下,但是一旦称赞几个儿女,他会全盘照收,顺便附和几句,表示自己的儿女真的很优秀。   杨保显然知道这点,乐呵呵的把馨儿臻儿几个又夸了一通,最后试探性的问道:“颜丫头接连得赏,又是新封的郡君,实乃大喜之事,莫先生可有打算宴请庆贺一番?”   莫清泽疑惑的看着杨保,这种事不该是自家人关起门来商量吗?这位村长可是逾越了!   杨保面露尴尬之色,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最后咬了咬牙说道:“如果莫先生打算宴请庆贺,我希望莫先生能请临村的几个村长过来!”   莫清泽闻言,以为杨保是想借此一展柳杨村的威风,便摇了摇头说道:“颜儿被册封为郡君乃皇恩浩荡,我身为父亲亦是欢喜自豪!只是村长也清楚,我莫家根基浅薄,突然得此厚封,难免会有人看不过眼,眼下着实不宜招摇,所以……”   杨保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听了莫清泽的话,暗道自己大意,愧疚的说道:“我竟是没有考虑到这些,还望莫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莫清泽温和一笑:“该是村长不要介意才是!待这阵子过去,家中会宴请交好的人家过来庆贺一番,到时村长有时间,定要过来喝杯酒才是,至于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若是愿意上门道贺,我莫家欢迎之至!”   峰回路转莫过如此,杨保眼睛一亮,连声应道:“好好好!宴请那天,我一定回到,到时候也请莫先生提提意见,总归都是为了咱们村子好。”   提意见?莫清泽不明所以,在别的村长面前长柳杨村的脸,有何意见能提的?   杨保兀自笑的开心,没有看到莫清泽脸上的疑惑。   莫家的热闹持续到下午,直到日光已经钻到了前厅中央,众人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肚子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美味的水果糕点,众人倒是不觉得饿,只是再待下去,该惹人烦了,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最后,每个走出莫家的人,手里都拿着一包用油纸包好的点心,一个个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不管第二道圣旨如何让莫颜心塞,看在旁人眼里总归是大喜事,表示表示是应该的,家中没有糖果,就只好用点心代替了。   送走最后一个前来道贺的村民,莫颜连忙把院门关上了,背靠着门上长长地松了口气。招呼那些热情的村民,着实是件费脑又费力的事。   等莫颜重新回到前厅,看到屋子里相对而坐、谈笑风生的两个人,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深觉这画风不大对劲儿。   萧睿渊以前不是没有来过,虽然她爹也热情,但那是礼节使然,且里头夹杂着一份感激,自然就多了几分真心。   眼下,她总这两个男人之间又多了什么,就好像是两个原本并不熟悉的人,突然发现有了共同的话题,就一下子捅破了那层隔膜,变得亲近起来!   两个男人一个人到中年,却饱读诗书性子温和,一个正值年华,却阅历不凡性子冷清……如此南辕北辙,却也能聊到一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互补?   如果照着这个状态发展下去,两人不用多久,就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这原本是好事,可是莫颜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颜儿,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过来跟萧大人见礼?”莫清泽哪里知道他闺女正在纠结他跟他口中所说的萧大人的关系,见她站在门口呆愣着出神,不免觉得施礼,便喊了一声。   莫颜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了萧睿渊含笑的眼眸,微微勾动的唇角,把她的魂儿都勾去了一半,脑子里又是一懵,满心满眼只有那一抹勾动心魄的笑容。   莫清泽见状,整张脸都黑了,忍着冲上去给一脸色相的闺女一个爆栗的冲动,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呐呐的对萧睿渊道:“小女可能太累,在萧兄弟面前失礼,望萧兄弟莫要介意。”   到了这个时候,莫清泽仍不忘为女儿辩解,为她挽回颜面,可见这份父爱有多重了。   萧睿渊看着被“萧兄弟”三个字雷的面色涨红的莫颜,唇角的弧度愈发的明显,声音低沉悦耳:“令爱率真可爱,先生无需介怀!”   “哈哈,萧兄弟果真是性情中人,你这个朋友,子瑜交定了,哈哈!”莫清泽抚掌大笑,对萧睿渊的好感又蹭蹭蹭的长了好几个度,怎么看,怎么都觉着眼前这人顺眼。   此时的莫父哪里知道,就是这么一个“顺眼”的人,没过多久化身为大灰狼,把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个叼走了,直道自己看走眼,更加后悔这一日“引狼入室”。   朋友?萧睿渊的唇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神色却愈发的温和,眼中不乏对长辈的尊重:“先生居长,晚辈亦仰慕先生的才华,若先生不嫌晚辈资质愚钝,不妨以叔侄相交,指点晚辈一二。”   莫清泽闻言,眼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他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长了些见识,眼前之人却是真正的满腹经纬,雄才伟略,很明白所谓的指点,不过是他的推脱之言罢了。   不过人家愿意以叔侄相交,是对他的尊重,毕竟他长着眼前之人十好几岁呢!   想到这里,莫清泽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指点不敢当,以后若是你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过来,咱们两人坐下来细细参透,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哈哈!”   “如此,小侄多谢莫叔叔!”萧睿渊等的就是这句话,岂有不应之理!就连称呼从“先生”到“莫叔叔”无缝对接,也是毫无压力。   亲眼见证这具有深刻历史意义的一幕的莫颜:(⊙o⊙)!   目瞪口呆的盯着笑容愈发迷人的某人,莫颜突然发现自己先前对乡亲们的忽悠,同这位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这副冷清淡漠的性子,她都能想象出这简直这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正摇摆着一根长长的狐狸尾巴……   有莫清泽在,莫颜和萧睿渊一直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直到吃午饭时,莫颜拿出一坛葡萄酒,莫清泽因心情好,就忍不住拉着萧睿渊多喝了几杯。   这坛葡萄酒年份很高,后劲很足,莫清泽的酒量本来就不大,几杯下肚脑袋就开始发晕了。只是有贵客在,他不好独自回房休息,硬撑着又喝了几杯。   萧睿渊的酒量就好多了,见未来的岳父大人连说话都不大清晰了,担心再喝下去会伤身,连忙推脱自己醉了,不能再喝。   莫清泽不是劝酒之人,闻言果真放下了酒杯,劝萧睿渊多吃菜,他自己勉强用了一些饭菜后,就彻底晕圈,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莫颜系着围裙,端着甜汤出来就看到萧睿渊正扶着她爹站起来,连忙放下甜汤从另一边扶着,一边走一边瞪着萧睿渊:“我爹酒量浅,你怎么不劝着些?这一醉又得睡到半夜,对身子可不好!”   萧睿渊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态度诚恳的认错:“是我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为自己不知未来岳父酒量浅找借口,也没有觉得莫颜不客气的质问有什么问题。   莫颜哼了哼,睨着他道:“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别以为我爹好糊弄,等以后回过味儿来,还不知道你这点小算计?到时候别怪我不帮你!”   “我知道!”萧睿渊看向女子的眼神变得幽深,声音低沉,像是醇厚的葡萄酒:“但是,我很想你!”   因为想你,因为想跟你单独在一起,所以不惜冒着得罪未来岳父的危险,用了一点小手段,换取我们短暂独处的机会。   原本还想再调侃几句的莫颜,在听到这四个字时,所以的话语顷刻间消散,眼里只有这双深邃的眼眸,耳边只有那一句饱含思念之情的“我很想你”。   靠在女儿的肩头睡得正香的莫清泽,丝毫不知道这畅快的一醉,是被他未来的女婿精心算计的,就为了制造一个跟他的女儿独处的机会。   喂莫清泽喝了一碗醒酒汤,又给他擦净脸盖上被子,莫颜才轻轻掩上房门,同萧睿渊一道去了前院吃饭。   萧睿渊没有吃多少东西,眼下还饿着,有他这个贵客在,莫颜等人方才就没有上桌吃饭。现在莫清泽不在,莫颜理所应当的叫来其他人招呼他,连缩在厨房里吃饭的萧十一也被拉了出去。   李秀姑侄和唐心三个死活不愿意上桌,莫颜也怕她们不自在,便没有过多的勉强。有臻儿在,又有五兽时不时插科打诨,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活络,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莫颜对惠安帝下的第二道圣旨始终耿耿于怀,饭后打发几个缠着萧睿渊不放的小家伙回房午睡,就迫不及待的领着萧睿渊去了后院的藤蔓下,问起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结果两人所想不谋而合,俱是认为惠安帝此举,另有深意…… ☆、第247章 猜测,扩张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了初冬的寒意,果树上的叶子已然泛黄,零星只有叶尖儿一抹深绿,也将受不住夜里的寒霜。   暖暖的日光照在身上,穿着夹衣的莫颜却浑身发冷。   难怪高产水稻那样大的功绩,那人要安在她的身上,还封她为郡君,却是打的这个主意,果然是掺了毒的“馅饼儿”,更可笑的是,这“馅儿”还是她贡献出来,现在不得不强迫自己接下,半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皇家的便宜,果然半点沾不得!   莫颜抬头,看着眼含担忧的萧睿渊,张了张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身为一国之君,拿自己的臣子没有办法,就把我架在火上烤吸引林家的火力,难道他以为一个我就能应付得了林家?”   萧睿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伸手将女子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语气坚定地说道:“颜儿,不管他有何打算,我萧睿渊,总能护你周全!”   手上覆盖的温热像是触及到了莫颜的心底,轻轻地点点头,思忖片刻后说道:“他如此忌惮林家,却没有动手对付林家,想来是有把柄被林家握住!如此倒是要弄清楚这把柄究竟是什么,若是可以,将这把柄除去,林家就不足为虑了!”   萧睿渊深邃的眼里划过一抹激赏,想了想,到底说出了心底尚未印证的猜测:“先皇育有九子,他非嫡非长,又是低阶嫔妃所生,若非当年的太子英年早逝,其他王爷争权夺利,相互攻讦被先皇厌弃,只怕他也不能记在母后皇太后名下成为嫡子,成为继太子,最后又顺利继承皇位……林太师身为三朝帝师,深受先皇的信任,如果他当年真有把柄落入林太师手中,也不是不可能。”   惠安帝登基之时,萧睿渊尚未出生,这些事情,也是他前不久暗中命人查到的,只是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是直觉告诉他,惠安帝以非嫡非长的身份继承皇位一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然不会在登上皇位仅仅一年的时间里,先前争夺过皇位的几位王爷没有一位顺利活下来!   这些事情算不上秘辛,却也不会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莫颜这是第一次听说,觉得萧睿渊极有可能猜中了事实。   她深深地吸了口凉气,喃喃说道:“如果真如你猜测的那样,林家抓着这个把柄,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没有这个把柄,惠安帝就不会因忌惮林家,把林贵妃纳入后宫;林贵妃就不会贪心不足,毒杀纯懿皇后,又害的楚衡拖着一副残体活了二十多年。   惠安帝担心林家狗急跳墙,没有赐死林贵妃为纯懿皇后报仇,也没有对林家如何!说来说去,最无辜的就是纯懿皇后和楚衡,成了惠安帝和林家角力的牺牲品。   萧睿渊冷冷一笑:“林家第二代、第三代没有一个上的了台面,若非林太师苦苦支撑,林家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不然,没有家族拖累,林太师不至于被排挤在朝堂之外,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由此可见,一个若是没有立的起来的后辈,再如何显赫,也只能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对此,莫颜深以为然。从林贵妃入宫那天起,恐怕林家就有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林太师在不在其中她不知道,但是一粒老鼠屎能坏一锅粥,林太师哪怕想独善其身,也做不到了。   就算惠安帝容的下林家,林家也只能一条黑道走到底,否则等楚衡继位,林家上下还是难逃一死。   更何况,惠安帝还时时刻刻的想着弄死林家,把她拉进这个危险的漩涡。   所有的事情,仅仅事二人的猜测,不一定准确。要对付林家,还得从根源上解决,莫颜也不愿意替算计她的人擦屁股,哪怕这个人是一国之君,她也要找机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这番猜测,萧睿渊瞒着楚衡,只告诉了莫颜一人,不然依楚衡对林家和林贵妃恨意,激动之下,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眼见时候不早了,萧睿渊不得不返回景山别院。他奉命保护楚衡,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这次过来,也是从颜君煜那里得到消息,担心莫颜胡思乱想,特意赶来的。   强忍着将面前的人儿拥入怀里的冲动,萧睿渊低沉的声音蕴含着一丝丝不舍:“颜儿,待表哥身子大好,我们就能经常见面!眼下你这边若是有事,我不一定能看顾到,你千万要小心,记得让暗卫给我传信。”   两人好不容易见面,却只单独相处了不到一个时辰,莫颜心里的不舍自不必说,面上却不显,免得两人愈发难舍难分:“你不用担心我,林家也好,恒王也罢,不管是耍阴招还是来明的,我能应付的了,你那边却危险的多,要更加小心才是。”   女子的关心让萧睿渊十分受用,终于没忍住,伸手将女子轻轻地揽入了怀中,久久没有说话。   莫颜顺从地靠在男子的怀里,闭着眼睛感受着耳边不急不缓的心跳,原本有些烦乱的心,竟意外的安定下来……   萧睿渊走后,莫颜带着弟妹们回到家中,就听说了莫洪氏受刺激中风一事。   看着李秀她们脸上的担忧,莫颜不由得抚额:“中风的又不是我,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几人讪讪的笑着,有些不好意思,李燕长长的松了口气,扮了个鬼脸:“听说莫洪氏是听说你写了状纸把莫永喜告了,她才中风的,还不是担心你会为此愧疚么?”   莫颜眼角抽了抽,十分无语:“莫洪氏中风,或许是在担忧莫永喜,但是更多的是害怕自己被揪出来罢?这一切是她们母女自作自受,我有什么好愧疚的?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圣母?”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点头,包括馨儿臻儿几个小的。   “她们以前就对咱们家做了好多恶事,可大姐每次都放过了她们,这不是以前大姐说的圣母心是什么?这次你好不容易狠下心治她们,结果莫洪氏就中风了,李姑姑她们可不就担心大姐圣母心发作呢!”臻儿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振振有词的说道。   莫颜:“……”   她很想解释那不是圣母心,而是在树立自家与人为善的形象,是为以后在打算。可是对上臻儿眼里的纯真,她还是不忍心给他灌输太多的人情世故。   见莫颜说不出辩驳的话来,臻儿拉着她的手,故作老成的安慰道:“大姐无需伤心,这回你就做到很好!虽然莫洪氏半身不遂,眼斜嘴歪,看起来很惨,但是仔细一想,这种结果她咱家也好,对她也好,再好不过了!”   莫颜听着前面很明白,后面就不懂了,反握着弟弟的小肥爪问道:“对咱们家是好,对她有什么好的?”   臻儿一听,给了大姐一个“你很笨”的大白眼:“她这副样子,以后就不能跑来咱家找麻烦,也不能再在咱家的背后说坏话,可也不会受莫永喜的牵连,一把年纪蹲大牢,在牢里受苦啊!听说牢里苦的很,她要是进去,指不定有没有命出来,算起来这次中风倒是救了她一命呢!”   莫颜思忖着,觉得弟弟分析的很对,忍不住掐了掐他圆圆肥肥的小脸,夸道:“进了学堂果然不一样,懂得思考事情的两面性了,这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连我这个姐姐都比下去了,不错,真不错!”   这么大了还被大姐当众揪脸,自认为是小男子汉的臻儿刚要炸毛,就听到大姐毫不吝惜的夸赞,小脸儿顿时纠结的皱在了一起,不知道该露出生气的样子还是该得意。   莫颜瞅着,愈发稀罕,忍不住又掐了两把,在臻儿控诉的小眼神下,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也抿嘴偷笑,唯有年纪最小的生儿心疼小哥哥,急急地跑到臻儿面前,嘟着嘴给臻儿的脸吹气,一边卖力,一边软软的说道:“小哥哥别哭,笙儿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臻儿平日里就喜欢这个安静懂事的小妹妹,现在小妹妹还如此哄她,顿时感动极了,一把将小妹妹抱在怀里,委屈的说道:“还是笙儿妹妹最好,以后小哥哥有好吃的好玩的,全部给你,还要保护你一辈子,谁敢欺负你,小哥哥就揍他给你报仇。”   臻儿知道云昭云笙兄妹是被继母逼出家门的,心里也对那个恶毒的女人充满了厌恶。他还知道云昭用功读书,就是为了考取功名,以后回去报仇,所以他也在努力,希望以后能帮到他们兄妹。   莫颜看着亲密的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眼里划过一抹兴味:青梅竹马神马的,简直太有爱了!   傍晚的时候,摆摊儿回来的吴氏带着大妮儿姐弟,拎着一篮子鸡蛋来到了莫家道喜。她拉着莫颜的手,神色激动的说道:“颜……哦,不,该叫你和嘉郡君才是,郡君算是熬出头了,以后的前程大着呢!”   知道惠安帝的算计后,莫颜根本不想听到“和嘉郡君”这四个字,见吴氏如此,连忙说道:“什么郡君不郡君的,我只知道我姓莫,是吴姨嘴里的‘颜丫头’,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吴氏见她的态度一如往昔,脸上露出了轻松快地笑容,嘴上却道:“这封号是皇上封的,以后走出去,该端起来还是得端着,免得教人欺负了。”   莫颜知她是一番好意,又不欲在封号上多言,便顺从地点了点头,让李秀拿了水果糕点给母子四人吃。   吴氏没有推辞,给三妮儿和石头一人一块糕点后,就不许他们多吃,免得待会儿吃不下饭。   “对了颜丫头,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讨个主意!”吴氏给石头擦净脸上的残渣,突然想到另一件正事,连忙对莫颜道。   莫颜笑道:“吴姨要说的,可是小吃摊儿的事?”   吴氏连连点头:“是呢是呢,现在小摊儿的生意越来越好,连东市和西市都有人特意过来买,我就想着能不能再支两个摊儿,把生意做到东市和西市去。”   莫颜很高兴吴氏能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具体实施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便说道:“这事可行是可行,不过先要找可信的人帮忙,不然光凭你和大妮儿姐两双手,三个摊子可忙不过来。”   小吃摊儿上的吃食做起来不难,但是想做的好吃却不容易,至少街上好几家模仿着做的,味道远远不及。其中固然有原料为空间出产的原因,更多的却是跟面酱、调料和火候有关!   吴氏见莫颜赞同,很是高兴,不过一时半会的,她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又询问起莫颜的意见。   莫颜认真地想了想,首先排除了从村子里找人的想法。小吃摊儿生意虽然不错,但毕竟是小本经营,找人帮忙就只能付工钱,而不是让她从中分盈利。   若是找村里人,乡里乡亲的一旦出现银钱纠纷,关系很容易弄僵,会生出不少事来,且不能保证这人没私心,把手艺学会了自己单干。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家人做,只是吴家的三妮儿和石头还小,帮不上忙,莫家的事情又很多,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就更抽不出人来了。所以,这人还是得从外面找。   见两人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苦恼,李秀忍不住提议:“何不去人牙子那里买个人回来?只要捏着她的卖身契,还怕她翻天不成?”   “买人?”莫颜愣了愣,在她的脑子里,依然存在着买卖人口是违法犯罪行为这个念头,所以刚才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现在听李秀提起,倒是觉得不错,连忙问空间里的雪团子:“前世买卖人口会触犯法律,定然就存在业障,那这里会不会呢?”   雪团子声音很快就在脑海中响起:“这个得看情况,如果你买这个人是为救她,那就是在积德,不会有业障。”   莫颜一听,放下心来,对还在犹豫的吴氏说道:“那就买人吧,比找人省事多了。”   吴氏见她同意,自然说不出反对的话来,还自动把买人的事情揽了过来,坚决不让莫颜掏银子。   现在的吴家养一个人还是养的起的,莫颜便没有勉强,她只是提醒吴氏,买人一定要买心甘情愿卖身之人,以免有损吴家的功德气运。   吴氏连声应下。   ……   吃晚饭的时候,莫清泽果然没有醒来,莫颜只好给他喂了一碗稀释过的灵泉水,让李秀将饭菜温在锅里,便来到库房找出了御赐的五块兽牌后,回到房间带着五兽进入空间里。   五块兽牌为纯金打造,每个有成人的掌心那么大,顶部正中间有一个小孔,作穿线之用;小孔的下面镶着一颗宝石,且五颗宝石颜色不一;正面还有一个凸起的“御”字,昭示兽牌乃御赐之物,其他空白处勾勒出祥云图案,总之兽牌看起来很精致,倒是用心了。   莫颜花了半个时辰,用与宝石相匹配的彩线编出了五条细绳,分别穿了兽牌,给五兽系上了。   小花通体银白,清新的绿宝石兽牌很合适;大白脖颈的毛色较暗,就戴着艳丽的红宝石兽牌;毛团为黑黄相间,蓝宝石兽牌十分亮眼;黄金兽通体黄金色,黑宝石兽牌显霸气最合适,剩下的一块紫色宝石兽牌,就给赤蟒戴上了。   如此五兽带着兽牌出去,哪怕莫颜不在它们身边,它们也能在人群中自由往来。   脖子上多了一块黄金,让五兽有些不习惯。见小花满眼嫌弃用爪子扒拉着,莫颜还以为它不喜欢,就打算给它摘下来,等以后必须要戴的时候再给它戴上。   结果,这厮反倒不乐意了,一溜烟的冲到灵泉边上,看着水里的投影嗷嗷嚎叫,这副臭美的模样,惹来七双大白眼!   五兽在空间里追逐嬉闹,莫颜一边看着杜老大夫给的亲笔手札,熟悉空间那些药材的药性,一边向雪团子说起了林家的事。她不想成为惠安帝对付林家的枪,所以惠安帝和林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必须弄清楚才行。   原以为雪团子会很快给出答案,结果平时很好说话的它,竟然什么也不肯说,只让莫颜自个儿去探索。   莫颜抓狂的揪着雪团子,不停地挠它的痒痒点:“为什么不说?你要是说不出一二三来,我可不会停手!”   “不要……啊……坏颜颜、坏蛋……呵呵……呜呜……不行、不行了,颜颜,好、好颜颜,快放开,快放开我,啊哈哈……哈哈哈……”雪团子抖着小身子,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最后忍无可忍,对主人求饶了。   莫颜丝毫没有心软,挠的更厉害了:“那你到底要不要说?”   “不要、不要说……啊,呜呜……哈哈哈哈……住、住手,我说、我说,快、快住手!”雪团子的眼睛都被挠晕了,最终呜呜叫着屈服在主人的“淫威”之下。   遇到这么个凶残的主人,器灵也伤不起啊! ☆、第248章 打脸,莫清泽高中   知晓了雪团子不愿意说的原因,莫颜又狠狠地挠了雪团子一番,直到这家伙连哭笑的力气也没有,才良心发现的放过了它,心里却是赞同它的做法。   如果事事依靠外力,不想着提高自己,时间久了,心理上必然产生强烈的依赖性,她一点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不过看在这件事情难度略大的份儿上,雪团子到底透露了一些东西,比如间接承认了她和萧睿渊先前的那番猜测的正确性。林家抓住的把柄的确与当年惠安帝争夺皇位有关,如此一来,从这方面入手就容易多了。   莫颜从雪团子那里了解到,林家其他人不怎么样,林太师这位年逾古稀的三朝帝师还是很明智的。不过他子息单薄,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嫡长子和一个资质同样平庸的庶子。   因早年为皇室呕心沥血,林太师忽略了对子孙后代的教养,后来年事已高,对子孙们的教导和约束,就更加有心无力。所以有些事情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子孙们折腾,后来嫡长子和嫡孙女合谋害死了纯懿皇后,他为了保全二人,不得不用那个把柄威胁惠安帝。   莫颜猜测,林太师恐怕心里也希望恒王能上位,只有这样,他们林家才能避过灭族之祸。   只是他恐怕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了她这个程咬金,楚衡这个太子没死,恒王反倒落了个伤残,已经无缘登上大位,打破了林家最后一丝幻想。这样沉重的打击,林家哪里承受的了,只怕在心里早就把她这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了。   先前山匪意图对她家不利一事,若说林家不知情,没有参与此事,莫颜是不相信的。只是原先林家还能按捺住,寻找机会慢慢对付她,眼下她却得封郡君之位,简直就是在林家的伤口上撒盐,就算林太师忍的住,他的儿孙指不定正在酝酿某个阴谋,一举除掉她。   事实证明,莫颜的预感是对的。   ……   第二天一早,颜君煜就亲自带着满满一车贺礼登门道贺,不等搬下车上的礼物,京中得到消息,但是同莫家没有任何交集的世家贵族,也命府中的管事送来了贺礼。   一辆辆马车摆成了长龙停在了莫家的门口,再次轰动了整个村子,村民们连早饭也顾得吃,跑过来看热闹。   已经酒醒的莫清泽看着一车车贺礼,不知道该收下还是该退回去。最后还是颜君煜满不在乎的说这些贺礼只是那些人家走过场,不需要造册也不用回礼,他才放心的把贺礼留了下来。   看着一箱箱礼物被搬入了莫家,后面陆陆续续的还有马车过来,村民们从先前的惊叹便成了麻木,默默在心里盘算着这些贺礼值多少银子,若是给自家够用多久,结果一通算下来,发现根本算不清楚。   没过多久,柳家和韩家的贺礼也到了。柳先生忙着授课抽不出空过来,柳夫人和柳汀兰也有事情耽搁了,贺礼便是车夫送来的。   韩之蕴已经参加了秋闱,只等初十秋闱的结果出来,就准备明年的春闱。近段时日把一些该忙的事情忙完了,倒是难得的空闲下来,便趁今日带着妻儿捎上贺礼,来到莫家做客。   上午就在忙乱的接收贺礼中过去了,莫颜看着堆满了两间库房的礼物,不由得咂舌,看来,她还是小看了郡君这个封号的影响力。   “不过是些寻常之物,也就能震住你这种没见识的乡下丫头!”颜君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莫颜的身侧,明明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欠揍。   莫颜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不然这厮会越来越有劲。   见莫颜不搭理,颜君煜果然觉得无聊,沉默片刻后,合起了扇子突然说道:“对不起!”   莫颜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如此骄傲的人也会道歉。看着他眼里的认真,郎朗一笑:“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如果我不拿出高产水稻,便什么事都没有!再说得封郡君是何等的荣耀,这样不是很好么?倒是你,忙活了一场,便宜全让我占了去,倒是教我很惭愧的很。”   听莫颜这么说,颜君煜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倒是她在他面前抱怨,而不是强颜欢笑,明明不喜欢,却硬装作很喜欢的样子,这让他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莫颜猜不到颜君煜的心思,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他还在自责,便安慰道:“这件事真不赖你,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不然大家心里都膈应的难受。”   如果水稻还长在地里那会儿,不是这人暗中盯着,只怕早就有人打那片水稻的主意了,哪里还有后面的丰收。而且他助她良多,原本想用高产水稻来偿还,结果也被破坏了,该愧疚的是她才对。   看着莫颜脸上的惭愧之色,被误解的颜君煜原想解释两句,到底还是放弃了。有这份愧疚在,总比什么也没能留在她心底好。   颜君煜悠悠的摇晃着玉骨扇,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爷,以后对爷好一点就是,至少要多送一些蔬菜葡萄酒,唔,还有那些鸡,也得每日送两只过来,爷自从吃了你家养的鸡,就再也吃不下从别处买来的鸡了。”   莫颜听罢,痛快的应下来:“那以后我就让小花给你送,这家伙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   正说着,小花就颠颠的跑了过来,在莫颜的腿上蹭了蹭,就溜到了颜君煜脚边,故意仰着脖子,露出了上面挂着的绿宝石兽牌,小眼神里全是炫耀之色,仿佛在说:看,本大爷现在也是有身份的兽了!   颜君煜当即拿扇子敲了敲小花的头,在小花愤怒的低吼声中,靡艳的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真丑!”   小花顿时气绝,倒地不起!   ……   吃过中饭,颜君煜到工地上转了一圈就要回城。踏出莫家大门时,正好碰上了摆摊儿回来,找莫颜有事的大妮儿。他对大妮儿有些印象,知道她同莫颜的关系不错,便冲大妮儿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却不知这昳丽的一笑,有多么勾动人心!   大妮儿脑子嗡的一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愣愣的回味着那抹魅惑绝伦的微笑。   等她回过神时,空气中只有残存的那缕冷梅香气……   韩家人要留在了莫家小住几日,莫颜和李秀吃过饭,便开始收拾屋子。听大妮儿有事找她,正准备去找她,刚刚离开的李燕又折返回来,说是有人送贺礼来了,要她亲自出去。   莫颜有些纳闷,便先去了前面,打算送走了送礼之人再去找大妮儿。不成想,送礼之人竟是林家的管事。   送贺礼过来的林家管事看到莫颜,态度傲慢的拱手行礼:“小的拜见和嘉郡君!”   莫颜神色不变,淡淡道:“林家的贺礼,本郡君不收,你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迟早要撕破脸,何须与林家虚与委蛇?她对林家这种态度,那位恐怕很乐意看到。   林家管事勃然色变,阴测测的说道:“和嘉郡君词眼可是瞧不起林家?小的奉劝郡君不要太狂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颜嗤笑一声,冷冷道:“本郡君的确不知道会怎么死,不过你再敢多嘴一句,本郡君定教你知道你会怎么死!”   话音刚落,五兽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死死地盯着林家管事,随时有可能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脖颈。   林家管事骇然的后腿两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不敢站起来。   莫颜见林家管事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让五兽连人带贺礼全部扔了出去。   在五兽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林家管事哪里还敢赘言,在两个同样腿脚发软的小厮的帮助下爬进马车里。三人驾着马车惊惶的逃离了莫家,连那些被扔到地上的贺礼都不敢去捡,最后被路过的村民喜滋滋的捡了回去。   在大书房里,同莫清泽下棋的韩之蕴听说后,眉头皱的紧紧地:“你们两家有过节?”   莫清泽执子的手微微一顿,含糊的说道:“是有些龃龉。”   韩之蕴见好友不想多说,心知不好多问,便慎重的提醒了一句:“近些年,林家行事愈发不成样子,暗地里做了不少害人的勾当,你们当心些。”   莫清泽沉默着点点头,领了好友的一番心意,原想与好友好好切磋一番棋艺的心思却没有了。   这边,林家管事一回到林家,顾不得喝口水就火急火燎的冲到正院,求见林家大老爷,也就是林太师的嫡长子、林贵妃的父亲、林家表面上的当家人。   大老爷年过五十,才智平平,却喜欢四处钻营,早年被父亲林太师管制着倒还好,后来林太师身子不好,行事便愈发荒唐起来,最厉害的一次,就是和长女林贵妃合谋,暗算了纯懿皇后,险些给林家带来灭顶之灾。   听管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在莫家的遭遇后,林大老爷啪的一声摔碎了手边的茶杯,勃然大怒道:“一个出身低贱的黄毛丫头,不过是被人拿捏的棋子罢了,竟敢如此羞辱我林家,当我林家没人了是不是!”   “老爷息怒!”管事吓的连忙跪在了地上,却不忘挑拨:“老那个黄毛丫头刚得封郡君就张狂起来,老爷得想办法治治她才行,否则传出去,必会有损林家的威名,任谁都敢踩一脚!”   林大老爷越听越生气,又摔了一个茶杯,恶狠狠地骂了几句粗话,正当他叫嚣着找人,给莫家一个教训时,满头银白的林太师在老仆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林太师二话不说,直接举起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打在了长子的身上,苍老的脸上满是失望:“早知道你这个孽子如此不成器,给家里招惹祸端,当年你出生的时候,老夫就该一把掐死你!”   当着奴才的面被打,又被如此斥责,林大老爷十分恼怒,可是面对发怒的林太师和他手中的拐杖,他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将碍眼的管事赶了下去,待林太师的老仆也下去后,忍不住冲林太师抱怨道:“父亲,以前那些人处处踩我林家就罢了,现在连个黄毛丫头也敢爬到我林家的头上作威作福,您老人家能忍下这口气,儿子可忍不了!”   林太师闻言,又是一拐杖重重的打在了林大老爷的身上:“你既然知道她是圣上的用来对付我林家的棋子,就该敬而远之,不要做出触怒龙颜之事!”   林大老爷一听,梗着脖子说道:“儿子好心好意的让人送贺礼,没有想过要对那个黄毛丫头如何,是那个黄毛丫头太张狂,把人和贺礼全部扔了出来,是她主动打我林家的脸,儿子为何不能反击?”   林太师见不思悔改,眼里的失望愈重,冷冷道:“你莫不是忘了前段时日对那丫头的所作所为?你要记着,她是圣上亲封的郡君,于太子有救命之恩,同颜家的小子关系匪浅,还得到姓萧的倾慕,你真当她只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猜不到那件事的幕后主使是林家和阿烨?”   林大老爷脸色大变,刚要开口反驳,却发现他连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派出去的山匪一个都没有回来,就连先前去打探深浅的暗卫也一去不返,他就是再愚钝,也看出其中的问题来。   林太师无力的叹了口气,额间的皱纹又加深了许多:“当初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却听阿烨的话,对和嘉郡君动手,现在那些人恐怕已经落入太子的手中,太子没有发难,只怕酝酿着更大的动作!你倒好,不仅不知反思,还到处惹事生非,你真以为圣上和太子不敢动林家?”   林老爷闻言,眼珠一转想起了另一件事,目光灼灼的问道:“父亲,圣上究竟有何把柄在您手中?您还是告诉儿子,以后若是您有何、有何不测,儿子也能凭着这个保全林家。”   正是因为知道老父捏着惠安帝的把柄,林大老爷行事便毫无顾忌,否则,他和林贵妃当年也没那个胆子合谋毒死纯懿皇后。只是这么多年来,林太师始终不肯告诉他那把柄究竟是什么。然,越是不知道,他就越是想知道,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起了。   林太师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这件事,老夫就是带进棺材,也不会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还有,不许再对和嘉郡君出手,否则,别怪老夫不顾念父子之情,将你这个孽子赶出家门,哼!”   说完,林太师也不管林大老爷作何反应,将门口守着的老仆唤进来,一步步蹒跚着走出了正院。   林大老爷看着林太师衰老的背影,眸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林太师之所以不告诉他,却是真为他着想。不然依照他随时能把天捅破的性子,再捏着这么一个把柄,只怕下一刻就能做出破家灭族的事来,这是林太师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只是养了林大老爷这么一个眼高手低不成器的儿子,林太师的良苦用心怕是要全部喂狗了。   ……   莫颜打了林家的脸,就已经做好接受林家打击报复的准备,结果好些日子过去了,家里一直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对此,莫颜依然不敢放松警惕,每天夜里都会把五兽放出来,就是白天也必须有两兽轮流在家里守着。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二十,这天是秋闱放榜的日子。   若是秋闱得中,就会有差役上门报喜。不过中举的不是一个两个,差役们要跑好几天才能全部通知到,所以有的人家等不及,就会早早去衙门守着,好及时知道自己有没有中。   莫颜也想去守着,被莫清泽阻止了,依旧悠哉的下棋看书,看起来丝毫不担心自己考不中。   全家最淡定的就数莫清泽,其他人却坐立难安,不住的跑去门口,垫着脚尖伸长脖子看,却一次次失望而归。直到到了中午,还不见差役来报喜,莫颜坐不住了,决定去城里看看,不然晚上一大家子别想说个安稳觉。   就在莫颜套好马车,正要牵着大红枣出门时,李燕神色激动地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报喜的人来了!报喜的人来了……”   莫颜大喜,竖着耳朵一听,果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当当当”的敲锣的声音。她连忙拍了拍大红枣的脖子,示意它折回去,自己走到门外边,果见有两个差役骑着一匹马朝着莫家行来。   其他人也听到动静,也跑到了大门口候着,落在最后面的馨儿喜不自禁的拉着一脸无奈的父亲,一边走一边催促:“爹,您快点,您走快点。”   两个差役骑着马很快就到了莫家门口,响亮的敲锣声也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已经猜到这是报喜的锣声,俱是为莫家高兴起来。   ------题外话------   亲们,前文有木有提过放榜的时间?返回去找没找到,担心把时间记错了,要是真写错了,亲们说一下,我改过来哈~谢谢啦! ☆、第249章 坑女的父亲,相了个女婿   两名差役果真是来报喜的,翻身下马后率先向莫颜这个郡君行礼,随后对莫清泽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莫举人”,就拿出喜报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莫清泽。   莫清泽神色淡淡的打开喜报,看到上面的名次后,眼里闪过一抹晦涩。   莫颜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异样,连忙凑过来看,当头就看到父亲的名字,紧接着就在下面看到了中举的名次——直隶一百零一名!   每三年一次的秋闱,京城范围内通常会在参加秋闱的数千名秀才中录取前两百名为举人。第一百零一名处在两百名的中间,不好不坏,只是依照这个名词,在来年的春闱上并不占优势。   要知道春闱是面向整个大楚的举人,大楚有十五个州府,每个州府录取的人数皆在两百名以上,能考中举人,谁会是头脑愚笨的?   除开少数没有把握、想再等三年参加春闱的举人,届时依然会有两千五百名举人同场竞比,争夺一百零三个进士名额,竞争力不可谓不大。   莫颜不清楚其他学子的水平,就没办法判断父亲取得这个名次是正常发挥还是发挥失常。不过,能够一次就中,在三千名秀才中考取前两百名,已经很不错了,成就了父亲的心愿。   至于春闱,就算来年不中,过三年还能继续,倒是不怎么紧要了。   莫颜客气的邀请两名差役入内休息,用些茶点再走。两名差役诚惶诚恐的以还要到其他人家报喜为由拒绝。莫颜没有勉强,就给两名差役各封了一个红包。   两名差役欢欢喜喜的接了,摸到荷包里沉甸甸的一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等走到半路,见四下无人,两人小心翼翼地解开荷包,发现里面竟然是五两的银锭时,喜得见牙不见眼,暗道新封的郡君果真大方,就算去下面几家报喜讨不找喜钱,也不亏领这跑路的差使了。   接下来,莫家又是门庭若市,前来道喜的村民络绎不绝,有些打算勒紧裤腰带送孩子入学的人家,更是把自家孩子领来,就为沾沾新出炉的举人的喜气,盼着孩子能变得聪明些,以后要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也能光宗耀祖。   直到黄昏时分,热闹了一下午的莫家才渐渐安静下来。莫颜决定晚上一家人好好庆祝一番,便亲手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等菜做好了,莫颜就把蒸米饭的事情就交给了李秀,自己则解了围裙去书房,同莫清泽提起宴请的事来。   莫清泽听了长女的提议,没有犹豫多久就同意了,淡淡的笑道:“先前你被封为郡君,爹原想风头过了就办酒席庆祝一番,你担心行事太过招摇会惹来麻烦,就没有办!现在这两桩喜事一起办就不会招摇了,也省得乡亲们随两份礼。”   莫清泽并不知道,他闺女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庆贺,纯粹这郡君是被算计后得来的,心里膈应的没有把这封号硬推回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办酒席!   这回,莫颜倒是没有拒绝,点点头十分豪气的说道:“嗯,就听爹的,两桩喜事一起大办!到时候就办成流水席,村里谁愿意来吃喜酒,谁就来吃,咱家现在也不缺那点子东西!”   莫清泽含笑点头,眼里皆是对女儿的纵容。   父女俩一起翻着黄历挑选吉日,见这个月只剩下二十二、二十六、二十八这三天吉日。商量过后,最终把日子定在了十月二十八,那天正好赶上臻儿和云昭放旬假。   晚上吃饭时,莫颜拿出了一坛年份不算高的葡萄酒,给每人倒了一杯葡萄酒,连最小的笙儿也倒了小半杯,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开了。   许是多年的心愿达成,莫清泽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一杯酒喝完觉得不够,又给自己倒了好几杯喝下,菜却是没有吃下多少。   “爹,你可不能再喝了,会难受的!”莫颜在父亲喝光第八杯,打算倒第九杯酒时,就坚决不让他喝,还把酒坛子拿走了。   空间出产的葡萄酒对身体没有伤害,但是喝多了会昏睡很久,醒来也会头昏脑涨不舒服,她哪里会让父亲找这个苦头吃!   莫清泽还想去找酒坛子,只是这会儿头晕的正厉害,胃里也难受的紧。他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坚持,便拿起桌上的筷子,去夹盘子里的蒸肉丸子吃。   结果一连夹了好几次,微微颤抖的筷子也没能夹起那颗肉丸子,他赌气的把筷子啪在了桌子上,嘟哝道:“不吃了不吃了,太难吃了!”   众人被莫清泽孩子气的举动雷到了,等反应过来,到底没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莫颜眼角抽搐的看着突然变“小”了几十岁的父亲,无奈的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拿起筷子给他夹了爱吃的菜,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吃。   不吃点东西垫垫,晚上只会更难受!   此时莫清泽明显醉了,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像小孩子一般,乖乖地张开嘴等待投喂。好在他醉的不轻,明天早上清醒过来也不会记得今晚的事,不然不知道要窘成什么样子。   菜喂了不少,莫颜又盛了一碗润养肠胃的锅巴粥用勺子慢慢喂给父亲吃。莫清泽吃着吃着,就扛不住一阵阵袭来的醉意,一碗粥还没吃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莫颜没办法,只得放下碗,和馨儿一起扶着父亲回房了。   姐妹俩费力的给父亲褪了外衣让他睡的更舒服些,莫颜又打来温水给父亲擦脸,帕子刚沾到脸上,莫清泽猛地睁开了眼,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神色无比清醒的说道:“颜儿,你别怕,爹会保护你,不会教任何人害你!”   莫颜一惊,蓦地想起那天接父亲回家时,父亲睡梦中说的那番话,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定了定神,再次试探的问道:“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女儿?”   莫清泽定定的看着长女,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就在莫颜准备再问时,手腕突然一松,就看到她爹原本清醒的眼睛变得朦胧起来,接着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莫颜心里纵有太多的疑虑,见此情形,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摇了摇头,替父亲盖上被子,满怀着心事同馨儿一起朝着前院走去。   路上,馨儿不知姐姐所想,笑呵呵的说道:“没想到爹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等爹醒了一定要说给他老人家听听,哈哈!”   兀自笑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不好,喃喃自语道:“爹脸皮薄,这事太伤他身为父亲的自尊了,还是忍着不说了!姐,你觉得……嗯?姐,你在想什么呢?”   馨儿说了半天,见姐姐没有反应,一扭头就见她姐姐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碰了碰她的胳膊。   莫颜回过神来,面上一笑掩饰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二十八办酒席要请客的事。”   馨儿闻言,倒是没有怀疑,迟疑了片刻期待的问道:“姐,咱家会不会请萧哥哥?”   莫颜眼皮跳了跳,故作好奇的问道:“馨儿怎会问起萧大人?你希望萧大人能来?”   馨儿重重的点点头:“萧哥哥人很好呢,爹很喜欢他,臻儿也是,就连姐姐对萧哥哥也比对颜哥哥好,请他来不是很好吗?”   对萧大哥比对颜君煜好?莫颜愣了愣,这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馨儿一本正经的分析道:“第一,姐称萧哥哥为‘萧大哥’,称颜哥哥是‘小公爷’;第二,姐曾经说过,人在熟悉的人面前,说话做事就越随意,姐在颜哥哥面前,可比在萧哥哥客气多了……这些都说明在姐姐心里,萧哥哥比颜哥哥更亲近……”   莫颜听的满头大汗,这丫头的眼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就留意起了这个!看来以后萧大哥来了,她还得小心点,免得教这丫头看出什么。   然而,馨儿接下来的话,让她脚下打跌,险些摔在地上。   “唉,萧哥哥虽然不错,但是性子太冷,年纪又太大了,跟姐姐一点也不般配!不然等姐姐你及笄了,倒是可以让爹考虑考虑招他当女婿。”馨儿叹了口气,日渐长开的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惆怅。   莫颜听的心头直跳,未免小丫头说出更加惊人的话来,她故作生气的板着脸打断了妹妹的话:“这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若是传出去,外人要怎么看你?”   馨儿不情不愿的闭上嘴巴,又忍不住小声的嘟哝道:“我说的又没错,姐你明年就要及笄了,前儿个我不小心听到爹跟韩叔叔说,他在书院给你物色了一个不错的哥哥,打算等秋闱的结果出来,就把这事儿挑明,你自己不知道不着急,我可是替你急着呢!”   这件事情,莫清泽没有对莫颜提起过,此时一听馨儿这么说,急道:“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跟姐说?”   馨儿讪讪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偷听时被爹发现了,爹不让我跟你说,要不是今儿个没忍住,我也是不打算告诉你的!”   莫颜无力扶额,她还打算找个好时机同父亲说一说她跟萧大哥的事,现在倒好,她爹竟然先给她物色好了人选,这……这要她如何开口啊!   馨儿只当姐姐不愿意,见姐姐脸色不好看,吐了吐吐舌头,再也不敢多嘴了。   ……   莫颜一整夜都为父亲隐瞒的事情,和她对父亲隐瞒的事情纠结着,在床上烙了半晚上的饼。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趴在桌子上写请柬,以自己的名义,给颜君煜、柳家、韩家、佟掌柜以及木行掌柜写了请柬,写完后,纠结了一会儿,到底也给萧睿渊写了一张。   莫清泽也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写请柬,同样给萧睿渊写了一张,当然也少不了他物色好的未来的“女婿”的。   他是个开明的父亲,明知道不合规矩,也希望女儿能亲眼看看,如果不中意,他也绝不会勉强。   这个,莫颜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莫清泽一片慈父之心也注定要白费了。   村子里也要通知到,莫颜和莫清泽都不是摆谱的人,便挨家挨户的跑了一遍。   被邀请的乡亲没有一个拒绝,皆一脸荣幸的答应下来。蔡嫂子、周氏等人,更是不用莫颜开口,就主动说二十八日早上过来帮忙。   二十八日很快就到来了,村民们早早就把自家的桌椅板凳搬到了莫家的院子里,男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嗑瓜子,顺便吓唬自家的熊孩子老老实实的待着,告诫他们不要捣蛋捣蛋,不然就叫五兽来咬掉他们的屁股。   孩子们压根儿就不怕,照旧拿着草棍儿你来我往的追着打,嬉笑打闹之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一些家长被吵吵的心烦,也担心这帮熊孩子没个轻重把莫家的东西弄坏了,就直接提留着他们的领子,一个个扔了出去,随他们在外面随便闹。   妇人们则在后院洗洗切切,这回参加酒席的人比去年暖房那会儿多多了,要用的食材也多出一倍不止。好在帮忙的人不少,倒是让馨儿几个小姑娘不知道该忙什么,只好拿着扫把撮箕,清扫落在地上的烂菜叶子菜梆子,不然踩来踩去踩烂掉,弄的没地儿下脚。   日头升上三丈高时,柳家和韩家的马车联袂而来,莫颜莫清泽父女俩站在门口相迎。   这一次,柳先生特意请了假,携妻带女过来。一家三口下了马车,当先来到莫颜面前,躬身行礼:“拜见和嘉郡君!”   莫颜大惊失色,连忙扶起了三人,故作生气道:“颜儿是晚辈,怎能当的起柳伯伯柳伯母的大礼!”   柳先生但笑不语,柳夫人上前握着莫颜的手温声道:“郡君虽是晚辈,却是圣上亲封的和嘉郡君,礼不可废!”   莫颜还要说什么,柳汀兰就笑嘻嘻的挽着她的胳膊说道:“我爹娘迂腐的很,最计较那些规矩礼仪,你就由他们去吧,总归咱俩还是好姐妹。”   柳夫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嗔怪道:“这里就你最没规矩,连爹娘都敢编排!”   柳汀兰吐了吐舌头,冲莫颜做了个“你看吧”的表情,就躲在她的身后不出来了。   柳夫人拿顽劣的女儿没办法,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任她去了,心里却是高兴莫颜待他们的一家如故。   他们夫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可能照顾女儿一辈子,女儿有个当郡君的好姐妹,以后若是遇到难事,至少有人能帮衬女儿一把,只盼着这对小姐妹能一直好好的。   莫颜把柳汀兰拉到身前,握着她的手认真道:“咱俩当然是好姐妹,以前还说过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你就是想甩开我,我也要巴着黏紧你。”   好姐妹的话让柳汀兰感动极了,一时忘了这是外面,还是在规矩一向严厉的亲爹亲娘面前,重重的在莫颜的脸上啾了一口:“对,咱俩就当一辈子的好姐妹,最好啊,一辈子不找婆家就咱俩过!”   柳父柳母被自家女儿豪放的做派和言论惊呆了,眼看柳夫人额角暴跳要当众训女,莫清泽作为主人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开玩笑的说道:“咱们几个大人还没有孩子看的开,不管身份如何变,咱们两家的情谊却不会变。”   这席话说到了柳先生柳夫人的心底,柳夫人狠狠地剜了女儿好几眼,暂时决定放她一马,打算回家后再着重“教导”。   柳先生问清莫清泽的名次,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为兄果然没有看错人,子瑜一次高中,着实不错!”   莫清泽谦逊的拱了拱手,感激道:“多亏迦南兄举荐,否则子瑜绝无进长山书院的可能,就更无高中之日!”   这番话发自莫清泽的内心,他的确很感激柳先生举荐他入长山书院,否则,没有良好的学习环境,他无法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将课业融会贯通,顺利考中举人。   “为兄不过是替你指了路,若是你资质愚钝或不思进取,为兄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帮不了你!不过……”说到这里,柳先生顿了顿,迟疑着说道:“子瑜功底扎实,近来做的文章尤为出色,依为兄的预测,考取前二十亦无不可!”   莫清泽脸上的笑意浅了些,淡淡的说道:“许是太过紧张,影响了发挥罢!”   柳先生微讶,显然没有想到好友会找这么个理由。若说韩之蕴因紧张发挥失常,他还觉得有几分可能,莫清泽会紧张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既然好友找了这么个理由,显然另有不能言说的隐情,他倒是不好继续追问了。   一旁的莫颜听着,几乎可以肯定父亲有事情瞒着她,且事情不小,不然不会瞒她瞒的死死的。她按捺着心头的焦急,打定主意要在今晚把事情问清楚。   这时,韩之蕴抱着小闺女下了马车,被寒风一吹,冻的连忙收紧了胳膊,对站在门口聊天的几人嚷嚷道:“进去说进去说,可别把我闺女冻坏了!”   ------题外话------   唉,当年我闺蜜信誓旦旦的说不嫁人跟我过一辈子,结果现在她都快要生娃了…被抛弃的我难过了好久好久… ☆、第250章 沈骥,贵客临门   柳先生看的好笑,揶揄道:“别人家把儿子当宝,你倒好,把闺女看成了眼珠子!”   韩之蕴给怀中一岁多的小闺女拢了拢裹被,怜爱的说道:“闺女只能在爹娘膝下承欢十多载,能多疼自然就多疼!”   这番话,让在场的另外两个父亲深表赞同,大多数人或许更看重儿子,他们却没有这个想法。真论起来,儿子是讨债鬼,女儿才是爹娘的小棉袄呢!   韩之蕴看了看莫清泽,又看了看莫颜,继续道:“看了子瑜兄和颜丫头,愚弟才知道错过了养闺女的乐趣!大的已经没办法了,好在还有个小的,以后要是能像颜丫头这般孝顺,就是给愚弟十个儿子,愚弟也不换。”   听这话,敢情是受莫颜莫清泽父女的启发呢,看来是真想当二十四孝老爹,再想培养出一个二十四孝闺女出来啊!   谁都喜欢听好话,可是被韩之蕴如此夸赞,还是让莫家父女俩觉得不好意思。两人很是谦虚了一番,就把人请到了屋里。十月末的天,已然寒冷彻骨!   这次,韩之蕴也中了举人,名次比莫清泽高出不少,是第四十四名。平时每次例考,他的成绩不如莫清泽,所以也对莫清泽问起了同柳先生相同的问题。   莫清泽依然以思虑太重,影响发挥做为理由,韩之蕴听后,同样不相信,亦是聪明的没有多问。   知道莫家来了贵客,村民们就没往里头凑,就在院子里跟相熟的人说说笑笑。来来回回的撞见了,也都客气的打声招呼。   柳家和韩家虽然不大适应庄户人家粗狂的热情,但是也不会拿鼻孔看人,对这些村民们的问候,也会礼貌的回应。再加上所看到的所听到的,皆是对好友一家的称赞,愈发觉得柳杨村民风淳朴,一点也不像来自四面八方,临时凑到一起组成的村落。   没过多久,在杨保的力邀下,周边四五个村子的村长也携着礼物登门道贺。尽管这些礼物只是一包糖一封点心,也是他们所能拿出的最体面的贺礼了。   莫家父女自然不会嫌他们礼轻,客气地把人带到了一个暂时辟出来的小客厅,好茶好水的招待他们,请同为村长的杨保作陪。   “怎样,我的建议没错吧?”待父女俩离开,杨保关上门,得意的对其他几个村长说道。   几个村长对视一眼,依旧有些不甘心:“和嘉郡君和莫举人确实和善,富有仁心,既然如此,不管学堂建在哪里,他们都会支持,凭啥一定要建在柳杨村?”   要是能把学堂建在他们的村子,得到莫家的支持,对他们的村子好处可是大大的,谁放弃谁就是傻子。   杨保眼睛一瞪,高声道:“就凭和嘉郡君和莫举人是我柳杨村的人,学堂必须建在柳杨村,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莫家最大的支持!况且,柳杨村风水好,学堂建在这里,肯定对念书的娃儿有好处,你们的村子哪一点能跟柳杨村争?”   几个村长顿时不说话了。   柳杨村没有难民定居前,是几个村子中人口最少,也是最穷的村子。搬来一百多户人家后,一跃成为最大的村落,不过跟别的村子比,还是最穷的。   这两年,有莫家的帮扶,一有事就请村里人帮忙,给的工钱也比别处高,不少人家的日子变得好过起来,就算依然比不上其它村子,倒是差不了多少,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   村里的日子渐渐好过了,杨保就生出了其他的想法,那就是建学堂,让整日无所事事的毛孩子读书识礼,就算短时间内没有人考取功名,至少还有个指望,说不定哪天就有谁家的祖坟冒青烟给中了呢?   这不仅是哪一户人家的荣耀,而是整个村子的荣耀,总之,村子里读书人越多,这个村子就会越兴旺繁荣。以后他这个村长死了,至少凭着建学堂的“丰功伟绩”,能在村志上留一笔,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其他几个村长当然也希望村子里能有出息人,他们吵吵了大半年没有把这事定下来,就是想把修建学堂的地点抢到自个儿的村子里,尤其是在看到莫家兴旺起来后,这个念头就愈发强烈了。   可是杨保说的理由,让他们无从反驳,只是总不会甘心把这机会留给柳杨村。   于是,几个村长之间,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论战,就看谁的嘴皮子利索,能把建学堂这块“肥肉”叼走了。   小客厅的事,莫家父女自然不知道,此时他们正在大门口迎客,没过多久,刑掌柜和木行掌柜就到了,二人上前道了声“恭喜”,奉上贺礼就被请到了大书房。   二人去年给莫家暖房过,认识柳先生和韩之蕴,四人虽出身不同,阶层也不同,但俱是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凑到一起,倒也能聊的热切。   临近正午,该来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只有萧睿渊、颜君煜以及莫清泽邀请的“同年”和几位授业恩师还没到。   通向村外的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影,估摸着那些人一时半会不会到,莫清泽装作不经意的跟女儿说起了他这位“同年”。   “同年”姓沈名骥,年方十九,在莫清泽看来,是个温文尔雅、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莫清泽与他同届不同舍,是在书院举行的赛诗会上认识的。   莫清泽对沈骥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赛诗会结束后,两人就熟识了。随着了解的深入,莫清泽就属意起让他当女婿,在旁敲侧击的问过他家中的情形后,就愈发中意了。   沈骥的老家在直属京城的淮水县,距离京城不过百余里。他是家中独子,父母健在,家境富裕,为人却十分上进,十六岁就考中秀才,后入长山书院学习,也参加了这一届秋闱,并取得了名次,且比韩之蕴还高出十多名,位列三十。   知晓结果后,沈骥命侍从将喜报带回家中告慰父母,独自一人留在京中租住的屋子里安心学习,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总之,这个沈骥是个不错的后生,努力上进不消人多管,可比臻儿好多了。”莫清泽满口称赞着沈骥,又头疼起跳脱的小儿子来。   听了这么多,莫颜哪里不知道那位沈大才子就是父亲物色的女婿呢!听着似乎很不错,可她真的不感兴趣。   而且,这人在父亲的眼中越完美,萧睿渊就越没戏,最后三人都会为难。   正想着如何避谈这个话题,结果她爹就提起了臻儿,于是连忙接上了话题:“臻儿只是性子跳脱了些,脑袋却很灵光,也很努力,这几次月考皆在前三,爹您不必忧心。”   果然,莫清泽被莫颜的话带歪了,他摇了摇头:“爹就是担心他的脑子太灵光,不好约束,今后捅出祸事来。”   对儿子的课业倒是不担心,只是觉得他年纪还小,心性不够稳定成熟会走上弯路。眼下还看不出来,等以后发现了说不定就晚了。   “爹,您太杞人忧天了,臻儿什么性子,您难道不清楚吗?再说,我们一直从旁看着,就算他真不小心走错路,就不能再拐回来?”莫颜有些无奈。   臻儿跳脱归跳脱,又嫉恶如仇,心地却纯善,不然当初也不会求她收留云昭云笙两兄妹。只要他一直保持这颗赤子之心,又能闯出什么祸事来?   莫清泽看着莫颜,脸上带着一抹浓浓的愧疚:“爹以前忙着学堂的事,忙着自己的课业,鲜少教导你们兄妹!你从不曾埋怨为父一句,还把弟妹们教导极为出色,每每想起来,爹总觉得愧对你!爹没有太多的祈愿,唯独希望你今后有个好归宿,这样爹才能真正放心了。”   莫颜听着,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往日带着弟妹,艰难生存的一幕幕,顿时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微微仰头,挽着父亲的胳膊,有些发红的眼睛溢满了笑意:“爹,再苦再难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咱家只会越来越好!您也不用觉得愧对我或是我们仨姐弟,那些艰难困苦,何尝不是对我们姐弟的一种磨练?”   莫清泽的眼眶也开始泛红,他拍了拍莫颜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待莫颜犹豫着要不要旁敲侧击的问问父亲有什么事瞒着她,就看到一辆马车远远地朝着这边驶来。   独独一辆车,车旁又没有多余的人,莫颜隐约猜到里面的人就是备受父亲喜欢的那个沈骥了。   莫颜的猜测没有错,等马车靠近就停在了莫家门前。车门被车夫打开,只见一道略显瘦削的身影出现在父女俩面前。   待人站定抬起头,莫颜瞅了一眼,果真是个温文雅致的翩翩少年郎,通身的气质更是肖似她的父亲。   “云瑾!”莫清泽笑着迎了上去,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来的这样晚,待会开席,你可得自罚三杯。”   云瑾是沈骥的字。   沈骥脸上露出歉意之色,抱拳一躬到底:“云瑾来迟,还望子瑜兄见谅。”   莫清泽连忙扶起了沈骥,眼角无意中瞥见他的一摆上沾染了些许污渍,再看到他手背上带着擦伤,微微渗血,急急的问道:“你手上为何有伤?可是路上发生了意外?”   不然面前的少年一向知礼,怎会穿着沾染污渍的衣裳到别家做客,只能是前来的路上弄脏来不及更换了。   没想到会被发现,沈骥连忙说道:“不过是点皮外伤,子瑜兄勿要担心!只是穿着脏衣裳前来做客,倒是云瑾失礼了,还望子瑜兄莫要见怪。”   莫清泽自然不会见怪,又追问他受伤的原因,才知道他一早就出门了,却遇到一个偷老人家看病银子的窃贼,便追了出去。   在追赶的过程中,不小心摔了一跤,又同小偷纠缠了一阵才取回财物,是以衣裳弄脏了,手背上也留下了轻伤。   莫清泽听罢,愈发觉得少年品行难得,心里又满意了几分,便对莫颜道:“爹柜子里有新衣裳,就先带沈公子过去换,颜儿快去取药膏来。”   不等莫颜应下,沈骥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先一步行了一礼:“有劳莫姑娘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莫清泽的打算,也不知道莫颜被封为郡君,所以这一礼仅仅是寻常的揖手之礼。   沈骥的气质太接近莫清泽,又因见义勇为受伤,除去别的,莫颜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脸上的笑意便真实了几分,对沈骥回了一礼。   正待她转身回屋取药膏,又有几辆马车过来了,是莫清泽的几位授业恩师。   这下,莫清泽就抽不开身带沈骥回房换衣,待他和沈骥对几位先生行完学子礼,只好吩咐莫颜带沈骥去换衣裳。   莫颜见状,便带沈骥去了父亲的院子,从柜子里找出一身崭新的外袍,交给了他,趁他换衣裳的工夫,又去自己的房间取了一瓶外伤药。   正要返回交给沈骥,柳汀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颜颜,快、快去前面,你家有贵客来了,你爹让你赶紧去呢!”   莫颜一听,就猜到来人绝不仅仅是萧睿渊和颜君煜,不然父亲不会如此火急火燎的支会好友来喊她,一时也不敢大意,连忙把药瓶往柳汀兰的手中,交代了几句,就朝着前院急匆匆的去了。   柳汀兰看着好友背影,好笑的摇了摇头,认命的拿着药瓶朝着莫清泽的院落走去。她来过莫家几次,又住过几天,对莫家的布局很清楚,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当门从里面被打开,柳汀兰看到逆光中走出来的温润少年,一时有些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骥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女子,却被她那双呆愣中透着灵气的眼眸吸引住,顿时忘了反应。   时间,仿佛就停驻在了这一刻……   莫颜赶到前院时,整个院门都被村民们堵住了。她踮起脚尖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停留在门口的那辆亮眼的明黄色马车。   明黄色是皇室的专用色,更是只有一国之君和储君才能使用。马车的主人是谁,不用多想莫颜也能猜到。   村民们看到莫颜,连忙让开了路。   他们从未见过明黄色,也不知道明黄色是权势的代表。见来人虽为亮出身份,但是派头却比他们见过的地位最高的颜小公爷还要大,而且颜小公爷的马车还在后面,就猜到这人的地位比颜小公爷还要高,能高过他的除了是皇室中人,还能有谁?   莫颜出来时,莫清泽正在跟刚下马车的诸人行礼,当头那人,正是大病初愈的太子楚衡!   楚衡看起来十分清瘦,仿佛被风一刮就能倒下似的,只是相比以前病入膏肓的样子,眼下的他至少面色红润,看起来是个健康的人。   此时,他身上穿着的衣裳倒不是招摇的明黄色,只是这马车一路走来,只怕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出行了,而且还是去新封的郡君家道贺。   莫颜走上前,刚要对楚衡行大礼,就被楚衡抬手阻止了:“本宫此番微服出行,和嘉郡君无须多礼!”   莫颜闻言,从善如流做了个寻常的福礼。   她不相信堂堂太子微服出巡是特意过来道喜的,不然何不把那辆明黄色的马车也给换了?其中的深意她不想猜也猜不着,只要不再把自家拉入坑中,随他们这对天家父子怎么闹腾。总之,对于皇家的人,她只想敬而远之。   楚衡早就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慕虚荣,对她这般淡然的态度也不意外,只是见莫清泽也是恭敬而无谀媚之颜,不由得同情的看向身侧的表弟。   萧睿渊目不斜视,原本冰冷的神情此时却格外柔和。   相互见礼后,莫家父女就将众人请进了大厅里。   虽然不曾见过楚衡,但是那辆马车就是最好的说明,柳家和韩家自然能猜得到。他们心惊于莫家竟然同太子有瓜葛,韩之蕴则想的更多。莫家和林家有恩怨,他是清楚的,现在也隐隐猜到这段恩怨跟太子有关,心里不禁为莫家担忧起来。   便留在大厅里作陪。   莫家来了贵客,村民们就更不敢往上凑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楚衡坐在上座,面带微笑的同其他人说话,他的身子还在调养之中,尽管能下地行走,却还是虚的很。就坐了小半会儿,就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直到被同来的鬼医发现,萧睿渊和颜君煜执意把楚衡送去了莫家的客房。   莫颜看着楚衡虚弱的背影,着实不明白楚衡来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感激她的想救之恩,借着这个机会给她家做脸?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决了。楚衡不会不知道她反感郡君这个封号,既然如此,就不会特意过来道喜。若说庆贺她父亲中举,那就更没可能了。   毕竟父亲只是个小小的举人,排名也不好,来年的春闱金榜题名考中进士的希望极为渺茫,就算看中父亲的才能,想要把他纳入麾下,这一切也言之过早……   联想到这两天父亲的异样,莫颜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题外话------   铺垫够了,终于要放大招了~如果小虐莫爸爸能加快睿睿和颜颜在一起的步伐,你们愿意虐不? ☆、第251章 阻碍重重,莫永喜的结局   楚衡一走,柳先生韩之蕴等人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无论楚衡如何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柳先生和韩之蕴对莫家与楚衡之间的渊源颇为好奇,莫清泽为楚衡等人领路不在这里,二人便问起了莫颜。   莫颜就把先前应对村民们的那套说辞稍加润色后说了出来,真真假假的事往往最难分辨。   二人听说后同样觉得事情太过凑巧,倒是没有怀疑。只是他们清楚,莫颜是太子的救命恩人,究其好坏谁也说不清楚,如果可以,同太子保持距离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过了好一会儿,莫清泽才返回大厅继续招待客人,萧睿渊颜君煜留在客房没有过来。   “爹,你怎去了那么久,可是有哪里不妥?”莫颜见父亲去了这么久,还以为客房有哪里不妥,便随口问了一句。   莫清泽脸色微微一变,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殿下问了爹一些事情就耽搁了,没有哪里不妥当。”   莫颜若有所思的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便笑道:“没有就好。”   有莫清泽这个一家之主在,莫颜就放心的去了厨房,见大部分菜肴已经做好,只等时辰一到就开席。   就在这时,柳汀兰脸色红红的来找莫颜,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莫颜还以为好姐妹的“亲戚”来了不好意思说,连忙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找出了备用的物事。   柳汀兰看清莫颜递过来的东西,羞恼的啐了一口:“我前儿个才走,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莫颜一愣,才晓得自己回错了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是来了那个,那你方才红着脸支吾着说不清话是为何?”   哪知柳汀兰一听,差不多恢复正常的脸颊腾的一下又变得潮红无比,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让人格外想咬一口。   这副模样,分明是春心萌动了。   莫颜瞬间了悟,一脸八卦的问道:“今日来家里的适龄男子没几个,你这是瞧上谁了?”   原以为问的如此直接,好友会恼羞成怒的先打她一顿再说,结果莫颜却看到柳汀兰只是瞪了她一眼,就绞着手指,忸怩着说道:“就是、就是你让我送药膏的那人!”   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连忙追问道:“他是谁?跟你家是什么关系?”   莫颜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好友会对父亲心目中的女婿人选有意思,哪怕她对那个沈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是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那个沈骥看起来确实不错,若是值得托付终身,能同好友修成正果,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想到这里,莫颜便把先前父亲说过的沈骥的事情对好友说了一遍,却见柳汀兰的神色逐渐变得黯淡下来。   “他是独子,又才华出众,前程定然差不了,又岂能甘心当上门女婿?”柳汀兰喃喃的说道。   她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的确有好感,真要说多么喜欢,却是没有的,不过是觉得真要成亲,嫁给一个优秀又有好感的男子,总比嫁个完全陌生,没有一丝感情,还不知性子能不能合的来的人好。   莫颜闻言,蓦地想起了另一件事,不由得心疼起她来,只能昧心的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位沈公子表面上看确实很好,可是内里什么样子是谁知道呢?且伯父伯母千挑万选为你定下了杜家公子,想来杜公子是极好的,待来年你们成亲,又是在你家过日子,不用受婆家的约束,对女儿家而言,这是极好的。”   这个时代的媳妇可不好做,若是遇到严厉苛刻或是喜欢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每日要晨昏定省不说,还要像丫鬟似的伺候婆婆穿衣吃饭,若是哪里做不好,轻则一顿训斥,重则一顿惩罚,有的婆婆还会插手儿子儿媳房里的事……光是想想,都叫人难以忍受。   柳父柳母给柳汀兰招上门女婿,一来不希望柳家断后,二来把唯一的女儿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教她到婆家受委屈。至于女婿有没有才华能力,他们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要对女儿好,能守住柳家眼下的家业就好。   没想到出现一个身有秀才功名的杜公子,哪怕这次杜公子在柳家的资助下,并未考中举人,柳家夫妇也觉得比预料中的女婿人选出身好太多了,是以已经定下了成婚的日子,就在来年的五月。   莫颜的话,让柳汀兰也想起了自己已经许人的事实,神色愈发的黯淡下来。她不是没有见过与她定亲的杜家公子,可是心里却生不出任何绮念,就好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当时她还想成亲后或许就会慢慢培养出感情来,与她爹娘一样举案齐眉,今日见过那人之后,心里涌起的那股不甘又是什么呢?   “兰姐姐,你说过杜公子是个十分温和的人,也知道上进,想来日后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见她这样,莫颜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如此劝道。事到如今,她万不能怂恿兰姐姐退掉杜家的亲事,争取跟沈骥在一起。   先不说柳先生柳夫人会不会同意,沈骥有大好的前程,家中又富裕,完全没有理由当上门女婿。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两点都不是问题,沈骥和沈家就一定会喜欢兰姐姐?就算喜欢,杜家这门亲事要怎么办?他们会甘心被退婚,确定不会去柳家闹?   太多的不确定,让她无从劝起,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此时柳汀兰已经醒悟过来,她比任何人了解自己的爹娘,她和杜公子的婚事决计没有更改的可能,除非杜公子做了对不起她或是柳家的事,否则,就算沈公子愿意入赘,爹娘也不会答应同杜家退婚,成全她跟杜公子,更别说沈公子根本不可能当上门女婿。   看着莫颜眼底的担忧,柳汀兰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萎靡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颜颜,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乱来的。”   “嗯!”莫颜微笑着点头。只要今日一过,兰姐姐同沈骥就不会再有交集,时间久了,兰姐姐心底对沈骥生出的那丝好感也就渐渐去了,她倒不怎么担心。   没过多久,就到了开席的时间。莫家这次大宴宾客,设的是流水席。所谓的流水席就是一拨人吃好了离开,另一拨人接着吃,直到没有人过来吃饭,才把席面撤下去。   不过,前来道贺的客人会按正常的筵席来。所以,招待客人的席面单独设在了大厅里,流水席摆在了其他的屋子,好在莫家够大,几十桌席面也摆的下,不然就只能坐到院子里,顶着寒风吃冷菜了。   楚衡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自觉好了许多,便执意参加了酒宴,坐在了头席的第一个位置。萧睿渊、颜君煜和鬼医分坐两旁,接下来就是莫清泽的几位授业恩师,再依次就是柳先生、韩之蕴和沈骥,莫清泽从旁作陪,十人正好坐满了莫家的大圆桌。   次席上就是刑掌柜、木行掌柜,以及杨保和邻村的五位村长等,就由年臻儿云昭俩兄弟招待。女眷的席面就设在了一墙之隔的饭厅,未满十岁的男孩也坐在了女席上,莫颜也坐在了上面。   很快,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了上来,莫清泽拿起酒坛,给每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   其他人不必说,早就喝过葡萄酒,沈骥和几位老师也曾得到过莫清泽所赠的葡萄酒,倒是没有意外。次席上的几位村长却发出了惊叹声,得知这酒是莫家自酿,甚至已经在建场地,准备办酒庄,对杨保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建酒庄,还是那样大的酒庄,就自然少不了帮忙的人,村里人岂不是又多了一笔帮工的收入?等酒庄建好了就得酿酒,就算村里人不会酿,摘果子、洗果子这些活计总会吧,也能在家门口挣一份工钱呢!   楚衡第一次参加民间的酒宴,倒是有几分新奇。见菜肴的卖相比不上宫宴上的那些,就连盛菜的盘子也只是最普通的白瓷,但是味道闻起来,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在莫清泽招呼下,他拿起公筷伸向了面前的一道素菜丸子。丸子不大,一口一个刚好,逋一入口,鲜香之气就溢满了整个口腔,且软硬适度极富口感,竟是比宫廷中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素菜丸子还要美味。   “不错!”   一向严格奉行吃不言寝不语原则的楚衡,到底没忍住神色愉悦的赞了一句,心里却在想,难怪身边坐着的一个两个都爱往这里凑,原来是有这等美食满足口腹之欲,怎么就没有想到他这个表哥呢?   分坐两侧的萧睿渊和颜君煜也拿起了筷子,自然不知道自家表哥的腹诽,就算知道也不会反驳,毕竟他们确实喜欢莫家的饭菜,更吸引他们的却是那份温馨适意。   莫清泽谦虚的笑道:“不过是些粗茶淡饭,您不嫌弃,就多用一些吧!”   楚衡点点头,拿着公筷继续品尝其他的菜肴。吃到后面才发现,果真每一道菜都鲜美无比,就连他原来不喜欢吃的几道菜,也似乎变得美味起来,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美食当前,又有美酒相伴,经历了最初的拘谨,很快就放松下来敞开了吃。没过多久,桌上的菜肴美酒就下去了大半。   别的屋子同样如此,席间推杯换盏,言语欢唱,其乐融融,连最顽皮的孩子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大人身边,小脸儿埋在碗里吃着平日吃不上的美味佳肴,根本舍不得抬头。   此时,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两个人推开了莫家虚掩着的院门。等众人发现时,那两人已经抬着出现在莫家的大厅,径直走向莫清泽,放下门板后,二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冷硬的地上,满脸哀伤的说道:“泽伢,饶过你堂妹这回吧,叔求你了,求你了……”   正在给韩家的几个小家伙布菜的莫颜听到外面的动静,站起身对女眷们道了一声罪,就连忙走了出去。看到跪在地上的老莫头莫永福父子,以及躺在门板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莫洪氏,顿时气得直咬牙。   如果不是因为大厅里全是贵客,闹大了不好看,她早就将人打出去了。   莫清泽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三人,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原本温和的面容却格外阴沉:“你们这是作何?”   见莫清泽肯开口,老莫头得寸进尺,挪动着膝盖跪行着靠近他,抱着他的大腿老泪纵横的说道:“泽伢,你堂妹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是二叔没有教好她,你要打要罚冲二叔来,二叔绝无二话,只求你饶过你堂妹这次,她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老莫头声泪俱下的诉说莫永喜自诬害莫家不成被官府抓去后如何如何可怜,却完全扭曲了事实,把莫永喜说成了年幼不不懂事,才会做错事,并明里暗里控诉莫家仗势欺人,否则,莫永喜的惩罚不会那般严重。   原来,那天莫永喜害人不成,反被莫颜捏住把柄,被一纸告到衙门。领头官差押着人证回到衙门,就立即拿着壮志把这事上报给了京兆尹。莫颜是新封的郡君,她要告谁,京兆尹自然不敢大意,再加上莫永喜害人证据确凿,很快就被抓捕归案,打入大牢。   就在几天前,莫永喜被提堂公审,证据确凿之下,又被施了重刑,她很快就招认了诬害莫家的事实,最后被判去矿场劳役十年。若是在矿场表现好,十年后即可归家。   这样的惩罚还算公正,京兆尹并未因为莫颜这个郡君的缘故故意重判,但是莫永喜一介女子,去了男人都发憷的矿场,别说十年,就是一年也不一定能挨过……   听到莫永喜的下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莫颜脸上既没有快意,也没有痛恨。   当初厌烦莫永喜三番两次找自家的麻烦,她就算计莫永喜嫁给了喜好男色的方大少。如果莫永喜肯老老实实的待在方家过日子,方家怕是会对她存有一份愧疚,以后就算没有孩子,也能从远亲或是族里抱一个给她养,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熬。   结果,莫永喜嫁人了也不肯安分,又继续诬害她家。也是那一次,她才明白只有把莫永喜彻底打压下去,莫永喜才不会屡次三番来害人。所以,她就一纸诉状把人告去了衙门。   后来,她一直提防着林家,再加上家里很忙,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不是老莫头三人闹上门,她还真不知道莫永喜已经被判决,且过两天就要被押到三百里外的矿场去。   “阿泽,看在都是骨肉血亲的份儿上,你绕过小妹吧,哪怕让我这个堂哥替她也行,堂哥求你了!”莫永福哀伤的说着,把头往嘭嘭嘭的往地上磕,没过一会儿,额头就磕成了一片青紫,混合着泪水,看起来很是可怜。   “呃呃呃……要要……喜……喜……”躺在门板上浑身僵硬,连脖子也动弹不得的莫洪氏也挣扎着开口,像是在替莫永喜求情。   只见她头上花白的头发打成了结,跟鸡窝没什么两样,脸上沾了一层黑灰,胸口的被子亦是沾满了黑黑的污渍,大冬天的身上竟然传出一阵阵腥臭之气。   再看她瘦的皮包骨的样子,显然瘫痪后没有人精心服侍,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她两只浑浊的老眼费力的盯着莫清泽,嘴巴费力地一张一合,说着她自己才能明白的话。   这副模样,若是放在别的老人身上,旁人会掬一把同情泪,放在莫洪氏的身上,大多数人只道她自作自受,只有少数心肠太软之人,觉得她有些可怜,却也不会认为莫家的人应该答应他们无理的要求。   看着这一幕,知情的人在心底暗骂老莫家父子太过分,大喜的日子上门找晦气;不知情的人狐疑的看着莫清泽,不相信他是如此大逆不道、逼迫长辈下跪的冷血之人,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又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莫清泽的人品。   “子瑜,这是怎么回事?”头席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起来,看着莫清泽,一脸严肃的问道。   哪怕眼前这个学生已经考中举人,顺利完成学业,他也是出自从长山书院。若是今日没有撞见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身为长山书院的教谕,又是子瑜的老师,他不能坐视不理,教人败坏了长山书院的名誉。   听到老师的质问,莫清泽的脸色和缓了些,恭敬地说道:“回老师的话,这三人曾经是学生的二叔、二婶和堂兄,但在今年年初,学生已同他们断绝了关系!”   接着,莫清泽就简单的说明了这些年同老莫家的恩恩怨怨,有在场的乡亲作证,他相信老师不会被那三人蒙蔽。他知道老师的那声质问,不过是想弄清事实,并不是真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是如果他不解释清楚,那就不一定了……   ------题外话------   亲们的票票都去哪里了?都拿去“包养”别的小妖精咩?~(>_<)~ ☆、第252章 震慑,莫清泽被抓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两家已经没有关系,且过错不在自家身上,他不觉得难以启齿。   在村民们证实莫清泽所说的俱为实情后,老先生果然不打算插手:“既然是子瑜的私事,你自行解决就好。”说罢,重新坐了下来,继续跟另外几位教谕喝酒。   老莫头三人见状,彻底傻眼了。他们故意选择这个时候上门来闹,不就是想在众人面前博取同情,逼迫这一家子白眼狼儿放过女儿(妹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几位老师的反应,让莫清泽放下心来,看向老莫头三人的目光充满了厌恶:“莫永喜屡次三番害我一家,官府盼她十年劳役,都是她咎由自取!今日你们就算把这地跪穿,我莫清泽也不会去官府替害我家的罪魁祸首求情,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要在纠缠不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老莫头等人见莫清泽铁青着脸,丝毫不像在开玩笑,心里一时生出几分胆怯来。可是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又岂会白白放弃?   老莫头眼里闪过一抹阴郁,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却愈发的凄惶:“泽伢,你现在是举人,颜丫头又身为郡君,你们父女都是有身份要脸面的人,就算你们跟二叔家断绝了关系,血缘是割不断的!这件事传出去,你们就不怕被人说仗势欺人、六亲不认?”   仗势欺人?六亲不认?这么大的两顶帽子扣下来,让莫颜莫清泽父女脸色皆是一冷,这是在暗示他们,如果这次不饶了莫永喜,他就会到处败坏莫家的名声?   听出老莫头话里隐藏着威胁的可不止莫家父女,那些村民鄙夷的看着三人,窃窃私语起来。闺女因害人被判劳役,当爹的跑到事主家里求情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是求情变味变成了威胁,那就是厚颜无耻了!   “整个村子都知道莫永喜的所作所为,她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想威胁我们去给她脱罪,门都没有!”莫颜简直要被老莫头气笑了,掷地有声的说道:“我莫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散播我跟我爹仗势欺人也好,六亲不认也罢,都随你去,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颠倒黑白的本事!”   莫永喜做的恶心事不止一件,且村里人都知道,想给莫永喜洗白,再朝自家泼脏水,不是莫颜小看老莫头,他是真没有这个本事,否则,老莫家能变成如今支离破碎的样子?   “你、你……”老莫头看出莫颜眼里的轻蔑,顿时一口气哽在了心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莫永喜是老莫家唯一的女儿,又是老来女,老莫头心里对她还是疼惜的,只是真要说他不顾脸面跪在地上求自己的侄子是打心底为莫永喜着想,却是不见得。   他知道大儿子没本事,以后谁靠谁还说不准;二儿子又生出了别的心思,不是他能掌控的,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莫永喜。只要莫永喜能被放出来,方家的这门好姻亲就能继续维持下去,以后老了就能靠着女儿,靠着方家享享清福,说到底,今日来闹这一场,还是为了他自己。   知道再闹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自己今后的指望没了,老莫头也不再装可怜,从地上爬起来,又把莫永福拽了起来,深深地陷进眼窝的两颗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莫颜父女,阴狠无比的说道:“今日这番侮辱,老头子记住了!你们父女无情,就别怪老头子无义,哼!”   说完,他就同莫永福抬起门板,准备离开莫家。   “慢着!”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在现场每个人的耳边炸响,惊的众人浑身一哆嗦,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了说话之人,却坠入了一双深不见底,散发着冷意的黑眸。   萧睿渊看着同样被震住的老莫头一家,目光如同在看死人。原以为只是一场寻常的邻里纠纷,不用他出手颜儿也能解决好,可是没想到这一家子竟然会升起报复之心,哪怕颜儿不惧,他也绝不能容忍。   翻腾着寒意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要如何对莫家不义?说!”   老莫头惊骇的看着声音的主人,不自觉的松开了抓着门板的手,门板带着无法动弹的莫洪氏,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莫洪氏也被震了下来,滚落在地,莫永福想去接,已是来不及了。   众人看着陡然出声的萧睿渊,不太明白这位从京城而来的贵人为何会替莫家出头,毕竟连经常过来,同莫家关系匪浅的颜小公爷都没有插手呢!   颜君煜倒不是不想出手,只是他一向喜欢来暗的,让那些被他算计的明明吃了大亏的人,焦头烂额的找幕后黑手,他就站在明处看着他们找,那种滋味太享受了。   对付几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乡野之人,自然不费什么工夫,他却是习惯性地在脑子里构想事后如何整治这几人才痛快,却不想被人抢了先。   被人抢了风头,还是在一个女子面前被抢了风头,颜君煜心里老大不痛快,他死死的盯着抢他风头的萧睿渊的后背,恨不得盯个窟窿出来。   楚衡亦是无奈的看着表弟,明明表弟可以袖手旁观让莫家自行解决,他却偏偏站出来,难道他忘了,他喜欢的女子根本不是养在深闺的那些弱女子?   就连莫颜自己都没有想到萧睿渊会为她家出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异常冰冷的脸,心里却暖洋洋的,眼中流露出小女儿的情态来。   她不惧老莫头的威胁,也想到了解决老莫头一劳永逸的办法,然而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被喜欢的人保护,她亦不能免俗!   见老莫头被吓的说不出话,萧睿渊并没有打算放过他,遂再度开口,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几缕杀意:“说——”   老莫头总是有再大的胆子,先前的威胁多么凶狠,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庄稼人,哪里是身经百战杀敌无数,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煞气的萧睿渊能比的?   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那两道如利剑一般的眸光刺穿喉咙,老莫头艰难地咽了咽喉咙,抖抖索索的说道:“没、没有……不义……我、我没有……”   萧睿渊眼里划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声音像是从最深的冰窟里钻上来的:“最好记住方才说的话,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利剑,刺向落在地上指厚的门板。   嘭的一声闷响,看似没有用力的一剑,却教结实的门板遭受了巨大打击,一时间木屑飞溅,结实的门板瞬间化作了细碎的木块儿!   懂武的人都知道,只有内力极深的高手,将内力注入剑身,通过剑尖将这股暗劲击在门板上,才会瞬间将结实的门板击的粉碎。   现场除了颜君煜外,唯一会武的韩之蕴骇然的看着一脸肃杀的萧睿渊,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真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想到萧睿渊的年纪,心里的敬佩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丝毫不觉得对方年纪比他小,武艺却能完虐他是件令人自卑的无地自容的事!   韩之蕴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其他人了。男人和孩子们敬畏的看着眼前这位煞神,心里怕归怕,同样也对强者充满了敬仰。   女人们胆子小一些,已经远远地退开了,可是看着那张说不出的好看的脸,以及维护莫家散发出的男子气概,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脸红心跳,好些中年妇人,也着迷不已,少不了在心里感叹为何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或是埋怨爹娘没有将她们晚生几年。   且不提萧睿渊那一剑,在众人心目中如何高大伟岸,老莫头三人已经完全被这一剑震傻了,那瞬间变成碎屑的门板极大的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对莫家再也兴不起任何报复的念头。   最终,老莫头神色萎靡的选择了屈服,惊惶的奔出了莫家,像是后面有恶鬼在追赶。   莫永福背起吓得屎尿失禁的莫洪氏,落荒而逃,在跨过门槛时,不知道是门槛太高,还是他没有注意,右脚一下子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连带着背上的莫洪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看着母子俩狼狈不堪的样子,村民们纷纷大笑起来,直说老莫家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   角落里,一直不曾出声的吴氏紧紧地搂着一言不发的孩子们,眼角瞥见莫永福一瘸一拐艰难地重新背起莫洪氏,下意识的撇开了眼,脸上划过一抹不忍。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又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心里又再多的怨,再多的恨,也在日子越过越好之下渐渐淡去,却也仅限于这份不忍,她,绝不会回头。   ……   好端端的喜宴被厌恶的人打断,莫家人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好在及时解决,没有太影响客人们的心情,老莫头等人一走,莫家父女招呼客人们入座继续吃。   尽管气氛不复先前的融洽,倒也算热闹。莫清泽挨桌敬酒,算是为招呼不周赔礼。   众人当然不会计较这个,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不忘安慰莫清泽几句,让他不要为方才的事生气。   莫清泽一一谢过,眉宇间一片祥和,老莫头等人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影响到他。   重新回到首席上,其他人已经吃好了,就等着爆竹声一响就下席。   正在众人酒足饭饱,低语闲聊之际,院子里突然传来已经吃饱,跑到院子里玩的孩子们的尖叫声,屋子里的大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跟上次那样,有强盗跑到村子里来抢孩子了,连忙放下站起身跑了出去。   莫清泽身为主人,也赶紧跟了出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就有一支身着黄色轻甲,约莫十余人的侍卫一身肃杀的冲了进来,将整个大厅团团围住。   带头侍卫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后,面无表情的问道:“谁是新科举人莫清泽?”   莫清泽心里一沉,站出来拱了拱手道:“在下就是,不知大人……”   不等他说完,带头将军神色又冷了几分,大手一挥厉声道:“带走!”   语音一落,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拿着锁链就要把莫清泽捆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厅里的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莫颜听到动静,不明所以的走出来,就看到这令她心急愤怒的一幕,正要上前制止,另一道声音蓦然响起:“住手!”   楚衡开口,打断了两个士兵锁人的动作,他站起身走到莫清泽身前,不怒自威的问带头侍卫:“为何要抓莫先生?你们可有圣旨?”   带头侍卫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前所站之人竟然是太子殿下,脸色一变连忙跪在地上:“卑职不知殿下在此,还望殿下恕罪!”   其他侍卫见状,也纷纷跪在地上请罪。   “说,为何要抓莫先生,你们可有圣旨?”   直到在这些侍卫们面前,楚衡不再收敛一国储君的气势,看似寻常的一问,却如有万钧之势力,直直的砸进众位侍卫的心底。   侍卫们来到莫家一心想着抓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停在莫家院子外面的那辆明黄色的马车,也根本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在这里。   此时听着太子殿下发问,就知道这位要插手了,如此他们极有可能空手而回,一个个在心里暗暗叫苦。   怎知带头侍卫是个刚直不阿的性子,听了楚衡的质问,拱了拱手凛然到道:“回殿下的话,有人在圣上面前举报新科举人莫清泽科场舞弊,圣上震怒命卑职前来拿人,还望殿下明鉴!”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不可能!”   莫颜、柳先生、韩之蕴、沈骥,以及长山书院的几位夫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莫颜尚不知科场舞弊的后果有多严重,只知道她的父亲根本不可能舞弊。若不是误会一场,被真正舞弊的人牵连,就是被人恶意构陷。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能白白的教人把父亲抓去,否则父亲逃不过一场严刑拷打。   其他人却是清楚科场舞弊的厉害,一旦被罪名坐实,莫说前程尽毁,就连家眷也会受到牵连,至少三代以内,不许参加科举。   往年不是没有人舞弊,一旦被发现,通常会牵连无数。不论被牵连的人是否无辜,名声前程皆会受到影响,至今没有听说过受牵连之人有谁考中进士,入朝为官的。   是以,哪怕众人倾向于莫清泽是被无辜牵连,也教他们无法接受。   带头侍卫并不理会众人的质疑,对神色莫测的太子殿下继续说道:“卑职不敢捏造圣意,还望殿下让卑职等捉拿莫莫清泽归案,若他确实无辜,圣上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场舞弊案会有惠安帝亲自审查,让楚衡不要干涉他们执行公务,否则,本该是衙门该做的事情,也不会落到他们这群皇家侍卫身上。   楚衡自然听的出来,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无论如何,今日你们不能把人带走,本宫自会向父皇解释!”   一直悬着心的莫颜等人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有楚衡作保,父亲(子瑜)就不会被抓紧大牢受苦了。   带头侍卫面露难色,最后咬了咬牙正要答应下来,又有一支十人侍卫闯入了莫家。   这一回,他们却是带着抓捕莫清泽的圣旨而来。   看到明黄色的圣旨和圣旨左下方的大印,即便楚衡这个太子再不愿意,也不能抗旨不尊,他看了面色发白的莫颜一眼,眼里似是闪过不忍,却也只能挥挥手,退到了一旁。   莫颜见状,心沉了下来,对父亲一浪高过一浪忧急,让她险些唤出五兽把这群侍卫全部赶出去,来解救父亲。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念急转的想着办法,脑子里却空百一片,想不出任何法子。   萧睿渊看着痛苦捶头的莫颜,心疼极了,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猛地攥紧了她自虐的手:“颜儿,莫叔叔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真的?我爹真的会没事?”莫颜反握住萧睿渊的手,像是抓住救民稻草一般。此时,她的眼中泛起一层湿意,对父亲的担忧,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挫败,以及内心深处的那份无助和短暂升起的希冀。   萧睿渊郑重的点点头,坚定地说道:“相信我,莫叔叔一定不会有事!”   这番安慰显然起到了作用,莫颜渐渐冷静下来,看着被侍卫束缚住的父亲,心里针扎似的疼强忍着没有冲上去,脑子却在这一刻无比清醒,飞快的运转起来,思考着可行的办法。   突然有什么东西急速的窜入脑海,待她想要想个明白时,又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爹——”   “义父——”   眼见父亲就要被人带走,被颜君煜拦着的馨儿几个,再也忍不住冲到父亲的面前,抗拒着侍卫们拉扯的手,紧紧地抱着父亲不放。   那些侍卫顾忌着楚衡,也不愿意对几个孩子动粗,拉扯了几下就任他们去了…… ☆、第253章 反算计,作死   圣旨已下,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前来拿人的侍卫们。在馨儿几个的哭喊声中,莫清泽还是被带走了。只是在楚衡的干涉下,那些侍卫没敢用锁链锁人,算是在人前,给莫清泽留下了尊严。   谁都没想到大喜的日子会发生这种事情,众人的心情颇为微妙。柳先生、韩之蕴以及几位夫子对好友(学生)的实力和人品最清楚,根本不相信他会舞弊。   “你们姐弟先别急,韩叔叔相信你爹是清白的!你们放心,待叔叔回城,会把事情原原本本查清楚,一定尽全力洗脱你爹的罪名,将你爹救出来。”韩之蕴神色严肃的看着莫颜姐弟五人,郑重的说道。   韩之蕴家世不俗,族中有好几个入朝为官的叔伯兄弟,想打听这些事情难不倒他,且能动用家族的关系上下打点一番,不至于让莫清泽在牢里吃苦头。   正安抚着弟妹的莫颜心中一暖,她上前一步,对韩之蕴深深地福了一礼:“有劳韩叔叔相助,颜儿感激不尽!”   几个小的见状,纷纷对韩之蕴行礼道谢:“多谢韩叔叔!”   韩之蕴连忙扶起莫颜她们,故作生气的说道:“你们这是作何?难道在你们心里,韩叔叔是外人不成?”   柳先生也从旁说道:“你们几个别跟你韩叔叔客气,他是你爹的朋友,帮你爹是应该的!柳伯伯没有你们韩叔叔的能耐,只能尽力号召学子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彻查科场舞弊一案,查明真相,还你爹清白!”   “迦南兄,也算云瑾一个!”沈骥向柳先生躬身作揖,真诚的说道。   “不错,子瑜是我们长山书院的学生,无论如何,书院也会想办法证明子瑜的清白,不能让长山书院的学子平白遭受迫害!”夫子们也站出来纷纷附和。   几位夫子很清楚莫清泽为人端方,品行贵重。虽然很看重功名,但是他更爱惜自己的羽毛,且本身实力不凡,断不会做出作弊之事。   他们知道,一旦罪名坐实,不止莫清泽前程尽毁,就连长山书院也会受到极大的冲击。要知道自建立之初到现在,还从未发生过科场舞弊之事,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书院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谢谢!谢谢叔叔伯伯,各位夫子,谢谢……”莫颜感激地道谢,除了感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却不知更多时候,要看结交的是什么人!若是结交那种趋利避害之人不消多言,若是结交重情重义之人,无论朋友前程锦绣还是坠入深渊,皆不离不弃。   事不宜迟,韩之蕴担心莫清泽会在牢里吃苦头,不敢在莫家久留,好生安抚莫颜姐弟几个后,就带着妻儿匆匆离开了。   柳先生和沈骥亦是想快些回去联络能用的上的朋友,也向莫颜告辞。   只是柳汀兰却坚持留下来,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可能的待在好姐妹身边,给她一些安慰。   对此,柳家夫妇没有意见,告诫她不可能给莫家添麻烦后,就登车离开了莫家。   几位夫子和莫清泽的其他几位同窗也随后离开。   刑掌柜的主子是颜君煜,他自己帮不上莫家的忙,在安慰莫颜姐弟一番,向颜君煜请示后,就和同样帮不上忙的木行掌柜一道离开了莫家,免得留下来给莫家乱中添乱。   除了村里前来道贺的乡亲,大厅里的客人就只剩下萧睿渊等人,他们要走了。   楚衡向莫颜提出告辞,莫颜连客气挽留的心思也没有,只是略带抱歉的说道:“今日招待不周,还望殿下海涵!”   楚衡摇摇头表示无妨,看着彷徨无神的莫颜,有心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一旁的萧睿渊紧紧地盯着只有他肩高,尚未从父亲被抓走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的女子,很不想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离开。然而,他不得不暂时离开,回城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若是可以,他很想把眼前的人儿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安慰的话也只是一句干巴巴的“别担心”,只能放任那颗躁动的心,陪着她一起疼。   莫颜似有所觉,抬起头目光就落在了萧睿渊的脸上,看到他眼底的心疼和担忧,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自己。   萧睿渊看在眼里,垂在腰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唯恐下一瞬就忍不住把女子揽进了怀里。   站在楚衡另一侧的颜君煜,清楚的两人之间无声的交流看在眼里,他掩下唇边的苦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对莫颜道:“有爷在,你爹很快就会平安回来,爷也不会教你爹在牢里吃苦,你这丫头就放心吧!”   颜君煜来过莫家好几次,村里人都知道莫家请人建的酒庄是他出的银钱,他的这番话,倒是不会让人产生误会。   莫颜知道颜君煜不是说大话的人,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不让父亲吃苦受罪,且他的意思就是楚衡这个太子的意思,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感激的向他道谢:“有劳小公爷!”   颜小公爷嗤笑一声:“一声‘谢’也太便宜你了!等你爹出来,就多送爷几坛美酒,之前送去的,都不够家里的老头子一个人喝!”   莫颜又岂会舍不得几坛酒,直接吩咐李秀她们从酒窖里取出了三十坛前不久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葡萄酒、白果酒等数种年份极高的好酒。   颜君煜不客气的收下,大手一挥让随行的护卫全部搬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直到三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柳杨村,萧睿渊也没能同莫颜单独说一句话。   莫颜看着车马远去的背影,对父亲的担忧又盘桓在了心头。   “颜丫头,你就放心吧,有这么多贵人帮忙,你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是啊,你就好好看着家里,照顾好你弟弟妹妹们,他们还小不经事,你可得上点心,别让他们被今天这事吓到!”   “没错,以后要是家里有什么难事,颜丫头你就知会一声,能帮忙的咱们这些人一定帮!”   “……”   出于对莫清泽的担忧和对莫颜姐弟的同情,这些村民们在莫清泽被抓后,不仅没有马上离开莫家,反而纷纷安抚起莫颜姐弟来。   这些人不太清楚舞弊的后果,也不知道莫清泽究竟是不是清白的,但是莫家曾经为柳杨村、为这些村民所做的一切,已经刻入了他们的心里,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对几个孩子落井下石。   “谢谢,谢谢各位叔伯婶子……”尽管这些人帮不上忙,但是能有这份心,莫颜依然很感激,不住的向他们道谢。   “颜丫头,别客气!谁家没有个难事,以往你家帮我们许多,今日你家遇到了困难,咱们也不能干看着,你家若是有啥事,只管开口!”   莫颜连连点头,领了乡亲们的一番好意。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莫家姐弟几个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便放心下来。知道眼下不宜再在莫家待下去,于是同莫颜招呼了一声,就纷纷离开了莫家。   离开前,这些人自发的帮忙收拾了桌山的残羹冷炙,带着自家的桌椅板凳走出了莫家。   一大早过来帮忙,来不及入席吃饭的十几个妇人囫囵的吃了口饭,就继续帮莫家洗刷碗筷锅碟,打扫屋子。   直到厨房又变得干干净净,各个摆酒席的屋子连酒气儿都闻不见,拿着莫颜强塞给她们的米面菜肉等,又劝了姐弟一番,这才离开了莫家。   热闹了整个上午的莫家,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莫颜把弟妹们叫到自己的房间,强打起精神安抚着他们。直到弟妹们相信她这个姐姐有办法救出父亲,父亲一定能平安回家后,这才松了口气。   待弟妹们一走,莫颜又借口支会走想留下来陪她的柳汀兰,关上房门就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的一切一如既往的美好,永远独立于天地间,不受世俗的侵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唯有待在空间里,她紊乱的心神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雪团子和五兽远远地就看到主人出现了,它们知道主人这个时候最需要安静,第一次没有急不可耐的扑过来。   莫颜同样没有心思跟它们嬉戏,她一边采摘年份已高,没有了生长空间的药材,一边思索着父亲科场舞弊一事。   父亲从考场上下来的那一天,人就有些不对劲,做噩梦有人要害她;放榜那天夜里庆祝,父亲明明醉酒不省人事,却抓着她的手说一定会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今天,连柳先生都说依父亲的实力,不会仅仅只排得一百零一,父亲却借口说紧张影响了发挥……   从种种迹象来看,父亲分明知道有人会用这场科举陷害他,至于目的……极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但是最终恐怕是想通过她来打击楚衡这个太子罢。毕竟不少人知道她救了楚衡,同楚衡关系,楚衡想利用科举偿还或是有其他的计较也不是不可能。   有这个动机,又有这个能力设计陷害,且能把这事直接捅到惠安帝那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她得罪狠了,又对楚衡恨之入骨的恒王以及林家。   至于另外几个曾想对储君之位,取而代之的王爷皇子也有这个动机,只是嫌疑远远小于恒王和林家。   有了怀疑的对象,莫颜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思索着解救父亲的对策。父亲考试前,恒王或者林家的人必定跟父亲接触过,极有可能直接给父亲塞过答案,但是父亲没有同意,就用她来逼迫父亲作弊   父亲不傻,当然真正作弊,势必会落入那些人设下的圈套,但是如果不答应,那些人也有其他办法来陷害父亲,所以父亲被迫答应下来。   若想摆脱这场算计,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弃考。可是任谁寒窗苦读几十年,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拾起书本参加科考,又岂会甘心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莫颜理解自己的父亲,虽然性子温和,却格外坚韧,否则当年早早的考中秀才,又屡次错失秋闱的机会,寻常人或许早就放弃,他却依然边教书,边温书学习,正因为日勤不缀打下了坚固的基础,才会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成为长山书院的佼佼者。   她猜测,父亲不甘心弃考,更不想落入别人的圈套,只好采取折中的办法,故意发挥失常考取的名次靠后,这样不打眼也没人会相信他的成绩是舞弊得来的。   然而即便如此,父亲也没能逃过设下此计之人的陷害!   如果这一切猜测真的成立,想要洗脱父亲身上的罪名,倒不是一件难事,只怕设计之人还有后招,逼得父亲不得不认。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见到父亲,求证这些事情,她才能进一步知道设计之人下一步会怎么做,争取得到先机,救父亲出来。   只是莫颜连父亲会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在被审前能不能见到父亲,她只好按捺下心头的焦急,决定明天去城里看看情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见到父亲。   ……   萧睿渊和颜君煜护卫楚衡没有回景山别院,而是直接回到了太子府,三人顾不得休息,立即到书房议事。   “……恒王和林家果真是个蠢的,竟然把这事捅到了圣上面前,也不怕事情闹的太大,偷鸡不成蚀把米!”颜君煜摇着玉骨扇,讽刺的说道。   楚衡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赞同颜君煜的说法,还是同样认为恒王和林家很蠢,“含章,接下来要如何做?”   颜君煜闻言,目光投向了萧睿渊,看到他布满寒霜的脸,意味不明的调侃道:“还在担心那丫头呢?那丫头比你想象中镇定多了,指不定现在已经想到了解救父亲的办法!”   这话是事实,可是被颜君煜用这副熟稔的,好像天地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莫颜的语气,怎么听着就那么让人想抽呢?   萧睿渊的脸色愈发的寒冷,目光如箭的射向颜君煜,满含警告。   颜君煜却仿若不知,对着萧睿渊的冷脸愈发来劲的说道:“那丫头嫉恶如仇,要是知道是你答应莫先生的请求,让莫先生做饵,反算计恒王和林家,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相信你!若真是这样,至少爷还有机会不是?哎呀,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事告诉给那丫头?”   贱贱的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颜君煜险险的避开,一边回手,一边痛心疾首的说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竟然真对爷下毒手!”   萧睿渊沉着脸没有说话,动作却愈发凌厉。   “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眼见两个表弟快要打出火气来,楚衡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脸上写满了无奈。   都是二十几的人了,却还像小孩子一般,一言不合就动手,不论谁伤到了,心疼的还是他这个表哥。   担心误伤了楚衡,二人朝着对方冷哼一声后同时收手,心里皆有些不痛快。   楚衡扶额,只好转移了话题:“解决正事要紧,先要保证莫先生安然无恙,不能让恒王和林家对他动用私刑!”   萧睿渊不再看颜君煜,对楚衡道:“方才收到暗卫传回的消息,莫先生暂时被关在了刑部大牢,由暗九盯着!”   暗九是暗卫中的佼佼者,由他盯着刑部大牢,一旦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萧睿渊都能最快得到消息。   “如此就好!”楚衡颔首,对萧睿渊的安排没有意见。   三人商议了接下来行事的细节后,眼见天色不早了,楚衡回屋换上了太子正服,准备进宫探探惠安帝的意思,好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萧睿渊护送楚衡去皇宫,在宫门口恰巧碰到了同样进宫的林大老爷。   林大老爷看到楚衡,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他倒是没那个胆子对一国太子怠慢,连忙上前行礼后,起身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殿下这个时辰进宫,可是有要事找圣上?正好下官有要事向圣上汇报,不如同殿下一道?”   楚衡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雅,他冷冷地睨视着林大老爷,讽刺道:“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竟敢妄想与本宫同行,谁给你的狗胆?”   对于害死自己母后的仇人,只有狠狠地打脸,楚衡才能控制住将林大老爷凌迟的冲动,又岂会给他脸?   “你——”   临近花甲的林大老爷出生不凡,又养了个贵妃女儿,哪怕林家近些年被惠安帝刻意打压,也无人敢轻视,又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他瞪着楚衡,眦目欲裂,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不上不下。若非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那句大不敬的话早就骂出来了。   看着被激怒的林大老爷,那张变来变去如同调色盘一般的老脸,楚衡心里厌恶和恨意愈深,冷哼一声后,掉头进踏入了宫门。   萧睿渊盯着林大老爷,周身充斥着肃杀之气,直到林大老爷吓得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用怨毒的视线盯着楚衡的背影,这才转身进入了宫门。   宫门口发生的一幕很快就传到了惠安帝中,惠安帝面色一沉,“啪”的一声,手中的御笔应声而断。   一旁伺候的梁公公感受到惠安帝的戾气,想到刚被揭发的科场舞弊一事,微微摇了摇头。不停作死的林大老爷,这一次大概真要把自己作死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宠上懒妃》洛耶儿   穿越文,一对一,男女身心干净。   林晩卿,21世纪最为慵懒的“伪特工”,一朝穿越,竟然化身国公府的大小姐嫁给了当朝的病皇子!   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就被告知她是当朝的郡主!   看她如何在这双重身份之间如鱼得水,游戏人间。 ☆、第254章 颜颜入狱   在秋闱前一天晚上,萧睿渊找到莫清泽时,就已经有人提前找上了莫清泽,在利诱之后,见莫清泽拒不接受秋闱试题和答案,便威逼着用强硬的手段,硬塞给了他。   莫清泽不相信那人会提前弄到真正的试题和答案,而且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接受。等那人走了,他随手把所谓的试题和答案扔到了一边。   莫清泽正在温书之时,萧睿渊就找了过来。听说有人可能会利用秋闱对付他,继而通过女儿陷害太子时,莫清泽就想起了之前被人硬塞过来的那几页纸,便连忙将此事告诉给了萧睿渊,还找到了那几页纸。   萧睿渊不知道秋闱的试题,无法判断试题和答案的真伪。但是那些人既然费尽心思下了套,就不可能用假的来糊弄人,不然如何继续用这个套,陷害到一国太子呢?   一听试题和答案是真的,莫清泽倒是淡定下来。自从知道女儿救了太子,间接得罪了恒王和林家后,就猜到恒王和林家有可能会报复,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秋闱上做文章。   要避开这场算计,弃考是最简单的办法,可是寒窗苦读数十载,金榜题名的机会就在眼前,任谁也不会甘心。   莫清泽不甘心,也不想被人算计。他痛恨陷他于两难境地的恒王和林家,更希望这些企图伤害他们一家的人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于是,他就想到了借此反算计恒王和林家。   任何事情都存在风险,萧睿渊听说后,根本不赞同未来的岳父以身犯险。   莫清泽这次却格外固执,任萧睿渊如何劝说,也执意这么做。   萧睿渊说服不了莫清泽,只好答应下来,并全力协助他完成整个计划。   这次秋闱的试题相对于绝大多数学子,难度有些大,但是对于基础扎实,近两年记忆力大增,又比常人多了一些人生经历的莫清泽而言,完全可以把控。所以,他故意发挥失常,考一个不上不下的名次。   如此一来,到时被揭发“舞弊”,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拿到试题和答案的莫清泽,考的会比平时的例考差。   这样不仅容易洗脱舞弊的嫌疑,就算有人攀扯上楚衡,认为是他包庇莫清泽,干扰了裁决的公正性,同样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恒王和林家在知晓莫清泽的成绩后,心里不是没有猜疑,可是他们对莫颜、对楚衡的痛恨到了极点,又岂会放过这次机会?最后,他们还是执意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将莫清泽“舞弊”一事捅到了惠安帝面前。   惠安帝事先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昨天有人拿出人证物证,证明莫清泽科场舞弊,他就暗中派人去查了,轻易地就查出了莫清泽秋闱结果的异状。   谁在算计莫清泽,背后又真正在算计谁,惠安帝了然于胸。今日他特意命侍卫将莫清泽打入刑部大牢,一则为公,彻查科场舞弊,二则为私,借此严惩该惩之人。   有些人,有些事,他忍耐的够久了!   楚衡来到勤政殿,开门见山的问起了莫清泽科场舞弊一事。   惠安帝没有瞒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他看着风姿毓秀的太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近年科场舞弊之事愈演愈烈,此次连郡君之父也牵连其中,朕欲亲自彻查,从重处置舞弊之人,以振科举清明之风,衡儿以为如何?”   楚衡深深地看着他的父皇,随即温雅一笑,拱手恭顺的说道:“父皇圣明,儿臣定当遵从,协助父皇清查郡君之父舞弊一案!”   “好好好,此案就由衡儿从旁协助,咱们父子齐心,定要斩尽那等魑魅魍魉!”惠安帝大喜,最后一句话中,充斥着肃杀之气。   楚衡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和,父子俩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眼里闪过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林大老爷在勤政殿外等候了近一个时辰,才被宣进殿内,在门口又碰上了欲出宫的楚衡。   这次林大老爷学聪明了,知道开口就要被凌辱,遂低着头站在门边,等楚衡先过去。   楚衡却停在了他的面前,说了一句让林大老爷瞬间从头冰到脚的话:“你跟你的女儿作的孽,本宫定教整个林家的鲜血来偿还!”   直到楚衡走远了,林大老爷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内心深处的恐惧一旦被激起,又岂能轻易平复?   最后,还是在小太监的提醒下,林大老爷才如梦初醒,调整了一下情绪进入勤政殿。看着高高在上的惠安帝,那把象征着权利的龙椅再次激起了他对权势的强烈渴望。   惠安帝没有错过林大老爷眼底的贪婪,眼神骤然一冷,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将死之人罢了,何苦为这么一个蠢货徒惹不快!   正幻想着外孙会成为下一任国君,他将凌辱他的楚衡被用绳子套着,像狗一样匍匐在他面前求饶的林大老爷丝毫不知,惠安帝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他终究要为他所做的一起付出代价!   勤政殿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道君臣之间究竟谈了什么,只是林大老爷走出勤政殿时,脸黑的如同锅底,阴沉骇人。   ……   翌日,有人科场舞弊考中举人一事,像是一阵飓风传遍了大街小巷。旁人议论起这事,就连街头卖茶叶蛋,老的牙齿都掉光的老太太也能附和几句,几乎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岂会错过如此热闹又敏感的话题,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编出一个有钱有势,却偏偏愚笨少才的贵公子,为考中举人当大官光宗耀祖,花银子走关系弄到考题和答案的故事。   故事编的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睛,仿佛是那说书先生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一般。故事本身极具故事性,又呼应了当下沸沸扬扬的科场舞弊事件,且迎合了当下百姓们对权贵畏惧又仇视的心里,一时间,这个话本故事也传遍了京城,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也有所耳闻。   京中有许多秋闱落第没有返家,打算留在这里寻求门路,进入各大书院求学,准备三年后再考的学子,一听说有人科场舞弊,已被打入刑部大牢,顿觉自己没考中举人,不是实力不够,而是被那作弊之人顶了下去。   都是十年寒窗苦熬到这一步,哪个学子愿意秋闱落第,灰溜溜的跑回家乡遭人白眼?科场舞弊案,给成百上千的落第学子重燃了希望之光,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在宫门口,准备为自己讨回公道。   最后,这些抱成团的落第学子,在“好心人”的提醒下,联名上书,对惠安帝提出了两个请求:一是查明真相,重惩舞弊之人,二是废除此次秋闱成绩,择日重考,以示公平公正。   所有的一切,彷如事先安排好一般,一夜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莫颜带着装点她身为郡君门面的两个“丫鬟”李燕和唐心,驾着马车来到刑部,入耳的皆是对科舞弊一事的议论,甚至遇到好几群学子,一边赶往皇宫方向赶去,一边义愤填膺的讨伐着舞弊之人,那副愤恨的模样,恐怕跟对待血海之仇的仇人差不多了。   莫颜的心,也随着这些激烈的言论渐渐沉了下来。如果能顺利洗脱父亲舞弊的罪名倒也罢了,若是不能,等待他们一家的究竟是什么,她简直不敢想象。   学子们都聚集到了宫门口,刑部这边倒是安静的很。莫颜率先下了马车,待李燕唐心拿好给莫清泽准备的棉被衣物以及吃食下了马车,她让大红枣自行到一旁的巷子等候,三人就朝着刑部大门走去。   “刑部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这位姑娘请速速离去!”大门口,两名守卫伸手,拦住了莫颜的去路。   若非莫颜气度不凡,衣饰装扮亦非常人能及,且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守卫的态度只会比现在更严厉。   这一次,莫颜端着郡君的姿态,气场全开的对守卫道:“本郡君有要事面见你们能主事的大人,你们快快去通传。”   两名守卫自然清楚“郡君”二字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前不久惠安帝确实亲封了一位和嘉郡君。   见莫颜不像说谎,而且这种谎言一戳就破,根本作不了假,两个守卫便相信了她的话,当即不敢怠慢,恭敬地行礼道:“请和嘉郡君入内等候,卑职这就进去通传。”   莫颜点点头,神色恰到好处的和缓了些:“有劳了!”   随后,就在其中一名守卫的带领下,踏入了刑部的大门,在门边的一处房屋内等候。   守卫请莫颜坐下,又给她上了一杯茶,这才匆匆地跑到后面通传去了。   顺利的踏入那道门,李燕唐心紧张的心放松了些,只是第一次进入赫赫有名的刑部,心里不免有些胆怯。看着静静地注视着屋外的莫颜,二人不免佩服。   要是刚才换作她们被守卫拦住,哪怕同样是郡君,她们也没这个胆量走进来,这大概就是她们和颜颜姐最大的区别罢!   莫颜不知李燕唐心所想,她的心里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没过多久,两个头戴官帽,身着不同官服的官员疾步而来,走在前面的是刑部侍郎,后面一个官职比刑部侍郎还要低一级。看到坐在屋内的莫颜,二人连忙上前行礼:“不知和嘉郡君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郡君恕罪!”   莫颜微微抬手,示意二人起身:“是本郡君不告而来,二位大人不必自责。”说完,不等他们继续客套,就道明了来意:“本郡君是为见家父而来,不知二位大人能否做主?”   见两个官员一脸茫然,莫颜连忙补充道:“家父就是被人诬陷科场舞弊的莫清泽!”   两个官员脸色一变,显然不知道昨天刚被惠安帝下旨打入大狱,又一夜之间成为舆论中心的莫清泽竟然会是新封的郡君的亲爹。   即便如此,两个官员也不敢对莫颜怠慢,毕竟眼下舞弊案尚未盖棺论定,谁也不知道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眼下这位却是实打实的郡君,只要圣上一日不废除和嘉郡君的封号,这位郡君就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只是莫清泽科场舞弊人证物证俱在,眼下又闹的人尽皆知,两个官员实在是没这个胆子放莫颜进去。   看出二人的犹疑,莫颜按捺着心中的焦急,耐心的说服道:“且不说我爹是被人陷害下狱,就算我爹真有舞弊,罪名一日未定,本郡君就有权利入狱探视,若是你们不能做主,那就让能做主的人来同本郡君说。”   两个官员听完,无从反驳,又担心真放人进去,回头挨上面的训斥,只得赔笑道:“回郡君的话,此事事关重大,下官做不得主,正好我们尚书大人还在衙门,下官这就去请示一番,还望郡君多多包涵,稍等片刻。”   莫颜知道这事强迫他们也没用,只能等上面的人发话,便说道:“那就有劳二位大人!狱中湿寒,本郡君着实担忧父亲的身体,还望两位大人在尚书大人面前替本郡君美言几句,让本郡君把这些御寒之物送去给父亲!”   两个官员看了眼李燕唐心抱着的棉被衣物,连道不敢。刑部侍郎便留下来作陪,另一个官员连忙去向刑部尚书请示了。   莫颜只好坐下来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刑部侍郎见莫颜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旁人不知道,他参与过今年的秋猎,不知道这位郡君对太子殿下有相救之恩吗?   太子殿下的地位可是稳稳当当的,若是这位郡君失了耐心,把他这个刑部侍郎记恨上,只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提一句,他的前程怕是就要耽搁了。   想到这里,脸色也变得臭臭的,暗骂前去通报的下属,就算尚书大人不同意,或是还在“考虑”,你就不能先回来知会一声吗?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在莫颜的耐心几乎消失殆尽之时,先前去请示的官员终于回来了,也带回刑部尚书同意莫颜入狱探望父亲的好消息。   之所以耽搁这么久,原来是刑部尚书也不敢做主,就急急忙忙入宫请示了惠安帝,得到惠安帝的亲口许诺后,这才敢把人放进去。   相比李燕唐心的高兴,莫颜的心情却格外沉重。连刑部尚书也到了如此慎重的地步,可见科场舞弊一案比她想象中还要重,一个不好,她们一家可能都要栽在这件事上。   在刑部侍郎的亲自带路下,莫颜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的环境,比莫颜想象中要好一些,至少里头不是常年不见光,牢房看起来还算干净,蛇虫鼠蚁什么的没有见着,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冬天,那些东西怕冷已经冬眠了。   莫清泽的牢房在整座牢房深处,好在处在向阳的一边,还有一个铁制的窗户可以透光进来。   莫颜走近时,就看到父亲坐在铺满稻草的土炕上,对着窗户捧着一本书看,令她意外的是,父亲身上竟然裹着一床崭新棉被,而别的牢房不说新棉被,就是一块棉絮也不一定有。   莫清泽一心沉浸在书中,又是背对着莫颜一行,根本没有察觉到牢房外面的动静,直到莫颜激动地喊了一声“爹”,他才转过头来。   看到是女儿,莫清泽眼里既惊又喜。   待牢头拿钥匙打开牢门,莫颜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拉着父亲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他身上干干净净,精神也不错,显然没有受刑,顿时放下心来。   待刑部侍郎和牢头离开,莫颜拉着父亲坐在了土炕上,将昨天在空间里的那番猜测说了出来。见父亲一脸惊异的盯着自己,她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爹,这件事你为何不告诉女儿?”莫颜对父亲的隐瞒很生气,气父亲还把她当孩子看,只一个人默默地抗下所有的事。   莫清泽看着怒气冲冲的女儿,有些心虚的撇开眼,不敢告诉她,他和萧睿渊商定的那些计划。不然,他真不知道女儿一气之下,会不会就不理他这个父亲了。   莫颜不知道父亲所想,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他知道错了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心里的怒意也消散了些。   只是面上依然不依不饶:“爹,以前女儿有事瞒着你,你知道后罚女儿在祖宗面前跪了两个时辰,保证以后不再瞒你任何事,你身为父亲却做不到,简直太让女儿失望了!”   莫清泽闻言,就更不敢告诉女儿那些事了,他抛开身为父亲的威严,温声哄道:“这回是爹的错,颜儿就原谅爹这回,以后爹再有任何事,一定不会瞒着你!”   莫颜本来就没有多生气,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担忧,见父亲似乎真的知道错了,便不再纠结这件事,转而问起父亲是否有脱身之策。   ------题外话------   对不亲亲们,今天的更新弄晚了~ ☆、第255章 最后的蹦跶   刑部大牢关押的多是朝廷重犯,通常在审判之后,会把犯人发往该去的地方。因此,眼下整个牢房并没有多少人,邻近莫清泽所在的几间牢房,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有李燕和唐心在牢房外守着,莫颜放心的同父亲商议脱身之法,也不怕被人听去。   “……爹有办法证明清白,很快就能回家,颜儿好生看着家里,安心等爹回来就好。”莫清泽神色温和的说着,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也被他这番话冲淡了不少。   莫颜以为这是父亲的安慰之语,连忙说道:“爹,您放心家里女儿会看好,也会想办法救您出来,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如果有人要对您用刑,您就别硬撑着……总之,女儿一定能救您出来!”   莫清泽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是不想把那番谋划原原本本的告诉女儿,依女儿的性子,哪怕再生气他以身犯险,也不会不认他这个爹。可是他们一家面临的敌人太强大,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扳倒他们,迎来的只会是他们愈发凶猛的算计。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不可能再退回来。把真相告诉女儿,不过是给她添了另一份隐忧,若是不小心被恒王或是林家看出来,他们的接下来的计划就无法进行了。   知道莫颜不相信,莫清泽摸着她的头,无奈道:“爹确有脱身的办法,只是现在时机不到,暂时不能告诉你,等公审那天,你就知道爹没有骗你!更何况这件事情到底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既然太子殿下知道了就不会置之不理,你且放心吧!”   莫颜听罢,觉得父亲说的很有道理。事情一夜之间闹的这么大,楚衡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猫腻。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他肯出手,拆穿恒王和林家的算计,父亲就不会有事。   也不排除楚衡没有办法洗脱嫌疑的时候,把所有的一切推到父亲身上,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他若是没有一点手段,也不会拖着一副病体,在储君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   想到这里,莫颜稍稍安心了些。虽然好奇父亲有何脱身之法,但是也知道再问下去,父亲也不会说,只好道:“既然爹心里有数,女儿就不多置喙了!还是那句话,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恒王和林家派人逼迫你承认作弊,对您动用私刑,您就别硬撑着,先应付他们躲过刑罚再说!”   短短时间里已经听了两遍这样的话,莫清泽心里感动又好笑。未免女儿心里总是担心这个,便笑着给她科普起大楚的刑律来。   莫颜听完,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原来依照大楚的律法,在正式提审前,是不能对疑犯动用私刑的。   莫清泽被指认舞弊,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会直接上公堂接受公审,就免去了提审,自然不会有人对他刑讯逼供。在公审时,若是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人就会没事;若是没有证据,又不服判决,就会动刑,强行让疑犯认罪。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绝对。像地方上,有些官员为了政绩,通常会对疑犯动用私刑,强迫他们认罪。有些疑犯的确有罪,倒还好说,可是也有一部分人是被屈打成招的,不然又哪里会有如此多的冤假错案?   刑部大牢乃天子脚下,进入里面的人皆是犯了大案要案,在一国之君那里挂了号的,一旦出现屈打成招的事,上面势必会追究,毕竟没有哪个一国之君,愿意被人蒙蔽,哪怕蒙蔽他的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那就好,那就好,女儿还以为牢房跟话本子里说的那样,能随便打杀疑犯呢!”莫颜听完,总算放下了这一层担忧。   事实上,对疑犯动用私刑什么的,全是她前世从电视电影里看到的。如此看来,大楚的律法还算人性,只不过能抵制诱惑,严格遵守的官员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对了爹,这书这被子是怎么回事?”莫颜摸着新棉被,发现被面是用最好的细面做的,里面的棉絮又软又蓬松,显然也是新的。   莫清泽一听,惊讶道:“不是你昨晚送来,让牢头带给爹的吗?”   莫颜比莫清泽还惊讶,连忙摇头:“爹,没有,女儿昨晚都没有进城,如何给你送书送棉被?”   这下,父女俩都愣住了,不约而同的想究竟是谁冒充自己(女儿)给爹(自己)送棉被,难道是刑部的某个好心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父女俩同时掐断。刑部牢房这么多,其他牢房也管着犯人,可没见谁身上有棉被,还有书能打发时间的。   莫颜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心里不禁被他的细心所感动,又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当的很不合格。昨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担心父亲会冻着、饿着,却没有想到送棉被和吃食过来给父亲御寒止饥,想想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莫清泽却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谁,若是他的几个好友,大可不必借用女儿的名字。既然借了,显然是不好以自己的名义送。   至于为何不好以自己的名义送,他觉得这是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接下来等待公审的日子,可能不会那么难熬了……   父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中午牢房开饭,莫颜看到饭是白米饭,菜是两荤一素还有汤,才放心的离开了牢房,心里不住不禁感叹刑部大牢伙食不错,竟是比普通人家的饭食还要好。   可是,这个想法在经过某间牢房,看到里面挤挤攘攘的十几个人为抢一块又冷又硬的隔夜馒头大打出手时,彻底被颠覆。   莫颜不知道暗中给父亲打点的人是谁,心里对这个人感激到了极点。   等走出牢房,在旁人看到不到的地方,莫颜给送她出来的牢头塞了一个荷包,荷包里面装着一百两银子,请他帮忙照应一下狱中的父亲。   牢头却连连摆手,坚决不肯收,只道已经有人打点过了,他再收就是破坏了规矩。   莫颜无法,只好收回了荷包,对牢头再三道谢。   她不知道,这牢头曾是萧睿渊手下的一名小兵,后来在一场战役中伤到了腿才退下战场。虽然牢头的伤好后,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但是腿部却不能太过受力,很多事情都无法去做。   当年萧睿渊不忍心跟随他多年的牢头就此废掉,便把他安排进了刑部大牢当牢头。这一次莫清泽入狱,萧睿渊便找上牢头,叮嘱牢头好生照应着。   牢头视萧睿渊为再生父母,哪里会不答应?所以莫清泽在牢中不同于其他犯人的待遇,皆是他一手安排的。   整个大楚,类似于牢头的人有很多。虽然朝廷会给战场上下来的伤残兵补偿一定的银钱,并允许他们提前退役返家,但是这些退下来的士兵绝大多数不愿意拖着残体连累家人,便选择留在边关或是京城,相互扶持着艰难度日。   牢头眼下的境遇相比其他伤残的同伴来说,是最好的。还有不少人跟牢头一样,只要有合适的机会,皆被萧睿渊安排了差事。   哪怕那些差事远远不如牢头的好,却是每个伤残的士兵渴望得到的。他们虽然伤了、残了,却不愿意像真正的废人靠着别人供养,只有这样,他们才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有活着的意义。   ……   从刑部大牢回来后,莫颜一边处理着家里和工地上的大小事务,一边请暗卫留意科场舞弊一案的进展。若是其中发生了不可控的变故,她也能及时得到消息,想办法救出父亲。   这个时候,她已经得到萧睿渊传来的消息,确定楚衡会出手反击,只是眼下时机未到,暂且静观其变。   宫门口依旧热闹非凡,那些落第的学子不顾严寒风雪,每日早早的就到此处候着,联名上书不知写了多少封,提出的请求同先前一样。   朝廷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时间久了,那些学子变得心浮气躁起来,言辞也越来越激进。   也不知是谁传出消息,说科场舞弊的主谋是圣上新封的和嘉郡君的父亲。因和嘉郡君发现了高产水稻,于大楚有极大的功劳,所以朝廷顾忌这个,迟迟没有公审舞弊一案的主谋,也没有给成百上千的学子一个合理的交代。   那些一心想着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学子,哪里会管和嘉郡君有何贡献,反正又不是给他们带来功名利禄,他们岂会因为这个就放弃对舞弊主谋的讨伐?   得知和嘉郡君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只因走“狗屎运”发现了高产水稻,才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了郡君的尊位,这些十年寒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的学子再对比自己,顿觉世道不公。   这种“不公”心理,强烈的激起了他们对舞弊主谋以及主谋家人的愤恨,以及其中鸡杂的嫉妒。因此,在后来的联名上书上,这些学子又加了一条:废除和嘉郡君封号,永不加封!   往年不是没有发生过科场舞弊事件,只是这一次波及之广,影响格之深,是以往不曾有过的,可以说这是大楚建国以来,最厉害的一次,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躺着中枪的莫颜,心里对恒王和林家恨到了极点。她不稀罕郡君的封号,但若是被强制废除又是另一回事了。恒王和林家分明想一石二鸟,不止要把楚衡拉下马,还要把她们一家都除去,可见其用心险恶。   恒王等人制造舆论,无非是想把事情彻底闹大,到时候哪怕惠安帝有心偏颇楚衡,也不得不顾忌民意,对楚衡从重处罚,就算没有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楚衡在民间的声望也彻底扫地。   假如以后恒王若是有实力起兵夺位,借着这个事,给楚衡按上昏庸无能的名头,也不是不可能……   莫颜已经能猜到恒王等人下一步会做什么了,果不其然,等到了第五天,废除“和嘉郡君封号”的声音达到最顶峰的时候,又有人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科场舞弊案的真正主谋是太子殿下楚衡!   消息刚一出来,民间皆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可是不久后,就有人捏造出了楚衡的动机,无非是想用这种手段,笼络一批学子,继而通过这批被塑造出来的“才华横溢”的学子,树立他在民间的威信。   谁都知道太子一病二十多年,在民间的声望还不如皇三子恒王,若是笼络住士林,得到了士林的支持,以后登基为帝,哪怕真的昏庸无能,也会被称作千古名君。   连太子都被拉下马,一时间那些考中举人的学子人人自危,就怕朝廷扛不住民意,不止把他们的成绩作废,还要治他们舞弊之罪,若是如此,他们的前程算是彻底完了。   就算最后只是成绩作废,另行再考,他们也没有把握能考中举人。毕竟试题不同,阅卷之人的看法不同,都能影响成绩,许多人考中举人,是有运气的成分在的,谁也不知道再考一次,作出的文章就合不合阅卷人的胃口,一个不好就考不中举人。   而且,谁也不愿意贴着舞弊的标签,那是对读书人最大的侮辱。所以,那些原本围观事态发展的举子们坐不住了,也涌向了宫门,一边跟那些落第学子唇枪舌战,一边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尽快公审,还他们的清白。   眼见事态愈演愈烈,太子楚衡始终未作出任何回应。对此,有人认为太子没有做下这等事,无愧于心;有人却觉得太子心虚,不敢站出来承认。   后一种观点在有心人的操控下,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每日等在宫门口的学子们,又开始讨伐起太子了,甚至说出太子德行有失,不堪大任,请求惠安帝废除太子储君之位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朝廷迟迟没有动作,连公审的日子也没有定下来,聚集在宫门口,分化成两派的学子唇枪舌战几乎没有消停过,宫门口俨然成为了他们的“战场”!   没有人站出来遏止这些学子们的言论,直隶科场舞弊一案,最终发酵,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就传至各大州府。成千上万个落第学子不干了,有条件的忙不迭的背着包袱往京城赶,意欲加入讨伐的行列;没有条件的就聚集到直属府衙,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尽快彻查,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   ……   恒王府中,恒王看完从各地传回的消息,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疤痕,一道道像是毒蛇一般扭动着,看起来格外的狰狞。以往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已然看不到一丝痕迹。   因着脸上难看的疤痕,自凤凰山回来,恒王几乎没有出过恒王府。他无法接受自己毁容,彻底无缘皇位的事实,除了不停地派人四处寻找名医,企图消除脸上的疤痕,其他时间都是在琢磨如何报复毁他前途,将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楚衡。   至于追随楚衡的萧睿渊和救了楚衡的莫颜,同样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之前他找不到对楚衡下毒手的机会,就把满腔恨意转移到了莫颜的身上。   让恒王没想到的是,他屡屡派出杀手意图灭了莫家满门,那些杀手却是有去无回,最后派出去的一大波山匪,也全部被一网打尽。最后,他利用秋闱设局,意图将楚衡一系一网打尽。   没想到,计划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最大的仇敌推到了风口浪尖。   想到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等公审的那天,就能将所有的仇敌全部踩到脚底下,任自己蹂躏,恒王的脸上露出快意的诡笑。   见恒王心情不错,不像之前阴晴不定教人害怕,一旁的林大老爷赶紧问道:“殿下,公审一事迟迟未定,恐怕是圣上有心偏着楚衡那黄口小儿,这该如何是好?”   恒王笑意一凝,眼里划过浓重的戾气:“哼,事到如今,就算老东西有心偏袒,他还能堵的住天下悠悠之口?”   “话虽如此,可一日没有公审,这件事始终不会有定论,那个黄口小儿就还是太子,我们谋算这一场,又有何意义?”杜大老爷急急地说道。他就怕惠安帝用拖字诀,等风头一过,还有他们什么事?   恒王的脸色变来变去,突然问道:“曾外祖父还是不肯将那件事告诉你?”   那件事,就是林太师手里握着有关惠安帝的把柄一事。   林大老爷郁闷的摇了摇头:“老爷子固执的很,说是带进棺材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恐怕我们以后也不能利用那件事成事了。”   恒王一听,烦躁的走来走去,心里同样对林太师升起了深深地怨怼。如果外曾祖父肯告诉他那个秘密,利用朝中的人脉助他登上储君之位,他又何须如此算计?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能逼迫那个老家伙尽快公审,否则先前算计的一切皆要白费。   想到这里,恒王眼里闪过一抹狠绝,冲着一旁忐忑不安的林大老爷招了招手…… ☆、第256章 公审,完美反击(上)   十一月十四日子时,刑部大牢突发大火,最深处的三间老房皆被烧毁。所幸最深处只关押了科场舞弊一案的一名疑犯,又被巡逻的牢头及时发现火情,率狱卒扑灭了大火,救出被浓烟熏晕的疑犯。   牢头不敢大意,立即将牢房失火一事上报。经刑部主事连夜勘察,在牢房中发现了纵火犯遗留的火折子,又有其他犯人证实曾听到牢房外有动静,误以为是狱卒巡逻,皆没有留意。没过多久,牢房就着火了。   刑部主事连夜审问三十名狱卒,狱卒皆称子时未入牢房,且俱有不在火发现场的证据,遂初步证实此番大火,系人为纵火,怀疑与近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科场舞弊一案有关。   一旦牵连上科场舞弊案,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能管的。刑部主事不等天亮,就去了刑部侍郎的府邸,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刑部侍郎听完后,连夜洗漱更衣,匆匆上报了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嗅出其中的不寻常,不等一个时辰后就是早朝,披星戴月奔赴皇宫,求见惠安帝。   惠安帝听完事情的原委后,龙颜大怒,命刑部协助京兆府彻查纵火一案,缉拿纵火真凶,从重惩罚。   相比被一场大火闹的人仰马翻的刑部,月色下的威远侯府显的格外静谧,处处透露着无法言说的美感。   自侯府二公子萧睿清被赶出京城,打发回了祖籍后,威远侯萧雄就彻底与侯府世子萧睿渊决裂。虽未到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但是父子俩已经形同陌路。   萧雄爱子被赶出京城的第三天,更是携夫人卫氏住在了京郊的庄子,数月不曾回复。对外则隐晦的表示长子不孝不悌,赶走异母兄弟,又逼迫生父继母离府外居。   京中的上流人家,哪里不知道威远侯府几个主子之间的龃龉,相比碌碌无为,空有侯爵的萧雄,那些人更愿意亲近如日中天、前程大好的萧睿渊,谁管他是不是不孝不悌?尤其是在楚衡毒解后,向萧睿渊示好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不少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人家,打着结亲的算盘,欲招萧睿渊这个乘龙快婿,请来探话的人,却愣是连威远侯府的门都进不来,就算有进来的,也见不着萧睿渊本人,说让人家是惠安帝面前的得力干将,前段日子还被惠安帝派往景山别院保护太子,鲜少回府呢!   对于那些人打的一手好盘算,萧睿渊虽有所耳闻,却懒得理会。在他心里,只有他喜欢的那名女子,才是侯府未来的主母。   此时,萧睿渊未曾入眠,正在书房的桌案前,听暗九汇报刑部大牢失火一事。当听到莫清泽被浓烟熏晕,脸色就是一沉,盯着暗九的眼里,划过一丝不满。   察觉到主子的不快,暗九暗暗叫苦,连忙跪下来请罪:“未曾保护好莫先生,是属下失职,请主子惩罚!”   谁也没有料到恒王等人会来这么一招,虽然他及时发现,并拿下了来不及逃走的纵火人,但是莫清泽被浓烟熏晕也是事实。他保护不力,辜负了主子的信任,受罚是应该的。   萧睿渊冷冷地看着暗九,沉沉的说道:“看在你抓住纵火之人将功折罪的份上,这次暂且饶过你,下不为例!”   “谢主子不罚之恩!”逃过责罚的暗九连忙叩首谢恩,随后抬起头,面露疑惑的问萧睿渊:“主子,那纵火之人是林家秘密训养的杀手,既然是冲着莫先生来的,为何不是直接除掉莫先生,再放一把火烧掉牢房毁尸灭迹,可他却没有这么做,在纵火之后,特意放出动静,让人察觉,这是为何?”   见手下的得力干将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萧睿渊的脸色黑了黑,对一旁偷笑的萧十一道:“你,跟他解释!若以后他还是如此愚笨,为你是问!”   萧十一脸色一僵,哭丧着脸领命。看着跪在地上,眼眸中却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暗九,他暗暗磨牙,抓着暗九下去调教了。   少了两个人,原本就安静的书房愈发的宁静。   萧睿渊略显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起身来到窗户边。他伸手推开窗户,清淡的月光就跳了进来,照亮了他近乎完美的侧脸。   对面的屋檐下,萧十一有模有样的“调教”暗九:“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那恒王派人纵火,不过是想作出杀人灭口的假象嫁祸给太子殿下,让外面那些人更加相信舞弊案的主谋是太子殿下!到时候不管审不审莫先生,都无所谓了。这三岁小儿都能看明白的事,怎么到了你这儿,你转不过弯儿来呢?唉,这榆木脑袋真让人着急!”   被骂“榆木脑袋”的暗九不服气道:“就你聪明就你能!你要是真能,当初是谁派了功夫最弱的兄弟去莫姑娘身边,被主子叫我打屁股的?你那个时候怎么就没看出主子的心意来?那个时候,你还整日跟在主子身边呢!”   被眼前之人按在板凳上打屁股,是萧十一终生难忘的黑历史,此时又被暗九嘲笑着提出来,萧十一气得两眼一黑,险些冲上去揍人了。   暗九见状,简直通体舒畅,无不得意的说道:“当初哥哥我可是一眼就看出主子对莫姑娘不同寻常,主子都教你找人保护莫姑娘了,你还挑了两个最弱的兄弟,这不是在怀疑主子对莫姑娘的心意嘛!当时打你屁股,就是让你吸取教训,不要用屁股思考问题,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嘿嘿!”   见暗九越说越起劲儿,萧十一忍无可忍,直接上前给了暗九肚子一拳:“叫你丫的嘴贱,叫你丫的”见死不救“,还下狠手打哥哥的屁股,你丫的良心全让狗吃了,一点也不在乎咱们多年共患难的情义……”   暗九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一下子激起了他的火气,跟萧十一对打起来。   两人一边打,一边吵,全是围绕着谁才是真正的“榆木脑袋”这件事展开。这一吵,不免又说起了自家主子跟莫家姑娘的那些旧事。   从二人相识到现在,几乎件件没有落下,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句诸如“命中注定”“天生一对”这些感性的话。   萧睿渊站在床前静静地听着,被月色笼罩的脸意外的柔和,原来他和颜儿之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他认真的回忆着二人之间的那些过往,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姻缘,早些让莫叔叔知晓也不会有妨碍是不是?他真的等不及了!   远处传来一阵阵公鸡打鸣的声音,主意已定的萧睿渊握了握拳,眸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一切皆已安排好,只待天亮后一举挫败恒王和林家的阴谋。舞弊案一了,铲除恒王和林家两大隐患,他就能毫无顾忌的去莫家提亲了,哪怕被人打出来,他也要告诉所有人,那样美好的女子是他萧睿渊倾慕之人!   ……   相比威远侯府一片和乐融融,恒王府如同笼上了一层拂不开的乌云。   同样一夜未睡的恒王,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微微颤抖的林大老爷,语气阴森如同地狱里钻出来的厉鬼:“你给本王再说一遍!”   林大老爷一听,微微发福的身子抖动的愈发厉害,不知是害怕恒王会对他如何,还是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可怕的事。   可是面对浑身充斥着戾气的恒王,林大老爷抹了一把额头上溢出的冷汗,结结巴巴的重复着先前的话:“殿、殿下,微臣、微臣派去牢里放火的人未曾、未曾回来。”   “啪!”   恒王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桌角嚓的一声断掉了。他双目赤红的瞪着林大老爷,丝毫不顾及眼前之人是他嫡亲的外祖父,刻薄的斥责道:“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王就不该把这件事交给你这个废物去办。”   被亲外孙如此侮辱的林大老爷脸上浮现出难堪之色,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急急地争辩道:“微臣派人打探过,刑部并没有抓住纵火之人,且那人是微臣训养多年的杀手,就算被抓住,也不会招认是我们命他纵的火,想来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糟糕。”   “哼,事到如今,你还在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恒王冷冷道,没有林大老爷那般乐观:“本王不想跟你争论,你立即派人去找,尤其是太子府,一旦找到,立即杀掉,绝不能教他开口指认本王。”   既然训养多年,就不会在纵火之后不回来,那就只能是被人抓住了,无论如何,一不能让他活着。   “微、微臣领命。”林大老爷遍体生寒,低头嗫嚅着答应下来。   就在他低头的空档,恒王如一阵风似的离开了书房。林大老爷等了半天,也不见恒王发话,他悄悄地睁开眼,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空无一人,恒王竟是不见了踪影。   林大老爷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外面四处寻人,却没有发现恒王的踪迹。他想抓个人问问,却发现找不到一个可以问的人。这个时候,王府的下人大多已经休息了,就算问了也,没人知道恒王究竟去了哪里。   想着恒王有可能去的地方,林大老爷眼睛一亮,连忙朝着林家大宅奔去……   天刚亮,重新聚集在宫门口的学子们就知道了昨晚刑部大牢失火,舞弊案主要人物险些命丧火海一事。   这些学子不傻,很快就猜到是人为纵火,目的就是想杀人灭口。一时间,群英激愤,不管是落第学子,还是中举的学子,皆跪在宫门口请愿,要求朝廷立即公审,重惩犯案之人,还科考清明之风。   好些原本相信太子楚衡清白的人,经此一事后,又倒向了另一边,开始怀疑起他的清白来。要知道,舞弊案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楚衡,若不是他心虚,谁会派人潜入牢房杀人灭口?   这一次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人理会这些学子的请求,就在他们以为又不会有结果时,一名太监手捧圣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随着一声高亢的“圣旨到”,成千的学子乌泱泱的跪下来听旨,哪怕又冷又硬的地砖让他们难受至极,也无法抵消心头的火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科场舞弊一案兹事体大,朕将于今日巳时三刻太和殿公审,凡直隶学子皆可入殿旁观,以正视听,钦此——”   随着圣旨最后一字落下,在宫门口煎熬多日的学子,无不欢喜,对惠安帝感恩戴德,直言今上乃明君,大楚必将昌盛万代。   宣旨的公公听了一耳朵对惠安帝歌功颂德的话,笑眯眯的转身踏入了宫门,将这些话整理了一番,说给梁公公听,梁公公又婉转的在下早朝后,正在用早膳的惠安帝面前提了出来。   惠安帝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似乎并不在意。梁公公却细心地发现,惠安帝多用了两个小笼包,一碗白玉红枣粥。   巳时三刻将在太和殿公审科场舞弊一案的消息,像是一阵风,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将百姓们对舞弊案的关注引向了顶点。   谁也没有想到惠安帝如此重视舞弊一案,竟然会在太和殿公审,还让成百上千的学子入殿旁听,看样子是要动真格了。   民间不少人听说太子才是惠安帝最喜欢的儿子,谁也不知道惠安帝是对太子的所作所为冷了心才会如此公审,还是坚信太子是无辜的,意图洗脱泼在太子身上的脏水。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许多人为惠安帝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思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有家赌坊以此胆大的设下赌局。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赌坊老板心血来潮设下的赌局会如此火爆,几乎从不踏入赌坊大门的人也纷纷掏出银子参与进来。一时间,赌坊被大量涌入的民众挤的水泄不通,其火爆程度堪称旷世之赌。   先一步从萧睿渊那里得到消息,又拿到进入太和殿观审铭牌的莫颜,在辰时三刻就进入城中。听说这场旷世赌局后,从空间里拿出五千两银票踏入了赌坊,是这场赌局中,单笔最大的赌本。   最后,赌坊根据参赌的人数和参赌的总数额,计算出了这场旷世赌局的赔率——一赔六。   想到公审结果出来后,自己会有两万五千两银子的入账,莫颜原本有些沉凝的心情变得好了些。   待大红枣来到宫门口停下,莫颜整了整衣衫下了马车,就看到宫门口排起了长队,皆是等候验明身份,进入太和殿旁听的学子。   鉴于排队的俱是成年男子,莫颜不好挤在中间,又担心耽搁的时间太久,不能在巳时三刻前进入太和殿,只好厚着脸皮插队,直接走到了守门侍卫面前。   见是一个有容貌清丽,气质颇佳姑娘插队,拍在前面的学子们虽然好奇,觉得这姑娘不可能进去旁观,倒是体谅她的尴尬,没有出声指责她不该插队。   只是,当守门侍卫验明莫颜郡君的身份,客气的放她进去后,那些学子满脸愕然的看着那道的纤瘦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谁也没想到,先前处在风口浪尖的人物,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原以为一个农家女麻雀变凤凰成为郡君,就如同插上凤凰羽毛的山鸡,哪怕外表是高贵不凡的凤凰,也还是一只山鸡。   没想到却被狠狠地打脸,不论出身容貌,单凭那一身淡雅出尘的气质,就能甩开那些所谓贵女一大截,足以匹配郡君的身份。   能教养出如此出色的女儿,作为女儿的父亲,真会无耻到科场舞弊吗?   原本对莫颜父女抱有极大成见的学子们,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被太监引领着走向太和殿的莫颜不知道外面那些学子们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感叹一句看脸、看气质在哪个时代都存在。   太和殿处在外朝,是皇宫里最大的宫殿,每日的早朝就是在这里进行。殿前的广场极为宽敞,可容纳万人朝拜;殿内亦有两百余平方丈,容纳一千人绰绰有余。(注:平方丈是古代面积单位,一平方丈相当于现代的十一平方米,两百平方丈就是两千两百平方米)   莫颜被小太监引入太和殿时,殿内已经有不少人。除了刚下早朝尚未离去的文武百官,其他的皆是二十到四十不等,在宫门外聚集多日的学子。   殿内全是男人,就连引路的也是太监,突然走进来一个容貌不俗、气质不凡的女子,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有些嘈杂的太和殿为之一静,小太监察觉到气氛异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和嘉郡君,请随奴才到这边来。”   就将莫颜带到了距离龙椅位置较近的地方,那里属于文官的队列,入目的皆是头发白斑的老头子。   郡君的品级不低,又是靠大功获封,就是一些思想迂腐的老头子也没有觉得莫颜一介女子,不该来太和殿如此庄重的地方。   且这次舞弊案,牵涉的还是自己的父亲,一旦定罪,全家都要受到牵连。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凑上来?莫颜这个时候过来,倒是让他们觉得此女勇气过人,孝心可嘉。   ------题外话------   咱们历史上的太和殿不是举行早朝的地方,文文里出现的朝代是架空的,所以大家不要误解哈~ ☆、第257章 公审,完美反击(中)   莫颜踏入太和殿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走进来。没过多久,原本空旷的大殿变得充实起来,四下里响起嗡嗡嗡的谈话声,除了议论接下来的公审,也有一部分声音小声的议论着殿内唯一的女子和嘉郡君。   莫颜耳聪目明,那些议论声听的清清楚楚。她对这些或褒或贬的议论声置若罔闻,静静地看着殿门外面。   一旁的几个老学究看着莫颜这副淡定自若、波澜不惊的样子,对她的感官又好了不少。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比家中孙女的年纪还要小,心便先软了几分,同她说起话来。   只是之前大家素不相识,能聊的话题不多,最后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带到了科场舞弊一案上。   “这次科场舞弊牵连甚大,一旦定责,只怕责罚比以往要严重许多,说不得整个礼部都要牵连其中。”   礼部掌管科举取士,试题和答案外泄,必是礼部不慎才导致如此。以往发生舞弊案,礼部总有几个官员被推出来承担罪责,革除官职还算轻的,弄不好还会抄家甚至是坐牢充军。   “唉,那也是礼部咎由自取!平日里看着无事,一旦有事就绝对是捂不住的大事,只希望这次不要牵连无辜才好。”   “眼下被抓捕的舞弊之人只有一个,人证物证俱在又没有喊冤,昨晚还差点被大火烧死,估计这次是逃不过了!”   一个老头刚说完这话,就被旁边的同僚碰了碰胳膊,老头才惊觉身边还站着他口中所说的“舞弊之人”的闺女,老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尴尬。   莫颜却是不知道父亲昨晚差点被大火烧死,乍闻之下,脑子里一片眩晕,险些站不住。她拽着老头的衣袖,脸色发白的问道:“大人,你、你说我爹昨晚差点被大火烧、烧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头正在为自己说错话懊恼,一听莫颜的问话,也有些惊讶,感情这丫头还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啊。   见莫颜惊惶不安的样子,老头连忙安慰道:“昨晚刑部大牢突发大火,所幸发现的及时,很快扑灭了大火,据说你爹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否则今日也不会公审,郡君放心吧!”   莫颜听罢,心里后怕不已。要是没有及时发现,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   正待她向老头道谢,殿门口突然响起了太监高声的唱喝:“太子驾到——”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当头身着明黄色锦衣,上面绣五龙的楚衡当头走了进来,身后明明只跟着两个人,却是自带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威严,让那些尚未入仕,从未见过储君之威的年轻学子不敢再看第二眼。   楚衡身后的萧睿渊一入殿门,就看到一群老头子中间站着的女子。此时见她正看过来,脸色却不太好,以为她被那群迂腐的老学究挤兑,勉强还算温和的脸蓦地一沉,目光凌厉的射向了那几个老头。   几个正要揖手行礼的老头子被这充满煞气的目光吓的一哆嗦,老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来,跟着高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此郑重的跪礼倒是让楚衡愣住了,随即温声的说道:“诸位不必多礼,平身!”   原本断定太子是幕后黑手,今日决计不会有好脸色的那些人见楚衡的态度如此温和,一点也不像大事临头的样子,一时又迷茫起来,不知道楚衡这是故作淡定还是真的问心无愧。   楚衡假装没看到他们揣度的目光,神色愈显的温和,一步步走到属于他的地方站定,恰巧就是莫颜的斜对面。   萧睿渊站在楚衡的下首,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女子,直到女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给他一抹浅淡的微笑,周身萦绕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这才淡了些。   现在才过巳时,好些身份贵重的人物还没有过来,楚衡这个太子却早早的来了。那些学子忍不住在心里揣度,却不敢像之前那般拿出来议论,一个个憋闷的慌,只能用眼神跟身边的相熟的人交流。   楚衡又不傻,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看向身边的表弟,正想着抱怨不该听他的话来的这样早,却发现人家那两只黑沉沉的眼睛落在对面,根本没有注意他这个表哥,就突然想到表弟先前为何冷着脸沉默催促他,一时心塞极了。   对面的那些大臣却是叫苦不迭,他们只感觉到萧睿渊这个煞神的目光投到了他们这里,却不知是在看谁,还以为自己那里得罪了他,正在被他的目光凌迟,只恨不得躲起来才好。   只顾着安抚心爱之人的萧睿渊没空顾及表哥受伤的心灵,也不知道老头子们的误解。莫颜却看到了楚衡脸上的无语,遂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免得再让旁人看出来,那可是真没脸了。   萧睿渊只当莫颜这是害羞了,眼神不禁温和下来。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太放肆,勉强不再紧紧地盯着心爱之人看,免得坏了她的闺誉。   待宫门外的一千多名学子进入太和殿,其他位高权重的大臣,以及几位王爷皇子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见楚衡这个太子比他们来的还早,连忙上前问安请罪。   楚衡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小事,寒暄一阵后,就让他们各归各位,迎接即将到来的惠安帝。   惠安帝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意气风发的恒王和同样面露喜意的林大老爷。   恒王原以为自己是诸位王爷皇子中来的最早的,到时候也好在那些大臣学子面前留个好印象,顺便再挤兑挤兑仗着身份来的比其他人晚的死对头楚衡,结果却看到死对头已经站在了大殿上。   眼下殿外没有人进来,想到自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死对头低头行礼,从未承认楚衡太子之位的恒王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布满疤痕的脸一阵扭曲。   即便再多心有不甘,恒王也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装作一副恭顺的模样朝着楚衡作揖行礼:“臣弟见过二皇兄。”   楚衡岂会看不出来恒王的勉强,心里对眼前之人痛恨至极,面上却愈发的温和。   似是没看到恒王还弯着腰在行礼,楚衡言辞恳切的说道:“三皇弟久不出府,为兄又一直在别院休养,只能让太子府里的管事上门代为问候,没想到那奴才蠢笨惹怒了皇弟府上的门房,不曾进去见皇弟一面,以致为兄始终不得皇弟的消息!现在见皇弟康健无恙,为兄也就放心了。”   看似一番关心的话,却暗藏着陷阱,正在心里为被毁容的恒王惋惜的众人一听,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太子府的地位远远高于王府,别说是王府一个小小的门房对上太子府的管事,就算跟王府的管事对上了,那也只有王府管事退让赔礼的份儿,哪里容得你一个门房放肆?   况且就算那门房被太子府的管事冲撞了,又不是冲撞正经的主子,那门房却狗胆包天的把代表太子而来的管事拒之门外。这背后若是无人授意,没人撑腰,他能有这个胆子?   恒王伪装的谦恭顿时僵在了脸上,作揖的手不自觉收紧,恨不得一拳打掉眼前之人的虚伪。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深深地吸了口气,恒王谦恭的神情被震惊所取代,声音蓦地拔高了好几度:“竟然会有这等事?那些个狗奴才,定是见皇弟受伤,无心留意府中之事才会如此,待臣弟回去,定亲自捆了那刁奴,送到二皇兄府上给二皇兄赔罪。”   这番话极有技巧,借着自己受伤无心关心府中之事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门房身上,且以伤势博取同情,又以退为进表明会捆了门房送到太子府,给太子府一个交代。看似认错,实则暗指楚衡咄咄逼人。   “不过是两府奴才之间的摩擦,三皇弟为实较真了,倒显得为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楚衡面色不变,开玩笑似的说道。   三两句话就把两府之间的龃龉,归结为两府奴才之间的摩擦,开玩笑的话语,却又让人觉得他没有计较,反倒是恒王在赌气一般。   就这一息的工夫,二人你来我往的给彼此挖陷阱。明明心里恨不得对方去死,面上却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看的莫颜叹为观止。这二位要是穿越去现代当演员,指不定能捧个奥斯卡小金人儿回来,为国争光!   不明所以的学子们察觉不到,那些为官多年的老狐狸,又岂会看不出这对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兄弟之间的波涛暗涌?   就在众人猜度这场嘴仗该如何落幕时,殿外再度响起太监尖声的唱喝:“皇上驾到——”   殿内的千余人连忙各就各位站好,在惠安帝进门的那一刻,齐刷刷的跪了下去,高声呼号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步履稳健的登上台阶,一身威仪的坐在龙椅上,沉声道:“平身!”   “谢皇上!”众人齐喏,缓缓起身。   惠安帝高高地坐在龙椅上,目光在大殿内环视了一周,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莫颜,眼里闪过一抹意外,接着就对一旁的梁公公吩咐道:“给太子、和嘉郡君赐座!”   梁公公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即让一旁侍立的小太监去偏殿搬了两张椅子过来。   莫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几个小太监抬过来两张大椅子,她才相信了,连忙跪下来谢恩。   别说莫颜诧异,在场的其他人更是震惊的合不上嘴巴。   楚衡就不说了,他是太子,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圣上心疼给他赐座无可厚非。但是身为科场舞弊案疑犯的女儿,就算是郡君也不该被赐座,惠安帝却偏偏赐了,难道说圣上不止相信太子的清白,也相信郡君之父的清白?   亦或者说和嘉郡君的父亲就算最后被判有罪,圣上也不会连坐,牵扯到和嘉郡君?这个倒是极有可能!   不管是哪种,足以让他们知道惠安帝对莫颜的看重,好些瞧不起莫颜穷苦出身的大臣开始重新估量起她的价值来。   惠安帝似是不知道自己小小的举动掀起的风浪,见时辰差不多了,直接宣布公审开始。   很快,外面的侍卫就搬来四张长桌,八把椅子放在大殿的两侧。接着,惠安帝从刑部、吏部、户部中挑选的八名官员纷纷入座,主持审理此次科场舞弊一案。   接着,莫清泽就被侍卫带到了大殿上。   在刑部大牢关了半个月,莫清泽的精神看起来还好,就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脏乱不堪。上面沾满了黑灰不说,还破了好几个打洞,焦黑的边缘,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昨晚的大火给烧的。   莫颜一瞬不瞬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确定除了衣裳被烧坏,头发被燎了一些,身上并无烧伤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只是看不苟言笑的八个主审官,哪怕知道萧睿渊和楚衡有了万全的准备,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担心,就怕生出其他事来。   莫清泽也注意到了坐在殿前的莫颜,见她眼里隐含的担忧,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依旧俊美的脸上丝毫不见恐惧不安或是沮丧颓废那些负面情绪。   依照一般审问的程序,刑部的主审官对莫清泽的姓名、籍贯、进学经历等,详细的问了一遍,确定这些个人信息没有问题后,神色严肃的问道:“莫清泽,有人检举你科场舞弊,且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莫清泽神色一肃,朝着主审官拱了拱手,掷地有声的说道:“学生寒窗苦读数十年,经历过大小考试不下百次,敢以性命保证从未做过舞弊之事!此次科场舞弊之罪,学生誓死不认!”   看着笔挺的跪在殿中央,即便浑身狼狈,也风骨不减的莫清泽,那些还带着书生意气的学子们对他的恶感减轻了些,觉得这样的人的确不像是那种钻营小道的小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刑部主审官神色未变,站起身请示惠安帝:“微臣请求人证入殿,让他与莫清泽当众对质,还望圣上恩准!”   惠安帝听着殿内小声的议论声,目光沉沉的说道:“准!”   早被带到殿外候着的人证被侍卫带了进来,是三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   许是第一次来到太和殿如此庄重的地方,又因为殿内聚集了整个大楚最有权势的人,三个年轻人目光闪烁的走到大殿中央,腿脚发软的跪在莫清泽身边,哆哆嗦嗦的给惠安帝磕头请安。   若是平常,倒是没有什么,毕竟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谁都会害怕。可是有了莫清泽先前的表现作对比,这三人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太上不得台面,看起来不像是证人,反倒更像是被揭穿舞弊,正心虚的被审问的罪人。   角落里,有两个书生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三人目光一点也不清正,比起莫清泽这个疑犯差多了,你说这三人会不会是做伪证?”   “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看能看出什么?许是那三人胆子太小,莫清泽那厮会装罢了!”   “那倒也是,不过还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咱们还是静观其变。”   “嗯嗯,反正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   类似于这样的质疑不止一个两个,恒王听了一耳朵,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的目光落在距离他不到一臂之远的楚衡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殿中跪着的莫清泽身上,眼里溢出了丝丝冷意。   莫清泽听到三人请安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忍不住扭头看向身侧的三人。当看到三人的容貌时,忍不住失声道:“怎么会是你们?”   这副语气,显然认识这三人。莫清泽的确认识他们,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长山书院求学之时,长山书院同别的书院举行一些赛事的时候认识的。   虽然关系没有同韩之蕴那般亲近,却也是不差的,宴请前,他还特意递过请柬,只是三人皆推脱有事不曾过来,原来是背着他做下了这等污蔑之事!   三人闻言,不自觉的低着头避开了莫清泽愤怒的目光,却又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劝莫清泽道:“子瑜兄,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你舞弊本来就不对,我们这么做,也是为天下无数个寒窗苦读的学子着想,你、你要怪就怪我们,但是我们绝不后悔这么做!”   莫清泽一听,气得浑身发抖,食指颤抖的指着三人,说不出话来。   这副情景看在旁人眼里,又添了许多揣测。无非是一人舞弊被三个朋友发觉,三个朋友出于道义,在秋闱结果出来后,把这件事情捅了出来。   真计较起来,倒是说不准谁对谁错。   刑部主审官对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问殿前跪着的三人:“你们先前指证莫清泽舞弊,说曾经亲眼见到有人与他秋闱的试题和答案,你们把当时的情况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遍。”   三人一听,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出了当时看到的一切……   ------题外话------   最近工作有些多,又一直缺乏睡眠,昨晚对着电脑眼睛都睁不开,就想休息一下,结果一觉就睡过去了,连蚊香也忘了点。今天醒来,身上全是蚊子咬的红点,特别痒,可是晚上睡的太死,完全没有察觉……不知道昨晚喂肥了多少蚊子,哎…… ☆、第258章 公审,完美反击(下)   宽敞的太和殿内,只有人证供述莫清泽舞弊经过的声音。   “……学生三人是莫清泽的朋友,自然不想看到他误入歧途,知晓有人给他考题和答案后,学生们轮番劝过他,可是他非但不听劝,还说有福同享,要把考题和答案分享给学生们,让学生三人连夜背熟,以备之后的七天考试!学生们劝不住,又觉得说出去是背叛了朋友,就只好把这事掩了下来,准备烂在心底!”   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偷偷地打量惠安帝和主审官们的脸色,却失望的发现他们皆是一副面无表情地模样,根本看不出他们究竟有没有相信他的说辞。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退缩,那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后来秋闱结果出来,莫清泽果然高中举人,学生们想着他总算心想事成,了却了多年的夙愿,就更不想揭发他了!可是后来,学生们听说有人因秋闱落第,承受不住此番打击,放榜当天就跳进了护城河,连尸首都没能捞到!想到那跳河之人家中的亲人等不到他回去,不知何等的伤心,有人却用旁门左道受尽世人的敬仰,心里一时不忿,就到礼部说出莫清泽舞弊一事……”   似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那人说完,便死死的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剩下的两人连连点头,附和着同伴的说辞,又争先恐后的补充了他遗落的细节,甚至连当天莫清泽穿着月白色的衣裳,束发用的紫檀发簪也说的清清楚楚。   如此详细的证词,又找不到任何漏洞,在场过半的人已经认定莫清泽舞弊的事实了。   刑部主审官听完三人的证词,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转而问起了莫清泽:“你可有证据证明他们三人所说的为虚假捏造的证词?”   莫清泽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天落脚于韩家的别院,他见时辰尚早,便打算去书社转一转,没想到就在书社碰到了这三人。   四人各自挑选了几本书,就去了酒楼,期间他去方便的时候,确实有人拦住他的去路,说是有秋闱考题和答案,可以便宜卖给他。   他从未想过走旁门左道换取功名,亦不相信那是所谓的考题和答案,便严词拒绝了。没想到,那人竟然对他威逼利诱起来。   正拉扯的时候,恰巧被出来寻他的三人看到,最后那人就把所谓的试题和答案强行塞给了他就跑了,连先前开出的三百两银子也没要,却在跑出酒楼的时候,大声的嚷嚷着他卖的很便宜云云。   除了要把试题和答案分享给三人以及后面为捏造的证言,那三人所言皆是事实,酒楼里就有人能够作证,证明那天发生的一切。即便他现在反驳说那份考题和答案是有人故意陷害,恐怕也不会有人信,认为他在狡辩,索性不开口的好。   见父亲竟然摇头,莫颜一下子紧张起来。原本安静的大殿又变得喧闹起来,一些将信将疑的人,瞬间倒向了莫清泽的对立面。   刑部主审官闻言,眼底起了一丝变化,依然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科场舞弊一事了?”   “不!”莫清泽果断摇头,他看了看作证的三人,拱手道:“大人,学生能否问这三人几个问题?”   刑部主审官闻言,拱手看向惠安帝,寻求惠安帝的意见。   惠安帝微微颔首,答应了莫清泽的请求。   莫清泽谢恩后,神色平静地问三人:“你们仅仅只是看到有人塞东西给我,当时我并未将那东西给你们看,你们凭什么认为那就是秋闱的试题和答案?”   先前站出来指证的那人连忙说道:“是你自己说的,还说要与我们分享,我们没同意,你就把试题和答案贴身藏着,急匆匆走了。”   这个说辞倒也合情合理,同样找不出漏洞。   莫清泽对此,不可置否,又砸下第二个问题:“同你们比起来,我的学问才识如何?”   三人一听,隐隐有些明白莫清泽发问的目的,迟疑了片刻不得不承认道:“子瑜兄之才,非我等能及。”   就算厚着脸皮说莫清泽的学问才是远远不及他们,这种事只要到长山书院打听一番就能知道,根本做不得假。   莫清泽嘴角擎着一抹冷意,又一个问题紧接着砸了下来:“据我所知,你们三人在此次秋闱中,一人排名十五,一人十一,更有一个第九!且不论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我若是真舞弊,提前知晓了试题和答案,难道会比你们考的差?”   见三人微微蓦然僵硬的神色,莫清泽冷冰冰的继续问道:“还是说——你们得了谁的好处,故意陷害于我,实际上却是自己舞弊才得到这样的排名?”   还没有从前一个问题中反应过来,三人又被后面的重磅问题砸的措手不及。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他们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看着莫清泽讥诮的神情以及落在身上那些道狐疑的目光,三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是不能解答这两个问题,他们的老底迟早要被扒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可不是诬陷作伪证的罪名那样简单!   三人之中,第一个作伪证的人最为稳重,很快就想到了一套说辞:“考官喜好不同,对文章的看法就不同。我们三人相交多年,文风笔触融为一体,又正好被喜好此类文章的考官看重亦无不可!至于你拿到试题和答案,为何会比我们考的差,难道不是你担心会考的太好,惹人怀疑,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   这番话,解释第一个问题虽然牵强了些,却也不是不可能。考官不止一个,各有各的喜好,对喜欢的文章,哪怕是文章有瑕疵,给优等亦不是不可能。   至于第二个问题,如此说也能说的通,自作聪明的人自古都有。   莫清泽听罢,丝毫没有生气或是问题被驳回后的无力,他挺直的跪在地上,对高坐龙椅的惠安帝和左右八名主考官的拱手道:“所谓的物证,不过是从学生考试前落脚的地方搜出了几张写着秋闱试题和答案的纸页,若是有人刻意栽赃,不是不能办到!学生提出的四个问题,这三人的回答亦有无法验证的地方,不足以证明学生科场舞弊!是以,学生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学生请求与这三人比试一场,若是学生赢了,足以证明学生没有舞弊的必要;若是输了,学生甘心认罪,承担一切后果。”   说到这里,莫清泽顿了顿,看着神色闪烁不定的三人继续道:“为示公正,学生求情在大殿里公开比试。”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任谁也想不到莫清泽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来。如同那三位证人所言,每位考官的口味不同,对文章的看法就不同,考中举人其实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头。   现在莫清泽要当殿跟三人比试,虽说比赢了就能洗脱嫌疑,毕竟自己有绝对的势力,谁还会冒着前程尽毁的风险去舞弊,但是想赢却是非常不易,除非他有碾压三人的实力。   八名主审官不约而同的看向惠安帝,当殿比试麻烦归麻烦,但的确是洗脱嫌疑最好的办法。一般人没有这个胆量敢提出来,这个莫清泽倒是出人意料的紧。   惠安帝定定的看着一脸坚决的莫清泽,眼里闪过一抹激赏,却没有当即应下来。赢了,势必扬名天下,一旦输了……他的太子却会被牵连!   似是看出惠安帝的迟疑的原因,楚衡站起来恭敬地说道:“父皇,儿臣赞同当殿比试。”   众人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赞同殿比的会是太子,都猜到他之所以赞同,也是想通过着种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但是风险为实大了些。   “儿臣附议!”   “儿臣附议!”   “儿臣附议!”   “……”   那些王爷皇子见状,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附议。   不论结果如何,对这些王爷皇子没有任何影响;相反,若是输了,却是有机会把太子拉下马。对于这种给太子找不痛快的事,他们很乐意促成,而且他们并不看好莫清泽,不认为在以一敌三的情形下还能赢得比试。   那些还在观望的大臣们见状,也纷纷复议,赞同殿比。   惠安帝知道自己的太子非武断之人,断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心里有了判断,便冲着八名主审官说道:“准!”   “准”字一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殿中央的莫清泽身上,唯有三个人证面色发白,似是被吓到了。   恒王和林大老爷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原以为人证物证俱在,就能扳倒莫清泽,再把楚衡拉下水,没想到莫清泽却来了这个一招,就算赢面很小,也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更可怕的是,若是莫清泽赢了,要追究三人诬告,恐怕会牵连到他们身上来。   不论这对祖孙心里如何不愿意,也无法改变惠安帝的主意,只能在心里诅咒莫清泽最好输掉,落个满门家破人亡的结局。   这场殿比不是说比就比,必然要跟秋闱的试题相差无几,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公平公正,自然就不是随口定几个题目让几人相互竞答那么简单。   鉴于出题需要时日,殿比同样需要时间,最后惠安帝将殿比的时间定在了后天。未免发生“意外”,莫清泽和三名证人皆被刑部带走。   ……   “颜儿,莫叔叔不是莽撞之人,既然提出殿比,就是有十足的握把,你应该相信他!而且,就算莫叔叔真不敌靠舞弊才考中举人的三人,我们也有办法证明莫叔叔的清白,你安心就是!”   宫门外,萧睿渊轻声安慰着面带忧色的莫颜,很不想看到她不高兴的样子。   “嗯!”莫颜蹙着眉头,咬着唇低声应下。   所谓关心则乱,在莫清泽提出殿比之时,莫颜的心就一直悬着。她不是不相信父亲的势力,而是事关重大,不由得她不担心。眼下听得萧睿渊有其他办法证明父亲的清白,本想问一句,又给咽了回去。   萧睿渊见她明明很想知道,却谨慎的不曾多问一句,心里一阵柔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莫叔叔有事,待殿比完莫叔叔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你们就能一家团聚,相信我,嗯?”   本就低沉悦耳的声音,夹带着些许尾音钻入了莫颜的耳朵,渐渐安抚住莫颜有些躁乱不安的心。她点点头,看着萧睿渊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这样的眼神看的萧睿渊心头一热,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了女子被女子咬过的那抹嫣红的唇瓣上,突然觉得有些口干,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直冲头顶,让他蓦地生出把眼前的人儿狠狠地揉进怀里,一亲芳泽的冲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止住那股突如其来的渴望。   作为二十几岁的“大龄青年”,他很清楚那股渴望究竟来自哪里,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万分羞耻,觉得自己亵渎了眼前的人儿,而且还是在这种不适宜的场合,又是她最为脆弱的时候。   可是情到深处,有些东西不是人为就能控制住的,哪怕他曾是铁血沙场,毅力过人的大将军。   莫颜被萧睿渊炽烈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不自觉的退开了两步。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宫门口,若是真做出不合时宜的事,他们一个声名赫赫的大将军,一个近日处在风口浪尖郡君,只怕不用等到明天,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她的退缩,让萧睿渊猛地回过神来,以为被她看出自己龌龊的心思来,一时尴尬的恨不得远远逃开才好,只是他向来那副表情,不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莫颜正好低着头,错过了某人这难得一见的一幕。事实上就算看到,没有任何经历的她,也不会知道萧睿渊究竟因何尴尬。   楚衡见完惠安帝出来,就看到宫门口沉默以对的一男一女。二人之间的气氛委实有些奇怪,他纳闷的走上去,就看到萧睿渊脸上尚未消散的躁红。   “含章,你的脸为何这样红,可是生病了?”   楚衡说着,就伸手准备去探萧睿渊的额头。   萧睿渊脸色一黑,明捷的退开两步:“没有!”   “面色如此不正常,即便不是发烧恐怕也是其它地方有问题,还是让鬼老看看!”楚衡担忧的说着,不容萧睿渊拒绝,就让不远处的鬼医过来给表弟把脉。   鬼医先前同莫颜萧睿渊一道出的宫门,知道二人有私话要说,就避开了。听了楚衡的话,连忙走了过来,抓起萧睿渊的手腕就要把脉。   不怪楚衡和鬼医紧张,萧睿渊十三岁就去了边关,十年来经历了无数次战役,也没少受伤,有几次伤势过重险些救不回来。有些伤看起来好了,却已经留下了隐疾,年轻的时候看不出来,到三十岁后,身体就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楚衡和鬼医的一番好意,萧睿渊没有拒绝,只是下一刻鬼医的话,让他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尖!   “唔,萧小子的身子并无大碍,就是年轻人火气重,多洗洗冷水澡就好。”鬼医收回手,意味深长的看了莫颜一眼说道,刻意在火气重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平日里看着最是正经,结果人家小姑娘往面前一站,就现形了。若非场合不对,还有个小姑娘在场,他定要好好打趣萧小子一番。   莫颜没听出鬼医话里的暗示,以为萧睿渊真的火气重,听鬼医说多洗冷水澡,很是疑惑的问道:“洗冷水澡能降火?眼下已是到了冬月,洗冷水澡该生病罢?倒不如多吃些绿豆汤妥当!”   “咳咳!”   同为男人的楚衡当然明白鬼医的意思,看着表弟黑沉的脸,刚要调侃几句,冷不防听到莫颜一本正经的说起绿豆汤,猛地呛了一口冷气,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   以前楚衡一有风吹草动,萧睿渊都会紧张,这一次,他冷眼旁观,对同样憋着笑,胡子一翘一翘的鬼医冷冷道道:“殿下似乎病的不轻,鬼老还好好看看罢!”   说完,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到,拉起不明所以的莫颜径直的走掉了,免得那一老一少两个不正经在心爱之人面前说那些不着调的话,污了她的耳朵。   好在宫门口除了守门的侍卫,就没有旁人,二人牵手的一幕并未被谁看到。   看着那两道格外和谐的背影渐渐远去,楚衡终于止住了咳嗽,脸上露出一抹似欣慰,又似失落的神情。   鬼医假装没有看到,扶着胡须悠悠的说道:“老夫看着萧小子长大,没想到能看到他有人气儿的一天,哈哈,真真可喜可贺,今晚殿下可要让厨房给老夫多烧几个菜,老夫得多喝几杯,好好庆祝庆祝。”   楚衡:“……”   说表弟现在有了人气儿,感情以前在他老人家眼里,他表弟是个死人?   ------题外话------   咳咳,睿睿那种反应,算不算对颜颜耍流氓?不知道恋爱是何种滋味的我,写这一段,还特意问过其他作者,睿睿的反应正不正常,得到正常的答案后,我才写的,嗷~   下一本要是没楠竹,乃们还看不?感情戏好难,呜呜~ ☆、第259章 震惊四座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殿比这天。   殿比辰时三刻开始,前天参与公审的人,今日早早的等候在宫门口。好些没有机会参与公审的人更是挤破脑袋想入宫,却在宫门口就被侍卫们拦下了,只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那些学子成群结队的步入皇宫。   莫颜也早早的到了,相较于上一次,这一次她的心情不再那么紧张不安,刚下马车就看到了站在宫门边上卓然而立的萧睿渊。   萧睿渊是直接撇下楚衡独自过来,比上一次来的还要早。他一直留意着过往的马车,第一时间发现了莫颜。   隔着长长地队伍,二人相视一笑,莫颜被宫门口的侍卫直接放了进去,萧睿渊紧跟其后,同她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说话,如此倒也没有引起旁人过多的关注。   殿比就在太和殿举行,考题由当朝大学士和翰林院十数位翰林比照秋闱的难度和考验范围一起拟定。   不过,殿比自然不可能像秋闱那样考七天,那样也太耽搁时间了。这些考题被精简后合成一册,要在三个时辰内全部答完。   如此一来,哪怕难度与秋闱相差无几,时间上却紧迫了许多,三个时辰别说考的怎样,就是全部答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试卷中依然有一道策论题,虽说字数要求从八千字降低到了一千字,但是谁都知道越是精简的文章想要写的出彩就越难。总的来说,这场殿比想要取得好成绩,比秋闱的难度大多了。   为了更直观的验证莫清泽真正的实力,考题一共出了十份,除了莫清泽和三个证人,又从此次秋闱中考取举人功名的前二十名学子中,抽出六人,让他们一同参与殿比。   绝大多数学子寒窗苦读,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希望通过读书,获得功名利禄。对于这种能在一国之君面前露脸的事,六个举人自然乐意之极。哪怕入不了惠安帝的眼,被在场的其他贵人看中,也能让他们少奋斗十年、二十年。   只是,等殿比结果出来,这六人中,确实有人很有实力,没有赘了前二十的名头,却彻彻底底的沦为了莫清泽的陪衬。   待惠安帝来到太和殿,众人行完礼后,十副桌椅就被抬上了大殿,放上笔墨纸砚,让在场的学子代表检验没有异常后,莫清泽四人就被侍卫们带了上来,同另外参比的六人一道,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莫清泽先前那身被烧坏的衣裳已经换了下来,此时一身青色棉袍,衬得俊美的面容愈发的淡雅从容,似已是胜券在握。   反观那三个证人,却是坐立难安,自进殿后,眉头就未舒展过。   在众目睽睽之下考试答题,不用担心有人舞弊造假,考的就是每个人真正的实力。不过,如此多的人在场,但凡考试之人心理素质差一点,就很难静下心来答题,这也算是考验的一种吧!   见时辰差不多了,惠安帝冲梁公公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梁公公会意,面向殿上之人高声喊道“辰时五刻已到,殿比开始——”   话音一落,一旁的小太监就把刚点燃的香插进了香炉里。这种香是专门用来计时的,被点燃的这炷刚好能点三个时辰。   相比其他人迅速无比的提笔答题,莫清泽的一举一动显得格外悠闲。只是看似缓慢的答题,却是从未有过任何停顿,这些考题在他眼中,仿佛没有任何难度,不假思索就能写出答案来。   众人的重点一开始就凝聚在了莫清泽的身上,由先前的不以为意到后来惊讶的合不上嘴。若非大学士明确表示考题的难度与秋闱相当,另外九人表现正常,他们还以为这一次的考题太过简单呢!   恒王亦看出了另外九人与莫清泽的差距,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袖间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他只恨当初的那番安排不够周密,让莫清泽找到了脱身的办法,否则早就被定罪,连身侧坐着的那人也落不了好下场。   楚衡不经意间看到恒王狰狞的面容,心里对莫清泽的表现极为满意。虽然不清楚莫清泽的实力究竟如何,单凭他这一番表现,就知道是个胸有沟壑的。说起来,此番倒是多亏了他,不然可就错过一个扳倒恒王和林家的好机会了。   殿内一片安静,只有翻阅题册时发出的细微的声响。等待是件很枯燥乏味的事,却没有一个人肯离开。   三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及至正午该用午饭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一半。且不说埋头答题的十个人,就是站着围观那些学子早已是饥肠辘辘。   御膳房已经做好了饭食,惠安帝直接命人将饭食送到了偏殿,让众人自行取用,他则同楚衡以及恒王等王爷皇子回到后宫用膳。   莫颜到偏殿里取了两份饭菜,自己吃了一份,就把另一份端给了父亲。   尽管时间很紧,莫清泽不至于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他接过饭菜,慢条斯理吃的香甜,这另外急着答题的九人愈发饥肠辘辘,哪里还能静下心来答题!   只是还有许多题目未做完,为了让成绩不要太丢人,九人硬生生的撇开头,忍着饥饿继续答题。   用过午饭,众人又回到了太和殿。莫清泽等人也已经吃完,在继续提笔答题。没过多久,惠安帝、楚衡以及恒王等人也回来了,见还有一个时辰,除了恒王外,倒也耐心的继续等着。   直到未时三刻,先前的那炷香燃尽,在大学士一声“时间到”中,莫清泽写完了策论的最后一个字,他搁笔起身,看着皆已答完的考题,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显然答的不错。   三个证人却面色煞白,如丧考妣,显然考的并不理想,尤其在看到一脸自信的莫清泽后,竟是虚脱了一般,身子摇摇欲坠。   另外六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在三个时辰内他们做完了整套考题,却没有时间对那些没有把握的题目再核查一遍,这一次考的是好是坏,能不能在惠安帝以及那些贵人面前留个深刻的印象,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评定成绩的人就是出考卷的大学士和翰林院的翰林们,十份考卷评定由十几人当场评定才用了半个时辰,结果就出来了。   大学士拿着十份考卷以及考卷的结果恭敬地交给了惠安帝,惠安帝对照十人的成绩,略过了前面一眼就能看出对错的主观题,直接把目光放在了最后的策论上。   前面看过的几篇中,两篇策论还算不错,得到了极为合理的评级,惠安帝满意的点点头,只是当看到后面一篇被评定为“特优”的策论时,眼里就只剩下满满的惊讶和惊喜了。   品完被评定为优等的策论,惠安帝已经没有心思再看后面的三篇策论了,他冲着大学士点点头,表示对评定结果没有意见,就把考卷和结果又还给了他。   大学士看着上千个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的学子,也不卖关子,直接宣布道:“此次殿比,一人为特优,四人为优等,二人为中等,三人为下等……赵羔、秦会、魏忠咸为下等……孟昊然、杜复为优等……莫清泽为特优!”   话音一落,大殿里就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大多是对莫清泽获得特优的成绩表示震惊。   在大楚,无论是秋闱、春闱这样的科举考试,还是书院、学堂对学生们的例考,皆是按照下等、中等、优等、特等、特优这五个等级评定学生们的陈吉。   由此可见,获得特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获得特优有两个定死的要求,其一,卷面题不能答错三道,其二最后的策论找不出任何槽点,是一篇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好文章。尤其是最后一点,若是被一人评定为特优倒也罢了,同时被十几个人评定为特优,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啧啧,以前就知道莫清泽功课好,时常得夫子们的夸赞,没想到莫清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得了特优,真正不容易!看来确实有大才,不怪他敢提出殿比!”一个同为长山书院的学子惊叹说着,显然很认同莫清泽的成绩。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其他长山书院学子的赞同:“不错,咱们长山书院学子个个都是好样的,又岂会寻那些令人不齿的旁门小道?莫清泽果然是清白的,不枉咱们为他奔走,在外面寒风冷冻的凉了那么久!”   虽然这些人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嫉妒,但是长山书院的名声却是保住了,还在惠安帝和那些权贵面前大大的露脸,这才是最重要的!书院名气越大,他们这些学子得到的隐形的好处就越多,那点子嫉妒也就很快就转化成了对莫清泽的佩服!   “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如此一来,莫清泽就不可能舞弊了?”原本对莫清泽所有怀疑的学子不确定的问身边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一旁的同伴翻了个白眼:“咱们这届秋闱就是解元也只是得了特等,这莫清泽竟是比解元还厉害,有如此本事,可能舞弊么?”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很多学子中间,有支持莫清泽的,有打消对莫清泽怀疑的,也少不了不肯接受事实,认定其中有“黑幕”的:   “哼,别忘了人家有个于国有功的郡君女儿,谁知道这一切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没错,得特优比登天还难,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况且这事还牵连上了太子殿下,只有洗脱了莫清泽的嫌疑,太子殿下才能安然无恙,事先安排好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声音倒是有不少,不过都压低了声音,不敢大声的讲出来,以免惹祸上身。   ……   大学士没有理会那些窃窃私语,看着面前神色或淡然,或喜悦,或灰败的十人,面无表情地问道:“对此结果,你们可有异议?”   十几位学识渊博的大臣共同评定的成绩,自然不可能有失误,可以说这比秋闱严格多了,况且就算有,他们也不会说出来,那不是在质疑这些大臣水准不够么?十人遂异口同声的说道:“学生无异议!”   大学士点点头,在惠安帝的示意下,将十份考卷交给小太监分给了那些学子,让他们自己品评。   那些学子最想看的是莫清泽的那篇策论,只是在场的人太多了,很难传到每个人手中。而有幸抢到的学子们,在旁人的催促中细细的品完策论后,被莫清泽的才识深深折服,对他获得特优的那点不甘也没有了。   那些得了优等成绩的试卷也被众人翻阅,同莫清泽作对比。不比不知道,这一比简直惨不忍睹,也后知后觉的知道,以前所看的那些所谓的优秀的策论被他们拜读模仿,是多么的浅薄。   至于那三个得到下等成绩的“证人”的考卷,也被人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好多遍,却惊讶的发现,这种水平别说无法与莫清泽相提并论,就是之前的秋闱都不可能过,可他们却取得了前二十的好成绩,这说明了什么?   想到前天公审,莫清泽说这三人得了旁人的好处,才作伪证污蔑他,当时还觉得荒谬,现在看来,人家莫清泽才是眼厉心透好吗?   有如此想法的不止一个两个,那些质疑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剑,将赵羔、秦会、魏忠咸戳成了筛子,他们面色惨白,如丧考妣的模样,更加印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听着那些夸赞父亲的声音,莫颜与有荣焉。这一回父亲不止洗脱了嫌疑,还大大扬名,简直没有比这更好了!   对面的萧睿渊看着心爱之人夺目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事情了结,就上门提亲,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心爱的姑娘娶回家了。   一道道对莫清泽的推崇备至的声音,让坚持认为有黑幕的学子们很是不服,最终有一人在旁人的撺掇下,气愤的冲到大殿中央,极不客气的冲莫清泽道:“你一个走旁门小道的小人竟然能得到特优,我不服气,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提问?”   原本愉快和谐的氛围,就被这句话破坏殆尽。众人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看着殿中那名蠢熊的学子,质疑莫清泽的成绩,岂不是在质疑那十几名出题和阅卷的大臣?而且考卷和答案又是惠安帝亲自校验过的,岂不是也在质疑惠安帝昏聩,连好坏也分不清楚?   这人可能无法全乎的走出太和殿了!惠安帝和那十几位大臣岂会听不出那名学子话语里暗含的意思,只是殿内有此怀疑的不止一个,贸然的对他采取手段,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便没有开口阻止那名学子的挑衅,把目光放在莫清泽的身上,看他如何应对。   尚未察觉出那些目光饱含的深意的男子,见莫清泽没有回应,像是抓住了他的把病一般,咄咄逼人的问道:“怎么,心虚不敢应战了是吧?”   如此挑衅的话语,让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了莫清泽的身上,猜测着他会如何做。若是应下挑战并打败对方,莫清泽的实力自然无人再敢怀疑,今日之后,势必扬名天下;若是以特优的殿比成绩,却赢不过一个名不经传的学子,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场殿比确有黑幕。   莫颜愤怒的看着斜对面的恒王,恨不得放五兽出来咬死他。旁人没有发现,她却是清楚的看到那名学子说话前,看了林大老爷一眼,在林大老爷隐晦的点头后,他才再次言语逼迫父亲。林大老爷敢这么做,不是恒王授意的?   眼下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心里记了恒王和林大老爷一笔,等父亲赢了挑战,就是他们倒霉的时候,她再出手狠狠地报复这两个人。   莫清泽神色平静地看着挑衅之人,淡淡的问道:“我若是通过你的提问,你当如何?”   那名学子脸色一变,随即一脸嘲讽的说道:“哼,你有这个本事答对我所有的问题再说!”   莫清泽闻言,便没有再问,眉宇间尽显风雅自信:“既然如此,你出题吧!”   那学子似是没想到莫清泽如此痛快的应下来,一时有些怀疑:难道这人殿比的成绩真不是作弊来的?不,不会的,那位大人明明说过殿比有黑幕,他一定是故作镇定,不能被他骗了。   尽管如此安慰自己,那名学子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张口就是一道极为刁钻的问题,听的其他学子忍不住皱眉。   在旁人看来,那个问题或许很难,但是喝了那么多灵泉水,吃了那么多富含灵气的食物,莫清泽不止记忆力过人,智力也比原来高出许多,根本难不住他,几乎没有过多的思索,就说出了正确的答案。   “好!”   尽管领略过莫清泽的实力,可是如此迅速的作答,还是惊爆了众人的眼球,顾不得这是在太和殿,忍不住热烈的拍手叫好! ☆、第260章 覆灭   大冷天里,挑衅莫清泽的学子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当莫清泽思索片刻,再次说出他所能问出的最难的那道题的答案后,整个人崩溃的惨叫一声,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膝盖触地的声音,听得众人一阵牙疼。   一个时辰,那名学子整整问了一个时辰的问题,可是他绞尽脑汁的问尽了他所知道的所有问题,也无法难倒莫清泽。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那名学子面白如鬼的跪在地上,年轻的脸上满是茫然,显然接受不了他被莫清泽“逼迫”的连问题都问不出来的地步。   看着濒临崩溃的年轻学子,其他人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莫清泽。明明有好几道历史难解的问题,这人却是剑走偏锋,每每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见解,偏偏就是这番见解,格外有理让人不自觉的信服,找不出任何能反驳的地方。   经此一事,谁要是再敢质疑举人的功名是靠舞弊得来的,他们这些人就得冲上去打架!若是这样的还要靠舞弊才能中举,他们非得回娘胎里重造,生出三颗脑袋才够用。   萧睿渊和楚衡亦没有想到莫清泽会如此厉害,一个单纯的为未来的岳父高兴,一个却起了重用的心思。   经此一事,莫清泽势必名声大噪,名扬天下,其在士林中的影响力不可估量,楚衡现在正需要这么一个人,帮他在士林中树立威信。   看着楚衡脸上的笑容,身侧的恒王的脸色简直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他狠狠地瞪着林大老爷,他的外公,那副模样像是要吃人一般。   林大老爷被外孙恐怖的眼神看的浑身一抖,他知道这次不止把外孙交代的事情办砸了,成全了一“战”成名的莫清泽,还间接助了楚衡这个眼中钉一臂之力。若是惠安帝彻查莫清泽被诬陷,又恶意陷害楚衡一事,他的外孙为摆脱嫌疑,到时候势必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他也好,林家也好,还能逃的过一国之君的雷霆之怒吗?   想到这里,从未像现在这样头脑清醒的林大老爷不禁惊惶起来,下一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隐晦的看向龙椅上的惠安帝,脸上的惊惶渐渐消失。   莫颜激动地看着父亲,拼命忍着才没有兴奋的大叫出声,为父亲欢欣鼓舞。   今日父亲的表现,绝对不是她平日里看到的任何一面,她从未想过,父亲竟然有如此渊博深厚的学识,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莫说莫颜难以置信,就连莫清泽自己也不相信能有如此表现。   虽然他喜欢看书,近两年记忆里也越来越好,几乎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是天下的书籍何其多,总有他没有看过的,可是每次问题一出,他的脑子就会不自觉的运转起来,平日里熟记的海量知识,也在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作用,将那些难题一一击破。   之所以如此,皆是灵泉水的功劳。自空间连升三级后,灵泉池也跟着升级,可对人类的大脑进行修复,开发大脑最大的潜能。   莫清泽的智力本来就不低,被灵泉水改造后,就更加厉害了。以前掌握的知识轻易不会忘记,在用到的时候,也能极好的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莫清泽的这一番表现,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惠安帝,也抚掌大笑,毫不吝啬的夸道:“我大楚果然人才辈出,莫先生学识渊博,才思敏捷,即便文成公在世,亦要赞一句后生可畏!”   文成公本名文天仲,少时多智,年仅八岁考中状元,是科举取士制度建立五百年来,年纪最小的状元。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生著有十余部传世经典,是历史上最有名的文学家,后世人尊称他为文成公。   惠安帝一向严谨,借用文成公来称赞莫清泽,已是极高的褒奖,且称呼中用了“先生”二字,可见其对莫清泽的表现极为满意。   “圣上谬赞,学生惭愧!”莫清泽谦逊的说着,既无得意,也没有过分的自谦。这副沉稳自然的表现,让惠安帝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莫清泽这次一鸣惊人,又因祸得福,得了一国之君的青眼,让在场的学子羡慕极了,很清楚他以后的前程不会差,说是一飞冲天也不为过。   尽管有些人心里像是被醋泡着似的,却生不出嫉妒的心来。换作他们自己陷入科场舞弊的风波,他们自问没有这个能力证明自己的清白。莫清泽做到了,那是他有这个实力,他们这些人根本嫉妒不来。   眼下最要的紧的是打好关系,不说沾便宜什么的,以后读书的过程中,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疑难问题,也多一个能请教的人。方才那一个时辰的一问一答,可是教他们受益匪浅,说是多读了十年书也不为过。   莫清泽成为这次舞弊案最大的赢家,可就是这么一个实力强悍的人,却偏偏被人诬陷舞弊,恶意中伤,且不过一晚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又在半个月不到,连最边缘的州府也听到了风声,弄的一团乱。   长了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背后的推手不简单,有那机敏的想到舞弊案牵连到了太子,就就猜到幕后推手真正想要对付的是楚衡。如此一来,谋划这场阴谋的人究竟是谁,很容易就能猜到。   有些人如此想着,不禁有些同情起遭受无妄之灾的莫清泽。   只是下一刻,莫清泽就跪在了大殿上,食指一伸,一脸肃然的指着缩在角落里诬陷他的赵羔、秦会三人对惠安帝道:“学生有此一难,皆是这三人造谣所致,恳请圣上为学生做主!”   明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恒王,莫清泽聪明的没有直接指证,只把所有的一切归结到三个作伪证的人身上。   恒王是王爷,是惠安帝的亲生儿子。兄弟阋墙发生在平民百姓家,也是一件家庭蒙羞的事,更何况一举一动皆能引起世人瞩目的皇室?   惠安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看着连滚带爬跪到殿中央的三人,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一句话就定了他们的生死:“三人科场舞弊在先,诬告他人作后,且在朕面前作伪证,罪犯欺君,三罪并罚当判抄家斩立决!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其初犯,朕不欲牵连无辜之人,抄家可免,死罪难逃,三日后,午门斩首——”   话音未落,被判斩立决的三人瞬间瘫软在了地上,失去生机的瞳孔里,带着深深地后悔和绝望!   金口玉言,再难更改,况三人确有欺君,判斩立决而没有牵连亲人,已是惠安帝网开一面。在场的千余人,谁也说不出一国之君残暴不仁的话来。   不过,就这么判了三日后斩立决,是不打算追究幕后之人了?众人心里揣测着,愈发肯定幕后之人就在那几个王爷皇子中。如此想着,心里不禁同情起莫清泽来。   “学生多谢皇上!”被同情的莫清泽感恩戴德,给惠安帝深深地磕了一头。   追不追究恒王和林家的罪责,已经不是他能干涉的,既是天家的事,就让天家自行解决,总归这一次,不会让恒王和林家轻易逃脱了去,否则难逃天下悠悠之口。   惠安帝对莫清泽的识相极为满意,金口一开,就赏了他一套文房四宝,皆是流传数百年的珍品,价值连城。   此举,既是对莫清泽的看重,亦是对他变相的安抚。   莫清泽感激涕零,再次叩首谢恩。   ……   莫家父女欢欢喜喜的走出宫门,来到了赌坊,在莫清泽呆滞的目光中,莫颜乐呵呵的数着三万两银票,确定无误后,随手塞到袖笼,扔到了空间里。   直到回到柳杨村,莫清泽依然不敢相信他眼中的乖女儿会进赌坊赌博,还一次赢了三万两银子,这样巨大的冲击,让他原本清明的脑子一直处在发懵的状态。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女儿做出严厉的批评和教导,旨在让女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归正道。   莫颜本来就对赌博没兴趣,自然不会因着这件事就跟父亲起冲突,于是十分诚恳的低头认错,保证不会有下次。   莫清泽满意了,得了三万两白银,几乎比家中以前攒下的银子还要多一倍,莫颜想象着三万两白银堆在自己面前事那等壮观的场面,也满意了!   父女俩一路说说笑笑,皆没有去想恒王和林大老爷这两个罪魁祸首的下场会如何。有楚衡在,这二人决计讨不了好。   至于这两个人会有何种处罚,惩罚的权利一直握在惠安帝手里,恒王会受到何种惩罚不好说,林大老爷的结局却是可以预料的,左不过难逃一死。   马车缓缓驶入柳杨村的地界,却在距离莫家还有两里路的时候停了下来。莫颜还以为前面的路况出了问题,正要打开车门出去,就听到大红枣轻柔的嘶叫声。   她连忙打开门,入眼的就是不远处,密密麻麻站着的村民,当头站着的除了馨儿她们,就是杨保,以及柳杨村莫氏族长莫方,以及村里的几位族老。   “爹,快出来,您快出来!”莫颜连忙对靠在车壁上打盹的父亲喊道。   听到女儿的喊声,莫清泽连忙睁眼,透过打开的车门,一眼就看到了正朝着马车走过来的人群。他连忙正了正衣衫,从马车上下来迎了上去。   见莫清泽真的平安归来,那些人走的愈发快了。馨儿笙儿几乎是跑着来到父亲(义父)面前,一个抱住了父亲的腰,一个抱住了义父的大腿,俱是两眼发红,噙满了泪水。   “爹,您可算回来了,呜呜!”   “义父,笙儿好想你!”   两个小姑娘抽抽噎噎的说着,死死的抱着父亲(义父)不撒手。这一次,她们两个都吓坏了。   “别哭别哭,你们两个都别哭,爹不是回来了吗?”莫清泽连忙伸手,一手搂着亲闺女,一手搂着义女,对两个小姑娘的眼泪着实没有办法。   “爹!”   “义父!”   臻儿和云昭也走了过来,这两个半大的男孩子不像姐姐和妹妹那样感性,却也是红了眼眶。   两人在莫清泽被抓入狱后,死活不肯去学堂,非要等父亲平安回来再去,最后莫颜动粗,用棍子逼着他们去了学堂。   学堂里鲜少有人知道闹的人尽皆知的舞弊案中,涉案之人是兄弟俩的父亲(义父),但是听着周围那些同窗对父亲的讨伐,兄弟俩内心充满了煎熬,根本学不进任何东西。   有一日,有个大他们好几岁的同窗极尽所能在其他人面前侮辱莫清泽,兄弟俩忍无可忍,对同窗动手了,将那同窗打的鼻青脸肿后,就背着书囊冲出了致知堂,一路走着回到了家。   莫颜知晓缘由后,没有硬逼着他们去学堂,也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说教,只是让他们每日去蔬菜大棚里干两个时辰的农活,帮忙拔草浇水。   兄弟俩长这么大,还真没有下过地。经历过最初的新鲜,后面几天就只剩下辛苦和枯燥,却是磨练了他们的性子,让他们沉稳了不少。   莫清泽自然看出了兄弟俩的变化,尤其是臻儿,之前可是跳脱的很,让他颇为头疼,现在看着,却是好多了。   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们的头,莫清泽笑的温和,没有问他们为何待在家,而没有去学堂。   这时,杨保莫方他们也走了过来,见莫清泽精神不错,身上也很干净,不像是遭过大罪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杨保大笑道:“莫先生平安归来,可喜可贺,以后必定诸事顺遂,万事如意!”   莫清泽上前一步冲杨保拱了拱手,感激道:“这大半个月来,家中多亏杨大哥看顾,多谢!”   莫清泽因舞弊被抓,在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交好的人家相信他的清白,在面对村里的流言蜚语时,对他多有维护,杨保亦是严禁有人趁机作乱,对莫家动歪心思。   村中交好的人家也没有刻意上门,用所谓的怜悯同情来安慰莫家姐弟们,对那些是以,莫家这大半个月来过的十分安宁,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些事情,莫颜在车上已经跟莫清泽说过,他的心里对杨保这个村长,以及那些村民充满了感激,没有因为他入狱,而给他的孩子造成另一种伤害。   杨保连连摆手,谦虚道:“那是你们家在村子里的人缘好,大家伙儿相信你是清白的,我这个村长可没帮什么忙。”   这话也是事实,不然换作老莫家的人出了这种事,哪怕他这个村长死死地压着,老莫家的大门,也得被人偷偷地泼几桶大粪。   这下,莫先生平安归来,可见舞弊一案是被冤枉了,杨保很庆幸这次站在莫家这边,不然以后两家的关系可是难以维持了。   莫清泽又同后面的乡亲打了招呼,感谢他们的一番关心。   今儿天冷,日头也快下山了,见人群中有好些跟着爹娘一起来的小孩冻的瑟瑟发抖,莫颜连忙说道:“爹,杨伯伯,外面太冷了,咱们还是到家说吧!”   “对对对,去家里说,去家里说!”   被这么一提醒,莫清泽也发现了那些冻的吸鼻涕的小孩,他的脸上闪过惭愧之色,连忙让馨儿几个小的带着孩子们去家里,他和莫颜也招呼乡亲们。   村民们也很想知道莫清泽的事,于是没有推辞,浩浩汤汤的随莫家父女去了莫家。   大红枣拉着马车咧嘴跟在热闹说笑的人群后面,嘚嘚嘚的马蹄声传出了好远好远……   面对乡亲们的询问,莫清泽原本打算简单的说一下洗脱罪名的经过,奈何人太多,这人的相问的事情问完,另一个人又问了别的,问的多了说的就多。   最后他在狱中的遭遇大火,以及殿比夺魁,又遭人刁难这些事,全被乡亲们问了出来,众人嘘嘘不已,又问莫清泽在惠安帝以及那些达官贵人面前露脸感到自豪。   得知莫清泽还得了惠安帝赏赐的文房四宝,最高激动地莫过于杨保和莫方了。   一个觉得柳杨村终于扬眉吐气,给了那几个原本答应在柳杨村建学堂,见莫清泽被抓后又反悔的几个村长狠狠一耳光;莫方则是看到了莫氏一族兴旺发达的希望,自古至今,能以举人的身份在一国之君面前露脸,又得一国之君赏赐的人有几个?   这不止是莫清泽的荣耀,莫家的荣耀,也是柳杨村和莫氏一族的荣耀。   与莫颜得了郡君封号不同,尽管这也是柳杨村的荣耀,但是在他们眼里,莫颜终究要嫁出去,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自然不如莫清泽得御赐之物,甚至以后平步青云当大官来的有影响力。   众人在莫家待了许久,直到莫家的晚饭熟了,众人推拒了莫家留饭的好意,带着各自听的津津有味的娃儿离开了。   吃饭的时候,莫家的饭桌上很热闹,一顿饭愣是比平时延长了小半个时辰。吃完后,围着火盆烤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莫颜刚要推门进去,一名暗卫出现,交给了她一封信。   莫颜进屋点灯,打开一看,当头的几句话让她狠狠地震惊了:林家被抄,恒王被幽禁,林贵妃——赐死!   ------题外话------   还记得前文提到过的林家大小姐么?本来设定这是跟颜颜争男人的炮灰女配的,但是我很不喜欢写那些这些,就改了大纲,所以,她变成了不出镜的路人甲,额,比路人甲还不如啊!虽然爱情会经历波折,但是我还是希望笔下的爱情简单些,单纯些,不要掺杂太多的东西,亲们觉得就这么把林大小姐炮灰掉好,还是让她出来蹦跶一下好? ☆、第261章 陈吉出逃,颜颜为难   林家和林贵妃就是卡在惠安帝喉咙里的一根刺,二十多年来,惠安帝从未放下过铲除林家和林贵妃的心思,却忌惮林太师手里握着的东西,一直找不到机会逼迫他交出来。   没想到,恒王和林大老爷一手制造了科场舞弊案,将铲除林家和林贵妃的契机送到了惠安帝手中。   萧睿渊和楚衡掌握了林大老爷利用官职之便,向秦会三人泄露秋闱的试题和答案,借此买通他们诬陷莫清泽,以及后面又派杀手前往刑部大牢纵火的证据,如此良机,惠安帝又岂会放过?   待下午太和殿内千余人陆陆续续的散去后,惠安帝以迅雷之势,命侍卫将准备出宫的恒王和林大老爷拿下,并召集所有的亲信大臣,当着这些大臣的面,细数恒王和林大老爷十宗罪。   证据确凿之下,恒王和林大老爷根本无从抵赖,就在惠安帝要对二人做出惩罚时,年逾古稀的林太师颤颤巍巍的踏入太和殿,恳求惠安帝重新发落。   虽然林太师教子无方,教出了心术不正的林大老爷,但是他身为三朝帝师,除了备受士林的尊崇,对皇室亦是忠心耿耿,功不可没。这一点,就是对林家恨之入骨的惠安帝和楚衡,也无法否认。   林太师知道若是不拿出让惠安帝满意的东西来,惠安帝决计不会放过林家上下。是以,在阻止惠安帝出言诛灭林家全族后,他与惠安帝在御书房密谈了许久。   谁也不知道林太师和惠安帝究竟密谈了什么,等林太师重新出现在太和殿的时候,他当众交出了象征太师地位的官印、官府、官帽,竟是没有理会苦苦哀求,希望老父能救他一命的林大老爷,径直出了皇宫。   惠安帝看在林太师为皇室殚精竭虑,于江山社稷有功的份上,最后判处林大老爷斩立决,三日后行刑。林贵妃毒害先皇后,罪大恶极,当即被赐鸩酒一杯。林氏一族被抄,皆贬为庶民,族中子弟世世代代不得参加科举,不得入仕为官。   且说林太师前脚回到林家,后脚皇家的侍卫就把林府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另有一小队侍卫前往距离只与林府隔了三条街的陈家,抓捕当年参与谋害先皇后的陈吉。   只是侍卫们踹开陈家的大门,却发现里面只有十来个仆妇下人,陈家的三个主子竟是不见踪影。最后侍卫们搜查了陈家,才确定陈吉带着妻女先一步逃走了。   侍卫长脸色剧变,命手下的侍卫反兵分四路朝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追击,随后火速入宫,将此事上报惠安帝。   陈家没有林太师这样的人物,一旦被抓,等待他们的将是满门抄斩。陈吉在预感到危险后,只能带着妻女逃走,博一线生机。   就在惠安帝下旨,满城搜捕陈家三口,又命人出城追击之时,林府上下也在惶惶不安的等林太师拿主意,林老太师却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不许任何人打扰。   待忠仆察觉到不对,带人破门而入,就看到林太师双目紧闭的端坐在案桌前,却已是浑身冰冷,气绝多时。   林太师清楚,他不死,哪怕惠安帝答应只是将林家上下贬为庶民,私底下不会轻易的放过林氏一族。这一日,他早就预料到了,却不想会来的这样早罢!   烜赫数十年的林家,一日之间倾覆无存。   林太师吞金身故的消息,当天夜里就传到了正在御尚坊等消息的惠安帝耳中。惠安帝听闻后,良久不曾言语。   最后,惠安帝亲自执笔下旨,追封林太师为文忠侯,命礼部以国公之礼厚葬,并罢朝一日,以示哀思。做完这些,他带着梁公公匆匆走出了御书房。   皇宫一处偏僻荒芜的宫殿里,此时被侍卫们把手起来。   梁公公神色严肃的守在殿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听着里头传出的只言片语,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简陋的宫殿里,燃着一根蜡烛,显得殿内十分昏暗。恒王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国之君、他的亲生父亲,眼里丝毫没有儿子对待父亲的尊重和孺慕,只有无尽的恨意。   “当年,你忌惮着林家,纳我母妃入宫,又虚情假意待她骗得她的心,就因为这样,母妃在生下我,才会为了我,给先皇后下毒!归根究底,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凭什么装情圣,毒死我母妃,又幽禁我?”恒王满眼猩红的质问沉默不语的惠安帝,也不管这番话多么大逆不道,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如你凉薄,如你虚伪,如你心狠的男人,最该死的人,是你!”   面对亲生儿子的指责,惠安帝没有发怒,亦没有反驳。他曾经也反思过,以林太师的为人,势必不愿意看到天下大乱,只要他励精图治,治理好大楚的江山社稷,林太师应当不会用那东西来威胁他。   只是人心难测,他无法让任何人掐住他的命门。他不后悔纳林贵妃入宫,却不会给她孩子,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然而事已至此,再如何后悔,有些事情终究无法挽回。   见惠安帝沉默不语,恒王只觉得方才那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底的恨意愈发的浓烈:“你一心为你的好太子打算,从未将旁的儿子放在眼中!这些年,你装出对我的喜爱,装出对我的看重,不过是做个你其他儿子看的,让我当你心爱儿子的挡箭牌!如果你不给我希望,我又如何会百般算计,说到底,是你逼我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废除我的王位幽禁我?”   可怜这个道理,直到楚衡那个贼子制造兽袭,伤了那么多王爷皇子却没有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后,他才渐渐明白过来,可是为时已晚,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惠安帝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目光沉痛的看着恒王,对这个儿子,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终究对他有所亏欠。   “烨儿,你错了!那些年父皇对你好,对你栽培,的确不希望有人打搅到太子,但是你不能否认父皇在用心栽培你,以储君的要求栽培你!”   恒王一愣,随即厌恶的扭过头:“你少拿这些话诓骗我,也不要妄想我会就此原谅你!你对我、对我母妃、对林家做的一切,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你未来的日子,都别想心安理得!”   “烨儿,你……”惠安帝张嘴想解释,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所有的儿子中,除了衡儿外,最有帝王之相的就是眼前这个儿子。为了衡儿,他先前对他的信重的确暗藏着算计,但是他何尝不是以储君的要求栽培这个儿子,一旦衡儿不治,寄望于他能担负起大楚的江山?   衡儿的身子已经快好了,地位亦日渐稳固,现在对烨儿解释再多,他也不可能废了衡儿的太子之位,立他当太子。   烨儿说的没错,一切是他这个父亲的错。既然注定无法两全,索性不再让烨儿抱有任何幻想,衡儿亦答应过他,不会对烨儿下手,那么就让烨儿平平安安的过完后半生,这样……对谁都好!   如是想着,惠安帝的神色又变成人前那个威仪的帝王:“既然如此,你以后就待在恒王府好生反省,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膝下的几个孩子想一想!”   说完,也不管恒王作何反应,惠安帝转身出了宫殿,命侍卫们好好守着,亦不可能怠慢恒王,就带着梁公公匆匆离开。   月影西斜,太子府书房灯火未熄,透过半掩的窗户,投射到地面上,依稀能看到院中里怒放的寒梅。   林太师身故的消息在传入皇宫前,就先一步传到了太子府。此时,大仇得报,又压的恒王再不能兴风作浪的楚衡,脸上并无多少兴奋之色。   铲除林家原是楚衡多年的心愿,林家其他人的死活他不在意,但是对于林太师的死,心中到底有些遗憾。   萧睿渊理解表哥的惜才之心,却对表哥饶过恒王一事无法理解,便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自幼上阵杀敌,对敌人心软只会丢掉自己的性命。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对敌人从来不会留有余地。当初将对他痛下杀手的萧睿清赶回祖籍看守族陵,也是遵从祖父的遗愿才不得不如此,否则,萧睿清就是有十条命,也不会活到今日。   楚衡听闻萧睿渊的疑惑,解释道:“父皇对楚烨作出惩处后才过问我的意见,显然他并不希望我对楚烨赶尽杀绝,既然如此,我除了彰显身为太子的大度,表现出友爱兄弟来,还能做什么?总归楚烨再无翻身之地,如困兽一般活着,谁能说一定比死好受?”   萧睿渊听罢,明白了表哥的苦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楚衡看出表弟的心思,忍不住笑道:“这一局,总归是我们赢了,以后也不用担心有人在我们兄弟背后放冷箭!倒是你,打算何时跟莫先生坦白?不过,为兄倒是担心依莫先生不愿意把莫姑娘许配给你,此事你尚需谋划一番。”   虽然交道大的不多,但是莫清泽的为人,楚衡还是能看出几分,这可不是什么攀龙附凤之辈,说不定还会嫌弃表弟门第太高,不堪为良配,就此拒绝也是极为可能。   楚衡突然转移话题,谈论起自己的终身大事,这让萧睿渊猝不及防,愣怔片刻后,神色坚定地说道:“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不放弃,莫叔叔总有一天会明白我对颜儿的心意!”   楚衡听着表弟二缺的话,突然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他揉了揉抽动的额角,无奈道:“真到那一天,莫姑娘或许早已被许配给别的男子,你那莫叔叔就算明白了又如何?”   萧睿渊的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了正常,且语气肯定的说道:“颜儿不会!”   莫叔叔或许会有将颜儿许配给别人的打算,但是颜儿与他有白首之约,她不会因父命就背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楚衡起先没听明白,待反应过来,倒是有些羡慕表弟遇到了让他如此信任的女子。   “就算如此,你忍心让莫姑娘为难?倒不如先同莫先生将事情挑明,若是莫先生没有意见,你再遣媒人上门提亲也不迟;若是莫先生不愿意招你当女婿,你大喇喇的就带着媒人上门,岂不是坏了莫姑娘的闺誉?到时莫先生记恨上你,你就更无希望娶到莫姑娘了。”   萧睿渊皱了皱眉,沉思不语。之前他一心想把心爱之人早些娶回家,便打算直接带媒人上门提亲,表哥的提醒,倒是让他觉得这么做却非明智之举。   只是具体要如何做,萧睿渊真没有主意,不由得问楚衡道:“依表哥之见,我该如何做?”   楚衡一听,只觉得额角更疼了,可是看着表弟目露希冀的样子,他委实不忍心甩手不干,只能无可奈何的应下来:“待哪天休沐,表哥随你走这一遭,想来莫先生就算拒绝,也不会当着表哥的面,给你难堪!”   “多谢表哥!”萧睿渊抱拳道谢,声音温和了好几度。   只要能娶到心爱之人,他不怕难堪,也不怕被刁难,但是表哥的这份用心,却是叫他大为感动。   看着萧睿渊这副还没成亲,隐隐就有当妻奴的迹象,楚衡只觉得眼睛疼,突然怀念起从前那个对万事漠然,像冰块一样的表弟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楚衡道了一声“进”,一名暗卫匆匆走进来,跪在地上向萧睿渊上报了陈家三口逃跑,下落不明一事。   萧睿渊霍然起身,顾不得询问陈家三口在暗卫的重重监视之下,为何还会悄无声息的逃走,沉着脸下达命令:“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暗卫领命,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月色之下。   暗卫走后,萧睿渊就向楚衡告辞,形色匆匆的回到了威远侯府,并亲自带着二十名亲卫前往陈家。在耗费半个时辰后,终于在陈家后院的水井中,找到了一条通向外面的密道。   密道长达数里,直达城外一处废弃的破庙,距离破庙不远的地方,陈家三口显然是从这条密道逃出京城。   距离破庙不远处,就是护城河,若是陈家三口乘船顺流而下,此时早已经出了京城的范围,朝着南边去了。   能秘密挖出这么一条密道,显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根据挖凿的痕迹判断,竟是有十年之久。即便是萧睿渊,也不得不佩服陈吉老谋深算,竟然在十年前,就准备好了后路。   陈吉有多么危险,萧睿渊很清楚,无论如何,他也要把人找到,以绝后患。在询问了停泊在河边的其他船只,断定陈家三口确实经由护城河逃走后,立即着人兵分两路,一路顺水而下,寻找陈家三口,一路骑快马,沿河岸寻找。陈家三口不能在水上漂流一辈子,总会上岸补给。   ……   翌日一早,林太师身死、林家被抄这两件事,就被传到了民间。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丝毫不亚于先前的科场舞弊案,甚至恒王被幽禁,林大老爷被斩立决(林贵妃)这两件大事,也只是被人提了两句,就没了声响儿。   士林之中不少人怀疑惠安帝残害忠良,逼死了林太师。直到林太师被追封文忠侯,以国公之礼厚葬的消息出来,这份怀疑被打消了不少。   没过多久,林大老爷和林贵妃合谋毒害先皇后,又操纵前不久的科场舞弊案被爆出来,那些人才明白林家为何会被抄家,林太师为何会吞金自戕,皆是被家中不孝子孙带累的!   想到林大老爷和林贵妃做下的那些足以灭族之事,惠安帝却追封林太师为文忠公,给了这位三朝帝师最后的尊严,不由得感叹幸遇仁君。   一场原本因林太师身死,而将被掀起的风浪,就此消弭。   林太师风光大葬后,废王楚烨就被送回恒王府。恒王府大门上代表着亲王尊位的门匾,已经被惠安帝收了回去,从此以后,只是个华丽的牢笼罢了。   林家覆灭,恒王幽禁,代表着威胁莫家的两把刀没有了,莫家父女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陈吉逃跑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天,那三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任千人四处搜寻,依然寻不到三人的踪影。   莫颜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找到的机会就越渺茫。她不甘心陈吉就此逃掉,却也没有办法找出他的下落。   这天,她忍不住再次向雪团子问起了陈吉的下落,雪团子却严肃的问了她另一个问题:“颜颜,陈吉犯的事情太大,被找到不止自己会死,他的妻女也会死,这样的话,你还希望他被找到吗?”   “当然!”莫颜想也不想的回答,正要问雪团子为何问出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后知后觉的明白雪团子要问的究竟是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   ------题外话------   恒王也是苦逼的,我想任何一个有雄心的人,一旦被给予希望,他都想牢牢抓住吧,他有句话说的很对啊,错的是惠安帝啊!   更加苦逼的颜颜,你要怎么做呢? ☆、第262章 分钱,丢人丢大了!   陈吉犯的是必死大罪,若是被抓回来,只有死路一条。莫颜不会同情陈吉,就算陈吉当着她的面被处死,她也不会眨一下眼,可杜氏却是被连累的,陪着陈吉去死,着实冤枉的很。   无辜与否暂且不提,算起来,杜氏也是她这一世的母亲,哪怕她对杜氏没有任何孺慕之情,生恩总不能否认。且馨儿知道杜氏的存在,不管心里是否恨着杜氏,她不会希望杜氏去死。   看着莫颜的脸色变来变去,漂浮在半空中的雪团子看出她的为难,叹口气说道:“杜氏对你有生恩,这是你今生欠她的!到时她被抓回来,如果你能救她,就留她一命吧,如此,才不会有损你们姐弟三人的福气!”   一听会折损福气,莫颜变得严肃起来,毫不犹豫道道“那就尽量救吧,总归她的手上没有人命,救她就当给自己积福了!”   她的福气损了倒是没什么,却不能因这件事带累了弟妹们。   “嗯嗯,颜颜尽力就是,实在救不了,天道也怪不到你身上,不过,到时你一定得尽力才行!”雪团子大大的松了口气。它还真担心颜颜不肯呢,不然,后果可不止折损福气那么简单。   莫颜笑了笑,既然决定相救,她当然会尽力而为。伸手把雪团子抱在怀里,像揉面团似的揉了几遍,听着雪团子哇哇大叫的抗议声,心里的那点子要救杜氏而生出的郁气也没有了。   ……   眼下已是十一月下旬,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前不久还下了几场大雪。好在酒庄的一期工程已经完工,莫颜不用顶着严寒泡在工地上,每日窝在家里,琢磨琢磨杜老大夫给她的手札,烤烤火,一天也就过去了。   菜地里的事情也用不着她管,在半个月前,大棚里一部分蔬菜就已经上市。虽说暂时只有小青菜、菠菜、大白菜这三种,但是大冷天的,青绿的蔬菜最为难得,每天拉到集上,很快就被抢空。   这次种植的面积大,人手也充足,在东西南北四市各支了两个摊位,一天下来,挣个六七十两不成问题。   买卖的事情,莫颜从旁指点了唐心几句,就放手让她自己去打理了,所幸有杨保他们从旁看着,出了差错也能及时看出来,总归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   唐心因着要记账,便跟着莫颜学会了不少字,算账什么的也熟练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到了后面就鲜少出错了。   只是唐家的人得知唐心管了这么个事,每天有大把的银钱过手,就认为是个能刮油的肥差,好几次在偏僻的小路上堵了她,逼她拿银子出来,还厚颜无耻的说那是用来养她的弟弟唐宝的,以后她要是受了委屈,还得靠唐宝替她撑腰。   唐心很珍惜现在的好日子,别说贪墨卖菜的银钱给唐家,就是她自己也不会伸手拿一文一厘,又哪里理会唐家的无理取闹?所以,每回都把唐家的人骂了回去。   就是后来唐老实抱着唐宝过来求她,让她拿银子帮衬帮衬家里,也被毫不留情的把人赶走了,直言她已被卖了,就不再是唐家的人,爹也好,弟弟也罢,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唐家的人本来就理亏,卖了唐心就没道理再找唐心要银子养儿子。唐心这么做,村里人也没觉得不对,反而认为她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姑娘,明白谁对她真好。好几次唐家人纠缠唐心不让她走,就被路过的热心村民撵走了。   这天,莫颜待在厨房隔壁的小间里,正捧着一本书围着火盆烤火,唐心拿着两本账本走进来:“颜颜姐,这是我刚算好的账目,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嗯,我先看看。”莫颜放下手札,伸手接过账本,指尖无意中碰到了唐心的手,冰冰凉凉的,皱着眉说道:“这么冰,可是又没生火?”   这丫头,心疼近日炭火用的凶,白日伏案做事,夜里睡觉,都舍不得在房间里燃火盆,被她发现后说了几次,竟然还是不听,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可怎么办!   “我、我忘了!”唐心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见莫颜一脸不信,急急地说道:“是、是真的忘了,我的手一到冬天就是冷的,其实一点也不冷,真的!”   莫颜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放下账本让唐心坐下,抬手给她诊脉。   每次给杜老大夫送药材,莫颜会停留几个时辰,跟杜老大夫学习把脉。她脑子灵活,又肯认真学,两个月下来,倒是学了些皮毛,一些简单的病症,她能把出来,就是不那么细致。即便如此,也教杜老大夫大为赞叹,只道她有天分,不学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过了一会儿,莫颜收回手,对有些紧张的唐心道:“你脉象瘀滞,又畏寒畏冷,这分明是体寒的症状,若不及早医治,以后可有你受的!”   唐心对莫颜很是信服,听完后脸色一白,哆嗦着问道:“颜、颜颜姐,很、很严重么?”   见自己吓到小姑娘了,莫颜连忙安慰道:“放心,体寒不是大事,你眼下还小,调理个两年就没事了!但如果不治,以后会行经不畅,腹痛难忍,严重些的,对子嗣也有妨碍!”   唐心翻年就十二了,女子那方面的事情也了解了几分。原本听到行经困难几个字,已然羞红了脸,再一听后面的子嗣二字,脸上更是红的似要滴血。   只是关系到自己的后半生,唐心就算羞涩,也顾不得了,急急地问道:“颜颜姐,这个真能治?”   “能!”莫颜肯定的点点头:“不过,我学艺不精,还不会开药方,具体的要我师父给你再看看才行,过两天我就带你去一趟。”   “嗯嗯,谢谢颜颜姐!”唐心感激的道谢。   莫颜笑着摇摇头:“咱们是一家人,可不兴谢来谢去。”   唐心笑了笑,抿着唇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莫颜拿起账本翻看起来,见上面的字迹不算多好看,却是很清晰,显然是用心做的,不禁点点头继续看了下去。   两本账本,一个记录的是参与大棚蔬菜种植的村民们工分,一个是大棚蔬菜日常的支出以及每日卖菜的进账。扣除维护大棚的支出,剩下的就是盈利,会按村民们的工分发下去。   原本计划一个月一结,只是村民们的日子不好过,见大棚蔬菜真的挣钱了,都迫切的想见到真钱。虽然他们嘴上不说,莫颜却很明白这种心情的,最后改成半个月一结。虽说麻烦了些,问题却也不大。   大棚蔬菜十一月初五上市,上半个月就卖了十一天,一共卖得了七百四十两五钱银子。扣除维修大棚支出的二两银子,剩下的七百三十八两五钱银子,按照工分分给三十六户人家(包括莫家)。   为分得更多的银钱,每家每户都出了两个劳力,好些有一把子力气的村民,专门挑最苦最累的活儿干,这样得的工分就多一些。   不过庄户人家不怕苦也不怕累,都希望多挣工分。那些工分多的活计给一两个人干了,其他人心里也会有意见。后来,唐心就想了个办法,把愿意做苦活累活,又有这个能力做的人挑出来,让他们轮流来。   这个办法,得到了一致认同,后来就按照这个来安排,解决了村民间的小摩擦。   由于莫家出了三十亩地,当时购置大棚用的物料,出的银钱也最多,再加上唐心统筹大棚蔬菜的事情,莫家没有出劳力,工分就按照两个劳力来算,取所有人工分的平均值。   莫家现在不缺百八十两银钱,且种植大棚蔬菜是为积累功德,但是也不会大方的说不要。莫颜原想就算唐心一个人工分,只是另外三十五家过意不去,觉得占了莫家的便宜,主动说要算莫家两个劳力的工分,还是最高的那等。莫颜没同意,最后只接受了平均工分。   唐心的账做的不错,将每个人当天做了什么,得了几个工分以及最后的总计记录的很清楚。记录每日进账和出账的账本就更容易些,没有出现纰漏。   莫颜按照每家每户的总工分核算了一遍最后能分得的银钱,只发现了两处错误,不由得点头,对唐心道:“账目做的很好,待会儿把这两处错误改了,就送去给村长他们看看,若是村长他们没有异议,就让村民们后来家里分银子。”   七百三十八两五钱银子分下去,工分最多的人家能分二十五两,最少的也能分十九两。一个月下来,三十五户人家来年就能盖上砖瓦房了。   对此,莫颜很高兴,村民们分得的银钱越多,日子过的越好,她的功德就会越多。空间早日升到十级,雪团子也能早一日出来。每次听它不经意的露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她心里就很不好受,只能让五兽多陪它玩耍。   “哎,我这就去!”唐心应下来,拿着账本回屋修改后,就去了杨保家。   杨保对此很重视,连忙让家里的大孙子到地里叫回其他三个监督人。这么做倒不是不相信唐心或是莫家,而是涉及几十户人家,他们不敢大意。   若是账目有纰漏,有人闹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也是担心会因为这些惹的莫家不快,以后就不能跟着莫家种蔬菜了。毕竟人家莫家又不缺银子,何苦做了好事还要受气?   四人中,也就杨保识得几个字,他拿着账本念,其他人就在心里算。逋一听见上半个月赚了七百多两银子,一个个激动地接连算错了账。   待杨保念到第一户人家分得了二十一两银子的时候,几个人的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简直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念账的杨保心里也是激动地很,因为他家有两个能干的儿子,这一下子就分得了二十四两六钱银子,这可比他们一大家子挣三年还要多。   待所有的账目念完,四人已经恢复了淡定,确认账目没有错误后,就在账本下方按了手印。以后若是哪里出了问题,那就是四个监督人的责任了。   分钱的这天,三十五户人家几乎全家出动,早早就聚集到了莫家。他们在被通知要分银钱的时候,就问了杨保,得知会分得的银钱能盖三间大瓦房的时候,激动地整整两宿没有睡过好觉。   看着村民们眼下的黑眼圈,却精力十足的模样,莫颜有些哭笑不得。打过招呼后,也不啰嗦直接让唐心和四个监督人给大家分钱。   每家派出一个代表领银子,莫颜每念到一个,说出这家分得的银子,人群里就传出一阵惊呼声。   每个念到名字的人,皆给莫颜道声谢后,才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站家人面前,跟家人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看着那一张张满足的笑脸,围着大人叽叽喳喳要糖吃的孩子,莫颜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有另一种超出积累功德的那份喜悦。   待银子分完,三十五户人家对自家分得的银钱数目没有任何异议。他们清楚莫家不缺银子,不会贪墨那一星半点,再加上四个监督人都核算过,就更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尽管如此,莫颜还是让他们核实了一遍,又在各自名字后面的“已领”一栏按上手印,如此能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对谁都好。   待村民们离开莫家,莫颜就将自家分得的十九两银子拿出九两塞给了唐心,对要推拒的唐心说道:“这几个月来辛苦你了,这些银子是你该得的,可不能不要。”   唐心哪里肯要,见推不回去,急的脸都红了:“颜颜姐,你每个月都给我发月银,尽够我用的,我咋能又要这么多的银子?”   莫家虽然买了唐心,给她吃穿住不给银子也说的过去,但是唐心也好,李忠一家也罢,莫家拿他们当自己人看。且他们很勤快,家里家外都能操持,帮了莫家许多。莫颜便每月给李秀、李燕、唐心一两银子的月银,给李忠三两。   自弄了大棚蔬菜,唐心就比以前辛苦多了,地里要看着,家里的活儿也不愿意落下,是以这九两银子虽说不少,却是她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莫颜见唐心不要,佯装生气:“你干了两份活儿,如何不能领两份银钱?再说这九两银子,不止是九、十、十一这前三个月的工钱,后面的腊月、一月、二月也算了进去!若我找个账房先生,可不止花这九两,真论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你不收,可是嫌少了?”   唐心一听,连忙摇头:“颜姐姐,我有吃有穿根本不用花银子,做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我还得感谢颜颜姐教我识字,给我这个机会……无论如何,这银子我不能收!”   莫颜见她一脸坚决,再争下去,恐怕她也不会收,只好收起银子说道:“那这银子就当存在我这里,等你以后缺银子了,我再给你。”   这丫头过个四五年就要嫁人了,到时候给她添到嫁妆里也使得,也免得强塞给她,让她不自在。   “嗯嗯,那颜颜姐帮我收着吧!”唐心松了口气,笑着答应下来。待在莫家,根本不用花银子,这九两银子她可不会要回来。   下午,莫颜睡了午觉起来,就被毛团叼着袖子,要求陪它玩。   小家伙还是个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莫颜就拿了个竹球在院子里逗它玩。玩了没多久,原本鄙视毛团*的小花也忍不住加入进来,展开了激烈的二兽夺球大战。   好算竹球编的够结实,它们扑咬的时候也尽量小心,不然可没那么多球供它们祸害。   原本观战的大白和黄金兽(赤蟒在冬眠)也看得眼热,纷纷加入了战局。经过抓阄,毛团和黄金兽一组,小花和大白一组,由莫颜当裁判。   分别给它们取了十分“威武霸气”的队名,一个叫火箭队,一个叫航母队。   四兽的速度,黄金兽最快,毛团最慢,但是二兽配合默契,组合在一起,战斗力一点也不差。   反观小花和大白,明明相识的时间久,又是同类,应该更加默契才对,可是小花这家伙对大白“居心不良”,一年多下来,却跟大白没能“更进一步”,趁着这个机会,可着劲儿的占大白的便宜。   大白的便宜又岂是那么好占的,每次小花故意蹭过来,它就飞快的避开。明明球已经抢到手,却因为被小花捣乱,让火箭队抢了去。   对于拖后腿,又对它X骚扰的小花,大白忍无可忍,狠狠地咬了它一口。这一口可是真咬,半点没有留情。   小花提着血淋淋的前腿,来到主人面前寻求安慰,不仅没有被无良主人安慰,反被无良主人拍着脑袋嘲笑:“哈哈,活该你被咬!你要追女朋友就好好追,占人家便宜耍流氓算什么本事?也是大白脾气好,要是遇到不认识的,人家一口咬掉你的小丁丁,让你当狼太监!”   此时,莫颜压根儿不知道,背后多了两个人,正满头黑线的盯着她…… ☆、第263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挨打   萧睿渊身兼数职,公务繁忙,本来没有时间过来莫家,却实在抵不住心头的那股浓烈的思念,在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将堆积的公务处理完后,终于抽出半天时间,找了个借口来到了莫家。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亲耳听到心爱的姑娘对一头狼说出如此……大胆豪放的言论!   在萧睿渊心里,他喜欢的姑娘秀外慧中,淡雅脱俗,即便偶有失言,也是她最真实的一面,而今日的所见所闻,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话,别说女子,就是男人说了,也显得粗鄙,会教人心里不舒服。可是萧睿渊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没有见过,什么没有听说?况眼前之人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亲眼目睹她的另一面,如此鲜活,如此真实,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一个人,能坦然的包容她的一切,哪怕是缺点!   相比萧睿渊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第一次见识到女儿如此黄暴一面的莫清泽心里可不怎么美好。他闭着眼睛,恨不得捂着耳朵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这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真的,那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他的女儿,怎会说出如此丢人的话来?   可是再怎么催眠自己,莫清泽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唯恐女儿在客人面前说出更加劲爆的话语,他抑制住赏女儿两个爆栗的冲动,重重的咳了两声。   听到咳嗽声,莫颜猛地扭头,就看到她亲爱的父亲大人正对她怒目而视,而父亲大人身侧立着的那道颀长秀逸的身影,正是她喜欢的男子,只是……那副面上冰冷,眸中憋笑又是闹的哪一出?   莫颜的疑惑只维持的一瞬,待明白这二人为何表情迥异的时候,她瞪圆了眼,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丢人!从未有过的丢人!   此时,莫颜的心情是崩溃的,她欲哭无泪的站起身,扯着嘴角想作出一张笑脸,可是对着包公脸一样的父亲和唇角已经勾起的萧睿渊,她真的笑不出来,简直要哭了好吗?   萧睿渊看的心疼,收起溢出的笑意,决定出马为心爱的姑娘解围:“和嘉郡君善良厚德,才与瑞兽相处如此融洽,教萧某佩服的紧!”   若是往常听到女儿被称赞,莫清泽会高兴地附和,只是眼下再听这话,他不自觉就想到了女儿先前那副猥琐样儿,噎在胸口的那股子气,蹭蹭蹭的急剧往上冒,脸色又黑了几分。   担心父亲大人气坏了身子,莫颜狠狠地瞪了眼成事不足的某人,连忙上前给父亲大人消火:“爹,家里来了贵客,您让馨儿过来叫我就好,哪能让您自己过来?正好昨儿个女儿又寻到了那野茶,正好用来招待萧大人!”   莫颜所说的野茶,是十分罕见云雾茶,即便是宫里也不常见。还是她前不久进山,在山崖边上找到的,数量不多,只有四棵。她移栽了两棵到空间里,没过多久就结了新茶。   当时采了就在空间里炒熟,她留了一小撮,剩下的都孝敬了父亲。莫清泽本来就爱茶,没想到还能喝到传说中的云雾茶,自然宝贝的紧,寻常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果然,一听莫颜又寻到了云雾茶,莫清泽顾不得生气,也有几分粉饰的意思,对萧睿渊道:“那茶不错,待含章办完正事,就到前面陪叔叔品评一番。”   萧睿渊求之不得,抱拳应道:“含章荣幸之至!”   莫清泽见他脸上并无异色,显然没有将先前女儿说的混账话放在心上,不禁缓缓地吐了口气。他冲莫颜狠狠地瞪了一眼,又对萧睿渊笑着点点头,背着手就走了。   直到莫清泽的背影看不到了,莫颜轰走并坐一排围观的四兽,连忙问道:“你今日怎有空过来?可是有陈吉的下落了?”   原只是猜测,竟是得到了萧睿渊的印证:“搜寻陈吉下落的暗九传来消息,在距离京城千里外的滨城发现了陈吉的踪影,现在正在全力搜查,若无意外,最多三天就会有消息。”   莫颜早在雪团子那里知道陈吉会被找到,听完倒不是很意外。只是想到要救杜氏的命,她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陈吉被抓回来,他的妻女会如何?”   她不确定能不能救下杜氏,若杜氏不用被处死那是最好的,到时她就安排好杜氏的下半生,算是偿还了这份生恩。   萧睿渊以为她心里还有杜氏这个母亲,就不忍心告诉她惠安帝已经下旨要处死陈家三口,若非陈吉无父无母,又没有别的亲人,恐怕会被株连九族。   如此想着,他的脸上就多了一丝犹豫,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让心爱之人难过。   就是这一丝犹豫,彻底打消了莫颜的希望,她苦恼的问道:“杜氏……有没有可能饶杜氏一命?”   萧睿渊顿了顿,摇了摇头:“就凭陈吉参与毒害先皇后,圣上和表哥就不可能饶过陈家任何人!林家能逃过灭族之祸,却是文忠侯的死换来的。”   莫颜有些烦躁的走来走去,又停下来问道:“那用我郡君的封号换呢?”   萧睿渊一愣,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也许……可行,待我回去问一问表哥!只是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莫颜毫不犹豫的说道。见萧睿渊皱眉,猜到他可能会错了意,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救杜氏会折损她们姐弟三人福气一事,索性什么也没有说。   萧睿渊无法理解莫颜的做法,却不会置喙她的任何决定。只要她想做的,他愿意帮她达成:“杜氏倒也无辜,表哥那里我会说,至于圣上那边……看在你于江山社稷有功的份儿上,圣上也许会对杜氏网开一面!待找到陈吉一家,我同你一起进宫。”   萧睿渊肯冒着惹怒惠安帝和楚衡的风险,为自己的事情奔走,莫颜感动的同时,又十分愧疚,忍不住阻止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再怎么样,圣上还欠我一个承诺,总不能教你为难!”   萧睿渊脸色一变,低沉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愿让我为难,难道我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独自承受圣上的怒火?”   莫颜见状,不仅没有害怕,心里反而暖暖的。意识到再争下去,只会把人惹毛,他执意要做的事情,就算她百般阻止,他还是会去做。   想到这里,莫颜不再拒绝男子的这份心意,认真的说道:“到时候,咱们就一起去,你可不许瞒着我,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全揽了。”   萧睿渊骤然一笑,伸手将面前已然看傻的姑娘搂在怀里:“不会的!”   莫颜跌进男子的笑容里无法自拔,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又跑过来围观的小花发出猥琐的狼嗥,她才回过神来,粉嫩的脸颊一片通红——被小花气的!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没眼色的小花,心里给它狠狠地记了一笔。   哼,本来看你追老婆追的那么辛苦,想帮帮你,现在看你这副二缺样,何苦害了大白?你就孤独终生吧!   还在地上笑的打滚儿,一报被莫颜调笑,让它在大白面前丢尽狼脸之仇的小花,可不知道它又错过了一次追到大白的机会,以至于扑倒大白遥遥无期!   到底是在莫家,萧睿渊抱了莫颜一会儿,就不舍的松开了。只是怀中的人儿一离开,心里又弥漫起一股空虚之感。他忍不住伸手,抚着女子额前的碎发,将那晚楚衡的提议说了出来。   莫颜本想装一装矜持,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副模样,干脆提议道:“腊月初十是我爹生辰,会请亲友小聚一番,驱驱先前被陷害入狱的晦气,正好那天你休沐,到时你们就以道贺的名义过来!”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苦恼:“我爹不知道我俩的事,给自己寻了个女婿的人选,最近还旁敲侧击的问过我,被我装傻揭过去了!我爹生辰那天,那人只怕也会来,指不定会在那天把事情挑明。”   接着,她就把沈骥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让萧睿渊有个准备。她知道,比起萧睿渊,父亲会更加中意沈骥,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的性格,都比萧睿渊更加合适当女婿。   一听未来的岳父给自己找了个情敌,且是劲敌,萧睿渊的脸色都变了:“你放心,那天我同表哥一定会来!”   莫颜鲜少看到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噗嗤一声开玩笑道:“你这么紧张,可是担心被那人比下去?”   萧睿渊神色一肃,没有说话,眉宇间却是透着说不出的傲然,显然没把沈骥放在眼里。   莫颜心中一动,决定对父亲暗示一下,让父亲有个心理准备,她是真的担心父亲大惊之下,就算做不出把人轰出去的举动,却也不会有好脸色给萧睿渊看。   ……   萧睿渊陪莫清泽品完茶,二人又在书房厮杀了几盘棋。直到外面最后一丝光亮也没了,在莫清泽的挽留下,萧睿渊在莫家用过晚饭,才提出告辞。   临走前,萧睿渊心里多有不舍,却不敢再多停留,唯恐教莫清泽看出什么,只得策马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皎白月色星辰下。   冬天天黑的早,又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因此家家户户也睡的早。莫家倒还好,屋里暖和,通常围着火盆烤一会儿火才会歇下。   送走萧睿渊,众人刚坐下,就听到屋檐下响起了急促铃铛声。李燕连忙起身去开门,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神色惶急的大妮儿。   不等莫颜等人相问,大妮儿就上前一把抓住莫颜的胳膊,急急地说道:“颜丫头,快、快随我去趟家里,我娘要打死我哥了!”   众人大吃一惊,莫颜见大妮儿如此焦急,显然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大事,也顾不得询问铁头哥明明每晚歇在铺子里,又为何会被吴姨打死,急忙起身跟父亲知会了一声,就随大妮儿急急地走了。   路上一边走一边问过后,莫颜才知道铁头为何会在家里,吴氏为何会气的怒打儿子,这一切,皆跟一个女子有关。   吴家盖了大房子,家中时不时飘出肉香味,也不再穿破烂的衣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吴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村里好些人家相中了这一点,希望家中适龄的女儿能嫁到吴家享福,顺便帮扶一下娘家;适龄的儿子能娶到大妮儿,得个有助力的岳家,以后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就是自家没有的,柳杨村的原居民也思索着亲朋好友谁家有适龄的闺女儿子,觉得通过姻亲关系跟吴家打好交道也不赖。   就是附近几个临近的村子听说了吴家的情形,也特特跑到柳杨村打听。知道铁头就是憨了点,没有其他大问题,且还在米铺子领了份好活计,那是再满意没有了。   能干又温顺的大妮儿就更不用说,提亲的人几乎踏平了吴家的门槛。只是铁头也好,大妮儿也好,吴氏皆没有轻易的应下。不是她不急,而是那些人家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当娘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过的顺遂,尤其是女儿,就更要擦亮眼睛寻摸好了,不然,一辈子都得泡在苦水里。   吴氏吃过这样的苦,自然不希望跟前的四个儿女走她的老路。尤其是铁头和大妮儿,自小就跟着她吃苦,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愧疚,这份愧疚教她愈发用心为兄妹俩觅得良配。   可就是这么一个一心为儿女打算的吴氏,竟然会动手打铁头,用的还是手臂粗细的棍棒。铁头是个憨直又孝顺的,被亲娘狠打,也不知道求饶或是躲开,就这么跪在地上,任吴氏怒打。   等到了吴家,莫颜就看到吴氏似乎打累了,握着棍棒虚脱的坐在椅子上,眼眶溢满了泪水,表情愤怒又心疼。   角落里,石头抱着三妮儿呜呜的哭泣,显然是被吓坏了;三妮儿同样害怕极了,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的安慰着弟弟,小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惊惧。   铁头背对着门跪在地上,莫颜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走进吴家的堂屋,她第一个劝起吴氏来:“吴姨,有话好好说,母子之间哪里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您看,三妮儿和石头可是吓坏了!”   吴氏的心神全放在如何把儿子拐回正途上,没有发现家里多了个人,直到听见声音,才知道莫颜来了。   看到莫颜,吴氏像是找到了发泄口,顾不得这是家丑,抓住莫颜的手哽咽道:“早知道、早知道他让那样一个不堪的女人勾了魂儿,当初媒婆上门提亲,我就该答应下来,总比、总比那个女人强。”   之前大妮儿说的含糊,莫颜并不知道铁头喜欢的姑娘是个什么身份,此时听了吴氏的话,眼皮不由得一跳:难道是个有夫之妇?   吴氏接下来的话,打消了莫颜的猜测,只是那名女子的身份教她更加吃惊:   “……天下的好姑娘那么多,他看上谁不好,却偏偏看上了一个从窑子里出来的女人!同是女人,吴姨同情那女人的遭遇,却绝不允许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人做儿媳妇,绝不……”   不等吴氏说完,一直不曾说话的铁头突然抬起头,大声的辩解道:“娘,清清是个好姑娘,不是不干不净的女人,是儿子喜欢她的,不是她勾引儿子,你要怪就怪儿子吧,清清没有错。”   认识铁头这么久,莫颜第一次听他如此大声的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可见那个出身青楼的姑娘,是真让他放进心里了。   正待莫颜想办法如何化解母子间的这场矛盾,吴氏猛地站起身,举起木棒对着铁头的肩背就是重重的一下。   这一棒速度太快,莫颜根本来不及阻止。   棍棒打到铁头身上,发出一声钝响。铁头脸上闪过痛楚之色,却强忍着剧痛,继续为心目中的姑娘辩解:“娘,清清真是个好姑娘!她除了出身不好,哪里都不是儿子能相配的!您看不上她的出身,可是出身又不是她能选择的,您一直对儿子说对不起四妹,当时就该阻止奶把她卖掉,您心里至少是疼四妹的,清清却从小没人疼,跟四妹一样大的时候,就让家里当赔钱货卖到了青楼!她那时那样小,能反抗得了谁?她不得已沦落风尘,却从来没有自轻自贱,还找机会把自己赎出来,要过正经的日子,就凭这个,她就不是坏姑娘!娘,你不同情她,就当可怜可怜儿子吧,儿子娶不到她,宁可一辈子不成亲!”   铁头一口气说完,直直的看着母亲,眼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执着。依照他的脾气,一辈子不成亲绝不止说着玩的。   啪嗒一声,棍棒落地。   吴氏后退两步,失了魂儿一般的跌进椅子里,眼里的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不知是为下落不明的四妮儿而哭,还是为铁头的那番话……   ------题外话------   铁头真是个耿直的boy,对他总是有种淡淡的心疼哎╮(╯▽╰)╭大家猜出清清是谁了么?知道真相的颜颜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第264章 抓捕归案,入宫求情   被卖掉不知所踪的四妮儿,是吴家所有人心中的痛,也让吴家母子之间被激化的矛盾暂时得以缓和。   从吴家出来,莫颜的心情很复杂。第一次从铁头口中听到“清清”这个名字,她就觉得耳熟,继而联想到那女子也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心里已经确定了*分,只是她还是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意识里询问空间里的雪团子:“铁头哥所说的清清,可是那次配合设计老莫家的那位柳清清?”   很快脑海里就传来雪团子老成的声音:“不是她还能有谁。”   原来真的是她!   莫颜扶额,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干了件蠢事。   当初为了让铁头兄妹脱离老莫家,莫颜就拿着颜君煜曾经给她的牌子,到烟雨楼找个姑娘做戏。毕竟好人家的姑娘把名声看的比明还重要,给再多的银子也不会答应做这种戏。   烟雨楼是颜君煜数年前跟人打赌赢来的,外表上看,跟寻常的青楼没什么两样,可是里面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却是被精心训练过暗探,专门从客人身上搜集各种各样的信息。   这些姑娘自然要卖艺讨客人的欢心,至于要不要留客人过夜,就全凭她们自己的意愿,烟雨楼不会干涉,只要姑娘们将主子需要的信息弄到手就好。   柳清清却是个特例,她是烟雨楼改头换面前就是里面的姑娘,烟雨楼原来的姑娘被老鸨遣散后,只剩她一个人无处可去。她被亲人伤透了心,就算回家也逃不开再次被卖的命运。   得知留下来不用陪客人,便主动要求留下来,打算赚一笔傍身的银子,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完后半生。   烟雨楼却不放心留下这么个“外人”,但是耐不住柳清清的哀求,见她确实可怜,便重新给她定了身契,告诫她不得透露烟雨楼任何机密,才让她留下来,负责招待那些普通的客人,陪不陪客人过夜,也全凭她自己。   柳清清好不容脱离暗无天日的生活,自然不肯再做那等子事。她每天就给客人弹弹琴,跳跳舞,念念诗,又烟雨楼的庇护,每个月又进账颇丰,日子过的也算不错。几年下来,银子也攒够了,便有了从良的心思。   盖因柳清清是个乖顺又聪明的,给烟雨楼带来不少人气儿,也打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烟雨楼的老鸨倒是舍不得放她走了,想再留她几年,还许诺几年后就给她寻个好人家。   柳清清早就绝了嫁人的心思,对老鸨给出的条件不为所动。莫颜找到烟雨楼时,柳清清正跟老鸨耗着。   老鸨见是主子的朋友,对莫颜很是客气。得知她的来意,很是积极地把姑娘们召集起来,让她自己挑。   当时柳清清就觉得这是个脱离烟雨楼的机会,便主动站出来,条件就是让莫颜帮她向老鸨说说好话,放她的身契,允许她从良。   老鸨见柳清清竟然在贵客面前提这事,就知她去意已决,强留下去恐怕还会生出乱子,在莫颜开口之前,就主动应下了这事,只道柳清清帮贵客把事情办好了,就放她身契,还她自由。   最后柳清清顺利完成莫颜交代的事情,又给了烟雨楼一百两赎身银子,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莫颜不知道柳清清和铁头是如何相识的,听铁头所言,二人是互生情愫,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卿不嫁。她在想,若是当初没有让柳清清帮忙,柳清清大概还没有脱离烟雨楼,或许就不会认识铁头,吴家母子就不会发生今日这场矛盾了。   没有人愿意希望有个青楼出身的儿媳妇,吴姨不愿意,不一定是瞧不起柳清清,恐怕更多的是担心铁头哥娶了出身这样不光彩的女子,以后面对的那些流言蜚语,就能压垮他们。   与其以后互生怨怼,倒不如一开始就断了,免得以后两个人都痛苦。   空间里的雪团子最不想看到主人不开心,连忙安慰道:“颜颜,他们俩是命定的缘分,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相遇,你就别自责了。”   莫颜一听,有些不相信:“你该不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不被主人信任的雪团子表示很生气,气哼哼的说道:“你爱信不信!”   莫颜无奈的进入空间,抱起拿屁股(确定它有么)对着她的雪团子,十分真诚的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质疑你的话,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雪团子是成年人的声音,总是让她忘了小家伙有副孩子似的的脾气。   对于主人的道歉,雪团子很受用,它傲娇的睨了莫颜一眼,表示原谅。   看着雪团子可爱的样子,莫颜的手指痒的厉害,最终遵从内心的渴望,在雪团子警惕的目光中,狠狠地揉了两把。   白白软软的身子,又感受不到毛发的存在,比面团儿还要软,手感简直不要太好!   “啊啊啊——臭颜颜,住手,你给我住手——”雪团子气得哇哇大叫,声音又尖又高,却没有半点杀伤力。   莫颜过足了手瘾,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浑身被揉的红彤彤的雪团子。   小家伙是用她的鲜血凝成形的,按例来说应该是血色的才对。小家伙却说功德更白雪一样,是世间最纯净的颜色,与其说是用她的鲜血凝练而生,倒不如是功德让它拥有了实体。   笑闹过后,莫颜赶紧给要炸的雪团子顺毛,转移它的注意力:“你说铁头哥跟柳清清是命定的缘分,难道不是命定的夫妻么?”   雪团子岂会不知主人的小心思,原本不想这么快妥协,可是被顺毛顺的太舒服了,教它依恋的很,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们注定会相遇,但是当初你若是没有帮吴家脱离老莫家,他们就没可能成亲,怎么能是命定的夫妻呢?”   莫颜恍然大悟,随即抑郁的说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啊!”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你哪里错了?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不会出手帮吴家?”   莫颜一愣,懊恼的摇摇头。她还真是钻牛角尖,钻到死胡同里去了,不管怎么说,帮吴氏脱离老莫家总不会错。不管是不是让柳清清帮的忙,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想了想,她又问雪团子:“那么现在呢,现在铁头和柳清清能成吗?”   “能成!”雪团子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你帮吴家脱离老莫家,铁头不会跟柳清清结为夫妻,铁头心灰之下会离家出走,给镖局押运货物,被强盗砍断腿,穷困孤独的死去;柳清清也没有好结果,最后抑郁而死……总之,你做了一件善事,却是实打实的救了两条人命!现在,你自责吗?”   想了想,她又问雪团子:“那么现在呢,现在铁头和柳清清能成吗?”   “能成!”雪团子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你帮忙吴家脱离老莫家,铁头就不可能跟柳清清结为夫妻,铁头心灰之下会离家出走,给镖局押运货物,最后被强盗砍断腿,在穷困孤独中的死去;柳清清也没有好结果,因思念铁头抑郁而死……总之,你做了一件善事,却是实打实的救了两条人命!现在,你自责吗?”   莫颜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的冷汗,猛地摇头。   雪团子欣慰的转了转头顶上的两颗眼珠,老气横秋的拽文:“孺子可教也!”   莫颜的心情明媚起来,抱着雪团子开心的转了个圈,随即眉头一皱,不安的说道:“吴姨不会答应铁头哥娶柳清清,要是真拆散了他们,他们会不会走上你说的那条路?”   雪团子抖了抖重新恢复雪白的身子,回道:“当然会!不过,如果你肯帮他们,让他们顺利结成夫妻,那就没事了!”   莫颜闻言,叹了口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将来臻儿看上一个青楼女子,要娶回来给我做弟媳,我恐怕也是不愿意的!吴姨的思想更为保守,要劝她同意铁头和柳清清的事,太难了!”   “难归难,却不是没有可能!撇开功德不谈,你也不忍心吴家家破人亡不是?”雪团子谆谆善诱。   苍蝇再小也是肉,为了早日获得自由,但凡能获得功德的事,它绝不会放过。   “嗯,肯定是要帮的!”   明知道后果的莫颜,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吴家家破人亡。只是要如何帮,可得好好想想。   陪着雪团子玩了一会儿,莫颜就出了空间朝着家里走去。   莫家其他人还没有睡,显然是在担心吴家。   莫颜不好多说,只道铁头做错了事,被惩罚了,旁的什么也没说。   众人猜到其中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见莫颜没有说,也就没有多问,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莫颜洗完澡,躺在床上想办法。一个个法子冒出来,又让她压了下去。想了想去,她还是觉得这事不好办,结果,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吴家还算平静。只是吴氏铁了心要让铁头跟柳清清断了,让他在米铺关门后,必须回家睡。   铁头是个孝顺的,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再叫母亲伤心了。于是每天早上就早早的去米铺做事,晚上披星戴月的回来。大冷的天,又风里来风里去,脸、耳、手,很快就生了冻疮,肿的跟馒头似的。   身为娘亲,吴氏岂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她咬着牙不肯松口让铁头继续睡米铺里,只买了棉花扯了好布,连夜给铁头做了厚厚的棉衣棉袜棉鞋,连袖筒也做了好几对。   铁头却犟上了,死活不肯换上新棉衣新棉鞋。没过几天,那些冻疮就陆陆续续的破裂开,不住的流血流脓,旁人看着都觉得疼。   吴氏只好买了上好的药膏,每天夜里偷偷到铁头的房间,给睡熟的铁头抹药。   铁头头几天没有察觉,后来知道了,索性把房间的门给闩上了。或许,想不出其他办法的他,只能选择这种笨办法,希冀着母亲会答应。却不知,这种办法不仅伤害了自己,也重重的伤害了一颗慈母之心。   莫颜却是没有心思想办法帮吴家母子,皆因陈家三口已被逮捕,就在几天前,被押解进京,听候发落。   在陈家三口被押解进京的第二天,莫颜就往宫里递了牌子,请求面圣,却始终没有等到惠安帝宣见的消息。   莫颜觉得,惠安帝大概知晓了她请求面圣的目的,之所以不见,就是拒绝饶恕杜氏。她进不了宫,自然没办法当面替杜氏求情,只能把希望寄托到萧睿渊身上,希望他能说服楚衡。如此,她才有可能进宫,说服惠安帝赦免杜氏的死罪。   七八天过去,皇宫那边也好,萧睿渊那里也好,莫颜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心里不禁烦躁起来。拖的太久,她真担心下一刻等到的就是陈家三口被处死的消息。   每日在家温书的莫清泽看出莫颜的异常,忍不住问了几次。   莫颜又哪里敢说,只含糊的扯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陈吉的所作所为,她决意瞒着家人,救杜氏也是打算偷偷进行,若惠安帝肯饶恕杜氏,她就私底下将人安顿妥当,不会教家里任何人知道,不想让这些事情给家里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好在第九天,萧睿渊就让暗卫传来了消息,道楚衡愿意饶恕杜氏,会进宫与惠安帝说情,算是偿还当初莫颜的相救之恩。   莫颜心里悬起的大石总算落下大半,楚衡肯放过杜氏,惠安帝松口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   腊月初七下午,就有个小太监来到莫家,传惠安帝口谕,让莫颜初八辰时五刻入宫觐见。   终于盼来确切的消息,莫颜安心下来。第二天一早,她就收拾妥当,穿着郡君正服来到皇宫面见惠安帝。   莫颜进入宫门,就有小太监候着了,直接把她带到了御书房,在御书房外,遇到了专门等候她的萧睿渊。   挥退了小太监,萧睿渊带着莫颜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表哥说圣上已经松口,进去后圣上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即可。”   “嗯,我知道!”莫颜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救杜氏真正的原因。   御书房外的小太监进去通传后出来,就让莫颜和萧睿渊进去了。   惠安帝的脸色看起来很严肃,莫颜有些忐忑的行礼问安后,低着头等候发问。   过了好一会儿,惠安帝开口问起了莫颜要救罪妇杜氏的原因,语气听起来很正常,让人猜不到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莫颜飞快的组织好语言,向惠安帝福了一礼,随即面色沉痛的说道:“陈吉犯了大罪祸及家人,不论他自己还是家眷皆罪无可恕!然罪妇杜氏到底是和嘉的亲生母亲,对和嘉有生恩,不该因她抛弃和嘉,和嘉就要否认这一事实!大楚奉行孝道,天下人皆知圣上待太后娘娘至孝至爱,和嘉亦效奉圣上,做孝顺之人,不忍见罪妇杜氏身首异处。”   说完,她有朝着惠安帝深深地福了一礼,久久没有起身。   这番话没有一句是求情的,却句句谈到孝道,又奉承了惠安帝,丝毫不会让人反感。   倒是个聪明的!惠安帝神色未变,眼里闪过一抹赞许。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沉声问道:“你既知陈吉罪大恶极,他的家眷亦罪无可恕,若朕不愿赦免罪妇杜氏,你当如何?”   莫颜迅速答道:“自古忠孝两难全!若圣上不愿赦免杜氏,和嘉亦当遵从,只能给罪妇杜氏寻一处好墓地,日日为她诵经祈福,愿她有一个平安喜乐的来生,算是全了这份母女之情。”   惠安帝还以为莫颜会继续求情,用以前的功绩或是那个承诺作为交换,却没想到她竟会说出忠孝两难全的话来,这是她的真心话,还是揣摩他的心思,才说出这番话故意糊弄他的?   瞬息的工夫,多疑的帝王已经在心里怀疑起莫颜的真实用意来。   被来自头顶上的两道锐利的目光盯着,莫颜紧张地不敢抬头。那番话哄人的成分居多,要是惠安帝真不肯赦免杜氏,她也只能用那个承诺作为交换了。   忠君再重要,也没有她的一双弟妹重要。   良久,惠安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比先前缓和了许多:“你有一颗至纯至孝之心,朕若是不成全你,倒是显得朕冷酷无情!看在你过往的功绩上,朕就赦免杜氏的死罪。”   莫颜大喜,连忙跪下来谢恩:“圣上仁爱,成全和嘉的孝心,和嘉谢主隆恩!”   看着莫颜表露无遗、发自内心的欢喜,惠安帝原以为她这番为杜氏求情另有目的,现在看来她是真有颗纯孝之心了。这样的人用起来,倒是顺手多了。   如此想着,惠安帝隐晦的看向萧睿渊,发现他的目光正盯着刚起身的女子的膝盖上,不由得一愣,神色却缓和了几分。   暗自庆幸的莫颜不知道惠安帝的心思,更不知道自己用起来很“顺手”,以至于后来屡屡被皇室压榨的时候,心里生出无限的郁闷…… ☆、第265章 契合   二人相处的时间很少,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只是萧睿渊有公务要办,不能陪莫颜许久。   莫颜心里虽然遗憾,但她不是真正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喜欢的人必须陪在身边。于是二人来到汇贤居,点了几个菜,一起用过午饭后,就分开了,一个去衙门办公,一个去米铺找人帮忙。   经过一年的经营,凭借粮食质量好,种类多,莫家香米铺已经在京城范围内打响了名气,差不多笼络了京中中上层人家的小半之数,每天粮食的总销量差不多在三千斤以上,如此一来,隔天就要从柳杨村往铺子里运送粮食。   莫颜到米铺时,忙碌了一个上午的李忠、铁头、王胖头正在小间里吃午饭。   见莫颜这个时辰过来,三人以为她还没有吃,王胖头放下碗筷撸起袖子就要去厨房再炒两个菜,被莫颜拦住了:“快坐下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一旁的李忠笑道:“胖头的厨艺不错,颜丫头要不再添些?”   “真可惜,要不是刚从汇贤居过来,实在吃不下,非得尝尝不可!”莫颜笑着拒绝。   李忠听罢,没有勉强。   莫颜让他们继续吃,自己拿着账本走到外面的柜台看了起来。   米铺的生意好,每天进账就多,一个月下来,净赚七八百两银子不成问题,比莫颜曾经预想的要好的多。   待小间里的三人吃完饭,莫颜也看完了账本,她把李忠留在小间,让铁头和王胖头俩去外面招呼客人。   小间的门一关,莫颜的神色变得慎重起来,对李忠道:“李爷爷,有件事情我不好出面,所以就只能请您帮个这个忙了。”   见她如此,李忠也收起了笑意:“颜丫头,你说。”   莫颜没有犹豫,将所求之事说了出来:“请李爷爷明天去刑部大牢接一个人,再找个靠谱的镖局,将人送到我老家那边,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也不要对家里任何人提起。”   这次救了杜氏,就不欠她什么了,把她送回老家给她娘家人照顾已是仁至义尽。她不想再见到杜氏,也不想她知道是自己救了她,至于家里,她就更不会说了。   “颜丫头,这件事情好办,你放心,李爷爷一定给你办妥当。”本不是什么难事,李忠应了下来。   李忠心里不是没有存下疑惑,但是他本不是多嘴之人,不该问的事情他绝对不会问。这也是莫颜找他帮忙的原因,除了合适,就是最严,绝对不会跟家里人透露一句。   “多谢李爷爷!后天就是我爹寿辰,铺子就让铁头哥和胖头哥看着,李爷爷回家休息两天吧!”   因着米铺的生意越来越好,眼红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不过碍于武安公府的势力和莫颜郡君的身份,不敢明着对莫家香米铺使坏,但是为防有人背地里算计,李忠三人就一直住在铺子里。   这样也免去了奔波之苦,尤其现在天太冷,早上起床都是件困难的事情,住在铺子里就方便多了。   李忠一听,猛一拍头懊恼道:“你不提醒,李爷爷又忘了后天就是你爹的生辰!好,明天下午李爷爷就回去。”   莫颜笑道:“李爷爷每天忙的团团转,忘了也正常。”   “老喽老喽,以前记性可没这么差。”李忠无奈的摸着两鬓的白发,到了他这个年纪,不服老不行了。   “李爷爷的精气神儿好着呢,哪里老了?”莫颜安慰道。   这话也不全是安慰,相比刚认识的那会儿,李忠的身体在灵泉水以及空间作物的滋养下,要好的太多,比起四十岁的中年人也不差什么。   李忠看着莫颜感慨道:“这还得多谢你们,要不然,李爷爷可不能过上如今这好日子。”   这些话,李忠不止说过一遍,莫颜听着着实无奈,只是笑了笑,并不再像以前那样说服他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一老一小闲聊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似乎来了好几个客人,因为因铁头和王胖头来不及招待,正在发牢骚,二人止住了话头,连忙出去招呼了。   待高峰时段过去,铺子里没那么忙了,莫颜又把闷头干活的铁头叫到了小间。   刚才同李忠闲聊,李忠无意中说铁头最近有些魂不守舍的,接连算错了好几笔账。后来被李忠狠狠地骂过后,才好了些,只是做事情全然没有以前那样让人放心。   莫颜知道其中的原因,却不方便告诉李忠,只好单独跟铁头谈一谈,看能不能帮他找到解决的办法,让他和柳清清顺利结为夫妻。   看着铁头脸上、手上溃烂可怖的冻疮,莫颜终于明白吴氏为何那样伤心了,恨不得敲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为了爱情,就能毫无顾忌的伤害真心疼爱自己的亲娘吗?这样闷头闷脑,不知道想办法解决根本问题,就这么干耗着能有用吗?   不过,想到铁头的憨直又简单的性子,莫颜就十分头疼。让他自己想办法,恐怕他能想到的就是通过这样伤害自己,希望吴氏看在他这副可怜的模样上,答应他和柳清清的事吧!他大概不知道,他这么却是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真正关心他的人。   “铁头哥,柳清清住在哪里?”   鉴于铁头听不懂含蓄的话,莫颜单刀直入,直接问起了柳清清的住处。   尽管雪团子说过,铁头和柳清清是命定的缘分,但不是所有的缘分都会有结果,更不是所有的结果都是好果。   她决定会会那个让铁头哥入了魔的女子,看她究竟值不值得铁头的一番真心,值不值得她为这两个人向吴氏说情。   “不,颜妹子,铁头哥不能告诉你,不能。”铁头误以为是吴氏让莫颜问的,打算从柳清清那里入手,逼迫柳清清离开,根本不肯说。   莫颜气结,懒得跟他细磨直接放下狠话:“你要是不说,这辈子你就别想我会替你给吴姨说情,到时候娶不到柳姑娘,可别怨我没帮你。”   铁头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颜、颜妹子,你、你要为、要为铁头哥,跟我娘说情,让、让我娘同意我跟清清?”   本来就有点傻的人,现在又是这副样子,看起来就更傻了。   莫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然是真的,不然铁头哥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不成?”   “好,谢谢颜妹子,太好了,谢谢颜妹子,谢谢……”   铁头激动地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下意识的搓着手,结果直接搓到了冻疮,让原本就可怖的伤口变得愈发狰狞,他自己也疼的龇牙咧嘴。   莫颜哭笑不得,笑完了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铁头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柳姑娘若真的成了,村里人会怎么看待你们?”   柳清清去过柳杨村老莫家,她的身份瞒不住。且她没有娘家,言行却跟庄户人家的姑娘大不一样,时间久了,肯定有人怀疑。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不一定是没了感情,而是承受不了很多外在的家里。莫颜很担心村里的流言蜚语,最终伤害到这两个人,最后变成一对怨偶,落个黯然离散的结局。   原以为铁头会被这个问题问住,然而接下来铁头的一番话,让莫颜大为震动,记住了铁头那双坚定地眼神和掷地有声的话。   “颜妹子,铁头哥是个粗人,不懂啥大道理,可铁头哥知道,人活一辈子,是为自己,是为亲人而活,外人咋说咋看,跟铁头哥有啥关系?他们说他们的,铁头哥过铁头哥的,又不是吃他们家的饭,喝他们家的水,铁头哥为干啥在乎他们说的啥?”   ……   知道了柳清清的住处,莫颜就直接驾着马车过去了,免得被铁头那副蠢蠢的样子伤了眼。   柳清清租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莫颜来来回回的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铁头所说的那扇镶嵌有铜皮的大门。   她上前敲了门,没过多久门就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打开了一条门缝儿。看小丫头的穿衣打扮,正是柳清清从烟雨楼带出来的那个丫鬟。   小丫头在烟雨楼也是见过世面的,见门口站着的姑娘衣着不凡,显然有些来历。虽然还是警惕着,但说话还算客气有礼:“请问姑娘找谁?”   莫颜没有拿乔,温声道:“请问这里可是住着一位柳姑娘?我是受人之托来找柳姑娘的。”   一听是来人是找自家姑娘的,小丫头更警惕了:“敢问姑娘受何人之托?我家姑娘深居简出,不喜见生人。”   莫颜见状,眼里意味不明。有什么样的仆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尚且如此,可见柳清清这个人,比她想象中要厉害。   依铁头哥的性子,找个厉害些的媳妇管着家里更好,可若是太厉害,把亲娘弟妹们挤到了一边,那就不妙了,希望柳清清不是后一种。   “你只管告诉你家姑娘我姓莫,见与不见,你也做不得你家姑娘的主。”   姓莫?小丫头眼里闪过一抹狐疑,上上下下打量了莫颜一眼,以为她是自家姑娘心上人的妹妹,态度立即来了个大转弯,飞快的说道:“莫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请我家姑娘。”   说着,转身就往屋子里跑去,却是没有关上院门了。   很快,莫颜就看到一个身着浅紫色直腰长棉袄,容貌上乘,气质端庄的女子脚步轻快的走了出来,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柳清清。   见是莫颜,柳清清微微一惊,随即客气的笑道:“原来是莫姑娘光临寒舍,清清有失远迎,还望莫姑娘勿怪。”   柳清清身后的小丫头见状,就知道自己弄错了,又满脸警惕的盯着莫颜,生怕她会对自家姑娘不利。   莫颜故作冷淡的说道:“柳姑娘不必客气,若是方便,可否进去说话?”   “莫姑娘如不嫌寒舍粗陋,是清清的荣幸!”柳清清面色不改,依然客气有礼。   莫颜微微颔首,也不等柳清清请她入内,神色高傲的走了进去。   柳清清微微蹙眉,拦住了生气要发作的丫鬟,让她去厨房烧水泡一壶好茶。   柳清清租住的院子不大,就一个小厅,两个房间,外加一个厨房。房门关着,看不到里头的情形,小厅里的布置却是温馨淡雅,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莫颜几眼看完,心里对柳清清添了几分好感。   柳清清见莫颜打量屋子不说话,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一时摸不准莫颜的来意,聪明的没有未主动开口询问。   莫颜亦没有打算挑明,打量完小厅,问了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柳清清对答的仔细,可仔细琢磨,却没有说出任何实际内容,可见是个心思缜密又聪明的女子。   见套不出什么,莫颜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挑明了来意:“铁头哥是我堂兄,他为人憨厚容易被骗,吴姨一直想给他找个老实又能持家的媳妇,前不久有熟人在街头撞见你们,吴姨知晓后,反对铁头哥娶你,眼下他们母子僵持,谁也不肯妥协!这一切,皆因你而起,你……是如何想的?”   一个多月前,吴氏在东市的小吃摊儿开张了,负责新摊儿的人,就是她先前买回来的一个中年妇人,在街头看见铁头和柳清清的就是她。   得知儿子终于开窍,有了喜欢的姑娘,吴氏欢喜异常,趁铁头从米铺里回来,她询问过好几次,只是铁头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明说,这就引起了吴氏的怀疑,最后用要给铁头定亲的法子,逼的铁头不得不说出了实话,才爆发了那一场激烈的矛盾。   听了莫颜的话,柳清清捏着帕子的手蓦地攥紧,神色有些灰败。   见柳清清如此,莫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哪天她和萧睿渊遭到反对,可能不会在一起,光是想想心里就难受的慌,更何况铁头哥和柳清清前路艰难,弄不好,两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柳清清许久没有说话,就在莫颜以为她会用沉默拒绝回答时,她终于开口了,却是未语泪先流:“我、我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该庆幸、庆幸铁头的家人没有找上门来给我难堪!我虽出身青楼,对铁头的心意却没有半分虚假,若是他的家人坚决反对,我、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沦落风尘多年,自问从未失过本心,好不容易脱身出来,想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生,不想遇到了那个憨憨呆呆,让她第一次心动的男人。   那个男人不嫌弃她出身青楼,虽口舌笨拙不会说哄人的话,却是真的关心她,让她整颗心都沦陷在他的憨厚的笑容里。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会在短短几个月里,就再也放不下那个比她小两岁,却给她无限温情的男子。   她曾天真的想,这是不是老天爷怜她命运坎坷,所以要偿与她一份幸福。可是幻想只是幻想,又有谁家愿意接受青楼出身的她呢?   她不甘心啊,又如何能甘心?   莫颜从未怀疑过柳清清的真心,听着她绝望的哭泣,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她放下先前因试探而伪装起的高傲,轻轻地拍着柳清清耸动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和铁头哥情坚不移,总能想出办法的。”   世间女子,大多艰难,遇到真心疼宠的爹娘倒还有十多年松快的日子,以后若是遇到好婆家,倒也不会太难熬。像柳清清这样的,自幼爹不亲娘不疼,又有那样的遭遇,最好的结局不过是给人为妾,或是嫁给鳏夫、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否则就只能孤苦一生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从柳清清的言谈和品味中,莫颜对她的品性能看出一二,聪明、沉稳,也大气,是个不错的。   且她没有娘家,必定一心一意的为着铁头哥和吴家着想。若是能与铁头哥修成正果,也不用担心吴家会被人算计。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柳清清的出身是硬伤,如何让吴姨接受,是摆在眼前最大的难替,这个她真没有把握。   莫颜的安慰,像是一根救命稻草,给了柳清清无限的希望,她抬起头,神色激动地问道:“莫、莫姑娘,你、你不反对?”   莫颜苦笑:“我反不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吴姨接受你,让吴家接受你。”   柳清清平静下来,突然对着莫颜郑重的跪下来:“莫姑娘,我柳清清自问不是恶人,若是能与铁头结为夫妇,清清定把铁头的娘视作亲娘,把他的弟妹视作自己的弟妹,还望莫姑娘帮帮清清。”   莫颜脸色一变,连忙扶她:“你这是作何?快起来!”   柳清清不想莫颜认为她是在要挟,顺从的起身,乞求道:“莫姑娘,若是你愿意相帮,清清定会衔草结环,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莫颜摇摇头:“我会帮你和铁头哥,也不用你衔草结环,若吴姨能接纳你,成全你跟铁头哥,你以后好好孝顺吴姨就够了。”   “嗯!”柳清清感激的握着莫颜的手,重重的点头。 ☆、第266章 杜氏出狱,上门求助   阴暗潮湿又寒冷的刑部大牢里,处处散发着腐臭之气,差不多每间牢房里都有一两个衣着褴褛的犯人。这些犯人缩在牢房的角落里,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他们的脸,一旦有风吹草动,皆能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脑袋恨不得缩到肚子里去。   总之,与先前莫清泽住的牢房比起来,这里的环境无疑差了许多。   刑部大牢同样分为三六九等,暂时没有定罪或者罪责不重,要被发往别处去的罪犯住的牢房条件好一些;犯了大案,且罪无可恕之人,所住的牢房极为恶劣,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除非死。   处在牢房最深处一间背阳的牢房里,四面砌着高高的围墙,终年不见阳光。只有一扇人高的铁门可以通向外面。铁门整日锁着,上面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每天的牢饭就是透过这个小窗送进来。   此时,陈家三口就住在这间牢房里。   突然,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狱卒拖着再一次遭受非人的惩罚的陈吉,像是丢赃物一般,把人丢了进去,随即哐的一声,铁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也带走了牢房唯一的光亮。   “吉哥,你怎么样了吉哥?”早已经适应黑暗的杜氏摸黑朝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吉爬过去,一边大声的叫喊,一边抑制不住的哭泣着。   在外东躲西藏,风餐露宿了十多天,被抓回来后又被关到暗无天日的大牢,每日只吃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还要担心每次受刑后能不能活下来的陈吉,原本保养得宜的杜氏像是苍老了二十岁,失去了光滑的肌肤,变成一个又老又脏的老妇。   另一边的角落里,陈珊珊冷漠的看着,丝毫没有上前关心父亲的打算,似是厌烦了杜氏的哭喊,不耐烦的喝骂道:“还没死呢,你这个贱女人嚎的哪门子丧?”   杜氏早已经领教过继女的无情和刻薄,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辱骂,继续喊着陈吉,唯恐陈吉熬不过这次,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尽管过几天,他们就要被斩首,可她还是不愿意这个把她捧在手心里数年的男人死在她的前头。   因临近年关见血不吉利,陈家三口的死罪暂时没有定下来,但是清楚自己做过什么的陈吉知道自己也好,家人也好,这次都难逃一死。眼下,不仅每日都要被单独提到刑房,将各种惩罚承受一遍,才会被放回来。一连数日过去,备受折磨的陈吉每次被扔回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   许是杜氏的呼喊起了作用,许是陈吉命太硬,没过多久,他竟然真的醒了过来。听着杜氏伤心欲绝的哭喊,他艰难的抬起右手,摸着杜氏的头气若游丝的说道:“兰……兰儿,别……别哭!”   “吉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杜氏激动地扑到陈吉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陈珊珊看着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的两个人,心里腻歪极了,又失望极了。   要是这次,他们一个没挺过去,另一个殉情,只要都死了,她或许还有机会出去,不用惶惶不安的等死。   她还年轻,她还有美好的前程,她没有杀人,没有放火,为什么要陪着这两个人去死?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啊!   陈珊珊愤愤的想着,目光死死的钉在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身上,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戳出千百道窟窿。   说起来也讽刺,若非陈珊珊娇气,受不了连日的奔波劳顿,非要在距京千里之外的滨城上岸,就不会被萧睿渊的暗卫巡查到踪迹,最后在一处民房,将陈家三口全部抓获。   抓回来的当天,就被投入了刑部大牢,过着等死的日子。   陈珊珊怨恨亲生父亲陈吉大逆不道,做了恶事连累了她,又觉得杜氏是丧门星,天生克了她,将陈吉对她的一腔父爱踩到了脚底,竟是半点没有入她的心,整个一狼心狗肺。   陈吉确实该死,临死前知晓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的真面目,也算是对他做下的那些恶事的报应。不过,作为一个普通的父亲,教养出这种狼心狗肺的女儿,确实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了。   待杜氏止住了哭泣平静下来,陈吉用尽力气握着她的手,费力的说道:“兰儿,为夫此次难逃一死,却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杜氏再次泪如雨下,猛地摇头:“不吉哥,咱们没有缘分同生,没有机会同老,能同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能跟吉哥死在一起,是兰儿的福气,兰儿只盼着来生能再遇到吉哥,男耕女织做一对寻常的夫妻,平安到老。”   杜氏不是不知道陈吉的所作所为,但是对于她来说,陈吉是她的丈夫,是给过她数年幸福的男人,不管这个男人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怪他,更不会疏离他。   陈吉心里感动,那个在心里酝酿已久的念头却越发的强烈。他握着杜氏的手又紧了紧,语气透着几分严肃:“兰儿,为夫希望你活着,带着为夫这一份活着,答应为夫,快答应为夫。”   杜氏大恸,悲哀的说道:“吉哥,出不去的,我们都出不去的……”   陈吉却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兰儿,为夫是出不去,可你是无辜的,只要有人肯保你,你一定能出去。”   杜氏向来信任陈吉,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以为他结识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急急地问道:“是谁,那人是谁?他能帮兰儿脱困,难道就不能帮吉哥?”   陈吉苦涩一笑,说出一番让杜氏震惊至极的话:“兰儿,你想念多年的长女,她——在前不久,被圣上册封为郡君!她与太子交好,在圣上面前亦有几分脸面,若是她愿意为你求情,你一定能出去。”   在京中生活多年的杜氏知道郡君代表着什么,一时惊呆了,下意识的喊道:“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颜儿怎么会是郡君,她怎么可能成为郡君?”   知道丈夫不会拿这种事情骗她,可杜氏还是难以置信。她离开莫家的时候,她的女儿才多大?六岁还是七岁?明明那样小的一个人儿,又是生长在那样的环境,午夜梦回,她多么担心女儿会活不下去!   数次意外的相逢,让她喜极而泣,她的长女活着,她的三个孩子都好好的活着,压在心里的愧疚,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现在,她的丈夫告诉她,她的女儿是郡君,是有能力救她出去的郡君,可是她又有何颜面,奢求女儿的原谅,让她涉险救自己呢?   杜氏的沉默,让陈吉变得急躁起来,正想说什么,沉重的铁门竟然再次被打开,吓了夫妻俩一大跳。   每一次牢门被打开,就意味着陈吉受刑。这一次,来的却不是每天拖陈吉去刑房行刑的那两个狱卒,而是牢头。   ……   “呀,下雪了!”   腊月初十这天,莫颜起了个大早,穿好衣裳推开窗,就发现外面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   昨天下午天气就有些阴沉,想着可能会下雪,没想到真的下起来了。好在雪不大,也是刚刚下,地上没有积雪,暂时不会影响出行。   今日是莫清泽寿辰,因不是整寿,原本准备一家人吃顿饭庆祝庆祝就好,韩家和柳家却是早早就捎了口信过来,要给莫清泽庆祝。所以,就只好摆一场小宴,几家人聚一聚,也算是给枉受牢狱之灾的莫清泽驱驱晦气。   还懒在温暖的被窝不肯起床的毛团一听下雪了,连忙爬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见果真是雪花,兴奋地发出一声虎啸,嗖的跳下床,屁颠屁颠的跑出房间,喊小花它们起来玩耍。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四兽的嬉闹声。只是雪太小,又没有堆积起来,没什么好玩的。不等莫颜梳好头发,四兽就抖落了身上的水珠冲到房间要吃的。   四兽的饭量太大,一顿吃掉一头猪还不一定能吃饱。前不久空间里的养殖场里终于迎来了第一批牲畜,有野猪野羊野兔等十多种,全是四兽从山里抓来当口粮的。   这些动物都具备启灵的条件,一旦生出了人类的智慧,莫颜就不忍心让四兽吃掉它们了,就不让雪团子给它们喂灵泉水,就连吃的草类蔬菜,也是在隔绝了灵气的土地上生长的。   空间里有做好的肉食,莫颜直接把四个大家伙放了进去。等她整理好房间,四兽也已经吃饱,还陪着雪团子玩了好几天。   雪下的大了些,莫颜打着一把油纸伞,看着地上堆积的薄薄的一层白雪,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放大,抬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厨房走去。   李秀姑侄和唐心起的更早,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两口大锅里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用来清洗食材,不然用冷水洗,手非得冻僵不可。   案板上摆放了好几盆肉食,除了两盆最常见的猪肉、鸡肉,剩下的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野味。其他人早就习惯四兽往家里叼各种野味,根本不知道这是空间里饲养出来的,比山里的野味肉质肥嫩,味道也更胜一筹。   莫颜系好围裙,撸起袖子忙活开了。今日客人少,摆两桌尽够,她就决定亲自下厨做这次寿宴。不过,寿宴要到中午才能吃,等食材洗切完毕,她就下了一锅鸡汁面条当早饭。   吃过早饭,莫颜她们钻到厨房继续忙着,莫清泽带着臻儿和云昭候在大厅里,等候客人的到来。   许是担心雪下大了路上不好走,这一次,柳家和韩家来的很早,辰时末就到了,没过多久,沈骥也来了。听着大厅里的说笑声,莫颜拿着锅铲的手一直没有停过,心里却在想着萧睿渊什么时候回到。   韩家的长女才十二岁,柳汀兰跟她玩不到一起,聊了几句后就跑到厨房里,坐在灶下给莫颜烧火。   之前莫颜出去打招呼的时候,就发现柳汀兰的气色不太好,眉宇间带着忧郁和烦闷。现在一看,脸上的郁色更重,时常走神,差点把灶里的火烧熄了。   莫颜清楚一向阳光明媚的好友变成这样,全是因与杜家的那桩婚事有关,或者说是跟柳公子有关。   有次去柳家送节礼,她见到了同样给柳家送节礼的杜公子,第一感觉就是人才相貌一般,微抬的眉眼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自得,无不说明他有些读书人的清高,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了。   得知未婚妻有个庄户人家出身的闺友,好几次劝说兰姐姐不要跟她来往,免得沾染上庄户人家的粗鄙;后来得知她被封为郡君,又积极劝导兰姐姐跟她多多来往,打好关系云云。从前后的态度变化中,就知道那个杜公子并不想表面上那样清高,甚至可以说是市侩。   原本杜公子没有什么感觉的,就因为这件事,对他的感觉骤然剧增,当然,不是什么好感就是!   同时,她也为兰姐姐抱屈,姓杜的根本配不上她,有时候真想鼓动她退亲好了。   对比一次就考中举人,又温和有礼的沈骥,那个名落孙山,又眼高于顶的杜公子瞬间被甩出了八条街。姓杜的根本配不上她的兰姐姐,有时候真想鼓动她退亲,再试着说服柳家夫妇,让他们放弃招赘的打算,找个靠谱点的女婿,只是柳杜亲事已定,想退亲又谈何容易?   不想看到好友闷闷不乐,莫颜开口道:“兰姐姐,你好些天没来,毛团可想你了,我让它进来陪你吧!”   实际上,上个月莫清泽入狱,柳汀兰留下来陪她,直到公审那天,柳母身子不适,才被莫颜劝了回去,两人也就半个月没见罢了。   柳汀兰心中一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啊,我也很想它呢,这么久没来,也不知道它记不记得我……”   话音刚落,一道黄色的影子窜进了厨房,不是在院子里玩耍的毛团还能是谁?   毛团听到主人念叨它的名字,还以为主人做了好吃的要投喂它,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见主人只是要它陪着朋友玩,一时兴意阑珊,却还是很听话的在柳汀兰面前卖萌,逗她高兴。   毛团可是暖男,卖萌起来,不比小花卖傻引人发笑差。除了不让莫颜意外的人摸,其他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尤其是柳汀兰拿着一只竹球逗它玩,就更激动了。   “呀,刚才那个动作真漂亮,毛团真棒!”柳汀兰毫不吝惜的夸着毛团,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   毛团得了夸奖,又逗人开心了,愈发奋力的扑咬着,动作也越来越帅气,却不会让人觉得凶狠,给人的感觉就跟大猫一样。   见好友终于笑了,莫颜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奖励了毛团一块刚卤好的猪肉。   菜做了一半,萧睿渊和楚衡姗姗而来,倒不是有意来晚,而是楚衡的身子尚未好全,眼下天又冷,每次出门都得做足了准备才能出门。   这次,萧睿渊带了满满一车寿礼过来,大到珍贵的古玩字画,小的吃穿住用,可谓一应俱全。这些东西相比一国太子亲自登门贺寿,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知道自己的到来会让人不自在,楚衡借口身子乏了,就被莫清泽安排去了上一次过来时,曾休息过的房间。   待莫清泽一走,萧睿渊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不知是不是今日要做那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自从踏入莫家,他脑中那根弦就绷的紧紧的,看到未来的岳父大人,更是紧张的不知所措,生怕一句话说错了或是态度不对,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副模样看在楚衡眼里,简直不想承认这人是自己的表弟,实在是丢人的很。   萧睿渊不知道楚衡的想法,待他完全冷静下来,又恢复成以往的模样,只是问出的问题却严重破坏了他的形象:“表哥,那件事,可否改日再说?”   楚衡彻底被表弟打败了,想也不想把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咆哮道:“改日你自己说!”   萧睿渊默默地接下迎面而来的枕头,在楚衡的嫌弃的目光下,默默地走过去放回原位,在心里又默默地给自己打了个大红的叉。   厨房中,莫颜做完了最后一道菜。她擦了额头上热出来的汗珠,又把泡好的一颗颗奶白色的糯米,和半透明的大米混合在一起,放到木甑里蒸上。   糯米单独吃,很容易腻,若是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着常吃的大米,则会又香又糯,十分可口。   饭厅里已经摆好了桌椅,男人一桌,女人和小孩一桌。做好的菜肴流水般端上桌,将两张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   好吃又好看的菜肴,看的众人食指大动。待楚衡出来,被莫清泽邀请入席后,众人纷纷入座,准备品尝难得的美味。   莫颜在淘米水中清洗了有些油腻的手,解开围裙到女眷席上作陪,却听到屋檐下的铃铛铛铛作响。   家中有贵客,李秀姑侄和唐心不好上桌,就在厨房里用饭。莫颜没有进去打断,对女眷们道了声,就去开门了。   只是当看到院门外站着的人,她脸色骤然一变,嘭的一声,就院门甩上了!   ------题外话------   一百万字了,第一本百万字小说,为自己点个赞,O(∩_∩)O哈哈~   解释一句,古代对勾的运用也很广泛,至于叉叉,不知道存不存在,姑且当它存在吧,毕竟文文设置的是架空哒 ☆、第267章 身世之谜   莫颜万万没想到杜氏刚出狱,竟然会找到家里来!   昨天李爷爷回来,偷偷告诉她说已经将杜氏送到镖局里,只等镖局接收了主家发往南边的货物,就会带着杜氏一起走。现在杜氏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偷偷跑出镖局,且之前就知道她们一家住在柳杨村,不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这里来。   这个女人明明知道她们在京城,也知道她们住在柳杨村,之前不闻不问,现在倒是想起来了。可是,她自始至终没有认母的打算,也不会让家里人看到杜氏,打乱她们一家平静幸福的生活。   看着紧闭的院门,已经猜到会是这种结果的杜氏,还是忍不住流下痛苦的泪水。可是她更清楚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杜氏伸出干枯发黄的手,沉重的拍打着院门,哭泣着喊道:“颜颜,你开开门好不好,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啊!”   莫颜就站在门后边,看着嘭嘭震动的院门,眼里闪过一抹冷意。随后上前拉开门闩,紧紧地握住那只险些敲到脸上的手,带上院门后,面无表情地将杜氏拉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颜颜,你肯见娘了,你还记得娘对不对?”杜氏激动地看着莫颜,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眼里的冷漠。   莫颜身子向后,避开了即将伸到脸上的手,冷冷地问道:“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杜氏整个人瞬间僵住,再次泪水决堤:“对不起,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你不要恨娘好不好,娘错了,娘知道错了,呜呜……”   莫颜肯见杜氏,是担心她的吵闹声传到饭厅里让人听到,见她迟迟不愿意说明来意,不耐烦的说道:“你有话就赶紧说,我不想听你忏悔,也没工夫听你忏悔。”   杜氏一听,吓得不敢再哭出声音来。只是抽抽噎噎不说话的样子,让莫颜愈发的烦躁:“你既然无事,就赶紧离开这里,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若是你存了坏心,想对我莫家不利,就别怪我不客气!”   杜氏被莫颜狠厉的语气再次吓住,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十分陌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小软软偎在她怀里,安静的听她讲故事的乖女儿了。   想到这里,杜氏哀戚的神色瞬间化作了愤怒,声音尖锐刺耳:“是你爹对不对,是你爹在你面前说娘的坏话,才让你恨着娘,不愿意认娘的是不是?”   没想到杜氏会说出这种话来,莫颜险些被气笑了,讽刺的说道:“说你坏话?恨你?你以为你是谁!”   见杜氏一脸不信的摇头,莫颜也懒得给她留脸面,将灵魂合二为一前所受到的一切委屈全部宣泄出来:“你当年抛夫弃子,与人私奔,让我爹还有我和弟妹们受尽嘲笑和侮辱,我爹却在醉酒的时候,拉着我们三姐弟的手,让我们不要恨你,说你是迫不得已才会离开,心里是疼爱我们姐弟的,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爹错的有多离谱!你若是真的疼爱我们三姐弟,今日就不会出现在在这里,一直以来,你才是最自私,最无情的那个,又凭什么冤枉我爹?还是说,连你自己都羞于承认抛夫弃子与人私奔的事实,将所有的一切怪罪到我爹身上,只为给你自己扯一块遮羞布?你以为真遮的住?”   一番话重重的砸下来,砸的杜氏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鬼,受到的打击显然不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娘没有错,娘是被逼的,娘不是有意丢下你们的,不是啊……”   莫颜暗叹一声,脸色依旧冷漠:“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追究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以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莫颜转身就要回去,不然出来太久,父亲怕是会担心她,要出来找了。   “不,颜颜,你不能走,你不能走……”见莫颜要走,杜氏如梦初醒连忙冲上去拦住了莫颜的去路:“颜颜,娘有事要跟你说,你不能走。”   莫颜眉心一皱,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只是为不让杜氏纠缠不休,她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   “说!”   杜氏不敢再深想莫颜的态度问题,可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却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莫颜见状,转身就走。   “颜颜,别走!”杜氏紧紧地拉住莫颜的袖子,闭着眼睛将所求之事说了出来:“救救吉哥,娘求你救救吉哥!”   莫颜听完,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已经停住的雪花再次纷纷飘落,一朵白色轻轻地落在她长长地睫毛上,冰冰凉凉,却冷不过冰冷入骨的心。   下雪天里,外面见不到一个走动的村民,连不怕寒冷的飞鸟也不见了踪影,空气仿若凝固,只有雪花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久久得不到莫颜的回应,杜氏强迫自己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清明透彻,却毫无感情的黑瞳,原本抱着一丝希冀的心,被这双黑瞳彻底浇灭。   “让我救陈吉?救曾经对我一家痛下杀手的仇人?”莫颜嘴角一样,含笑的看着杜氏,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杜氏,你简直天真的可怕!”   “对你们痛下杀手?不,不会的,吉哥不会这么做的!”杜氏却敏感的抓住了其中的几个字眼,却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吉哥前不久派人去莫家村打探你们姐弟三人的下落,他是关心你们的,怎么会杀你们?颜颜,一定是你弄错了,一定是。”   莫颜嗤笑:“信不信随你,总之,陈吉必须死,你也不用奢望我会救他!”说完,她狠狠地甩开杜氏的手,转身就走。   “不!颜颜,你救救他,娘求你救救他!”杜氏噗通一声跪在雪地上,顾不得彻骨的湿冷,抱紧了莫颜的腿:“求你,娘求你,只要你肯救他,你让娘做什么娘都愿意,哪怕一命偿一命,娘也绝无怨言,只要你肯救他,只要你肯就他!”   冷不防杜氏会这么做,莫颜下意识退开,一双腿却被杜氏紧紧地抱住。她知道自己的力气,一旦强硬的挣开,势必会伤到杜氏,到时候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快起来!”莫颜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身,掰着杜氏的手臂要拉她起来。怎料,杜氏双臂的力气突然变得奇大无比,一时竟是没有拉开。   莫颜气恼至极,直接放了狠话:“你跪我也没用,陈吉毒杀的是先皇后,诛九族都不过分,你就是把腿跪断了,我也不可能救他,也救不了他!”   “不,颜颜,你想想办法,你一定会有办法,娘求你了!”杜氏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她只知道她的女儿能救她出来,就肯定有办法救她的丈夫,这是唯一的希望,她绝不会放手。   莫颜简直要被杜氏气死了,早知道会有今日的麻烦,她就直接让暗卫把杜氏打晕,扔到老家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杜氏,陈吉犯的是必死之罪,你想救他出来简直是痴心妄想,你求我我也没有办法救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你会有办法的,你肯定有办法……”杜氏已经疯魔了,完全听不进莫颜的解释,只固执的认为莫颜有办法救出陈吉。   莫颜气结,知道跟杜氏掰扯不清了,心里已经盘算着待会儿让暗卫把杜氏打晕,直接送走,不然陈吉一日不死,她只怕一日不会放弃。   只是眼下却要摆脱杜氏的纠缠,莫颜索性说道:“好,你给我一个救陈吉的理由,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就救他。”   见莫颜松口肯救人,杜氏大喜,早已经顾不得其他,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脱口而出:“你是吉哥的女儿,吉哥才是你的亲爹!”   杜氏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不止劈在了莫颜的心上,也劈在了久不见女儿回来,正找过来的莫清泽的心上。   什么?陈吉是她的亲爹?莫颜瞬间震懵,瞪着杜氏久久回不过神来。   “杜文兰,你简直无耻!”清清楚楚听到杜氏亲口说出莫颜身世的莫清泽冲了出来,双目猩红的盯着杜氏,第一次有了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离间他们一家,破坏他们一家的安宁!   暮清泽一直是温柔的,宽和的,即使生气,也从未如此失态过,这让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的杜氏有些害怕。   只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带给她的痛苦和伤害,杜氏就狠狠地抑制住害怕,像是破罐子破摔,冷笑道:“就算我杜文兰真的无耻,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当年但凡你能细心些,体谅我些,就不会任由我遭受你那好二叔一家磋磨,逼的我与三个儿女不得团聚!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莫清泽却与莫颜一样,根本不愿意跟杜氏理论当年究竟谁对谁错,他快步走到长女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颜儿,你是爹的女儿,你始终都是爹的女儿,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在骗你!”   莫颜回过神来,看到父亲脸上深深地担忧,心中不禁一暖:“爹,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你女儿,不然没有莫氏一族的血脉,我又如何继承古玉空间?   有一瞬间,她的确被杜氏的话惊住,没有想到开启古玉空间需要莫氏一族血脉这件事。只是,父亲却不知空间的存在,虽然认为杜氏在撒谎,相信自己是她的女儿,难道心里就真没有一丝疑虑?   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这种事情,莫颜思忖着找机会跟父亲解释清楚,不希望父亲心里生出疙瘩来。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杜氏,绝不能再教她出现在弟妹,乃至村民们面前,不然弟妹们曾在莫家村经历嘲笑和侮辱,将会再次重演。   一旁的莫清泽最初何尝不是震惊于杜氏的话?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一直就是他的女儿。父女天性,不是外人一句话就能歪曲的。   可恨杜氏为了一个男人,竟然编出如此离奇的谎言伤害颜儿,难道对颜儿,她就没有一点母女之情?不然何至于说出这种话来?   看着站在一起的父女俩,皆用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杜氏始料未及,也不知所措,只是指着莫清泽坚定的说道:“颜颜,他不是你亲爹,你真是吉哥的亲生女儿啊!”   莫颜当然不会相信杜氏的话,可是杜氏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撒谎,恐怕连杜氏自己也无法确定她是谁的女儿吧?想想还真是恶心极了!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澄清身世的机会!   莫颜盯着杜氏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陈吉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你与陈吉无所出,却从未把这件事情告诉陈吉,这是因为,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的孩子吧?”   看着杜氏脸上的慌乱,莫颜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我的长相随了你五分,剩下的五分不太像我爹,但是跟陈吉更不像吧?你这么说,不过是在赌这一半的机会,逼我出手救陈吉,可是你却从未想过,一旦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会给我造成怎样的伤害!呵呵,奸生女……比暗娼还要令世人不齿的存在!”   说到这里,莫颜脸上的冷意更甚“你对我既没有半分母女之情,此番救你出来,算是偿还了你的生恩,以后你是死是活,与我再无半点干系,你若是放不下陈吉,何不自投刑部大牢,陪他共死?”   说完,莫颜狠狠地吐了口浊气,扭头对一脸担心她的父亲道:“爹,听说容貌有隔代遗传,你看看我长的像不像祖母或是祖父?”   莫清泽愣了愣,伸出手摸着女儿的头,当真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遍,脸上露出一抹深思:“像,你的眼尾又深又长,最像你祖母,耳朵和鼻尖也是,圆润有肉与你祖父一模一样……你是莫家的人,是爹的女儿!”   莫清泽挑着几个与杜氏的地方极为肯定的说着,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慈爱,从未有变过。   “嗯,我就知道我是爹的女儿!”莫颜依赖的搂着父亲的胳膊,笑靥如花,却在埋头在父亲怀里的瞬间,眼泪滚滚而落。   祖父祖母去世的时候,父亲才五六岁吧,就算记事早,这么多年下来,对父母的容貌也早已经模糊,怎会记的如此清楚?可是她亲爱的父亲,为了安慰她,不让她为自己的身世不安、难过,竟然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别说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就算真如杜氏所言,她也绝不会放开父亲的手,承认自己是别人的女儿。   杜氏愣愣的看着眼前亲密无间的父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哪怕她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颜颜是吉哥的女儿,他们恐怕也不会相信吧?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不愿意救救吉哥,难道就为了报复当年她抛夫弃子怨恨?   可是她又哪里来的证据,证明颜颜是吉哥的亲生女儿呢?当年吉哥突然回来,得知她已经成亲,当即震怒要杀了还是她丈夫的莫清泽。她虽然不喜欢他,待在莫家很痛苦,却没有想过闹出人命。她留下来安抚吉哥,两人情不自禁的抱在了一起。   当一切发生后,她就后悔了,待回到莫家,莫清泽已经从学堂里回来,就算不喜欢,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愧疚。那天夜里,她没有理由拒绝那一场欢爱,可就是那一天,她怀上了孩子,却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那个时候,她真的好怕,好怕让人知道她与别的男人做下苟且之事,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可是她又很欢喜,她希望跟喜欢的男人生下孩子。吉哥不在身边,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万幸的是,孩子生下来像她,就算有人说不像莫清泽,却没人怀疑孩子的身世。后来吉哥再次回来,她已经生下了小儿子,可是她也受够了老莫家的欺凌,受够了贫穷,也受够了不爱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跟随吉哥离开了莫家,唯一遗憾的是,她无法带走三个孩子。   当初,她为何不敢说服吉哥,带走三个孩子,哪怕只带走颜颜也好啊,可是她真的不敢,她没有证据证明颜颜就是吉哥的孩子!若是带走了颜颜,吉哥说不定就不会死,难道这一切,真是报应?   莫颜偷偷擦净脸上的泪水,一抬头就看到杜氏哀怨中夹杂着愤怒的脸,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禁摇了摇头:“我爹也好,我也好,从来没有恨过你,因为你根本就不值得我们恨!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里,否则——”   否则,拼着折福的危险,我也不会让你破坏我们一家的幸福安宁!   “颜儿……”   杜氏看着莫颜从未有过的冰冷,脸上浮现出深深地痛苦。她知道,她们母女之间彻底沦为陌路,再无一丝相认的可能……   ------题外话------   彻底了结了~   杜氏很自私,为了爱情,牺牲了亲情,不过也很难判定这是对是错,毕竟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当然,这个要建立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道德问题吧,不过古代已婚女人敢私奔,会被浸猪笼吧?现代貌似只会遭受道德谴责,除非犯了重婚罪,不知道电视里说浸猪笼是不是真的! ☆、第268章 挑明,察觉   看着痛苦、茫然的杜氏,莫清泽叹了口气。对这个女人,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少年夫妻,若说没有动心,是骗人的;后来她与人私奔,他亦是恨过;恨过之后,他又开始反思,才发现导致这一切,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杜氏的恨意,也慢慢淡去……   可是,在她为了救陈吉,毫无顾忌的捏造颜儿是陈吉女儿的那一刻,他对这个女人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也绝不会让孩子们认下这样的娘亲。   见父亲对杜氏只有恼怒,并无留恋之意,这让莫颜松了口气,被杜氏带来的阴郁的心情总算好了些,她不再看杜氏,对父亲道:“爹,家里还有客人,咱们回家吧!”   莫清泽正有此意,他深深地看了杜氏一眼,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必要,最后到底一个字也没说,转身同莫颜一起走开了。   杜氏眼睁睁的看着莫家父女拐过墙角,消失在眼前,下一刻,关门的声音响起,她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前敲开那扇隔绝了所有的门。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住那一大一小两行浅浅的脚印,直到再也看不出来一丝痕迹。   杜氏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密密麻麻的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又被体温渐渐融成水,浸湿了原就单薄的衣衫。   确定莫家父女不会再出现,隐藏在院墙另一面许久的身影出现在杜氏的背后。他抬手对着虚空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随即掩去了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两个未曾被雪覆盖的脚印。   ……   莫家父女面带笑容的回到饭厅继续陪客,丝毫让人看不出他们前一刻经历了什么。   柳汀兰就坐在莫颜身边,小声的问道:“颜颜,你出去了那么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颜给柳汀兰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淡淡的说道:“没事,已经解决了。”   “嗯,没事就好。”柳汀兰没有刨根问底,也用公筷给莫颜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对了,你回来没有看到萧大人?你出去没多久他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莫颜一愣,扭头朝着萧睿渊所在的席位看去,果见椅子空着!正待她细问,一道伟岸的身影携带着沉郁的寒气出现在门口,不是先头出去的萧睿渊是谁?   莫颜一抬头,就对上了萧睿渊深邃的眼眸,轻易的看到了他眼底泛起的心疼,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冷不防莫颜突然看过来,萧睿渊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移开了目光,生平第一次感到心虚。   院子外面发生的一切,颜儿一定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他该怎么跟颜儿解释?   莫颜一看萧睿渊的神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虽然被他听去有些意外,但他应该不是不是有意的。若是因此怀疑她的出身,生出鄙夷之心来,那才是她瞎了眼看错了人。   见莫颜脸上没有任何不悦,萧睿渊暗自松了口气,随即神色如常的坐回自己的席位上,对一旁楚衡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直接拿公筷夹了许多楚衡爱吃的菜,不一会儿,就堆了满满一碗。   楚衡:“……”   这是想用吃的堵住他的嘴吗?有幸第一个成为被表弟投喂之人的楚衡,表示一点也不开心。   虽然杜氏的出现,让莫家父女的心情或多或少受到不好的影响,但是在饭厅热闹又温馨的气氛下,那点子不快很快就没有了,一顿饭吃的倒也宾主尽欢。   此时,外面的雪已经很大了,一脚踩下去,能埋到脚背。柳家和韩家倒是没有急着走,反正莫家宽敞,住他们两家人绰绰有余,以前也不是没住过。   沈骥却是想趁马车还能走,打算回城。   距离来年的春闱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自秋闱后沈骥就一直在租住的房子里温书。若非莫家相邀,他是决计不肯出来的。   努力的人谁不喜欢?莫清泽本就中意沈骥这个女婿人选,如今更是打算找机会把事情挑明,见沈骥要走,开口劝道:“云瑾用功无错,却不可废寝忘食,当劳逸结合才是!你今日且住在这里,待明日雪晴了再走也不迟。”   “子瑜兄的好意,云瑾心领了,只是……”沈骥虽然心系课业,但是主人家真心挽留,他拒绝到底不大妥当。   正纠结时,不知怎的就对上了人群中,那个明媚少女的期待的目光,脑子突然懵了一瞬,待他回神时,已经不自觉的点头,答应留下来了。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沈骥肯留下,莫清泽很是高兴,决定晚上就探探他的口风,尽快把这门亲事定下来才好。   韩之蕴和柳先生因着莫清泽的关系,认识了沈骥,对这个努力上进又知进退的后辈印象很好,见他留下来也很高兴,笑着说要秉烛夜谈。   唯一不高兴的就数萧睿渊了,他黑着脸盯着沈骥,觉得沈骥别有用心才假意推拒,又留下来。如此虚伪,简直可恶至极!   沈骥突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见饭厅的门没有关,以为是着了寒风,忍不住朝着旁边挪动了两步,正好避开了萧睿渊那两道冷凌凌的视线。   楚衡看着表弟一副被打翻醋坛子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谦谦君子的沈骥,唇角不禁抽了抽,对表弟幼稚的行径十分鄙视。   正在厨房里给饥肠辘辘的四兽准备吃食的莫颜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非得好好揶揄某只醋坛子不可。   顺利留下沈骥,莫清泽又看向萧睿渊和楚衡,不等他开口,楚衡就主动说道:“听说你们村子里今年冬天种出了许多菜蔬,本宫欲亲眼一观,但天公不作美,遂打算停留一日,待雪晴了再去,不知莫先生可否方便?”   莫清泽原也只是客套的问一问,却没想到楚衡竟会主动提出留宿。虽然担心招呼不周,惹恼了这位,但是也不能出言拒绝,只好说道:“殿下纡尊降贵留宿寒舍,是草民的荣幸,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这里极好,本宫很喜欢。”楚衡冲着莫清泽温和一笑,隐晦的看向身侧的表弟,见表弟面无表情,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这个不省心的表弟,他堂堂一国太子,会舍下脸皮赖在这里?   大雪持续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才停下来。四兽撒开四肢在雪地里撒欢,看着被脚爪子掀起的白雪,越发的来劲,干脆比起谁把雪刨的更高更远。   莫颜看着高兴,随手捏了个雪团朝着四兽扔去,正好打到了小花的身上。   小花是个人来疯,还以为主人是要跟它玩耍呢,“嗷”的一声狼嗥,朝着莫颜猛扑过来。   莫颜吓得转身就跑,又哪里跑的过四条腿的小花,很快就被小花从背后扑倒在雪地里,险些被几百斤重的小花压断气儿,还吃了满满一嘴雪。   “呸呸呸,臭小花,你、你快给我起来!”莫颜喘着粗气吐出满嘴的雪,身子却被压得不能动弹,只能费劲儿的喊着让小花起开。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是太……哎呀——咳咳——”柳汀兰看着好姐妹难得狼狈的样子,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可是下一刻,她就被一心为主的毛团“偷袭”,同莫颜一样,扑在雪地上,张大的嘴巴呛了一大口雪,剧烈的咳嗽起来!   “哈哈,毛团,干的漂亮,晚上给你烤乳猪吃!”莫颜站起来,指着满头满脸埋在雪地里的柳汀兰笑的毫无形象。   可惜她得意的太早,被主人奖励烤乳猪的毛团嗖的一下从柳汀兰的身上爬起来,兴奋地扑向主人。   这一回,莫颜仰面倒在地上,同样被几百斤的毛团压的险些断气儿,而且腰部还受到了撞击,铁定要疼好几天。   最后的结果是,莫颜罚小花和毛团绕着自家院子跑一百圈儿,而且不许吃晚饭。   “哈哈,颜颜,它们实在是太好玩了!要是没有这两个宝贝,该少多少乐趣啊!”   看着两个二货在地上打滚卖萌请求主人收回惩罚,柳汀兰笑出了眼泪,恨不得把这两个好玩的家伙抱回家自己养起来的好。   莫颜正揪着两只二货的耳朵训话,听了好姐妹的话,哼道:“兰姐姐,你可别夸它们,不然这两个家伙的尾巴得竖到天上去。”   柳汀兰原本不信,可是看着两个家伙摇晃着尾巴,眯着眼睛一副很神气的样子,惊奇道:“我以前就说过你家养的这些都成精了,你偏偏不承认,一般的狼和老虎再聪明,也没有这么聪明吧?”   莫颜揉着两只二货的大脑袋但笑不语,怕承认了,会吓到这个好姐妹。   前些日子柳汀兰待在莫家陪莫颜,只是她自己的心情也不太好,又不想好姐妹再为她忧心,就把所有的心事说给了最跟她合得来的毛团听,其中不乏对杜家亲事的不满和对沈骥的好感。   毛团知道了,就告诉给了雪团子,让雪团子说给莫颜听,让莫颜帮帮这个它难得有些喜欢的姑娘。   莫颜清楚好友的心事,却不知该如何帮她,一个不慎,就可能害了她。   大书房的窗户开着,两个明媚的少女和猛兽嬉戏的一幕,清楚地落入房中之人的眼帘。   萧睿渊正对着窗户,看似在观看楚衡与莫清泽下棋,实则注意力全放在莫颜的身上。看到她毫无防备的被小花扑倒,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生怕女子摔疼了。   可是看着女子笑靥如花与二兽嬉闹,这份无忧无虑的快乐,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底,充满了欢愉,只想永远留下这份美好。   就在萧睿渊看的入神,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正是之前坐在一旁看书的沈骥。   此时,沈骥直直的看向院子里,也不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温润的脸上情不自禁的一抹笑容,令本就英俊的脸庞更是多了一抹异样的神彩。   萧睿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莫颜正佯怒的揪着二兽的耳朵,脸色顿时一黑,眼神跟刀子似的,嗖嗖嗖的戳向沈骥。   自从知道有沈骥这个“对手”,萧睿渊就一直看他不顺眼,却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比自己更符合莫清泽择婿的要求。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屑于在背后下黑手,只是这么个大活人站在面前,肆无忌惮的觊觎他心爱之人,他还是有种杀人的冲动。   被迫成为假想敌的沈骥压根儿不知道某人阴暗的心思,他看着院中明媚耀眼的女子移不开眼,又觉得这种偷窥行径非君子所为,慌乱的收回视线,略显白皙的脸上却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红晕……   莫颜说到做到,吃晚饭时,果然没给两个二货吃的   小花和毛团这对难兄难弟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流哈喇子,被这么两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谁还忍心吃的下?   众人知道它们不吃莫颜以外的人投喂的食物,还是忍不住夹了美味的酱骨给它们,结果两个家伙只是垂涎的看了一眼,齐齐把目光投向了主人,只要主人点头,它们很快就能吃好吃的了。   莫颜神色不变,淡定的继续吃喝。这一次,她定要给这两个缺心眼儿的家伙一点教训,不然再有下一次,她的腰非得摔折了不可,刚才做饭时,还抻的又酸又疼。   等众人吃完,将碗筷收了,两只二货终于挪了挪屁股,又垂涎三尺的看着大白和黄金兽大快朵颐。   两个二货围着院子跑了一百圈儿,实在是饿的受不了。毛团倒还好,没吃的就眼巴巴的看着,小花脸皮厚,小心翼翼的凑到大白跟前,希望大白能分它一些。可是大白看都没看它一眼,一口一口优雅的将盆里所有的饭菜吃光,连汤汁儿也没有剩一滴。   小花终于绝望了,有气无力的拖着扫把一样的大尾巴躲在角落里蜷缩起来,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毛团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食盆,又看了看真不打算投喂它的主人,也绝望了,蔫头耷脑的挨着小花蜷缩起身子,把脑袋深深地抵在肚皮上,似乎这样就能让咕咕直叫的肚皮停下来。   众人一边烤火,一边拿着烤的香喷喷的红薯、玉米棒或是其他吃食诱惑小花和毛团,两兽不为所动,只默默地看着莫颜手里的烤肠口水横流。   莫颜厨艺好,烤出来的食物也比别人的香甜,韩家的几个小孩很喜欢,甜甜的喊着“颜姐姐”,就得到了许多好吃的。   直到孩子们再也吃不下,又被大人勒令不许再吃,以免被撑坏,莫颜堆放食物的盆子才渐渐又满了起来。   待众人各回各房休息,莫颜也拿起满满两大盆烤肠烤肉烤红薯等,带着四兽回到了房间,在小花和毛团期待的目光中,将两盆食物分给了它们。   小花和毛团眯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吃着,简直幸福的要飞起来想,心里对主人的爱意又升到一个新高度,显然忘了先前惩罚它们跑一百圈,又让它们饿肚皮的就是眼前之人。   吃货的世界,寻常人果然难以理解!   莫颜嘴上说着惩罚,又哪里真舍得饿着它们?见二兽吃的欢快,她摸了摸它们的头,起身正要回房间铺床,就听见“吱呀”一声,虚掩的门被推开在,一条大长腿迈了进来。   与此同时,住在莫家南面客房的沈骥,房门也被敲响了。沈骥连忙披上刚脱下来的衣服,上前看门,就见莫清泽站在门外,用一种十分和蔼的目光看着他。   沈骥眼皮一跳,一边猜测着好友的来意,一边退到一旁,邀请好友入内:“子瑜兄,快请进。”   莫清泽点点头,含笑着走了进去。待沈骥掩上门,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云瑾已经中举,不知家中可有安排?”   “不知子瑜兄指的是……”沈骥眉心微跳,掩下心里的诧异,微笑着问道。   沈骥性情温和,却非愚钝之人。从前二人相交,谈论的多是学问或兴趣爱好,从未言及各自家中之事。今晚莫清泽突然过来,又问起他的私事,显然别有它意。   ------题外话------   今天一头离家出走蠢萨摩跑到我家里(身上的毛全被剃光,粉红粉红的肉肉,只有脑袋上有毛,我觉得它嫌造型不好看,离家出走了),我带着它顶着大太阳挨个找到附近的小区,帮它找主人,结果找了三个小区,卫门叔叔都说不是他们小区业主的,正朝着第四个小区进发,蠢萨摩就撒腿跑了,喊都喊不住,不知道它找到主人了没有。   一边码字一边担心蠢萨摩,结果天气说变脸就变脸,下起雷暴雨,断电了,所以才到现在才更新,希望亲们体谅一下哈!明天要上班,更新估计也有些晚,下午5点如果没有,就晚上了!现在还在下暴雨,打雷闪电好吓人,啊啊啊啊,希望不要停电,让我能多码些字,明天能早些更新~(>_<)~ ☆、第269章 抓个正着   莫清泽看重沈骥,有些事情自然要问清楚,不然人家家里若是有了安排,他贸贸然的说出来,岂不是给自己难看?   听闻沈骥的反问,莫清泽笑道:“自然是云瑾的终身大事!先前就听说你尚未婚娶,眼下你已然高中举人,也到了婚娶之龄,所以有此一问。”   “这……”   沈骥自醒事起,就一心熟读圣贤书,未曾关心过男女之事。此时被莫清泽提起,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脑海中却不其然的浮现出一道少女的倩影和那银铃一般的笑声来。   看着神色恍惚的沈骥,莫清泽心里一沉:难道家中真有安排?亦或是他自己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想到这种可能,莫清泽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当初进入长山书院,他就留意起书院里那些看起来端方守礼的年轻人,好不容易有个各个方面皆合他心意的沈骥,却可能不能如愿,这种心情,着实糟糕。   就在莫清泽七猜八想的工夫,沈骥已经回过神来,有些羞涩的回道:“云瑾欲金榜题名后再谈论婚事,是以家中并无安排。”   “当真没有?”莫清泽惊喜万分,眼角上细细的纹路瞬间加深了几分,上一刻地狱,这一刻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沈骥神色认真的说道:“此事,云瑾并无隐瞒子瑜兄的必要。”   莫清泽点点头,忍着立马挑明来意的冲动,继续旁敲侧击:“云瑾年近弱冠,难道没有有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沈骥一愣,先前那道身影再次闯入脑海之中,如此清晰,如此令人心颤,让他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莫清泽身为过来人,哪里不明白沈骥异常的反应究竟为何,一时之间,那颗心又从天堂坠入地狱:“云瑾……你这是有了?”   察觉到这句话有歧义,莫清泽连忙改口,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能得到云瑾的垂青,那姑娘是个有福的!”   “不,没……”沈骥原想开口否认,却不知哪根筋错乱,鬼使神差的说道:“那位姑娘子瑜兄很熟悉,可是她却不知云瑾的心意。”   话一出口,沈骥就后悔了。他的脸上闪过懊恼之色,尚未褪去的红色愈发的鲜明。   算上今日,明明只是见过两面,他对她却像是见过无数次,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她,全是她开心或是不开心的面容,一次比一次清晰。   莫清泽心下一沉,闪过不好的预感:“我很熟悉?难道是迦南兄的爱女?”   原只是一句试问,不曾想,沈骥却沉默下来,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一下,莫清泽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何滋味了。明明是他千辛万苦寻到的女婿,可是事情还没挑明,这“女婿”竟是心仪好友的闺女!   若是旁人,他还能争上一争,眼下,却是争不得,又怪不得,心里别提有多塞了。   心塞了一阵儿,莫清泽艰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迦南兄已为汀兰侄女定下一门亲事,来年就要办喜酒,怎能回应云瑾的这份感情?若非如此,两个孩子倒是极为登对。   只是柳家侄女已经定亲,趁云瑾情根未深,倒不如点明此事,不然待他日后知晓,受到的伤害会更加严重。   想到这里,莫清泽想着措辞,委婉的提醒道:“云瑾,柳家侄女翻年就十六了,迦南兄也就能留她今年在家吃年夜饭。”   沈骥哪里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脸色骤然变白。   莫清泽见状,有些不忍心,可是长痛不如短痛,现在难受,总比今后痛一辈子好。   沈骥到底接受了恋慕的女子已有未婚夫的事实,只是脸色始终不太好。   莫清泽暗叹一声,安慰了沈骥几句,见他只是胡乱的点头,脸色却一直不大好看,显然是听不进去了,只好暂时离开,让他自己想清楚。   莫清泽没有说出这次过来的真实目的,以后也不打算再提起。   看着被积雪印的发亮的院子,原想回房的莫清泽脚步一顿,转身朝着莫颜所在的房子走去。   当他走进院子,见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心里正奇怪时,却猛地看见投射到窗户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眼见两道身影越靠越拢,下一刻就要搂抱在一起,他的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是谁?深更半夜怎会在女儿的房间?还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莫清泽顾不得深想,冲上去推开了虚掩的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有些眼熟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已经被他揽在怀里,正面向自己一脸惊吓的,不是他的女儿是谁?   ……   小厅里,得知自己的宝贝闺女在一年前就被某人惦记上后,莫清泽脸就黑成了锅底。此时,他坐在沙发上许久未动,温和的眼眸变成了锥子,死死地瞪着身子笔挺的站在跟前的萧睿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把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戳成筛子。   他压根儿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有牵扯,当他看到两人搂抱在一起,差点被冲上去把这个胆敢拐骗他女儿的家伙打出去,管他是不是权势赫赫的萧将军。   被莫清泽锐利的目光“洗礼”萧睿渊想过许多种向莫清泽挑明他与莫颜关系的可能,却独独没想到二人独处会被抓个正着。   面对板着脸的莫清泽,他的第一感觉不是心虚,而是害怕,害怕给心爱之人的父亲留下不好的印象,拒绝他的求亲,更不许他再上门。   若真如此,他不敢想象自己为了跟心爱之人在一起,会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来。   两个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又沉闷,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生出什么事来。   “爹,您先喝杯茶!”莫颜端着刚泡好的云雾茶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父亲面前,打破了屋子里沉凝的气氛。   “哼!”莫清泽板着脸哼了哼,到底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虽然心里怪女儿不争气,但是她这么小,能懂什么?定是眼前这个家伙不轨,哄骗了她。   见父亲肯喝茶,莫颜暗暗松了口气,讨好的说道:“爹,这茶怎么样,是不是比先前的还要香?”   之前炒茶业务不熟,火候掌控的不大好,几次下来,倒是越来越熟练了,炒出来的茶自然也越来越好。   莫清泽看着女儿这副小意的模样,哪怕心里再有意见,也舍不得骂她:“是不错!你回房去吧,爹跟萧大人好好聊聊。”   一听称呼从随意的“含章”变成了客气的“萧大人”,莫颜的脸色微微一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萧睿渊,却见他正好看了过来,冲她微微颔首,神色镇定,丝毫不显慌乱。   莫清泽一看,心里又是一梗,声音就冷了几分:“快回房,爹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人不成?”   趴在角落里毛团一听这话,扬起脑袋冲着莫清泽“嗷呜”叫唤。它是老虎呢,可它从来不吃人,主人爹,你不能睁着眼睛冤枉虎啊!   被毛团这么一打岔,莫清泽就算听不懂它那一声是什么意思,脸上也有些绷不住了。他勉强保持着严肃,起身朝着小厅外面走去。   萧睿渊有眼色,安抚的看了莫颜一眼,就抬腿跟了上去。   莫颜眼睁睁的看着她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消失在小院里,却不敢跟上去。原想让毛团凑上去偷听,想了想到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莫清泽快步走进自己的屋子,点燃灯火后,目光灼灼的看向萧睿渊:“萧大人,莫某的女儿年少不知事,若是哪里让萧大人误会了,还望萧大人不要放在心上,今晚的事情,莫某就当没有发生过。”   这也是对萧睿渊印象不错,莫清泽对这个拐骗他女儿的男人才没有那么严厉,不然早就暴跳如雷了。   萧睿渊早就料到莫清泽不大可能同意他与莫颜的事,此时听莫清泽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他上前两步,郑重的向莫清泽拱手,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莫叔叔,小侄对颜儿的心意从未有半丝虚假,亦不能将这件事当作一场误会,还望莫叔叔成全。”   “成全?”莫清泽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莫萧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萧大人如今位高权重,他日必定更上一层楼,就算萧大人不介意,难道萧大人的家人难道也不介意?门第之见不可逾越,你让莫某如何成全?”   除了门不当户不对,他还有另一个担忧。萧睿渊是武将,边境一直不大安稳,日后少不得出入站场。战场上刀剑无眼,危险重重,他只想自己的女儿平安喜乐,不忍心看到她惶惶不可终日。且眼前之人,性子过于冷淡,他不认为这样性子的人,能和自己的女儿琴瑟和鸣,和和美美携手一生。   “莫叔叔,小侄的婚事全凭小侄自己做主!只要莫叔叔愿意成全,莫叔叔的顾虑不会存在。”萧睿渊斩钉截铁的说道,话语里充满了堪称强势的自信。   威远侯府的主子本来就不多,萧睿清被赶出京城,掀不起风浪;他所谓的父亲空有侯爵之位,在朝堂上毫无建树,对他的婚事没有插手的余地;至于卫氏……恐怕巴不得他寻一个没有臂助的岳家。   若是与颜儿成亲,在承爵之前,他就住到圣上御赐的将军府中居住,成亲之后,就他们两人过日子。他同样希望颜儿平安喜乐与他共度一生,护她一生不受外物的支配和干扰。   莫清泽听罢,沉默良久。他知道萧睿渊是个信重承诺之人,只是人心易变,若是今后他真的变心,颜儿又要如何自处?恐怕到时候他连帮女儿讨个公道也不能够!   “就算你不在意门第,莫某却只想给女儿找个平凡的夫婿,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扶一生,难道这个,你也能做到?”莫清泽直视萧睿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异样。   萧睿渊听出了莫清泽话里隐含的意思,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莫叔叔,小侄今年二十又三,房中无丫鬟伺候,更无妾侍,今后亦不会有这些人,搅了府中的安宁。”   莫清泽上上下下打量着萧睿渊,对他这个年纪竟然没有女子伺候感到十分意外,眼里也多了一抹探究:难道他身有隐疾?如此,就更不能答应了!   莫清泽的目光太过*,萧睿渊同为男人,又岂会看不出他脸上的那抹深意?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郁闷的险些怄出一口老血。   若是旁人敢质疑他的能力,他早就一掌挥过去了,然眼前之人却是攥着他的终生幸福,不仅不能动手,还要向他解释自己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种事情,他又该如何解释?   好在莫清泽终于察觉到不妥,连忙收回了目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一切皆是你一人所言,莫某辨不出真假,不过小女尚幼,三两年里,不会考虑她的终身之事。”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要是有诚意,你先等个三两年!至于三两年之后如何……到时候再看!   莫清泽的态度之所以转变,一则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二来眼前之人除了性格冷淡外,其他各方面极为优秀,至少他遇到的年轻人中,鲜少有与他比肩的。   若是其他人捡着这么个人做女婿,只怕做梦都会笑醒。他虽然不会笑醒,却也担心这就是女儿注定的姻缘。两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考验眼前之人,是否值得女儿托付终身。   尽管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见莫清泽并没有坚决反对,这足以让萧睿渊激动难抑,态度也愈发恭敬:“莫叔叔,小侄定不负您所望!”   他相信,只要他诚心待颜儿,定然能够打动未来岳父的心,到时用八抬大轿接颜儿回家——他们两个人的家。   莫清泽不可置否,随即神情一肃,严厉的说道:“今晚的事,莫某不希望看到第二次,否则,你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这小子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有个什么,便宜的是他,倒霉的却是他的闺女。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这小子与女儿单独相处!   萧睿渊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情愿。可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他就算不乐意也不能跟未来的岳父对着来,大不了以后经常过来看望颜儿,就算不能单独相处,多看两眼总是好的,遂顺从的答应下来:“多谢莫叔叔提醒,小侄明白。”   “哼,你最好记在心里,无事的话,你就回房歇着,不要再乱跑了。”   莫清泽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见他肯答应,心里有几分满意。只是脸上依旧板着,很是不耐烦的挥手赶人走。   萧睿闻言,恭敬地行了个晚辈礼才告退走出了小院。站在院门外,他下意识就想拐去莫颜的院子,猛然想到方才答应莫清泽的事,身子僵直了一瞬,看了那处方向许久,才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萧睿渊刚离开,莫清泽就出现了。看着萧睿渊离开的方向哼了哼,抬脚朝着长女的院子走去。   自萧睿渊跟着莫清泽离开,莫颜就坐立难安,时不时的看向外面。莫清泽到时,就看到她站在门口一脸紧张的张望,原本回转的心情又变坏了。   见父亲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颜心里反倒松了口气,上前抱着父亲的胳膊就往屋里拖,美其名曰品茶,绝口不提萧睿渊。   她心里的那点小伎俩,哪里能骗过莫清泽?莫清泽没有拆穿,当真端起茶杯细品起来,那副淡然的神态,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到底还是莫颜先扛不住了,在陪着父亲灌了一肚子茶水后,期期艾艾的问道:“爹,您……您跟萧大人……没有吵架吧?”   莫清泽当即给了女儿一个爆栗,看她疼的捂住额头,又伸手轻轻地揉了两下,没好气的说道:“没吵,就是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你。”   莫颜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不行!”   莫清泽怒瞪着女儿:“不行?为何不行?难道就放任那小子深更半夜摸到你的房间,坏你的名声?”   莫颜很想说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又是在家里,怎会坏了名声?可她知道,一旦这话说出去,父亲必将大怒,罚她跪祖宗,再好好跟她上一堂女戒。   看着女儿这副明显陷进去的模样,莫清泽揉着额角,无奈的说道:“爹原本属意沈骥,哪曾想……唉,从未想过你会看上那小子!”   说到这里,莫清泽叹了口气,显然对沈骥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感到万分可惜。   “爹对那小子没有意见,只是两家的门第相差太大,爹又如何放心就这么把你的终身托付给他?所幸你年纪尚小,爹留你到十八也不迟,若他愿意一心等你,爹就成全你们,若是不愿意……哼,你就忘了他,爹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趴在屋顶上的暗卫听到这里,满脸纠结,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这句话告诉自家主子…… ☆、第270章 伤情,婚事   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白云朵朵的大晴天,不到中午,地上的积雪就差不多融化了。   昨晚萧睿渊好不容找到机会与莫颜单独相处,只是没说两句话就被莫清泽撞见。今日他想尽办法同莫颜说话,全被莫清泽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除了知晓内情的楚衡,其他人倒是没有看出什么。   看着自家表弟屡屡吃瘪,楚衡看不下去了。趁莫颜等人在厨房烧饭的工夫,执意要去地里看大棚蔬菜,却以检查马车为由,撇下与他形影不离的萧睿渊。   检查马车,让两个随行的侍卫去办就好,哪里需要萧睿渊亲自动手?   莫清泽怀疑楚衡的真实用意,可他身为主人,不得不从旁作陪。其他人对大棚蔬菜也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左右待在家中无趣,便纷纷换上木屐,打算一起去地里看看。   “云瑾,你不去?”正在换木屐的柳先生见沈骥站着没动,疑惑的问道。见他精神不太好,眼下浮着青黑,猜测他第一次在莫家留宿,夜里没睡好的缘故。   沈骥昨晚的确失眠了,此时见柳先生问起,不禁又想起心里的那位姑娘已经定亲的事实,脸色变得更加晦暗。他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昨夜没有休息好,云瑾困乏的厉害,怕是走路也能睡着,就不去了。”   “嗯,你的脸色确实不大好,最好回房歇一歇。”柳先生听罢,倒是没有勉强,叮嘱过后,就携着夫人一道跟上了前头的韩之蕴一家。   人一下子走了一大半,家中除了莫颜李秀她们,就是萧睿渊和沈骥以及前段日子去菜地里看过,这次就没有去的柳汀兰。   柳汀兰待在厨房里,在灶下帮莫颜烧火,顺便偷吃刚出锅的美味菜肴,时不时能听到厨房里传出的爽朗的笑声。   用完午饭就要回城,萧睿渊就真去后院将马车检查了一番。待检查完就来到厨房,却见沈骥站在厨房外面,似是在听里头的说笑声。   萧睿渊上前,黑着脸道:“你在这里作何?”   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沈骥吓了一跳,扭头见是萧睿渊,神色不禁有些慌乱:“没、没什么!”   这副样子落入萧睿渊眼中,简直跟贼心虚没什么两样,便认定他站在这里别有用心,于是冷声警告道:“有些人不是你该肖想的,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明明是误会之下说出的话,却说中了沈骥心里所想,让他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竟是没有心思去想萧睿渊所说的“有些人”,若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看着沈骥狼狈离去的身影,萧睿渊皱了皱眉。难道在莫叔叔心里,他就是输给了这么一个懦弱无能之辈?   不过眼前少了个碍眼之人,总是件值得高兴地事。萧睿渊踏进厨房,无视李秀等人投过来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着正拿着勺子翻炒的莫颜。   莫颜的注意力全放在锅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厨房里多了个人。   萧睿渊的目光太过专注,太过温柔,就连情窦未开的李燕和唐心也看出几丝异样来。   李燕放下菜刀,悄悄走到自家姑姑身边,小声的说道:“姑姑,我怎么老觉着萧大人看颜颜姐的眼神不大对劲呢?”跟平时那副冷冰冰地样子完全不一样。   李秀切菜的手顿了顿,淡定的说道:“哪有什么不对劲,是你自己想多了。”   话虽如此,她的心里却在为莫颜高兴!君子远庖厨,一个男人踏进厨房,就为了多看一个女子几眼,想必是喜欢极了吧!   李燕一听,狐疑的看向萧睿渊,真没有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几人中,最为震惊的就数柳汀兰了。身为“过来人”,她很清楚这种*裸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可是,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个大冰块什么时候盯上了她的好姐妹?她现在究竟要不要提醒颜颜一下,让她小心提防?要是不幸落入大冰块之手,光是他那张脸,准能把人冻死!   “兰姐姐,快添柴,把火烧旺些!”见锅里的刺啦声越来越小,莫颜一边说,一边拿了葱姜末往锅里下。   见柳汀兰没有反应,她疑惑的抬头,眼角就瞥见了站在门口的萧睿渊,惊讶道:“你怎么没去地里?”   “表哥让我留下来检查马车!”萧睿渊唇角一勾,果断的在心爱之人面前,给表哥刷好感。   “哎,太子殿下还真是……还真是个好兄长!”莫颜哭笑不得,只能昧着良心夸道。父亲肯定能看出这个小伎俩,就是不知道这笔账又会记在谁的头上!   原本极为平常的对话,愣是教柳汀兰看傻了眼!这这这,这副熟稔、自然的语气,究竟是在闹哪样儿?难道这两人彼此有意?   柳汀兰是个耿直的姑娘,心里一旦有了疑惑,只要不是不能追根究底的,她就一定要弄清楚。   待莫颜把几道大菜烧好,灶台被李秀接了去,她就迫不及待的拽着莫颜莫颜的手腕,急急地走出了厨房。在路过萧睿渊时,还警告的瞪了一眼,意思是不许跟来。   萧睿渊不以为忤,也没有跟上去,就算不听,他也能猜到她们会说些什么。   只是柳汀兰的嗓门有些大,什么“大冰块不合适”“不解风情”“分了吧”等字眼,全部顺着风就飘进了萧睿渊的耳朵里,越听脸色越难看。一方面觉得这些评价不中肯,一方面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有这些缺点,倒是真让他找到了不足之处。   墙角里,几经询问之后,柳汀兰得到的答案最终印证了心里的猜测,她痛心疾首的看着莫颜,摇着她的肩膀说道:“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亏我拿你当好姐妹,什么事都跟你说,你倒好,瞒我瞒的你这么紧!要不是亲眼见到,你还要瞒我多久?”   “额,兰姐姐,淡定,先淡定!”莫颜被摇晃的头都晕了:“不是我故意瞒着你,这件事事先没有对我爹说,我又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就没有跟你说!”   柳汀兰一听,停住了对莫颜的施虐,两眼闪闪发亮的问道:“这么说,莫叔叔现在知道了,也同意你们俩的事了?”   莫颜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爹知道了,可是他没有同意。”接着,她就把莫清泽昨天的原话说了出来。   柳汀兰了然的说道:“你还小呢,莫叔叔能同意才有鬼。”   “可能吧……”少女的身子装了一个成年灵魂的莫颜表示汗颜,真论起来,她比萧睿渊还要大上几岁呢!   看着莫颜脸上的笑容,柳汀兰是羡慕的,至少好姐妹有个盼头,只要喜欢的人愿意等三两年,这段感情就能修成正果,不像她,连奢望也不能有。   想到与杜家的亲事和那个和煦如风的男子,柳汀兰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又强撑起笑容,与好姐妹说笑。   半个时辰后,看过菜地的一行人就回来了。楚衡就找到莫颜,要求以后每天往宫里送新鲜的果蔬。   皇宫有温泉庄子可以在冬天种蔬菜,只是数量有限,也费银钱,品相却与柳杨村大棚蔬菜相差甚远,且种类又少,翻来覆去就是青菜萝卜这些。   这是一单大生意,莫颜又没那个胆子推掉,便答应下来,到时候再与那些参与种植的农户说一声。只是她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让宫里采买的人每日自己摘自己运。   这一点,楚衡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就算莫颜不提,他也会主动提出来。以后若是因这些蔬菜出了事端,也不会牵连到莫家或是柳杨村。   吃过午饭,众人就提出告辞。   知道他们各有各的事情,莫家父女没有挽留,给每家送了一筐蔬菜和两坛珍藏的葡萄酒作为回礼。   沈骥没有马车,来莫家是在街上拦的马车,回城的话,就只能让韩家或是柳家捎带。柳家只来了一辆马车,车上又有姑娘家,不方便让一个成年男子坐上来。韩家有两辆车,沈骥就与韩之蕴,以及韩家的几个男孩坐在一起,韩夫人母女就坐在了另一辆马车。   到了城里,沈骥借口有事,就提前下了马车,与韩家道别后,就来到柳家的马车前。透过打开的车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侧的柳汀兰。   二人四目相对,皆被彼此眼中的黯然惊到,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心里却想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无论怎么填也填补不了。   沈骥站在街头,看着柳家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才怅然若失的转过身来。他拦了辆马车,却不是往自己的住处赶,而是去了北市一个名叫长春巷的地方,与柳家结亲的杜家正是住在那里。   ……   傍晚,本该住在铺子里的李忠回来了,将莫颜从厨房里喊了出来。   “颜丫头,今天不等我去镖局,镖局的人就过来将先前给的定金还了回来,说杜氏不见了,因是她自己走掉的,所以镖局没有赔偿,你看这……”   莫颜很意外:“杜氏没有回镖局,那是去了哪里?”   昨天不欢而散,她就决定找人强行将杜氏送回老家,以免她又闹上门来,却是没想到杜氏竟然没有回镖局。她一个妇道人家,绝不可能千里迢迢自己回去,难道是回到了京城,打算住下来继续想办法救陈吉?   至于会不会被歹人捉走,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京城及其周边皆属天子脚下,鲜少有作奸犯科之事,且杜氏年色已衰,不大可能有人冒这个险。   李忠摇摇头说道:“我到刑部大牢问过,也无人见过杜氏!若她一直不去,或许就是一个人离开京城了。”   莫颜想了想,说道:“那就先别管了!李爷爷时常去刑部大牢问问,若是她去过,就告诉我。”   “嗯,我已经请刑部大牢的狱卒留意了,只要杜氏去过,他们就会来米铺告诉我。”李忠做事面面俱到,舍了几个银钱请那些狱卒喝过酒,那些狱卒就跟他称兄道弟了。   莫颜救出杜氏,偿还了生恩,心里对她又丧失了最后一点耐心,就没打算再去找她,只是提醒四兽留意四周的动静,一旦杜氏出现,就立即把人赶走。   晚上回房休息的时候,莫颜却收到了萧睿渊的来信,信是毛毛送来的。   恒王被幽禁,林家又覆灭后,颜君煜和楚衡派过来的暗卫就离开了莫家,在莫颜的强烈要求下,萧睿渊只好撤回了暗卫,毛毛又有了用武之地,再次给二人当起了信使。   将“啊啊”直叫讨吃的毛毛扔到空间里,莫颜就坐在书桌前看起信来。看完后才知道杜氏竟是让萧睿渊派人连夜送走了,并使了法子,叫她再也走不出所在的县城,到京城打扰莫家的生活。   萧睿渊的这番安排,十分妥帖,让莫颜再无后顾之忧。看着字里行间邀功的意味,忍不住好笑,果断的以女王的姿态,回了一份霸气十足的信,强迫吃饱喝足,不愿意离开的毛毛连夜送了回去。   这一晚,莫颜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   临近年关,年味渐浓。柳杨村条件好些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年货,每天都能看见来来往往的牛车,拖着满满一车东西进入村子,直看的那些没钱置办年货的人家后悔不跌。   为何后悔?只因有底气置办如此多的年货的人家,全部是跟着莫家种大棚蔬菜那三十多户。早知道大棚蔬菜能收货,还能挣那么多的银钱,那些当初泼冷水的村民只怕抢着要种,否则,那一辆辆牛车上,也该有他们的东西了。   跟着莫家种菜的那些人家,喜悦满足的心情自不必说,一致认为是莫颜有福运,才让他们跟着沾光,过上了一个肥年。现在,但凡家里缺什么少什么,他们也能放心大胆的买,一车一车往家里运,哪怕一下子花去以往好几年的开销,也不觉得心疼。   而在腊月初五那天,莫家又给村民们分了一次银子,两次加起来,分的最少的人家也有四十两,多的有四十五两。自从进入腊月,地里的果蔬全部上市,生意比上个月又好了几分。初初估算了一下,这个月每家每户至少能分到五十两银子,让村民们更有底气买买买买了!   除了来来往往的牛车,跑到柳杨村拉煤的媒婆也多了起来。以往柳杨村穷,人口又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媒婆,现在柳杨村人口多,又因着莫家的关系,越变越好。   听说好些人家种菜种发了,邻村一些家中有讨媳妇或是嫁女儿的人家,就找了媒婆上门打听,希望能找个条件好的亲家。   就拿家中有进账,自己又有份好活计的王胖子来讲,原本无人问津的他,简直成了香饽饽,王家的门槛都要被上门的媒婆踩烂了。   蔡嫂子去年还为儿子娶不上媳妇愁白了头,今年挑媳妇简直快挑花了眼。   原来就想着娶个媳妇,甭管是美是臭,是穷是富,只要能生养给能持家就好;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不缺银子使,她的想法也开始发生了转变。   倒不是嫌贫爱富,一定要找个漂亮条件又好的人家,只要女方家里人好相处,姑娘品性好,模样过的去,她就觉得很好了。   可是挑来挑去,总有些不满意,觉得能挑个更好的。结果,还没等她挑完,王胖头就说看中了城里的一个姑娘,让蔡嫂子请人上门说合。   蔡嫂子将女方那边打听清楚后,觉得很合适,很快就请了媒婆,风风火火的将亲事定了下来,年后就正式下定。   相比王胖头的亲事顺顺利利,比他还大了半岁的铁头就没这么幸运了。在小年夜这天夜里,吴家的矛盾再次激化,这一次,几乎要了铁头半条命…… ☆、第271章 妥协   小年夜在一声声热闹的爆竹声中过去,年味也越来越浓。相比村中其他人家还在算计着置办年货,莫家什么也不缺,就去了趟城里,买了香蜡爆竹和油盐酱醋,过年的东西就算齐了,日子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莫颜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一边给父亲的新衣服收边。   脚下,是几块野羊皮拼成的一大块羊毛毯,四兽横七竖八的躺在上面,悠然的摇摆着尾巴,惬意的阖着眼睛,享受冬日的宁静与温暖。   收完最后一针,莫颜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拿起做好的衣裳正准备去书房让父亲试试,就见大妮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声音哽咽溢满了绝望:“颜、颜颜,快、快进城请大夫,我哥、我哥出事了,要、要马上请大夫,颜颜,驾车、驾车请大夫,我哥、我哥吐血了,呜呜——”   大妮儿说的颠三倒四,莫颜却是听清了“吐血”二字,大惊失色:“铁头哥的身子好好的,怎会无故吐血?”   大妮儿泪雨滂沱,已经说不出话来。   吐血必然是肺腑有损伤,莫颜猜测铁头是从哪里摔下来或是受到其他外部打击才会如此,要是用马车带去城里找师傅,一路颠簸指不定伤的更重,便打算到后院牵了马车去城里请师父过来。   这时,莫清泽走过来,正好听到大妮儿的话,脸色大变,对莫颜道:“颜儿,你快拿了药丸先过去吴家,爹进城请杜大夫来一趟。”   莫清泽所说的药丸,是莫颜拿了空间里的药材,央求杜老大夫制成各种药效的药丸。那些药丸有清热解毒的,有治疗头疼脑热的,也有用高年份人参制成的救命丸,以备不时之需。   “爹,那您快去请师傅,女儿这就拿药丸过去。”莫颜放下衣服连忙应下,跟大妮儿说了一声,就匆匆回房,进入空间取了三颗救命丸,又取了满满一水囊的灵泉水。   待莫颜回到前院,莫清泽已经赶着大红枣出了门,馨儿她们也得到了消息,要一起去吴家看看。   “铁头——娘的儿,醒醒,你快醒醒……只要你肯醒来,娘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啊,呜呜呜呜——”   “呜呜,哥哥,你快醒来,你不要我们了吗?你快醒来啊……”   一行人匆匆赶到吴家,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屋子里传出吴氏痛苦欲绝的哭喊,三妮儿和石头也在嚎啕大哭。   众人心里“咯噔”一跳,连忙跨进院门,冲到了铁头的房间,就见铁头双目紧闭、面色灰白的躺在床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浅色的枕头、被套上也全是触目惊心的暗红。   莫颜顾不得安慰哭的不能自已的吴氏,急忙上前给气若游丝铁头把脉,只感到脉象微弱却又极为紊乱,显然是大不好了。   莫颜学医到底没有几个月,把不出铁头吐血的具体原因,也不知道他这种情形能不能撑到师傅过来,便将带来的三颗救命丸给铁头喂下去一颗。见他连吞咽也不能做到,连忙打开水囊,用灵泉水冲服下去。   看着莫颜一连串的动作,吴氏渐渐止住了哭声,紧紧地盯着床上的铁头,唯恐一个错眼,他就不见了。   药丸被灵泉水顺利送服下去,待一刻过去,莫颜再次给铁头把脉,发现脉象稳了些,才暗暗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虚汗问道:“吴姨,铁头哥怎会变成这样?”   吴氏闻言,面色大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怪我,都怪我,我不该下那么重的手打他,不该逼着他跟那个姑娘断绝关系……都怪我,都怪我啊……”   在吴氏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莫颜才知道铁头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一时懊恼极了,责怪自己没有及时出手,化解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不然今日这事兴许就不会发生了。   原来,自从知道儿子看上一个从良的窑姐儿,还不肯回头后,吴氏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日除了出摊儿,就是托媒婆寻摸合适的姑娘。   吴家的条件在这里,合适的姑娘倒是有不少,铁头却根本不愿意。就在几天前,吴氏对邻村的一个姑娘十分满意,决定瞒着铁头,先将亲事定下来。于是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一对金镯子当作信物,给女方家送了去,只等挑了良辰吉日就下定。   怎料,这件事情还是被铁头知道了,竟然连夜跑到那姑娘家里,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不敢耽误那姑娘,让那姑娘另觅夫婿,气得那姑娘当场把信物砸到铁头身上,木盒子的尖角儿将铁头的额头砸出血来。   女方家里气不过,认为吴家欺负人,第二天就找到媒人要吴家给个说法。直到出摊回来,吴氏才知道铁头究竟做了什么。   吴氏怒不可遏,对铁头的所作所为十分失望。只是铁头夜里才会回来,她就只能按捺着怒意等待着。   这一日,恰好是小年夜,铁头提前一个时辰从铺子里回来,原以为会有一桌好饭菜,可是一进家门,吴氏就一言不发让铁头跪在了堂屋里,让铁头明日一早,就和她去一趟邻村,给女方赔礼道歉,再将亲事定下来。   铁头心里只有柳清清,根本没有想过娶她之外的女子。对于吴氏提出的两件事情,他一件也做不到,于是十分坚决的拒绝了吴氏的提议。   见铁头如此执迷不悟,吴氏急怒攻心之下,再次动了手。很快,铁头的背上没有一块好的,全教吴氏打出了一道道血棱子,却咬紧牙关任吴氏如何打骂,就是不肯松口。   大妮儿看不下去,准备偷偷去莫家向莫颜求助,却被吴氏拦住了,把大妮儿三人赶去了各自的房间。见铁头始终不肯认错,一时失了理智,竟是将手腕粗细的木棒生生打折了。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亦无法让铁头改变自己的心意,屈从母亲的意见。   吴氏气昏了头,竟然冲到厨房拿了菜刀驾到脖子上,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铁头。   铁头纯孝,哪怕再喜欢柳清清,也不会逼自己的亲娘去死。他满脸痛苦,最终答应了娘亲的要求,以后不再去找柳清清,与她断绝来往。   吴氏以为儿子“迷途知返”,很是高兴,安慰了他一番后,就放他回房休息了。岂知今天一早,她们母女准备好东西都要出摊了,平时比她们起的还早的铁头,房门却紧紧地关着。   吴氏知道昨天夜里下的手有多重,察觉到不对,连忙去敲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情急之下,她撞开了窗户爬进铁头的房间,就看到不省人事的铁头和满床的血迹……   “铁头,都是娘的错,娘不该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娘不该拿刀威胁你,只要你肯醒过来,娘再也不会打你,再也不会威胁你了,你醒来吧,醒来吧,呜呜——”   听着吴氏追悔莫及的哭泣,莫颜唏嘘不已。   这件事,不能怪吴姨心狠,铁头哥是她的儿子,突然变成这样,她比谁都难受;铁头哥就更无辜了,只因喜欢上了一个身份不够光明的女子,就要遭受来自至亲之人的伤害;能怪柳清清吗?不管一个人是何种身份,喜欢一个人却是没有错!   若真要归结是谁的错,那就只能怪世俗的眼光,容不下铁头和柳清清这份身份不对等的感情。   李秀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面无人色的铁头,他和那位柳姑娘的遭遇,不经意就勾动起她曾经经历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被休弃,被人挤兑,走投无路之下又被人骗卖到暗娼馆,身份比之那位柳姑娘还要令世人唾弃,若非遇到那个给她希望的男人,她只怕早就一头碰死了。   可是,那个不介意她身份的男人,却死了!难道有过不光彩的经历的女子,就要一辈子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永远没有资格得到幸福吗?   李秀想不明白,却是真心希望铁头能够熬过来,只要人活着,总还有希望,不是吗?   铁头的脉象时强时弱,莫颜又相继将另外两颗救命丸给他喂了下去。暗自猜测铁头这场来势汹汹的疾病与吴氏暴打他有关,木棒都打折了,说不定伤到了筋骨,若是肋骨断了,刺破脏器那就严重了!只是若真的是内脏出了问题,不可能扛过一个晚上,看样子,只怕是心理方面的原因更多一些。   如果真是心理原因,不能妥善的解决他与柳清清的这份感情和吴氏之间的冲突,这病怕是很难好了。   众人心焦难安的等待着杜老大夫,只是柳杨村距离京城到底有四十里路,大红枣跑的再快,一来一回也需要一个时辰。   铁头始终没有醒来,好在三颗救命丸和灵泉水下去,没有让他的病情更严重,这多少让众人安心了些。   一个时辰还不到,莫家的马车就出现在吴家的院子外面。杜老大夫拒绝莫清泽和药童的搀扶,动作灵便的下了马车,飞快地冲进了吴家的院子,随即被等候在屋外的李秀请去了铁头的屋子。   杜老大夫只看了铁头的面相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当即坐到床边给铁头诊脉。   众人紧紧地盯着杜老大夫,谁也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他。只是看着杜老大夫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众人的心也跟着高高提起来,吴氏捂着嘴,带着悔恨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片刻过后,杜老大夫收回手,沉声说道:“这孩子有六根肋骨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虽然没有骨折,对以后会有影响,需好生休养治疗!最为严重的是他极哀极伤,导致心脉受损,这个,你们可知原因?”   其实看吴氏的脸色,杜老大夫就隐约猜到了一些,只是到底没有确定,须得弄清楚,才好对症下药。   吴氏悔不当初,哭泣着将铁头身受重伤,又吐血昏迷的原因说了出来,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乞求道:“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儿,求求您了……”   杜老大夫心里原本对吴氏下这么重的手颇有微词,此时见她这样,倒是不好说什么,对莫颜等人喝道:“还不赶紧把人扶起来?”   莫颜等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还在不停的磕头的吴氏强拉起来。   杜老大夫看着哭泣不止的吴氏,不耐烦的说道:“老夫现在要给这孩子行针疏通心脉,你若再哭哭啼啼,就去院子里等着,否则扰了老夫行针,这孩子有个好歹,就是你这个当娘的错。”   杜老大夫年轻时,也是养育过子女的,只因一些事情,几个子女接连早夭。他喜欢孩子,最见不得那些动辄对孩子打骂的父母长辈,且这次还是为了这种事情,这让原本性情温和的他,着实不想给吴氏好脸色。   吴氏一听,顿时紧紧地捂住嘴,不等莫颜等人劝说,就自己跑出了屋子,只是站在门外,不肯离开,好歹也没有再哭。   除了莫颜和药童,其他人皆被杜老大夫赶了出去。   杜老大夫要给铁头行针,势必要脱了铁头的衣裳。莫颜一个姑娘家,本不该待在这里,只是杜老大夫有心让她继成衣钵,想让她见识见识针灸的神奇之处,引导她用心钻研医术。   且在医者眼里,只有病人,并无男女之分。世人虽然计较这个,但是杜老大夫却不这么认为,就拿那些难产的妇人来说,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得让大夫进产房。   这个时候,大夫也只会心无旁骛的给产妇医治,哪里会有腌臜的心思?   杜老大夫的这番良苦用心,莫颜自然感受的到,她又是来自前世那个开放社会的灵魂,男人的*虽然没有见过,半裸却是随处可见。她面不改色的看着药童褪下铁头的衣衫,认真的看着杜老大夫给铁头行针,感受着其中的奥妙,越看越入神。   杜老大夫一边施针,一边详细的解说每一针落点的原因和医理。他也不指望徒弟能全部学会,只希望她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能学多少是多少。   十数根银针扎下去,就见铁头面色变得极为痛苦,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来。这血不是红色,也不是液体状,而是一团泛着乌黑的淤血。   “好了!”杜老大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堵在心口的淤血出来,这病就算好了大半。   莫颜松了口气,见铁头慢慢睁开眼,连忙问道:“铁头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铁头神情呆滞,过了一会儿眼珠才转了转。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呛进了一口冷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又牵动了受伤的肋骨,五脏六腑更是像移位了一般,整个疼了起来,脸上皆是痛苦之色。   “铁头,你醒了,你担心死为娘了,你终于醒来了,呜呜……”房门外的吴氏一直留意着屋子里的动静,听到铁头的咳嗽声,心一急就冲了进来。见铁头果然醒来,激动地跪在床前的踏板上,趴在铁头身上哭起来。   铁头见到娘亲,一时情绪激动咳嗽的愈发厉害,杜老大夫摇了摇头,伸手在铁头的脖子上按了两下,竟然神奇的止住了他的咳嗽。   铁头原本灰白的脸因咳嗽多了一些血色,只是看起来依旧虚弱。   “娘,不、不要哭,儿子、儿子没事!”见娘亲如此难过,铁头心里难受极了,原想坐起身,却发现一动全身都疼,只能开口劝解着。   吴氏看着原本强壮的儿子变成如今这般虚弱的模样,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她自己,心里愈发的自责:“铁头,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娘不该打你,不该打你呀……”   铁头缓缓地摇了摇头,很想说他不怪,眼眶却蓦地红了,说不出一个字来。   杜老大夫冲着莫颜使了个眼色就起身出去了,莫颜见状,跟李秀大妮儿交代了一声,就连忙跟了上去。   “师父,可是铁头哥的身子有何不妥?”   自从杜老大夫教授莫颜医术,尽管没有正式的拜师礼,莫颜还是称杜老大夫为“师父”。对此,杜老大夫欢喜的很,喝了她的一杯拜师茶,算是认了她这个徒弟。   杜老大夫点点头:“心病还须心药医,那小子看着没事,可心病不去,怕是个短寿的命。”   莫颜理解的点点头,吴姨疼爱铁头哥这个儿子是毋庸置疑的,哪怕这一次让铁头哥赔进去半条命,出发点也是为了铁头哥好。不过,经此一事,吴姨不一定会坚持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还会是铁头哥和柳清清之间的转机。   若真如她猜测的这样,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莫颜的猜测确实没有错,不等她把送师父回城,吴氏就主动提出要见柳清清。   “如果那位柳姑娘真是个好的,我不会再计较她的身份,愿意接受她这个媳妇,也愿意拿她当亲闺女待,只要她是个好的!”吴氏说这番话的时,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巨石,神色轻松看不出一丝勉强。   因为爱,所以这位母亲,心甘情愿的为了儿子做出妥协……   ------题外话------   爱也是把双刃剑啊,所幸吴氏及时醒悟,没有酿成更大的祸事。哈哈,和上一本种田文相比,感觉这一本我把人性写的好美好啊,如果现实中也是这样,大概会活的轻松许多。 ☆、第272章 重生之因,猜测   吴氏的动作很快,叮嘱大妮儿在家照顾铁头后,当天就一个人进城了。谁也不知道她与柳清清说了什么,只是回来的时,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柳清清的满意,若无意外,这桩亲事算是成了。   自己还没有想到妥帖的办法,事情就得到圆满解决,对此莫颜也是狠松了口气,只等着吴家把日子定下来,就欢欢喜喜的去讨杯喜酒喝。   不过,莫颜的心里还是存在着些许疑惑,就问起了雪团子:“如果吴家没有从老莫家脱离出来,铁头哥和柳清清就不会有结果,是因为有莫洪氏压着,铁头哥不敢反抗吗?”   “当然不是!”雪团子说道:“他抗争过,吴氏最后也心软妥协了,可是他们一日没有脱离老莫家,自己的一切就由莫洪氏做主!莫洪氏根本不在乎铁头这个孙子,又怎么会心软妥协?”   莫颜一听,感叹道:“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事情一定要掌握主动权,不然就只能被别人摆布了!不过,依莫洪氏的贪婪,知道柳清清养得起丫鬟,那就肯定知道她手里攥着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应该也会同意吧?”   提起莫洪氏,莫颜又想起了老莫家。自从莫永喜的所作所为在村子里传开,又被罚去石矿服劳役,村子里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再与老莫家来往。   老莫家自此沉寂下来,鲜少看到他们在村子里走动。偶有零星的八卦传出,也是莫洪氏瘫着身子,半死不活如何凄惨,莫牛氏又如何跟莫永禄闹腾,要把浑身臭烘烘的莫洪氏赶出去住草棚,否则就和离云云。总之,对老莫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莫颜的疑惑,雪团子哼了哼:“你当莫洪氏不会动歪脑筋?如果不是你请柳清清帮忙,让烟雨楼的老鸨卖了你一个面子,痛快的放了柳清清的身契,你以为她能带着那些傍身银子走出烟雨楼?”   “额,难道老鸨会把要离开的姑娘的家当扣下?看着不像啊!”莫颜觉得颜君煜建烟雨楼的目的是为了获取有价值的信息,根本不是缺银子的主,难道连人家的傍身银子也能狠心的搜刮走?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语气颇为失望:“颜颜,你真是太天(单)真(蠢)了!姓颜的小子是不缺,可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不缺!烟雨楼的老鸨可是心狠又贪财的主儿,只要没有耽搁上面的正事,她捞那些黑心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就算被揭发也不会受到上面的惩罚,她为何不做?”   莫颜哪里听不出雪团子在嘲笑她,气得牙齿一阵阵发痒,恨不得爬上树去,把它从树杈上扒下来,狠狠地胖揍一顿。   不过,雪团子的话确实很现实,前世这种事情更常见,尤其是体现在那些规模较大的企业,只要没有损害企业的利益,一些人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通常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虽然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是想到以后自家酒庄建成后,势必要雇佣很多人,到时候这种事情也会存在,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些事情既然避免不了,多想也是无意,莫颜很快就抛到了一边,转而问起了另一件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雪团子,若是我没有来到这个时空,我爹他们的结局会如何?”   每当想念起前世的亲人,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老天爷。可是只要一想到如果没有来到这个时空,她慈爱的爹爹,可爱又懂事的弟妹,她喜欢的男子,以及李家祖孙皆会死于非命,她的心里就只剩下感激了,然而对前世亲人的思念,却是与日俱增。   而且,从雪团子偶然冒出的一些话语中,她总觉得那些不幸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真真实实的会存在。那些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让她不舒服的很。   雪团子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将先前隐瞒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颜颜,莫氏一族的血脉有很多,能够开启空间的也不止你一个,但是你知道我为何会选择你?”   莫颜茫然的摇了摇头。   雪团子原本就老成的声音又肃穆了几分:“你身具九世功德,原是五福俱全的命格,但是你却灵魂不稳,随时有散去的危险!你奶奶把我戴到你脖子上的那一刻,我就给你推演了一番,然始终推演不出来……后来,还有了那场恐怖的爆炸,原本以空间的等级和我的能力,不足以穿过时空的乱流,将你带到这里来,可是,我竟然顺利把你带过来了!我以为是运气好,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我恢复意识的那一天,就重新给你推演过一次,只是依然没有结果,就给你的父亲弟妹,还有你身边出现过的那些人一一进行了推演,通过他们的命运轨迹,才知道这一世,就是你聚而成灵,生而为人的第一世!”   莫颜的第一世,出身农家,自幼失母,好不容易把弟妹拉扯大,就遇到了那场天灾*。在逃难的路上,她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弟妹以至于饿晕过去。最后,父亲和弟妹给她寻找食物,却遇到了一伙食人的流民……   昏迷的莫颜被秃鹫的啄食,最后在一阵剧痛中醒来,她拼着一股狠劲儿赶跑了秃鹫,跌跌撞撞的寻找父亲和弟妹们,却亲眼目睹了三位至亲惨死的一幕。   若非萧睿渊南下平叛,正好路过救了莫颜一命,莫颜最终也会成为那一伙流民果腹的食物。   莫颜不可能跟着萧睿渊一行南下评判,最终被安置在一户农家。那户农家只有一对年迈的夫妇,因无儿无女,就将她当作了亲孙女。只是没过两年,那对老夫妇先后去世,她被老夫妇的族人赶出了村子,结果进城谋生时,又被人贩子强行掳走,被带到了京城。   她的运气好,不等被卖掉,那伙人贩子就被人告发,被官府一网打尽。   莫颜恢复自由后,当了几天小乞丐,最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杜老大夫,被杜老大夫带到医馆打杂。   有个秀才父亲,莫颜自小也是识文断字,见她时常偷看医馆的医术,且颇有悟性,杜老大夫起了爱才之心,一番考验后,将她收作了弟子。   经过二十年的精心钻研,莫颜以精湛的医术和绝佳的医品,成为京中医术最高明的女大夫。许多大户人家的妇人、小姐身子有恙,皆会请她过府医治。   莫颜凭借一身精湛的医术,将杜老大夫留下的医馆经营的很好,可是,这二十年,大楚却是风雨飘摇,内有外戚意图夺位,外有强敌环伺入侵。   当政者手腕不足,无以制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强盛的大楚慢慢走向末路。   那一世,当政者不是楚衡,也不是恒王楚烨,而是年幼的十六皇子被迫上位;那一世,萧睿渊被人暗杀,楚衡之毒亦未解,在临死前,他利用手中的势力,灭了林家满门,又杀了参与暗杀萧睿渊的恒王等九位王爷,以及林贵妃,最后毒发身亡。   楚衡死后,没过几年,惠安帝的身体也迅速衰败下来,驾崩前传位于精心栽培的十五皇子,十五皇子却在入宫受命的路上,被人射杀而亡,最后皇位就落到了十六皇子的身上。   而十六皇子,并习得治国之道,亦无治国之能,逐渐沦为那些争权夺利的大臣手中的傀儡……   莫颜散尽家财,在乱世之中救人无数,可是医者医人,却不能医这乱世。后来南方爆发瘟疫,朝廷不想着解除瘟疫的法子,却派兵围困患瘟疫的百姓,纵火焚城……   为研究出克制瘟疫的法子,拯救无数个身处水深火热的百姓,莫颜不顾自身的安危,南下给那些患有瘟疫的病人医治瘟疫,竟然真让她研制出了克制之法,瘟疫最终解除,她却重病缠身,最终不治。   死时,年仅三十五,终身未嫁。   莫颜死后没几年,大楚彻底陷入战乱,江山几经更迭,国势日渐衰弱,最后外族入侵,侵占了这片大好河山。   为了实现长久统治,那些入侵的外族对原居百姓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的屠戮,血流千里,尸积如山,如人间地狱。数年后,存活的百姓最终不足三成。   ……   “我的第一世……”莫颜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茫然:“这竟是我的第一世……”   除了被萧睿渊所救,其他的一切,跟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相同之处,甚至怀疑,那一世根本就不是这一世。   雪团子知道主人一时接受不了,飞下树杈安慰道:“颜颜,你看,你关心的人都好好的,楚衡也没有死掉,那些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莫颜把脸埋在膝盖里,略显单薄的身子隐隐在颤抖:“怎么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怎么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见主人这样,雪团子深深地后悔了,它就不该说这些东西,要是主人接受不了,留下心理阴影就遭了。   雪团子急的团团转,不停地绕着莫颜飞来飞去,苦口婆心的劝她不要钻牛角尖。   莫颜确实有些接受不了,但不至于钻牛角尖跟自己过不去,只是一想到前世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她的朋友竟然没有一个得到善终,她的心里就难受的很,这些不是一日两日能平复下来的。   雪团子没辙了,只好转移主人的注意力:“你现在这一世,应该是你的第十世!当初你的灵魂之所以一分为二,想来是天道有意所为,最后你的魂魄能被我顺利带到这里,也是天道刻意的!至于目的,就是希望你能改变大楚的命运,阻止那些厄运的发生,颜颜,这些你已经做到了!”   这一切,都是雪团子的推理,它相信自己的推理不会有错。   “会是这样吗?”莫颜终于打起了几分精神,抱着柔柔软软的雪团子,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真如你猜测的这样,第一世发生的种种,或许就是天道自己捅出来的大篓子,我来到这里,大概就是补这篓子的。”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莫颜皱眉道:“虽然很多人都命运改变了,但是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像你说的南方大瘟疫,不过,到时候朝廷应该会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像那一世直接焚城,至于战乱……只要大楚强盛,就算有外族入侵,也不会讨到好处,不会发生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她还真要好好钻研医术,如果那场大瘟疫真的爆发,她却没有办法克制,谁知道命运会不会就在这里拐个角,奔着第一世去?   而且,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减少发生,只是因为她的存在,才改变了一系列不好的后果。第一世她在机缘巧合之下,拜了师父为师,这一世虽然不同,却因为馨儿认识了师父,现在又跟他老人家学医,可见,有些事情是真的避免不了的。   因着这个原因,原本对医术不是特别上心的莫颜,终于决定好好跟杜老大夫学习,不管瘟疫会不会发生,多会一个技能总没有错。   “颜颜,你能这样想就好,放心,有我在,你的医术只会比前世更好。”   雪团子很高兴主人有此觉悟,根据它的推演,那场瘟疫十有*会发生,到时候主人如果真的研制出克制之法,又是一份天大的功德,说不定那个时候它就能化形走出空间。   莫颜轻轻地揉着雪团子,感受它雪白的皮肤下静静地脉动,起伏不平的心神也渐渐安静下来,抱着它久久没有说话。   小年过后,将该送的年礼已经送到了各家后,莫颜拉着满满一车炮制好的药材和年礼,送到了医馆,极力恳求杜老大夫跟她一起回家过年。   自从知道第一世,杜老大夫就是自己的师父,莫颜的心里就对他又亲近了不少,不止将杜老大夫当作师父,也当作了爷爷辈的亲人。   杜老大夫孤苦半生,每年把几个药童打发回家后,就独自待在医馆,一个人过年。虽说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了,但是心里的孤苦和凄凉却还是存在。   唯一的徒弟把他放在心上,杜老大夫自然高兴的很,也没有矫情的推辞,当天下午就收拾东西,跟莫颜回到了莫家。   腊月二十八这天,休了年假的萧睿渊携年礼登门,受到了除莫清泽之外所有人的欢迎。   知道未来的岳父大人不大可能给自己好脸色看,萧睿渊很聪明的没有特意往莫颜身边凑,而是主动说起了来年三月份莫颜及笄一事。   女子的及笄礼,对女子一生中十分重要的日子。只要是疼爱女儿的人家,哪怕再贫苦,也会力所能及的给女儿举行及笄礼。   莫清泽对于萧睿渊记得女儿的生辰感到满意,刻意板着的脸也板不下去了:“颜儿的及笄礼将提前,定在了三月初三。”   女子的及笄礼一般会在女子生辰那天举办,若是女子的生辰八字不好,也会另外挑选黄道吉日,希望能给女子带来福运。   莫颜生于四月初一,就八字而言,乃一生孤苦的命格,着实不好。虽说不可信,但是第一世的莫颜,亲人离散,终身未嫁,不是孤苦一生又是什么?   莫清泽不信这个,可事关女儿他不得不慎重,将黄历翻烂了,最终定在了三月初三。三月初三是上巳节,这一日出生的女孩拥有善良孝顺的美德,在家中通常会得到家人更多的喜爱;长大嫁人,也会让婆家高看一眼。   虽说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却与莫颜的情况不太相合,但是更改及笄的日子也是有讲究的,不只能提前,不能延后,这已经是莫清泽能挑出的最好的日子了。   “三月初三是个好日子,莫叔叔若不嫌弃,小侄恳求提前过来,帮忙布置。”   萧睿渊并不知道于莫颜而言,四月初一不是好日子,见莫清泽将日子改在了上巳节,很是高兴,只因上巳节有三天的假期,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在这三天里,与心爱的女子过一个难忘的节日了。   ------题外话------   作者:有没有觉得颜颜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上了?   莫颜阴测测的面孔:难道以前我不高大上?   作者(顶着锅盖):没看出来……   莫颜:(ノ`Д)ノ ☆、第273章 一起进山,又收了兽   虽然觉得萧睿渊不是最合适的女婿人选,但是莫清泽对他本人没有任何意见。见他身份尊贵,却肯主动要求帮忙,心里还是高兴的。   只是高兴归高兴,莫清泽还没有头脑发昏答应下来,不然这小子与他家非亲非故,却在自家忙前忙后,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还没有考验够,如何能松口?   “我不反对你与颜儿的事,只是该守的规矩必须守!想让我松口把颜儿许配给你,你就拿出诚意来。”莫清泽说的很直接,既是对萧睿渊的提醒,也是对他的试探。   “多谢莫叔叔提醒,是小侄疏忽了!”萧睿渊眼神微微一变,起身向莫清泽拱手致歉,态度恭敬有礼挑不出错来。   这一次,萧睿渊的确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忙,没有想过借此机会让旁人误会什么,用流言将他与颜儿绑在一起,让莫清泽不得不应下这桩亲事。   莫清泽正是看出这一点,所以仅仅只是提醒,否则,早就发火了。   莫颜端着一壶刚沏好的茶水进来,见二人相谈甚欢,父亲的脸上还有几分笑容,心里松了口气。   她搁下茶盘,取了茶杯和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爹,师父他老人家要去山里转转,我待会儿就陪他去,中午可能来不及回家吃饭,你们也别等了。”   杜老大夫提议进山,倒不真是为了转转,而是有些稀缺的药材只有冬季才会出现,空间里亦是没有的,所以师徒俩打算进山碰碰运气。   “这样啊,那你多带些水和吃的,别把杜老大夫饿着了。”莫清泽提醒。有威猛的四兽在,他已经不再担心莫颜进山会遇到危险了。   萧睿渊却不大放心,站起身说道:“山路难行,杜老大夫又年事已高,需有人从旁照应为好,眼下我亦无事,就随你们一起进山。”   莫颜眼睛一亮,正要答应下来,就听见父亲大声的咳嗽着,连忙压下了这个念头。   莫清泽瞪了眼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的女儿,继而抬头对萧睿渊道:“杜老大夫身边的确多个人为好,含章就去吧!”   “多谢莫叔叔!”萧睿渊再次对莫清泽感激地拱了拱手。想到终于有机会与莫颜独处,他的眼里闪过几道异样的光彩。   “爹,您真好!您简直是世上最好的爹爹!”莫颜亦没有想到父亲如此轻易就答应下来,高兴地抱着父亲的胳膊,笑的一脸讨好。   “你给我收敛点儿!”   看着女儿乐呵呵的傻模样,莫清泽又好气又好笑。这傻丫头,就算称了心意,也不能表现的如此明显,这样很容易被人看低啊!   莫颜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一股脑的塞到萧睿渊手里,自己扶着师父,一身轻松的朝着山里走去。   萧睿渊神色不变的拎起装有食物、水以及铲子、小锄头等物的背篓,不紧不慢的跟在师徒俩的后面,眼底满满的纵容。   四兽在前面开道,一路上吓退了不少出来觅食的或食草或食肉的动物。空间养殖区里已经有了不少鲜嫩的“口粮”,这些猎物完全引不起四兽的兴趣。只有无聊的时候,才像猫逗老鼠一样玩两下,再把那些小动物放走了。   冬日山上的药材不多,不过能找到的都是杜老大夫需要的,每找到一种,杜老大夫就很高兴。   不是没一种药材莫颜都认识,因此杜老大夫一边挖,一边将药材的生长习惯、药效、药性等详细的教给莫颜。有些药材的药效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就让莫颜自己去摸索。   莫颜学的很认真,杜老大夫每介绍一种,她都用心的记在脑子里,因而一路上都跟着杜老大夫跑,完全将眼巴巴的跟过来的萧睿渊抛到了一边。   能看到莫颜,哪怕没能说上两句话,中间还有第三个人在,萧睿渊也很知足,神色丝毫没有不耐烦,间或也会问杜老大夫两句关于药材方面的事。   行军在外,军营里若是缺少药材,或是受伤了没有伤药,他们就得另想办法去野外寻找。是以,军营中人,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药理,认得一些治伤止血的药材。   萧睿渊对杜老大夫很恭敬,杜老大夫也猜出他与自家徒弟的关系,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深山中的气候不尽相同,越是深入深山,药材的种类就越多。这一次出来,杜老大夫收获颇丰,苍老矍铄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中午,三人没有急着下山,就着带来的食物和水,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吃完后,三人继续朝着深山进发,只是看着周围有些眼熟的景物,莫颜总是觉得好像来过这里,直到问过四兽,才知道这里是以前遇到的那只“大黑猫”的地盘。   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大黑猫”是黑云豹,与黄金兽是死敌。第一次遇到黄金兽,它身上的伤就是败黑云豹所赐。   “这里大的很,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没有必要冒险。”   得知这里盘踞着一头凶悍的猛兽,杜老大夫担心猛兽伤人,就不打算继续深入了。   “师父,就听您的。”莫颜也有此意,拍了拍想要上山与黑云豹一决高下的黄金兽,让它不要冲动。   依黄金兽现在的实力,对付黑云豹肯定是赢面大一些,受伤却是免不了的。且黑云豹赠送了她那么多的人参,虽说是等价交换,但是真论起来,她得到的好处更多一些,也不想看到黑云豹受伤。   不管是进是退,萧睿渊都没有意见,就没有说什么。   就在三人收拾了刚采到的药材,正要原路折返时,不远处的山林中,雀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四散而飞,黄金兽扭头,冲着山林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叫,像是示威,也像是挑衅。   山林里随即传出黑云豹的叫声,不像黄金兽的声音那样具有震慑力,却十分尖锐的窜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萧睿渊上前一步,就把莫颜和杜老大夫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神情严肃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一头通体漆黑,毛发油光水滑,体型比黄金兽小上许多的黑云豹蹿了出来,站在五丈远的地方,冷幽幽的一一扫过眼前的三人四兽。   只是当目光移到黄金兽身上时,它锐利的瞳孔微微一缩,冲着黄金兽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叫声。   “哟,没想到这里还躲着一头黑云豹,唔,血脉倒是比小金纯一点,可惜,也无法进阶成灵兽。”空间里的雪团子饶有兴趣的对黑云豹评头论足:“颜颜,你干脆把这家伙也收了吧,我保证把它调教的比黄金兽还厉害。”   收了黑云豹?莫颜满头黑线,在意识里回道:黑云豹本身实力强悍,性子又高冷异常,岂是说收就收的?   雪团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收不了?”   莫颜无语:它和小金是死敌,就是能收我也不敢收,到时候天天打架,还不把人吓出病来。   这可不是夸张之语,实在是大白和小花有时候打起来,也是相当吓人的,它们还是口下留情,没有真正下死手。黄金兽和黑云豹天生死对头,动起手来可就不一定了。   “你原来生活的那个时空,不是有句话叫相爱相杀么?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家伙不是?”雪团子表示两兽合不合,完全不是问题,好不容易遇到一头稍稍顺眼的猛兽,它可不想放过。   一听“相爱相杀”,莫颜的眼角抽了抽,到底答应试一试,不然非得被雪团子念叨死。   摸了摸黄金兽的头,安抚好它的情绪后,莫颜站出来对萧睿渊和杜老大夫道:“师父,萧大哥,这是一头罕见的黑云豹,我之前见过它,它不会随意伤人的。”   看着两人将信将疑的目光,莫颜继续道:“先前我找到的那株千年人参,也是在黑云豹的帮助下才找到的,不然山中这么大,想找一株人参太难了。”   “什么,那株千年人参竟然是它带你找到的?”杜老大夫一声惊呼,十分惊奇的看向黑云豹。   萧睿渊也十分意外,看着黑云豹挑了挑眉,收起了敌意,但是依旧防备着黑云豹。   莫颜笑着点点头:“许是这里的山水好,黑云豹极有灵气,像是能听懂人话,我这就去跟它打个商量,让它放我们过去。”说着,就朝着黑云豹走去。   “不行!”萧睿渊紧紧地拽住莫颜的手腕,就算那真是一头有灵气的猛兽,他也不能让她冒险。   “是啊丫头,药材咱们可以去别处找,你不能冒这个险。”杜老大夫也跟着劝,生怕徒弟冲动之下,真跑去跟一头会吃人的猛兽“打商量”。   “师父,萧大哥,黑云豹真不会伤人,它要是不许我们进它的地盘采药,咱们就再去别处也不迟。”莫颜无奈的解释。   救了黄金兽后,她就知道像这些在深山里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猛兽不能下山,更不能轻易地伤人,否则,就会受到天道的惩罚。不然随便一头冲下山去,也能给山下的百姓造成极大的威胁。   要知道,山中除了黄金兽和黑云豹,还有一些跟它们一样,祖辈是灵兽的大型猛兽呢!只是这一点,莫颜无法对萧睿渊和杜老大夫说。   见莫颜的态度如此坚决,萧睿渊和杜老大夫有些迟疑。见这头黑云豹面对黄金兽的挑衅只是有些生气,却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对他们也没有表露出恶意,二人心里其实已经相信它不会轻易伤人了。   只是相信归相信,他们还是担心黑云豹会伤人,坚决不让莫颜过去。   莫颜心里很是无奈,对空间里的雪团子说道:“要不这次就算了,咱们下次再过来问黑云豹?”   “不行!”雪团子一口拒绝:“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哪怕只有一年,我也得在空间里无聊一年,绝对不行!”   敢情你怂恿我收服黑云豹,不是让我多一个帮手,而是自己闲的无聊?   莫颜愈发无语,心里却心疼起孤独的雪团子。如果换作她被困在空间里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她恐怕早就疯掉了。   莫颜打消了下次再来的念头,趁萧睿渊和杜老大夫不注意,直接冲到了黑云豹面前,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知道我这里有很多吃的,你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想来也很想出山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吧,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吧!”   莫颜这么问,只是不想被雪团子念叨,其实心里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是话音刚落,她就清楚的看到黑云豹点头了,没错,就是冲她点头了!   莫颜:“……”   ?不止莫颜石化了,就连萧睿渊和杜老大夫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神色诡异的看着莫颜,又看了看身侧的四兽,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一定是颜儿(徒弟)太好了,所以才能被那么多的猛兽喜欢。   黑云豹可不管三个人类怎么想,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四兽所在的地方,故意跟死对头黄金兽肩并肩站在一起。   黄金兽是个憨厚的暖男,却不代表它不记仇,几乎在黑云豹站过来的瞬间,就朝着它扑了过去。   黑云豹早有准备,在黄金兽扑过来的那一刻,就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退开。它原本就以速度见长,又吃过黑灵芝等灵物,哪怕没有被雪团子淬炼过,速度依然比黄金兽快,轻易就躲过去了。   “吼——”黄金兽一声长啸,后肢撑地凶猛地再度扑去。   这一回,黑云豹没有躲,转身伸出尖利的爪子,迎着扑过来的黄金兽就是一爪。   黄金兽十分灵敏,姿势诡异的避开了这一爪,又顺势张开了大嘴,朝着黑云豹的脖子咬去。   见二兽越来越激烈,招招都之命,莫颜却站着没有动,杜老大夫奇道:“丫头,你为何不阻止?”   莫颜苦笑道:“它们俩有过节,总会有一场恶斗,我是阻止不了了!”   空间里那只欠揍的雪团子还在火上浇油的给黄金兽鼓劲儿呢,以后不挑拨就酸不错了,也不指望它阻止二兽打架。   ------题外话------   大姨妈来了,没敢熬夜,今天就这么多了,(* ̄3)(ε ̄*) ☆、第274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黑云豹速度比黄金兽快,武力值却比不上黄金兽,激烈的打斗了半个时辰,黑云豹身上布满了伤痕,剩余的体力也远远不及黄金兽。   只是它不肯就此认输,勉力硬撑着。小半个时辰过去,它终于支撑不住,败给了黄金兽。这一次,它输的心服口服,却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臣服于黄金兽。   黄金兽虽然不满,但是看在莫颜的面子上,没有强迫黑云豹。先前被黑云豹占去的地盘,又被它重新标上了记号,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后回来的次数可能不多,它也不会白白的便宜了别的野兽。   在黑云豹的带领下,三人深入它的地盘,采集到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莫颜每种挖了两株扔到空间里,被雪团子种在了药田里。   一路上,黄金兽和黑云豹要么互不理睬,要么对吼,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势头,看的莫颜直摇头,暗暗后悔不该听雪团子的撺掇收了黑云豹,这以后家里怕是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莫颜哪里知道,就算她不收黑云豹,黑云豹也不会“放过”她,只因它与黄金兽是死对头,两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黄金兽的实力提升了那么多,一下子就压过了它,它岂会无动于衷?再则,它认为死对头同为玉华山高等的猛兽,死对头能跟随一个人类,它要是跟了也没什么丢兽的,提升实力才是正经。   黑云豹心里的算盘精着呢,已经想好等提升实力后,再与黄金兽决战,好好挫挫死堆头的锐气。   有五兽几个先例,莫清泽等人很快就接受了家中又多一头猛兽的事实。   只是吃晚饭时,看着五兽齐刷刷的坐在莫颜身侧等待投喂,还是忍不住想,这一顿要吃掉多少肉?一天要吃掉多少肉?一个月又要吃掉多少肉……算着算着,就不敢算下去了,怕忍不住把这五头败家的兽扔回山里去。   吃过晚饭,萧睿渊在莫家停留片刻,就告辞离开了。离开前,他趁莫家其他人不注意,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只碧绿的似是要滴出来的玉镯,不由分说的往莫颜的手腕上戴。   莫颜只觉得手腕一阵温凉,一低头就看到上面多了一抹碧绿,只一眼,她就看出这只玉镯非同寻常:“给我的?太贵重了!”   虽然这么说,莫颜却没有摘下来,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愉悦中带着一抹羞涩。   见女子收下,萧睿渊唇角微勾,略显粗糙的拇指不自觉的摩挲着女子纤细白嫩的手腕:“萧家有一块家传的玉石,每一位萧家的长媳,都会得到一只由这块玉石所制的手镯。”   莫颜一听,脸颊有些发烫,娇嗔道:“既是你萧家的长媳之物,你送我做什么?”   萧睿渊眸光一黯,突然伸手将眼前的女子紧紧地揽在怀里,灼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女子的肩颈里,低沉的声音压抑的问道:“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什么?”莫颜任由男子抱着,故作不懂的说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萧睿渊的心神却被唇边细嫩的耳垂吸引住了,再一听女子狡黠的话语,鬼使神差的衔住女子的软肉,惩罚性的咬了一口。   这一咬,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齐齐僵住。   湿濡的触感还在,紧接着一寸一寸的爬过耳朵,飞快的蔓延到了脸上,带起一股陌生又奇异的酥麻感,让莫颜的心也跟着狠狠地一颤,随即剧烈的跳动起来,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萧睿渊亦被自己唐突的举动惊到了,内心深处某中汹涌的渴望,却像是被打开了阀门宣泄而出,体温节节攀升,叫嚣着想要更多。   他竭力压抑着这股强烈的渴望,深邃的眼瞳隐隐浮现出几缕恐怖的猩红,恨不得将怀中的人儿揉进身体里。   颈间喷洒的气息愈发的灼热,直直的烫进了莫颜的心底。察觉到男子的身体越来越烫,透过厚厚地棉衣传递过来,似是要把人烫伤一般。   莫颜触电似的推拒着男子,却发现根本推不开,心里陡然一慌,费力的挣扎起来。   活了两世,莫颜这是第一次与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她再无知,也知道眼下的男子十分危险,让她紧张到害怕,只想远远地逃开。   “别动!颜儿,别怕,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女子的挣扎,让原本就浑身难受的萧睿渊愈发痛苦,他竭力的压抑着那股子即将汹涌而出的邪火,生怕做出更为过分的举动,吓到怀中的女子。   莫颜一听,身子愈发甭的厉害,当真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灼热的空气终于恢复了正常,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彻底冷静下来,默契的分开来。   两人相顾无言,谁也没有勇气先开口,彼此间,涌动着一股暧昧而尴尬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姐,萧哥哥,你们俩这里做什么?”   莫颜吓了一跳,慌张的后退两步,见臻儿站在不远处看着,故作镇定的说道:“姐就是跟萧……你萧哥哥就是说说话,没有做什么。”   “哦,那大姐就快回去吧,爹正在找你呢!”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臻儿不解的看了看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大姐,又看了看冷着脸的萧哥哥,难道大姐和萧哥哥吵架了?可是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听到争吵声啊!   担心被臻儿看出什么,嚷嚷到父亲面前,莫颜连忙上前,摸着弟弟的头说道:“姐这就去找爹,那你就代爹好好招待你萧哥哥,知道吗?”   “嗯嗯,臻儿知道,大姐你快去吧,别让爹等急了。”臻儿很喜欢被人当作大人对待,高兴地应下大姐交代的事情。   “臻儿最乖了!”莫颜毫不吝啬的夸奖,捏了捏臻儿圆嘟嘟的小脸儿,就头也不回的去找父亲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眼睁睁的看着莫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萧睿渊眼里闪过深深地懊恼。   跟父亲商量完事情,莫颜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直到萧睿渊离开,也没有出来。   萧睿渊带着满心的后悔和忐忑离开了莫家,回到家中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提笔写信——一封十分诚恳的道歉信,让毛毛连夜送到了柳杨村莫家。   莫颜看完信,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把脸深深地埋在被子里,在大床上来回的翻滚,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并没有生气。只是那个暧昧的亲吻……姑且算是亲吻吧,来的太过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落荒而逃了。   “颜颜,我看你就是害羞了,哈哈!”空间里的雪团子毫不客气的揶揄道:“那小子就是亲了你一下,你就这么放不开,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你们现代人思想不是很开放么,这种事情应该很常见才对啊!”   “闭嘴!”莫颜脸上一热,瞬间消失在大床上,进入空间后一把抓住了欲要逃跑的雪团子:“以后不许偷窥!”   一想到以后还会有更为亲密的事情被这家伙看到,莫颜就又羞又恼,恨不得拿块布,把这个家伙的两只眼睛系上。   雪团子不服气:“我说的又没错,你就是放不开!再说了,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不是偷窥!不过……啧啧,颜颜,你刚刚不纯洁哦,竟然想跟那小子发生更亲密的事,哈哈!”   “你、你给我闭嘴!”莫颜一听,愈发的羞恼。整张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激动之下,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大,掐的雪团子哇哇乱叫:“救命,救命啊,颜颜要杀人了,杀人了——”   莫颜的耳朵被雪团子尖锐的嗓音狠狠地蹂躏了一把,难为它小小的身子,竟然能发出如此具有爆发力的声音。   只是嘴巴着实太贱,简直被这活宝打败了,但是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很对,面对萧睿渊亲近的举动,她的确有些放不开。   第一次与异性有如此亲密的行为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在她心里,她喜欢的男子就像一块冰,从内到外都是冷的,这就让她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人的思想是保守的,天生不懂浪漫,且自制力极强,就算心里有她,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可是今晚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她对他的看法,原来再冷的人,也有热情似火的一面,情不自禁的时候!   察觉到主人的想法,雪团子嘿嘿怪笑,砸吧着嘴意味深长的说道:“男人嘛,都是这样,若是看到喜欢的姑娘还无动于衷,那不是太监就是X无能!颜颜,你该高兴才是,这证明你魅力大,能让冰块发光发热呀!”   见雪团子越说越没边,莫颜正准备一把扔出去,突然想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它一眼,最后盯着它滑溜溜的下半身问道:“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雪团子羞涩了,两只蜗牛眼紧紧地贴在一起,扭扭捏捏的说道:“人家还没有化形,怎能知晓是男是女?”   莫颜一听,疑惑的问道:“难道你不能确定自己的性别?”   “可以是可以……”雪团子纠结的说道:“可是这个不准,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构造区别不是很大,有时候我想化形成雄性,可是化形后,身体是雌性也有可能。”   莫颜戳着它软软的肚皮,阴测测的威胁道:“你最好祈祷自己化为雌性,否则,再敢偷窥不该偷窥的事,小心我把你变成太监!”   雪团子一听,吓得抖了抖自己啥也没有的下半身,可怜兮兮的求饶:“颜颜,好颜颜,我不敢了,真的,以后你就是跟那小子生娃娃,我也把眼睛闭上,绝不会偷看,真的!”   莫颜睨了它一眼,心里满意,不过这家伙向来狡猾,说出来的话还真不能信:“算了,我看我还是把你的两只眼睛割掉吧,这样你就什么也看不见,反正少两只眼睛,又不妨碍你什么!”   “呜呜,颜颜,不要,不要割我的眼睛,你把我的眼睛割了,我就不能打理空间了,地里的庄稼要怎么办,谁帮你下种收粮食,就连养殖区里的动物也要饿死了,颜颜,你真能忍心吗?”雪团子一听,简直要哭了。   就算知道主人不会真的割掉它的眼睛,但是如果下一次它真的偷看,主人一定会想出更狠的法子报复它,嘤嘤嘤,它好可怜,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小气主人!   莫颜板着脸,忽略雪团子可怜兮兮的小样儿:“哼,想保住眼睛,不想以后变成太监,你就老老实实关闭自己的五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窥探我的想法,也不准自己瞅外面!”   她早就怀疑这货有办法隔绝自己的五识,不能听、不能看、不能感受空间外的事物,更不会窥探她心里的想法,只是这家伙太狡猾,死不承认,这一回,可不能让这家伙又找借口避开。   知道这一回逃不过,雪团子没有像往常那样辩驳说自己不能关闭五识,只是让它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简直比挖了它的眼珠子还要让它难受。   雪团子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会儿,知道怎么说会戳中主人柔软之处:“颜颜,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那小子找你,我就关闭五识绝不偷窥,其他时候,你就让我开着吧,我真得闷死在空间里!”   说到这里,雪团子的声音愈发的可怜:“你不能整天待在空间里陪我,五兽也需要进山历练,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空间里,真的很孤单,只有透过空间看着你们,感受你们的存在,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   莫颜听罢,心里确实很难受,也一直努力的积累功德,希望雪团子早日化形,脱离空间的束缚。只是它知道这家伙惯会讨价还价,所以才故意提出让它关闭五识,没说关闭多久。   “好吧,看在你这次承认能关闭五识的份儿上,以后只在萧睿渊来信或是他本人过来的时候,你就关闭五识,其他时候,随你自己!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关五识?”   见主人肯采纳自己的建议,雪团子十分高兴,痛快的说出了关闭五识的办法:“颜颜,我是通过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感知知晓外面的世界的,只要你在意识里屏蔽掉与我的联系,我就不能再看到面外的世界了。”   莫颜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果断的出了空间,按照雪团子提供的屏蔽意识的办法。果然,意识里与雪团子之间的那缕联系不见,待她又集中心神感知雪团子的存在,那缕联系又出现了。   被雪团子一阵插科打诨,莫颜没再纠结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认真的给萧睿渊回了一封信。   虽然没有生气,也不讨厌这样的亲近,但是作为一个女子,在男子面前,哪怕是喜欢的男子面前,矜持是不能少的,所以言语之间十分委婉。   这封回信,很快就被毛毛送到了萧睿渊手中。这个指挥过千军万马,身陷险境而不变色的男人,怀着务必忐忑的心情打开信件,看完信后,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开,眼神温柔的似是要滴出水来。   只是一想到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还要等三年,萧大人默默地叹了口气……   爆竹声声除旧岁,瑞雪飘飘迎新年。   这一年的除夕,柳杨村的年味格外浓烈,空气中漂浮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味,这是以往所没有的。   那些因为莫家的帮衬,才把日子过起来的人家,面对丰盛的年夜饭,对莫家充满了感激。   除夕前夕,莫家人刚入夜就睡了,及至子时刚过,莫家所有人起床忙活着年夜饭。之所以比往年都早,只因莫颜晚上要参加宫宴,但是自家的年夜饭不能不吃,就只能一早一晚错开了。   待吃过年夜饭,天将将亮,莫颜却不敢耽搁,开始为入宫做准备。这是她被封为郡君后,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上公开露面,容不得她不重视。   ------题外话------   好吧,这就是第一次亲密接触,担心涉黄被贴黄条,没敢写的太露骨……咳咳,好吧,是我写不出露骨的来,看过我前两本文的亲,一定知道我写不出小黄来,嘤嘤嘤/(ㄒoㄒ)/~   差点把颜颜入宫的情节给落下,汗 ☆、第275章 年宴   酉时三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此时,宫门口已经停留了数辆马车,陆陆续续还有马车停靠过来,俱是身着官服的大臣携着夫人下马车。   当然,这些夫人身上都有诰命,否则,任丈夫的官职多大,也没有资格进宫。至于他们官员的子女,若无特许,亦没有资格参加年宴。   因此,当看到年纪轻轻,又十分面生的莫颜时,尚未进入宫门的大臣和夫人们很是惊讶,暗自猜测着她的身份。不过到底都是懂礼的人,惊讶归惊讶,倒是没有直喇喇的盯着莫颜看。   有个别大臣曾在殿审时见过莫颜,莫颜虽然无实权,但是品级在那里,便携着夫人上前行礼:“下官(臣妇)见过和嘉郡君!”   莫颜不认识眼前二人,见官员身着代表正四品云雁图样的官服,于是福身回了半礼:“大人和夫人无须多礼!”   整个大楚没有第二位郡君,其他人很快就知道了莫颜的身份。哪怕知道这位郡君的出身卑微,也没有人敢小觑,谁让人家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还是一国之君亲封的唯一的郡君呢?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   莫颜面带微笑一一回礼,既没有仗着身份刻意端着,也没有丝毫的局促。她仪态端庄,言行举止恰到好处,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儿,倒是让有些想看笑话的人暗暗吃惊。   这些礼仪规矩,莫颜事先练习过,不然出了差错,被笑话的是自己,旁人可不管你是庄户人家出身,不知礼仪也情有可原。   待那些大臣和夫人们离开,莫颜缓缓舒了口气,对驾车送她过来的李忠道:“李爷爷,年宴要到子时才结束,要等好久呢,您要是觉得无聊,就带着大红枣去街上转转吧!”   宫宴从戌时开始,到子时中才结束,现在酉时才过去一半,少说也要等三个时辰。但是莫颜忘了,今晚是除夕夜,家家户户都要守岁,街上十分冷清,根本没有什么可逛的。   李忠也不点破,指了指不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车夫,笑道:“这里不止李爷爷一个,跟他们唠唠嗑,时间很快就有过去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莫颜见状,连忙钻进马车抱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来:“李爷爷,怕您等的无聊,我就给你准备了一些炒货,待会儿您就分一些给他们,有不少呢!”   “还是颜丫头心细,光有这个,李爷爷就不无聊了,哈哈!”李忠欢喜的接过,还没有打开,就闻到了香喷喷的炒松子的味道,还夹杂着花生、瓜子、白果等的香味。   莫颜笑了笑,叮嘱李忠注意避风保暖后,转身进入了宫门。凑巧的是,刚有小太监上前引路,萧睿渊和颜君煜就进来了。   颜君煜颜尖,先一步看到了前面的莫颜,他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萧睿渊,挤眉弄眼的说道:“没想到进宫就遇到那丫头,咱们该上去打个招呼才是。”   说完,就大步上前,熟稔的与莫颜打起了招呼:“小丫头,你前儿个送的年礼,老头子喜欢的紧,你下次多送一些,免得他整日在爷的耳边念叨,真是烦都烦死了。”   颜君煜言语间十分自然,他又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来往的人见了,倒是没有怀疑两人有什么,毕竟他就是这么个德行,又都与太子殿下相熟,私底下关系好相互送年礼也不奇怪,没看人家的年礼还惊动了武安公吗?   “颜公爷喜欢就好,等过些天就送一批新鲜的过来。”莫颜笑着一口应下。   这次莫家给各家回的年礼,除了一些冬季见不到的瓜果蔬菜,就是各种各样的果酒了。这些空间里有很多,送出去也体面。   虽然是与颜君煜说着话,莫颜的注意力却放在了缓缓走来的萧睿渊身上。瞥见他依然冷冰冰的脸,不期然的又想到了前天晚上那个猝不及防的亲吻,小脸儿不由得微微泛红。   好在天色已暗,沿路的宫灯不甚明亮,没有人注意到莫颜的异状。   萧睿渊暗沉的眼眸紧紧地锁在莫颜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见她的眼神微微躲闪,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低沉舒缓的声音诉说着某人的好心情:“和嘉郡君,可否同行?”   此言一出,瞬间惊掉了在场所有不知内情的人的眼珠。   萧睿渊年少多谋,战功赫赫,不仅得惠安帝器重,还是一国储君的左膀右臂,可以说整个大楚,就找不出比他更有前途的年轻人。   且他无可挑剔的容貌,倾倒了无数闺中女子,想招他为婿的世家贵族,更是多不胜数。   不是没有人打过萧睿渊的主意,可惜每个豁出一切往上凑的女子,连衣角都没有摸着,就被暗卫出手打发了。   那些上门探口风的人,不能轻易得罪的,就被客气的请进府,结果却是灌了一肚子茶水郁闷的走了出来;能得罪的就更不用说了,干脆连门都进不去。   时间久了,那些屡屡失败的人渐渐琢磨过来,知道萧睿渊对女色不上心。虽然不甘心,但是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毕竟男子拖个三五年不成亲倒没什么,女子却耽搁不起。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一向对女子不假辞色萧大将军,竟然主动邀请和嘉郡君同行,其中若说没有什么,傻子都不会信。   莫颜没想到萧睿渊会提出这样的邀请,察觉到那些饱含深意的目光,微微有些不自在,却没有因此拒绝,只是言辞间显得十分客气:“能与萧大人和颜小公爷同行,是和嘉的荣幸!”   疏离的话语让萧睿渊皱了皱眉,只是到底顾忌着女子的名声,他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站在了莫颜与颜君煜中间,三人隔着一臂远的距离。   颜君煜挑了挑眉,别有深意的看向萧睿渊,却迎上了两道警告的目光,不甘心的撇了撇嘴,收回了视线。   就这样,这个相貌出众,又身份不凡的三人组合,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神色坦然的步入了举行年宴的庆和殿。   庆和殿是专门用来举行大型宫宴的地方,每年的年宴都会在此举行。除了陪一国之君吃喝,也少不了助兴的歌舞,因此殿内十分宽敞,只比最大的太和殿小一些。   大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多是些品级不高的大臣、夫人,这些人在小太监的提醒下,也知晓了莫颜的身份,于是三人刚一入殿,那些大臣携着各自的夫人就上前行礼。   三人都不耐烦这种事情,但是置身其中,就只能耐住性子应付了。   好在没过多久,殿外就响起了小太监高声唱喝声。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去,就见惠安帝和楚衡一左一右搀扶着皇太后走进了庆和殿。三人身后,跟着浩浩汤汤的后妃、公主以及诸位王爷皇子。   众人无不跪地,迎接大楚地位最为尊贵的三人。待惠安帝登上龙椅,金口宣“起”后,才纷纷起身入座。   殿内的坐席分为左右两部分,皇室宗亲和文武大臣居左,公主郡主以及诰命夫人居右。品级越高,座次就越前。每人的坐席为三尺长、两尺宽的长桌,上面已经摆上了精致的茶点。   莫颜、萧睿渊以及颜君煜三人品级相当,席位正好面对面,中间只隔了四丈左右的距离,一抬头就能清楚地看到对面之人在做什么。   年宴尚未正式开始,又不能随意说话,莫颜一时有些无聊,就盯着桌上的精致的糕点开始研究,从它的花样形状,猜测可能用到的原料,以及火候要如何掌控等,倒是真让她有了些心得。   萧睿渊落座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莫颜。此时见她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盘糕点,误以为她饿了,蹙着眉心问身侧的颜君煜:“要等多久?”   颜君煜却误以为萧睿渊饿了,正要说话就见他的目光移到了对面。顺着视线看过去,顿时“了悟”,怂恿道:“你要是心疼,何不让伺候你的小太监过去说一声?这糕点摆着不就是给人吃的?”   颜君煜的声音不算小,至少邻近的桌子听到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六皇子。   十六皇子误以为自己最为敬佩的大将军肚子饿了,连忙让侍立的小太监把桌上的糕点端去送给萧睿渊。   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与皇太后说话的惠安帝也注意到了,声音带着些许好奇的问道:“小十六,你为何把自己的糕点送给萧爱卿?”   十六皇子似是没想到会被父皇看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萧将军饿了,却不吃桌上的糕点,儿臣猜测萧将军不喜咸味的糕点,才自作主张把这份甜味糕点送给了萧将军。”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了萧睿渊和十六皇子送来的那盘甜糕点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原来,这位铁血将军的口味,竟是如此奇特啊!   ------题外话------   姐夫的老总和同事来家里吃饭,还带了五个熊孩子,再加上姐姐家两个,七个熊孩子简直把屋顶要掀了w(?Д?)w今天字数少,我自己都不忍直视,晚上客人们就会走了,我争取多写一些,么么(* ̄3)(ε ̄*) ☆、第276章 赐婚 ,白首不相离   萧睿渊不喜欢吃甜味糕点,不对,他是根本就不吃糕点!不管是甜的、咸的或是其它口味,不论多么美味,多么精致,人生的二十多年,他碰都没有碰过。   面对那一道道笃定的目光,萧睿渊拦住了欲要说话的颜君煜,自己更是懒得费口舌解释,伸出修长的手指,如那些人所愿的拿起一块十六皇子命人送来的甜味糕点,放在唇边咬下一口,目光却看向了莫颜。   莫颜也正好抬头看向了萧睿渊,她不太清楚萧睿渊的喜好,也想不起萧睿渊每次来家里究竟有没有用点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吃甜味糕点。   此时,见他已然吃了,便认定他是喜欢的,不然谁能勉强他呢?莫颜不自觉的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脑子里已经冒出了好几道各具风味的甜味点心的做法,却没有发现萧睿渊蹙着眉头,勉强自己咽下糕点的模样。   糕点甜香味太过浓郁,仅仅一小口,就让萧睿渊倒尽了胃口,嗓子还有一股齁甜的感觉,十分不舒服。他倒了一杯茶,就着茶水,在颜君煜和楚衡不赞同的目光中,面不改色的连续吃了三块点心,还给了一句“味道不错”的评价。   年宴上的糕点,多是御膳房连夜赶出来的,自然不如平日里精心做的好。表面上看,跟平时一样精致,但是精致归精致,味道却不一定胜过那些大臣府上的点心厨子。   这一点,是殿内所有人共同的认知。因此,每年年宴,桌上的糕点,算是摆着好看,没有人会真去品尝。大臣们倒也罢了,大多不喜甜食,夫人们却恰好相反,对甜食有着天然的喜爱。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未免给人留下贪嘴的印象,那些夫人几乎不会拿桌上的点心吃,也因为吃点心容易口渴,如此就得多喝水,水喝多了,自然就要离席方便,这是件极为失礼的事!   因此,年宴或是其它大型宴席,桌上的糕点通常是摆着好看的,怎么摆上来,待宴席完后,就怎么端下去,多半是被御膳房的人自己吃了。   此时,见萧睿渊吃的津津有味,这让许多没来得及吃些东西垫垫胃的大臣和夫人顿时觉得饿了,十六皇子也是其中一个。   十六皇子咽了咽口水,果断的从紧挨着他的十五皇子的糕点盘子里取了一块糕点,也咬了一口就着温热的茶水吃了下去,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味道确实不赖。   年纪不大的孩子,大多喜欢吃甜食。   有人开头,那些还忍着饿的人也就放开了,大方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吃起来,却悲催的发现,糕点太甜齁到了嗓子,口感也不如自家的细腻。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响起了倒水的声音。   如此,众人愈发认定萧大将军口味独特!   莫颜好奇之下,也拿起糕点吃了一口。不过她的糕点是椒盐味,味道不浓不淡刚刚好。虽然比她自己做的糕点差了一截,但是她向来不浪费,吃吃糕点正好又能打发时间,便小口小口的吃着,不知不觉间,三块糕点就下肚了。   一直注意着莫颜的萧睿渊,唇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突然觉得糕点也不是很难吃,直接忽略了略有不适的喉咙。   颜君煜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莫颜,突然就明白了萧睿渊为何会勉强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也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他终究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像好友这样,勉强自己吃不喜欢吃的东西,做不喜欢做的事……这种结果,或许早已经注定!   戌时至,百十个宫女太监端着一盘盘珍馐美味穿梭在大殿内穿梭。莫颜第一次参加皇家年宴,早就对年宴的菜式充满了好奇,只是未免这些美味冷掉,盘子上都盖着盖子,根本看不到菜,只能透过溢出来的香味,判断原料是什么。   待惠安帝举起第一杯酒,与文武百官同饮后,年宴正是开始!   除了惠安帝和皇太后的桌子上多摆了几个盘子,其他人桌上摆放的盘子一样多,皆有十二道。   桌上的盖子被侍立的宫女揭开,莫颜也终于看到了宫廷出品的菜肴。每一道菜分量不大,但是与糕点一样,做的十分精致,巧合的是,桌上的每一道搭配的蔬菜,皆是柳杨村所处。   不说这些蔬菜冬天其他地方根本见不着,就是这让人精神一震的清香之气,也只有灵泉水浇灌后才会有。   因着与皇家做成了这笔大买卖,这也成了集市上的几个菜摊的噱头,买卖愈发的红火,每天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蔬菜就被抢购一空。   柳杨村大棚蔬菜也彻底在京城彻底扬名,就连来往于附近几个州县和京城的大商也看中了大棚蔬菜的商机,特意找到柳杨村,打算运一些回去试卖。   大棚蔬菜种植的面积看起来不少,实际上也只够在京城里卖,那些人哪怕只是试卖,要的蔬菜也不少。   杨保等人不敢做主,找到莫颜,询问她的意见,莫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一来的确没有多余的蔬菜让那些商人试卖,二来,也是在吊他们的胃口。毕竟明年她打算继续弄大棚,到时候种植的面积肯定会扩大,到时候只一个京城肯定消耗不了,势必要把蔬菜卖到京城外面去,那几个商人正好替他们开拓市场。   在莫颜的一番运作下,那些商人与柳杨村签订了大棚蔬菜冬日供给的初步协议。大意是明年大棚蔬菜一旦成熟,就优先卖给这些商人,若是他们当地有其他商人看重这块,柳杨村也只会卖给今年签订协议的商人。   协议上并未规定那些商人一定要拿多少蔬菜,是以在几乎没有风险的情况下,所有的商人都签了。为了赚钱,这些商人势必会打开当地的市场,好好经营大棚蔬菜,与柳杨村这边,算是双赢的合作。   协议签订后,也让原本担心莫颜来年不会再参与大棚蔬菜种植的村民们松了口气。他们可是认定了靠着莫颜的福运,才让大棚蔬菜种出了好菜,让他们发家致富的,要是莫颜不做了,他们谁也没有胆子冒着倾家荡产的危险,自己去做大棚蔬菜。   殿内吃过柳杨村大棚蔬菜的人有不少,哪怕不知道自己吃的蔬菜是从哪里来的,一看连一国之君都在吃,瞬间觉得自己在吃的方面变得高大上起来。   不愧是宫廷出品,十二道菜肴除了搭配的素材,其他的都是民间鲜少能吃到的珍馐,有两道还是海产,一道大虾,一道海蜇。这让自从来到这里,连虾也鲜少见到的莫颜颇为惊讶。   不过,两道海产皆是干货,味道自然不如新鲜的鲜美,好在御膳房的厨艺在线,做出来的也不难吃。   年宴上的气氛还算活跃,殿内一片觥筹交错之声。没过多久,就上了歌舞助兴。那些舞姬身材曼妙,每日辛苦的练习就为了今天博他人一笑,因此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表演。   莫颜第一次亲身见识古代的歌舞,看的倒是比其他人专注的多。这些舞姬在她看来,舞姿确实极好,一个个身娇体柔,千娇百媚,看着都让人怜惜。   见莫颜神情专注,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点头,让原本对这些歌舞没什么兴趣的萧睿渊倒是把目光移到了那些舞姬身上,只是看了几眼就觉得没意思。   正待萧睿渊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莫颜那里,一道调笑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难得萧将军也会欣赏歌舞了,可是看中了哪位舞姬?哈哈,若真是如此,萧将军何不向圣上求个恩典,把人讨回去?”   这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盖住了殿内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萧睿渊,见他果真注视着殿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姬,除了些许诧异,皆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男人嘛,再不重女色,也总有需要纾解的时候,更何况这些舞姬确有特别之处,萧将军心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萧睿渊脸色一黑,欲要发作,就听见惠安帝朗声笑道:“哦?萧爱卿看中了谁?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是该有个贴心人伺候,你若是看中谁但说无妨,待年宴结束,你领回去便是。”   惠安帝话一出口,整个大殿为之一静,就连场中的二十多个舞姬,原本优美的舞步也跟着凌乱起来。   这些舞姬出自宫廷乐坊,虽然说比民间的舞姬地位要高,但是到底是贱籍,身份比宫女还不如。混的最好的,就是被君主看重,一朝伴在君王侧,从此咸鱼翻身麻雀变凤凰;稍次一些的,就是被君主赐给有功的大臣当侍妾,生个一儿半女后半生也算有依靠;再差一些的,等年纪大了可以在乐坊当个教导嬷嬷,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最差的却是年纪一到,被放出宫去。   然而这些舞姬自幼入宫,困在宫中多年,外面的一切于她们而言是陌生的。而且,已过花期的女子,想嫁人本就艰难,更何况是她们这些为世人不齿的舞姬?想嫁给家境富裕的人家做正头娘子更是难上加难,贫苦人家倒是好嫁,可是她们根本吃不了这个苦,而赖以生存的本领也就是歌舞罢了,一旦被放出去,也只能以歌舞为生,多是沦落到青楼乐坊,教授那些艺妓歌舞罢了。   尽管身在消息封闭的宫廷乐坊,但是萧睿渊的大名她们却是听过的,也听说他没有成亲,房中更是没有伺候的人。现在,一听惠安帝要把她们赐给战功赫赫,前途无量的萧将军,哪怕只是做个小小的妾室,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这怎能让她们不激动?   萧睿渊飞快地看了莫颜一眼,生怕她会生气,却不想人家的注意力都在那群舞姬身上,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他。   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气闷,萧大人周边的气温骤降,冷着脸站起身朝着那个多嘴的大臣飞了几个寒气逼人的眼刀子后,对惠安帝拱手道:“多谢圣上厚爱,然这些舞姬之中,并无微臣看中之人,辜负了圣上的美意,还望圣上降罪。”   若是往年,被人如此开玩笑也就罢了,可是今年心爱的女子在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误会自己,哪怕她看起来并不在意,他也无法容忍有第三个人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番话,萧睿渊说的极有技巧,除了知晓他与莫颜互生情意的几个人,其他人只当他真无此意,不由得遗憾。   若是萧睿渊真看中了哪位舞姬,那就证明这人开窍了,到时候他们再加把劲儿,把家中适龄的女儿许配给他,岂不美哉?   惠安帝眸光一凝,余光若有似无的扫过还在欣赏歌舞的莫颜,又不动声色的转移到萧睿渊身上,慈爱的说道:“翻年你就二十又四,该成亲了!不如今日朕就做主,赐你一位才德兼备的贵女为妻,也算了却了朕多年来的一桩心事!”   此言一出,不止萧睿渊眉心一跳,就连假装看歌舞的莫颜也装不下去了,紧张地盯着萧睿渊,生怕他一个回答不好,就真被惠安帝赐一个德才兼备的贵女。她十分清楚,距离惠安帝口中的德才和贵女,她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家中有适龄的女儿的大臣和夫人,更是激动地看向惠安帝,巴不得他立即下旨赐婚,被赐婚的贵女就是他们的女儿。   萧睿渊远比莫颜更加了解惠安帝,这番赐婚的话,与其说是征询他的意见,倒不如说惠安帝心里早有成算,而那位所谓的贵女,也绝不是他喜欢的女子。   明明知晓他与颜儿之间的事,却又说出赐婚的话来,萧睿渊在心里揣摩惠安帝的用意,飞快的想着应对之法。他倒是可以说出真正喜欢的女子,然而一旦说出来,他倒无妨,颜儿难免遭人诟病,有私相授受之嫌,所以,决不能当众说出来。   想到这里,萧睿渊朝着惠安帝掷地有声的说道:“微臣曾经家母墓前发誓,此生定娶心仪之人为妻,终生不负,否则,宁可孑然一生!待他日微臣得遇心仪之人,定向圣上求得这份恩典!”   这番话,既是对惠安帝说的,也是对他想说的人说的。他永远不希望母亲的悲剧,在他喜欢的人身上重演。   那些大臣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坚定地萧睿渊,对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想法很难理解。男子又不是女子,必须恪守妇道,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这还是男人么?   在场的夫人们却是深深地震撼了,原以为少年成名,为人冷漠的萧大将军,跟许多自高自大的男人一样,视女子如粪土,眼里只有男人所谓的大业,却万万没有没有想到,他竟然愿意给一个女子一份世上所有女子追求向往的一生一世的感情,试问世上能有几个男子能做到如此?   没有人怀疑,在惠安帝面前,他会冒着欺君之罪说出这番假话,否则哪天食言,这一句话,就能把他打落地狱。   可以说,萧睿渊的话,无疑给在场的夫人们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她们无法把这个梦变为现实,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遇到这样的夫婿。   不论那些大臣和夫人们心里的想法如何南辕北辙,但是有一点却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再加把劲儿,把萧睿渊绑到自家的船上来,就算被拒绝了无数次又怎么样,这不是还没有成亲么?哪天把自家的女儿带到他面前露露脸,或许就相中了呢? ☆、第277章 短暂的温馨,意   众人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同时也为萧睿渊的大胆感到心惊,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量敢拒绝一国之君的美意,不过,这不也正是说明人家圣眷优渥,前程锦绣么?   莫颜怔怔的看着神色无比认真的萧睿渊,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听到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当初她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这份感情,无非是觉得在三妻四妾合法的古代,他很难给她一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后来,两人终于确定了关系,感情也越来越深,他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亦不曾纠缠不休要这一句承诺。而在今晚,她最想听到的承诺,终于听到了!   萧睿渊似有所觉,目光轻巧的移到了莫颜的脸上,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出了掩藏在最深处的渴望,对世间最美好的爱情的渴望!   “哈哈,朕倒是没有看出萧爱卿是个性情中人!也罢,他日你若遇到心仪的姑娘,朕今日的承诺依然作准,给萧爱卿赐婚!”   一番好意被拒,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的君主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眼底划过的几缕暗沉,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微臣谢主隆恩!”萧睿渊再次抱拳行礼,然而,心情并未真正放松下来。   他很清楚,惠安帝在知晓他已有心仪颜儿的情形下,毫无征兆提出赐婚,绝不是信口说说而已,其中恐怕大有深意。   想到这里,他看向最前面的那张席位,那里坐着的是楚衡,两人中间隔了七八个人的距离。   不止萧睿渊看出了不妥,颜君煜和楚衡也看出事情不简单,他们俩同样揣摩不出惠安帝的用意,心里多了几丝忧虑。   两人皆知萧睿渊对莫颜用情极深,若是两个有情人最终不能眷属,他们不敢想象最紧密的伙伴(兄弟),会变成什么模样。   赐婚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大殿里恢复了先前的热闹,群臣之间推杯换盏,感慨往昔。只有殿中那群翩翩起舞的舞姬,舞姿不复先前的灵动,可是谁又会在乎一群舞姬的想法呢?   酒过三巡,一些官职低微,酒量不大好,却不得不趁此机会攀关系的低等官员已然喝醉了,闹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本就是喜庆的日子,倒也无人出声指责。   莫颜身为郡君,向她敬酒的夫人也有不少,尤其是在惠安帝特意过问过她之后,前来敬酒的人就更多了。好在她的酒量已经被空间里出品的各种果酒练了出来,没有那么容易醉。   可是就算如此,也挡不住敬酒的人多,原本光洁莹白的脸上,似是染上了最艳丽的胭脂,让她清丽的容貌,平添了几分艳色,让人移不开眼。   萧睿渊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他的酒量好,身份地位在那里不需要巴结谁,也不需要给敬酒之人面子,一定要喝下杯中的酒水,是以他的脸色几乎没有变过,眼底一片清明。   可是,当看到对面的女子秀眉微蹙,娇弱不胜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醉了,不然为何会有一种把人紧紧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见女子的心思?   然而,已经有人看见了。   “啧啧,原以为是个没张开的黄毛丫头,没想到这酒一喝,就跟突然长到了似的,哎哎,要是有笔墨就好了,爷一定把这一幕画下来,挂在房间里好好欣赏!”   颜君煜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莫颜,对萧睿渊道。只见他被酒气熏染过的容貌,看起来更加魅惑逼人,衬的殿内辉煌如昼的灯火也黯然失色,不禁侍立在殿内的小宫女们羞红了脸,就连那些小太监眼睛也看直了。   颜君煜显然有些喝多了,不然言语间也不会如此失态。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明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可就是管住自己的嘴,把心里话大喇喇当着萧睿渊的面说了出来。   “闭嘴!”   萧睿渊瞬间黑了脸,伸手用暗劲儿将颜君煜推回了自己的位子。若非场合不对,他定要把人扔到殿外结冰的池子里,让他清醒清醒。   颜君煜不怕死的又凑上来,言语愈发过分:“早知道这丫头有今日这看头,爷前年就该把她强留在身边做个侍墨丫头,唉,晚了,一切都晚了。”   萧睿渊的额角突突暴跳,不想跟一个醉鬼理论,直接一手刀劈在了颜君煜的后颈上。   颜君煜毫无防备,被劈了个正着,头一歪,眼睛一闭,就倒在了萧睿渊的肩膀上。   萧睿渊嫌弃的把人推开,到底没把人扔在地上,让侍立的小太监把人扶着。   颜君煜体态均匀,看着不胖,分量却不轻。小太监站在身后苦苦支撑,没过多久身子就摇晃起来,可惜年宴尚未结束,也没办法帮忙安置在别处,让其睡一觉。   及至亥时末,持续了两个时辰的宴席终于结束。众人强打起精神,浩浩汤汤的跟着惠安帝来到太和殿。   子时刚至,新年的钟声悠远的响起。莫颜和文武百官们一同跪在太和殿前,迎接一身崭新龙袍的惠安帝步入入殿,完成庄重肃穆的祭奠仪式。   在焚香祭拜先祖之时,惠安帝亲手将提前写好的吉祥祈福之语投入到火盆中,祈求来年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莫颜踏出宫门之时,已是到了子时末。出来的比较晚,宫门口绝大多数马车已然不见了踪影,只有孤零零的几辆停留在原地,等候主人的到来。   大红枣最先发现莫颜的,兴奋的发出一声嘶鸣,哪怕它竭力的控制着声音,在寂静的宫门口,也显得更为清晰。   原本坐在驾驶位上,靠着车门打盹的李忠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莫颜远远地走过来,连忙下了马车迎了上去。   闻到莫颜身上的酒气,见她的神色不复平日的清明,李忠担忧道:“颜丫头,可有头晕头佟?”   莫颜倒不是真的喝醉了,只是酒意未散,更多的是困乏。她摇了摇头,拒绝了李忠的搀扶,步履还算稳健的朝着马车走去,打算一路睡回去,熬了大半夜,已然熬不住了。   李忠没有多说什么,见莫颜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薄被铺上,躺下后也知道盖上毛毯,正准备关上车门,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在马车前。   萧睿渊看着躺在马车里呼吸渐浅的人儿,冷硬的脸庞顿时柔和下来,在李忠诧异的目光中,动作轻巧的登上了马车,没有引起任何的震颤,也没有打扰到昏昏欲睡的莫颜。   没有理会欲言又止的李忠,萧睿渊放松的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年前公务繁多,直到昨天,依然忙到深夜,十多天来,亦不曾好好休息过。   李忠在萧睿渊亲自登门送年礼之时,就已经从李秀那里知晓了他与莫颜之间的事,尽管没有明确的定下来,也是*不离十了。此时见萧睿渊如此,心里觉得不妥,却又不知该如何把人劝下来。   正纠结之际,车门发出一声轻响,直接从里面关上了。   李忠:“……”   今夜是除夕之夜,也是团圆之夜,万家灯火,赶走了深夜的黑暗,让人心生暖意。   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响起,隐约能从两旁的屋子里,听到守夜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李忠驾着马车来到城门口,见城门已经关闭,才想起城内禁宵,城门早早就关上了。   被叫醒的守卫揉着惺忪的眼睛走过来,见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正要破口大骂,车窗里突然飞出一块东西来,正好砸进了守卫的怀里。   守卫手忙脚乱的接住,就着城门口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亮,清楚的看到手中乃是一块令牌,一块能在京城内畅通无阻的令牌,顿时清醒过来,冲着马车行礼道歉后,就忙不迭的叫来几个同伴,打开了厚重的城门。   李忠连忙驾着马车走出城门,听着身后城门紧闭的声音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不是那块令牌,今晚就不可能出城。城内的客栈全部关门了,他又没有带米铺的钥匙,到时候就只能站在寒风冷冻的大街上冻一晚上了。   如此想着,倒是庆幸马车上有个萧睿渊。只是一想到孤男寡女共乘一车,李忠的无法安下心来,一边让大红枣走慢走稳一些,一边竖着耳朵听马车里的动静,一旦有任何不妥,他也能及时知道。   只是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就跟里面没有人似的。他只以为不请自入的某人真的只是靠在车壁上睡觉,哪里能想到就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某人就毫不客气的掀开毛毯躺了下来,把睡熟的女子捞进了怀里。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相拥而眠,能有什么声音?   莫颜睡觉前,把身上御寒的皮袄脱了下来,外衣和棉袄皆在身上,如此睡着原也不冷,当然也不会热。只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炉中,身子也越来越热,还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像是胸口有什么东西紧紧地勒住似的。   莫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条恐怖的大蟒蛇紧紧地缠住,因着赤蟒,她的心里并不害怕大蟒蛇,可是大蟒蛇缠的太紧,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她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顾不得想明明蛇是冷血动物,为何缠着自己的大蟒蛇会那么热,只想摆脱大蟒蛇的纠缠。   萧睿渊浅眠,莫颜一挣扎他就醒了:“颜儿,你怎么了?”   马车里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清怀中女子的脸色,只以为宴席上喝多了,被马车颠的不舒服。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颜从梦中惊醒过来,只是脑子里有些迷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一只温热粗粝的大手贴在额头上,瞬间唤回了莫颜的神志,她心里一惊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刚要伸手要推开大手的主人,就被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中,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颜儿,你出了许多汗,可是哪里不舒服?”   黑暗中,莫颜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你怎么会在这里?”   哪怕看不到,萧睿渊也能想象出怀中女子此刻的神情,他勾了勾唇没有说话,抱着女子的手臂却紧了紧。   莫颜像是明白了什么,安静地偎在宽阔的臂膀里,浅笑嫣然。   萧睿渊不放心,再次伸手探了探莫颜的额头,只摸到汗水并无发热的迹象,心里松了口气:“颜儿方才梦靥了?”   莫颜点点头,郁闷的说道:“梦见被一条大蟒蛇缠住,勒的我差点透不过气来。”   萧睿渊还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抱的太紧的缘故,闻言安抚道:“许是今晚喝了酒罢,你若是困倦就躺下继续睡,我在这里守着。”   “不了,咱们这样说说话就很好。”莫颜方才睡了一会儿,已经不怎么困了。   “好!”萧睿渊眼神一柔,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莫颜靠的更舒服一些。   相比黑暗狭小的马车里温情脉脉,灯火辉煌的御书房气氛却有些凝重。   “衡儿,父皇这么做是为你好……总之,这件事情父皇心意已决,你只需等着就是。”惠安帝面色沉凝,不容置喙的对神色难看的楚衡说道。 ☆、第278章 父子隔阂,愤怒   “父皇,您有您的考虑,儿臣亦有儿臣的想法,纳莫姑娘为良娣一事,恕儿臣无法从命!”楚衡冷着脸,拒绝的毫不犹豫。   他从未想过父皇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竟然让他纳表弟的心上人为妾。且不说他对表弟喜欢的女子没有任何想法,就算有,他也断不会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来。   在他心底,手足之情远比一个女人重要的多!   惠安帝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隐隐浮起了几分怒意:“朕已经找人算过,那丫头虽命主孤煞,然一旦度过本命大劫,定会福运加身,宜夫旺子!如今那丫头劫难已过,的确福运深厚,朕知你不信,可若非那丫头,你还能坐在这里与朕唱反调?就是含章几次三番遇险,若非那丫头出手相救,焉有性命活到现在?”   见楚衡紧抿着唇没有反驳,惠安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继续说道:“那丫头心地纯良,也是个聪明人,你若是纳了她,她必会一心一意为你打算,成为你的臂助,你的太子府亦非容不下她,多一个又能如何?至于含章,朕会为他挑一门好亲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楚衡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极深的讽刺,并未出生反驳。   惠安帝以为儿子动心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衡儿,你是父皇最信重的太子,大楚的江山迟早要托付在你的身上,父皇把最好的给你,你不会让父皇失望是不是?”   “呵呵!”楚衡轻笑一声,抬头看向惠安帝,泛着血红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儿臣现在才知道,在父皇眼中,原来女子就是拿来利用的!你对待林贵妃之流是如此,对待母后,难道也是这样么?”   最后一句话,楚衡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纯懿皇后的死,他从未释然过,哪怕罪魁祸首皆已处死,也难以弥补年幼失母的缺憾。多年来,他恨着林贵妃和林大老爷,心里又何尝不是怨着自己的父皇?   如果不是惠安帝为了林太师握着的那个秘密,林贵妃就不会入宫,对纯懿皇后痛下杀手。这件事,始终是楚衡心头的一根刺,每每想起自己的生母,就会隐隐作痛。   惠安帝的那番话,无疑是一根导火线,瞬间引爆了楚衡藏在内心深处那股极深的怨怼,当着惠安帝的面,毫不留情的质问出声。   惠安帝亦没有想到楚衡会突然提起纯懿皇后,还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一时间怔在了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衡心里已经认定惠安帝为了皇位,利用林贵妃,又间接害死了纯懿皇后,也不指望他亲口承认,只冷冷地说道:“儿臣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屑利用女子达到某个目的!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儿臣好,实际上不过是忌惮含章,担心儿臣制不住他,让他生出了别的心思,才让儿臣纳莫姑娘为侧妃,意图牵制他罢了!”   看着眼前已显老态的男人,楚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不能否认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也不能否认与他之间有真正的父子之情,但是有些事情,终究烙在了他的心里,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毫无芥蒂的敬爱这个男人。   这份怨怼,原以为会一直藏在心底,可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他的身边没有几个亲近之人,这些年来,他已经把两个表弟当作了自己的亲兄弟,无法容忍任何人出于任何目的算计他们,这是他的底线,不会容许任何人逾越半步。   “衡儿,没有,父皇没有……”看着楚衡眼底的疏离和冷漠,惠安帝心中一痛。   他一直知道这个儿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敬爱他这个父亲,他也猜到症结究竟在哪里,可是当一切*裸的摊开在他的面前,哪怕身为皇帝,他还是无法接受。   纳林贵妃入宫,的确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是如果知道这一步会让结发妻子惨死,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这么做。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的皇后永远回不来,他最疼爱的儿子,也在心里怨着他,这一切苦酒是他酿下的,也只能由他自己,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惠安帝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之色,楚衡看到清清楚楚,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送,心里涌起的那股难以言喻的烦闷,并不比说出那番心事痛快多少。   像是逃避似的,他不愿听惠安帝的任何解释,只想打消惠安帝不切实际的念头。他强忍着不去看惠安帝,语气冷硬的说道:“父皇,纳莫姑娘为侧妃一事,儿臣权当没有听见过,至于父皇担心的事情,儿臣亦不会让它变成现实!否则,儿臣宁可不要这储君之位,也不会做出自断手足,做那横刀夺爱的小人!”   说完这番话,楚衡像是逃避一般,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令他抑郁烦闷的地方。至于惠安帝会不会一意孤行,执意把莫颜塞给他做侧妃,该说的他已经说了,结果不是不是他能左右的。无论如何,他不会做出跟自己的表弟争夺女人的事情来。   宽敞的御书房里,只剩下惠安帝一人,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的背影,他颓然的坐在龙椅上,瞬间老了好几岁……   马车进入柳杨村的地界就停了下来,萧睿渊不得不在这里下车,不然被拉到莫家,让未来的岳父看到,好不容易积累的几分好感,怕是要崩塌了。   莫颜也下了马车,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见没有萧睿渊的座骑,疑惑的问道:“你要走回去?”   萧睿渊眼神柔和,微微摇头,旋即从腰间拿出一只短笛横在唇边,吹出一道短促的音律。   不一会儿,莫颜就听到身后传来两道哒哒的马蹄声,很快一匹高头大马率先出现在眼前。随后又冒出一人一骑,上面坐着的萧十一翻身下马,给莫颜行礼后,尽忠职守的站在自己主子的身后。   萧睿渊的马儿很活泼,见到主人欢快的嘶鸣一声,用脖子亲昵的蹭了蹭主人的肩膀,又给了莫颜一个十分讨好的眼神。   这马若非被萧睿渊严格训练过,能一定程度上抵抗外物的诱惑,否则在第一次见到莫颜的时候,就该扑上来要吃要喝了,动物对灵气的感知可比人类要灵敏的多。   当然,天太黑,这个眼神莫颜没看到,算是抛给空气看了。不过,这丝毫不妨碍莫颜对这马儿的喜爱,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夸奖道:“真是匹好马,下次来我家,我给你好吃的。”   “咴咴——”马儿听不懂莫颜的话,但是能感受到莫颜释放出来的善意,冲着她欢快的打了个响鼻。   莫颜满头黑线,拿出手帕默默地擦着脸上的口水在心里果断的把先前说的好吃的砍掉了大半。   萧睿渊拍了拍调皮的马儿,对莫颜说道:“回到家好好休息,那件事我会解决,你不要担心。”   “我会的,你也是!”莫颜微微一笑,顺从地答应下来。年宴上,惠安帝要给眼前之人赐婚,的确让她心中不安,生怕会有变故。方才在马车上说开,眼下心里已经不怎么担心了。   萧睿渊尚未说话,身后的萧十一就迫不及待的说道:“若是主子与郡君的亲事早日定下,就就不会有如此多的麻烦了!年前那些上门探口风的人,可是快把侯府的门槛踩塌了,管家还到卑职面前抱怨了许多次,说是去庄子上干最苦最累的活计,也不想再应付那些人。”   “闭嘴!”萧睿渊板着脸低喝道:“回去后自领十杖,长长记性!”   “是!”萧十一二话不说接下惩罚,随即话音一转,委屈的说道:“主子,属下甘心领罚,可属下所言亦是事实,主子不也厌烦那些人么?若是定下亲事,那些人还会从中搅和么?”   “再加十杖,你且去那棵大树下等着,不许过来!”   萧睿渊黑着脸直接下令赶走萧十一,又对若有所思的莫颜道:“十一的话,颜儿勿要放在心上,那些烦扰本不是你我的错。”   莫颜叹了口气,苦笑道:“十一说的话原也没错,若是我们俩的亲事早日定下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萧睿渊眸光一闪,安慰道:“这些事情我能应付,颜儿也很快就要及笄,三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莫颜沉默着,没有说话。三年的时间看似不长,可谁也不能预料中间会不会有变故。   雪团子曾说过他们有宿世之缘,她却能听出雪团子在说宿世之缘时,语气里的遗憾。其他几世她不知道,可是第一世,他们也曾相识,可一个身死,一个颠沛流离,始终无法相知,更没有相恋。   这一世虽然相知相恋,谁知道会不会再有其他的变故?今日惠安帝的所言所行,已然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她不得不防……   马车的轱辘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萧睿渊才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主子,您可不能不要属下,属下知道错了!”站在树下的萧十一哭丧着脸高声喊道,没有萧睿渊的命令,他不敢乱动。   “今日难得聪明了一回,二十军杖不用领了!”萧睿渊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声音里却流露出罕见的愉悦。   萧十一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等他领悟了主子的意思后,欢喜的一蹦三尺高,连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难得立一次功,又免去了二十军杖,不回去好好炫耀炫耀怎么行?   ……   莫颜回到家时,除了莫清泽在小间里一边看书一边等她,其他人都被他赶回房睡下了。   见女儿的脸上难掩疲惫,莫清泽只简单的问了两句,就让她和李忠回房休息,又叮嘱他们明天早上多睡一会儿,晚一些去村子里拜年也无妨。   莫颜确实累了,便没有多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后,就回房了。只是躺在床上,她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萧十一的话始终在脑海里回荡着着,扰乱了她的心神。   莫颜索性起床,闪身进入空间,找到正在收割粮食的雪团子,神色紧张的问道:“这一世,我与萧大哥能在一起吗?”   这一次,雪团子没有立即回答,不紧不慢的把所有的粮食都收割完,又撒下种子后,才对神色焦灼的莫颜说道:“天灾不可逆,*却能免!人的命运非一成不变,姻缘亦是如此,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们能够结为夫妻,可若是你们没有好好把握,中间难免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波折,这些波折会不会影响到其他,谁也不知道,这个端看你们自己如何把握!”   雪团子这是第一次说出如此饱含哲理的话,莫颜听后,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她自问与萧睿渊的感情已经够了,虽然彼此之间算不上十分了解,但是那份心意相通他们都能感受的到,可以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初父亲知晓她与萧大哥的关系,只说要看看再说,她想着自己还没有及笄,也确实不想那么早成亲,便默许了这件事。现在看来,要是当时就定下,的确不会有今晚的事。   雪团子继续说道:“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牢牢地攥在手心里!既然你已经认可了那小子,大可以想办法说服你爹,让他同意这桩亲事,反正又不是让你立即嫁人,定亲后,你爹有大把的时间考验那小子的品性,若是不行,换一个也不迟嘛!”   前面莫颜听得很认真,听完最后一句,忍不住飞了雪团子一个白眼:“你说的轻巧,这个时代岂是说退婚就能退婚的?不然,我早就怂恿兰姐姐退了杜家的亲事了!”   说到这里,莫颜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拽住雪团子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位杜公子会是兰姐姐的归宿吗?兰姐姐会幸福吗?”   雪团子毫无防备,被自家主人吓得心脏(如果它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生气的大声嚷嚷道:“坏颜颜,臭颜颜,你吓死我了!”   莫颜连忙抚摸着雪团子胖胖的肚皮,讨好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   “哼,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情管别人!”雪团子扭着身子哼哼道,对自家主人无语极了,不过,自己不就是看重她有情有义的品格么?   莫颜对自己的事情已经有了决断,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雪团子,又继续问起好姐妹的终身大事:“你就告诉我吧,如果杜家公子就是兰姐姐的归宿,我就真的死心了。”   她心里不希望好姐妹跟人品不怎么样的杜公子在一起,如果可以,她真想拆了这桩亲事。   雪团子听完,却沉默下来,第一次没有回答主人的问题。   莫颜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看着雪团子的眼睛沉声道:“兰姐姐不会幸福是不是?”   “嗯,姓杜的不是个好东西,你的兰姐姐最终会被他休弃,另攀高枝。”雪团子知道,知道如果不说,主人会更加担心,也就不再隐瞒了。   莫颜听罢,深深地吸了口气,眼里满是怒火。就算悲剧还没有发生,可光是想想,她就无法忍受好姐妹被抛弃,恨不得现在就将姓杜的阉了,让他当不了男人!这种利欲熏心的人,如何配的上她的兰姐姐?   见莫颜的反应这么大,雪团子严肃的提醒道:“这不是你的人生,就算柳姑娘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绝不能干涉这件事,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第279章 在一起   “雪团子,兰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兰姐姐往火坑里跳,不管后果多么严重,我一定要阻止兰姐姐嫁给姓杜的!”   雪团子的告诫,并未让莫颜退却。那是她最好的朋友,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姓杜的给不了兰姐姐幸福,她若是不阻止,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颜颜,不要胡来!”雪团子的语气从未有过的眼里,已经后悔告诉莫颜这件事了:“那是她的命,你帮她改命,也会改变其他人的命运,若是由此产生业障,业果也会报应到你的身上!”   莫颜傲然一笑:“这世上或许有你所说的天道,然万物的存在才是天道存在的根源!人是万物的一种,个体的命运亦不可捉摸,就如你所言并非一成不变!你说改变兰姐姐的命运,也会引起其他人命运改变,焉不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命运?正如第一世,萧大哥被人算计至死,太子最后亦毒发身亡,这一世,他们都活的好好的,乃至未来数年大楚内乱,亦可改变!你说过,正因为我的存在,扭转了大楚分崩离析,险遭外族灭族的命运,由此可见,命运可以被改变!至于惩罚,或许会有,就如我改变了萧大哥和太子的命运,就遭了恒王和林家的记恨,险些被他们害死,但是最终胜利的却是我,既然改运的后果亦能战胜,我又如何不能帮助兰姐姐,改变兰姐姐悲苦的命运?”   这世上,有人含着金勺子长大,不用做什么就能衣食无忧;有人出身贫苦,在生存的边缘苦苦挣扎,这是他们的命运!   含着金勺子的那个,若是骄奢淫逸不知上进,迟早有一天,会败尽祖宗留下来的财富;出身贫苦的那个,若是努力奋斗,自强不息,必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这也是命运。   一句话,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或许别人存在会影响自己的命运,但是真正决定命运的依然只有自己。   雪团子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主人,认真的回想着她说的话,才发现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是啊,归根究底,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就像它,被封印是它的命运;它不甘心于是找到颜颜,就冲破了封印,这也是它的命运。   颜颜要帮柳姑娘改运,阻止柳杜两家结亲,但是选择权却是在柳家手里。柳家或是柳姑娘不愿意退亲,颜颜就是做的再多也无用。   既然改变命运是顺应命运,亦是顺应天道,就算产生了业障,也是由改命之人自己承担,又会扯上颜颜什么事?   想到这里,雪团子只觉豁然开朗,心神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颜颜,是我着相了!”雪团子诚恳的认错。   它一直以为命运可改,天道不可逆,却从未想过天道依附万物存在,人天生的命运是命运,人改变命运亦是命运,不管是哪种,都被天道所承认!只不过,有人改命累下业障,最终自食恶果,这是天道的惩罚;有人改命,却积了福报,这是天道的馈赠!   莫颜揉着雪团子软软的肚皮,微笑着没有说话,积压的心头许久的困扰在说出那番话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颜颜,我不反对你帮柳姑娘改命,但是切记不要沾染业障,顺势而为最好!”雪团子提醒道,它就怕主人心急,用不妥当的法子。   莫颜点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不会的!”   姓杜的是自身有问题,不需要她刻意诋毁什么,到时候想办法让柳伯伯柳伯母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他们知道兰姐姐嫁给这种渣渣不会幸福,依照柳伯伯和柳伯母对兰姐姐的疼爱,恐怕拼着名誉受损,也不会把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嫁给这种人。   心里打定了主意,莫颜整个人放松下来,跟雪团子又聊了一会儿,只觉得困乏的很。眼见丑时已过,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天亮,去外面睡根本睡不好,她索性就在空间里睡下了。   空间里有置办好的小床和被褥,倒也方便的很。只是空间太大又空旷,莫颜睡着总觉得不自在,因此鲜少在里面过夜。眼下困极,倒是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   翌日,莫颜神清气爽的走出小院儿,在家人诧异的目光中,了新年一顿丰盛的早餐。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早饭后,像往年一样,结伴到村子里拜年。不过这一年,众人心照不宣的“忘了”老莫家,村民们见他们径直的走过老莫家,谁也没有冒失的凑上去说什么。   虽然没有去老莫家,但是老莫家近来发生的事儿却听了一耳朵。无非是莫牛氏不想伺候瘫痪的莫洪氏,也不愿意掏银子供她吃喝。   年三十吃年夜饭呢,莫牛氏又闹了起来,还故意拿碗撒火,把碗摔碎了,这是吉不吉利的事,被莫永禄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莫永福在莫洪氏撺掇和老莫头的暗示下,跑去了吴家,说是让铁头兄妹四个去老莫家吃年夜饭。铁头兄妹哪里愿意去,吴家的门更是开都没开。   莫永福在寒风中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人,到底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至于莫洪氏,少不得想起了被罚去矿场做苦力的莫永喜,含糊不清的对莫家的人又是一阵狠毒的咒骂……   老莫家的一切,根本没人关心,村子里大多数人也只是当笑话来听,莫颜他们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原本以莫颜郡君的身份和莫清泽举人的身份,只需待在家里,等别人给他们拜年就好。只是两人都不是摆架子的人,拜年就是图个热闹,若是端着身份,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村民们大多淳朴,见父女俩亲自登门,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是更多的却是高兴,这代表莫家没有看外他们,遂极为热情的招待着。   初一就在乡里间相互拜年中过去,初二、初三无年可拜,莫家就关了院门,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聊聊天,时间很快就打发了。   但是到了初四这天,莫家的院门被敲响,却是萧睿渊带着新年礼物,登门拜年了。   大年初四是个较为特殊的日子,这一天登门拜年的人,若不是与这家人有亲戚关系,那就是这家人承认的女婿。   莫颜和萧睿渊的亲事尚未定下,萧睿渊本不该在这一日登门拜年,只是他实在等不及,也打算借此试试未来岳父的态度。   萧睿渊的到来,莫清泽似是早有预料,并不怎么惊讶。对待萧睿渊的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倒是让莫颜有些紧张兮兮的,生怕两人起了冲突。   好在,莫清泽性子温和,哪怕心里对萧睿渊选在这天上门有微词,也不会表现出来;萧睿渊对未来的岳父讨好都来不及,又岂会主动冒犯,是以两人在书房里边下棋,边聊天,气氛倒也融洽。   莫清泽依然不让萧睿渊与莫颜单独相处,好在他不知道除夕夜晚上,两人不止单独在马车里相处过,还躺在一张毛毯里睡过一会儿。否则,任莫清泽脾气再好,怕是也要气得怒发冲冠,拿着扫把将萧睿渊扫地出门了。   萧睿渊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觉得距离娶妻又进了一大步。于是聊天时,隐晦的表达了与莫颜先定亲,他等三年再上门迎娶的意愿。   莫清泽假装听不懂,三言两语把事情绕了过去,总之就是不松口。   对此,萧睿渊很是无奈,神色间隐约掩着一抹焦灼。   除夕那晚回城后,萧睿渊特意赶去太子府,结果不等他开口,楚衡就让他尽快与莫颜定亲,最好直接成亲。   萧睿渊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可是问了几次,楚衡皆不愿意道出事实,他只能猜测惠安帝不让他与莫颜成亲,却猜不到惠安帝要把莫颜许给自己的表哥。   即便如此,萧睿渊也不得不重视。他没有强大到能反抗一国之君的地步,就算有,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样的结果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既然事情尚未严重到那样的地步,他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先说服莫清泽,把亲事定下来,再打消惠安帝的念头。   中午吃饭时,萧睿渊本想“故技重施”让莫清泽喝醉,制造与莫颜独处的机会,把那些事情与她说清楚。   只是到了饭桌上,他到底没有这么做。结果,莫清泽自己喝醉了,像第一次那样,被莫颜和萧睿渊扶着回房。   ……   青绿依旧的藤蔓下,莫颜和萧睿渊相对而坐。   听完萧睿渊的话,莫颜丝毫没有意外:“萧大哥,定亲一事,我原本就打算与父亲提起,只是新年里担心惹的父亲不痛快,就打算出年后再提!现在连殿下也这么说,显然事情不简单,待父亲醒来,我会说服他。”   萧睿渊心里一松,见莫颜如此,哪里还猜不到她的心思!   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伸手握住了女子想要逃离的手,低沉浑厚的声音,像是一道清泉钻入了女子的心里:“颜儿,谢谢你!”   一听这话,莫颜反倒没有害羞了,神色认真的说道:“这本就是你我两人的事,就该我俩一起努力才是,说‘谢’太重了。”   萧睿渊心头一热,起身将莫颜紧紧地揽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莫颜贴在男子的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伸手抱住了男子的腰身。   两人抱了许久才分开,猜测起惠安帝拆散他们的用意以及对策来。只是猜测了许久,两人也没有往福运身上想。   萧睿渊倒是猜到惠安帝许是顾忌他,但是如此一来,惠安帝应该更高兴他娶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而不是要给他赐一个高门贵女。   两人不明白,索性把不再猜了,商量起对策来。历史上抗旨不尊的人没有几个,抗旨后能活下来的更是寥寥无几。   凭借萧睿渊的军功、军中的地位,以及楚衡这一层关系,抗旨后被赐死的可能性不大,最多只是丢官弃爵。   今后楚衡上位,亦有他的用武之地,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倒是莫颜,她顾忌的人太多了,若是惠安帝从她下手,顾念着亲人,抗旨万万不能做。   就算雪团子用入梦术,在梦中给惠安帝下暗示,让他打消赐婚的念头,也不一定能成功。毕竟惠安帝是一国之君,有身为君王的傲气,亦不是昏庸之辈。若真给他下入梦术,刺激到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怕是会起到反作用。如非万不得已,不做最好。   两人商议了许久,依然没有想出万全之法,眼下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晚上,萧睿渊在莫家用过晚饭后,并未像往常那样离开。   莫颜端着一壶刚泡好的云雾茶,对莫清泽道:“爹,我有话要对您说,去书房吧!”   莫清泽见萧睿渊没走,就觉得不太正常,此时一听女儿的话,隐约猜到了什么。他看了眼站在莫颜身侧的萧睿渊,冲着莫颜点点头,起身朝着大书房走去。   “我来!”萧睿渊一手接过茶盘,另一只手紧紧地牵住了莫颜的手。   莫颜没有理会其他人差异的目光,回握住萧睿渊的手,仰起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走吧!”   看着两人意外和谐的背影,其他人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看不到了,已经十二岁的馨儿一脸恍惚的问唐心道:“我姐……萧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的姐姐怎么能与一个男子牵手呢?   唐心揉了揉眼,喃喃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呢!”   臻儿却两手一拍,激动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萧哥哥要做我姐夫了!”   “你怎么知道?”馨儿几个齐声问道,就连最小的笙儿也明白姐夫的含义,看着臻儿的眼里写满了惊讶。   臻儿得意一笑,胳膊搭在云昭的肩膀说道:“学堂里有人偷偷看话本子,我借过来翻了几页,上面就是这么……”   “咳咳……”臻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昭的咳嗽声打断了,见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云昭面不改色的说道:“别听他胡说,学堂里不允许出现话本子,先生知道了是要打手心的!”   面对几个姐姐狐疑的目光,臻儿猛地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是的是的,学堂里不许出现话本子,我方才是骗你们的!”   话本子讲的多是才子佳人的戏码,很受学子们的欢迎。但是致知堂十分严格,又多是十来岁心智不够成熟的孩子,担心受到不良影响,就不允许学生们带进去。   一旦被先生发现,不止要受罚,还会告知父母。一旦被父母知晓,屁股可以不用要了。   “真的?”馨儿有些不相信:“你刚才明明说看过话本,不然又是怎么知道萧哥哥要做咱们姐夫的?”   莫清泽对臻儿和云昭管的很严,同样不允许家中有话本出现。   臻儿连忙点头:“真的真的,不然我会傻到说出来么?萧哥哥主动牵姐姐的手,他要是不是想做咱们的姐夫就不会牵了是不是?再说,咱姐也不会让她牵的!”   馨儿还想说什么,李秀开口替臻儿解围:“好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的萧哥哥能不能当你们几个的姐夫,你们心里想不想呢?”   “想!”馨儿四个声音响亮的说道。在他们眼里,萧哥哥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是每次过来都会给他们带各自喜欢的东西,这点就证明萧哥哥用心了,不然他一个公务繁忙的大将军,若是心里不在意,会这么用心吗?   李秀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面上却带着忧愁:“可是莫先生好像不喜欢萧大人,这两次萧大人过来,莫先生看起来很冷淡。”   四个小家伙一听,不由得皱眉。   臻儿眼珠一转,小声说道:“我们躲到书房外面听,要是爹不同意,咱们就进去给萧哥哥求情怎么样?”   其他三人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嗯,就这么办!”   于是,四个小家伙儿像小老鼠似的,偷偷摸到了书房的窗户底下,竖着耳朵听里面的谈话……   ------题外话------   睿睿初四拜年,是根据我家乡的习俗来的,一般男方和女方如果只是定亲,男方会在大年初四到女方家拜年,结婚后,初三就给岳父岳母拜年,不同的地方可能不大一样,不知道亲们那里是怎么样的(*^__^*) ☆、第280 定亲,垦荒   书房里一片安静,三人围着茶桌相对而坐。空气中漂浮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品尝那壶渐渐冷却的极品云雾茶。   莫颜神色紧张地看着父亲,不自觉的绞着手指。就算事先自信能够说服父亲同意这桩亲事,可是话说出去,久久得不到肯定的答复,这样的等待最让人焦灼,像是疑犯在公堂上等待最后的判决。   萧睿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袖间紧握的双手和愈来愈粗重的呼吸,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莫清泽终于抬眼,目光掠过莫颜,落在了萧睿渊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你既然等不了三年,又如何让我相信把颜儿托付于你,才是最正确的?”   萧睿渊起身,看了莫颜一眼,眼里饱含深情。随即,他看向莫清泽,沉声道:“莫叔叔,小侄不会在您面前,给您作出任何保证!然时间会证明一切,恳请莫叔叔给小侄一个机会,让小侄证明给您看!”   莫清泽目光沉沉的盯着萧睿渊,见他的目光不躲不闪,心里多少有些满意。至少,这小子这一刻说的这番话,是发自内心而非敷衍。   “我承认你很不错,也相信你的为人!”莫清泽的脸色温和些,认真的说道:“但是你的性格也好,出身也罢……没有一个符合我择婿的要求!婚姻不是儿戏,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也不能说明你们能够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世上两情相悦的夫妻不止一对两对,一开始有感情为支撑,夫妻能欣赏彼此的一切优点,也能包容一切缺点。但是,结姻永远不是两个人的事,中间掺杂了许多东西,或许因为旁人的一句闲言碎语,就能让夫妻之间产生无可弥补的裂痕。   时间一久,这丝裂痕会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一道鸿沟,彻底分离了曾经恩爱的夫妻。   莫颜和萧睿渊都是骄傲之人,尤其是萧睿渊,沉默寡言不善言谈,有什么事情宁可放在心里腐烂掉,也不愿意说出来;莫颜性子坚韧,学不来寻常的女子伏低做小。   今后两人若是有了矛盾,又因为各自的骄傲,没有将矛盾摆到台面上说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容易产生裂痕,若不能及时弥补,只会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这一点,是莫清泽最担心的,所以他才会属意性情温和,家世相仿的沈骥。哪怕一开始没有感情,但是时间久了,总会生出感情来,最坏不过是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亦比到头来夫妻陌路,半生怨怼好的多。   书房外的窗户下,馨儿几个偷偷摸摸的潜伏在那里,将屋子里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臻儿挠了挠头,皱着小脸小声问道:“二姐,我听着爹是在夸萧哥哥,可是后面那话,我听着的意思,爹是不愿意萧哥哥做咱们的姐夫啊!”   “我也听出来了!”馨儿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情况不妙,要是爹真不同意,我们四个就冲进去帮萧哥哥求情,不管怎么样,萧哥哥咱们熟悉,让他做咱们的姐夫,总比一个陌生人来到强,况且,萧哥哥对咱们这么好,他要是取了大姐,以后对大姐也会很好的!”   臻儿一听,率先点头:“对,咱们就要萧哥哥当姐夫,萧哥哥是大将军,无疑又高强,一定能保护好大姐!”   笙儿也点着小脑袋,软软的说道:“萧哥哥还长得好看,给笙儿买了许多小木偶。”   云昭好笑的摸着妹妹的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可别临阵脱逃!”馨儿有些不放心,担心弟妹们太小,慑于父亲的威严,就不敢开口帮萧哥哥求情了。   不过,馨儿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三个小的可是比她还希望萧睿渊成为姐夫:“嗯嗯,谁要是敢临阵脱逃,谁就是小狗!”   几个小家伙小声的议论,莫颜和莫清泽没有听见,但是瞒不过萧睿渊的耳朵。虽然不甚清晰,大致意思却听明白了,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意。   他上前一步,躬身深深地行了一礼:“莫叔叔,小侄曾在母亲的墓前起誓,此生只娶心仪之人,但求携手白头!小侄认定了颜儿,绝不会再有其他人。”   莫清泽闻言,大吃一惊:“此事当真?”   萧睿渊抱拳,郑重道:“绝无虚言!”   起誓一事,已经当着圣上的面说过,就算不是担心会犯欺君之罪,他也从未想过要违背,遇到颜儿后,这个念头愈发坚定。   莫清泽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怪他如此震惊,实在是以萧睿渊的身份,真的很难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种地步。   当初他在一群家世相当,甚至不如自家的寒门学子中寻找合适的人选,何尝不是担心未来的女婿身份太高,就如他人一般妻妾成群?   选中沈骥,也是见他对女色并不热衷,就算生出别样的心思,只要自己镇着,谅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可是这种事情,不是防备就能防住的,要是存心这么做,他就算是岳父,也不能过分插手女婿房中之事。   现在眼前这小子竟然做出如此承诺,他又岂能不心动?以这小子的为人,违背诺言的可能性极小。   若说莫清泽先前对萧睿渊只有四分满意,现在瞬间提到了八分。不过,他还是不想应诺的太痛快,把目光移到了莫颜身上:“颜儿,你真确定就是这小子?”   莫颜心头一震,知道她但凡有一丝犹豫,父亲都不会接受萧睿渊,定下这桩亲事。   心里酸胀的厉害,莫颜强忍着眼里的热意,抬起头看着父亲,坦然的说道:“爹,女儿与萧大哥相识快有三年,对他的了解不说十分透彻,也有七八分,在女儿心里,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说到这里,莫颜眼底的坦然被一抹坚定取代:“一棵果树要开花结果,总要经历风吹日晒才能修成正果,感情亦是如此!您认为萧大哥并不合适,但是在女儿眼里,他就是女儿最好的归宿!如果他没有出现,女儿或许会遵从爹的意愿,嫁个一个所谓的合适的人,只是这样,就一定能够和和美美?既然如此,女儿情愿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就算将来无法白头偕老,心里亦没有缺憾!”   事到如今,莫颜也顾不得伪装女儿家的矜持,把女儿家该说的也好,不该说的也罢,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这番话,也是莫颜第一次对莫清泽如此大胆又热烈的表达出萧睿渊的感情。莫清泽不觉得女儿的言辞有伤风化,只是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来。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长久到外面的馨儿几个终于忍不住,推开书房的门就冲了进来,给父亲加了最后一把火!   馨儿抱着父亲的左胳膊求情道:“爹,您就答应吧,除了萧哥哥,我们不要其他人当我们的姐夫!”   “爹,二姐说的对,臻儿也不要其他人当姐夫,萧哥哥就很好了!”臻儿不甘落后,抱着父亲的右胳膊,神情格外严肃。   “义父,笙儿也喜欢萧哥哥,萧哥哥人好,会像您疼爱笙儿一样,疼爱大姐姐的!”笙儿还小,分不清各种感情,但就是这样懵懂的话,最打动人心。   剩下的云昭也在姐姐弟弟妹妹的目光下,开口请求:“义父,萧哥哥很好,颜姐姐会幸福的!”   莫清泽:“……”   此时,莫清泽心塞极了。大女儿被一个臭小子迷惑住也就罢了,小儿子小女儿,甚至义子义女也被不知被那臭小子灌了什么*汤,全部向着个外人,好像自己不答应,就十恶不赦似的。   想到这里,莫清泽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心里其实还有点小嫉妒。他不好对孩子们发火,也没有理由再反对萧睿渊当自己的女婿,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是管不了你们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瞪了几个小家伙一眼,就转身飞快地走出了书房,他担心晚走一步,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就这么同意了?   莫颜和萧睿渊对视一眼,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们快看,姐和萧哥哥的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很傻?”臻儿询问着其他人的意见,乐得咯咯直笑。   馨儿没好气的捏了捏他的脸:“没大没小,小心爹知道了揍你屁股!”   臻儿故作害怕的跑到萧睿渊的身后,摇着萧睿渊的胳膊可怜兮兮的说道:“萧哥哥,以后我爹要是揍我屁股,你会帮忙的对不对?”   萧睿渊隐晦的看了屋外一眼,低下头揉了揉小舅子的毛脑袋,很想说岳父大人会气的连他一起揍,但是看着小舅子这副可怜样儿,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的:“萧哥哥不会帮你,因为莫叔叔教训你,总有教训的理由!但是萧哥哥也愿意看着你一个人受苦,所以陪你一起挨揍,让莫叔叔快些息怒。”   “萧哥哥,你真是太好了,臻儿太喜欢你了!”臻儿埋在萧睿渊的怀里,小脸上说不出的感动:“臻儿就认你一个大姐夫!不过,你要对大姐好好的,嗯,也要对臻儿好好的,不然等臻儿一定会把大姐抢回来,让你一辈子见不到她。”   这番话听着幼稚,却是发自臻儿的内心,既是对自己的提醒,也是对大姐夫的警告。   萧睿渊亦没有将小舅子的话当作小儿戏言,看着臻儿的眼睛郑重道:“萧哥哥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一旁的莫颜眼眶一热,连忙掩饰道:“臻儿,别总是指望别人帮你,只要你乖一点,不要惹爹生气,爹又怎会打你?”   臻儿一听,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可是有些事情,臻儿不认为做错了,爹却不听臻儿的解释,揍的可狠了。”   莫颜闻言,捏着他的耳朵说道:“知道三思而后行吗?做事之前,先想一想能不能做,做了后会有什么后果,这种后果你能不能承担,想清楚这三点,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小子本来就机灵,岁数越大,心眼儿就越多。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小腹黑云昭,每次两人合起火来干坏事,真能把人气死,下了狠心要罚他们,又能被他们的一堆歪理弄的哭笑不得,没了脾气。   臻儿吸了吸鼻子,苦着脸道:“好吧,臻儿以后尽量多想一想,不要惹爹生气!”可是,貌似真的很难啊!   云昭一向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但是面上总要保持自己“好哥哥”的形象。见弟弟苦恼成这样,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颇为义气的说道:“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时候摸不准的事,你来找哥哥,如果还是做错了,爹要揍你,哥哥为你分担一半。”   “真的?”臻儿狐疑的看了云昭一眼,小脸上写满了不信,实在是被这个哥哥坑的太多,都有心理阴影了。   “真的!”云昭信誓旦旦的说道:“每次义父要罚你,哥哥哪次没有帮你?”   就是因为你帮我,每次我才回被揍的更狠呐!臻儿心有戚戚,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莫颜捏着傻弟弟的脸,笑的颇为无奈。小家伙儿的机灵劲儿都用在了干坏事上,偏偏又没有能力承担后果,哪怕跟着云昭学了不少,也跟不上云昭“进化”的速度,被坑是必然的。   这些是兄弟俩之间的乐趣,在外面,云昭却是很护着弟弟,也不往教导他一些“本事”,以后不至于傻傻的被人蒙骗,她和父亲就没有阻止,总归有大人看着,不会真让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书房外面,莫清泽没有真的离开。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心底那股伤感的情绪,奇迹般的渐渐消散。想着萧睿渊方才的话,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深深地看了书房一眼,萧睿渊抬着脚步离开了。   莫颜和萧睿渊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至于三书六礼,该走的必须要走,萧睿渊半丝不敢马虎,回到京城后,连夜找人测算走礼的良辰吉日。   因尚未出年,三书六礼只能等正月过后才能开始。   楚衡得知后,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惠安帝没有再提起那件事,但是楚衡心里清楚事情没有完,之所以按捺不动,也是在等他自己想清楚。   这件事情,表兄弟俩默契的隐瞒了惠安帝。待惠安帝知晓之时,两家已经走了聘书和纳彩、问名和纳吉这三礼。就算惠安帝贵为一国之君,想要横加干涉,也站不住理。   时光飞逝,一转眼,热热闹闹的上元节过去,驱散了柳杨村的年味,村民们又穿梭于地头田间,为春耕做准备。   莫家上下也变得忙碌无比,除了准备回春后修建酒庄的二期物料,之前买下的二十余座荒山也要开垦出来种果树。   二十余座山,所需的果苗不少,从南方运代价太大显然不现实,好在雪团子早有准备,用空间里的原来的果树,培育出了许多果苗。特别是葡萄,掐小拇指长的一节葡萄藤,就能长成一株优质葡萄苗。   雪团子花了几天时间,就把所有的果苗培育出来。果苗长到能够移植的程度,就封掉灵气,将时间流速控制的于外界相同。只等荒山垦出来,就把果苗放出去移植到地里。   至于果苗的来路,就只能靠雪团子的入梦术了。没有雪团子,莫颜真不敢一下子把步子迈的这么大,空间的秘密无论如何是要守住的。   如此多的荒山,就算柳杨村的劳力全部出动,三个月都不够用。于是莫颜找到杨保,请杨保帮忙告知周边几个村子的村长,让其他村子里的劳力过来帮忙,工钱与柳杨村的村民一样算。 ☆、第281章 威胁   年节刚过,气温尚未有回升,地里的活计不算多,就是晚一点侍弄也来得及。是以,当莫家招人开垦山地,年轻力壮的劳力每天三十文,妇人每天二十文,就连半大的孩子也有十文的消传开后,村子里的大人小孩迫不及待的来到几个村长家,争先恐后要去柳杨村开荒。   有些人家家中人口多,能做活儿的也多,出三五个人开荒不成问题,因此几个村子里能腾出手开荒的男人、妇女以及半大的孩子加起来足有一千两百人。   虽然几个村长希望自己村子里的人都能选上,这样一来能增加不少收入,但是荒山不是他们家的,工钱也不是他们给,不可能每个人都附和莫家的要求,因此,几个村长将这些报名的人的名字登基后,就把名单交到了莫颜手里。   莫颜的确不需要那么多人开荒,但是除了柳杨村的人,其他村里的村民她不了解,就不知道哪些人能干,哪些人喜欢偷奸耍滑。最后,她索性让这一千二百人全部来开荒。   正月二十这天,村民们纷纷脱下厚实的棉衣,踩着下地时的破旧鞋子,拿着镰刀锄头,来到莫家的二十余座荒山上,甩开膀子热火朝天的开起荒来。   荒山上全是枯黄的野草和不成材的杂木灌丛,若是用火烧就十分方便,但是这么做,不仅污染空气,而且山上风大不好控制火势,弄不好就会烧到深山里去,火是万万不能放的。   因此,就需要人力用镰刀、斧头把野草杂树除去,再把根茎挖出来,然后挖下树坑,待天气转暖后,就把果苗栽下去。   年轻力壮的劳力负责砍树挖树根,妇人就用镰刀割草,掘出草根,半大的孩子则把树枝、杂草等,收集到指定的地方堆积起来。树枝树根能当柴火烧,杂草和草根则就地沤肥,用作果苗的肥料。   荒山上的事情,莫颜就请让相熟的林大等人留意着,老老实实干活的人就留下,若是有人偷奸耍滑就给工钱让他直接走人。三天下来,外村来的一千两百人,就只剩下七百人不到。   剩下的人隐约明白了什么,做起事来愈发的卖力,只有到了统一休息的时间,才会停下来喝口水。   被淘汰的人中,有几个泼皮无赖,他们不甘心就这么被赶走,竟然联合起来到莫家闹腾,莫颜直接放出毛团,连面都没有露,那几个人就被毛团吓的落荒而逃,再也不敢上门了。   有当今圣上亲赐的兽牌,别说只是吓唬,就算莫家的几头瑞兽真咬死了人,死了也是白死。你要是没有上门找茬,瑞兽怎会单单咬你?   活计不算繁重,莫家给的工价又比城里还高,再加上人太多,因此就没有给外村的人提供饭食,不过莫家每天会给那些半大的孩子分一个熟鸡蛋。   现在,莫家养鸡场每天出产的鸡蛋有近两千个,一天多消耗百十个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鸡蛋是精贵物,就算家中养了鸡,谁也不舍得每天给孩子吃一个。   因此,莫家这一举动,让那些孩子和孩子们的家人十分感动,干起活儿来愈发的卖力。   人多力量大,二十余座荒山,用了不到一个月,就被拾掇的干干净净,挖的树坑也根据果苗的种类,大小深浅极为合适,让莫颜很满意。最后结算工钱的时,每人多发了三天的工钱。   酒庄二期工程所用的物料也在一个月内全部到齐,眼见气温一日高过一日,鲁师傅在二月十六那天,就带着手下的工队开工了。   书房里,莫颜趴在桌案上核算工地上的账目,莫清泽就拿着一堆大红色的请柬走了进来。   “颜儿,今日已是二月二十,距你及笄礼只剩下不到半个月,该给各家下请柬了,你先看看有没有遗漏或是不想邀请的。”莫莫清泽把请柬和拟定好的邀请名单一起交给了莫颜。   莫颜放下笔,拿起名单看了一遍,见该请的人都在上面,便点点头说道:“爹,就按这个来吧,只是正宾和赞者爹如何想的?”   女子的及笄礼,由正宾簪发,正宾须是有才德的女性长辈;赞者协助正宾完成及笄礼,多是笄者的姐妹或好友。   莫清泽闻言,指着名单上的两个名字说道:“爹打算请你韩婶婶当正宾,赞者的话,就让兰丫头来,馨儿还小不合适。”   “嗯!”莫颜点点头,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莫清泽看着就要及笄成人的长女,心里感慨万千,似乎昨日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昔日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想到自己在长年待在学堂,家中一应事务全由长女小小的肩膀一力担负,还要既当姐又当娘的照顾小儿子和小女儿,他的心就像是被腌菜水泡着,又酸又涩很不是滋味。   孩子跟着他吃了太多的苦,直到逃难到京城后,一家人才过上了好日子,不用再为生计奔波,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弥补过往的缺憾。   然,这一切都是女儿辛辛苦苦,靠着自己的双手挣来的,他这个父亲竟是沾了女儿的光,才得以继续求学,否则,这辈子怕是与举人的功名无缘,更不用说参加今年的春闱。   无论日子过的再怎么好,对于长女,心里总是愧疚的厉害,就想把最好的给她,最好出现一个能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子,爱惜她,照顾她,让她平安喜乐,再不受忧郁困苦的侵扰。   “颜儿,你及笄那天,那小子就会带媒人来下聘书,一旦如此,这桩亲事就算定下,不可轻易更改!你若是心有疑虑就告诉爹,总归这是你的终身大事,爹不希望你后悔,更不喜欢你受委屈。”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头,莫清泽慈爱的脸上泄露出一丝伤感。   莫颜握住父亲的手,神色坚定:“爹,女儿相信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能够嫁给萧大哥,是女儿的幸福,女儿相信他不会辜负女儿,爹,您也是相信的对不对?”   莫清泽的眼睛突然被什么卡出似的,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连声音也微微变了:“是啊,爹相信他,相信他会好好照顾你,否则,不会同意你们的亲事!你说的没错,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你自己要牢牢记住这句话,想做什么就去做,爹总希望你能幸福。”   莫清泽的这副反应,好像莫颜及笄之日不是定亲,而是要马上要嫁人离开,再也见不到似的。   “嗯!”莫颜哽着喉咙狠狠地点头,深深地伏在父亲的怀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   上巳节将至,萧睿渊在衙门里待了几个昼夜,终于在三月初一这天,提前将紧急公务悉数处理完。   踩着漫天的星辰回到威远侯府,简单的用过晚饭后,萧睿渊正打算回房休息,太子府突然有人过来,请他去一趟太子府。   萧睿渊没有多想,换了一身衣裳就准备出府,却在刚出门时,遇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萧雄和卫氏。   “都这么晚了,世子这是要去哪里?”卫氏看似关心的问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继子的关系很好呢。   萧睿渊看都不看卫氏一眼,径直的掠过二人,朝着门外走去。   “站住!”萧雄猛地出声喝道,眼底的冷漠和憎恶根本不像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这是什么态度?给你母亲道歉!”   萧十一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萧雄,平时遇到,相互间都是不理不睬,不明白他今日抽的哪门子疯,竟然让主子个这个女人道歉?   萧睿渊和萧雄的关系一直很不好,在萧睿渊将萧睿清赶出京城,打发到祖籍看守族陵后,更是降到了冰点。虽说同在一个屋檐下,然平时见了面,就跟没有见到似的,彼此连招呼都不曾打,相安无事了近一年,这是忍不住要发作了?   萧睿渊根本不想跟这两个人纠缠,但是心里也对着两人的反应产生了疑虑,遂冷冷的看着二人说道:“我母亲早已去世,该向她赔罪的也不是我。”   卫氏脸色一僵,挪动了半步靠紧了萧雄,脸上说不出的委屈:“世子,你、你怎能如此跟侯爷说话?”   萧雄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指着萧睿渊的鼻子破口骂道:“你、你这个不孝不悌的逆子,你有什么资格担当侯府世子?”   若非当年老侯爷去前,拖着病体入宫替萧睿渊求封了世子之位,依萧雄对嫡长子的不喜,绝对做得出弃嫡立幼的事。   这一点,萧睿渊一直很清楚。此时见萧雄又提起了这个,面上没有不变,心里却在猜度着萧雄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见他不说话,萧雄气顺了些,用一副命令的语气说道:“你母亲为清儿寻了一门亲事,你快些命人接清儿回来,不然耽搁了清儿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当兄长的脸上也不好看!”   如非这个孽子看的紧,不让他派去的人接近清儿半步,他早就把人接回来了,何须看这个孽子的脸色?   萧睿渊一听,有些明白今日这对男女为何如此反常。哼,一个被驱逐之人,焉有再接回来的道理?   “我说过,萧睿清要么一辈子待在那里,要么我把他如何暗杀兄长的证据上呈给圣上,既然你们执意要接他回来……我成全你们!”   萧雄和卫氏听罢,却不像往常那样偃旗息鼓,卫氏更是掩不住脸上的得意,笑着说道:“世子,瑞宁公主欲招清儿为驸马,圣上亦有意赐婚,世子总不能让清儿一辈子不回来吧?”   萧睿渊心里微讶,倒是没想到他们能与瑞宁公主搭上关系,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两个人来。   瑞宁公主芳龄十七,是惠安帝的第五个女儿,因容貌绝丽,性子活泼,很会讨惠安帝的欢心,是以所有公主中,她是最受宠的一个。是以,尚未及笄前,就得了瑞宁公主的封号,这是公主里的头一份。   萧睿清虽说是侯府公子,然有个不知廉耻,未婚先孕的母亲,他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如何好。再加上有一个能征善战,前途无量的兄长比着,他仅有一个秀才的身份,就更没有可比性了。   就这么一个资质不算出众的世家公子,人不在京城竟然还能入瑞宁公主的眼,甚至还过了惠安帝那一关,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想到这里,萧睿渊不动声色的说道:“若是圣上知晓萧睿清的所作所为,还会赐婚?”   萧雄冷冷一哼,不屑的说道:“你现在就算拿着证据摆到圣上面前,比起瑞宁公主,圣上会选择信你?”   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看着萧雄和掩不住得意的卫氏,冷笑道:“圣上信谁我不知道,不过祖籍距离京城尚有千里之遥,路上若发生了意外,死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不留痕迹的弄死一个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真以为搭上瑞宁公主,用圣上赐婚来威胁他,他就会顺从的放萧睿清回来?妄想!   “你敢!”萧雄气得食指发颤,指着萧睿渊骂道:“你可别忘了你祖父临去前,你答应过什么,你要是敢做出对清儿不利的事来,你就是忤逆不孝,看你将来有何脸面去见你祖父!”   萧雄很清楚萧睿渊说到做到的性子,真逼急了他,别说弄死有仇怨的异母弟弟,就是他这个亲爹,将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机的帮助小儿子搭上瑞宁公主,就是想把小儿子接回来,与瑞宁公主成婚,到时候夫妻联手,从萧睿渊手中夺取世子之位。   一听萧雄提起祖父,萧睿渊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下来:“若祖父在世,知道萧睿清的所作所为,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既然你们非要比萧睿清去死,我就成全你们!”   说着,当着萧雄和卫氏的面,萧睿渊给萧十一下令:“仔细盯着萧睿清,不许他离开族陵半步,至于所谓的赐婚圣旨……死人不需要接旨!”   萧十一心中一喜,抱拳高声应下:“属下得令!”   看着怒火滔天的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萧雄和受不住打击昏昏欲倒的卫氏,萧十一的脸上充满了快意。主人就是对这些人太仁慈,才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就算老侯爷当年有遗命,可是老侯爷若是在天有灵,知道这恶心的一家三口如何对待主子,只怕不用主子动手,老侯爷都不会轻饶了他们,主子根本不需要再宽恕他们。   萧睿渊冷冷一哼,不再理会萧雄和卫氏,转身大步走出了威远侯府,朝着太子府的方向策马而去。   因耽搁时间,到太子府时,楚衡已经在书房里等了一会儿,也从属下那里知道威远侯府发生的事情。   见表弟面色不善,楚衡劝慰道:“后天就是你与莫家正式定亲的日子,可别为了一些不值得动怒的事,坏了大好的心情。”   萧睿渊倒不是被萧雄和卫氏恶心到了,纯粹是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往事。此时听了楚衡的话,神色渐渐变得柔和。   楚衡摇了摇头,感慨的说道:“见你这样,表哥就放心了,待他日你与莫姑娘成亲,再生下几个孩儿,就更好了。”   孩儿?   萧睿渊只想与心爱的女子成亲,竟是从未想过孩子的事,此时冷不防听表哥提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很难想象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子会是何种模样。   看着表弟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楚衡顿时起了调笑的心思:“待亲事定下,离成亲就不远了,你身边一直未有女子服侍,有些事情怕是一知半解,过两天表哥就给你挑两个得力的嬷嬷,教教你可好?”   皇宫里有专门教导房事的嬷嬷,这些嬷嬷不仅要教导宫中已长成的皇子如何纾解,新入宫的后妃如何服侍皇帝,还要指导即将出嫁公主,而到了一定年龄的嬷嬷,通常会成为公主的陪嫁。   当然,这些陪嫁嬷嬷不是教导公主们如何服侍驸马,而是教导驸马如何服侍公主,就连公主和驸马要不要行房,什么时候行房,也在她们的眼皮子低下,受她们的约束。   “不需要!”萧睿渊面色窘迫,一口拒绝。虽然没有吃过猪肉,却听闻过房事嬷嬷的“大名”,羞涩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想今后有过多的人干扰他和莫颜的生活。   楚衡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收敛了玩笑之色,认真劝道:“送你两个嬷嬷,一来确实为教你,二来日后你成亲分府住,府中一应事务,人情往来,自然需要莫姑娘亲自打点,有两个嬷嬷从旁指点,不至于手忙脚乱。”   萧睿渊一听,思索了片刻,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只不过房事嬷嬷坚决变成了能够打理一应事务的管事嬷嬷。 ☆、第282章 及笄礼,建学堂   当初楚衡看不上莫颜,认为她配不上萧睿渊,就是觉得莫颜出身贫寒,没有经历大家族的精心培养,难以适应大家族方方面面,时间一久,夫妻俩免不了产生矛盾。   后来虽然对莫颜改变了看法,认下了这个准弟媳,但是这份担忧还是存在,让萧睿渊领两个嬷嬷回去,也有这个考虑在里面。   而且,威远侯府没有真正为萧睿渊着想的长辈,这次莫家下聘书一事,也是楚衡托自己的太子妃操办的。   太子妃十分贤德,对多年来一心维护丈夫的萧睿渊十分感激,也真把他当作弟弟看待,因此方方面面打点的极为妥当,只需萧睿渊带着聘书和纳彩随媒人一同去莫家即可。   不过,前面的一书三礼较为简单,后面一应习俗却要繁杂许多,总不能每次都来麻烦太子妃,太子妃掌管着整个太子府,每日不见得多清闲。   种种考虑之下,楚衡才决定送两个擅长打理俗务的嬷嬷给萧睿渊,可算是用心良苦了!   萧睿渊领了表哥的好意收下两个嬷嬷,倒不全是担心莫颜对那些俗事应付不来,纯粹是他自己不耐烦那些,也知道莫颜同样喜欢,有经验丰富的嬷嬷在,他们俩就能轻松许多,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总是好的。   一心为表弟着想的楚衡,可不知道自家表弟真实想法,不然,一定后悔送出那两个嬷嬷。   兄弟俩商量了一下三月初三去莫家下聘书的细节,就聊到了萧睿清和瑞宁公主的事情上。   “你遵从老侯爷的遗命没有错,但是只要萧睿清活着,萧雄和卫氏就不会死心。这次他们费尽心机搭上瑞宁,父皇又是那样的态度,你要小心。”楚衡看着萧睿渊,慎重的提醒道。   当初萧睿渊放萧睿清一马,楚衡就觉得不妥,只是他同样尊重过世的老侯爷,也理解萧睿渊的苦衷,换作是他,他也会为难,因此当时就没有说什么。   萧睿渊颔首:“萧睿清那边有人看着,掀不起风浪,就是圣上和瑞宁公主这边不太好办。”   先前惠安帝在知晓萧睿渊倾心莫颜的情况下,有意给他赐婚,这一点萧睿渊始终想不明白,这次似乎又有抬举萧睿清的迹象,就更让心里难安。   之前以萧睿清的生死威胁萧雄和卫氏,就是不希望他们促成退宁公主和萧睿清的婚事,现在惠安帝的态度有隐晦不明,若是真让萧睿清那边多一个受宠的瑞宁公主,势必后患无穷,为了日后的安宁,他不可能让萧睿清不可能活着走出族陵。   楚衡一听,又想起惠安帝年三十那晚的提议,脸色发沉的说道:“瑞宁好解决,只是父皇的心思难测,要多加小心!总之要做好两手准备,你只管看着萧睿清几个,其他的事就交给表哥。”   萧睿渊闻言,郑重的站起身,朝着楚衡抱拳施礼:“含章多谢表哥!”   楚衡上前,猛一拍他的肩膀,大笑道:“你称我一声表哥,我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吃亏?不管怎样,你我是最亲的兄弟。”   萧睿渊神情一柔,在心里庆幸有这么一位兄长,哪怕君臣有别,这份兄弟情义却不会褪色。   ……   三月初三这天,一串长长的爆竹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吴氏、蔡嫂子、周氏等人不约而同的从睡梦中醒来,连忙起身穿衣,火速的打理好自己后,就拿着昨天就准备好的礼物,匆匆朝着莫家走去。   莫家除了莫颜之外,其他人都起的格外早,在爆竹声响起之前,就把今日筵席上要做的食材全部整理摆放在院子里,该洗的洗该切的切,连最小的笙儿也坐在小马扎上,洗着一个个红彤彤的大萝卜。   这一次,莫家宴请的宾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倒不是莫家张扬故意如此,而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听说后,主动要求过来观礼。   女子的及笄礼,观礼的宾客越多越好,莫家没道理拒绝,于是也给几位村长下了请柬。村里的乡亲就更不用说了,但凡与莫家没有龃龉的人家,皆表示会来观礼。有没有饭吃无所谓,见见这热闹盛大的场面,以后出去跟人说起,也面上有光。   今日也是萧睿渊大喜的日子,独自一人早早就来到了莫家,至于媒人、纳彩、聘书等,将会随着楚衡一起来。   在大楚,两性缔结婚姻,必须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当然如果是皇帝赐婚,就要另说了。   正常的人家,两家儿女定亲之日,男方的父母必须到女方家里,以示重视。然萧雄和卫氏巴不得萧睿渊终生不娶,如此侯府的爵位才有机会落到萧睿清一脉上,又岂会亲自过来莫家?   知道这两人的心思,萧睿渊根本没有告诉他们今日会定亲。但是定亲之日,男方的父母不在场,女方的面上就不好看,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   于是,楚衡当仁不让再次出马,将以萧睿渊兄长的身份,坐实这桩亲事。他是一国太子,足以消除萧雄和卫氏缺席造成的不良影响,甚至会比萧雄和卫氏在场,这这桩亲事更加“权威”。   莫清泽站在院门口迎客,萧睿渊来后就自觉地站在未来岳父的身后,同两个小舅子站在一起迎接宾客。   来往的村民不是瞎子,一见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面对莫清泽时,便心照不宣的多道了两声恭喜,看着萧睿渊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少了几丝畏敬,多了几分随意。   没过多久,被邀请的韩家、柳家诸人相约而至,一下马车就看到萧睿渊站在迎客的行列,不由得齐齐愣住。   萧睿渊神色不变,同臻儿、云昭一起上前,给众人作揖行了一个晚辈礼:“小侄见过柳伯父、柳伯母,韩叔叔、韩婶子!”   “这……”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莫清泽,脸色十分精彩,不知道该站着不动让萧睿渊不必多礼,还是该给萧睿渊行礼。毕竟萧睿渊是朝中的一品重臣,身份没有他高,给他行礼是应该的。   气氛有些尴尬,莫清泽似无所觉,拍着萧睿渊的肩膀,十分自然的说道:“看你,把几位长辈都吓到了,还不快些请他们进去,泡壶好茶作为赔礼?”   “是,小侄这就去!”萧睿渊恭敬地应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因为莫清泽的这份随意,感受到了其中的亲近之意,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看着眼前这对极为和谐的翁婿,众人心里跟猫抓似的,很想当场拽着莫清泽问个清楚。只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到底晓得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遂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探究,随着萧睿渊进入了莫家。   ……   今日,莫颜不合适出门迎客,因此起床梳洗后,就待在自己的房间,只等吉时到了,就在供奉莫家祖宗的屋子里完成及笄仪式。   眼下时辰还早,莫颜一个人待着无聊,便进入空间一边收割地里的庄稼,一边与雪团子闲聊起来。   雪团子最喜欢跟莫颜一起干活儿,莫颜用镰刀割下稻子,它就用灵力,将稻穗脱粒、晾晒、入库,所有的工序一气呵成,又快又好,一点也不浪费。   原本在养殖区嬉戏的六兽也屁颠屁颠的跑来凑热闹,只是他们干不了细致的活计,被雪团子赶去刨地里的土豆、红薯等。   对于长了爪子的五兽而言,这些并不难,但是刚刚冬眠苏醒的赤蟒却没有爪子,只能苦逼的甩甩尾巴,用自己的大嘴巴,将五兽挖出来的土豆、红薯一颗颗叼到仓库里堆放起来,吃了满嘴的泥土。   花了两个时辰,将划定的一小块稻子全部收割完毕。莫颜拿起茶杯直接在灵泉池里舀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胳膊腰身的酸痛很快就消失了。   在灵泉池边的药田里转了一圈,莫颜就坐在碧玉台前休息,见台心的功德珠上,红色的纹路覆盖了快一半,抱着蹦蹦跳跳跟过来的雪团子,高兴地说道:“照这样下去,过个两三年空间就能再升一级了。”   雪团子也高兴,正要点头附和,就听自家主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空间升级要的功德太多了,这一次还要再等三年,下一次指不定要等十年,等升到第十级,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太慢了,我得再想想办法才行!”   莫颜是真觉得慢,如果当初不是救了萧睿渊和楚衡,凭她去做善事慢慢累积,只怕现在还停留在第三级,虽说比起前世仍然算快,但是人就是这么矛盾,总希望有捷径可走,能够更快走到目的地。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你当功德是守株待兔里的那只兔子会自动装上门来呢?这个只能慢慢积累,急是急不来的,这世上像萧睿渊和楚衡那样的人太少了,你能一下子遇到两个,是你的运气。”   “唉!”莫颜叹了口气,戳着它的肚皮说道:“我这不是急着你早日化形,能带你出去玩儿么?光是帮助村里人发家致富还是太慢了我得再想想别的办法,你要是有好的点子,可以说出来啊!”   雪团子感动的扑倒主人的怀里,嘤嘤嘤的撒起娇来:“颜颜,你对我太好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主人!”   莫颜听着好笑,实在是受不了它撒娇也是成年人粗粝的声音:“我既是你主人,自然要努力帮你,再说,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雪团子埋在主人的怀里,没有做声。它经历过好几任主人,有的主人要么心志不坚,在享受空间带来的巨大的便利和好处后,就不思进取,最多坚持到第三级就停止不前。   有的主人被空间带来的巨大的诱惑迷乱了心志,渐渐往偏的方向走,做出有损功德的事来,最终自作自受,消亡在人世间。   有的主人倒是心志坚定,没有被带偏,可是等它解脱封印后,就把空间里的一切事务全部甩给它,把它当作免费的奴隶,让它没日没夜打理空间,换取巨额的财富。不理会它的孤独进来陪它,也不愿意再继续做善事助它脱离空间……   昔日的种种浮现在眼前,雪团子的眼里第一次泛起了泪花。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乃至一次次绝望,它的心已经麻木了,已经不愿意继续寻找下一任主人,请愿被困在小小的功德珠里。   可是,在它陷入沉睡的时候,它竟然幸运的等到了一个身怀九世功德的小姑娘。哪怕这个小姑娘魂体不全,随时有消散在人世间的风险,它也执意待在她的身边,直到认主的契机到来,顺利开启空间。   事实证明,那一次它的眼光真没有错,哪怕心里担心新主人早夭,来不及助它脱离空间的束缚,它也愿意等待下去。所以,才会在那一场爆炸发生时,凭着灵体消散的风险,它也执意冲破封印,带着主人踏破虚空回到主人的第一世……   这是它生出意识来,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它真的遇到了一个真心为它着想的主人了不是吗?   “”   莫颜与雪团子心意相通,岂会察觉不到它起伏不平的心境!虽然对它以往的事情了解不深,但是希望屡屡被打破,换作一般人,只怕早就绝望厌世了。   她很庆幸雪团子当初选择了她成为主人,否则,她早就前事尽忘等着投胎,而这一世的父亲弟妹,还有她喜欢的人,也会落个惨死的结局,光是想到这些,她就受不了,心里对雪团子除了喜爱,也有深深地感激。   助雪团子摆脱空间的束缚,有出自对它的喜爱,也有一份补偿的心理,不论哪一种,都在激励着她积善行德。   抚摸着雪团子光滑柔软的肚皮,莫颜信心十足的说道:“只要咱们俩一起努力,总有一日你会走出空间,到时候,我带你看玩你想玩的,看你想看的,吃你想吃的……总之,只要我不死,就永远陪着你!”   “嗯,咱们一起努力,早日让空间升到第十级!你要说话算话,带我吃喝玩乐,不然,我会生气罢工不干的!”雪团子声音沙哑,带着傲娇的口吻说道。   “嗯,我说话算话,到时若是兑现不了,你就罢工罚我当苦力!”莫颜痛快的应下,又提醒道:“不过,你也要想办法让我多多积累功德,凭我一双手一件一件的做善事,实在是太慢了!”   雪团子一听,眼珠一转倒是真让它想到了一个办法:“你们几个村子不是要合起来建一个学堂吗?建学堂每家每户要出银子,只是大多数人家拿出的银子怕是很少,就算学堂建起来,怕是也很简陋,你可以多出一些银子,将学堂建的更好一些,到时再请几个好夫子,顺便资助那些想读书却拿不出束脩的孩子,做的好可是一份大功德呢!”   莫颜一听,眸光大亮,举着雪团子说道:“没错,这真是个好主意,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雪团子,你简直太聪明了!”   修建学堂的事,去年就在商议,只是修建地点,几个村子一直有争议,还是后来莫清泽洗脱舞弊嫌疑,又在公审时,给自己挣了份脸面,其他几个村子才改口,愿意让学堂“落户”柳杨村。   修建学堂的银子,按户头每家平分,每家出一百文钱,有人愿意,更多的却是不愿,所以,银子一直没有全部收起来。   被夸奖的雪团子骄傲的挺了挺圆滚滚的肚皮,得意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当然比你聪明了。”   “嗯,雪团子最聪明!”莫颜大力夸奖,承认雪团子的智商,随即说道:“若是修建学堂的银子全部由我来出,就建一个私人的莫家学堂,这样功德会大一些吧!”   “不行!”雪团子立即反对:“修建学堂功德无量,却也是几个村子相互协商好的事,愿意出资的村民,会拥有这一份功德,你要是出了所有的银子,岂不是剥夺了他们的积善行德的机会?这样不好,不过有些村民目光短浅不愿意出,亦或者家里贫穷拿不出银子,你倒是可以代出他们的那一份,这样的功德才算是你的!”   莫颜恍然大悟,点点头道:“知道了,等及笄礼过了,我就去找几个村长,然后尽快把学堂建起来。”   “嗯嗯,你拿定主意就好!”   一人一器灵又商量了一会儿,莫颜就出了空间。她来到小书房,坐在书桌前,开始画起学堂的图纸来。   柳汀兰急匆匆的找来时,图纸已经完成了一半。   得知好友准备筹建学堂,柳汀兰一时忘了打趣今日就要定亲的莫颜,缠着好友要把自己的私产贡献一部分建学堂。   能让好友积德,莫颜自然不会拒绝。心里盘算着学堂建好后,就建议在大门口立一块功德碑,将所有出资筹建学堂的人的名字记在上面,激励入学的学子刻苦学习,做一个有德行的人。   说完了学堂的事,柳汀兰终于想起了过来的目的,坏笑道:“你的动作倒是快的很嘛,这么快就搞定了莫叔叔,说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题外话------   ┛嗷~   `O′   文文不好看了吗?怎么订阅一天比一天少呢?o(≧口≦)o~(>_<)~(;′⌒`)┗ ☆、第283章 惊艳,落寞   听了柳汀兰的话,莫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含糊道:“我爹开明,跟他说明我和萧大哥的事情后,就点头同意了。”   “这么简单?”柳汀兰不可思议道:“画本子里不是这么写的啊!”   话本子门第不对等的两个人相恋,不是男方的父母看不上出身贫寒的儿媳妇百般刁难,就是穷小子看上富家小姐,被富家小姐的父母棒打鸳鸯,怎么到了这里就不一样呢?   莫颜翻了个白眼,屈指敲了好友的额头一记:“以后少看那些没营养的话本子,你看,都把人看傻了!”   柳汀兰摸了摸被敲疼的额头,“嗷”的一声朝着莫颜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两手在莫颜敏感的腋下、腰间作乱:“哼,竟敢骂姐姐傻,看姐姐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莫颜防守不及,被柳汀兰一击得手,一下子逼出了眼泪,一边推拒着一边赶紧出声求饶:“哈哈,别,好姐姐,别挠,别挠了,好痒,啊——”   柳汀兰哪里肯轻易地收手,手上的动作愈发的犀利:“知道姐姐不好惹了吧,哼哼,现在求饶,晚了!”   “别,别啊,好姐姐,柳女王,饶我这一次,下次、下次绝对不敢了!”莫颜扭着身子避让,担心会伤到好友,根本不敢用力推她,一时间十分被动,哭不是笑也不是,难过极了。   “不敢?姐姐看你胆子肥的很,还指望有下次呢!”   “没、没下次,真没下次,好姐姐,你、你快放过我吧!”   ……   屋子里热闹的嬉闹声,传到了屋外,正在院子里打闹的六兽站在门口朝着屋子里瞅了一眼,又默默地走开继续打闹,低呜高吼交织,遮盖两个少女无忧无虑的笑闹声。   姐妹俩从小书房闹到小厅,又从小厅闹到卧室,最后齐齐跌倒在床上,终于停了下来,肩并肩的躺在一起喘着粗气,微微凸起的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平。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柳汀兰歪头看向莫颜,脸上的笑容怅然又真挚:“颜颜,这样就好,很好,你会很幸福的!”   莫颜岂会不知道好友心底的复杂,鼻头蓦地一酸,右手摸索着握紧了她的左手,看着她的眼认真道:“兰姐姐,我会很幸福,你也会幸福的,我们都会很幸福很幸福,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幸福?”柳汀兰摇头苦笑:“或许吧!”   听着她这副认命的语气,莫颜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劝道:“你既然不喜欢杜公子,何苦勉强自己接受他,你大可以同伯父伯母说啊,他们一心为你,只要你不愿意,他们不会强迫你!”   若是以前,她绝对说不出这种劝解的话,只是自从在雪团子那里知道姓杜的那个人渣未来会干出停妻再娶的恶心事来,她就想拆了这桩亲事,就算退婚于名声有碍,也比搭上一辈子的幸福强!   “颜颜,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是退亲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纵然对杜公子无意,我也没有想过退亲,正如你之前劝我,说不定哪天就喜欢上了呢?世间夫妻,不大多如此么?”柳汀兰不知道未来的遭遇,反倒笑着劝说莫颜。   一想到自己的确说过这种话,莫颜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耳光,急急地说道:“兰姐姐,我那是胡言乱语瞎说的,你可别往进心里去!咱们以后的路还长,可不能耗在不喜欢的人身上,要是姓杜的给不了你想的感情,难道你就一辈子耽搁自己一辈子?兰姐姐,杜公子真不值得你冒险!”   柳汀兰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颜颜,杜公子没有没有过错,贸然的退亲,我爹娘也不会同意,杜家好不容易靠着我家还清了债务,他们刚刚能松一口气,就更不会同意退亲了,若是两家闹起来,我爹娘的面上不好看,以后我更是没脸出门见人了。”   过错?莫颜眼睛一亮,姓杜的功利心重或许算不得错,但是停妻再取就是人品有重大问题,眼下姓杜的掩饰的好,没有让人察觉出来,要是揭穿了让柳伯父和柳伯母知道,或许退亲就容易许多。   至于杜家会不会闹腾,柳家的名声会不会有损,这都不算大事,雪团子一个入梦术就能解决。   想到这里,莫颜的心里有了主意,没有继续劝说柳汀兰。   柳汀兰也不想在好友大好的日子里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便转移了话题:“你及笄礼上要穿戴的衣饰都准备妥当了吗?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莫颜点点头:“你等等,我这就去拿!”说着,就起身走向西靠墙的衣柜,取出及笄礼上要用到的礼服和头饰,放在了床上。   柳汀兰连忙起身,脸上溢满了惊艳之色:“太漂亮了,这些衣饰太漂亮了!”   莫颜微微一笑,纤白的手指缓缓从衣饰上划过。   女子及笄礼上,用到的衣饰一共有四套,第一套是未行礼之前穿的童子服,即色泽纯丽的采衣,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第二套用作初加礼,有发笄、罗帕和素色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第三套用作再加礼,有发簪和曲裾深衣,象征着女子的端庄;第四套用作三加礼,有钗冠和大袖长裙礼服,象征着女子典雅端丽,雍容大气。   这四套衣饰,哪怕莫颜只用今日一次,萧睿渊和莫清泽都不愿意将就,直接找到京中最有名的,专门给豪门贵族定制礼服的老裁缝,制成了这四套礼服,不管是色泽搭配,还是做工,都无可挑剔。   爱美是每个女孩的天性,莫颜即便不太热衷于华衣美饰,也希望今日在人前展示最好的一面,只因这四套衣裳是她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选定的,带着美好的祈愿,意义非凡。   两个姑娘正在欣赏漂亮的衣饰,馨儿匆匆跑进来说道:“姐,吉时快到了,爹让我过来看你准备好了没有,你若是准备好了,就换了采衣去东房候着。”   所谓的东房,是正屋旁搭建的一个屋子,是笄者及笄礼上换衣用的,及笄仪式开始前,笄者就在东房等候。   莫颜一听,看了眼墙角的漏壶,见还有半个时辰,便说道:“我这就换衣裳,一会儿就好!对了,客人都来齐了吗?”   馨儿重重的点点头,激动地说道:“嗯,都来齐了,太子殿下是和太子妃一起来的,外面的人都说姐你有福气呢!”   太子妃?莫颜吃了一惊,万万没想过太子妃会来。   柳汀兰见状,只当莫颜高兴坏了,笑着对馨儿道:“那些人说的没错,你姐可不是有夫妻么,这世上有几个姑娘及笄,能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亲自登门道贺的?”   馨儿却摇了摇头说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替萧哥哥的父母,来我家给萧哥哥提亲的,不然这亲事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威远侯府的隐秘事,只在上层人家流传,柳汀兰接触不到,根本不知道萧家父子不和。此时一听太子夫妇是代萧睿渊的爹娘来提亲的,疑惑道:“那萧大人的爹娘呢?儿子的终身大事,再忙也要过来吧?”   馨儿一听,脸色变了变,有些忐忑看向莫颜。   之前为了这事,爹可是好一阵儿没给萧哥哥好脸色,差点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了,就怕以后姐姐进了萧家的门,会被萧哥哥的父亲和后母磋磨。姐姐和萧哥哥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安抚好爹呢!   柳汀兰见状,哪里猜不到其中有不可示人的隐秘,不由得暗自懊恼,连忙补救:“太子夫妇来给萧大人提亲,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荣耀,你们面上也有光,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莫颜倒是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旁人迟早会知道,只是眼下不适合说这些,便说道:“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再告诉你。”   柳汀兰闻言,神色一松,笑着点了点头。   最后,在柳汀兰和馨儿的帮助下,莫颜换上了那件淡绿色的采衣,乌黑光亮的头发也被放下来,一根一根仔细的梳理整齐,仅用一根淡绿色的发带轻轻地拢在一起系住,柔顺的垂在背后直抵腰间,头上半点饰物也无。   即便不施粉黛素颜朝天,柳汀兰和馨儿忍不住赞叹,只因莫颜肤色白皙,水水当当,绿色的采衣,将她衬托的格外娇艳,如一朵即将盛开的花骨朵,教人移不开眼。   被这么盯着,莫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催促道:“时辰快到了,我们快些收拾东西出去吧!”   “嗯,你站着别动,这些我们俩收拾。”两人依依不舍得收回目光,小心的收起床上另外三套衣饰,放到托盘里,到时行加礼,这些都要用到。   待东西收拾好,确定没有遗漏,三人走出院子,一路来到正屋旁的“东房”里。   此时,莫家供奉祖先的堂屋里,坐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楚衡贵为太子,理所应当的坐在了宾客席的首位,下首就是高贵端庄的太子妃。   太子妃姓梁,容貌算不得上乘,但是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只会被她一身雍容清贵气度所吸引,容貌反倒成了其次。   这不是梁太子妃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及笄礼,却是第一次与平民百姓共聚一堂,除了最初的不适应,后面就自在了许多,觉得这些平民的言行看似粗鄙,实则淳朴真实,哪怕心里充满了好奇,也只是远远地打量着,并没有贸然的凑上来刻意讨好奉承。   其中固然有畏惧她太子妃的身份,更多的怕是本性使然,做不来讨巧之事,跟这样的人相处,谁都会觉得轻松。梁太子妃看着身侧轻松适意的夫君,倒是有些明白他为何喜欢来这里了。   楚衡和梁太子妃下首的依次是萧睿渊、颜君煜、柳先生夫妇和韩之蕴。至于韩夫人,身为正宾,眼下在旁屋子里候着,待及笄仪式开始,就出来给莫颜行加礼。   随着吉时的临近,屋内的谈笑声渐渐小了下来。由杨保充当的赞礼在莫清泽的示意下,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到中央朝着其他人作揖行礼后,高声说道:“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过,贵至荣和。夫,人之因幼,少而及往……此,特予正礼明典,成人笄礼开始,请笄者出东房——”   在开礼的乐声中,莫颜在馨儿的陪同下,徐徐走出了东房。   众人期盼的看向门外,就见一抹纤瘦的淡绿色由远及近出现在视野中,当看清后,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视线不由自主的凝聚在莫颜的身上,随着她的步调移动着,眼里只容的下这一抹清新的淡绿色。   在无数道惊艳的目光下,莫颜神色肃穆的跨过门槛,缓缓的步入屋内,一步步走向正位上的莫清泽,在赞礼的唱喏声中,恭敬地揖拜父亲后,又向前来的观礼的宾客作揖行礼。   随后,莫颜后退一步,屈膝正坐(跪坐)在地上铺着的及笄席上,等候赞者梳髻。   柳汀兰净手后,从有司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一把桃木梳,上前给莫颜梳头,将乌黑的头发全部梳起,在头顶挽了一个流云髻。   莫颜起身,与柳汀兰相互揖拜后,又在馨儿的陪伴下,回到东房换上了初加笄的素色襦裙,又在一众惊艳的目光中,跪坐在及笄席上。   赞礼高声唱道:“请正宾为将笄者初加笄!”   话音一落,候在旁屋里的韩夫人踏入屋内,净手后,拿起托盘中的罗帕和发笄跪坐在及笄席上,神情庄重的高声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吟诵完毕,韩夫人将手中的罗帕轻轻地裹在莫颜的发髻上,最后用发笄固定住。   莫颜起身拜谢韩夫人后,在赞礼的唱喏中,上前跪在了蒲团上,朝着莫清泽行了第一拜:“爹的养育之恩,女儿永生不忘;爹的谆谆教诲,女儿必铭记于心!”说完,以头触地,郑重的行完跪谢礼。   看着身着襦裙的女儿,莫清泽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幼时的过往,一时激动难抑,忍不住湿眼眶,他飞快的眨了眨眼,不让人看出异状,不管合不合规矩,亲手扶起了莫颜。   接着,二加礼也顺利完成,三加礼时,身着大红色广袖长裙礼服的莫颜,众人倒吸了一口气,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明艳照人的女子,那一身雍容大气,典雅端丽的气度,竟是丝毫不逊于在场地位最高的梁太子妃!   “以前就觉得颜丫头漂亮,没想到只是换了件衣裳,就让人移不开眼,可是见识到了!”   “是啊,光这份气度,就不像是出身农家,还是莫先生教养的好,以后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儿子送去学堂,不说别的,以后教养出像颜丫头这样的孙女来,我做梦都能笑醒。”   “对头对头,多读书总没有错,看看莫家的几个孩子,哪个不是个顶个儿的好?都赖莫先生教的好啊!”   ……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跪坐在及笄席上,等候韩夫人加冠的莫颜,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阵窃窃之声,无一不是为莫颜或是莫家几个孩子的赞叹。   不说那些村民,就是楚衡和梁太子妃,也被惊艳到了,比莫颜更美的人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却鲜少有人像莫颜这样美貌与气度并重。若非亲眼所见,知晓她曾经的身份,他们也不敢相信这个明艳无双的女子,只是一个农家女。   听着那些赞美之语,萧睿渊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一身大红的女子的身上,从未离开过,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心爱的女子穿上他精心挑选的礼服会是何模样,可是任凭如何想,也不如今日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那一抹鲜红,直直的印在了他的心里,他迫不及待的想让心爱的女子为他披上世间最美的嫁衣,从此执起她的手,永远不要放开!   唯有颜君煜,神色怔忪的看着加冠后,更显风华的女子,心里像是有一只大手在不停地翻搅,眼底闪烁着深深地落寞,手中的玉骨扇,几乎捏变了形!   这一幕,清楚地落入了一直关注着颜君煜的大妮儿眼中,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题外话------   真正的及笄礼比我写的严谨复杂许多,我这是简化版的,要是有哪里不对,亲们表考究,哈哈!以前没有接触过及笄相关的知识,这一章写的很卡…… ☆、第284章 闺房私语,春闱   在一阵热闹的道贺声中,莫颜的及笄仪式圆满结束。如此繁复又庄重的及笄礼,也给在场的村民带了极大的震撼,尤其是家中有女儿的父母,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家意境及笄的女儿。   庄户人家给女儿办及笄礼,尽管尽最大的力气办的隆重,却不会又这么多讲究。多是穿一套没有补丁的衣裳,请一位长辈当着客人的面,给女儿簪上一根木笄就算及笄。就算没有足够好的条件,选择华贵的衣裳和发笄,但是该走的流程走一遍却不难办到,只能说没有把这件事真正放在心上,才会草草了事。   今日亲眼见过莫颜的及笄礼,他们才体会到对于女儿家而言,举行一个庄重的及笄仪式有多么重要!   此后,但凡家中有女儿,又心疼你女儿的人家,皆会为女儿的及笄礼早早准备,不为攀比,不为炫耀,只为向表达对女儿的喜爱和重视,以期即将许人的女儿同样能够得到婆家的信重,有个顺遂喜乐的将来。   今日是莫颜的及笄礼,也是她与萧睿渊的定亲礼。按照大楚的规矩习俗,两家定亲,女子该避嫌。是以,及笄仪式完成后,莫颜就在柳汀兰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尽管一早看到萧睿渊站在莫清泽身后迎接前来观礼的宾客,就猜到两家可能会定亲,可是当众人移步到正厅,亲眼看到媒人拿出大红烫金聘书、被抬上来的九大箱定礼和一对活雁后,还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庄户人家的定亲礼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通常一根银钗或是尺头就能把亲事定下来,条件好一些的,添上茶叶、酒以、红糖、点心这四样就很体面,足以让女方一家长脸,在村子里炫耀许久。   而在柳杨村,就数去年莫永喜的定亲礼最好了,那一对金镯子是实打实的黄金,拿去换银子,能起一间砖瓦房,当时被莫洪氏拿出去炫耀,可是吸引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这一次,莫萧两家定亲,萧睿渊带来的定亲礼却比人家的聘礼还要多,且不说那抬起来压弯了木杠的九大箱定礼里面装着什么,光那一对大雁就十分难得,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况且还是精神抖擞的活雁!   众人的目光在那对活雁和九个大红箱子上流连,就算看不到箱子里究竟是何物,他们也能猜到里面的东西定然珍贵非常,不由得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   一个中年妇人砸了咂舌,羡慕道:“萧大人身份相貌前途一样不缺,这样的夫婿世间难得,颜丫头果真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正好被刚从厨房里出来的蔡嫂子听到,立即出声反驳:“颜丫头不也一样有身份有相貌?家底丰厚不说,小小年纪家里家外一把抓,这样的媳妇儿谁讨着了可是祖坟冒青烟,指不定娶了颜丫头,还是萧大人的福气!”   另一妇人连连点头:“是哩,是哩,只能说颜丫头和萧大人是戏文里唱的啥天作之合,谁也没攀着谁!他俩站在一起,可是比年画里神仙般的人物还要好看,这以后养出来的孩子,不论男女怕是比神仙座下的童子还要好看哩!”   “可不是么,这两人站一起,俺眼睛都舍不得眨!”   “恩恩额,这两人长的忒排场(好看)了!”   “……”   好几个妇人附和那妇人的话,纷纷称赞莫颜和萧睿渊的容貌,不管哪个时代,漂亮的人总能更加吸引旁人的目光。   先头被反驳的那个妇人倒是没有生气,看着正与莫清泽相谈的楚衡,悄声说道:“萧大人跟颜丫头定亲,虽说太子殿下亲自保媒,又同莫家议亲更体面,但是萧大人的爹娘不露面也说不过去,该不是萧家的老爷夫人不喜颜丫头,对这桩亲事有意见吧?”   此言一出,但凡听到的人全部看向了妇人,思索着这个问题。   蔡嫂子见状,低声斥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要胡说八道!萧大人的爹娘要是不同意,今儿个还会有这定亲礼?不管怎么说,这桩婚事是太子殿下亲自保媒,除了圣上,谁有胆子反对?”   一听这话,原本心有疑虑的几个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啊,太子殿下保的媒,就算萧家的老爷夫人真不同意,也不敢明着反驳,以后颜丫头嫁去萧家,怕是还得供起来,不然就是打太子殿下的脸!难道太子殿下能保错媒?自然是不能的!   想清楚其中的关窍,就更没有人认为这桩亲事是莫颜高攀萧睿渊了,只叹莫颜福运深厚,心里暗自为她高兴。   在众人低声的议论中,莫清泽接过媒人递过来的聘书,笑着受了萧睿渊的跪礼,算是人下了这个准女婿。自此,萧两家的亲事就定了下来。   担心惠安帝会从中破坏,又迫切的希望大龄表弟早日娶妻生子,楚衡假装没有看到对他使眼色的萧睿渊,笑着探莫清泽的口风:“含章身边没有贴心人伺候,本宫着实不放心,不如今日就将婚期定在定在五月,不知莫先生意下如何?”   莫清泽微微一笑,恭敬道:“原本殿下开口,莫某不该拿乔,然小女到底年幼,尚有诸多不足之处,容莫某再留两年,好好教导一番。”   这副不卑不亢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太子,就改变初衷答应下来。之所以拒绝,一则莫清泽的确舍不得长女早嫁,二则,女子过早成婚,过早孕育子嗣,容易伤到根基,爱女如命的他自然不希望长女今后受到病痛之苦。   意料之中的回答,楚衡倒是没有恼怒,只是到底不愿就此放弃,继续说服道:“莫姑娘灵透聪慧,行事极为妥当,为萧家妇足以!且含章对莫姑娘用情至深,待他日二人成亲,含章必视莫姑娘为掌珠,不教她受一丝委屈,莫先生大可放心,否则,本宫都不会饶了他。”   说着,就对萧睿渊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向准岳父表明心意,好早日把媳妇娶回家。   萧睿渊感激表哥的用心,却也知道岳父大人不会松口,便冲着楚衡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莫清泽假装没有看到萧睿渊和楚衡的小动作,心里却对萧睿渊没有借机催促婚期的举动十分满意,难得松口道:“含章对小女的心意,莫某自然相信,不过婚期定在五月,着实太过仓促,若是含章能等,明年这个时候,婚期再行议定。”   “这……”楚衡心里不满,正要说什么,萧睿渊就先一步说道:“但凭莫叔叔安排!”   楚衡见状,狠狠地瞪了扯后腿的萧睿渊一眼,到底没好再说什么。   见这对表兄弟关系如此和睦,莫清泽微微一笑,隐藏在心底的那一股担忧多少淡去了些。   这一幕,落在梁太子妃眼里,又是另一番感受,心里隐隐羡慕着才见过一面的莫颜,只因她得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所有的爱,因为爱,才不想心爱的女子夹在中间为难。   看着面上因未来的岳父松口,而面露微笑的男子,梁太子妃在心里由衷的为两个人祝福,希望有情人早日得偿所愿,修得圆满!   两家的亲事顺利定下来,臻儿几个高高兴兴的围着萧睿渊,大声的喊着“姐夫”,惹得众人一阵阵发笑,怂恿几个小的跟萧睿渊要“改口银”。   所谓的改口银,通常是娘家兄弟去接新嫁的姐姐或妹妹三朝回门时,由新出炉的姐夫或妹夫给改口银子。现在臻儿几个提前改口,众人起哄讨要“改口银”也是个热闹意思,萧睿渊给不给都无所谓。   萧睿渊不防会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好在他每次过来都会给几个小家伙带礼物。这一次,恰好是他用上好的玉石雕刻的各种形态的小动物,便拿了出来,分给了几个小家伙。   小家伙们道谢后,欢天喜地的接过小动物,小心翼翼地收到荷包里,打算无人的时候再拿出来玩,免得被其他小伙伴们看到,给玩坏了。   就算不知道玉石的具体价值,但是看玉石的成色,众人也猜到这些玉石不便宜。能把不便宜的玉石雕成小动物给小舅子(小姨子)们玩耍,可以说是家底厚不在乎这些,也可以说心诚,不然一个大男人,谁会随身揣着这么些小玩意儿?   馨儿拿着玉石雕刻,兴冲冲地跑到了姐姐的房间,一边向姐姐展示自己的收获,一边细细的说了大厅里的事,随后卖力的为新出炉的姐夫说好话:“……那些叔伯婶子都夸姐夫好,说姐你有福气呢!”   莫颜却却是听出亲事顺利定下,心里时不时冒出的担忧,彻底没有了。她拿起一个小狗雕塑欣赏一番后,开玩笑道:“这么痛快的改口,小心爹生气晚上不给你们饭吃。”   馨儿吐了吐舌头,壮着胆子说道:“不怕,我看爹也高兴地很呢,心里肯定得意姐夫给他挣了脸面!再说,我们又没有喊错,萧哥哥以后就是咱们的姐夫,迟早的事儿!”   “你呀……”莫颜轻轻地点了点妹妹的额头,神情颇为无奈。   柳汀兰心里为好友得偿所愿感到高兴,笑道:“馨儿妹妹的话可没错,早晚都得叫,平日里莫叔叔听烦了,指不定就提前给你和萧大人定下婚期,说不定你还比我先出阁呢!”   柳家和杜家去年定下亲事后,就商定了婚期,就在今年九月完婚。   莫颜摇了摇头,笑道:“我爹可不会轻易改主意,就算他愿意,我也不想那么早就嫁!不论嫁的好坏,日子哪里有当姑娘时自在?”   “嗯,这倒是大实话!”柳汀兰颇为赞同,随即叹了口气:“你说女子为何一定要嫁人?一辈子待在自己家里多好,有爹娘宠着,家人爱护,去了夫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一辈子的希望就系在一个男人身上!若是男人靠得住倒不算难过,靠不住可就一辈子躺进火坑了!”   “别瞎说!”莫颜轻拍了好友一下,看着一脸惊吓的妹妹,嗔怪道:“馨儿还在呢,你这么胡说八道,都把她吓到了!”   馨儿确实吓到了,才十二岁的姑娘,心里对情爱一事渐渐有了朦胧的认识。以往看到姐姐和新出炉的姐夫相处很融洽,似乎想早早成亲在一起,就以为成亲嫁人是件美好的事。此时一听柳姐姐堪的上惊骇世俗的言论,又觉得很有道理,无法正常判断嫁人究竟时好时坏,一时茫然极了。   莫颜见状,连忙拉着妹妹的手坐下来安慰道:“可别听你柳姐姐胡说,你现在还小,这些事情听听就算了,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才能真正明白,眼下可别钻了牛角尖,知道吗?”   馨儿回过神来,重重的点点头:“嗯嗯,这些事情本就不是我该听的,我也不会去想,只希望姐和柳姐姐都能幸福美满,不然我可得胡思乱想呢!”   说到最后,馨儿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这就对了!今日咱们三个说的话,你们俩也别在外面说漏了嘴,不然被大人们听到,咱们三个都得遭殃!”莫颜告诫着馨儿和柳汀兰。   这些话私底下说说就算了,被大人知道,少不得一顿说教,尤其是兰姐姐的那一番言论,若是传到柳伯父柳伯母耳中,指不定得禁足三个月,好好在家反省。   柳汀兰晓得轻重,不需要莫颜提醒;馨儿不太明白,倒也点着小脑袋答应下来。   ……   热热闹闹的及笄礼和定亲礼就这么过去了,莫家回归到平日忙碌、充实的生活中。可是这份忙碌和充实,没过几天又被打破了,只因三年一度的春闱,也就是会试到来了!   会试在贡院举行,有去年刚中的新科举人,也有屡试不中的老科举人,总之汇集了整个大楚所有参加会试的举人。这些新老举人加起来,足有一万之众。倒不是说大楚只有这一万举人,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因准备不足或是没有信心高中,便不参加这一届会试,还有像柳先生这样,对官场不感兴趣,也不想继续科考,便直接放弃参加会试的举人。   不管怎么说,一万个举人同场竞技,只取前一百名为贡士,百中取一的比例,可见竞争力之大。   这几日,莫家一直处在一种焦躁又兴奋的状态。原本莫清泽参加春闱,莫家的人不见多么紧张,只是每日大清早的开门,就能看到院门口多了几枚鸡蛋,或干脆有只鸡出现在院门口。   知晓这些是村民们的心意,莫家领了,却间接的触发了莫家诸人紧张、焦虑的情绪。   “爹,这是醒脑丸,考试时放一颗在桌子上,能管一天;这是速效疏风丸,夜里气温低,很容易感染风寒,爹一定要防备着,若是察觉到不对,一定要记得吃;还有这个补气丹,是高年份人参制成的,若是爹的体能跟不上,就服一粒,马上元气满满……还有这些熟食,爹别嫌麻烦,一定要记得热一热再吃,可别吃凉,让胃受凉就不好了……”   书房里,莫颜一边将准备好的药品吃食一样一样往木盒子里放,一边详细介绍通途,唯恐父亲不上心,把这些能派上大用场的东西给忘了。   看着塞的满满当当的木盒子,莫清泽看似无奈,眼中却溢满了笑意,莫颜每说一样,他就耐心地点头回应,表示记清楚了。   等所有的东西清点完毕,确定没有遗漏后,莫颜缓了口气,继续准备另外两份。一份是给韩之蕴的,一份是给沈骥的。   韩之蕴就不说了,两家的关系好如一家;沈骥稍稍差了些,可也是莫家值得深交的朋友,更况且,莫颜决定拆了柳杜两家的亲事后,就撮合他和柳汀兰,自然要关心关心了。   等三个大小一样,就是颜色有所差异的木盒全部准备妥当后,莫颜才喝了杯热茶坐下来歇息。   明天就是三月初八春闱的第一天,待会儿,莫颜要送莫清泽进城提前熟悉考场,当天晚上,莫清泽也不能回家,会暂时住进韩家先前的那栋小宅子里,到时沈骥也会在……   ------题外话------   电脑中毒,上传的日期看不到,杀毒杀了半天才传上来╭(╯^╰)╮ ☆、第285章 忽悠,人渣   与乡试不同,会试为三日一场,一场三日,共为期九天,一个月后会试成绩将会在贡院门口悬榜公布,考取前一百名者为“贡士”。若无意外,这一百名贡士将会在放榜七日后,参加殿试,殿试由天子亲策于庭,被视为“抡才大典”。   届时,会根据殿试表现,由天子确定最终成绩,决出前三甲。一甲三人,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十七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为八十人,赐同进士出身。   一甲二甲可直接授予官职,留京任职的可能性非常大,三甲则需再行考核,考核通过后会授予官职,运气好或是有门路,可以分到下面富饶的地方从县令做起,运气不好就只能到偏远贫穷的地方任职,或是从最低等的小官做起,且很难熬出头。   是以,有些胸怀大志、自视甚高的学子宁可落榜,等三年后重新再来,也不愿意考中同进士,不然家中若无臂助,绝大多数人到老死也只能做到四品中等官职,不会再有更大的建树。   虽然莫颜对父亲很有信心,至少能考中二甲,只是考试这东西,真说不准,她也只能做足准备,尽量让父亲不受不良因素的干扰,能发挥出正常水平。   那些装在木盒子里的药丸,都十分实用,是她取用空间里的药材,混入灵泉水请求师父杜老大夫制成的,药效比普通药材研制出的药丸高出十倍不止。   送完父亲回来,莫颜也没有闲着,让雪团子给村民们施了入梦术后,就把成捆成捆的果苗从空间里运了出来,并招集足够的人手,将十数万株果苗,栽到了二十余座山上。   这些果苗也不是随便挖个坑就栽下,而是根据每座山的地势,将其划分为几大块,每块或呈花瓣状,或呈动物状,或呈人脸状,到时种上不同品种的果苗,待这些果树春上开花时,从高处俯瞰就会发现每座山会形成不同花样的花海,或是孩童追赶着土狗,或是妙龄女子提篮拈花……总之,二十余座山整体来看,每座山各有特色,各有各的美,可以想象过两年待果树长成,春天万花齐放,会是怎样美丽的场景!   先前挖那些树坑,可是费了莫颜好一番心思,每个坑都是按照她画的图纸,仔细定位来挖的,不然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花这么大的力气,自然不是为了好玩。这么大一片果园,绵延数里,别的地方莫颜不清楚,但是在京城,绝对找不出比她家更大的果园来,不好好开发利用大赚一笔,简直对不起她这番良苦用心。   看着桌子上的二十多张效果图,李秀发出一声声惊叹:“颜颜,太漂亮了,这些图纸实在是太漂亮了,等明年那些果苗开花,一定比这个还要美,真想现在就能看到!”   莫颜笑眯眯的说道:“快了,明年开春果树就会开花!等到了后年,咱们就想想办法,把这千亩果园宣扬出去,应该能吸引不少人踏青赏花逛园子,谁要进来,就交入园银子,咱们坐在家里就有银子赚,等果子成熟,也让那些五谷不分的小姐公子体验摘果子的乐趣,这样又能赚上一笔。”   “这主意不错,还是颜颜头脑灵活,这赏花摘果儿能赚一小笔,卖果子、酿酒又能赚一大笔,真是太好了!这么漂亮的花山,那些有钱人家一定喜欢看!”李秀看着效果图,赞同的点点头,随即提议道:“颜颜,以前在大户人家待过,有好些夫人、姑娘喜欢外出踏春,我倒事觉得可以在每座山下修一座小院子,将这些小院子卖给这些喜好风雅的夫人小姐,到了赏花季,她们说不定还会举办赏花会,带友人过来吟诗作对,这样也能赚下不少银子呢!”   莫颜点点头:“嗯,这个我也想过,只是眼下酒庄尚未建好,暂时抽不出精力来建别院,等明年酒庄建好,再建也不迟。”   当初无意间跟颜君煜开了个玩笑,让他在酒庄附近修建几座别院,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没过多久就把酒庄附近的几个适宜建别院的地方卖了下来,随时准备修建。   她手里也存了不少银子,空间里那些珍贵的药材买一批出去,也能赚一大笔,在果园边上兴建几座小别院足矣,与颜君煜修建的别院也不冲突。   李秀笑道:“这事若是让柳姑娘知道,怕是要高兴坏了。”   去年春天柳汀兰过来玩,见果园里开满了红的白的粉的花朵,十分漂亮,当时就嚷嚷着要在果园里修一间小木屋,白日散步赏花,夜里枕着花香入眠。   莫颜记得这事,不由得心中一动:“等会试完了,果园里的花也差不多开了,倒是可以邀请兰姐姐过来玩儿,再让我爹下帖子,请柳伯父韩叔叔沈大哥他们也过来,咱们就来一场赏花踏青,到时准备烤炉和食材,就在外面野餐,不失为一桩乐事。”   李秀点点头,正要说话,馨儿手里拿着一件刚做了一半的春衫,跟臻儿几个一起急急地走了进来。臻儿更是迫不及待的说道:“还有姐夫呢,大姐,你可别把姐夫忘了,最好把颜哥哥和太子殿下也请来,人多才热闹呢!”   莫颜点了点臻儿的额头,嗔怪道:“你大姐我还没嫁人呢,别张口闭口的喊姐夫,让人听见,还以为姐恨嫁呢!”   臻儿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抱着姐姐的胳膊撒娇:“那大姐你就让姐……萧哥哥来吧,臻儿可是很久没有见萧哥哥了呢!”   莫颜翻了个白眼,明明初三还来过,现在才初十而已,仅七天不见,就是很久了?   臻儿明白姐姐的白眼要表达的意思,不好意思的晃着她的胳膊继续祈求:“大姐,你就答应吧,萧哥哥公务繁忙,少有时间休息,趁这个机会让萧哥哥放松放松不是很好吗?累坏了萧哥哥,你就不心疼?”   莫颜当然心疼,也很想见到他。于是装模作样的沉思了片看,在臻儿抓耳挠腮的恨不得替她答应时,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那好吧,大姐待会儿就捎信儿去,到时候爹要是问起来,姐就说是你的主意,你可别赖在姐身上。”   虽然莫萧两家已经定下了亲事,平日里可以经常走动,但是终究没有成亲,该避嫌就得避嫌。莫清泽对这个很重视,哪怕定亲了,轻易地不让萧睿渊往莫颜身边凑,担心某个“大龄”青年把持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臻儿还没有意识到被自己亲爱的大姐“利用”了,狠狠点了点头:“嗯嗯,爹要是问起,臻儿一定承认,不过爹要是生气,大姐,你可一定要替臻儿求情呀!”   “那是当然,我是你姐,肯定挡在你前面!”莫颜摸着臻儿的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臻儿相信了自家大姐的话,小脸儿上满是感动,哄人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李秀馨儿几个,纷纷把头扭到一边,捂着嘴偷笑。   栽种果苗比开垦荒山挖树坑轻省的多,妇人和半大的孩子也能栽。于是,莫颜就在柳杨村雇佣了三百个村民,将十数万株果苗分门别类的栽在了山上,果苗栽完的那天,会试正好结束。   三月十六的上午,莫颜就驾着马车去了城里,打算取回前两天在打铁铺定制的各种烤具。不管这次踏青能不能成行,自家平时配着红酒,烤烤肉吃也非常不错。   取回了烤具,莫颜就在街上闲逛起来,见路边摊上摆放着十分漂亮的风筝,就下了马车,花了两百文钱精心挑选了八个不同花样的风筝,六个留给家里的几个小的玩,剩下的两个送给三妮儿和石头。   将风筝放好,莫颜上了马车驱赶着大红枣往前走。   此时,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算多,大红枣慢悠悠的走着,莫颜就兴致勃勃的观察街道两旁的小摊儿,看能不能淘到有趣的东西。   看着看着,莫颜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站在一个小摊前的男子的侧脸有些眼熟,走近后,她仔细的瞅了一眼,终于认出了侧脸主人的身份:杜公子——柳汀兰的未婚夫杜文才!   杜文才今年二十又一,一般来说,这个年纪应该早已成亲,只是杜家有两个常年卧床的老人,家里的男人又手高眼低,只靠几个女人替人浆洗缝补过日子。   杜家条件差,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就算出了个秀才,也无法改变一大家子挤在两间破房子里,连一块布帘也没有的事实。   偏偏杜文才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将来有大前途,看不上同样贫穷的人家的闺女,一心想着攀上一门有前有权的岳家,将来能够青云直上,摆脱困窘潦倒的生活。   这种情形下,但凡家中过的去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进去受苦?是以,杜文才到了二十岁,也无媒人上门问津。若非杜家承担不起巨额的债务自己找上门来,柳家也不会知道有个杜家,柳汀兰更不会与杜文才定亲。   当然,杜文才的这点野心,在柳先生柳夫人看来,完全不是问题,有野心证明有上进心不是?如果他们知道数年后杜文才考中进士,自己的掌上明珠却惨遭休弃,恐怕就是拿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不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东西!   此时,杜文才站在一个卖女子佩戴的小饰物的摊位前,拿起一根还算精致的包银发簪,在身边站着的妙龄女子的头上比划着。   也不知说了什么,竟是惹的妙龄女子掩唇轻笑,轻佻的朝着杜文才抛了一个媚眼。   女子的容貌只算是寻常,这一笑倒是平添了几分娇俏,一时竟让杜文才看直了眼,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那女子似是被杜文才看的羞恼了,握着粉拳打在他的身上,说是打,更像是在撒娇。   下一瞬,杜文才就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女子假意的挣扎了两下,见没有挣脱,娇蛮的瞪了杜文才一眼,就任他去了。   一男一女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手牵着手,根本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目光。   这一幕看在路人眼中,多半会认为这是一对,只会在心里讽刺两句,不会有人多管闲事的冲上去指责二人有伤风化。莫颜看着却是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抓起座下的马鞭,抽死拈花惹草的杜人渣。   虽然没打算放任这个人渣娶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是他此时的身份却是柳家的准女婿,他胆敢明目张胆的带其他女子逛街,可见根本没有把柳家放在眼里,也从未正视过柳家的这桩亲事,简直是把柳家的颜面和诚意踩在了脚底下,实在可恶至极!   莫颜强忍着怒意,没有冲上去找杜文才理论,免得打草惊蛇,让这人渣心生警惕逃脱了。想了想,她驱赶着大红枣来到不远处可以停留马车的地方,交了两文钱的看管费后,就悄悄地跟上了已经离开饰品摊位,朝着街西而去的一男一女。   一路上,二人逛了不少摊位,杜文才出手倒是大方的很,但凡女子有兴趣的东西,连价也不换就掏银子买下来。尽管摊位上的东西都不值钱,但是摊主见杜文才大方,故意把价格提高几文,积少成多之下,不到两刻的工夫,至少花出去了两百文钱。   杜文才出身贫寒,却不愿意像许多贫寒子弟那样,替人抄写书信赚取银两,认为那样做有*份。这种人,长到二十多岁,怕是从未亲手挣过一文钱。   杜家的条件那么差,就算柳家替他们还清了债务,也不可能拿出很多银钱给杜文才随意花销,这银子,怕是杜家的几个女人,替人洗了百十件衣裳换来的,就这么让杜文才花出去,博佳人一笑了。   这种没钱打肿脸充大爷的做法,虽令人十分不屑,却远远不及他自私冷血,挥霍亲人的血汗钱来的让人愤恨。   “人渣!”   亲眼见到这些,莫颜狠狠地骂了一句,心里对杜文才简直厌恶到了极点。这种狼心狗肺又不孝的人渣,哪一点配的上她的兰姐姐?不扒下他这身恶心的皮囊,拆了柳杜两家的亲事,她绝不罢休!   两人逛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杜文才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才装作一副心疼女子,不忍女子受累的恶心嘴脸,坚持把女子送回了家。   莫颜躲在角落里,直到看到黏黏糊糊的二人一个进了家门,一个依依不舍的离开,才走了出来。默记下女子的住所,她假装迷路,拦住一位路过的老奶奶,没问几句,就打听出了女子的身份。   原来女子姓田,今年十六岁,父亲是衙门里的一名捕快,据说在衙门里很吃的开,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一片儿居住的清一色的白身中,算是有些身份的人家。   像杜文才这种功利心重的人,美色远远排在权势的后面,莫颜不觉得他贪图田家姑娘的美色,真论起来,三个田姑娘也比不上柳汀兰一个,恐怕是冲着认识“有头有脸”的人物的田捕快来的。   为让柳家夫妇认清杜文才的真面目,解除与杜家的亲事,趁四下里没人,莫颜就把空间里的毛毛放了出来,让它盯着杜文才的一举一动,看看他平日里究竟干了些什么“好事”。   在空间里养肥了一大圈儿的毛毛听了莫颜的吩咐,冲她点了点小脑袋,很痛快的扑闪着翅膀朝着杜文才消失的方向追去。   看着毛毛消失不见,莫颜收回了视线,眼底一片冰冷。若是能搜集到有力的证据,到时候不用人劝说,柳家也会退亲。虽说退亲后,对柳家,对柳汀兰还是会有不好的影响,但过错在杜文才身上,柳家承受的压力会小很多。   找到了突破口,多日来压在莫颜心上的石头蓦地一松。见天色不早,莫颜回到停马车的地方,驱赶着大红枣去米铺转了一圈。在米铺吃了中饭,核查完账目后,就驾着马车来到贡院,接回了考完会试的莫清泽…… ☆、第286章 踏青趣事,醋劲儿   连续考了九天,即便夜里能在考场上歇上一觉,莫清泽也有些抗不住。回到家中洗漱一番后,连晚饭也没有吃,就回房休息了。除了身体累,更多的应该是心理上的疲惫。   至于这次会试发挥的如何,谁也没有去问,私心里自然希望能够一举高中,了却心愿,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年后再来也未尝不可。   若是以前,莫清泽怕也会这么想,只是自从去年发生的一系列不好的事情,以及莫颜与萧睿渊定亲后,他的心里就憋着一股劲,迫切的希望在这次会试中一举夺魁,能在殿试上好好发挥,争取进入一甲之列。   只有这样,才能能在初入仕途时,得到重点培养,为今后的仕途打好基础。他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女儿在夫家受了委屈,他这个当爹的连上门讨说法还要先低人一头。   哪怕威远侯府于他而言,是个高不可攀的庞然大物,企及后半生也不一定能达到平起平坐的高度,至少不会被压制的毫无反抗之力。   带着这样的心情入眠,莫清泽睡的并不太好,第二天一早醒来时,眼底还残存着血丝,脸上依然带着尚未散去的疲惫。   莫颜猜不到根本原因,只以为父亲没有发挥好担心会试结果才会如此,连续几天下厨给父亲做补气凝神的汤汤水水,里面加了一些对身子有好处的药材,算是药膳一类。   因她厨艺好,食材又都是空间出产,所以炖出来的汤水没有苦涩的药味,反而有种别有风味的清香,其他人闻着香味就忍不住想吃,每次也要喝上一大碗,直说莫颜要是去开药膳馆,保管财源滚滚。   许是这些汤水起了作用,又或者是莫清泽自己看开了,精气神又恢复成往昔的模样。但见他脸上的颜色极好,平滑光洁不见一丝皱纹,根本不像有三十多岁,相比逃难前,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与小他四五岁的韩之蕴站在一起,也显不出他年长来,更因身上多了一份年轻人没有的沉稳内敛,就像是一块被岁月洗礼后的璞玉,绽放出温润而泽的光彩。   兼之莫清泽长相俊美,浑身透着书卷之气,有时候莫颜也会很没出息的看呆眼。只是看着正逢壮年,却形单影只的父亲,心里时常涌起一股心疼来。就算父亲的身边有她们这些儿女,有些孤独却不是她们能抚平的,偶尔会冒出给父亲找个情投意合的伴侣的想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法出现的次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心里存着种种顾虑,这种想法莫颜没有告诉任何人,心里希望哪天父亲遇到喜欢的女子,就把那女子娶回家,却又担心弟妹们年幼,受唐心和云昭兄妹不幸遭遇的影响,对父亲续娶一事产生抵触心里,影响了父子(女)感情。   另一方面,也担心女子不喜欢弟妹们,私下里苛待他们,若是今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能一碗水端平,平静温暖的家怕也会渐渐远去,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   这天,被臻儿缠的不行的莫清泽,无可奈何的给柳家韩家以及沈骥下请柬,邀请他们过来踏青游玩。   莫颜在一旁替父亲磨墨,看着父亲温润俊美的侧脸,思绪又飘远了。在崇尚晚婚晚育的现代,三十五岁没有结婚生子的男人比比皆是。像父亲这样有才有貌性格又好,且家境不差的男子,最能吸引女人的目光。   若非这个时空女子保守,走在大街上遇到只会偷偷地看两眼,怕是早就追到家里来了。   察觉到女儿在走神,莫清泽用笔杆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好笑道:“墨磨也能走神,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莫颜吐了吐舌头,拍着马屁说道:“女儿哪里有打鬼主意,这不是看爹长的太英俊,心里骄傲,才一时走神了么!”   莫清泽哭笑不得,屈指给了女儿一个爆栗:“连爹也敢调侃,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莫颜捂着额头,故作委屈道:“女儿说的可是大实话,爹走在大街上,难道就没有大姑娘小媳妇儿偷偷看你?”   莫清泽一听,无奈道:“再好看,终究只是一副皮相,总有老去的一天,颜儿不可以貌取人,更不能过分注重自己的容貌,忽视内在的涵养。”   莫颜重重的点头,这话她赞同。不过世人大多庸俗,喜欢透过美丽的皮囊再去了解一个人的内涵。   莫清泽却是不相信,睨了她一眼问道:“你看上那小子,难道不是先看中他那副皮相?”   莫颜讪讪一笑,随即举着小手一本正经的说道:“爹,这个真没有!”   这个话题争论下去没意思,莫清泽也懒得接话,提笔继续写请柬,落笔时悠悠的说道:“下回想见那小子,就跟爹直说,只要你们没有私底下见面,爹不会拦着,别再拿臻儿说事。”   被拆穿小把戏的莫颜,粉白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扔下手中的墨块捂着脸飞快的跑了。被好友或是姐妹调侃两句,她还能厚着脸皮受着,被自己的亲爹大喇喇的揭穿,可是真没脸再待下去了。   看着女儿落荒而逃的背影,莫清泽摇头轻笑,低头在大红的请柬上,清晰地写下“萧睿渊”三个字……   三月二十二日,莫家果园万花齐放,开满了白的苹果花,粉的桃花,紫的葡萄花……数不清的小蜜蜂嗡嗡嗡的在林间飞舞,忙着采花蜜;色彩斑斓的大蝴蝶也跑过来凑热闹,在树丛间翩翩起舞;林间时不时响起母鸡打鸣的声音,五条长成大犬的土狗吐着舌头警惕的在果园附近转来转去,时不时低头在地上轻嗅,提防有不明物种溜进来,偷吃果园里的鸡和蛋。   俯瞰着整座果园,但见万花争春,暗香盈袖,当真美不胜收。   果园的最高处,热热闹闹的聚集着十好几人,欣赏着美丽的春色。几头野兽扑来扑去打闹不止,惊的那些采蜜的蜜蜂嗡嗡嗡的飞来飞去,生怕殃及到了它们。   “哈哈,这地方好,以后每年这个时候,咱们就过来聚一聚,好好放松放松。”柳先生最喜这种悠然田间的生活,此番更是特意请了一天假,带着妻女来的。   韩之蕴赞同附和:“这主意好,城里可见不到这般天然美景,养在花房里的花再明艳珍贵,也不及这里淡雅宜人。”   莫清泽笑道:“你们尽可前来,待秋季这些果子成熟,亲手摘下尝鲜也是极好的!”   “这个好,去年侄女可是错过了,今年一定要来!”柳汀兰快言快语的答道,仿佛眼前这些粉嫩可爱的小花朵,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香甜的果子。   沈骥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视线始终未曾离过在人前明艳大方的女子,温润如水的眼中染上了一抹忧郁。   不远处,莫颜李秀她们已经将所有的烤具、食材、木炭等从竹筐里取了出来,准备生火烧烤。   “我来!”见莫颜拿出火石要点引火的干松针,萧睿渊上前一步接了过来,看似轻松地划了一下,就冒出了火花,松针被顺利点燃,熊熊的燃烧起来。   “哇,姐夫,你对我大姐真好!”跑过来看热闹的臻儿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这一叫,瞬间把其他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见萧睿渊亲手点火,就想起方才那些烤具、食材等,还是他用竹筐挑来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   韩之蕴拍着好友的肩膀,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语气:“你倒是有眼光,给颜丫头挑了这么个好女婿!要不是我家瑶儿还小,我都恨不得把这小子抢过来!”   莫清泽挑了他一眼,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那也得看你抢不抢的过!”   韩之蕴气结,咬牙道:“你少嘚瑟!这小子一张冷脸冻死人,你想耍岳父的威风还不一定能耍的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莫清泽一语中地,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好友的小心思。   “你……”韩之蕴气的直翻白眼,正要说什么,就被韩夫人暗中掐了一把,出声拦住了:“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在孩子们面前斗嘴,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噗!呵呵——”柳汀兰和韩家的几个孩子,早就捂着嘴偷笑了,听了韩夫人的话,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韩之蕴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掐疼的腰,一脸幽怨的瞪着几个笑的欢快的小罗卜头,咬牙切齿的威胁道:“不许笑!再笑待会儿就不给你们烤肉吃。”   几个孩子闻言,立即止住了笑。饭可以不吃,但是好吃的烤肉不能不尝。   莫清泽摸着韩之蕴小女儿的脑袋,柔声道:“别怕,那些烤具、食材都是伯伯家的,伯伯给你们吃,你爹的那份也分给你们!”   “耶!”几个孩子一声惊呼,冲上来抱住莫清泽的大腿,拍着马屁说道:“莫伯伯最大方、最好了!”   看着几个“叛变”的小崽子,韩之蕴恨不得一手一个拎过来打屁股。   只是没等他有所行动,几个小家伙像是长了后眼睛似的,齐齐躲到了莫清泽身后,只露出一颗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看起来可爱极了!   被几双无辜的小眼神儿瞅着,心里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也熄了大半,更何况韩之蕴又不是真的生气,就更舍不得动手了。在几个小家伙的脑袋上揉了两把,就“饶过”了。   笑闹过后,众人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烤肉上,这才发现所谓的烤肉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搭一个架子,将肉悬挂在火堆上烤,或是像番邦人弄一个铁槽,用竹签子串着肉放在铁槽上面烤,而是一个铁架子似的东西,中间小格子里烧着红彤彤的木炭,上面放着一个圆形有遮沿的铁板锅。   韩之蕴指着烤架,好奇的问道:“颜丫头,这个是什么?难道你说的烤肉,就是把肉放在这东西上烤?这会烤焦吧?”   莫颜摇了摇头,一边在烧热的平底锅上放了少许花生油,一边解释道:“这叫铁板锅,用来烤肉、做煎饼很方便,只要抹一层油,控制好火候就不会烤焦。”   说着,就用筷子把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五花肉,放在了铁板锅上,顿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一股特有的烤肉香味随即弥漫开,十分诱人。   明明吃过早饭,肚子也没有饿,可是一闻到这么香的烤肉味,众人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盯着铁锅上的烤肉,顾不得问这铁板锅是如何想出来的。   五花肉切的均匀,且肉质鲜嫩,第一锅很快就烤好了。莫颜用铁铲将两面烤的金黄的烤肉盛到白瓷盘中,让李秀端到一旁的长桌上,长桌上放着莫颜特制的各种口味的酱料,可以选择吃原味烤肉,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蘸酱吃。   不用莫颜开口,几个大男人就迫不及待来到长桌边,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片烤肉随便吹了两下就塞到了嘴里,一时间,满嘴溢满了烤肉的味道,口感外脆里嫩,又很劲道,丝毫没有油腻之感。   臻儿几个小家伙见状,也纷纷拿起筷子,有样学样的吃起来,突然发现平日里最讨厌吃的肥肉,竟然也有如此好吃的时候!   嘴里的烤肉尚未咽下去,筷子就又伸到了盘子里。好在几个孩子用餐方面的礼仪很好,就算再想吃第二块,也没有为抢一块肉吵起来。   柳夫人和韩夫人拿着筷子原本还有些犹豫,见几个原本不爱吃肥肉的孩子也吃的欢,便尝试着夹起一小片烤肉,蘸了酸甜口味的酱料。只是没想到,烤肉的味道意外的好,她们的胃,就这么被一块小小的烤肉彻底征服了。   听着他们一个个大喊“好吃”,莫颜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手上的动作越发轻快,除了烤五花肉,还有烤蹄筋、烤小排,一些蔬菜也必不可少。不管是肉还是蔬菜,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带着一股子独特的清香,烤出来的味道就很不一样。   人太多,一锅一锅的来烤,当真有些慢。好在莫颜准备了三套烤肉用的烤具,李秀姑侄都是厨房好手,亲眼看着莫颜烤了两锅,就能自己上手烤了,倒也供的上一大桌子吃货大快朵颐。   实际上,这种烤肉大家围在一起边吃边烤才热闹,只是这些炊具相对简陋,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烫到,尤其是小孩儿,就更容易受伤了,所以莫颜并没有提这个。   正因为如此,一旁的萧睿渊看的心惊胆战,生怕莫颜不小心把自己烫伤了,就站在她的旁边盯着她,一旦有不妥的地方,也能及时救人。   莫颜说了几次,让他也去吃,萧睿渊置之不理,固执的站着没动。莫颜无法,只好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拿起筷子,将蘸了酱料的烤肉递到他的嘴边。   萧睿渊不拒绝,就着心爱的女子的手吃着肥美多汁的烤肉,眼里的柔情仿佛要溢出来。   这一幕,看到的人不止一个,皆睁只眼闭只眼没有提,生怕破坏了这美好和谐的一幕,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少年慕艾呢?   莫颜没有提一起烤肉的事,柳汀兰却看出了其中的乐趣,擦净了手就搬了个小藤椅坐在莫颜对面,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将生肉往锅里放。待肉烤的半熟,开始放盐放调料,彻底烤熟后,就盛到碗里美滋滋的吃起来。   “不错,真好吃,自己动手果然别有一番滋味!”柳汀兰咽下烤肉感慨着,顺手用自己的筷子夹起一片烤肉喂到了莫颜的嘴边:“颜颜,快尝尝我的手艺,看我烤的是不是很不错。”   莫颜没有计较这是好友用过的筷子,探着上半身就要去接,只是中途却被另一块烤肉“劫了”去。   稀里糊涂的吞下蘸了甜酱的烤肉,莫颜才发现投喂她的是萧睿渊。   萧睿渊很满意,盯了嗔目结舌的柳汀兰一眼,不动声色的给莫颜倒了一杯葡萄酒。   被这么一盯,柳汀兰佛至心灵,突然就明白萧睿渊的意思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磨牙:哼,这么大的醋劲儿,还不得把自己酸死?这回就算了,以后迟早要想个办法治治你…… ☆、第287章 比赛,意外突发   吃吃喝喝了一个时辰,耗光了所有的食材,众人餍足的靠在藤椅上,回味着美味无比的烤肉、烤蔬菜。   莫颜收拾好了烤具,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提议道:“咱们去爬山消消食,顺便看看上面能不能挖到春笋。”   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是该去爬爬山,不然这晚饭都省了。”   众人说着,纷纷起身将所有的炊具、桌椅放到了竹筐里。这回没好意思让萧睿渊一个人往山下搬,习过武力气大的韩之蕴也帮忙搬了两筐东西下山去了。   李秀从杂物房里找出了好几把能挖笋的小锄头,除了几个拎不动锄头的小萝卜头,其他人差不多人手一把。   众人接过锄头,带着水囊一路说说笑笑的朝着那座山走去。   那座山距离不远,地处玉华山外围,山上长满了竹子,其地势平滑,除了蛇虫鼠蚁,并没有大型的猛兽,因地势平滑易攀登,又不惧危险性,村里的人经常进去挖笋或是砍伐竹子扎篱笆墙。   步行两刻左右,众人就来到了山下。看着山上郁郁葱葱的竹林,鼻息间,尽是竹子的清香,让人精神一震。   因时常有人进山,便走出了一条通往山上的小径。众人顺着小径走上去,一路看到了不少冒出土的竹笋。这种竹笋通常已经老了,食用的价值不大,就没有理会。   等到了一处背阳的地方,因竹子生长的慢一些,众人就看到一个个只冒出小尖尖的竹笋。这种竹笋嫩,清炒,凉拌,清炖或是配肉红烧,皆十分美味。   “哇,这里有一大片笋尖儿,里面肯定能挖出很多笋,你们快来!”臻儿站在不远处指着地面一阵惊呼,随即弯下腰挥舞着最小号的锄头,朝着脚下的一个冒头的竹笋挖去。   见那一片的竹笋确实很多,众人纷纷走过去,正要对这些笋尖动手,韩之蕴突然说道:“咱们各找一个笋尖,比一比谁挖出来的笋大如何?”   柳先生抚须笑道:“倒不失为一种乐趣!不过,一起比没什么意思,不如两人一组进行比较,算是第一轮,谁赢了就进行下一轮,一直比出最终的胜利者,如何?”   “好!”众人眼睛一亮,异口同声的说道。   臻儿放下锄头,笑嘻嘻的跑过来凑热闹,:“那得有个彩头才行,输的人给赢的人彩头,不具金银或是讨巧的物什,这样比才好玩儿。”   “臭小子,什么事情都少不了你!”莫清泽笑骂了一句,倒是没有反驳儿子的建议。   韩之蕴揉着臻儿的脑袋,笑道:“就按照你小子说的来,不过要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臻儿傲娇的扬起小脑袋:“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没用的人才会输的哭鼻子。”   “好,有出息!”韩之蕴高兴之下,一时忘了眼前的小人儿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一掌大力的拍在了臻儿的肩上,疼的臻儿直咧嘴,却没有叫出声来。   韩之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揉了揉臻儿的肩膀,对小孩的表现很满意,半真半假的对莫清泽道:“臻儿与璃儿年龄相仿,咱们定个娃娃亲,亲上加亲如何?”   璃儿全名韩雪璃,是韩之蕴的二女儿,今年刚刚七岁,与笙儿同龄,与臻儿在年龄上的确相仿。   莫清泽一愣,就在思索好友仅仅是开玩笑还是真有此意时,臻儿就挣脱韩之蕴的大手,牵着笙儿的小手一脸认真的说道:“韩叔叔,臻儿长大了要娶笙儿妹妹,不能再与璃儿妹妹定亲,三心两意是不对的!”   额!   不说韩之蕴如何惊讶,其他人也被臻儿的一席话雷倒了。可是看着他紧紧地牵着笙儿的小手,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相信小家伙这番话发自肺腑。   “哈哈哈哈!”韩之蕴回过神来,拍着臻儿的肩膀大笑出声:“好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着讨媳妇儿了,有志气,哈哈,有志气!”   韩夫人见丈夫说话没个正形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孩子们都在这里,胡说什么呢!”   韩之蕴后知后觉,连忙闭上嘴,朝着自家娘子拱手讨饶。这副妻管严的模样,惹得众人闷笑不止。   这话算是岔开了,众人只当是玩笑之言,并未放在心上。最后,按照柳先生的建议,将参与挖笋比赛的十八人按照二人一组,分成九组,通过抽签来决定竞争对手。   没有纸笔在身,众人就折了九组长短不一的竹棍来代替,凡事抽到长短一致的竹棍的两个人,这两人就互为竞争对手,输的人要给赢的人彩头。第一轮赢的九个人继续抽签,其中有一支轮空签,谁幸运的抽到,谁就直接进入下一轮,剩下的依旧两两比赛,直到最后一轮分出胜负。   第一轮抽签很快就结果出来,莫颜与韩之蕴大女儿韩雪一组,萧睿渊与柳先生一组,莫清泽与云昭一组,柳汀兰与李秀一组,韩之蕴与柳先生一组,臻儿与沈骥一组,韩夫人与馨儿一组,柳夫人与唐心一组,臻儿与李燕一组,剩下的几个太小。   笙儿几个太小,担心她们误伤了自己,就没有让她们参与,不过凑凑热闹,帮其他人挑选所谓的最大的竹笋,也算是参与了。   这一片儿竹笋只是冒出一个个小尖尖儿,光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下面的笋体有多大。在场的都不是挖笋高手,算是半斤对八两,只能凭眼力和运气瞄准一棵后开挖,就看谁挖的大了。   一轮比赛时间为三刻钟,足够找笋、挖笋了。莫颜在意识里屏蔽掉胡乱插嘴的雪团子,拿着小锄头专心致志的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一棵看起来很有潜力的竹笋,随即抡起锄头兴致勃勃的挖起来。   没过多久,其他人也在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争辩声中,陆陆续续找到了挖掘“目标”。一时间,整片竹林里,就听到锄头掘地的钝响声,远处飞来的鸟儿听到里头的动静,径直飞了过去,不敢在此停下来歇脚。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众人纷纷抱着各自的挖到的最大的竹笋回来。结果一对比,莫颜、萧睿渊、莫清泽、柳汀兰、云昭、沈骥、韩夫人、唐心还有李燕,挖到的笋皆比竞争对手大一圈儿,顺利进入下一轮。   至于彩头……一开始并未想过会有挖笋比赛,众人为登山方便,皆把身上的饰物摘下来放在了莫家,眼下就只能先欠着,等下山后兑现。于是,莫颜就得到了韩雪瑶许诺的一块压衣角的玉坠,其他八人也得到了相应的许诺,有的是玉佩、有的是手串、有的是金花生……五花八门,各不相同。   比赛继续进行,莫颜幸运的抽到轮空签,直接进入下一轮比赛。巧合的是,萧睿渊和莫清泽这对翁婿抽到了一组。   韩之蕴第一轮就输了,心里正郁闷呢,见好友和自家女婿撞在了一起,心情蓦地变好:“含章,我看你还是直接认输吧,若是一不小心赢了,你岳父面上过不去啊!”   萧睿渊同样在考虑要不要随便挖一棵笋输给岳父大人,听了韩之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什么也没说。   莫清泽睨了韩之蕴一眼,对着萧睿渊道:“别听他的,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输在你手里总比你韩叔叔输在昭儿这个孩子手里强!”   韩之蕴看笑话不成,反倒被嘲笑了一场,一时郁闷极了,瞪着莫清泽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听了岳父大人的话,萧睿渊倒是不敢故意放水了,假意在笋地里转了一圈,就照着一棵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笋尖儿挖了下去。结果明明只是拇指大小的笋头儿,却越挖越大,等他终于察觉到不对时,整棵笋已经挖出了大半,估摸着有三尺长。   “哇,好大的笋,姐夫太棒了!”臻儿一声惊呼,激动地拍着小手叫起来。   臻儿输了第一轮,就没有再动手,只看着其他人挖。见自家姐夫挖了半天还没有挖出笋,就好奇的跑过来看,结果就看到深坑里竖着一根长长的竹笋,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笋,由不得他叫出声来。   这一声惊叫,把其他人也吸引了过来,想掩都掩不住。   萧睿渊无奈,只得拿着锄头继续挖,很快就见到了笋根,最后稍稍用力,就将整棵笋拔了起来,竟然有三尺半长。   毫无悬念的,萧睿渊凭借这棵大笋,轻轻松松就赢了摸清泽。若非只能同组的两人进行比赛,这棵笋足以秒杀其他人所有人挖出来的笋。   最后,八个人中,萧睿渊、柳汀兰、沈骥以及云昭进入下一轮,莫颜这个抽到轮空签的继续进行第三轮抽签。   只是这一回,幸运之神没有降临到莫颜身上,轮空签被云昭抽了去,就变成了莫颜和萧睿渊一组,沈骥和柳汀兰一组。   看着对面根本不敢抬头看彼此的两个人,莫颜眼珠一转,轻咳了一声提议道:“这样吧,咱们四个人就这样分成两组进行团体比赛,一刻钟内,哪个组挖到的笋大就算哪个组赢,赢的一组同时进入下一轮终极比赛,这样省时也省事!”   一刻钟的时间,根本不够找笋挖笋,想不输的太难看,就只能通力合作。   与心爱的姑娘一起挖笋,哪怕依旧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不得什么,萧睿渊心里也很满足,自是颔首赞成。柳汀兰和柳汀兰彼此有意,心里也希望如此,只是他们各有各的顾虑,不敢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时犹豫起来,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记住,这是团队协作,只有一刻的时间,一刻过后,谁要是两手空空的回来,或是随便拿棵笋应付差事,可就算输哦,不止要出彩头,还有受罚的!”莫颜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又布下种种约束的条件,最后直接一锤定音。   “那……那就这样吧!”柳汀兰和沈骥无法,勉强答应下来,各自的心里却涌出一股令他们心慌的窃喜。   对此,几个大家长也没有意见。出来踏青郊游,本来就是放松心情的,只要不是太出格,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在眼皮子底下,他们并不担心这四人会做出什么有损声名的事来。   对于莫颜的提议,除了莫清泽猜到缘由外,其他几人只当莫颜想与萧睿渊独处一会儿,皆看着莫颜,笑的格外含蓄。莫清泽不赞同女儿的做法,但是他明白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因此就没有出声反对。   莫颜的确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试探好友与沈骥。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六兽,在意识里重新连接了雪团子,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十分自然的将手里的锄头交给萧睿渊拿着,自己一身轻松的瞅着地面,寻找有“潜力”的竹笋。   萧睿渊拿着两把锄头紧紧地跟在后面,视线未离开莫颜半分。   柳汀兰和沈骥也行动起来,二人各找各的,中间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时间紧迫,四人皆不敢耽搁,可是方才还在不远处打闹的六兽,闹着闹着就移到了柳汀兰和沈骥这里。每次柳汀兰看准某棵笋,正要动手挖,就被六兽先一步“占领”——在竹笋上撒一泡尿。如此,柳汀兰根本没办法动手挖笋。   沈骥也遭遇了同样的状况,两人无法,只好在六兽没有“占领”的地盘上找,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不过依然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隔着百十丈的距离。   见差不多了,六兽停止了对柳沈二人的干扰。赤蟒摇摆着巨大的蛇尾,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声音的平率与平日比起来略有不同,除了它自己以及空间里的雪团子,没有谁知道这几声嘶鸣表达的意思。   另一边,莫颜的眼睛虽然盯着地面,注意力却在柳汀兰和沈骥那边,见两人似乎找到了笋,正蹲下身准备挖掘,她缓缓朝着那边靠近。   萧睿渊没有察觉出莫颜的异样,见她心不在焉的寻找竹笋,只以为她累了,便说道:“你歇一歇,我来找。”   莫颜闻言,当真停止了寻找,指着不远处的柳汀兰和沈骥道:“萧大哥,你觉得他俩般配吗?”   萧睿渊顺着莫颜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齐心协力挖笋的两个人。他沉吟片,认真的说道:“一个性情舒朗,一个沉稳有度,很般配。”   莫颜视线未离,微微一笑:“我也觉得他们很般配,所以我决定拆散兰姐姐和她未婚夫,让她和沈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萧大哥觉得如何?”   萧睿渊神色未变,微微侧身遮挡住了背后的那些目光,在无人看到的盲角里,伸手揉了揉莫颜的头发,柔声的说道:“你高兴就好。”   莫颜闻言,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她对某人的回答很满意,可是某人连原因都不问,就毫不犹豫的支撑她拆散人家的婚姻,这是不是太……纵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冷漠?   联想萧睿渊从小生长环境,莫颜心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刺痛的厉害。眼前之人能顺利长大没有长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性子冷漠如斯,能怪谁呢?他的心里终究藏着大爱,否则,当年就不会出手救她了。   想到这里,莫颜就释然了。相比相遇之初,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变得有人气多了,浑身那层无尽的寒霜已经褪去了很多,以后总会越来越好,这就足够了。   莫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柳汀兰和沈骥那边的情况。下一刻,沈骥惊惶失措的叫喊,响彻了整片竹林:“柳姑娘,小心——”   ------题外话------   这两章写的我都很向往,哈哈,沈公子和柳姑娘的感情总算明朗了,坐等踹渣渣 ☆、第288章 竹叶青,出手   沈骥手上的锄头还未来得及挥出去,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倒挂在竹枝上通体翠绿的长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在他惊慌失措的叫喊中,一口咬在了毫无所觉的女子裸露在外的小手臂上。   咬完人,那条翠绿的长蛇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在沈骥手中的锄头砸下来之前,飞快的扭动着身子,窜入了常年堆积的厚厚的竹叶中,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汀兰只觉小手臂一阵剧痛,当即扔掉了手上的锄头。她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小手臂上,涌出两滴乌黑的血珠,衬着白皙的手臂,看起来十分恐怖。   此时,柳汀兰尚不知道自己是被蛇咬了,直到抬手抹净了上面的血珠,发现了手臂上两个细小的血洞,才惊觉方才的那一阵剧痛是如何来的,一时间,脸色变得煞白无比,整个人摇摇欲坠,被满脸惊恐的沈骥扶住了。   “柳、柳姑娘,怎么样,你、你怎样了?”沈骥的脸色同样煞白,扶着柳汀兰的两只手都在剧烈的颤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着迅速肿胀,伤口周围一片乌黑的手臂,柳汀兰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看着满脸慌乱的沈骥,原本惊惧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安稳下来,语气是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平静:“你看到了,是毒蛇对不对?或许,我会……”   “不许胡说!”死字没有说出口,就被沈骥的厉喝声打断了,原本温润的眼底一片猩红:“不许胡说,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不会!”   说完,他低下头,在柳汀兰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含住了还在汩汩的往外渗血的小手臂。   “不——不要!沈大哥,放开我,你快放开我……”被毒蛇咬中的柳汀兰没有哭,却在沈骥低头为她吸取蛇毒的一刻,心里一阵绞痛,泪水如决堤一般,汹涌而下。   闻讯惊惶赶来的众人,看着沈骥大口大口吐出来的污血和柳汀兰手臂上两个扎眼的小洞,不用多问,就明白柳汀兰是被毒蛇咬了,一时间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兰儿——”柳夫人承受不住打击,顿时眼前一黑,歪歪斜斜的倒在了丈夫的身上,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   相比之下,柳先生镇定多了,他一手扶着自己的妻子,另一只手就要拉开沈骥。再着急自己女儿的安危,他也不愿意看到有人以身犯险救自己的女儿。尚不知女儿被何种毒蛇所咬,一个不慎,两人皆有生命之危。   沈骥紧紧地按着柳汀兰手臂,企图延缓蛇毒的蔓延。察觉到柳先生的举动,他抬起头吐出嘴里的污血,灰白的唇角染上了一抹惨笑:“伯父,就让云瑾来吧!”   说完,也不管柳先生作何反应,他再次低下头,带着污血的嘴唇又覆在了柳汀兰小手臂上的伤口上。   柳先生心头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连忙看向拿着水囊急匆匆的跑过来的莫颜:“颜丫头,你身上可有携带解蛇毒的药丸?”   莫颜跟着杜老先生学医的事,在场的人都知道,也晓得她会随身携带一些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莫颜摇了摇头,脸色无比难看。她打开水囊的塞子对沈骥道:“沈大哥,我在水里融了解毒剂,应该有用,你快漱漱口,我来给兰姐姐解毒。”   沈骥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希冀:“这水对柳姑娘有用吗?先给柳姑娘用!”   说罢,他急急地退到一旁,担心毒素会迅速蔓延,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按住了柳汀兰伤口上方三寸的位置。   “你快些漱口,若是不小心咽下了毒素,你要让兰姐姐一辈子活在愧疚中?”莫颜将水囊往沈骥怀里一塞,手就按住了柳汀兰手臂上方的一处穴位,严肃的说道。   沈骥闻言,不自觉的看向柳汀兰。当对上柳汀兰那双充满担忧和愧疚的水眸时,他脸色一变,到底伸手接过了水囊。   莫颜用布条将按压的那处穴位紧紧地扎住,给柳汀兰仔细地把脉后,又查看了伤口,发现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一边用灵泉水冲洗着伤口一边问道:“有没有看清咬你的蛇长什么样?”   柳汀兰刚要摇头,沈骥就先一步说道:“那蛇通体翠绿,应该是竹叶青。”   众人脸色一变,竹叶青,竟是竹叶青!   蛇分有毒和无毒,被无毒的蛇咬了,就是两个洞最多流点血,被毒蛇咬,就像柳汀兰这样,伤口肿胀流出的是污血。   这个时空没有血清,治疗蛇毒的方法也很少,再加上消息闭塞,这些方法传来传去就变了味,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喝酒能解蛇毒。   于是,有些人被蛇咬,明明那蛇毒不至于要人命,却因为医治不及时或是治疗不当,白白丢了性命。就算有的人身体素质好抗了下来,也会遭大罪,真正能抗下来人也没有几个。   所以,一听说是剧毒之蛇竹叶青,众人才会大惊失色,其中要包含着沈骥不顾生命危险为柳汀兰吸蛇毒。   有人知道被毒蛇咬后,只要及时把毒血吸出来就不会有大碍,可是有发生过被蛇咬之人和吸蛇毒之人双双身亡的事。是以,若非血脉至亲,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别人吸蛇毒?对沈骥有如此举动的原因,几个大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莫颜听完,反倒松了口气,柔声安抚着微微颤抖的柳汀兰:“兰姐姐,别担心,竹叶青虽毒,只要救治及时,就不会有事!我这里有解毒之法,只是你要吃些苦头,待会儿你就忍着些。”   竹叶青的确很毒,但是在前世几乎不曾听说有人被竹叶青咬死,不过,若不及时治疗,倒是真有生命危险,这个也与个人的体质有关系。   看着一脸沉稳的莫颜,柳汀兰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重重的点了点头:“颜颜,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比起性命,吃些苦头算什么,你放心,我受的住。”   其他人一听,高高悬起的心渐渐回落下来。他们清楚莫颜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既然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把握能治好。   “颜、颜丫头……”柳夫人激动地抓紧了莫颜的手臂,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莫颜明白柳夫人急迫的心情,耐下性子安慰道:“伯母,兰姐姐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吧!”   柳夫人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就连忙松开了手,生怕耽搁莫颜给自己的女儿的解毒。   莫颜也不敢大意,让李秀将她腰间的荷包解下,抽出可上面的系带。她接过系带,绑在了柳汀兰手臂上那处被她按住的穴位,借着衣袖的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并在柳汀兰的伤口处,一横一竖划了两刀,形成一个“十”字。   莫颜将水囊拿过来递给柳汀兰,提醒道:“兰姐姐,我现在就替你将毒血排出来,过程会有些痛,你忍着些,配合我的动作,尽量多喝点水。”   柳汀兰接过水囊,顺从的说道:“颜颜,你动手吧,我忍得住!”   莫颜点点头,也不再废话,将两只手放在十字伤口的周围,不轻不重的按压着。只见先前沈骥尚未吸净的毒血再度汩汩流出,颜色甚至比先前更加黑重。   如此按压了半刻左右,直至没有污血再流出,莫颜就解开了穴位处的细绳,通过血管中的压力,将小臂上残存的污血顺利冲挤出来。   这个过程仅一次不足以彻底排除毒素,莫颜再次系上细绳,又用先前的手法继续按压,直至污血不再流出后,又解开细绳,再系上,再解开……   如此三番后,待流出来的血液终于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再次给柳汀兰把脉,确定毒素大部分已经排出,残留的毒素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损害后,她才将细绳彻底解下来,用灵泉水仔细的洗净了布满血污的伤口。   灵泉水有解毒的功效,柳汀兰又是喝又是洗,残余的毒素就能彻底排出来。只是为了安柳先生柳夫人的心,莫颜拿出一颗益气补血的药丸,假装是解毒丸让柳汀兰服下,又在她的伤口上敷了一层三七粉。   众人看着莫颜一系列的举动,虽然觉得解毒的方法很新奇,但是每一步又合情合理,现在见柳汀兰的脸色好了许多,伤口周围的乌黑也已经褪去,认定这是杜老大夫教给她的。   一时间,各自的心里对杜老大夫充满了感激,也庆幸莫颜当初学了医术,不然,谁知道今日会不会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柳夫人紧紧地握住莫颜的手,喜极而泣:“颜丫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兰儿……”   “伯母,兰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能救兰姐姐我也很庆幸,如果您真要谢,就谢沈大哥吧,要不是他反应及时,不顾生命危险为兰姐姐吸出大部分毒素,延缓了毒素的蔓延,我也不能如此顺利的就将兰姐姐的毒解掉。”莫颜丝毫没有居功,直接把沈骥推出来,让他在柳夫人和柳先生面前刷好感。   不是谁都能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管沈骥此番舍身救人,是出自道义还是出自对兰姐姐的感情,都足以说明他是个可靠的人,她很愿意帮他在柳家人面前刷好感。   至于姓杜的渣渣……她迟早会让他为自己三心二意付出代价!   果然,尽管心里怀疑沈骥对女儿抱有别样的心思,柳夫人还是感激涕零的对沈骥谢了又谢,并热情的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希望好好答谢他一番。   沈骥谦逊的推辞着,却抵不过柳先生和柳夫人的再三请求,只得答应择日登门。具体什么时候去,就看他自己了。   发生了这种事,几个小孩也受到了惊吓,众人也没有心思再玩下去,于是收拾好东西就下山了。   天黑之前,韩家带着莫家给的新鲜竹笋,就驾着马车回城了。柳父柳母原本准备带着柳汀兰回去,只是柳汀兰藏着心事无处诉说,以在莫家养病方便为由,执意留下来。   柳父柳母不同意,觉得太麻烦莫家了,只是耐不住柳汀兰再三恳求和莫家父女的挽留,只得答应下来,很是过意不去的对莫颜谢了又谢。   沈骥是跟着柳家的马车走的,离去前,似是有话要对柳汀兰说,只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在柳汀兰同样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关上车门,隔绝了彼此缠绕在一起的视线。   三人离开后,柳汀兰的情绪不太高,又因着体内残存着毒素的关系,还没有吃晚饭,就昏昏睡了过去。   这种情况,多是自身免疫力起了作用,在抵抗蛇毒“入侵”,是正常现象。担心柳汀兰夜里会发烧,莫颜根据之前学会的几样清热解毒药方,配了两副药以备不时之需。   为方便照顾,柳汀兰就睡在了莫颜的房间。夜里,确定柳汀兰没有发烧发热,莫颜松了口气,就悄悄来到了六兽睡觉的地。   她戳着赤蟒的头咬牙道:“我只是让你找一条无毒的小蛇吓一吓他们,看看沈大哥值不值得托付终身,你倒好,竟然召唤了一条竹叶青,还真把兰姐姐给咬伤了,要不是有灵泉水,我又知道祛毒的办法,兰姐姐岂不是要被我的自作聪明害死?”   颜颜,没有,小赤没有召唤竹叶青啊,那条坑蛇的竹叶青,是它自己冒出来的!   赤蟒万分委屈的吐着蛇信子辩解,奈何它的语言是由雪团“翻译”给莫颜听的,莫颜体会不到它的委屈,不过听了雪团子的“翻译”,她知道自己冤枉赤蟒了……   ------题外话------   关于颜颜给柳汀兰解毒,是我以前从一个科普视频中看到的,具体的细节差不多忘了,就记得大致内容,要是哪里不对,亲们可以指出来哈O(∩_∩)O谢谢   连续几个月熬夜,最近半个月我的头越来越疼,后续的更新我尽量保持5000,如果更新不够,还望亲们见谅,头疼起来真没办法集中精力码字,也因为熬夜,口腔溃疡就没有好过,隔三差五就复发   推荐凌好友七七的《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容凰,东楚国勇毅侯府的嫡出小姐,温柔似水,知书达理,容貌倾城!母亲是南风国的和亲郡主,身份高贵!   可惜母族夺嫡失败,一朝沦为罪人,死去的母亲,从妻降为妾,而容凰也从天之骄女,一落成为尼姑庵里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小可怜!   当她成为她,眼底温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杀意! ☆、第289章 实情,解除婚约   蛇是冷血动物,需要冬眠,通常在惊蛰之后就会慢慢苏醒。只是刚苏醒时,天气还很冷,即便醒来也不大会在外面随意走动。   如今天气已经暖和起来,挺过冬眠的蛇都已经出来了,赤蟒召唤一条无毒蛇很容易,但蛇也是有领地的。   当时那一片地方盘踞了一条竹叶青,周围就不可能再有其他无毒的蛇类。赤蟒召唤的那条无毒的蛇还在前来的路上,结果竹叶青就下口伤人了,只能说这是一场巧合的意外,谁也不曾想到。   “原来是这样,小赤,对不起!”知道自己冤枉了赤蟒,莫颜摸着它的头,惭愧的向它道歉。   赤蟒用坚硬的嘴巴轻轻地蹭了蹭莫颜的手,表示不介意,也为没能及时阻止那条竹叶青作恶感到惭愧。   “不,这不怪你!”莫颜从空间里拿出一只香喷喷的烤乳猪喂给赤蟒,安抚道:“竹叶青攻击性强,是蛇类中有名的,就算你及时察觉并阻止,它也不大可能放过胆敢入侵它领地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赤蟒听完,心里却更加郁闷,打定主意要去那座山上,找那条胆敢无视它的存在,随意攻击主人朋友的竹叶青,教教它做蛇的道理。   莫颜不知道赤蟒的想法,见它吐着信子似乎不开心,又安抚了几句才起身回房了。   回到房间,莫颜就看到柳汀兰已经醒来,她正呆呆的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柳汀兰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侧的空位说道:“颜颜,来躺下,咱俩说说话。”   莫颜走过去却没有躺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便问道:“你饿不饿?锅里热着饭菜,我端过来你吃一些!”   柳汀兰摇了摇头,略显干涩的唇有些苍白:“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莫颜闻言,皱眉道:“你今天失了不少血,不吃可不行!你等着,我去给你做一道甜汤,很快就好。”   说完,不给柳汀兰阻止的机会,莫颜就拿了一本游记塞到她手里,让她打发时间,自己则去了厨房。   此时已经很晚了,其他人已经回房歇下,莫颜放心的从空间里取出一些新鲜的桂圆、红枣、花生以及桂花,打算做一道桂圆红枣甜汤。   莫颜将桂圆、红枣、花生用水稍稍冲洗了一下,就全部放到了陶罐里,加了两碗稀释过的灵泉水后,就放在了炉子上,打开封口炖起来。火炉的封口被打开,炭火越烧越旺,。陶罐里水很快就煮沸了。   等里面的桂圆、红枣、花生炖的差不多,莫颜又加了一勺米酒、一勺红糖进去和一新鲜的桂花进去,很快整个厨房就溢满了甜香味。若非银耳需要浸泡一个时辰才能炖出味儿来,加一些进去口感会更好。   柳汀兰靠在床头上,心不在焉的翻着游记,听到房门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刚坐直了身子,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甜香味,本来不觉得饿,被这股味道一刺激,嘴里竟然不自觉的分泌出了口水。   莫颜端着甜汤进来,就看到好友直直的坐在床上,捧着书本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瞅着门口,这副充满了孩子气的样子,不禁让人莞尔:“喏,这是能够补血的甜汤,你趁热喝了,以后每天喝两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嗯,闻着就香,以后每天让当饭吃我都愿意。”柳汀兰迫不及待的点点头,不等莫颜把甜汤送到手里,就主动把碗接了过来。   一大碗甜汤很快就见底了,柳汀兰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边残存的甜汁,看着把碗接过去放在桌子上的莫颜,感慨的说道:“颜颜,你长的好,会赚银子会做饭,女工也不错,就连熬的甜汤也美味无比,我要是男子,一定会上门向莫叔叔求娶你!”   说到这里,语气又变得不忿起来:“你这么好,却让姓萧的哄了去,哼,真是便宜那个家伙了!”   莫颜一听,哭笑不得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真该让伯父伯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柳汀兰嘀咕道:“本来就是!那个家伙冷冰冰的,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莫颜洒然一笑:“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懂不懂?沈大哥也有缺点吧,你还不是心动了?”   柳汀兰一听,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抹羞红,连西施是谁也顾不得问,气恼的说道:“谁心动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哦——原来兰姐姐没有心动啊!”莫颜故意拉长了语调,随即悲天悯人的说道:“可怜沈大哥对兰姐姐一片真心,冒着生命危险为兰姐姐吸蛇毒,这一番深情,注定要付诸东流了。”   柳汀兰一听,脸上愈发红的厉害,却羞恼的从床上拿起一个枕头,朝着“胡说八道”的莫颜扔了过来。   莫颜床上的枕头是她亲手做的,用软软的棉花填充,可不是那种硬邦邦的能把人砸死的瓷枕或木枕。   莫颜一伸手,轻松地接住了飞过来的枕头,放在了原来的位置,脸上的笑容却收敛起来,看着微微不自在的柳汀兰,认真的说道:“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的出沈哥哥对兰姐姐有情,兰姐姐就真的一点也体会不到吗?”   柳汀兰猛地被问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去,过了良久才说道:“看的出如何,看不出又如何,明知没有结果,钻牛角尖不过是给自己找痛苦罢。”   莫颜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兰姐姐,没有努力过,你怎知没有结果?我知道你顾忌与杜家的亲事,不想柳家的清名毁在你的手上,但是,如果问题错出在杜公子身上,你愿不愿意为自己的终生幸福努力一次?”   问题出在杜公子身上?   柳汀兰一听,直觉其中有问题,抓着莫颜的手定定的问道:“杜公子能出什么问题?颜颜,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莫颜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没有事情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   柳汀兰神色紧张的看着莫颜,几乎能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隐约猜到接下来好友会说什么,却不知道一旦印证了猜测,她要如何做。   看出好友的紧张,莫颜柔声安抚道:“我要说的事,对你没有坏处,你听完也别有心理负担,具体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手上。”   话虽如此,莫颜却是打定主意要“干涉”到底,以防好友一条黑路走到底。   柳汀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静的说道:“颜颜,你说吧,我受的住。”   “嗯!”   知道好友对杜渣渣没有爱慕之意,就算杜渣渣勾三搭四一百个姑娘,最多只是气愤,却不会伤心难过。于是,莫颜没有丝毫隐瞒的将近些日子搜集到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他不止勾搭上了田姑娘,与同窗的妹妹也暧昧不清,打的什么主意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他做下种种丑事,不止功利心重,品行也有极大的问题,现在他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就敢如此,以后若真有了出息,岂有你的立锥之地?”   说到这里,莫颜自己都嫌姓杜的渣渣恶心。   当初她让毛毛监视姓杜的,只是想找到确凿的证据,让柳先生柳夫人看清杜渣渣的为人,到时候拿着证据上门,解除与杜家的亲事。没想到姓杜的不仅与田姓的姑娘卿卿我我,还与另外两个姑娘要保持着暧昧关系。   这三个姑娘,要么是家中父兄与官府有点关系,就是亲戚与官府有关系,杜渣渣生于微末,得意自己秀才的身份,内心深处却无比自卑,企图利用女人出人头地,这种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柳汀兰从头到尾的听完,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莫颜见状,倒是没有劝导柳汀兰,让她立马与杜渣渣做个了断。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她相信好友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事实证明,莫颜的猜测没有错,下一刻柳汀兰就说出了她最想听的两个字:退婚!   柳汀兰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一直以来,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打算与他相敬如宾好好过日子,却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现在知晓他是怎样的人了,我反倒轻松了,不用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颜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会说服我爹娘退了这门亲事,否则,有朝一日他出息了,等待我的绝不会是妻凭夫贵。”   柳汀兰看似没心没肺,但是当初落入人贩子之手,却能伪装成那副无害的模样,让人贩子放松警惕,可见是个心思通透的。若前世在完婚前,好友知晓了杜渣渣的为人,恐怕死也不会嫁给这种人,以至于最终落个那样的结局!   莫颜一听,彻底放心下来,握着好友的手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这种渣男,不值得你拿终身幸福去赌,就该早早的踹掉!如果换做是我,早就把人变成太监了。”   柳汀兰噗嗤一笑,捏着莫颜软乎乎的脸颊揶揄道:“也该让姓萧的见识见识你这副女霸王的模样,看他还敢不敢娶你。”   莫颜拍开好友作乱的手,霸气十足的说道:“他见识到了又如何?难不成想反悔?那也得看看他能不能过我家六兽那关!”   “哈哈哈哈,颜颜,这话你敢当着姓萧的面说,我柳汀兰就真正的服你!”柳汀兰大笑出声,明知道好友做不出来,却故意那话激她,想让她出糗。   莫颜不甘示弱,利落的反击回去:“你先操心自己的事吧,听说沈大哥家里已经为他相看姑娘了,怕是会试结果一出来,就要将亲事定下来。”   这个消息,倒不是莫颜胡编乱造的,沈骥的爹娘的确在老家为他物色门当户对的姑娘,只是沈骥心有所属,已经以先立业后成家为由搪塞了过去,不过这一点,莫颜是绝不会告诉好友的。   柳汀兰一听,脸上果然浮现出一抹急色,却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相看就相看呗,你还能为他做主不成?”   莫颜忍着笑,用一种责备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当真这样无情,沈大哥实在是太可怜了!既然如此,我倒是希望沈大哥早日找到心仪的女子,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明知道好友的意图,可是一听她这么说,柳汀兰的心还是像泡在了醋坛子里似的,恼怒的说道:“臭颜颜,别说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莫颜正要调侃好友会上什么当,可是看着她一副快哭的模样,担心刺激过渡,难以哄回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两人漫无边际的聊着其他话题,直至后半夜困意来袭,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柳汀兰在莫家一连休养了七天,直到柳先生柳夫人估摸着她好的差不多了,就遣了家里的车夫过来把人接回去。   在莫家好吃好喝好玩,柳汀兰很不想走,拉着莫颜的手恳求道:“颜颜,我还没玩够,要不你帮我写封信跟我爹娘说我余毒未清,让我在你家再休养十天半个月?”   莫颜看的好笑,催促道:“你还是赶紧回去把杜家的事情处理完,到时候不用我写信,伯父伯母也会迫不及待的把你送过来‘散心’!”   在“散心”二字上,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柳汀兰是个聪明的姑娘,瞬间秒懂,立马露出一副哀戚的表情:“像这样?”   莫颜忍着笑,为她精湛的表演点了一个赞:“不错!”   柳汀兰大乐,上马车的时,呈现在自家车夫面前的就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柳家车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时吓的不行。待人上了马车,连忙从外面将车门死死的闩住,一路快马加鞭的往柳家跑,唯恐半路上自家姑娘想不开跳了马车。   ……   柳汀兰一走,莫颜就变得忙碌起来。既要处理工地上的事务,也要处理地里以及修建学堂的事。   从三月初开始,酒庄的二期工程就投入了建设,大棚里的蔬菜几乎全部卖空。除了莫家以外,其他三十五户人家靠着大棚蔬菜,每家至少赚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多的赚了近两百两。   这么一大笔收入,几乎可以用一夜暴富来形容。如今,那三十五户人家齐齐决定在春耕后修建新房,学堂也会同时建起。   莫颜觉得柳杨村是个大村,以后也会越来越富裕,修建条件好一点的学堂,才会满足村里孩子读书的需要。   于是在几个村子的村长和代表商议如何修建学堂时,她就说出了自己的主张,用砖瓦修建一个中等学堂,提供好一点的食宿条件,至少能留住好一点的教书先生。   对此,几个村长是认同的,只是很多村民家中不富裕,见莫颜所说的学堂,少说也要三百两银子。这三百两银子平均到每个户头上,每家至少要拿出八百文钱,那些不愿意掏银子的比比皆是,再这样一平摊,愿意拿银子出来的甚至比这个要多的多。   八百文对于农家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愿意出银子,但家境不好的村民听说后坚决反对,要求按照最初制定的一百文来交。一些家境不错的,例如跟着种蔬菜的三十多户人家,每家愿意拿出一两银子。   对此,莫颜没有勉强,在那些愿意出银子的村民拿出一百文交给各自的村长,统计出最终的结果后,她就把缺少的二百四十两银子全部补齐。其中二百二十两是她的,剩下的二十两是柳汀兰的。   学堂的事情落定后,就是春耕。莫家的三十亩旱地和一百多亩梯田都需要人侍弄,好在经过将近半年的锻炼,唐心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替莫颜雇佣人手将地里的事情打理的很好,莫颜的心思就全放在了工地和柳家的事情上。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柳家始终没有消息传来。就在莫颜忍不住打算让毛毛去柳家一趟时,柳汀兰却包袱款款的被眼含担忧的柳父柳母亲自送来了。 ☆、第290章 峰回路转,上门提亲   看着两眼红肿、伤心欲绝的柳汀兰,莫颜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好友受到了她不曾知道的巨大打击。待柳父柳母忧心忡忡的离开,她迫不及待的把人拽到了房间自己的房间里。   不等莫颜发问,柳汀兰就拿出帕子一边擦着眼角,一边泪汪汪的抱怨:“话本子果然是骗人的,辣椒不好用,腌过的辣椒更是难受,你看看,我这眼睛都快被辣瞎了,好在骗过了我爹娘,不然我这罪可是白受了。”   莫颜听完,十分无语。感情这人凄凄惨惨的模样全是装的,这演技要是放到现代,绝对能把那些空有美貌,没有演技的小花们秒杀一大片。   不过,你自己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把责任全赖在人家辣椒头上,这样真的好吗?   柳汀兰一看,就知道莫颜在想什么,毫无压力的切换怨妇模式:“呜呜,颜颜,人家被未婚夫退了婚,还被那些不要脸的人倒打一耙泼脏水,都这么惨了,你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人家吗?”   看着好友唱作俱佳的表演,莫颜本打算看着就好,可是见好友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哭泣之声也越老越哀戚,根本让人分不清她是真哭还是假哭,到底软了心肠,上前搂着柳汀兰的肩膀安慰起来:“好了好了,别哭了,那样的人渣不值得你留恋,现在看清了那个人渣的真面孔,这不是很好么?”   柳汀兰揪着莫颜的衣袖,抽抽噎噎的哭诉道:“话虽如此,可是那人渣太不要脸,我爹娘将他勾三搭四的证据摆到他面前,提出解除婚约,让他顾着自己的脸面不要闹,他表面上答应了,却是等我爹娘前脚一走,后脚就收买了街头的小混混,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还口口声声指责我爹娘没有诚信,定好的亲事说退就退,肯定是我柳家不要脸,另攀高枝,还说是我水性杨花,是他不要的破鞋,呜呜,颜颜,换作你,你不难受么?”   说到这里,柳汀兰是真的伤心了,一想到那种小人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夫,这让她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什么?那个人渣竟敢这么做?”莫颜的嗓门陡然拔高,她想过姓杜的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要脸。   换作是她,若是在前世十六岁的年纪里遇到这种事,恐怕早就气哭了,在这个女子的名声大如天的时代,这些天,兰姐姐受到多少流言蜚语的伤害啊!   想到这里,莫颜心疼极了,拍着柳汀兰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会让姓杜的为他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听了莫颜的话,柳汀兰感动的泪眼汪汪,却摇了摇头劝说道:“颜颜,你可别跟那种人渣计较,不然被他反咬一口,会连累到你的!”   莫颜戳了戳好友的额头,板着脸说道:“难道我会傻到跑去那个人渣面前当众找他麻烦?你也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为何不早些捎信告诉我?”   柳汀兰最怕莫颜这副严肃的模样了,连忙凑近了挽着她的胳膊讨好的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我爹娘也是这个意思,再三叮嘱我让我不要告诉你!”   莫颜闻言,无奈道:“伯父伯母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看,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委屈?”   柳汀兰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没有反驳。她心里清楚,爹娘不让她告诉颜颜,一来确实担心牵连到颜颜,二来也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能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不希望弄的人尽皆知让她在颜颜面前没脸。   虽然知道颜颜不是这种人,但是总归不是好事,能不说当然是不说的好。   莫颜被她这副样子弄的没了脾气,认真的问道:“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伯父伯母有何打算?”   尽管有证据证明退亲一事责任在那个人渣身上,但是流言蜚语却不会轻易消失,眼下柳家的名声只怕已经被人踩到了脚底下,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兰姐姐送到这里来。   柳汀兰神色一黯:“该解释的已经解释了,只是还是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我爹娘的意思,清者自清,就等这件事情慢慢淡化。”   对付流言蜚语,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不然你越急着解释,越是容易出错,就越容易被人揪着不放没完没了。   莫颜皱了皱眉,脑子里过了一遍,一时也没有想到妥当的办法。只是光保持沉默还不行,只要往山顶上走,达到更高的高度时,那些流言蜚语自然就会消失。   柳汀兰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好友,故作轻松的说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能顺利摆脱那个人渣,就是天大的好事,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莫颜也不想好友想着这事,于是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就不该为不开心的事伤神!最近山里开了不少好看的野花,明天我就带你进去转转,多采一些回来装点屋子!”   柳汀兰是个爱美的,喜爱一切漂亮的事物,听了莫颜的提议,眼睛一亮一口答应下来:“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要是有事要忙,咱们过几天去也行,不能耽搁了你的正事。”   莫颜笑道:“事情倒是有不少,不过正好能找到借口让我爹顶上,最近我爹闷在房间里温书,我真担心他闷出病来。”   柳汀兰笑道:“莫叔叔就是太用功了,怕是想在殿试上好好发挥!对了,会试的结果应该快出来了吧?”   莫颜点点头:“嗯,二十六日出结果,就是后天了。”   “放心吧,莫叔叔的学问那么好,一定能够高中!等殿试过后,莫叔叔授官,你也是官家小姐了呢!”柳汀兰笑着打趣。   “那是当然,我爹肯定能高中!”莫颜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自信满满的说道:“不过,我本来就是圣上亲封的郡君,身份可比普通的官家小姐强多了。”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戳了戳柳汀兰的额头,咬牙说道:“凭我郡君的身份,只要给京兆府通个气,姓杜的就不敢蹦跶,偏你和伯父伯母要跟我客气,让本郡君错过了逞威风的大好机会。”   柳汀兰心里也悔着呢,哭丧着脸说道:“我这不是忘了你还有这重身份么?都怪你,身为圣上亲封的郡君,身边连个丫头也没有,平日里又不见你摆郡君的款儿,不然我怎么会忘记!”   “你这是倒打一耙呢?”莫颜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照你这么说,我以后也得像五兽那样,在脖子上挂个郡君的牌子,免得你柳大小姐给忘了?”   柳汀兰一听,越发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可不是么,你要是把兽牌给五兽带上,我也能想起你的身份来,结果你连兽牌也藏起来了,这怎么能怪我?”   莫颜听完,已经彻底无语了,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这事儿咱俩都有错,扯皮也扯不清!不过以后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不然——哼,别怪我不拿你当朋友!”   “嗯嗯,有你这么好用的朋友,不用当我傻呢,你就放心吧!”这回柳汀兰没有客气,满口答应下来。   只是这语气,这用词,听在莫颜耳中,怎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   翌日,莫颜就把工地上的事情全部推给了莫清泽,在莫清泽无可奈何的目光中,背着一个大背篓,拉着柳汀兰的手,带着六兽,风一般的奔出了家门,朝着苍翠的大山里跑去。   漫山遍野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空气中溢满了花朵的芬芳,比起胭脂铺子里的香味,这种味道更为清新自然。   “颜颜,这些花真好闻,咱们多摘一些回去做胭脂,效果指不定比铺子里卖的还要好。”柳汀兰头上戴着一个漂亮的粉色花环,嗅着一捧刚采下来的鲜花,突发奇想的提议道。   莫颜听了很是惊奇:“你会做胭脂?”   柳汀兰讪讪的笑了笑,抬着下巴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会很多东西,难道不会做胭脂么?”   莫颜眼角抽了抽,很想把手里的花全部糊到好友脸上去:“照你这么说,你会吃会喝会睡,今后还会生孩子,你能让自己怀孕喽?”   第一次听如此大胆的话语,让柳汀兰嗔目结舌。她虽然不太清楚孩子是怎么来的,但是模模糊糊知道女子想要生孩子,就要跟男子睡一个被窝,那她一个女子哪里会让自己怀孕?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好友调侃了,柳汀兰将手中的鲜花扔到背后的背篓里,撸起袖子朝着莫颜扑去:“你这个坏家伙,实在是越来越坏了,竟敢拿这种羞人的话堵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莫颜见状,连连后退,不让自己被抓住,却又不远不近的吊着柳汀兰,引诱她奋起追击。   “兰姐姐,快来,快来抓我啊!哈哈,你真是太慢了,跑的比老太太还慢!”   “你、你给我站着,有种你别跑。”   “你要抓我我为何不跑?再说我是女子,本来就没种!”   “哼,你今日说的这些污言秽语,我会全部记下来,到时候说给莫叔叔听,让莫叔叔好好教教你女则。”   “去吧去吧,我也想看看这些‘污言秽语’你要怎么说给我爹听,哈哈!”   ……   二人你追我躲的在山上玩疯了,可是不论体力、速度还是耍嘴皮子,柳汀兰都不是莫颜的对手,一时被气的哇哇大叫,誓要把莫颜抓到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六兽齐刷刷的坐成一排,目光随着跑来跑去的两个人移动。见柳汀兰始终抓不到自家主人,不禁无聊起来,最后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头对头的躺下来补觉,几条尾巴朝着不同的方向一甩一甩的,倒是悠闲自在的很。   到了下午,两人背着背篓满载而归。不过,一人的背篓里装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另一人的背篓装满了不同种类的菌菇。   只是两人刚下山,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口。这马车两人都很熟悉,正是柳家的。   莫颜眼里划过一抹担忧,以为杜家又在闹腾,以致于柳先生和柳夫人来到家中躲清静。   柳汀兰亦是想到了这个原因,一时顾不得与莫颜说什么,推开院门就冲了进去。   莫颜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却见大厅里只坐着柳家的车夫,柳先生和柳夫人压根儿就没来。   柳家车夫一看到柳汀兰,赶紧起身迎了上来:“姑娘,老爷夫人让小的来接您回去,您收拾收拾,现在就回去吧,老爷夫人可还等着呢!”   柳汀兰闻言,就知道自己先前猜错了,如果真是杜家闹上门来,她爹娘只会阻止,而不是急急忙忙地要接她回家。   想到这里,柳汀兰心里松了口气,也不问车夫爹娘急着接她回家做什么,就对莫颜说道:“颜颜,我爹娘急着让我回去,肯定是家里发生了要紧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等事情解决完,我再过来找你玩。”   莫颜没有挽留,理解的说道:“你快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事,就捎信过来,可不许像之前那样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   “嗯,有你这个郡君撑腰,我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了!”柳汀兰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呵呵的应下来。   莫颜却是不放心,等柳汀兰走后,就把毛毛从空间里放了出来,让它盯着柳家的动静,一旦有不妥的地方,就立即回来告诉她。   之前柳杜两家退亲没有让毛毛去,是她低估了杜渣渣的无耻程度,认为柳家能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好,没有必要插手。这一次,她不会让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至于姓杜的,眼下风头尚未过去,她贸贸然动手,恐怕会被他栽赃到柳家身上,到时候又会有新的流言蜚语出现,就只能等待机会,好好将杜渣渣收拾一顿。   这一次,毛毛很快就出来了。经过雪团子的“翻译”,莫颜很快就弄清了柳汀兰被柳先生柳夫人急急接回家的原因,竟是沈骥登门,向柳家提亲了!   说是提亲并不准确,因为当时没有媒人在场。沈骥这次借着先前的约定,登门探听柳先生和柳夫人的口风,如果柳家同意,他会在会试结果出来后,禀明家中的父母,正式就向柳家提亲。   至于柳家和柳汀兰的名声,沈骥丝毫没有在意。去年他就向杜家的邻里打听过杜文才的为人,除了知晓杜家不是个好去处,杜文才长了一双势利眼外,更深的东西就不太清楚。   只是男人了解男人,长了一双势利眼,就不可能安分守己。沈骥心里藏着担忧,就时常抽空,留意柳杜两家的事。于是,柳杜两家解除婚约以及那些流言蜚语,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了那些恶意中伤的言论,沈骥坐不住了,左思右想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向柳先生柳夫人表明了自己对柳汀兰的心意,十分坚定的表达了求娶柳汀兰的意愿。   得知柳先生柳夫人没有当场答应,反倒把好友接了回去,莫颜倒是理解他们的做法。   柳先生柳夫人本意是想招个上门女婿,才挑中了人品、才识不算优秀的杜文才。这一次被杜文才彻底伤到了,招上门女婿的想法或许会动摇,但短时间内不会彻底消失。   杜沈两家家世对等,结亲完全可以,但是让沈骥一个独生子当上门女婿显然不现实。而且沈骥那么优秀,柳汀兰的名声却被坏了,柳先生柳夫人一朝被蛇咬,想的就就多更深一些。就算放弃了招上门女婿的打算,也担心贸然答应下来,又会生出其他变故,自然要小心更小心。   而且,柳杜两家刚退亲,杜文才又放出了柳家另攀高枝的谣言,要是立即答应,难免就把这谣言落实了,只怕杜文才又要作妖。柳家的声誉,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莫颜却是很看好沈骥,能在这种关头站出来向柳家求娶柳汀兰,可见是真不介意那些流言蜚语,结合以往的种种,就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柳汀兰,想与她结为夫妻。   见事情终于走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这一步,莫颜心里为好友高兴,又担心沈骥的父母不会同意,破坏了这份好姻缘。   想了想,莫颜果断的放出了空间里吃饱喝足的毛毛,让它飞一趟沈骥的老家,先看看沈家人的人品秉性究竟如何。如果有像莫洪氏、莫牛氏、莫永喜这样的极品奇葩,这桩亲事,倒是真要好好计较计较了。 ☆、第291章 放榜,会元   四月二十六日,春闱放榜的日子。这天一大早,贡院的大门尚未打开,门口就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还有不少举子从四面八方赶来,朝着门口艰难的移动,期望能够占据一个好位置,放榜后最快知道会试的结果。   “爹,人实在太多了,我看还是把马车停到对面街头上的茶馆门口,你们就在茶楼里等着,我一个人来过来盯着就可以了。”看着前面的人山人海,莫颜扭头对闭目养神的父亲说道。   莫清泽闻言,睁开眼抬手掀开车窗的遮帘朝着外面看去。见前面人堵的连贡院的大门都看不清,不由得按了按昨晚因熬夜看书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轻声说道:“榜单又不会跑,你不用刻意盯着,咱们就一起去茶楼,等人走了再看也不迟。”   莫颜一想,可不是么,榜单要悬挂三天呢,就是明后两天来看也不迟,何苦挤来挤去找罪受?想到这里,她果断让大红枣调头,去了街头那家最宽敞的茶楼。   像莫家这样打算的人有不少,整条街上的茶楼、酒楼皆是爆满。要知道参加会试的可是有近万名举子,据说这一届的人数是历届春闱中最多的一届,竞争力自然就高了往届许多,这让一些信心满满的举子,在考完后就不再那么有信心了。   莫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事先没来得及订雅间,茶楼里就只剩下一楼大堂有两个偏僻的位置。若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就连这两个位置也没有了。   莫家没有人计较这个,除了学堂里的臻儿和云昭来不了,莫颜就把许久没有进城的馨儿和笙儿带了来,等知道了会试的记过,就打算去街上逛逛,顺道再去柳家探探消息。   榜单没有出来,茶楼里的气氛十分活跃,就算不熟的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也能热热闹闹的聊开。只是当莫家四口进来的时候,整个大堂为之一静,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四个瞧。   茶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莫家四口的到来不该引起引起旁人注意的,可是这四人的相貌气度实在是太好了。年长的男子俊美儒雅,几个姑娘不管大小,俱是俏丽可人,再加上他们身上华贵却不张扬的衣裳,就更引人注目了。   看着看着,有个学子就觉得牵着笙儿往角落里走的莫清泽十分眼熟,再仔细一看跟在后面的莫颜,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一时激动对拼桌的另一名学子低声说道:“看到了吗?那位就是子瑜公子,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他,真是太幸运了!”   子瑜公子是去年在太和殿上见识过莫清泽风采的那些学子给他取的尊称,本来按照莫清泽的年纪,又是成亲有子女的人,不该用“公子”二字,但是莫清泽不显老,太和殿上那一番犀利的反击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那些学子想不出更响亮的名头,索性用“子瑜公子”来代替了。要知道在千年前,被尊称一声“公子”的人,俱是能影响天下、操控国家政治的风流人物,甚至因为公子的存在,以至于别的国家畏惧公子的势力,不敢冒犯该公子所在的国家。   那些学子佩服莫清泽的才华,太和殿上的一些言论更是影响到了他们,所以才会在见了莫清泽后,尊称一声“子瑜公子”,表达他们的仰慕之情。   与这名举子的人不是京城人士,虽然知道去年京城有一桩闹的沸沸扬扬的舞弊案,也知道舞弊案的主人公名叫莫清泽,字子瑜,在殿审时,靠着学富五车的才识,旁征博引,在太和殿上大放异彩,从此扬名天下,却没有见过这位牛叉人物的真面目。   一听刚才那位气度不凡的学子就是莫子瑜,立马扭头看过去,却见那位传说中的牛叉人物正一脸慈爱的与旁边的小姑娘说着什么,丝毫没有身为传奇人物的神秘,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子瑜公子是个多么绝世不凡的风流人物,看着也就是个寻常的凡夫俗子罢了!”   先前那名学子哪里容得下别人对自己的崇拜的人不敬,脸色顿时一沉,冷冷的说道:“没有见识过子瑜公子的风采,就不要妄下结论!再绝世不凡的人物,首先也是一个人,也会疼爱自己的子女,不像有些人,仗着微末的才华,就摆出一副天下第一的嘴脸对旁人评头论足,却不知暴露了自己只是半桶水的事实。”   同桌人不是傻瓜,哪里听不出这是在讽刺他?一时涨红了脸,他手一拍桌子,正要起身与那举子理论,邻桌就有人说道:“人家说的又没错,你这小子气个什么劲?子瑜公子的才识可是连圣上亲口称赞的,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以现在就去找子瑜公子比试一二。”   说话的人也是京城人士,认出莫清泽后,刚要与同桌人说起,就听到邻桌的谈话,在莫清泽被人看低后,就忍不住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同桌人一听,有些下不来台,看了看角落里的莫家四口,缩着脖子坐了下来。这人只是一时不忿有人把一个跟他大不了几岁的莫清泽捧上那样的高度罢了,真让他去找莫清泽“切磋”,他可没有这份勇气和底气。   见他偃旗息鼓,其他人觉得没意思,就懒得再挤兑他了。只是先前那名举子不愿意再跟他同桌,索性把椅子挪到了邻桌那里,与他们一起兴致勃勃的议论起“子瑜公子”在殿审上那一番精彩的表现来。   大堂里本来就喧闹,这一幕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坐在角落里的莫家四口并不知道。   离放榜还有小半个时辰,枯坐着也不是事儿,莫颜征询了父亲和两个妹妹的意见后,叫来小二要了一壶花茶、一壶绿茶,花生瓜子点心蜜饯等也各上了一盘,摆满了小半张桌子。   莫颜喝了茶吃了块点心,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把点心盘子放到了两个妹妹面前:“这茉莉花茶里面加了蜂蜜,味道还不错,你们两个早上吃的太少了,就配着点心用一些,免得待会儿逛街饿的连路都走不动。”   馨儿和笙儿闻着茉莉花茶的清香,就有些馋了,听了姐姐话,也不客气,一手拿点心一手端着茶杯吃起来。   点心一入口,馨儿就直摇头,喝了一口花茶咽下去后对莫颜道:“姐,这点心还不如你做的好吃,这花茶也不如你泡的香,要是咱们家在边上开个茶楼,这一家准要关门。”   馨儿没有刻意压着声音,站在不远处招呼客人的小二听见这话,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莫颜看的清楚,忍不住瞪了馨儿一眼:“以前咱们吃不起糕点喝不起加了蜂蜜的花茶,你怎么不说味道不好?”   馨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就是说说而已,没有真嫌弃,以前过的那些苦日子我记着呢!”   莫颜闻言,脸色缓和了些:“记着就好,总之以后的日子过的再好,也不能做出铺张浪费的事来,想想那些粮食种出来有多么不容易,都是庄户人家用血汗换来的。”   “嗯,我知道了!”馨儿郑重的点头,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吃了下去,倒也品出了面粉的香甜味来。   一旁的笙儿点着小脑袋,萌萌的说道:“颜姐姐,笙儿也记在心里。”   “嗯,咱们笙儿最乖了!”莫颜夸奖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笙儿肉呼呼的小圆脸。   转眼间,小姑娘已经来到莫家两年了,因为被莫家保护的很好,幼时经历的那些黑暗的日子也渐渐淡忘了。她自小就是个温软喜静的性子,长大了怕也是个温柔娴静的淑女。   淑女不是不好,但是莫颜还是希望这个小妹妹能强悍一些,小白花什么的,最容易遭人欺负了。   莫清泽品着茶,含笑的看着三个女儿,眼里溢满了浓浓的温情。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之际,五六个学子模样的人走到莫家茶桌前站定,态度恭谨地朝着莫颜、莫清泽拱手行礼:“拜见和嘉郡君,见过莫先生。”   莫家父女没想到有人会认出他们,还特意跑过来打招呼,不由得愣住。待反应过来,莫清泽起身回了一礼,客气的问道:“不知诸位公子找莫某有何见教?”   六人年岁不大,最多二十五六,除了两个是京城人士,剩下四人皆是江南一带的学子。这次过来打招呼也是想混个脸熟,若是能结交莫名满士林的莫清泽,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殿审过后,不是没有人打听莫家的住处,想要登门拜访,请莫清泽指点一下课业,然而不论他们如何打听,就只知道莫清泽是京城人士,住在京郊的一个村庄里,其他的消息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再也打听不到分毫。   有人有些门路,特意到衙门打听莫家户籍所在地,却被人告知上面有令,不能泄露莫家的任何消息。   这话传了出去,那些学子就知道莫家背后有人,不希望有人登门打搅,这背后之人指不定就是太子殿下。于是,自以为知道真相的学子们,果然不敢再私下里打听了。   再说打听到了又如何,莫家的大门不打开,他们还能硬闯不成?   此时,见莫清泽一点架子也没有,六人顿时放松了不少,其中一人拱了拱手,略显激动地说道:“莫先生,我等六人对您仰慕已久自殿审之后一直未能得见,今日有幸遇到先生,特来问候一番,还望莫先生不要见怪。”   莫清泽闻言,视线在六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谦逊道:“莫某才疏学浅,诸位公子谬赞了。”   几人见状,对莫莫清泽感官就更好了,纷纷恭维道:“莫先生的才识有目共睹,为人谦虚至此,实乃我等效仿的榜样。”   “没错,莫先生当日在殿审上的风采,依旧历历在目,若非今日特殊,我等定要向先生请教一二。”   “是啊是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与莫先生亲近!”   “……”   饶是莫清泽心性强大,也被这一番恭维的话语弄的很不自在,只能扯着笑脸说道:“哪里哪里,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莫某尚有诸多不足之处,当与诸位公子共勉才是。”   能考中举人,又有信心参加春闱,这六人就没有愚笨的。见莫清泽始终谦逊有礼,就知道他是不喜奉承之人,后面的交流,态度便自然了许多。   相互寒暄了一阵,莫清泽也大致清楚了六人的意图,尽管不太适应,倒也没有多少反感。他对自己有信心,此次的榜单上定有他的一席之地。不管殿试结果如何,中进士入仕做官是一定的,若是现在连这些人都应付不来,以后又如何在官场上行走?   看着游刃有余的父亲,莫颜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她知道父亲不擅长,也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眼下他逼着自己去适应,只因站在了这样的位置,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不得不如此罢。   这样的变化,是她希望看到的,她又不想父亲委屈自己,心里一时纠结极了。   莫家这边的情形,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六人也是有眼色的,知道莫家不想引人注目,眼下也不是讨近乎的时候,便纷纷提出告辞。   莫清泽也没有挽留,微笑着目送他们回到各自的位置。   “爹,没想到您的人气这么高,要不是你们刻意压着声音,怕是整个茶楼的人都要凑过来了。”莫清泽重新坐定,莫颜压着心里的那股纠结,笑着打趣道。   这些人虽说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她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那份发自内心的敬仰。要是在前世,这几人可以称的上是父亲的粉丝了,还是那种明明有脸,却偏要看才华的粉丝。   “你呀,就知道埋汰爹!”莫清泽十分无奈,屈指敲了一下长女的额头。   “爹,这本来就是事实,姐姐可没有埋汰您!”馨儿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如此受人尊敬,一时激动地脸都红了,这种尊敬可不是村里人单纯的对读书人的那种尊敬。   “嗯,义父最棒了!”笙儿两眼发亮的看着义父,大大的眼里写满了崇拜。她不大明白读书人和非读书人对义父的两种尊敬有什么区别,心里纯粹义父受人尊敬感到高兴。   看着女儿们开心的笑脸,莫清泽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被人仰慕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一家四口开开心心的品茶聊天,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喊“放榜了”。大厅里的人闻讯后,一窝蜂的往外跑,瞬间的工夫,大堂的人就跑了一半,全然没有先前的淡定。   榜单上不会出现每个人的成绩,只有前一百名考中贡士的人员的名字。若是榜上找不到名字,就只能说明落榜了,等三年后参加下一场春闱。   莫颜姐妹三个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坐立难安的瞅着大门口,希望看榜的人快快散去。没想到,人没有减少,却看到了一张张或失望、或沮丧、甚至是绝望的面孔,其中不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老举人。这一次没有考中,对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也许他们再也撑不到下一个三年了。   仅仅两刻钟,哭着走过或是受不住刺激晕倒被人抬着离去的人不止一个两个,看着这样的场景,原本焦急的三姐妹渐渐安静下来,心里很不好受。   “中了中了,我中了,我终于中了,哈哈——”有个学子状若癫狂的冲进茶楼,见一个人,就跑到那人面前大喊“中了”。   那些人理解他喜悦的心情,倒是同他计较,有风度的还会说一句“恭喜”,却愈发的激起了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满含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大堂里的气氛渐渐沉凝下来。等外面看榜的人终于没有那么多时,莫家四口与剩下的学子一道走了过去。   站在人群的外围,莫颜远远就看到了高墙上那张红色的榜单。她视力极佳,榜单上的字体也大,待走近一些,一眼就看到了榜单上第一名处的署名,顿时眼睛都亮了。   只见那里清楚的写着五个粗黑大字:会元——莫清泽!   ------题外话------   莫爸爸牛叉,一举考中会元了O(∩_∩)O哈哈~ ☆、第291章 擦枪走火,陈吉之死   莫颜想过父亲会在贡士之列,也想过成绩会名列前茅,可是当看到父亲竟然一举高中会元,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会元不是解元,每届乡试全国各地能出现二十多个解元,但是会元跟状元一样,每三年只出现一个,可见多么难得!   除了莫颜,馨儿和笙儿也晕晕乎乎不在状态,这下什么逛街,什么去柳家,皆被她们抛到了脑后,迫不及待的拉着父亲上了马车,满怀激动地回到了柳杨村,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传给所有人知道。   很快,莫清泽高中会元的消息就传开了,再次在柳杨村引起轰动。忙着春耕,忙着修建新房和学堂的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莫家道喜。其中不乏从别的村子里,来到柳杨村修筑学堂的村民。   如果说中举,只是拿到了一张通往官场的通行令,那么高中会元进入进入官场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虽说中了会元,殿试过后不一定能被封为状元,甚至不会在一甲前三之列,但是二甲是跑不了的,运气好的话,极有可能留在京城,受到朝廷的重用。   一想到村子里即将有一位官员诞生,村民们能不激动吗?不说别的,以后若是谁家有个什么事,又是跟官家扯上了官司,有熟人在官场,不用担心自家吃亏了不是?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更多的是隐形的好处,至少村子里的地位将会大大提升,就算再穷再荒凉,外村的人不会欺负到头上来,走出去也能抬头挺胸了。   莫家的热闹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如果不是天快黑了,其他村子得到消息太晚来不及过来,只怕莫家的晚饭都得耽搁了。   莫家沉浸在兴奋的氛围中,直到深夜困意来袭,各自才回了房间歇息。莫颜躺在床上,总觉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思来想去终于想起忘了去柳家探望好友,她猛一拍额头坐起身,脸色懊恼极了。   想到这两日工地上离不了人,暂时没有时间去柳家,莫颜顾不得睡觉,连忙穿着棉布拖鞋走到书房里,给柳汀兰写了一封信,让毛毛连夜送了去。   做完这一切,莫颜爬上床刚要熄灯休息时,外面小厅的门被敲响了。小厅旁里睡着的六兽没有发出任何异常的声音,莫颜还以为是家里人,于是披了件薄外套就起身去开门了。   结果,一开门,手上的灯火照着的却是身姿颀长,俊逸不凡的萧睿渊。   “你怎么来了?”莫颜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退到一边把人让进来。   萧睿渊抬脚踏入屋里,借着灯火的光亮,灼人的视线从莫颜的脸上落到了她身上。   见女子的外面只披着一件松散的衣裳,里面仅着一层薄薄的丝质亵衣,清晰的勾勒出了胸前的一抹凸起的弧度,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他伸手将莫颜的外衣裹紧,板着脸说道:“衣冠不整成何体统?叫人看去了怎么办?”   莫颜低头,见衣裳不透,该遮的地方一点也没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让我穿着衣裳睡觉?再说了,除了你三更半夜跑来这里,能被谁看去?”   萧睿渊一听,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有些高兴。转身关上小厅的门后,伸手一把把人搂紧了怀里。嗅着怀中女子身上的清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撩动了,让他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   莫颜靠在男子怀里,有些勒的慌,却又不舍得推开,只好任他抱着了。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男子垂下来的乌发,衬的指头愈发白嫩,构成了男子眼中另一道诱惑的风景。   下一刻,作乱的手,也被男子的大掌握住,轻轻地摸索着,干燥而温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近一个月未曾见面,萧睿渊最终抵不过心底的思念,来到了这里。此时,抱着怀中的女子,心底空缺的一块终于填满了。   莫颜嘴上不说,心里也想念的很,贪念着男子的坚实的怀抱,静静地的倾听耳边的心跳。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手牵着手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莫颜仔细打量着男子的眉眼,见他消瘦了些,关心道:“最近很忙吗?是不是忙起来又忘了休息了?”   被人关心是件高兴的事,更何况还是来自心爱之人的关心。萧睿渊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低沉的声音如同醇厚的美酒:“最近西边有些不稳,圣上命我密切留意龟兹国的动向,是比往日忙了些。”   莫颜心头一紧,担忧道:“可会有战事?你会不会又被遣往边关?”   萧睿渊轻抚着莫颜的眉头,想要抚平她的担忧:“未必会打起来,我也不大可能去,颜儿不必担心。”   莫颜一听,稍稍安心了些,心里生出了疑惑:“龟兹不过是弹丸小国,大楚建国后,又是大楚的属国,两百多年来未曾侵扰过边界的安宁,为何这次……”   说到这里,莫颜顿住了,目光看向萧睿渊,见他听的认真丝毫没有觉得她不该谈论朝政,心里隐隐有些小开心。   萧睿渊不知道莫颜的想法,解释道:“龟兹国国王病危,几位王子在朝中一权臣的挑唆下为争夺王位大打出手,那位权臣意欲颠覆王室政权,所以故意在边关挑起事端,企图借大楚之手,除去王室那些障碍。”   莫颜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复杂的内情,忍不住问道:“既然知道那位权臣的目的,圣上又是如何打算?”   萧睿渊微微一笑,眼里闪烁着慑人的光芒:“按兵不动!”   莫颜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一起,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不管龟兹国落到谁的手里,只要威胁不到边境的百姓就好。”   龟兹国国力不强,却是一道不错的屏障,要知道龟兹国的近邻是一支能征善战的游牧民族。一旦龟兹国国破,这支游牧民族势必会影响到大楚边境的安危。又正因为忌惮大楚,那支游牧民族始终不敢大规模入侵龟兹国。   小规模的战争摩擦,龟兹国尚能应付,一旦应付不了,每年便会舍弃一些粮食,换的边关短暂的安宁。   到底与他们干系不大,二人聊了几句,就把龟兹国的事放一边了。   想到还没有与萧睿渊分享父亲高中会元的好消息,莫颜立马坐直了身子,眉宇见带着几分骄傲:“我爹这回一举中了会元,怎么样,很不错吧?”   看着她这副得意的小模样,萧睿渊眼神一柔,从善如流的说道:“岳父大人一直很不错。”   这一声“岳父大人”说的顺口又自然,好像喊过无数遍似的。   莫颜面色一红,戳着他的胸口凶巴巴的说道:“喊谁岳父呢?咱们俩可还没成亲,这是能乱喊的?”   看着女子娇俏鲜活的模样,萧睿渊的视线不自觉的凝在了那张开开合合的粉色的唇瓣上。下一刻,也不知女子的手指戳中了哪里,男子的身子蓦地发紧。   莫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等她从眩晕之中回过神时,整个身子置身于男子的身下,后背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不等她惊呼出声,嘴巴就被两片微暖的柔软覆盖住了。   亲吻着渴慕已久的唇瓣,萧睿渊微闭着眼睛,感受着唇下的柔软,一股浓烈的占有欲袭上心头,凭着男性的本能在女子的唇上肆意吮吸厮磨,粗粝的大掌不自觉的身下的娇躯上游离,刺激着他的感官,只想索取更多。   莫颜瞪大着眼睛,脑子里更塞了浆糊似的,整个懵掉了。活了两世,她见过“猪跑”,却实实在在的没有吃过“猪肉”。任凭她如何想象,也不会想到喜欢的男子竟有如此孟浪的一日,被其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唇上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提醒着这一切不是梦境,也不是幻想,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着。莫颜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她手足无措推拒着身上呼吸越来越粗重的男子,那喷洒在颈间的气息,似乎要将她烧着一般。   “别……萧大哥,别……”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察觉到女子的抗拒,萧睿渊恢复了一丝清明,理智告诉他要马上停止,可是当看到女子柔弱无依,婉转低吟的模样,像是在他灼热的心口上再添了一把火,将他残留的那丝神智烧的无影无踪,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黯哑的声音“颜儿……我的颜儿……”   莫颜只觉呼吸不过来了,原本粉白的脸颊憋得通红,热的发烫。身上也越来越沉,被那大掌拂过之处,像是要烧灼起来一般。   这下,莫颜是真着急了,再这样下去,非得被身上的人拆吃入腹不可。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真生出害怕来,手臂使不上力气,只好用两腿不停地蹬着,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哀求声:“萧大哥,不、不要这样……放开、放开我……”   不曾与男子亲密接触过的女孩哪里知道,越是这样,越能挑起男子的渴望。萧睿渊对身下女子的哀求之声置若罔闻,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在女子的嘴唇张开的那一刻,探出的舌尖无意中滑入了女子的檀口,意外的得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   很快,男子凶狠的伸出舌尖,狂风暴雨般在女子的口中肆虐,湿滑的舌尖肆意的品尝的女子每一寸甘美。   莫颜的大脑极度缺氧,晕晕乎乎的任由身上的男子为所欲为,直到察觉到女子的大手从胸前松开的衣襟里钻了进去,她猛地惊醒过来,长嘴狠狠地咬住了男子的舌尖,很快,一股腥甜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唔……”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欢愉之中的萧睿渊只觉舌尖一阵刺痛,猛地清醒过来。待他睁开泛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身下双目含泪,娇喘微微的女子,和那敞开的衣襟下露出的大片的春光,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住了:“颜、颜儿!”   莫颜却不肯抬头看人,猛地伸手将身上毫无防备的萧睿渊推倒在一边,起身就要躲回房里去。   萧睿渊心里一慌,手比脑子反应迅速,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女子的手腕:“颜儿……”   莫颜狠狠地一甩手,却没能甩那只大手的钳制。她忍不住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萧睿渊:“放手!”   萧睿渊哪里肯放,看着女子又红又肿,甚至有些破皮的嘴唇,眼里闪过深深地懊悔:“颜儿,对不起!”说着,伸手就要把受到惊吓的女子揽入怀中,准备好好安抚一番。   莫颜两眼一瞪退到一旁,不给他近身的机会:“你快走,我现在很生气,不想跟你说话。”   说她矫情也好,说她爱作也罢,这个家伙不顾她的意愿就强吻,险些把她憋死,都开口哀求了,却还不肯放过她,现在就这样,以后成亲了还得了?这回,非得让这家伙长长记性!   萧睿渊不知莫颜心中所想,以为心爱的姑娘真的就此厌恶了他,顿时变了脸色,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   看出他眼底的懊恼和愧疚,莫颜多少气顺了些,只是依然不打算轻易的原谅他,语气颇为冷淡的说道:“你走吧,以后若无急事,就不要半夜里过来,我不想惹我爹生气。”说着,她大力的挣开男人的钳制,伸手把人往门外推。   见莫颜真的动气了,萧睿渊压抑着心底的慌乱,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飞快的想着取得莫颜原谅的办法。还别说,竟真让他想到了。   “颜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你听我说完!”萧睿渊眼睛一亮,再次握紧了莫颜的手腕,额头上隐隐渗出了一层湿意。   莫颜闻言,倒是想知道这人能说出什么事来,便没有再推他走了。   萧睿渊暗暗松了口气,试探着将女子往沙发上带。   莫颜刚吃了沙发的亏,被人压在里面动弹不得,又哪里肯过去,防备的看着萧睿渊道:“就站在这里说。”   萧睿渊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深吸一口气说道:“陈吉死了,就在今日早上,被他的女儿亲手杀死在牢房里。”   当初,陈家三口被抓回来时,因临近年关,避免冲撞了神灵,就没有处死陈家三口。后来杜氏被莫颜救出来,又被萧睿渊暗中送回了原籍,终生不能再踏入京城半步,牢里就只剩下陈吉父女。   陈吉做了那么多恶事,原本年后就要被处斩,只是惠安帝突然改变了主意,要让胆敢毒害纯懿皇后的罪魁祸首受尽折磨侮辱的死去。于是,刑部大牢里的酷刑每日都要给陈吉轮上一遍,直到他受不住时,就让大夫将他的命救回来,又继续受刑……   陈吉死了?被陈珊珊杀死了?   莫颜一阵恍惚,脑海里浮现起陈吉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孔,依然有些不相信那个对她、对她家意图不轨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是死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手里?   不管怎么样,心腹大患已死,总归是件好事,莫颜回过神来,冷笑道:“哼,让他活到现在才死,算是便宜他了!”   不过,陈珊珊为何要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当初陈吉待她还是极好的,不然逃命之际,也不会带着她这个累赘一起逃了!   似是看出了莫颜的疑惑,萧睿渊解释道:“有人暗示那个女人,只要亲手杀了她的亲生父亲,她就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结果,陈珊珊为了苟活于世,当真脱下身上又脏又臭的外衣,将受了几个月的酷刑,已经瘦脱了人形而没有一丝反抗之力的陈吉生生的捂死了。   莫颜一听,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一时胆寒不已。就连死,也要让陈吉死在亲生女儿手里,死不瞑目,这种做法不可谓不毒,可见惠安帝已经把陈吉恨到了骨子里!   “那陈珊珊呢,真会放她出去?”莫颜可不觉得惠安帝这么好心,没有株连陈吉的九族,是因为他没有九族可诛,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之人陪着陈吉枉死。   萧睿渊摇了摇头:“将被发配到北方的矿场。”   莫颜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惠安帝真有这么好心?不过,陈珊珊虽然可恶,但是的确是无辜的,至少手上没有人命,罪不至死。   萧睿渊看出了莫颜的想法,却没有说什么。那个女人死也好,被发配到矿场做那些罪犯泄欲的工具也罢,与颜儿无关,何苦让颜儿知道这些糟污之事!   ------题外话------   小剧场:   惨遭强吻的颜颜:(呼的一巴掌扇到了睿睿的脸上)凑流氓!   睿睿:立马捂脸跪在了搓板上,霸气侧漏:上票,本大人要贿赂媳妇儿!   咳咳,一不小心就亲上了,真不会写亲热戏,亲们将就着看吧,希望不要被贴黄条!当然,亲们能留言相互交流探讨一下就更好了(*ο*)   还有,颜颜生气应该不算矫情吧,我想女孩子第一次被人强吻,恐怕心里都会难以接受,咳咳,我个人的想法,不知道符不符合实际,单身狗伤不起~(>_<)~ ☆、第293章 殿试,声名   让陈吉死在自己亲生女儿手里,这种死法儿固然叫人遍体生寒,却又十分解恨,莫颜一点也不同情。   潜在的威胁终于彻底消失,莫颜心情不可谓不舒畅。   萧睿渊抓住时机,力求心爱之人的原谅,可是任他如何赔礼安抚,哪怕莫颜先前的火气全部消了,也不打算轻易揭过此事。   最终,萧睿渊还是被莫颜冷着脸“毫不留情”的推出了屋子。   站在院子里,萧睿渊眼睁睁的看着小厅的门嘭的一声被关上,接着屋子里的灯火熄灭,陷入一片黑暗,心里纵然有再多的旖旎,也被微凉的夜风带走了。   莫颜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两眼盯着窗外,好像能透过紧闭的窗户,看外面的人在不在一样。   半个时辰过去,莫颜始终没能扛过自己的内心,悄悄起床来到窗户边,轻轻地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萧睿渊是何人,又岂会听不到这道异样的响动!黑暗中,他的目光准确的锁紧了微开的窗户,却假装不知道窗户后面站着人,依然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微勾的唇角,谁也没有看到。   窗户后面的莫颜很纠结,这人明明是个大忙人,明天也不得休息,却非要把时间耗在她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难道他以为就在这里站一夜,她就会“原谅”他?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哼,想站就站吧,最好错过明天的早朝,去衙门办公迟到,让人笑话去。   心里如此嘀咕着,莫颜站在窗户边上却没动。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扇窗户对望着,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谁也没有先离去。   这样的情形,萧睿渊就是再傻,也明白心爱的姑娘的意图,一时间越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若非紧要关头被颜儿一口咬醒,只怕他早已经铸成大错,也不怪颜儿恼了他。   隐隐作疼的舌尖再次提醒他做了什么蠢事,萧睿渊愈发的懊恼。只是虽然知晓了莫颜真实的意图,但是依然不知道该如何讨得她的原谅。   不忍心心爱的姑娘陪他站一夜,萧睿渊到底转身离开了小院,临走前发出的一声怅然的叹息,却清楚的落入了莫颜的心里。   等莫颜回过神来,院子里只剩下风中摇曳的枝条,再也看不到男子的身影了。   ……   一连好几天,认识的不认识的皆来到莫家道喜,弄到后来,莫家人已经疲于应对。虽知晓那些人出自一片好意,但是到底让人心里烦乱,莫颜便以莫清泽闭门温书,为殿试做准备为由,拒绝客人登门,大白天里也把大门关上了。   这一次春闱,韩之蕴和沈骥皆没有高中。尽管心里失望,倒是因为事先做好了落榜的准备,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只道三年之后,卷土再来。   这样的心态,不是每个人都有。虽然遗憾二人没有高中,但是莫颜也不可能大喇喇的每天给他们送灵泉水,让他们像莫清泽一样,把大脑改造的灵光一点。   这点做不到,借着家中菜蔬吃不完为由,送去了新鲜的瓜果蔬菜却是可行的,莫颜也竭力邀请他们多来家中做客,兑过的灵泉水总管够。   两人没有经历灵泉水炼体,贸然的直接给他们喝没有兑水的灵泉水,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虽然没有考取贡士,但是在等待会试结果的日子里,沈骥却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在他的努力下,柳先生和柳夫人终于放弃了给女儿招上门女婿的打算,心里格外属意各方各面十分优秀的沈骥,暗示他可以向父母禀明心意,只要沈家父母没有意见,可以寻媒婆挑个黄道吉日上门提亲了。   会试的结果出来后,沈骥没有急着返家,而是给家中的父母去了一封信禀明一切,随后依然住在租来的院子里潜心苦读,只待莫柳两家结亲后,再与父母一同返家。   柳家与沈家家世相当,认真计较起来,沈家最初从商贾起家,直至沈骥的父亲考中秀才的功名,才改换门庭。柳家却以诗书传家,书香世家可不是吹出来的,门第自然比沈家高出一筹。不过沈骥有出息,两家的这点差距根本不算什么。   在老家忧心儿子终身大事的沈家两老,在收到沈骥的来信,得知儿子看重了这么一门好亲后,喜得连觉都没睡,大半夜里命人火急火燎的打开库房,亲自挑选着上京拜访柳家的礼物。   没过两天,两老就携着满满一车礼物来到了京城,在详细的了解了柳家的情形后,二老已经对柳家满意了八分,只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寻了一个靠谱的媒人去了柳家。   沈家两老皆是和善的性子,很好相处,原本就觉得柳家是个不错的人家,值得结亲,待来到莫家见过大方知礼的柳汀兰后,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柳先生和柳夫人看重沈骥,自然也看重沈骥的家人,见二老确实如沈骥所言,极好相处又明事理,今后存在婆媳矛盾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亦是满意非常。   两家彼此满意,当即议定了亲事,交换了庚帖,只等挑个黄道吉日,就把定亲礼办了,到时候再在年底挑个好日子,两家把婚事办了。   柳汀兰如愿以偿,即便外面的流言蜚语依然存在,也因为沈家两老不介意,对她彻底没有了影响。   莫颜打心眼里为好友感到高兴,却是没有时间亲自到柳家去探望,只因殿试到了。   今年的殿试比往年推迟了几天,在放榜的第五天,才定下明确的日期,正是在端午节后的五月初六。   大楚的殿试一共有两轮,第一轮是复试,在保和殿进行,第二日就会公布结果,并决出前三十进行第二轮。第二轮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殿试,由一国之君当堂出题,三十名贡士则现场作答。   两轮考试皆考策论,字数不限,不过通常在两千字左右,限时一个半时辰。对于过五关斩六将的三十名贡士而言,在一个半时辰内写一篇策论并不难,但是想要出彩,除了过硬的功底,还要揣摩出题者的心意,这就不容易了。   策论通常会与时政相结合,如果不了解时政,根本做不出出彩的策论。因此,能考进前三十进入下一轮考核,俱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书呆子。   最后的一场殿试,更是至关重要,关系到以后的前程,如此,第一轮考核竞争就显得格外激烈。   五月初六这天,莫颜驾着马车将莫清泽按时送到了宫门口。父女二人下车时,宫门口排队等候侍卫盘查的贡士们只剩下寥寥七八个人。   这七八个人没有见过莫清泽,更不知道他是这一届的会元,只觉得莫清泽气质出众,多看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莫颜见状,笑道:“踩着这个点儿来正好,再来早一点,怕是就有人认出爹您了。”   放榜那天在茶楼里,谈论父亲的人可是不少。后来父亲高中会元的消息传开,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又有赌坊拿父亲设赌,赌他能否在殿试上一举夺得状元头名,赔率非常高。   莫清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若非咱们居在乡下,含章又跟官府打过招呼,咱们家这段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莫颜一听,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粉白的脸很没出息的红了,牙齿却是咬的咯咯作响,只因这两天某人每日准时送达的赔礼道歉信突然没有了,人更是连个影子也见不着。   莫清泽看出女儿的异样,担忧的问道:“颜儿,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为何这样红?”   莫颜哪里有脸说缘由,闻言连连摇头:“没呢,可能是日头升起来了,晒的!”   莫清泽抬头看了看天,狐疑的看着微微不自在的女儿,没有说话。   五月的天,虽然渐渐热起来了,早晨的太阳却不至于把人的脸给晒红。   莫颜被父亲看的心虚,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抬着小下巴故作得意的说道:“只能说女儿的皮子太嫩了,太阳一晒可不就红了么?”   莫颜眼角抽了抽,为自家女儿的厚脸皮感到深深地羞耻!   没过多久,前面的七八个人就被核查完了,轮到了莫清泽。莫颜不能再跟下去,就退到一旁,看着一名侍卫核实父亲的身份,另一名侍卫给父亲搜身。   不知是被特意交代过,还是看在头名会元的份儿上,几名侍卫对待莫清泽很是客气,不像核查其他人时,冷冷的板着脸,好像别人欠了他们几百吊大钱似的。   后面还有四五个人比莫清泽来的更晚,清楚的见识到了侍卫们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一时间对莫清泽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很快,莫清泽就核查完了,在收起证明身份的相关文书时,站在身后的一名学子无意中扫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页纸,清楚的看到上面书写着“莫清泽”三个字,忍不住惊呼出声:“莫清泽,子瑜公子!”   莫清泽闻言,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张陌生却神色激动地面孔。   其余几个人一听,齐刷刷的抬起头,狐疑的看了莫清泽一眼,又问前面的人道:“你见过子瑜公子?”   那人飞快的摇了摇头,指着莫清泽手里的文书兴奋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上面的名字了,没错,就是子瑜公子。”   几人一听,目光火热的看向了莫清泽。   这样的眼神莫清泽看到过无数次,也越来越适应,于是冲着几人客气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眼睁睁的看着莫清泽转过身朝着宫门走去,几人下意识的要跟上去,却被侍卫们拦住了:“大胆,想擅闯宫门不成?”   几人如梦初醒,连忙止住了脚步,在侍卫们很不友善的目光下,老老实实的站好,等待侍卫们核查身份,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向了已经进入宫门的莫清泽身上。   其中一人喃喃说道:“没想到咱们这么幸运,竟然能遇到子瑜公子!子瑜公子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温文如玉,身上看不出丝毫的傲气,可见将来是个大有作为的人物。”   另有人附和道:“这话不假,当初那场殿审,我原以为是旁人夸大其词了,没想到这番子瑜公子竟能一举拿下头名会元,可见有真才实学,就是不知道此次殿审,能否位列一甲前三。”   “虽未见识过子瑜公子真正的才学,但是才名远播的江南四才子咱们领教过的,恁是那般风流人物,却还是排在了子瑜公子的后面,可见子瑜公子比他们强的多!且子瑜公子在圣上面前可是挂了名号的,状元之名怕是探囊取物罢了,你们且看着吧!”另一人客观的分析道,显然对莫清泽夺取状元头名极有信心,言语间没有一丝嫉妒。   对于只比他们强一点的人,他们还能视为竞争对手,努力拼个高下;对于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就是拍马也追不上的人,就只剩下发自内心的仰慕崇拜了。   其他人听了这番分析,觉得极有道理,只恨不得催促侍卫们动作快一些,好让他们赶紧追上前面的子瑜公子,然而,他们没有胆子说出口,侍卫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他们进去。   于是乎,等他们迫不及待的踏入宫门,想追赶上莫清泽时,又哪里看的到他的影子!   几人的话,莫颜听的分明,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心情极好的上了马车,赶着大红枣朝着东市的米铺而去,只等一个半时辰后,再来接父亲回家。 ☆、第294章 有人打歪主意   第一轮复试的结果翌日就出来了,莫清泽的名字高高的出现在榜首。当然,这种考试旨在决出前三十,排名方面就很随意,名字出现在榜首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策论成绩就比别人的好。因此,光看榜单根本看不出谁有可能摘得状元头名。   不过,因着莫清泽屡屡优异的表现,在一众学子中间,博得头名的呼声依然最高。   知晓结果后,莫清泽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又继续关门读书,将原来一些生涩的,无法融会贯通的知识又梳理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看似与科考无关的内容。   莫家其他人也各司其职,日子过的像往常一样,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   相比莫家的安宁,另外居住在京中,等待最后一轮殿试的二十九名学子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但凡没有娶妻的年轻男子,皆成了旁人眼里的香饽饽,尤以一些家中有未出阁的姑娘的官宦人家为甚。   这些官员的官职大多不高,想把女儿嫁入高门博富贵很不现实,便想着挑一个有前途的学子为婿,到时候女婿出息了,身为岳家自然水涨船高;即便出不了头,也差不到哪里去,总不会亏了就是。   抱着这样心态的人不在少数,是以那二十九名学子不论家世如何,除去几个年过半百,连孙子孙女都有了的老头子,其他适龄适婚的皆被人盯上了。   至于这些人有没有婚约在身,就不是那些官员会考虑的,甚至一些察觉到苗头的学子,为了攀上一门贵亲,对外咬死了没有娶妻。若是能得到岳家的助力,可是要少奋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这世上,总不缺想当陈世美的人!   夜幕临近,华灯初上,靠近皇宫的朱雀巷里,燃起的灯火像是碧天里的星星,家家户户的抄手游廊上,点起一盏盏精致的灯笼。叫节省灯油的寻常人家看去,怕是心疼的要扑上去统统灭掉才好。   看似奢侈,然对于居住在朱雀巷里的人家来说,这点根本不算什么。只因朱雀巷里,居住的全是朝中最有权势的一类官员,这里头的奢侈富贵,不是外头小门小户能够想象的到。   此时,一辆华贵不凡的马车从朱雀巷主道上远远驶来,在一个高悬着“赵府”牌匾的正门前稳稳的停靠下来。   车夫连忙跳下马车,打开了车门,明明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是佝偻着腰毕恭毕敬的对马车里的人说道:“老爷,到了!”   说完,立即跪爬在地上,拱起的后背的高度,正好比马车的车辕低了一阶。   下一刻,一个身着正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挺着一个将军肚的男子掀开车帘探出头来。这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赵府的一家之主,任太常寺卿的赵丰年赵大人。   赵大人像是没有看到地上跪着个人似的,一只脚十分自然的踩在了车夫的后背上,难为他将近两百斤的分量,竟是踩的稳稳当当的下了马车。   他看也不看地上还趴着的车夫一眼,匆匆的踏进了赵府的大门。   年轻的车夫这才龇牙咧嘴的站起来,不自觉的抬手,按了按被踩中的后背。   当值半个月,身子还是有些不习惯呐!   赵大人回到前院的住处,刚刚换上一身常服正要往后院老母亲那里请安,就见一个丫头匆匆走了进来,行礼后直道老夫人有请,请老爷尽快过去。   赵大人不敢耽搁,连忙随着丫鬟一道去了老母亲的住处松鹤院。   踏入松鹤院的院子还没有走到正堂,赵大人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热闹的欢笑声。进屋环视了一圈,就看到自己六十多岁的老母坐在首位上,妻子女儿,还有妹妹外甥女一左一右,分列在首位的两边坐下。   不等赵大人上前给赵老夫人行礼问安,赵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免礼免礼,快给为娘说说那到底是怎样的人家,那人可与娇娘相配?”   赵老夫人口中的娇娘就是堂下与坐着的赵大人的外甥女范美娇,小名儿娇娘。   范美娇尽管看起来年轻,却是梳着妇人头,此时听了外婆的话,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舅舅,脸上不见半丝女儿家的羞态。   听了赵老夫人的问题,赵大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在老母亲催促的目光下,到底将今日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那人出身低微,不过是寻常的庄户人家,然他在圣上面前记了名,与太子府、武安公府颜小公爷以及威远侯府世子交好,家中又出了一位郡君,此番殿试又是呼声最高的头名状元,配娇娘却是配得。”   莫颜与萧睿渊定亲的事,就连惠安帝也瞒着,不仔细打听,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是以赵大人只打听出这三家与莫家交好,以为太子殿下看中了莫清泽的才能,想收为己用。   赵老夫人大喜,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到范美娇身前,轻拍着外孙女手一脸慈爱的说道:“娇娘,你舅舅说那人与你极配,想来不会差,你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说的,竟是凭她这句话就能为范美娇定下这门亲事似的。   范美娇却不领情,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尖声说道:“那人竟有了女儿,还是个郡君,真嫁去那样的人家,以后指不定得向一个臭丫头心里,这算哪门子福气?”   赵老夫人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你不乐意?先头不是你托你舅舅打听那人么,现在打听清楚了,你怎又不中意?”   范美娇起身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嘟着嘴抱怨道:“孙女儿看中的是那人,可不是包括那人的女儿,若是孙女真嫁过去,就是当后母了,那丫头是郡君呢,要是看孙女不顺眼处处与孙女为敌,孙女儿连教训都不成,这可不行!”   说到这里,她偷偷地觑了舅舅赵大人一眼,见赵大人不说话,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赵老夫人一听,果真犹豫了,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赵大人问道:“丰儿可有章程?要不再看看其他的?”   赵大人面色不好看,瞥了外甥女一眼,委婉的说道:“娇娘今年二十五,又是……再想寻一个未曾婚配,又有前途夫婿着实太难。”   一直未曾说话的赵氏,也就是范美娇的亲娘一听兄长的话,顿时掩面低泣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认为娇娘花期已过,不是黄花大闺女,就只配寻一个有儿有女的鳏夫?”   不等赵大人解释,赵氏就抱着范美娇哭诉起来:“娘的娇娇,你命苦啊,在家不得你那没良心的爹欢心,原以为嫁人了就有好日子过,那户人家却又没心没肺生生休了你,现在就连你亲舅舅也嫌你,不肯真心为你打算,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娘可怜的娇娇!”   原本认为儿子的话有道理的赵老夫人一听爱女的哭诉,立马就倒向了赵氏这边,沉着脸斥责面色不善的赵大人:“你怎能这么说你嫡亲的外甥女?你忘了当年你妹妹如何一针一线的做针线,就为供你上学读书?要不是你妹妹,你能考中进士,能有现在的风光?”   赵大人万万想不到自己不过说了两句实话,就被老母和妹妹曲解成了这个样子,一时也来了火气。   只是看着妹妹满脸的泪光,眼前浮现起昔日妹妹在昏暗的灯光下做活,直至后半夜鸡鸣才歪在床上歇一会儿,就为了给他凑足下半年的束脩,赵大人的一身火气就渐渐散去了,无奈的说道:“母亲,娇娘是儿子嫡亲的外甥女,儿子能不疼她?只是那人除了娶过妻,有三个儿女,其他的当真挑不出一点错儿,若是错过了,怕是再也寻不到比这个更好的。”   站在赵老夫人身后的赵夫人见自己的丈夫妥协,眼里闪过一抹深深地失望。她最见不得姑奶奶仗着那点子陈年旧事,屡屡提出过分的要求。   这娇娘在老夫人跟前儿长大,养成了一副嚣张跋扈又娇气的性子,不仅不把她这个舅母放在眼里,就连对自己的舅舅也没大没小,敢时常顶撞。   若不是这副臭脾气,当初嫁了那么一户家境殷实,公婆又和气的好人家,怎的也把日子红红火火的过起来了,这位却是在人家耀武扬威,不把公婆丈夫放在眼里。   哪怕数年无所出,人家也是厚道生生忍了整整六年。前年却是把婆婆气的瘫痪在床,那户人家忍无可忍,拼着被赵家报复,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也要以忤逆不孝无后这三项大罪,把人给休了?   明明自己相中了人家,她家老爷好不容易打听到,结果又突然嫌弃人家有儿有女?先头干什么吃了?   真论起来,不过是个小商户家的姑娘,娘家还是靠着她家老爷发迹的,不说性子差被休弃,都是二十五岁的老女人了,还当自己是二八年华,正经的千金大小姐呢!   尽管心里不屑,可是这里却没有赵夫人置喙的余地,她她只能在心里吐吐槽冷眼瞧着,倒是看看这位姑奶奶和表小姐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赵老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心里所想,见儿子说的亦有道理,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看着一脸不快的外孙女儿,迟疑道:“娇娘,你舅舅说的有道理,你当真不乐意?”   “不、不是,外婆……”范美娇面带娇羞,躲闪着赵老夫人探寻的目光,这副春心萌动的样子,哪里有不乐意的迹象!   自从去年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了子瑜公子的事迹,沈美娇心底就生出了爱慕,可是让她进门当后母,她确实膈应的慌,就想试试能不能让舅舅想办法把那几个碍眼的小崽子解决了,如此,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与喜欢的男子结为夫妻,那样,才叫圆满!   见孙女儿如此,赵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直接赵大人说道:“娘依稀记得你小妹那边有个尚未婚配的侄儿,你若是有办法,就替娇娘圆了这份好姻缘,今后你外甥女婿若是有了前途,你这个舅舅面上也有光。”   赵大人一听,心里咯噔一跳,试探着问道:“娘的意思是……”   赵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那丫头身为郡君,若是瞧娇娘不顺眼,娇娘岂不是要受她欺负?为今之计,只有把她变成自家人,娇娘才有好日子过!若是促成了这事,想必你小妹的婆婆,会念着这份情,对你小妹也好。”   赵大人心念一转,倒是觉得这事可行。小妹的婆家乃是京中有名的大世家,可惜小妹只是庶子媳妇,不大得嫡婆婆的欢心,若是能促成这件事,没准真能让小妹在她婆婆面前得脸,这对自己的仕途,也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赵大人的眼睛都亮了,他抚着圆润的肚皮,无视赵夫人频频眨眼的暗示,对赵老夫人说道:“这事儿子亲自去办,娘就等着儿子的好消息。”   赵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对赵大人说了句鼓励的话语后,就一脸慈爱的看着高兴起来的范美娇:“这下高兴了?你就安心的在家里等你舅舅的好消息。”   范美娇立即扑到赵老夫人的怀里,眼里闪烁着志满意得的光芒:“孙女就知道外婆对孙女最好了,谢谢外婆!”   赵老夫人被最疼爱的外孙女哄的开怀不已,搂着“心肝儿”“宝贝”的喊。   挑着灯为父亲准备明日殿试事宜的莫颜,并不知道有人在打她爹的主意,甚至为了“铲除”她这个障碍,要给她说一门亲事,把她嫁给一个庶子。   接下来的日子,莫家的安宁注定要被打破……   ------题外话------   这两天工作调整,事多,又有一些糟心的事,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码字,亲们请见谅,等这一阵过去了,会恢复先前的更新…… ☆、第295章 计划,状元   最后一轮殿试只有三十人参加,同样要在半个时辰内写出一篇策论,这一轮的成绩将直接决出一甲和二甲。三十人中没有进入前两甲的十名贡士,就与前天没有通过复试的七十人并列三甲。   今后的前程如何,就看今日的表现了,是以保和殿内的气氛远远比前天复试紧张。除了相同的几位监考大臣,还多了一位高坐在龙椅上的惠安帝,无疑加剧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当惠安帝将策论的题目公布出来后,一些心理素质不够强悍的学子,提笔的瞬间,手都抖起来了,当然大多数人心态不错,旁若无人的挥墨答题。   三十人的表现清晰的落入惠安帝的眼中,对照着手中的信息以及会试、复试中做出的策论,心里对这些人的能力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目光在殿上几个认真作答的学子身上了停留了片刻,在莫清泽的身上停顿的时间尤其长。   最后,惠安帝终于收回了目光,将手里的几页纸放在了一边,拿起朱笔批阅起堆的高高的奏章来。   莫清泽全副心神放在了答题上,对惠安帝的目光毫无所觉,短短半个时辰,策论的初稿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润笔和誊写。   宫外,莫颜坐在马车里,躲避越来越灼热的太阳光。她没有心思逛街,一个人待着又无聊的很,就只好把车窗车门都关了,将闹着要出来的毛团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结果这家伙在车厢里一趴,就把整个空间占据了大半,她这个主人只能贴着车壁直直的坐好,连伸伸腿都做不到。   “毛团,你是不是该减肥了?”莫颜捏着毛团毛茸茸的小耳朵,叹了口气:“胖子是没有前途的,你看看你,最近又胖了,再继续胖下去,该找不到媳妇儿了。”   毛团的耳朵动了动,想要反驳却碍于答应主人不能随意出声,只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表达自己不会减肥的决心。   莫颜见状,轻笑道:“你别瞪我,谁让你贪吃长这么胖的?让你减肥是为了你好!”   虽然这家伙每天上山下山运动量不少,但是吃的也多啊,空间里的那些野物又管够,吃起来就更没有节制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对身体可不好。   毛团却无法理解主人的良苦用心,见主人似乎来真的,顿时急了,硕大的脑袋搁在莫颜的大腿上开始哼哼唧唧的卖萌。   这家伙已经长成了一头成年的大老虎,体重超过了一千斤,硕大的脑袋搁在莫颜的腿上,就像一个大米磨盘压下来似的,莫颜只觉得腿都给它压废了。   “你这个坏家伙,快给我起来!”莫颜笑骂了一句,赶紧用手推毛团的头。   毛团不依,大脑袋还不停地磨蹭着,哪里还有一点森林之王的样子!   莫颜被毛团缠的没了脾气,但还是没有松口,坚持将它每天的“口粮”减除三分之一,并让空间里的雪团子监督。   一人一兽正闹着,车窗突然被敲响了。莫颜一惊,手心一翻,就把毛团收回了空间里,刚要问外面的人是谁,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木质的车壁传了进来:“颜儿,是我!”   莫颜猛地打开车门,逆着明媚的太阳光,看清了男子的脸,不是萧睿渊是谁?   ……   与皇宫隔了一条马路的街上,有一间小小的茶楼。茶楼虽小,里面的装饰倒很雅致。许多大臣处理完公务,皆喜欢到这里来品茶或是听曲,驱散一天的劳累。不过,这里的花费比其他茶楼硬生生的高出了三倍。   最让莫颜奇怪的是,这里的掌柜和几个小二目光坚毅,行走间虎虎生风,看着根本不像是掌柜和小二。而且,几人身体皆有残缺,如掌柜膝盖以下没有腿,只能靠双拐行走;泡茶的茶师缺了一条右腿,少了一只左眼;就连上茶的小二也只能左手端着托盘,另一边的右手处垂着一只空荡荡的袖子。   这一切看在莫颜的眼中,有说不出的奇怪。看着面色冷峻,却在小二端茶进来时目露温和的男子,她的心里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初步的猜测。   “这里的茶不错,你尝尝。”萧睿渊提起滚烫的茶水,给莫颜倒了一杯茶。   闻着诱人的茶香,莫颜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意外的发现这茶水竟是不比在家中用灵泉水泡出来的差,若是再用空间里的云雾茶来泡,怕是比她泡出来的茶胜出许多。   莫颜一口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由衷的赞道:“这可是我喝过的最香的茶了,那位茶师真厉害!”   萧睿渊微微一笑:“你若是想学,我同那茶师说一声,兴许他愿意教你。”   莫颜见他这么说,奇道:“你跟那位茶师很熟?”   萧睿渊颔首:“这间茶楼是我的。”   “你的?”莫颜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竟然会做生意?”这跟你外在的形象很不搭啊!   萧睿渊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的笑意愈浓:“茶楼虽是我的,但是经营全由他们自己来,只需将每年的盈利送到十一那里即可。”   莫颜十分无语,这甩手掌柜当的,比她还“过分”。   想到之前的猜测,莫颜问道:“他们曾经都是你手下的兵吧?”   萧睿渊点了点头,对于莫颜能够猜到这些,丝毫没有意外:“边关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人,那些人在战争中失去了健全的身体,因此不愿意回家乡拖累家中的亲人,在托人将朝廷给的补偿银送回老家后,就把自己留在边关,靠着垦荒种地养活自己。”   可是就算肢体健全的庄户人也得不停地干活,还要祈求风调雨顺才能勉强果腹,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更遑论四肢残缺,土地贫瘠,环境又恶劣的边关?   萧睿渊在边关多年,更加清楚那些人生存的多么艰难。待他当上将军手上有了一定的权柄后,就把一些四肢健全却不能再上战场,又不愿意回乡的将士安排在了监牢或是不需要出力的地方,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本事体面的活着。   像上次莫清泽在刑部大牢,对他颇有看顾的那位牢头,就是受伤从战场上下来,最后被萧睿渊安排到了那里。   然而,这样的人仅仅是少数,更多的就像茶楼里的掌柜、茶师这样身有重残,无法用劳动养活自己的人。   萧睿渊在京中拥有不少铺子,只是这些铺子皆是他的母亲和祖父留给他的,经营铺子生意的都是追随他母亲和祖父的老人。这些人忠心耿耿,就算想帮衬手下的兵,也不可能把他们换掉。   于是,萧睿渊便用自己多年来的俸禄和赏赐在全国各地方置办了铺面,安排一部分人跟着京中铺面的掌柜们学做生意。等能上手后,就把这些人安排到铺子里,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本事生存,不会折辱了他们的尊严。   然而,几年下来,虽然铺子遍布各地,能帮到的人到底有限,大部分身体有疾的将士,依然在边过着艰苦贫穷的日子,拒绝萧睿渊这个大将军的任何援助。   那些将士们的坚持,在多数人看来或许是愚蠢、死板的行为,虽然莫颜也觉得在生死面前,有些东西没有坚持的必要,但正因为那些将士坚持了,才更教人心生敬佩。   莫颜突然想为这群可敬的人做些什么,于是对萧睿渊道:“家里的果园和药田,需要很多人帮忙打理,我觉得这些人就很合适,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不会让他们冻着饿着,萧大哥觉得可行吗?”   萧睿渊一听,看向莫颜目光盛满了柔光,熠熠生辉:“颜儿,谢谢你!”除了感谢,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尽管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如此见外了。   莫颜横了男子一眼,嘴硬道:“我又不是为你才这么做的,你谢我做什么。”   “嗯,我知道!”男子没有拆穿女子的“口是心非”,笑的一脸包容:“我代他们向你道谢。”   莫颜哼了哼,没有说话。   之所以帮那些曾经保家卫国的英雄们,既有敬佩,也是想为喜欢的男子分担一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为积累功德,促使空间再次升级。   在十年内将空间升到第十级,是莫颜给自己定下的必须完成的目标,现在有一份大功德摆在她的面前,她又怎能眼睁睁的错过?虽然不能一下子帮到边关那些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但是能帮一些是一些,以后她所拥有的果园药田绝不止如此,今后用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当然,光凭这些功德还远远不够,尽管她的心里有一个长期积累功德的计划,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暂时只能放下,待以后时机成熟,她需要做的事情比现在多的多。   “对了,今日并非休沐,你不用到衙门处理公务吗?”莫颜想起了一早就要问的问题,这下终于问出口了。   萧睿渊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又缓缓松开:“这两日事情不多,知道你今日会送岳父进宫参加殿试,便过来看你在不在。”   莫颜没有察觉到萧睿渊的异样,闻言有些紧张的说道:“不知道今日圣上会出什么题,我爹似乎是冲着状元去的……”要是策论出的太难,父亲不擅长,或因其他原因没有发挥好,她真不想看到父亲伤心失落。   萧睿渊伸手轻抚着女子蹙起的眉心,低声安慰道:“虽由圣上亲自命题,但是并非无章可循,这一点岳父心里应该有数,颜儿大可不必担心。”   莫颜心里宽慰了些,正要说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拍开了萧睿渊的手:“冷战还没有结束,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萧睿渊愣了愣,看着神色认真的莫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慎重的问道:“那……冷战如何才能结束?”   莫颜忍着笑,故意板着脸说道:“看我的心情!”   这一下,萧睿渊真的无奈了,可是看着如此鲜活的女子,他的心里生不出任何不满,只恨不得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部送到她的面前。   尽管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没有什么沟通,心情却很不错。默默无言的品着茶,看着窗外灿烂宁静的阳光,彼此的心里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时间很快过去了,在殿试过去前一刻,莫颜和萧睿渊结伴出了茶楼。将莫颜送到宫门口,萧睿渊才放心的离开了。   莫清泽出来后,并未看到萧睿渊,父女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家中,谁也没有过问殿试究竟如何。   第二天一早,莫颜再次将父亲送到了宫门口。这一次,她哪儿都没去,就在宫门口站着,能在最后的结果公布后,第一个知道。   此时,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上,两边除了往日里站着的文武百官,还多了一群身着学子服的学子们。他们正是这一届科举,过五关斩六将走到最后的一百名贡士。   在惠安帝的示意下,梁公公亲自宣读了三甲八十名同进士名单和二甲十七名进士名单,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未曾念到名字的三人身上,其中就有太常寺卿赵丰年。   三人中,一位是已过天命之年,总计考了九次才闯入进士之列的老人,一位是才过而立之年的一位江南学子,最后一个就是莫清泽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不管这三人谁最终摘得状元头名,另外二人的前程也不会差,尤其是莫清泽和那位江南学子,他们还很年轻! ☆、第296章 冲突   此时,宫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没有亲人参加科考的他们并不关心谁会高中谁会落榜,来到这里仅仅是想占据一个绝好的位置,等待新科状元、榜眼、探花跨马游街,亲眼见证他们风光无限的一刻。   在场的男女老幼都有,有些父母拎着自家的孩子过来,只为让他们沾上一些喜气,激励他们努力上进,期待将来也有光耀门楣的一日。   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站在一旁,盯着巍峨高大的宫门说说笑笑:“不知道这一回跨马游街的状元榜眼长什么样,三年前的那一次,长相可是埋汰的很。”   “长相埋汰又咋地,人家还不是当官发财娶官家大小姐?那可是风光的很呢!”   “就是,管他长的什么样儿,咱们有热闹看就行,最好啊,上回的那场热闹,咱们今儿个还能再看一回,那可真是热闹了!”   “嘻嘻,你倒是想的美,哪儿能每次都有那样的热闹!”   “……”   莫颜就站在这群人的旁边,对她们所说的“那场热闹”也来了几分兴趣。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一个类似秦香莲与陈世美的故事,就连结局也有几分相似。   据说上一届有位出自江南的探花郎,是个容貌寻常,才情却不错的年轻人。参加完春闱后,作出了不少绝佳的诗词。当然太平盛世忧国忧民的没有,倒是抒情伤怀的居多,后来传到一些闺阁女子的耳中,倒是让一些女子颇为心动。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盆狗血又一盆狗血,那名江南学子家世寻常,在高中探花,被朝中一名大臣相中,就娶了大臣家唯一的嫡女。   岂知,这探花在老家竟已娶妻生子,另娶了官家小姐后,就撇下了妻儿,偷偷把老家的爹娘接了京城。为了不让妻儿怀疑,寻到京城来,这名谈话对外只说他在赶考的路上得了一场风寒去了,爹娘也是借着远嫁的姐姐的名义接走的。   这探花的妻子却是个伶俐人,对自己丈夫的尿性清楚的很,在公婆被接走的那一刻,就怀疑丈夫在捣鬼,于是在娘家兄弟的陪伴下,跟在公婆后面,一路上了京城,识破了丈夫的计谋。   接下来,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元配与官家小姐争夫战。官家小姐有权有势,吃到嘴里的肉自然不肯吐出来。元配手里有婚书,又没有犯七出之条,其地位也不容动摇,坚决不肯退让。   花心虚伪的探花郎夹在中间,被两任妻子缠磨的精神恍惚,因影响不好,差事又出了差错,被上官狠狠地骂了一顿后,抑郁之下跑到酒楼借酒浇愁,结果这酒“借”多了,回家的路上竟是一头栽进了河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结果,官家小姐在灵堂上洒下几滴泪后,就携着丰厚的嫁妆回了娘家,没过多久就嫁给了一个家世相当,丧妻无子的鳏夫,如今儿子都两岁了,倒也幸福美满。   最令人称奇的却是探花郎的那位元配,在公婆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病倒的情况下,操办探花郎的身后事,让探花郎风光体面的下葬。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名女子会带着唯一的儿子继续留在夫家为过世的丈夫守节后,女子却在一年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嫁给了一位因戍边多年,而耽搁了婚事的四品将军,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惊爆了无数人的眼球。   尽管那女子改嫁为人诟病,但是人家夫妻恩爱,日子过的顺遂美满,根本不会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时至如今,还在背后嘀咕,也多是羡慕嫉妒恨所致。   莫颜听到,心里对那位果敢坚毅的女子生出了敬佩之情,女子就该如此。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宫门口突然涌出三十余名威风凛凛的侍卫。   三十名侍卫分列两排整齐划一的立在左侧的墙壁前,阻挡着企图上前的百姓,不让任何人靠近。随后,一众身着绿衣的太监簇拥着两名紫衣太监鱼贯而出。只见,两名紫衣太监神色恭敬地托着一块明黄色的绢布走了出来,绢布展开足有一丈长,五尺宽,上面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快看,放榜了!”   明黄色的绢布刚挂到宫墙上,人群就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垫起脚尖往前挤,伸长了脖子盯着墙上看。   “谁识字谁识字,快来看看这状元到底是谁,老天爷可千万要保佑是子瑜公子,不然我这赌输了,回家可不好跟母老虎交代!”   “你这算啥,输了最多跪一顿搓衣板儿,我这可是把娶媳妇儿用的银子全投进去了,要是子瑜公子高中状元,我那定下的媳妇儿都要没了。”   “哼,那也是你贪心不足,谁让你投那么多的?”   “哎哎,那不是想多赢一点儿,到时候让媳妇儿过上好日子嘛!”   “……”   莫颜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过来看榜,不想被人群挤来挤去,索性退到了最外面,却想到听了这样一番议论,顿时哭笑不得。   这样的声音不止一个两个,大略的听了一下,竟是有小半数的人皆参与了赌坊设下的赌局,难怪前来看榜的人这么多。   此时,已经有识字的人挤到了最前面,目光直接落在了一甲榜单上。一甲榜单只有三个人的名字,那识字之人心里仰慕子瑜先生的才华,自然希望他能高中,所以当看到“一甲状元”四个字后面紧接着仰慕之人的名字时,像是自己得了状元一样,激动地高声喊道:“莫清泽,头名状元是莫清泽,是子瑜公子!”   “什么,是子瑜公子?哎呀,这回亏大了,把爹娘的棺材本儿都赔进去了!”人群中响起一声哀嚎,就见一个魁梧的汉子捶胸顿足,欲哭无泪。   一旁有人幸灾乐祸的说道:“活该,早劝你押中,你偏要压不中,你就好生等着,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我?揍屁股呗,还能咋样,唉,真倒霉!”   “哈哈,是挺倒霉的!这回我运气好押对了,就算赔率不高,也够我一家子吃喝个两三年的,老子知足了,哈哈……”   一张小小的榜单,竟演绎了一幕幕悲喜剧,静默不语的俯视着嬉笑怒骂的人们。   莫颜看着明黄色榜单最高处父亲的名字,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心底的那份担忧彻底消散了。   许是莫清泽的名声太响,人群中议论最多的也是他,至于榜眼和探花,乃至二甲、三甲都是谁,已经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了。   接下来,就是状元、榜眼、探花跨马游街,这是一国之君赐给一甲进士的殊荣,也是人们冒着毒辣的太阳,聚集在此的主要原因。   莫颜没有再停留,转身上了马车缓缓地驶离了宫门口。吸取会试放榜的教训,早在前天,她就在跨马游街的必经之处的酒楼里订好了雅间,馨儿臻儿四个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到了茶楼门口,就有小二殷勤的上来,将大红枣牵到后院喂草料。莫颜道谢后给了他一钱银子的赏银,就朝着楼上的雅间走去。一只脚刚踩上楼梯,突然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左肩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脚下一个踉跄,莫颜险些摔倒在楼梯上,好在她反应敏捷,在扑倒之前连忙伸手扶住了楼梯的扶手,稳住了身子。   “敢阻本姑娘的道儿,没长眼是不是?没长眼就别出门,撞了不该撞的人,你担当的起么?”一个约莫十*岁的姑娘恶狠狠地瞪着莫颜,竟是恶人先告状,尖酸刻薄的指责起莫颜来。   莫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眼前这个刁钻无理的女子让她不痛快了。她打量了女子一番,见女子穿着一身浓绿的绸布衣衫,料子虽是寻常,普通人家却不见得能够时常穿在身上。   观她言行举止颇为粗俗,又不像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反倒很像以前在布庄里遇到的林家的丫鬟秋月。且这女子行事如此嚣张,显然有所依仗,想来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指不定主子就在楼上的某个雅间喝茶。   想到父亲极有可能以及朝着这边来了,莫颜也不欲跟一个品行低劣的人浪费口舌,只是淡淡的看了趾高气扬的丫鬟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没想到,就这一眼激起了绿衣丫鬟的火气,她一把抓住莫颜的胳膊,尖叫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给本姑娘站住!”   说着,她的胳膊猛一用力,想要把人拉下楼梯来。   “放手!”莫颜眼神一冷,迅速抽手。她的力气比绿衣丫鬟大多了,几乎在绿衣丫鬟的手碰到她的胳膊的那一刻,就狠狠地把人甩开了。   “啊——”   毫无准备的绿衣丫鬟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在惯性的作用下,被这股大力狠狠地掼在了台阶上,那张还算端正的脸重重的磕在了楼梯上,瞬间肿起了一道红色的楞子,正好把那脸上下平分,意外地对称。   “噗嗤!”   看到绿衣丫鬟的脸,围观的人很不厚道的笑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一把。方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可是被不少人看去呢,谁会同情这么一个人。   面对众人的嘲笑,绿衣丫鬟顾不得发火,连忙伸手小心地摸脸,见手心里没有血,脸上除了疼没有其它异状,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却对罪魁祸首恨到了极点,却畏惧莫颜恐怖的力气,只敢凶狠的瞪着她,色厉内荏的骂道:“好你个下作的娼妇,竟敢这么对我,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连忙爬起来,蹬蹬蹬的上了楼梯,在拐角处停下来,扭头朝着莫颜冷冷一笑,随即就消失在了莫颜的面前。   莫颜平白被撞,又挨了一顿骂,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只当自己是被疯狗咬了。正要上楼去找弟妹们,先前旁观不敢做声的茶楼掌柜小心地走了过了,赔笑道:“姑娘,那丫头大有来头,许是向主子告状了,姑娘若是不想惹上麻烦,还是去别处喝茶吧!”   知道这是掌柜的一片善意,莫颜的脸色缓和了些:“多谢掌柜的提醒!不过,这里很好,我也订好了雅间,不想挪地方去别处了。”   说完,她就转身一步步上了楼梯。   掌柜见状,心知劝不下,连忙招来一个伙计叮嘱道:“你赶紧去上面看着,要是她们起了冲突,能打圆场就打圆场,不能打圆场,就把茶具、点心盘子收起来,可不能教她们给砸了。”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掌柜的放心!”伙计连忙点头,拎着手里的茶会就跟上去了。   莫颜来到订下的雅间门口,就听见里面弟妹们的嬉闹声,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刚要推门进去,向右第三个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哗啦啦的涌出一群人。   脸上肿着一道红印子的绿衣丫鬟看到莫颜,眼睛蓦地瞪圆,指着莫颜冲着身侧一身华服的女子尖声说道:“小姐,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撞了奴婢,还把奴婢伤成这样,求小姐为奴婢做主,不然外人只当小姐好欺负,任谁都要上来踩一脚!”   莫颜眉心一皱,收回推门的手,转身看向汹汹而来的人,就见当头的那名女子,像是被金子堆出来似的,浑身闪烁着一阵阵刺眼的金光,行走间更是叮铃作响,难为那一头并不茂密的头发,嵌住了那么多根金钗金簪金步摇,竟是一根都没有歪掉,看来颈椎不错,习惯了!   一心想要找回场子的范美娇,并不知道莫颜心里的腹诽,此时看到莫颜漂亮又年轻的面庞,一向对自身容貌很自得的她,嫉妒极了,只想毁了这张脸,让这个没长眼的臭丫头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题外话------   ┛   `O′   炮灰作死指数:五颗星!┗ ☆、第297章 耳光,结下梁子   高高举起巴掌,眼看就要落到自己脸上来,莫颜眼神一厉,抬手轻巧的架住了梳着妇人头的女子的手腕,冷冷的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万没料到这一击会落空,范美娇愣怔过后,手掌奋力下压,想狠狠地抽到那张粉白的俊脸上,岂知手腕被死死的钳住,竟是抽不出来,也挥不下去。   “你知道本小姐是谁么?竟然敢对本小姐无礼,好大的胆子!”范美娇恶狠狠地说道,扭曲的神情破坏了尚有几分颜色的脸,教人心生恶感。   莫颜挑了挑眉,十分认真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在范美娇得意的目光中,毫无诚意的说道:“真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谁。”   范美娇勃然色变,不顾通道上过往的客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没长眼的小贱人,今日不好好教教你,让你长长记性,本小姐跟你姓!”   说完,冲着身后的一众丫鬟婆子们吼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给本小姐动手?”   “是,小姐!”   七八个丫鬟婆子得令,呼啦一声上前团团围住了莫颜,正准备把人拿住,突然听得自家小姐一声痛苦地尖叫:“啊——好痛!松、松手,你这个贱人,快给本小姐松手。”   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二楼,范美娇疼的额头直头冒冷汗,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把几近被捏碎的手腕解救出来,却根本撼不动莫颜的手分毫。   那些丫鬟婆子见状,吓得连忙收回手,生怕莫颜一个用力,就把自家小姐的手废了,到时候就算把凶手拿下,她们这些人护主不力,回去了也没有好果子吃。   见震住了那些丫鬟婆子,莫颜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范美娇身上,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了些:“这位小姐,我确实不知道你是谁,至于你所说的动手打你家的丫鬟……更是莫须有的事,她撞我在先,动手在后,下面有不少人看到,小姐若是不信,大可以下去问问。”   虽然很想教训这个刁蛮无理,出口成脏的大小姐,但是在没有弄清她身份的情况下,未免给自己惹来麻烦,暂时只能按捺下来。   就在这时,莫颜身侧雅间的门被打开,正是馨儿兄妹四个。   四个小的原本在屋子里等大姐,就听到门外仿佛起了争执,又隐约夹杂着姐姐的声音,就连忙开门出来了。   看着被围困一群人围困在中间的姐姐,馨儿想也不想挡在了弟妹们的前面,有些害怕的问道:“姐,这是这么了?”   莫颜给了弟妹们一个安抚的笑容,目光在范美娇扭曲的脸上扫过,说道:“就是跟这位小姐起了一点误会,姐姐正跟她解释呢,你们先进去,姐待会儿就进来。”   馨儿见那位小姐用一副吃人的目光盯着姐姐,分明不止误会那么简单。生怕姐姐吃亏,她把喊着要出来给姐姐帮忙的弟妹们推了进去,故意大声的说道:“姐,你是圣上亲封的郡君,就算其中有误会,她们也不该对你动手,这分明是以下犯上,没有把圣上放在眼里。”   馨儿的话,像是一滴水滴到了沸腾的油锅里,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什么,郡君?这姑娘竟是去年圣上亲封的和嘉郡君?”   “谁敢大庭广众之下冒充郡君,小姑娘敢这么说,肯定就是了。”   “哎呦,那位梳着妇人头的刁蛮小姐看起来很不好惹,对上的又是一位郡君,这下该怎么收场!”   “管它怎么收场,反正跟咱们也没关系!不过,那位妇人头小姐身份再不好惹,敢对郡君无礼,想必不会有好果子吃,除非她的身份是哪位公主、郡主或是品级比郡君高的诰命夫人。”   “这话没错,可你看她恨不得把金子全部堆到头上,一副土财主的模样,人家身份尊贵的公主、郡主、诰命夫人哪有这样的品位!”   “哎哎,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看来又是哪个土财主家里跑出来的了,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   此时,范美娇已经听不见旁人对她的讥诮嘲笑了,她死死地瞪着莫颜,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就是和嘉郡君?”   莫颜直觉这女人反应不太正常,却看不出哪里不正常,只得按下心底的那丝疑惑,松开牵制她的手,坦然的说道:“没错,我就是和嘉郡君。”   本来不想表露身份,可眼下既然已经被妹妹挑明了,她也没必要否认。   范美娇像是承受不住打击一般,仓皇的后退了两步,被先前挑事的绿衣丫鬟扶住了。她靠在丫鬟身上,看向莫颜的目光里闪过什么,但绝不是善意。   莫颜看的分明,在脑子里搜索着眼前之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她,亦或是得罪过她。   范美娇早早打着嫁给莫清泽的主意,心里对莫颜这个郡君更是顾忌万分,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形式与莫颜见面,以至于还没过门儿就结下了梁子。   她就是再蠢,也知道今日不宜继续纠缠,不然身份一旦曝光,几乎没有可能嫁入莫家,嫁给她倾慕的男子,以后更别想拿捏住眼前这个让她厌恶的“继女”。   压抑着翻涌的思绪,范美娇的脸上努力的扯出一丝堪称慈爱的笑容,对莫颜说道:“是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认出郡君来,方才只是误会一场,还望郡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   范美娇这一笑,几乎把莫颜的鸡皮疙瘩都要激起来了。这样突兀的转变,让她暗自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夫人都这样说了,本郡君若是再追究,就是夫人口中的小人了!不过……”   说到这里,莫颜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范美娇身后的绿衣丫鬟一眼,在范美娇警惕的目光中,淡淡的说道:“夫人的丫鬟在楼下冲撞本郡君在先,辱骂本郡君在后,本郡君愿不想与一个奴才计较,奈何这奴才不晓事,竟是唆使夫人侮辱本郡君,夫人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这种惹事的丫鬟却不能不罚,否则旁人只当本郡君好欺负,夫人说,是不是这个理?”   被这对主仆指着鼻子辱骂,就是圣人也有脾气了,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就这么放过这对主仆,旁人不会觉得她大度,反而认为她软弱可欺。   不出意外,父亲会被授官留京,以后定要在官场上走动,今日她被无端折辱,若是不反击,父亲都会被人耻笑。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罚了这多事的丫头,打的自然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脸。   若非担心落个仗势欺人的话柄,不利父亲的声誉,她连这个嚣张的女人也一道收拾了。   果然,莫颜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又议论纷纷:“和嘉郡君不愧是圣上亲封的郡君,果真宽容大度!不过这种给主子惹麻烦的丫头的确该罚,不然下次遇到这种事,又没有遇到像郡君这么大度的人,就该这位夫人被人发落了。”   “可我看着那位夫人似乎不愿意呢,你看她的眼神多凶,心里怕是恨着郡君呢!”   “哼,不知好歹!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就仗势欺人,得亏是郡君,要是换了常人,指不定要被如何折磨呢!”   “……”   听着周围的议论,范美娇肺都气炸了。她不觉得哪里做错了,更不愿意罚贴身丫鬟打自己的脸。哼,都是这个贱人的错,要不是她死咬着不放,自己何苦受如此折辱?   等着吧,以后有你这个贱人好看的!   范美娇心里恨极,脸上就显露了几分,先前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笑容全然不见,只盯着莫颜咬牙问道:“郡君何苦跟一个丫头计较,待我回府,定会好好管教。”   “这么说,夫人是舍不得惩罚这丫头了?”莫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感动的看着范美娇说道:“没想到夫人与这丫头如此维护,果真是主仆情深,怕是姐妹之间也不过如此了,真教本郡君感动!”   大户人家,从来不存在小姐跟丫鬟姐妹情深。要是被人这样赞一句,绝不是在夸小姐善良宽和,而是嘲笑小姐没个小姐的样子,喜欢与身份卑贱的丫鬟为伍。这样自降身份,只会被外人看低,认为上不得台面。   莫颜心里不存在高低贵贱,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恶心范美娇,你不是想要面子么,那干脆里子也别要了!   果然,范美娇气得浑身直哆嗦,食指颤抖的指着莫颜恶狠狠地说道:“你……你给本小姐闭嘴”   范美娇出身商户,哪怕家中不缺银子使,可是身份上到底不够看,是以她视商户女的身份为耻辱,加之自小生长在赵府,深受赵老夫人的疼爱,好吃好穿好用,就连赵府正经的小姐都比不上。   尽管范美娇在外走动,以赵府小姐自居,但是她的心里始终带着身为商户女的自卑,对身份一事最为敏感,此时被莫颜当众羞辱,直直的戳中了她那根敏感的神经,不管不顾的与莫颜叫喊起来。   看着几乎指到鼻尖上的手指,莫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浑身透着一股凛然不可轻犯的气势:“夫人若再对本郡君恶语相向,休怪本郡君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范美娇猛地清醒过来,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是高高在上的郡君,不是她能随意指摘,更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商户女能违逆的!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不甘心的说道:“那你想怎样?”   莫颜微微一笑,指着躲在她身后抖抖索索的绿衣丫鬟说道:“既是这张嘴巴给夫人招来事端,就掌嘴二十吧!”   掌嘴二十?   绿衣丫鬟吓得身子如同筛糠似的,眼里充满了恐惧,拉着范美娇的袖子乞求道:“小姐,求您,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二十个嘴巴听起来不多,却足以把脸打烂,手重一点,打的牙齿全脱也不是不可能。   范美娇只觉得为着一个丫鬟,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心里正恨着呢,见绿衣丫鬟还敢求情,一时火上心头,使劲的抽回了袖子,指着一个粗壮的婆子骂道:“你,掌她的嘴!”   “是,奴婢遵命!”那婆子大声应道,走出来后冲着尖声喊叫的绿衣丫鬟就是重重的一耳光,直打的绿衣丫鬟失去平衡,跌在了地上。   “啊——”绿衣丫鬟捂着脸,一声惨叫,听着瘆人的很。   不怪这婆子下手狠,实在是绿衣丫鬟仗着大丫鬟的身份和范美娇的宠信,对下面低等的婆子丫鬟非常苛刻,平日里受了不少气,此时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会轻易地放过!   伺候范美娇多年的婆子很了解她的脾气,绿衣丫鬟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回府后不打死就算好的,想找她报复,只能下辈子投胎再来了,她掌掴绿衣丫鬟,根本没有任何顾忌。   响亮的巴掌声在通道里回荡,直到二十下全部打完,绿衣丫鬟倒在地上吐了一滩血,已经昏死过去。那张白嫩的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就是亲爹亲妈过来,也认不出了。   莫颜倒是没有想到这婆子下手这么狠,心里对那绿衣丫鬟一点也不同情。   范美娇被狠狠打脸,心里把莫颜恨的要死,也不敢再去触怒她。听着周围的其窃窃私语,只觉得没脸的很,她狠狠地瞪了莫颜一眼,就带着一众丫鬟冲出了茶楼,直接回赵府告状去了,竟是连特过来看莫清泽跨马游街也顾不得。   ……   “姐,那个女人怕是记恨上你了,她要是报复姐可怎么办?”   雅间里,馨儿看着怡然自得的品茶的姐姐,忧心忡忡的说道。   莫颜放下茶杯,揉着她的脑袋笑道:“姐要是怕报复,就不会这么做了!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想这么多。”   “可是……”馨儿还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热闹的鼓锣声,顿时忘了要说的话,连忙和弟妹们一起趴在窗户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着叽叽喳喳的弟妹们,莫颜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了另一扇窗户边,将毛毛从空间里放了出来,趁几个小的不注意,让毛毛悄悄地飞了出去。   “快看,那是爹,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爹!”臻儿一声欢呼,激动地手舞足蹈。   “嗯嗯,看到了,义父穿的红衣裳,真好看!”看着越走越近的义父,笙儿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溢满了孺慕之情。   臻儿骄傲的说道:“那是,咱们爹器宇轩昂,英俊伟岸,当然最好看的!以后我也要像爹一样,考个状元回来,也穿红衣裳跨马游街,嗯,一定会比爹更好看。”   “少自恋了!”馨儿忍不住打击弟弟:“你将来就算比爹更好看,能有爹聪明考一个状元回来吗?”   见二姐竟然瞧不起自己,臻儿生气了:“哼,你别小瞧人,将来我一定考个状元回来给你瞧瞧。”   馨儿笑了笑不说话,扭头继续看父亲去了,可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却是刺激到了臻儿。   小家伙看着高头大马上,风光无比的父亲,握着小拳头在心里发誓,要好好学习,不止要考中秀才,还要连中三元,超越父亲。   此时,大街上占满了围观的百姓,不少大姑娘见新科状元比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俊俏,一时间看呆了眼。有些大胆的,更是拿出袖间的帕子或是腰间的荷包,朝着新科状元掷去。   这么多人,谁知道谁丢的?   莫清泽被第一个荷包砸中时,有些回不过神来。等荷包、帕子接二连三的砸到了身上,他终于明白过来,只能尽力侧着身子避开,打到脸上就不好看了。   身后的榜眼和探花,受到了殃及。年迈的榜眼被一条香喷喷的帕子打中了脸,红着一张老脸念叨世风日下。与莫清泽年岁相仿的探花脸色也不大好看,却不是因为被荷包砸中了额头,只因跨马走在前面,享受万众瞩目的那个人,不是他。   “爹,爹,这里,我们在这里,您快看这里!”   莫清泽经过茶楼时,就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窗户边上的几个小家伙儿,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知道孩子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于是他抬起手朝着他们挥了挥,示意自己看到了。   “啊——爹看到我们了,爹看到我们了!”几个小家伙儿见状,愈发的激动,小手挥舞的更欢快了。   直到莫清泽渐渐远去,连背影都模糊了,几个小的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端起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滋润着干涩的喉咙。   晚上宫里会设琼林宴,莫清泽须得戌时末才能出宫,莫颜几个也不急着回家,在茶楼里待了一会儿,就下楼来到街上逛了起来。   逛了一会儿,几个小的就嚷着太阳太烈不想逛,莫颜索性把他们带去了柳家,打算跟好友聚一聚。只是她没有想到,此时的柳家被杜家的老老少少堵上了…… ☆、第298章 凶残的颜颜   柳家和沈家定亲礼前些天就定下了吉日,就在五月十五,请柬也已经送到了亲朋好友的手里。   柳汀兰被柳夫人约束在家学习管家事宜,以前她无所谓嫁给谁,又是待在自己家里,不愿意学也没有什么,现在就要嫁去沈家了,不会管家可不行,她也学的心甘情愿。   如此一来,就没有机会去莫家。算起来,莫颜和柳汀兰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莫颜到铺子里买了两盒点心,就带着弟妹们敲响了柳家大门。   敲了好一会儿,大门才被柳家的车夫孙叔打开。见孙叔面色不好,屋子里头隐约传来争执之声,莫颜神色未变,轻声问道:“孙叔,可是家里来客人了?”   孙叔一听,愤恨的说道:“一窝子无赖流氓,算哪门子客人!”   莫颜闻言,皱起了眉头。孙叔一向好脾气,能把他气成这样,显然今儿个来柳家的人不是善茬。   然柳家的亲戚有不少,不过多是本家,相互之间来往不多,且都是好脸面的人,不大可能上门撒泼耍无赖,她也没有听好友说过家里有极品亲戚。   想到这里,莫颜的心里有了猜测,试探着问道:“孙叔,是杜家?”   孙叔没有隐瞒,无奈的点点头:“不是他们能是谁?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打听到小姐要与沈公子定亲,今日就闹上门来,指责老爷夫人嫌贫爱富,攀上了更好人家就把他们杜家的亲事退了,要柳家给个说法,赔偿杜家的损失,不然就把这事宣扬出去,让柳家没脸。”   说到这里,孙叔狠狠地啐了一口:“损失?他杜家拿了老爷给的二百两银子拿去还债,定亲礼还是柳家给那杜家,解除了婚约,柳家一文钱也没要,就算有损失,损的也是柳家,杜家的那群狗杂碎没脸没皮的找上门,不就是抓着这件事,想讹一银子?一家子没个好东西,幸好老爷英明,把这亲事退了,否则以后指不定会怎样。”   因莫柳两家关系亲近,莫颜又与柳汀兰情同姐妹,柳杜两家之间的纷争,莫家也清楚,所以孙叔就没有隐瞒。   莫颜听完,对杜家厌恶到了极点。她还没找杜渣渣的麻烦,给好友出口恶气,岂料那厮的一家子竟然还敢找上门来。这次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连本带利的帮柳家讨回来,她就不姓莫!   不想几个小的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莫颜请孙叔把他们领去了别处,自己朝着柳家的客厅走去。   此时,除了杜文才没来,杜家老老少少十几口耀武扬威坐在柳家的客厅里,满地都是他们吐的瓜子果壳。就连那一直病病殃殃的老两口也跟着来了,黑乌乌的手抓着茶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东西似的。   杜家的几个孙子,更是直接坐在了茶桌上,抱着点心盘子不撒手,噎的直翻白眼。   “老子今儿个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们柳家要是不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老子就在这里不走了!有本事,你们就去报官,到时候,看你们柳家的名声保不保得住。”一个年约四十,面相猥琐的中年男子猛一拍桌子,指着面色阴沉的柳夫人大声的威胁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文才的父亲杜癞子。因他眼高手低,又好吃懒做,整日在街头巷尾闲荡,不干实事,又喜欢占人便宜,四邻瞧不起他,干脆给他取了个癞子的绰号,时间久了,这绰号就叫开了,他的大名也被人忘了。   柳夫人气得面色发青,一想到之前没长眼,竟是给女儿找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人家,心里直犯恶心,恨不得拿起扫把,将他们全部轰出去。   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她拦住了要上前理论的柳汀兰,冷冷的说道:“你我两家为何要退亲,你心知肚明!你想闹,就使劲儿闹吧,我倒要看看,你杜家如此不要脸面,意图讹诈我柳家,这事传出去,我看你那好儿子的前程还要不要。”   在大楚,走科举的路子步入官场,不止要看才能,还要看名声。品行不端的人,通常没有好名声,为此丢掉功名也不是没有例子。   就像三年前那位酒后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探花郎,自己身形不正,造成内宅不宁,被上官的厌弃,才导致官场上不得意,最后还把自己作死。就算他不死,他的仕途也要到头了。   杜癞子指望着小儿子来年金榜题名,好跟着一起吃香喝辣呢,见柳夫人拿这个挟制他,顿时破口大骂:“好你个臭婆娘,竟敢诅咒老子的儿子,你当真当老子不敢揍你?”   柳夫人不屑地看着杜癞子,像是在看阴沟里的老鼠:“你若是敢动手,倒是能教人高看一眼,你不怕蹲大狱,就尽管打,就怕你那好儿子被你连累,这秀才功名也捞不着。”   杜癞子被柳夫人轻蔑的眼神看的火冒三丈,冲上来就要动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来,阴狠的说道:“哼,你当老子会亲自动手?老子认识那么多兄弟,随便找几个就能让你柳家家宅不宁,你这婆娘今日若是不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老子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杜癞子游手好闲几十年,别的本事没有,认识的混混倒是不少。那些混混虽然没有手眼通天的大本事,寻常滋事斗殴却是擅长的很。只是这些人狡猾,很难被官府抓住,就算抓到了,也是打一顿板子关几天就放出来,一直关着,官府还得浪费一笔米粮养活他们。   这些人泼皮无赖当然不敢对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怎么样,但是柳家只能算作寻常,夜里过来骚扰一番,白日在街头巷尾传一些中伤柳家的谣言却是能做到的,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姓杜的,你敢!”   听了杜癞子的话,柳夫人果然生出了忌惮。别的她不怕,就担心这些混不吝胡乱造谣,传到沈家人耳中。沈家三口还在京城,打算定亲礼之后再回去。要是让沈家生出误会,弄的好好的一桩亲事没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不然,方才她也放这一家子没脸没皮的进来,就怕他们在外面乱嚷嚷,叫邻里看了笑话,让沈家也跟着受牵连。   看出柳夫人眼中的顾忌,杜癞子得意一笑,丢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狠狠一咬:“夫人是个聪明人,何苦跟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人计较?你柳家家大业大,一千两银子又不是拿不出来,就当施舍给我们这些穷人积德了,我杜癞子保证,只要有这一千两,以后绝不会再找你柳家的麻烦。”   看着贪得无厌的杜癞子,柳夫人哪里肯相信他的鬼话!像这种贪心不足的东西,有一就有二,这次若是妥协了,下次只会狮子大开口要的更多,柳家纵然有万贯家财,也不够填补他们贪婪的胃口。   可若是不给,姓杜的一家子真会做出赖在家中不走的事来,就算报官也没有大用。想到这里,柳夫人着实为难了,只恨自己没用,竟是让杜家这泼皮拿捏住,若是丈夫今日没去学堂,一定能想到办法把人打发走。   柳汀兰看出娘亲的为难,唯恐她妥协,上前握住娘亲的手果决的说道:“娘,银子不能给,咱们报官吧!”   见柳夫人面带犹豫,柳汀兰如何不知道她的顾虑,于是劝道:“娘,若是沈家因听信旁人的谣言,就不认这门亲事,这样的人家,女儿也绝不会要!这没脸没皮的一家子,哪里有什么信誉可言,今日满足了他们,明日他们还会来,咱们只管报官告他们讹诈之罪,让他们下半辈子陷在牢里,再也不能找咱们家的麻烦。”   柳夫人本就不甘心拿银子堵杜家的嘴,此时见女儿也不同意,还提出报官,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若是杜家的人能以讹诈罪论处,没有十年八载根本出不来,到时候女儿早就嫁人了,就算他们再想乱造谣,她也不会再怕他们了。   想到这里,柳夫人心中大定,对身侧服侍她多年的魏妈妈说道:“你去书房拿老爷的名帖到衙门报官,就说家里来了歹人,请他们速来捉拿。”   魏妈妈对柳家忠心耿耿,自然恨透了杜家,闻言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夫人和小姐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跟这群不要脸的东西硬碰硬,奴婢很快就回来。”   一通叮嘱后,魏妈妈就朝着后面的书房跑去。   见柳家母女不顾及名声,竟然要报官,原本乱丢果壳吐口水杜家人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想要拦住要去告状的魏妈妈。杜癞子的婆娘更是尖声的朝着愣住的杜癞子喊道:“孩儿他爹,快拦住,快拦住那狗奴才。”   杜癞子如梦初醒,朝着已经快跑出屋去的魏妈妈猛追过去。   魏妈妈年纪比柳夫人还大,腿脚不够灵便,哪里能跑的过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杜癞子,很快就被他抓住了。   见挣不脱,魏妈妈反手就挠到了杜癞子的脸上,啐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挠死你,挠死你!”   杜癞子猝不及防,被挠了个正着。他用手一摸手上就沾了血渍,面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在疼痛的刺激下,他恼羞成怒的握紧了拳头,狠狠暴打还要挠他的魏妈妈,一边打一边凶恶地骂道:“敢抓老子的脸,老子打死你这个老东西,打死你!”   杜癞子几个流着鼻涕的孙子见状,一边拍巴掌叫好,一边大声鼓劲儿:“爷爷,揍她,狠狠地揍她,最好把这老东西的腿打折了,看这老东西还敢不敢去告官。”   杜癞子被几个孙子一激,当真加大了力道,一圈又一拳狠狠地打在魏妈妈的身上。   魏妈妈躲不开,挨了好几拳,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却不肯开口求饶,只是大声骂着杜癞子。   柳家母女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妈妈被打,连忙冲上来阻止,柳汀兰气急之下,更是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朝着杜癞子的后背狠狠地抽去。   刚抽了一下,就被杜癞子的大儿子二儿子冲上来阻止了。   这两个人更不是东西,夺下了鸡毛掸子后,竟然恶心的伸出咸猪手,摸向了柳汀兰鼓起的胸脯。   莫颜冲进屋里,看到的就是这让她火冲头顶的一幕,她想也不想抡起一旁的茶桌,朝着杜老大杜老二重重的砸下去。   被灵泉水淬炼过,后来又在雪团子的帮助下炼体过,莫颜的力气大的能轻易的搬起一张大圆桌,更何况是抡起小小的茶桌。这一砸下去,直接把杜老大杜老二两兄弟砸倒在地,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啊——”   鲜红的血液,从砸破的伤口汩汩而出,很快就浸透了薄薄的衣裳,蔓延到整个后背,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一变故,震住了所有人。   看着满脸肃杀的莫颜,杜家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听着杜老大杜老二凄厉无比的惨叫,心里顿时升起了无边的恐惧,只恨爹妈没有多给他们生出两条腿,让他们迅速逃离这里。   先前暴打魏妈妈的杜癞子,举起的拳头更是在莫颜如剑的目光下,再也打不下来,唯恐被她手里的茶桌砸中。   在杜家人惊恐的目光中,莫颜拎着茶桌一步步走到哀嚎不止的杜老大杜老二跟前,见他们的后背除了流血,还使不上力,就知道是被砸折了,冷笑着踢了他们两脚,就走到了还没回过神来的柳家母女面前。   “婶子,兰姐姐,你们没事吧?”   柳家母女回过神来,看着莫颜抡在手里的茶桌,眼角瞅瞅,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莫颜放心下来,走到了惊疑不安的杜癞子面前,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再度抡起茶桌,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若非杀人有损功德,又罪不至死,不然,这一砸,就是杜癞子的脑袋了。   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被打折的右手臂哀嚎不止的杜癞子,莫颜扔掉手中的茶桌,拍了拍手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先前你杜家散播谣言,中伤我兰姐姐,我没上门找你杜家算账,你就该跪祖宗烧高香了,没想到你狗胆包天,竟然还敢上门闹事!既然这回被我亲眼撞见,我又岂能辜负了你杜家送上门来的心意?”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周,见杜文才不在,脸上闪过一抹遗憾。要是那个人渣在这里,今儿个一道收拾了,眼下还得另想法子除了这祸害。   杜家其他人在莫颜砸倒杜癞子之时,已是彻底吓破了胆。见莫颜的目光看过来,只恨不得缩成一团不叫她看见,根本不敢说一句话话,唯恐惹怒了莫颜,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见她们老实了,莫颜也懒得跟这一群老弱妇孺计较,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张名帖,递给了匆匆赶来的孙叔:“孙叔,你拿着我的名帖去一趟衙门,就说我这一群刁民袭击了,让他们速来增援。”   郡君的身份,远比一个举人有分量的多,这一回,她就叫杜家永远翻不了身!   孙叔大喜,连忙伸手接过了莫颜手中的名帖:“多谢郡君相助,奴才这就去!”   说完,他冲柳家母女点了点头,就急匆匆出去了。   杜家人见莫颜拿出名帖让孙叔告官,尽管有些害怕,却并不觉得告官后,他们会受到多么严重的惩罚,可是当听到孙叔称呼莫颜为郡君时,眼前顿时一黑,仿佛头上的天都要塌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杜文才曾说过柳家与一位郡君交好。当时他们还算计着等杜文才娶了柳汀兰,就让柳汀兰走这位郡君的路子,把杜文才送到长山书院去,再给杜老大杜老二寻一门好差事,最好是吃公家饭,以后吃香喝辣住大宅子,不知道了有多美。   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这一遭,竟是让整个杜家,要彻底被他们打过主意的郡君打落谷底。   没有理会杜家十几口哭天嚎地的哀求声,莫颜问柳夫人:“伯母,这些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柳夫人闻言没有回答,反倒担忧的问道:“颜丫头,会不会连累到你的名声?”   人都是同情弱者,杜家父子三个,明明在柳家被打的这样惨,结果却要被衙门里的人抓去问罪,这难免教人怀疑颜丫头仗着郡君的身份胡作非为,若是闹大了,这名声可就要坏了。   “是啊颜颜,不能叫你担这恶名。”柳汀兰也是一脸担忧的点点头,生怕连累了好友。   看出母女俩是真为自己担心,莫颜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安慰道:“伯母,兰姐姐,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吧!”   莫颜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让柳家母女多少放心了些,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要把莫颜摘出来,不让她蹚这趟浑水。   ------题外话------   我知道,文文的更新速度让亲们很不满意,看着越来越少的订阅,我知道亲们的耐心有限了,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尽快把文文完结。这两天和基友讨论这个问题,只是一下子完结不现实,不然肯定得烂尾了,所以这个月会继续更满一个月,如果设定的情节能写完,那么下个月我就请假写大结局,亲们表嫌弃我更的少,是码字速度真提不上来,要是像别的作者时速四五千,那我天天能万更!不出意外,下一本也是种田,跟这本以及上一本很不一样的种田文,到时候我尽量存稿,争取全本存稿,然后发布,我再也不想熬夜了,也不想亲们失望,这样大家都痛苦!也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么么(* ̄3)(ε ̄*) ☆、第299章 愚蠢,备胎   郡君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衙门里的人比想象中来的还要迅速,不过三刻的工夫,就赶了过来。京兆尹以为真有歹人要对和嘉郡君不利,特意调遣了一半的衙役过来帮忙。   只是当看到满脸恐惧的杜家老小和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杜家父子时,衙役们有些懵,彼此对视一眼后,认定对和嘉郡君不利的歹人跑了,地上的三人则为保护和嘉郡君,英勇负伤。   可是下一刻,莫颜的一席话残忍的打破了他们的猜想:“这些人,冲撞了本郡君,意图对本郡君不利,你们就把人全部带回衙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本郡君相信你们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   在“秉公办理”四个字上,莫颜刻意加重了语气。   众衙役一听,彼此对视一眼,用“您在开玩笑”的眼神齐刷刷的看着莫颜:真是歹人,怎会把自己伤成这样?   莫颜掩面干咳一声,指了指坐在椅子上,被杜癞子殴打的直不起身子的魏妈妈,又指了指地上的杜家父子,面不改色的说道:“他们起先不知道本郡君的身份,意图谋害本郡君,幸得那位魏妈妈拼死相护,本郡君得以无恙!待本郡君表明了身份,这三个歹人担心本郡君追究他们的罪责,当爹的故意用茶桌砸伤了两个儿子,自己又假意摔倒,故意撞在茶桌上,企图诬陷本郡君,要挟本郡君放他们一马,不然,你们认为这里谁能伤到他们?难道怀疑本郡君?”   “卑职不敢!”众衙役连忙请罪,哪怕心里觉得事情有蹊跷,也不敢去质问圣上亲封的郡君。   更何况,那一家子十几口人,还有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和嘉郡君一个若女子,难道真能把三个大男人打成这样?要是一个小姑娘都这么厉害,还需要他们这些男人拼死拼活么?   杜家人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跪在衙役们面前,痛哭流涕的揭露了事情的真相,乃至大声拆穿了莫颜的谎言,请求官差大人做主,放了他们无辜的一家。   莫颜没有阻止杜家人做最后的挣扎,冷眼看着他们喊冤。   那些衙役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为了几个平头百姓,无端的开罪地位崇高的和嘉郡君。就算杜家真有冤屈,也该去衙门伸冤,他们只负责拿人,其他事情,自有他们家大人决断,他们要是多管闲事,就是逾矩了不是?   就这样,杜家十几口就这样被衙役们绑牲口似的,结结实实的绑走了,一张张喊冤的嘴,也被衙役们用柳家提供的烂布头堵住了。就连杜家的老两口,也没有落下,不过到底顾忌着老人身子弱经不住折腾,没有下重手。   至于躺在地上昏死过去杜家父子,同样捆绑着被抬走了。他们伤势如何,会不会请大夫医治,莫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心底的那口恶气,随着杜家人被押走而疏解了不少。   因衙役的到来和杜家人哭天喊地,围在柳家门前看热闹的不少。从衙役们的口中得知杜家人冒犯了和嘉郡君才被抓起来,心底隐隐有些遗憾。和嘉郡君离他们太遥远,又高不可攀,他们更想听柳家的八卦。   柳家的危机,就这样被莫颜暴力加特权的干预下顺利解决。柳家母女对莫颜充满了感激,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只能对她说了好些感激的话,反倒弄的莫颜不好意思。   得到消息的柳先生跟学堂告了假,急匆匆地赶回家里,得知姓杜的那一家子泼皮无赖被莫颜解决,心里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对莫颜深深作了一揖,表达自己深深地感谢。   揭过杜家的话题不提,得知莫清泽高中状元,柳家三口也是高兴非常,纷纷向莫颜道喜,硬是留下姐妹四人,吃了午饭、晚饭再去接柳清泽回家。   莫颜推辞不过,就与弟妹们留了下来。   吃过午饭,几个小的被柳夫人带去客房休憩,莫颜也随着柳汀兰去了她的闺房,两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就聊起天来,只是谁也不想再说杜家那伙儿人,心照不宣的把这个话题避开了。   “对了,以后莫叔叔被授予官职,每日往返与柳杨村不方便的很,你家可有搬入城内的打算?”柳汀兰把玩着莫颜纤白滑嫩的手指,满含期待的问。要是颜颜搬到城里,以后她们见面的时间就多了,天天玩到一处都没有问题。   莫颜岂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笑着摇了摇头:“我爹中了状元,圣上怕是会赐状元府,到时我爹就住状元府里,我还是住在柳杨村。”   地里、果园、药田、酒庄都离不开人,六兽不会喜欢被拘束,她个人她也更喜欢柳杨村的氛围,就不想搬到城里来了。状元府再好,柳杨村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柳汀兰理解好友的为难,但心里还是很失望:“唉,我还指着你能搬到城里来,咱们就有伴了,你不来,我这日子多无聊啊!”   知道好友被柳夫人关在家里关怕了,可是这事莫颜真的无能为力,只能安慰道:“那你就赶紧将伯母教你的东西学会,这样伯母就不会不让你出来玩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柳汀兰又是一阵哀嚎,扯过被子把自己埋起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娘巴不得我什么都学,女工就算了,我本身也喜欢,厨艺嘛,也马马虎虎,可是管家还有那些人情往来,真真教人头疼,弄的我都不想嫁人了……”   “哈哈,这话你敢当着沈大哥的面说么?”莫颜听着好笑,忍不住揶揄道。   前世那些嚷嚷着不结婚,坚持做单身贵族的女人。迫于生活的压力,许多女人硬生生的把自己磨练成了男人,能上厅堂,能下厨房,一个个活成了女金刚。时间久了,倒是真觉得男人没什么用处,索性不结婚,过着无拘无束的单身生活。   今生若非遇到那人,恐怕她也会有这个念头,现在想想,她是幸运的。   还在苦恼的柳汀兰看到好友脸上那抹堪称幸福的笑容,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对好友嫩白的脸伸出了魔爪:“除了女工不大精通,你这家伙什么都会,不用刻意去学,啊啊啊,我嫉妒了!”   莫颜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胡作非为,顺便打击她:“没办法,我天生聪慧,这是羡慕不来的。”   柳汀兰一听,嗷的一声扑上去,把莫颜死死的压在身下,上下其手的挠痒痒。   两人在屋子里嬉笑打闹,声音传到外面,让柳家夫妇颇为无奈,只能当作没听到,任她们去了。   ……   另一边,自觉受到侮辱的范美娇携带着满腹的恼恨回到赵家,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将绿衣丫鬟捆了,打了二十板子。   看着去了半条命的丫鬟,范美娇依然不解气,命人把她丢尽了柴房,不许任何人给她送食物和水。   怒意稍解,范美娇故意让人把自己的衣服发髻弄的凌乱不堪,随后捏着一块沾了生姜水的帕子一路哭泣着奔去了赵老夫人的院子。   没有经过丫鬟通报,范美娇就闯了进去,跪在赵老夫人面前失声痛哭:“外祖母,您要给孙女儿做主啊,否则,孙女儿可没脸再活下去,呜呜——”   见最疼爱的外孙女儿哭成了泪人儿,赵老夫人心里那个疼啊,却罕见的没有扶起伏在膝下的范美娇,反而一脸尴尬的对另一侧一个富贵非常的中年贵妇说道:“这孩子被老身惯坏了,今儿个在外面受了委屈,一时忘了规矩,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中年贵妇看了眼毫无形象的范美娇,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孩子倒是真性情,老夫人有福了。”   赵老夫人听罢,松了口气,轻轻一掌拍在了范美娇的肩上,嗔怪道:“你这孩子,永昌伯夫人在此,还跟个孩子似的,还不快快请安?”   范美娇原本还在心里埋怨赵老夫人忽视她,此时听了赵老夫人的话,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要给永昌伯夫人行礼。没成想,一脚踩在了裙摆上,整个人向前一倾,砸到了永昌伯夫人身上。   “啊——”   “哎呦——”   “夫人小心!”   一阵兵荒马乱,屋子的主子、丫鬟滚作一团,   永昌伯夫人叫范美娇这么一撞,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后倒。若非身侧立着的丫鬟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指不定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那可就真真丢人了。   只是这回幸免于难没有摔倒,永昌伯夫人的发髻歪了,衣衫也变得凌乱不堪,这让一向注重形象的她,简直不能忍。   赵夫人安抚住受到惊吓而哭哭啼啼的外孙女儿,转过头见永昌伯夫人冷着脸,心里咯噔一跳,连忙扯过范美娇上前赔罪:“夫人,这孩子冲撞了您,老身让她向夫人赔罪!”   说着,就虎着脸对还在哭泣的范美娇说道:“还不快给夫人赔罪?你这丫头,太莽撞了!”   范美娇听完,一脸委屈,她又不是故意撞人的,干吗一定要让她道歉?   赵老夫人如何看不出外孙女不乐意,可这一次,她就是再心疼,也不能纵着了,遂伸手推了一把。   范美娇无法,没什么诚意的向永昌伯夫人赔礼道歉:“夫人,是小女失礼,还望夫人恕罪!”   看着范美娇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永昌伯夫人刚压下的怒火又蹭蹭蹭的往上冒。只是这里到底是赵家,身为客人不好随意发火,只得按捺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对赵老夫人说道:“方才还说你这外孙女儿真性情,这话果真没说错。”   若说之前夸范美娇真性情,还有几分真心,眼下还这么说,就是在讽刺范美娇没规矩了。   赵老夫人又如何听不出来,只觉老脸啪啪作响,心里暗怪外孙女儿不晓事,连累的她一把年纪跟着没脸。   碍于永昌伯夫人的身份地位,赵老夫人也只能咽下这口郁气,讪讪的赔笑道:“夫人不见怪就好,这丫头老身定会好好约束,让她养养性情。”   永昌伯夫人看了眼听不出好赖话,正一脸得意的范美娇,心里骂了句蠢货,面上宽和一笑,没有说话。   赵老夫人心里忐忑,小意奉承着,唯恐永昌伯夫人不高兴,方才说的那桩好事作废了。   永昌伯夫人惹了一肚子气,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心思再待下去,略略坐了一会儿就提出告辞。谢绝赵老夫人相送,就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汤汤的离开了赵家。   看着永昌伯夫人前呼后拥的离开,范美娇满是艳羡。她当初怎么就没能嫁入勋贵人家,过上这样富贵的日子呢?   想到当初嫁的人家只是个芝麻小官儿,俸禄不够她花销不说,还对她苛刻至极,最后还敢休弃她。虽说这口恶气已经出了,但还是难消她心底的怨气。   这副模样落入赵老夫人眼中,只觉得心疼极了。想到永昌伯夫人先前的话,她挥退了屋子里的丫鬟,对范美娇说道:“娇娘,你可知永昌伯夫人为何登门?”   范美娇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闻言漫不经心的问道:“为何?”   赵老夫人一脸得意,拍着范美娇的手背感慨道:“娇娘,你是个有福气的,永昌伯夫人此番登门,给你保媒呢!”   范美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说媒?说给谁?”   知道外孙女儿心急,赵老夫人也不绕弯子,欢喜的说道:“是永昌伯夫人的外甥,据说家里也富贵的很,你若是嫁过去,可不用吃苦了。”   范美娇听罢,简直心花怒放,急急地问道:“外祖母可应下了?”   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竟是不曾深想永昌伯夫人的外甥,为何会瞧上她这个被休弃,又家世不显的女子。   赵老夫人嗔怪道:“女儿家矜贵,哪有第一次上门说亲,就上赶着答应的?”   范美娇想了想,觉得外祖母说的有道理,便没有说什么。   赵老夫人又提醒道:“你先前看中的那人中了状元,又与太子交好,以后的前程必定不差,眼下又有永昌伯夫人的侄子,这两家都不错,你究竟更中意哪家?”   范美娇一听,却想起了茶楼里遭遇的屈辱,原本带笑的脸蓦地变得阴沉,眼里闪烁着深深地恨意。   赵老夫人见状,就知道其中有事,再一想到外孙女方才是哭着跑回来的,连忙问道:“可是跟那莫家人起了龃龉?”   范美娇恨恨的说道:“哼,就是那个被封为郡君的贱丫头,竟敢掌掴孙女儿的贴身丫鬟,实在太可恶!”   接着,她就添油加醋的诉说了在茶楼里遭遇的委屈,把自己说成了可怜兮兮的小白花,和嘉郡君就变成嚣张跋扈,不把赵家放在眼里的恶女。   范美娇在赵老夫人膝下长大,赵老夫人又如何不清楚她的性子?可外孙女是自己嫡亲的亲人,和嘉郡君跟她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既然外孙女确实受了委屈,那就一定是别人的错。   赵老夫人附和着外孙女的话,将和嘉郡君痛骂了一顿。   范美娇心里一阵得意,见时机差不多了,抱着赵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外祖母,孙女心里难受着呢,不好好出一口恶气,孙女会憋疯的!”   “呸呸呸,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外祖母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委屈?”赵老夫人啐了一口,拍着范美娇的肩头斥责道。   “外祖母,别打,别打,娇娘知道错了!”范美娇破涕为笑,滚到赵老夫人怀里讨饶:“可那臭丫头是郡君呢,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治她?”   赵老夫人拍着范美娇的手沉默片刻,冷笑道:“京城权贵遍地,总有人能治她!你小姨的婆家不比她一个郡君厉害的多?等她进了你小姨的婆家,还怕没人能收拾她?”   范美娇一听,很不甘心:“小姨的婆家可是比永昌伯府更尊贵,哼,真是便宜她了!”要是可以,她真想把那个贱丫头嫁给天下最低贱的男人,让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赵老夫人冷笑道:“再有权势又如何?女人一辈子遇不到一个好男人,日子只会比黄连还苦!”   说到这里,她爱怜的摸着范美娇的头,欣慰的说道:“眼下有永昌伯夫人外甥那门好亲事,莫家就暂时缓缓,等你舅舅回来,外祖母就跟你舅舅商量一番,如果永昌伯夫人那边不行,就再看看莫家成不成,总要让你下半辈子有着落才好。”   范美娇顺从的点点头,伏在赵老夫人的膝盖上,眼里闪过一抹阴暗的光芒。   此时,谁也不曾发现高高的屋顶上,立着一只雄赳赳的大鸟。大鸟将屋内两人自以为隐秘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人性化的眼里露出一道蔑视的光芒。   哼,敢算计颜颜,还敢让颜颜爹当备胎,简直活腻味了!   见听不到有价值的消息了,大鸟抖了抖翅膀,故意用利爪将屋顶的瓦片大力掀起,在一阵噼里啪啦和屋内两个女人的惊叫声中,扇动着翅膀朝着京城的北面悠悠飞去…… ☆、第300章 下场,驯鸟   莫清泽高中状元,是莫家的大喜事,也是莫氏一族和柳杨村的大喜事。在得到确切消息的第二天,不少村民自发的在莫家门口放了一串长长地鞭炮,以示庆贺。   这一次,莫家没有宴请宾客,只是挑了个黄道吉日,在族长莫方的带领下,开了莫氏宗祠,将莫清泽高中状元一事,告知列祖列宗,祈求先祖保佑莫氏一族从此蒸蒸日上,繁荣昌达。   没过两天,莫清泽的任职文书就下来了,出人意料的是,并未像历届的状元那样直接入翰林院,而是成了从六品的太子侍讲。   虽然品级不高,比不上正六品翰林编修,但是能与太子贴身相处,实际上是个极金贵的差事。若是能得到太子的信任,日后太子登基,前途不可限量。当然,前提是太子地位稳固,最终能够顺利坐上那个位置。   楚衡出身正统,有惠安帝撑腰,地位本就稳固,在身体彻底恢复康健后,更是牢不可破。莫清泽成为太子侍讲,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莫颜多少能猜到惠安帝此举的用意,不外乎看中了自家父亲在士林中的声望,意图用父亲替楚衡笼络住士林,为其所用。   莫清泽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是以走马上任后,不仅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继续提高士林中的地位和影响力,给楚衡讲学时,也分外尽心,时不时带着乔装打扮的太子殿下混迹于士子之中,让太子殿下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那些清高的士子们。   没过多久,太子殿下在士林中的声望有了明显的提高,士林中对太子殿下也是褒多过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说毛毛带着一肚子从赵府听来的话要与莫颜说,然那天莫颜在柳家,毛毛没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后来姐弟几个到宫门口接回参加完琼林宴的莫清泽,再回到柳杨村,天已经很晚了,莫颜当时困的不行,就洗洗睡了打算第二天再问毛毛。结果,一连几天被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忙的都没有想起问这事。   毛毛又是只大忙鹰,因它飞的高,飞的快,不容易被人捉住导致消息泄露,萧睿渊对它颇为看重,通常重要或是十万火急的事,多是它飞来飞去的传递。   近来边关不稳,龟兹国又有了新变动,毛毛就比往日忙了许多,是以鲜少有机会待在莫颜身边蹭吃蹭喝,等它终于得了空,想起这茬子事儿找到莫颜时,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脚踏两条船,有一条还是我爹?”莫颜瞪着大口大口吃桃子的毛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根本想不到当初在茶楼里碰到的那个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女人,竟是个被休弃想找第二春的女人!好吧,女人被休弃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错,找第二春更是再正常不过,但是那个女人敢把主意打到她爹头上,还把她爹当备胎使,这就万万不能忍了。   碗口大的桃子三两下就被毛毛啄的干干净净,它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刚想再讨要一个,一听莫颜的话,唧唧乱叫。   半空中的雪团子张口翻译:“你爹这条船又没有给那个女人踩,你这么说你爹,真的好吗?”   莫颜翻了个白眼,抓住毛毛的脖子咬牙道:“现在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你这家伙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毛毛扑闪着翅膀挣扎着摆脱了莫颜的“魔爪”,垂涎的看了几眼桃树上挂满的桃子,这才不甘才唧唧叫着,把那天听来的一切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   得知范美娇不仅把父亲当备胎,还打算胁迫她嫁给赵家的亲戚,当“自家人”,莫颜简直气笑了:“那女人倒是自信的很,难不成以为解决我这个‘威胁’,我爹就能看上她这种品行低劣的女人?”   雪团子也气得厉害,语气透着一股深深地狠戾:“颜颜,你别生气,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那个女人,让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不,让她嫁给她最瞧不起的男人,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若是能出去,它现在就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收拾了。   莫颜摇了摇头,把雪团子抱在怀里说道:“我不能什么都依赖你,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你不用插手。”   雪团子闻言,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说道:“明天让那几个家伙进山抓一些有灵性的鸟儿回来,我把它们驯养好,以后颜颜想知道什么,能最快知道。”   说到这里,它看了还在垂涎桃子的毛毛一眼,嫌弃极了:“这家伙个头儿太大,次数多了容易被人发现。”   莫颜知道多养一些有灵性的鸟儿,就相当于多了千里眼和顺风耳,见雪团子这么说,点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赵家打我爹的主意,又要拿我爹与永昌伯夫人的外甥比较,平时肯定与我爹接触过,我现在就去问问,让我爹警惕些,免得被算计了。”   雪团子催促道:“那你赶紧出去跟颜颜爹说,就赵家那些人恶心人,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莫颜出了空间,刚要去找父亲说这事,提醒他提防赵家,猛地想起父亲前两天已经走马上任,住到御赐的状元府去了,只有每月逢十休沐时才会回来。   她拍了拍额头,一时还没有习惯,看来得尽快驯养几只鸟儿,不然这传信都是个问题。   六兽虽然能传信,大白天出现在闹市也没人敢伤了它们,但是它们毕竟是猛兽,若是不巧惊到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牲口马匹,让它们发癫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原来还会被误认为狗的小花越来越不像狗,一身凌厉的气势更是可怕,哪怕不大像狼,也没人会认为它好惹,也不能像往日那般自由的在城内穿梭。   基于这些原因,她从来没有把六兽带去过城里,六兽也不喜人类的繁华,相比起来,它们更喜欢待在山里,与同类较量。   想到过两天就是休沐,莫颜倒是不着急,便准备去梯田药田看看。她带着一顶遮阳的帷帽,用一只有盖子的木桶兑了一桶灵泉水,就拎着去了田里。   看着长势良好,青绿一片的禾苗,莫颜满是阴郁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眼下已是到了五月底,正午日头烈,也热的厉害,田里却有二十多个村民正挥着汗水辛勤的劳作。他们是丁大爷请来帮忙清理田间野草的,这个样的天气,野草生长的快,如果不及时清理,田里的养分就会被它们耗光,影响禾苗的正常生长。   “颜丫头,你来了!”上岸喝水的丁大爷看到莫颜,连忙打了声招呼。   “丁大爷,辛苦您了,来喝这水吧,在井里湃过的,正凉呢!”莫颜笑着应道,将手里的水桶拎了过去。   丁大爷也不客气,舀了一碗水就咕噜咕噜的喝完了。他一抹嘴,大声的笑道:“颜丫头带来的水又凉又甜,一点泥腥味也没有。”   莫颜笑而不答,又连忙招呼其他人过来喝。这天太热了,洼地里又不通风,如果不多补充水分,很容易中暑。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上岸,把背篓里的野草倒在了田埂上。这太阳一晒,野草就晒死了,到时候再扔到水田里,也是不错的肥料。   喝了水解了热,莫颜让他们歇歇再去清理。众人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坐在水塘边的桃树下乘凉。   池塘边的桃树,是去年种上了,就绕着池塘种了一圈,眼下果树上稀疏的几个桃子已经长到小儿拳头大小,再过一个月就会成熟摘着吃了。   坐了一会儿,丁大爷突然说道:“颜丫头,前天下大雨,我过来固埂子,看到塘里的鱼上水,竟然有尺把长,长的这么快可见池塘里适合养鱼,其它的鱼应该也差不多长成了,我看你可以抽个时间把鱼起了,再放一批鱼苗进去,这样明天秋天又能起一次。”   池塘的鱼苗也是去年春上放的,从小清河里弄来的鱼苗,各种各样的都有,能在一年多的时间内长到尺把长,就是灵泉水的功劳。   “一尺长?竟然长的这么大了!”莫颜惊喜的说道,放了鱼苗进去,她就没有管过,没想到会长的这么快:“那行,等过两天我把渔网买回来,丁大爷就找几个人把鱼起了。”   “好嘞,这事包在大爷身上,一定帮你办的妥妥当当”丁大爷满口应下。   话音一落,其他人纷纷叫嚷起来:“丁大爷,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以前在老家,我摸鱼可是一把好手,村子里谁也比不过我。”   “咱们都是打南方来的,摸鱼谁不会啊,就听你在哪儿显摆。”   “你不服气?那咱俩现在就来比比,看到下到水里先摸到鱼咋样?”   “哼,比就比,谁怕了你不成?”   “……”   丁大爷被几人吵烦了,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别争了,这水塘水深面积也不算小,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起鱼的,到时候你们几个都来,谁要是敢不来,小心大爷拿鞋板子抽你们。”   众人一听,皆欢喜的笑道:“那感情好,到起鱼那天,丁大爷可别把我漏了。”   听着吵吵嚷嚷的声音,莫颜含笑着没有插话。这样平淡又安宁的日子,过一辈子都不会腻。   ……   莫颜拎着空木桶去药田、果园里转了一圈,见药材、果树都好好的,便放心的回家了。走到半路上,竟遇到了被馨儿带着寻过来的柳汀兰。   “你怎么来了?”莫颜惊讶的问道。   自从前几天柳沈两家正式定亲,这位可是被家里约束的越发厉害,除了必要的走动,轻易不允许出门,唯恐婚前又出岔子。   柳汀兰上前挽住好友的胳膊,笑呵呵的说道:“想你就来了呗!”   莫颜睨了她一眼,摆明了不信:“就这理由,伯母可不会放你出来。”   被一语道破,柳汀兰吐了吐舌头,到底没有按捺住,说出了真实的缘由:“官府对杜家开堂公审,杜家父子三个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判了十五年牢狱,以后他们再也不能到我家找麻烦了。”   杜家那群老弱妇孺,则因没有直接参与谋害和嘉郡君,京兆尹网开一面,将她们每人打了三板子以示警戒就当庭释放了。任她们哭着喊着,要给杜家父子伸冤,要救他们出来,也没人理会她们。   杜家父子被判的这么重,莫颜并未插手,刻意要求京兆尹从重惩罚,实则以下犯上的罪名可大可小,通常五年到几十年不等,若是犯到一些权贵手中,就是弄死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莫颜讨厌杜家的人,但是杜家干的事儿罪不至死,她把杜家父子三人打成了重伤,算是替柳家报了仇。而十五年的牢狱,是京兆尹根据律法来判决的,有没有从重处罚,莫颜也不知道。   在审判前,杜家的老弱妇孺该如何处置,京兆尹倒是派人来跟莫颜通过气,莫颜不至于对老人孩子下手,要是她们也判十五年,那就有些过了,便只说了一句“不追究”。   没有杜家的几个混混撺掇,杜家那几个软弱的女人也不敢到柳家找麻烦,如此小惩大诫最好不过。至于杜文才,莫颜倒是没打算放过他。   若是没有她的干涉,杜文才将会高中进士,官运通达。这种小人一旦得志,不会放过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且不说柳家退婚会遭到他的报复,就连她也说不定会成为报复的对象,与其等着被蛇咬后再打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一次,不取他性命,只让他丢了功名,仕途彻底断绝罢。   见好友开心,莫颜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笑道:“这真是个好消息!”   柳汀兰收敛了笑意,紧紧地握住了莫颜的手:“颜颜,谢谢你,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我的朋友,没有你,我的生命将会少了多少色彩;没有你,我下半辈子的幸福,都要葬送到那个人渣手里;没有你,这一次,我又该如何面对那些蜚语流言,如何守住那一段幸福……   莫颜刚想说“没什么”,一抬头却看到好友的眼里闪烁的晶莹,不禁放下手里的木桶,轻轻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湿意,嘴巴却不正经的调笑道:“小娘子若是真心谢我,何不以身相许?”   “……”   柳汀兰瞪圆了眼,满腹的感激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竟是在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嘿嘿,逗你玩儿的,瞧把你吓得!”莫颜拍着目瞪口呆的好友的肩,哈哈大笑:“真以身相许,沈大哥怕得跟我拼命呢,我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呐!”   柳汀兰闹了个大红脸,心底满满的感激瞬间被羞恼替代。她伸出“魔爪”重重的掐了莫颜腰一把,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让别人听见,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莫颜挣脱来,一边躲闪一边继续调戏:“为了你,名声坏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柳汀兰恼极了,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你、你给我站住,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姓柳!”   两人就在狭窄的山道儿上打闹起来,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嬉笑之声惊起飞鸟无数。   馨儿看的很无奈,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和一下,免得教人看见觉得两位姐姐不稳重。但是看着听着她们的欢声笑语,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汀兰当天歇在了莫家,第二天莫颜进城买渔网,就把她送回了柳家。等渔网买回来,六兽已经从山里把附和训养条件的鸟儿抓回来了。   说是抓,还不如说是骗,这“骗子”正是同属鸟类的毛毛。   “凭几颗桃子就完成了任务,毛毛干的不错,以后每天额外给你两颗桃子。”莫颜看着跑过来邀功的毛毛,毫不吝啬的用它最喜欢的桃子做奖励。   “唧唧,唧唧!”毛毛高兴坏了,尖锐的喙亲昵的蹭着莫颜的手。   给毛毛喂了两颗桃子,莫颜就去养殖区看那十几只被诱骗回来的鸟儿。   十几只鸟儿种类不一,个头儿也有很大的差别。有像毛毛一样伸开翅膀能长达一丈的鹰类,有比麻雀还小的雀类,也有跟信鸽长的极像的野鸽,甚至还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   虽然鹦鹉很聪明,驯化好后,能说人话,飞翔的速度也快,但是它那一身艳丽的羽毛,太过引人注目,不适合当信鸟。   本来六兽和毛毛也不打算要这只鹦鹉,岂知这家伙尝了美味多汁的桃子,又听了毛毛许诺的种种好处,竟是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回来,轰都轰不走。   还是黄金兽觉得这家伙适合做宠物鸟,就说服其他五兽和毛毛,带回来给莫颜解闷。   莫颜也觉得养一只鹦鹉不错,况这只鹦鹉确实很漂亮,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瞧着就机灵,她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雪团子原本不打算教这只鹦鹉,实在是这只鹦鹉跟话唠似的,哪怕没有谁搭理它,它也能自说自语。见莫颜喜欢,它也只能忍下了。 ☆、第301章 提防,筹划   一夜过去,当莫颜醒来的时候,那十五只喝过灵泉水的鸟儿,已经被雪团子训练成了真正能够传递信息的鸟儿。   莫颜跃跃欲试,当即给父亲写了一封信,提醒父亲大人提防太常寺卿赵丰年,将其中的缘由也简单的说了一遍。信写好后,便让一只通体漆黑的八哥送了过去。   八哥很聪明,详细的地址跟它说了一遍,确定它听明白会找到路后,就把它放飞了。   莫清泽傍晚回到家中,就在状元府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了送信的八哥。原以为小家伙只是累了歇歇脚,没成想竟然窜到了自己的肩头,还把一只黄黄的爪子伸到了面前。   看着腿上绑着的拇指长的信筒,莫清泽就愣住了。因不确定这信是给他的,原本不打算揭开信筒,只是刚要拂开八哥继续前行,就见八哥自己啄开了信筒上的木塞,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   莫清泽见状,饶有兴趣的伸出手指逗了逗八哥,就见八哥轻轻地啄着他的手指,嘴里发出“啾啾”的叫声,看着颇有灵性。   笑意加深,莫颜到底打开了送到眼前的信筒,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再看了看还停留在肩头梳理羽毛的八哥,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即收好信件,带着八哥敲响了大门。   大门被打开,是一位年约六十的老伯。看到莫清泽,老伯恭敬地喊道:“老爷,您回来了!”   莫清泽微微一笑,说道:“孙伯,我有点事情,你同孙婶儿说一声,半个时辰后再开饭。”   孙伯连忙应道:“是,老爷!”   孙伯和孙婶是一对夫妻,是前不久莫颜在牙行里买来照顾莫清泽饮食起居的。两人也是可怜人,中年丧子后与唯一的孙子儿媳一同生活,后来年老干不动农活,就被儿媳和孙子孙媳赶出了家门,只好自卖自身寻一条活路。   可是因为年纪太大,又不会伺候人,哪怕两人开出的身价银子加起来才六两,也没有人愿意买他们。就在牙行要把两人赶出去,不愿意再供给他们吃喝时,被莫颜看到就买了回来。   夫妻俩待在状元府中,寻常也不用做什么,就是打扫打扫卫生,给莫清泽洗洗衣裳做做饭就好,这些对两个老人来说还算比较轻松。   莫清泽冲孙伯点了点头,就带着八哥一路去了书房。   细细的看完信件,莫清泽的脸上流出一抹了然的神色,终于解开了连日来的疑惑。   心里有了计较,莫清泽不禁有些头疼,他研磨提笔,给莫颜简单的回了一封信,塞到了八哥脚上的信筒里。   摸着八哥光滑的羽毛,想到小家伙在自己写信时,十分耐心地站在书桌的一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喜欢。   他转身从书桌抽屉的匣子里取出半块点心,掰成小块喂它,见小家伙两眼放光,蹦蹦跳跳的走过来,不禁有些好笑,温声说道:“吃吧,吃饱了就把信送回去。”   “啾啾!”   八哥听明白了,张嘴冲着莫清泽叫了两声,就跳到他的手边,埋头啄食,很快就把半块点心吃的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的八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莫颜清理着桌上散落的点心碎屑,果断的决定回去后,向女儿把八哥讨过来养。   能在短短时间内驯养出一只能送信的八哥来,再驯一只也不会太难不是?   翌日,莫清泽在去翰林院的路上,再次“偶遇”了刚下早朝,正要前往衙门办公的太常寺卿赵丰年。   在大楚,只有正五品及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上朝,五品以下的官员则在辰时前到达到各自处理公务的地方即可,倒是能比五品以上官员多睡上一个时辰。   看着赵丰年的脸上堪称慈和的笑容,已经知晓他一番算计的莫清泽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以下官见上官作揖手势,朝着赵丰年行礼:“下官见过赵大人。”   见太子身边的红人对自己如此恭敬有礼,赵丰年心里颇有些自得,只是见他脸色淡淡的,又觉得这样难以拉近关系。   想到昨晚家中老娘的叮嘱,赵丰年看着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容貌就不说了,称得上本朝最俊美的状元郎,前程更是一片光明,若是能成为一家人,以后得到的好处还会少么?   赵大人越想越美,布满褶子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他自来熟的拍着莫清泽的肩膀,声音愈发的温和:“都说过你我同朝为官,不必如此客气,莫大人可是没把本官当自己人不成?”   这副熟稔的语气,听的莫清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面上的神情更加恭敬:“大人体恤下官,下官感激不尽,然礼不可废,万万不敢怠慢了大人。”   赵丰年见状,不知道该得意还是该沮丧。这人看着温和有礼,实在油盐不进,这副样子着实让他无从下手,他总不能直喇喇的说,莫大人,我外甥女看上你了,你看啥时候有空,快上我家上门提亲?   真说出这种话,他在官场上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人,他赵家的名声也甭想要了!   思前想后,赵丰年决定委婉的把话挑明,见四下里无人注意到这里,便隐晦的问道:“本大人听闻莫大人孤身一人住在状元府中,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这可是真的?”   莫清泽眸光一闪,半真半假的说道:“回大人的话,下官家中贫困,早年只有一妻,后来妻早丧,便没有续娶,眼下状元府有一对老夫妇照顾下官的起居。”   赵大人眼睛一亮,再接再厉:“莫大人还年轻,眼下又颇得圣上重用,日后的前程必然差不了,难道就没想过续娶?”   “这……”莫清泽的脸上适时的表现出一抹羞愧来:“下官确无续娶的打算,且下官膝下已有三个孩儿,哪家的小姐肯不计前嫌,下嫁下官做继室?”   赵丰年一听,不由得皱眉,这是想找大姑娘,还是出身不错的大姑娘?   莫清泽可不管赵丰年怎么想,继续说道:“下官有儿有女,娶不娶妻倒是无所谓,若是今后遇到合适的,下官亦不会再养孩子,以免生出偏颇,闹得家宅不宁。”   这番话发自莫清泽的内心,他的确没有娶妻的打算,自然不会再要孩子。眼下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只希望这位赵大人知难而退,死了给他保媒的心,不然一旦把话挑明,等待的麻烦只会更多。   赵丰年确实有些灰心,眉头皱的死死的,他盯着一脸正色的莫清泽,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嫌孩子多竟然不肯再生,这还是男人么?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故意拿这话来堵他?   想到这里,赵丰年仔细地留意着莫清泽的神色,沉声问道:“这当真是莫大人的心中所想?”   莫清泽停下来,看着赵丰年无比认真的说道:“下官确实没有续弦的打算,先前太子殿下体恤下官关心过此事,下官亦是如此回答,怎敢欺瞒殿下,欺瞒赵大人?”   太子殿下?   赵丰年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太子殿下也有保媒的打算?他突然庆幸没有贸贸然的开口,不然太子殿下会不会认为自己在跟他抢人?   他不认为莫清泽有这个胆子拿太子殿下当幌子,莫清泽也确实没有撒谎,只不过这件事是当时他与楚衡闲聊之时,楚衡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要做媒的意思,莫清泽说的含糊,故意让赵丰年会错意罢了。   眼看有大好前程的外甥女婿就要飞了,赵丰年郁闷极了,想到回家后还要应付老母和任性的外甥女,心里的就烦躁的慌。   莫清泽假装没有看到赵丰年变来变去的脸色,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便说道:“时辰快到了,若是赵大人没有其他吩咐,下官就先行一步了。”   赵丰年一听,尽管还想努力一把却没有理由把人留下,只好说道:“莫大人慢走,以后有机会,本官请莫大人喝茶,莫大人可要赏光啊!”   不管怎么样,这人的前途毋庸置疑,当不成亲戚,当朋友相交来往也不错。   莫清泽不知道赵丰年的打算,客气的回道:“该是下官请大人才是,到时还望大人务必赏光。”   “好说好说!”赵丰年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开玩笑似的说道:“别人的茶本官不一定会喝,莫大人的茶,本官一定到场。”   莫清泽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感动来,朝着赵丰年拱了拱手,待他先一步离开后,才转身朝着翰林院行去。至于请喝茶什么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傍晚赵丰年回到府中,就将早上与莫清泽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老母亲和外甥女。   有永昌伯夫人外甥那桩好亲事,赵老夫人的心思就没有全部放在莫清泽这边,催促儿子赵丰年询问,也不过是想比较一下,从中选最匹配她最疼爱的外孙女罢了。   得知莫清泽不会续弦,连太子殿下也掺了一脚,赵老夫人不仅没有遗憾,还觉得外孙女儿与永昌伯夫人的外甥才是天生一对,是以念叨了几句,就不打算再提起。   范美娇却是不依不饶起来,抱怨赵丰年这个舅舅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意图亲自去状元府,向莫清泽表明心迹。   赵丰年和赵老夫人又岂能允许,直接命丫鬟把人拦了,又苦口婆心的好一番劝说,却依然没有用。   这下,别说赵丰年,就是赵老夫人也有些生气了,冷着脸问道:“姓莫的就那么好,让你连女儿家的名声也不顾了?除了相貌、才学,你究竟看上他哪里了?永昌伯夫人的外甥家世不比他好上许多?”   范美娇本来就不是个聪明人,又不会在疼宠她的赵老夫人面前掩饰什么,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要是孙女嫁给了永昌伯夫人的外甥,还怎么拿长辈的款儿,去折腾那个贱丫头?哼,先前她在茶楼里当众羞辱孙女儿的仇,孙女儿一定要报。”   赵老夫人一听,瞪大了眼睛,哪里能想到外孙女儿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大声的呵斥道:“胡闹!你这丫头为了报复就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不当一回事,实在是太胡闹了。”   见自己的想法得不到赵老夫人的赞同,范美娇撇了撇嘴,辩驳道:“孙女儿没有胡闹,再说孙女儿觉得莫大人比永昌伯夫人的外甥有前程多了,眼下看着不能比,谁知道以后会如何?舅舅不也说过莫大人前途无量,为何孙女就不能选择莫大人?这样还能借着长辈的名义,折腾那个小贱人出这口恶气,外祖母该赞成才是。”   赵老夫人听自己的儿子说起过,自然知道莫清泽比永昌伯夫人的外甥更有前途,然而人家不愿意续弦,就连太子殿下的一番好意也能拒绝,他们赵家难道比太子殿下还有脸,能让他登门提亲?总不能由女方遣媒人吧?   “就算如此,你一个女儿家也不能豁出脸面的上门求嫁,再则你想出口这口恶气,办法多的事,前天你小姨登门,外祖母不是跟她通过气儿?只怕眼下你小姨已经与她婆婆说起此事了,你再耐心等待两天,还怕那丫头能逃得过你小姨婆婆的手心儿?”   范美娇虽然没有见过赵姑奶奶婆婆的手段,却是早早听说过这位的大名,此时听赵老夫人说的如此肯定,就有些迟疑:“这……小姨的婆婆真能拿捏住那个贱丫头?那贱丫头到底是郡君呢!”   赵老夫人不屑的说道:“郡君又如何,原来还不是个出身低贱的乡下野丫头,这能厉害到哪里去?先前就是仗着郡君的身份,才敢在你面前撒野,不然你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你小姨婆婆的手段厉害着呢,不然能压得住下面十几个儿媳妇孙媳妇?”   范美娇觉得是这个理,便没有不再坚持:“那……那孙女儿就听外祖母的!”   虽然还是觉得莫清泽的容貌、脾性更让自己喜欢,但是连舅舅也不肯再为她说项,她就算送上门去,那人也不一定会理会,倒不如先看看永昌伯夫人外甥这边,若是不行,再从中计较也不迟。   赵老夫人见外孙女儿终于肯消停了,微微松了口气,对一旁的赵丰年道:“你也尽快把永昌伯夫人外甥的情形打听清楚,若是没有问题,为娘也好跟永昌伯夫人递话儿,早日把这事定下来。”   赵丰年连忙应道:“儿子已经着人打听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娘放心就是。”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看着面色微红,另添了几分颜色的外孙女,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松了许多。   ……   顺利收到父亲的回信,莫颜狠狠地把八哥夸了一遍,奖励了它喜欢吃的核桃,喜的八哥啾啾直叫。   待开完信,莫颜的心里很是松了口气,又觉得这种事情以后肯定还会有,除非哪天父亲重新娶妻才能真正避免。   对于父亲续弦一事,莫颜的也矛盾的很。鸡希望父亲能寻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下半辈子不再孤单,又觉得弟妹们还太小,心里会产生抵触,也担心女子会待弟妹们不好,破坏了家里的温暖和睦。   莫颜曾对弟妹们试探着问起父亲如果续弦,他们会如何。两个小的却是懂事的让人心疼,直言希望有人能照顾父亲,可是眼底的黯淡和不安,却没有瞒过她的眼。   为此,她也是纠结的很,不知道该顺其自然,还是提醒父亲追求自己的幸福。   只是纠结了两天,莫颜就没有时间继续纠结了。只因酒庄二期工程已经完工,她请来鲁师傅帮忙参详果园小别院的修建。   酒庄的工程,只剩下最后的三期,相比前面的两期,第三期工程小了许多,若是施工顺利,果园小别院还能赶在入冬之前修建一两座出来,正好在明年开春,万花齐放时抛出来试试水。   莫颜平日无事,就画出了许多小别院的设计图,每一座小别院内里的格局都有不同,俱是结合实际地形来设计。   例如,有的地方地势较低,能够蓄一方小水池,那么到时候就会把低洼处开出来,再引入小清河的水,形成天然的活水池;有的地方开春后多会生长野菜,那么这一片地也会保留,总有人会喜欢自己动手,把野草挖出来清炒凉拌;有的地方则适宜种花栽果树,到时在里面种上一些,春赏花秋食果,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鲁师傅看过图纸后,对这些因地制宜的小细节没有意见,只是根据自己的间接,将每座小别院的建筑风格作了些许的改变,不得不说,专业的建筑大师就是专业,寥寥几笔,就把每座别院的结构布局提升了几个档次,变得更为和谐自然。   待修改完图纸,鲁师傅满意的点点头,对莫颜笑道:“待这些小别院建成,丫头可别忘了给鲁舅舅留一间。”   因莫颜与柳汀兰关系好,就随着柳汀兰叫鲁师傅一声鲁舅舅。就这个称呼,鲁师傅给了莫颜不少便宜,拿她当半个外甥女看待,尤其是在她帮助柳家后,就更明显了。   ------题外话------   八哥的叫声没有留意过,好像是啾啾,亲们有谁知道? ☆、第302章 媒人上门   莫颜哪里有不答应的,笑着说道:“鲁舅舅,待小别院建成,您看上哪座就直接住进去,这是侄女儿孝敬您的。”   “哈哈,一座小别院建起来,少说也要五百两银子,你这丫头眼睛都不眨的让鲁舅舅挑,倒是大方的很,别到时候鲁舅舅住进去了,你又舍不得。”鲁师傅心里为这份用心感到高兴,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莫颜故作一副财迷样,纠结的说道:“那……那就请鲁舅舅多费些心思,把小别院建的漂亮些,到时候咱们宰大户,这银子不就赚回来了么?”   鲁师傅愣了愣,哭笑不得的说道:“就说你这丫头的便宜不好占,看看,这小别院还没到手,鲁舅舅就得先下一番苦力!唉,这算算,还是鲁舅舅吃亏了。”   “那是,世上可没有免费的饭吃。”莫颜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言辞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她心里清楚就算不说这番话,小别院的事鲁师傅也一定会尽心尽力,之所以这么说是想送他一套小别院作为答谢,到时候拒收鲁师傅的银子也算名正言顺了。   鲁师傅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莫颜的目光像是看着格外温和:“你这丫头,真是……真是让鲁舅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打了几年两年多的交到,若非知晓小丫头的性子,定然以为她的便宜真不好占,现在只觉得这丫头贴心极了,连送他房子的借口都找好了,让他无法开口拒绝。   莫颜笑着一锤定音:“这事就定下了,鲁舅舅可不能反悔,不然侄女儿可得去柳家,抱着兰姐姐哭去。”   鲁师傅也不是扭捏的性子,痛快的应下了:“好,鲁舅舅不后悔,你那些个别院,鲁舅舅定会原原本本的给你造出来,定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嘿嘿,那侄女儿在这里,先谢过鲁舅舅了!”莫颜大乐,拱手道谢。   一老一少花了两日的工夫,就把小别院的设计稿定了下来。不出意外,到明年的春天,莫家大片的果园中,就会出现二十余座精美雅致的小别院了。   这天,莫清泽休沐回来,莫颜就问起了赵丰年,得知赵丰年没再“骚扰”父亲,似乎真的知难而退,心里也松了口气。如果他们就此打消结亲的念头,那个范美娇就没有理由再来算计她了。   他们就此罢手,她也懒得费心思跟这种人计较,姓赵的到底是朝中正二品官员,在朝中还算有些根基。赵府不是那等盘根错节,树大根深的世家,然赵丰年为官多年,也结交了不少官员。尤其是他的官阶不低,下面不缺献媚讨好之人,若是因着范美娇的关系,与莫家交恶,难免会记恨父亲,给父亲下绊子。   莫颜的想法没有错,奈何人家根本没打算放过她,所以,当媒婆登门给她说媒之时,她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有些人像是毒蛇,你不想被咬,只是驱赶了它,它就追着不放,这种蛇,就该果断一些,打它的七寸,让它再也伤不了你。   “……哎呀,不是老婆子昧着良心胡夸,那崔家真真是个难得的好去处,况那崔老夫人对郡君满意极了,不然也不能叫老婆子跑这一趟了!”   莫家的大厅里,一个身着艳色衣裳的中年妇人眉飞色舞的夸赞着口中的崔家,好像全天下人人盼着的福气,都奔着崔家去了似的!   莫清泽面无表情的听着媒婆喋喋不休的吹捧,若非克制力好,早就把人轰走了。   倒是莫颜,听的津津有味,想看看范美娇费尽心思,究竟给她寻了户什么样的人家。   不过那样的人家就打发一个媒婆过来,要么就是不重视这状亲事,要么就是十拿九稳,认定自家不会拒绝。不论是哪一种,都教人心里不舒服的很。   六月的天气热的厉害,外面的知了声嘶力竭的嘶鸣,更是增添了几分烦闷。   媒婆嘴皮子都说干了,却得不到正主半个字的回应,面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只是到底顾忌着莫家父女的身份,还算客气的说道:“状元公,郡君,崔家那是鼎鼎有名的大世家,不说族中子弟出息,单单那份底蕴,就不是一般世家能及,能嫁入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可挑的?”   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这崔家虽无千年底蕴,五百年却是有的。崔家的先祖跟着跟着前朝的太祖皇帝打天下发家,前朝都亡了两百多年了,人家崔家依然屹立不倒。   及至如今,依然深受大楚皇室的礼遇,这样的人家,寻常人连门路都摸不着,这家人倒好,送上门来的好姻缘竟是一点也不动心,果然是没见识的土包子!   媒婆心里鄙夷,面上却十分恭敬。只要说合了这门亲事,日后定能得到不少好处,就是一年不接其他生意了,也不用担心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   莫颜倒是听说过崔家,虽说没有武安公府的权势,但是远比武安公府有底蕴,且又是皇家都要礼遇的存在,自然不可小觑,也就不能随意轻易得罪了。   莫颜面上不显,心里对惹来这麻烦的罪魁祸首赵老夫人和范美娇恼火到了极点,打定主意要好好“回报”祖孙俩的一番“深情厚谊”后,就把心思放到了应付崔家上。   偷瞄了父亲一眼,见父亲阴沉着脸,显然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莫颜干咳一声,只好自己打发这媒婆了:“崔家家世太好,却是本郡君高攀不上,你这就回去如实告诉崔家老夫人,替本郡君向老夫人道一声‘罪’。”   说着,就从袖间拿出一只荷包来,递给了脸色变得不大好看的媒婆。   看到鼓鼓囊囊的荷包,媒婆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嘴上却推辞道:“哎呦,老婆子没能促成这桩好姻缘,如何有脸收郡君的荷包啊!”   莫颜笑的愈发温和:“不过一点子辛苦费,不值当什么,您就收下吧,崔老夫人那里,还有劳您费心转圜。”   媒婆不傻,很快就明白了莫颜的意思,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接过了荷包。悄悄掂了一下,估摸着有十两重,心里愈发满意,这一趟倒也不算白跑。   见和嘉郡君看着,媒婆连忙应承道:“郡君放心,老婆子一定将您的话如实带到,崔老夫人是个宽和的,想来会理解郡君的心意。”   莫颜微微一笑,客气道:“那就有劳您了!”   媒婆连道不敢,又奉承了莫颜几句,才喜滋滋的离开了莫家,骑着小毛驴走了。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屋子里,莫清泽大发雷霆,抬手摔了杯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   莫颜看着好端端的一套白瓷杯就这么少了一个,很是心疼,见父亲又拿起了第二只,连忙冲上去阻止了:“爹,何苦用别人的错误来糟蹋自己的东西!那两个女人女儿迟早会收拾,让您出一口恶气,您可别把自个儿气坏了……”   被莫颜一阵劝说,莫清泽总算冷静下来,看着言笑晏晏的女儿,瞪着眼睛说道:“不知崔家会如何,你还笑的出来?”   莫颜顿时收住了笑意,摆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那您说怎么办?”   莫清泽见状,屈指狠狠地给了女儿一下:“又没个正形!”   莫颜揉了揉额头,笑嘻嘻的说道:“正形是给外人看的,在爹面前要这个做什么。”   听了这句话,莫清泽糟糕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了,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啊!”   莫颜嘻嘻笑着,见父亲不再生气,这才说起了正事:“崔老夫人此番遣媒婆上门,是给她的一位庶孙说亲,在那样的人家,最重嫡庶,崔老夫人能将庶孙放在心上,并主动操持其亲事,可见这庶孙的地位不一般,如此一来,亲事上更不会将就大意才是,至少这孙媳也得出身大家吧,可崔老夫人却看上了咱们家!女儿虽是郡君,爹也是新科状元,可说到底咱们是泥腿子出身,崔老夫人该看不上女儿才是,这其中定然有咱们不知道的原因,若是弄清楚了,说不定就能避免与崔家交恶!”   先前应付媒婆的那番话说的漂亮,只道自己配不上崔家,可是这番说辞在崔家看来,完全就是敷衍。可能就理解成我崔家都不介意,你叫个什么劲儿?说到底,还是瞧不上崔家,这就是对崔家的无礼和不敬!   崔家到底是底蕴深厚的大世家,不会这点度量也没有,但是这样的家族,通常把脸面看的比性命还重要,拒绝崔家的提亲,无疑就是在在崔家的脸上甩耳光,崔家不会明着计较,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下绊子?她爹可是如朝为官了,朝中崔家的子弟可是不少呢!   莫家与崔家没有什么实际冲突,莫颜也不想树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先前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是担心的!   莫颜的一番话,也正是莫清泽不解的地方。他初入官场不久,却也知道崔家的厉害。在京中入职的崔姓官员,官职虽然大多不高,最高也就正三品,其他五品、六品官居多,但是耐不住做官的人多,下早朝时喊一声“崔大人”,就有好几个人回头看。   且他们在京中盘踞多年,与朝中许多大臣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几乎京城各个衙门里的官员都有与崔家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崔家本身还有一部分子弟在地方上任职。   一旦崔氏官员拧成一股绳,对朝廷的影响不可小觑。当然,崔家能绵延数百年,跟他们知情识趣少不了干系,并不敢仗着这个就胡作非为,扰乱朝纲,不然当今圣上也不是吃素的。至于崔家后宅的情况,莫清泽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一点也不了解。   莫清泽同样不想与崔家这个庞然大物为敌,想了想说道:“明日爹去衙门打听一番,尽快弄清此中的原因,在这之前,你不可轻举妄动,赵家那两个女人也暂时不要动。”   莫颜点头,连忙应下来:“爹放心,女儿一定不会乱来。”她只会把赵家的两个女人折腾的死去活来。   看着女儿一派纯良乖顺的模样,莫清泽没有看出她内里的“险恶”,说道:“那暂时就这样,有什么事情,爹会写信给你!”   说到写信,他又想起了那只伶俐的八哥,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那只八哥挺不错的,你若是能驯出其它八哥,这一只就给为父养着吧!”   “啊,你要它?”莫颜有些意外,却想着父亲一个人在状元府中,跟孙伯孙大娘也不一定有话题聊,养一只鸟儿消磨消磨时间确实不错,便说道:“这个得看看它愿不愿意,您先等着,我把它叫过来。”   说着,就把栖息在后院树枝上的那只八哥叫到了大厅里,结果剩下的十几只也巴巴的跑下来凑热闹。   莫清泽呆滞的看着面前大大小小十几只鸟儿,对上它们充满好奇的目光,他觉得该跟女儿好好聊一聊。   “颜儿,这些鸟,全是你在这短短的时日里驯养的?”莫清泽有些艰难的开口,明明十天前,家里一只鸟儿也没有的。   “嗯,都是这段时间养的!”莫颜笑的得意:“没想到女儿不仅招小花它们喜欢,连这些小家伙也被女儿的魅力所倾倒。”   “这件事可有外人知晓?”莫清泽无视女儿的厚脸皮,严肃的问道。他不关心女儿如何驯养出这些鸟儿,只希望女儿不要惹来麻烦。能收服那些猛兽,已经够让人惊讶了,再能轻易的驯服鸟儿,这还是人么?   莫颜明白父亲的顾虑,摇头说道:“除了我跟爹,没有其他知道,就是馨儿她们也只以为这些鸟儿是到家里蹭吃喝的。”   不是没有鸟儿被人驯服为人所用,但是中间花费的时间可不是短短十天能办到的。就拿聪慧的毛毛来讲,它也在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它的主人驯养,花费了三年的时间,只能勉强传递消息,直到五年后,才做到了准确无误。   莫清泽放心下来,郑重的告诫道:“爹知道你有一些寻常人没有的本事,这虽是好事,但是被不安好心的人知晓,怕是会给你招来麻烦,以后慎重为好,万不可声张。”   三年前逃难的路上,莫颜总能“运气好”的寻到吃食,莫清泽的心里就开始怀疑,后来的一些蛛丝马迹,让他确定莫颜异于常人的能力。尽管不知道那种能力究竟是什么,莫清泽清楚这样的能力一旦被人察觉,他定然护不住莫颜,所以从来不曾问起,就怕哪天自己不小心把这秘密泄露出去,给莫颜招来祸事。   后来收复猛兽,可以对外人说猛兽有灵,以心换心才取得了它们的信任,但那些鸟儿在极短的时间内,能收为所用,就难以解释了。   看出父亲在担心什么,莫颜心头一暖,认真的说道:“爹,女儿知道轻重,也是在您面前,女儿没有设防,若是其他人,女儿定不会如此大意。”   他同样清楚三年前就已经在父亲面前暴露了一些东西,只因她知道父亲不会害她,所以这一次“驯养”出鸟儿,也就没有遮掩。   对着女儿信任的目光,莫清泽心里软成了一片,摸着她的头轻叹道:“爹不问你那种能力究竟是什么,你也不要同任何人说起,包括你未来的夫君,你的孩子,知道吗?”   莫颜重重的点了点头:“爹,女儿明白。”   莫清泽脸色缓和下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把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十几只鸟儿身上。虽然八哥有三只,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先前送信的那只,冲着那只八哥伸出手。   那只八哥认出这是第一次送信的对象,顺从的地飞到了他的手上站好,张着嫩黄的嘴巴“啾啾”的叫着,显然很开心。   得知眼前的人要养着它,小八哥的心里还是很得意的,但是它之所以心甘情愿的送信,一大半的原因是垂涎莫颜空间里的吃食,就不是那么想跟着莫清泽走了。   莫颜知道小吃货的心思,就跟它商量父亲到衙门处理公务不在家时,它就可以回来吃好吃的。   小吃货觉得这样不错,便答应下来。   唯一的鹦鹉喜欢热闹,但是又懒又好吃,平日里除了肚子饿,几乎一整天待在树上,而不是像其它鸟儿那样飞来飞去。   此时见不用怎么飞,就能去城里看热闹,便主动地跳到莫清泽的念头,怪声怪气的大声叫道:“也去也去,主人主人!”   莫清泽冷不防鹦鹉开口说话,手不由得一抖,险些把八哥抖下去。   耳朵被鹦鹉大声的喊叫吵的嗡嗡作响,莫清泽连忙把这聒噪的家伙抓下来,好奇的研究了一番。见鹦鹉真的会说人话,倒是觉得有趣,便打算把它养在状元府,跟八哥作伴。   莫颜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话唠,整日在她耳边聒噪,都快折腾的她神经衰弱了,巴不得有人把它弄走。   ------题外话------   八哥很聪明,以前村子里有人养过一只,每次家里的饭熟了,都会跑到地里,把干活的人喊回家吃饭,虽然通体黑色,只有嘴巴和脚是黄色的,但是体型很漂亮,毛色也非常光泽,像缎子一样。 ☆、第303章 隐情,穿越遇重生   这厢,媒婆骑着小毛驴径直来到了城东一处占地极广的大宅院。只见院外白墙环护,绿柳轻抚,高大的宅门上悬挂着一块黑色的檀木门匾,“崔府”两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字笔走龙蛇,下笔极深,端的中正内敛,不见一丝锐气。   媒婆自知身份,没敢在崔府的正门口停下,赶着小毛驴来到了另一面墙的小侧门。将小毛驴系在不远处的柳树上,整了整衣裙,将吹乱的发丝挽到耳际,自觉无碍了这才上前敲门。   小门很快就开了,媒婆不知说了什么,守门的婆子放她进去了,在另一个婆子的带领下,跟着走了将近一刻的工夫,才在一处幽静古朴的院落前止住了脚步。   谁也没有发现,有只不起眼的鸟儿一路跟着媒婆来到了崔府,趁着过往的丫鬟不注意,从打开的窗户飞进了屋子里,悄悄地藏在了一处避嫌的角落里。   站在院门口的小丫头问明了媒婆的身份和来意,不慌不忙的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对媒婆说道:“老夫人刚歇下,你先去廊下等着吧。”   “哎哎,多谢姑娘提醒。”媒婆满脸堆笑的道谢。   别看只是个看门丫头,走到外面去,只要说在崔府做事,旁人就会高看一眼,能得许多便宜,若是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就更不得了了,有的是人求着办事。好在崔家御下严明,决不允许府中的下人在外面与人勾勾搭搭,以免生出乱子,带累了府里。   走到院子里候着,看着屏声凝气,唯恐发出一丝声响吵醒主子的丫鬟们,媒婆突然有些害怕,担心崔老夫人嫌她办事不利,虽不会责罚于她,但是若是传出去,很会影响她的声誉,以后想在达官贵人中间保媒做亲可就难了。   想到这个可能,媒婆的背心里就渗出了汗来,摸着袖间里那只鼓鼓囊囊的荷包,心里才稍稍安慰了些。   等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传唤,媒婆站的腰酸腿软,就在支撑不住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时,就见几个衣着鲜亮的大丫鬟端着水盆、托盘疾步走进了屋子里,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响动,原是崔老夫人起床了。   又过了一刻工夫,崔老夫人收拾齐整了,跟前的丫鬟才过来唤媒婆进去。   媒婆连忙道谢,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不敢抬头张望,更不敢直面上面坐在首位上的崔老夫人。   除了媒婆,屋子里就只有崔老夫人和一个丫鬟,其他人都被打发出去了。   崔老夫人年近古稀,却是鹤发童颜,虽满头银发,却是面颊红润,双目深沉有光,精神看起来竟是比许多中年妇人还多了一抹神彩。此时,她端坐于高位,沉肃的看着堂下欲要行跪礼的媒婆,淡淡的说道:“免礼,赐座。”   媒婆连忙福礼,感激涕零的说道:“谢老夫人体恤,老婆子放肆了。”   说着,就退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屁股也不敢坐实了,却到底让她酸胀的腰腿舒服了些。   崔老夫人乃将门之后,说话行事玩不来弯弯绕绕,直接问起了媒婆此番去莫家说情的结果。得知莫家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拒绝结亲,眼底隐隐闪过什么,竟是没有像媒婆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   媒婆暗暗松了口气,摸着袖间的荷包谄媚的说道:“那位姑娘虽贵为郡君,然到底出身小门小户,没有什么见识,与贵府的门第真真不相配,可惜无缘承欢像老夫人这样慈爱和善的太婆婆膝下,不然下半辈子可是掉进福窝里了。”   崔老夫人不可置否,冲着立在身侧伺候的丫鬟红裳微微颔首,对媒婆的讨巧视而不见。   红裳明白崔老夫人的意思,屈身福了福礼就去了里间,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一只缎面荷包。她捧着走到媒婆面前,笑着说道:“老夫人怜你辛苦,这些是赏你的酒钱,你收下吧!”   钱媒婆敢收莫家的好处,却不敢拿崔家的,她还指着崔家老夫人将给庶孙说亲的事交给她去牵线呢!于是,她连忙起身向崔老夫人请罪:“老婆子没能办成此事,有负老夫人的嘱托,老夫人宽和大度不与老婆子计较,老婆子感激不尽,万没有这个脸再要老夫人的银子。”   这话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或许能得到主人家的好感,可是崔老夫人不缺银子,赏钱媒婆银子不过是循旧例罢了,钱媒婆拒绝反倒是不识好歹。   本来她经常在大户人家走动,不该犯这样的失误,奈何贪心不足,想着把说亲的差事揽到自己身上,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了。   果然,崔老夫人的脸色淡了几分,懒得搭理钱媒婆,对还捧着荷包的红裳说道:“既然钱冰人不要,这银子就赏给你了,还不快谢谢钱冰人?”   “谢老夫人,谢钱冰人!”红裳也是个机灵的连忙福身谢赏,在钱媒婆肉疼的目光中,喜滋滋的荷包揣进了袖子里,笑眯眯的说道:“钱冰人,请随奴婢来,奴婢送你出去。”   钱媒婆脸色一僵,却不敢说什么,对闭目养神的崔老夫人福身行礼后,心有不甘的跟着红裳走了。   过了一会儿,红裳才折回来,走到老夫人身后,一边给崔老夫人捶肩一边说道:“方才奴婢在院门口撞到七爷跟前的蚕豆,还跟奴婢问起您给七爷说亲的事儿,想是七爷交代的,奴婢就让他把钱冰人带到一边儿细说去了。”   红裳口中的“七爷”,正是此番钱媒婆给莫颜说合的崔家庶子,崔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崔平安。   看似烂大街的名字,却寄托了崔老夫人发自内心的祈愿,只因崔平安患有先天不足,自出生起就泡在药罐子里。若非崔家家大业大,崔平安十八年来吃的那些奇珍异草,早就把家当吃垮了。   提起最疼爱的孙子,崔老夫人严肃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他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心底的事从来不在我这个祖母面前提起,也就他姑姑问起,还能说上两句。”   虽是无可奈何的语气,但隐隐流露着满满的慈爱。   作为崔老夫人跟前最得力的丫鬟,红裳也没这个胆子顺着崔老夫人的话说崔家七爷的不是,却是发自内心的夸赞道:“七爷那是孝顺,不想您跟着劳神呢,且有姑奶奶在,老夫人尽可放心。”   七爷的性子虽说别扭了些,却是最单纯不过,对老夫人又十分孝顺,也从来不在丫鬟们面前摆少爷主子的谱儿,除了那个人,满府就没有谁不喜欢七爷的。   夸孙子的话崔老夫人爱听,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又落了下来:“也是我这个祖母做的不够,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到南边儿的别院,常年见不到几次,好不容易回家了,却又……这回,无论如何也要为他觅得一份良缘,不叫他又回去了。”   红裳知晓崔老夫人的心结,然她是奴才,主子的心结不是她能置喙开解的,便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年约三十,衣着素雅的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女子气质高华,五官秀美,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丝温婉娴静最吸引人。   女子正是红裳口中的姑奶奶,崔家七爷的姑姑崔晴柔,她是崔老夫人最小的女儿,十八岁那年嫁到了南方同为百年世家的闵家,可惜子女缘薄,十年未孕。   不愿看婆家人的白眼,更不想看到曾经海誓山盟的夫君做一个妾又一个妾的往家里抬,妄图把庶子记在名下充作嫡子,遂自请下堂,带着嫁妆走出闵家,在母亲兄长的督促下回到京城,把同在南方死活不愿意回来的侄儿崔平安也带了回来。   阖府上下,唯有她与崔平安过来崔老夫人的院子,不需要通报。   “女儿给母亲请安!”崔晴柔走上前来与崔老夫人福礼问安,声音如同她的人一般,给人一种流水般的温柔与宁和。   “你这孩子,都说了在母亲这里无须多礼。”崔老夫人嗔怪着说道,招手让崔晴柔坐到身边来。   红裳连忙搬了把椅子,放到崔老夫人跟前。   崔晴柔微微一笑,起身从善如流的坐到了崔老夫人跟前,细细的问过母亲的饮食起居后,轻声问道:“母亲,女儿听说你遣媒人到莫家为小七提亲,亲事可成了?”   崔老夫人眼里闪过意味不明光芒,摇了摇头:“莫家拒了。”   崔晴柔微微一愣,拒了?竟真有人拒了崔家的亲事?   “很意外?”崔老夫人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母亲也很意外。”   崔晴柔摸不准母亲的想法,试探着说道:“怕是咱们家怠慢了,应再去个有身份的人随媒人一道去才显诚意。”   “你以为母亲想不到?”崔老夫人淡淡的说着,脸上带着几分满意:“如果在这样的情形下,莫家还能答应这桩亲事,可见也是那等攀龙附凤之辈,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能有几个好的?母亲倒是没有想到莫家会以那样的理由拒绝,听着倒不像是在故意拿乔,再看看吧,若真是个好的,下回再去就给咱们小七定下来。”   莫家能看清自己的身份,拒绝的理由又是事实,反倒让崔老夫人高看一眼,更是打定主意要结亲。   崔晴柔终于明白了母亲此举更深层的意义,忍不住问道:“既然母亲担心这个,为何不从高门世家里为小七择一门亲事?”   崔老夫人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你当母亲不想?可小七到底是庶子,上面又有那位压着,你真当有人愿意拿好好的嫡女嫁与小七?庶女……也不是没有好的,然身份上到底差了些,那位怕是会毫无顾忌的磋磨这样的庶子媳妇,那样的人在咱们崔家吃了委屈,又如何肯待小七一心一意?莫家那位姑娘虽说出身不好,在京中也十分低调,但到底是圣上亲封赐号的郡君,与公主的身份只差一层,且她的父亲与太子府、武安公府交好,只要她自己不犯蠢,这些就是最好的护身符,那位也能顾忌着些,不敢太过分;私心上,母亲也希望咱们小七娶一个身份尊崇的媳妇,这样才不会有人轻视他,日后又有人护着他些,母亲总有老去的一天,不能护着咱们小七一辈子。”   还有一点,莫家在京中没有根基,和嘉郡君想往高门说亲不容易,除非太子殿下能明天就能登上大宝,新科状元能得到重用,否则三五年内,莫家在真正的高门世家眼中,依然算不得什么。   如此一来,崔家与莫家结亲,尽管门不当户不对,和嘉郡君的身份,又刚好能弥补这样一点,谁也没有高攀了谁。   听到这里,崔晴柔总算明白了崔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一时又想起了往昔的种种,只觉得心头悲凉。   若是……若是那位没有插足到表姐与三哥的中间,若是她的表姐、小七的母亲还在世,若是三哥不曾堕落,竭力回护小七一二,母亲又何须为了小七的亲事殚精竭虑?   看出女儿心中所想,崔老夫人亲手用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柔儿勿要伤感,母亲的身子骨硬朗,以后还要为你觅一份良缘,不用为母亲担心。”   崔晴柔也不想惹母亲伤感,渐渐止住了泪:“以后女儿就陪着母亲,哪里也不去,母亲若是嫌烦了,女儿就少往你眼前凑合,反正您就是不能赶女儿出门。”   “你呀……”崔老夫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颇有些无奈。她舍不得赶好好的女儿出门,却更不想看到她孤独终老。只是知道女儿不爱听这个,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却在寻摸着合适的人选。   崔晴柔亦担心母亲老话重提,就把话题转向了侄子崔平安:“今儿个见小七闷闷不乐,问了蚕豆才知道他昨晚又梦症了,这回把一位姑娘的名字留在嘴边喊了整整一宿。”   “喊姑娘的名字?”崔老夫人大为意外,先前这个孙子也总是梦症,多半是梦见在南边别院里的日子,喊都喊不醒,这次竟是喊一个姑娘的名字,却是没有过的!   见女儿面上带着为难之色,崔老夫人的心微微一沉,说道:“柔儿可是有事瞒着母亲?”   崔晴柔知道有些事情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她瞒着的事情迟早会被母亲察觉,不若说出来,或许能满足那可怜的侄儿的心愿。   打定了主意,崔晴柔看了红裳一眼,没有说话。   红裳是个心思通透的姑娘,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她该听见的,连忙向二位主子福礼说道:“厨房里做了新鲜的芙蓉糕,奴婢去看看做好没有。”   崔老夫人微微颔首,让她去了。   待红裳出去,把门带上了,崔晴柔这才说道:“小七在南边的庄子上认识了一个佃户家的姑娘,母亲也知道小七五岁就住在那里,找两个玩伴也正常,只是佃户有几十家,他就与那个小他两岁的小姑娘玩在一处,这不就是缘分么?他们就这样玩到大,情分不可谓不深,昨晚小七喊的就是那姑娘的名字,想来小七一心南下,多半也是为了那位姑娘。”   崔老夫人听罢,面色有些难看,沉默了半晌说道:“既然如此,就着人去南边将那姑娘接来伺候小七,待日后小七成亲有了妻子,再陪上厚厚的嫁妆,放那姑娘回乡嫁人,若是不愿意回去,就给她在京城寻一门家境殷实的亲事,作为她照顾小七的回报。”   “可……”崔晴柔误以为母亲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正要说什么,就被崔老夫人打断了:“母亲知晓你想说什么,但是小七绝不能娶佃户女,他对那姑娘也只是竹兰之情,柔儿,你可明白?”   崔晴柔自然明白,心里却不赞同母亲的做法,可是看着一脸固执的母亲,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劝说,只好按捺下来,决定跟侄儿知会一声,让他自己拿主意。   只是临走之前,到底忍不住劝了一句:“母亲知晓小七的性子,若是来硬的,小七怕是会心生芥蒂,他好不容易回来,母亲还是多多顾着他的想法吧!”   崔老夫人抿着唇没有说话,神色却是愈发的冷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崔晴柔暗暗叹了口气,在心里祈祷侄儿不要为了那位姑娘,做出让母亲伤心的事来。   屋子里,凝神细思的崔老夫人并未察觉,有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鸟儿悄悄地飞上窗户,振翅消失在了广阔的天空下。   崔老夫人院落的右侧,有一座精致小巧的小院落,但见院子里长着几棵高大枫树。灿烂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枫叶,投下了稀稀疏疏的光点,照射在树下一个容貌清艳的白衣少年身上。   此时,白衣少年柔弱无力的靠在竹榻上,无视躬身立在身侧的贴身侍从蚕豆,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前世祖母明明为他定下了娘家的侄孙女,这一世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和嘉郡君,难道,是他的记忆出错了?   ------题外话------   精品推了,应编辑要去本来打算大章的,结果电脑不给力,卡到吐血,文文也跟着卡,争取明天来一章大的哈   推荐下好友五女幺儿的文文   空间之农女皇后   一朝穿越,金牌保镖穆采薇变成了农女穆采薇。   家徒四壁,米缸空空,面对面黄肌瘦的母亲和嗷嗷待哺的幼弟幼妹,穆采薇撸起袖子,振臂高呼:“姐要致富!”   小摊前,穆采薇奋力叫卖:“炸串、炸串,各种的炸串。   布庄里,穆采薇拨着算盘:”这些Q版的绸缎就买五十两银子一匹吧。   很快,大晋国的子民都知道了,大晋国的首富不仅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还是个乐善好施的慈善家!   穆采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做了几件慈善,竟得到了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神奇空间!   还得到了一桩令她“难以启齿”的——姻缘! ☆、第304章 报复,陌生来客   得知崔家没有死心,用不了多久还会来家中正式提亲,莫颜倒是没怎么担心。真到那一天,就实话实说告诉崔家自己已经定亲,崔家总做不出拆人姻缘的事,就算做的出,也得看她和萧睿渊答不答应。   先前没有与媒婆明说,以为用一句门不当户不对就能推掉,不然早就说出实情了,也不会让崔家盯着她不放。   不得不说,赵家那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十分歹毒,若是她答应崔家的亲事,不仅会有个病秧子丈夫,一个不好打交道的太婆婆,还会多一个对庶子恨之入骨的嫡婆婆,这样的日子岂是一句水深火热能形容的?   且那嫡婆婆还不是一般人,乃是大楚的长公主,惠安帝最小的妹妹福云长公主。虽然莫颜不清楚这位长公主当年如何插足崔三老爷与结发妻子崔三夫人中间,直接导致崔三夫人由正妻沦为妾室,并在产下病弱的崔家七爷后,血崩而死的,光她的身份就让人忌惮。   崔老夫人那样厉害的人物,却也不得不以养病为由,将崔七公子送到南方十几年,可见这位福云公主真不好惹。   就算没有萧睿渊,凭她这副小身板儿进去,等待她的就只有无止境的争斗,这样的日子可不是她这种战五渣能应对的。   若是拒绝,势必会惹恼了崔家,弄不好就与崔家结下梁子,以后指不定会如何呢,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那两个女人敢这么算计她,若是不回报一二,岂不是辜负了她们的一番“好意”?   莫颜的嘴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将屋顶上吵吵闹闹的鸟儿们全部召集到了空间里,给它们做了详细的分工。   “颜颜,你太坏了,不过我喜欢,嘿嘿!”听了莫颜的计划,雪团子笑的分外猥琐,简直白瞎了那副可爱温顺的外表。   莫颜屈指弹了弹雪团子的肚皮,冷笑道:“她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若那位赵大人手脚干净倒也罢了,否则,那两个自作聪明的女*害的就不止她们自个儿了!”   雪团子躲闪着莫颜的手,赞同的说道:“只要你没有要她们的命,这点报复就不算什么,如果她们自己作死,咱们也拦不住。”   这话听着顺耳,莫颜一把扯过它,放在怀里狠狠地揉了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就看着她们自作孽,把自个儿作死。”   雪团子却不老实,两只蜗牛眼趁机在莫颜的胸部蹭了蹭,色眯眯的说道:“颜颜,你这里变得更大更软了,继续努力哦!”   莫颜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知道雪团子做了什么后,一把掐住它肥肥的身子,气急败坏的说道:“再敢揩油,我就把你的两只眼睛割掉喂鸟。”   雪团子连忙收缩了眼睛,抖着身子说道:“颜、颜颜,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莫颜不信任的瞪着它,揪着它一伸一缩的触角威胁道:“你说,这话你说多少次了,你又哪次真记着了?我看,今后你化形就直接化成母的吧,你要是敢化成公的,我割了你的小丁丁,让你变太监。”   雪团子耷拉着触角,简直要哭了!它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靠谱的主人,偏偏总是欺负它,还要割掉它的丁丁,就算它现在没有这玩意儿,以后总会有的,它还想化成雄性,天天泡妹子呢!   莫颜和雪团子心意相通,见它还在想泡妹子的事,打定主意要让这厮化成母的,否则,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这里可不像前世那样开放。   当天夜里,十几只大大小小的鸟儿从莫家飞往京城,窥探着各个豪门深宅中不为人知的隐秘,成为一支最隐蔽的空中间谍。   收集各个府邸的消息需要一定的时间,莫颜就安心的在家里等着,每天早上或傍晚除了去果园药田里转一圈,其他时间窝在家里,要么看书,要么干活,实在是外面太热,没有空调电风扇,坐着都汗流浃背。   就在鸟儿们飞走的第三天,丁大爷带着一群村民来到莫家拿渔网。   其实夏季天气热,本来不适合起鱼,一来鱼的价格没有冬季贵,二来容易死掉坏掉,但是冬天又太冷,起鱼更为艰难。   眼下少雨,池塘里的水浅,很容易把鱼抓起来,到时候在小清河里围网,把鱼养在里面,每天早上抓新鲜的去集市上卖,也不用担心鱼会死掉坏掉。   再则,莫家不缺几个卖鱼钱,价格便宜些,倒是无所谓,要是冬季起鱼,把起鱼的人冻坏了,光药钱也都要丢进去不少。   莫颜前世没有见过起鱼,这下来了几分兴致,便打算过去看看。   除了唐心,馨儿她们也没有见过,见莫颜要去,也纷纷带上帷帽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池塘边,莫颜几个站在小小的桃树底下,看着丁大爷指挥村民们结网。   池塘有一亩大,一张渔网起鱼就太没效率了,当时莫颜买了整整六张网,每一张网宽六尺,六张网就是三十六尺,这样一字并开,网在这头,人就站在对面拉绳子。   这样起鱼看似简单,实在网距和速度都有要求。六张渔网一起下去,弄不好就容易搅和在一起,这时候就得人下去把渔网分开了。   还有一种渔网比较简单,就是将大织网下到池塘中间,坐在船上用竹竿将鱼往中间赶,这样鱼就会卡在渔网上,到时候把网收起来就好了。   这种办法不需要多少力气,但是比网眼大的鱼捞不着,比网眼小的鱼也捞不着,一次也很难把鱼捞干净,鱼也容易死去,卖相也不好看。   六张网很快就排好了,每张鱼网上都系着长长的绳子,十二个村民拿着网绳依次走到了对岸,丁大爷一声令下,他们就看是不急不缓的拉网了。   “姐,看着挺好玩的,我都想去拉一拉了。”馨儿看着池塘中间随着渔网的移动不断冒泡的水面,跃跃欲试。   “可别,这渔网在水里沉的很,就你这副小身板,还没使上力气,把自己拉下去了。”莫颜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馨儿一听,不乐意道:“姐少瞧不起人,我现在就去帮忙,你就瞧着吧!”说完,她就摘下帷帽,撸起袖子跑过去了。   莫颜也没有阻止,心里思索着什么样的药膏对拉伤有效果。   没过多久,六张渔网几乎同时被拉到了岸边,渔网还泡在水里呢,就见一条条大鱼在渔网里扑腾起来,溅起一阵阵水花,打湿了拉网的村民们的衣裳。   “哎呦,这鱼可真大,这些加起来怕是有一两百斤了吧?”   “应该有,这网沉着呢!”   “一次就有两百斤,再捞个十几次,岂不是有两千斤?”   “就这一亩塘,哪有那么多?不过这鱼长的挺快的,一年多的工夫,就长到两三斤了。”   “嗯,是很快,大概是水好,山里田里冲下来的吃食又多,把它们养肥了。”   “……”   看着跃出水面的白花花的大鱼,村民们喜滋滋的议论着,在丁大爷的嘱咐下,加快拉网的速度,很快就把六张渔网全部拉到了岸上。   明晃晃的阳光下,一条条肥美的大鱼不停地摆动着尾巴,企图摆脱渔网的束缚,回到水中,奈何渔网结实的很,连鱼尾巴都逃不出去。   其他村民纷纷把装了清水的大木盆大木桶拎了过来,将一条条大鱼从网里取出来扔到了里面。   见几条大鱼的肚子很大,显然是快产卵的雌鱼,莫颜连忙说道:“大肚子鱼就扔回去,有它们在,就不用费神再去河里捞鱼苗了。”   “是这个理!”村民们听了,纷纷把有卵的鱼扔回了水里,一些个头儿不大的鱼,也放了回去。   等渔网里的鱼全部清理干净,几个大木桶大木盆也装满了。担心这些鱼在高温下死掉,丁大爷连忙让人把鱼抬回去,倒到小清河的渔网里。   趁众人不注意,莫颜将水囊里的灵泉水,给每个木桶木盆里倒了几滴。   其实这些鱼大可以养在家里,只是它们一年多的时间就长这么大够让人意外了,要是大夏天放一天一夜还是活蹦乱跳的,就让人起疑了。   来回拉了几轮,除了放掉的雌鱼和小鱼,每一轮都有将近两百斤鱼。几次下来,已经起了大约九百斤。   眼见到了正午,天越来越热,哪怕站在水边,众人也有些支撑不住。   担心大家中暑,莫颜便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等那些鱼卖完了再来起。”   丁大爷年纪最大,也最扛不住热,见莫颜这么说,便招呼其他人:“那就先回吧,过几天咱们再来起,这剩下的估摸两次就能起完。”   其他人没有意见,纷纷抬着渔网和木盆木桶朝着村子里走去。   到了莫家,莫颜让帮忙起鱼的十几个村民每人挑了两条鱼作为酬谢。比起一二十文的工钱,两条鱼的价值就大多了,自己不吃还可以卖给村里其他人,或是拿到集市上卖。   丁大爷等人很是高兴,谢过莫颜后就拎着大鱼回家了。   莫颜留了两条鱼,打算中午做水煮鱼片和鱼肉丸子,剩下的几十斤鱼就让李秀姑侄俩抬去倒进小清河里。   小清河边,有两条高大威猛的土狗看着,没有人有那个胆量敢去偷鱼。   家里只有六个人,两条鱼加起来有近五斤重,足够莫颜她们大快朵颐了。等火红火红的水煮鱼片和圆润粉白的鱼肉丸子端上桌,众人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实在是太香了!   鱼肉本来就鲜美,更何况是在富含灵泉水的池塘里养大的鱼,更比普通的鱼多了几分滋味,不仅肉质更加鲜嫩滑口,连鱼腥味也格外轻,就算不爱吃鱼的人,也会爱上它。   鱼肉丸子不用说,端上来一会儿,就被抢光了;水煮鱼片的味道更胜一筹,奈何太辣了,只能慢慢吃,吃到一半,众人就满头大汗,背后的衣裳也湿透了。   吃饱喝足,馨儿瘫在椅子上,餍足的摸着鼓起来的肚皮说道:“姐,要不那些鱼就不卖了,咱们留着慢慢吃呗!”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了莫颜。吃鱼的时候,她们就在想要是每天能吃到这样的鱼就好了,这话她们没好意思说出口,也不太现实。   莫颜哪里看不出她们心里的想法,不禁好笑:“这些鱼困在网里不能四处觅食,过不了多久就会饿瘦,到时候就不好吃了!再说,天天让你们吃,用不了多久,只怕你们看见鱼就想吐。”   馨儿郁闷的说道:“可是这鱼真的很好吃,以前在街上买的,河里抓的都不如这个。”   看出这丫头是真吃中这鱼了,莫颜想了想说道:“丁大爷说鱼还能起两次,头两次的除了送人就全部卖掉,最后一次咱们就留着制成干鱼,就算没有新鲜的鲜美,想来也有另一番风味。”   “好,就做成干鱼,这样咱们冬天也有好吃的鱼吃了。”话音一落,馨儿立即出声表示赞同,其他人也觉得这样不错,干鱼做好了,味道一点也不比新鲜的鱼差。   莫颜笑了笑,正要说什么,脑海里就传来雪团子的声音:“颜颜,哪里用这么麻烦,我在空间里挖一口池子,你把鱼养在空间里不就行了?”   莫颜眼睛一亮,问道:“能养在空间里?可是灵泉水的灵气不会把鱼给撑的爆体吗?”   “弄普通的水不就好了么?颜颜,你真是太笨了!”雪团子的声音充满了鄙视。   莫颜猛一拍额头,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把鱼养在空间里,到时候想吃就吃,简直不要太方便!   莫颜催促着雪团子赶紧挖池子,盘算着待会儿就去小清河把河水引到空间里,等下次起鱼,就扔几条有鱼籽的雌鱼进来,不用两天就能吃到鱼了。   歇了晌午起来,雪团子已经挖好了水池,只等灌水了。莫颜就拎着木桶来到了小清河边,就见两条守着渔网的土狗摇头晃脑从树荫下奔过来。她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从空间里取出两只烤野兔:“真乖,快吃吧!”   “汪汪!”   香喷喷的烤野兔瞬间吸引了两条狗的注意力,它们冲着主人叫了两声,就叼起各自面前的烤野兔,飞快的跑到树荫底下享用起来。   莫颜也不管它们,疾步走到河边,蹲下身将右手浸到了河水里,就见手心处,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漩涡,连河边的几根水草叶子,也被吸了进去。   幸好这个时候没有人来这边,不然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   水进入空间,就被雪团子引导到了池子里,池子不大虽然不大,只有两分地大小,但是莫颜也蹲了半个时辰,才把它灌满了。   雪团子在池子的周围设下了阵法,这样才不会让水渗入土地,不然空间这么大,土地的吸水性又强,怕是三天三夜都灌不满。   回家前,莫颜在渔网里捞了七条大鱼,六条扔到了空间的池子里,晚上烤给六兽吃,剩下的一条带回家,晚上做一道炸鱼块。   走到半路,莫颜就看到唐心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她心头一跳,还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迎了上去:“唐心,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唐心喘着粗气说道:“颜颜姐,家里来了个人,自称是萧大人的属下,特意来找你的,你快回去吧!”   莫颜一听,就把手里的木桶递给了唐心:“我先回去,你把这鱼拎回家,清理了切块腌上。”   “哎,这些交给我,颜颜姐快回去吧!”唐心接过鱼桶,催促道。   莫颜匆匆赶回家,就见大厅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模样,但是光一个背影,就让人有种莫大的压力。   听到身后的动静,男子转过身来,但见他五官深邃,轮廓硬朗,看起来与寻常人有些不于洋。他锐利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莫颜一遍后,突然朝着莫颜走了过来,抱拳行礼:“见过夫人!”   夫……夫人?   莫颜被这个陌生的称呼险些震晕,她瞪着眼前的男子,很想让他不要这么叫,可是对着他那张严肃板直的脸,一个字也都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莫颜才消化了这个新鲜的称呼,扯着有些僵硬的嘴角对男子说道:“不知大人尊姓大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属下姓齐名南,夫人称唤属下的名字便是!”齐南再次抱拳说道。   齐南,他就是齐南?   莫颜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不止因为萧睿渊在上一封信中提起过这个人,更因为他就是传说中那个耽搁了婚事,后来娶了那个喝醉酒淹死在河里的探花郎的结发妻子的四品将军。   掩下八卦的心思,莫颜微笑着说道:“原来你就是齐将军,萧大哥提起过你,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夫人过奖了!”齐南没有听出莫颜语气里隐藏的玩味之意,直接道明了来意:“大将军命属下协助夫人,将滞留在边关的将士安置到夫人这里,不知夫人可有章程?”   莫颜被这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叫的尴尬症都犯了,忍不住说道:“齐将军,我与你们大将军尚未成亲,称呼‘夫人’二字不合适,你称一句‘莫姑娘’就好。”   齐南眼底隐隐闪过一抹笑意,声音和脸色依旧板直:“夫人与大将军既然已经定亲,称一声‘夫人’不为过。”   莫颜无力地揉了揉额角,心知这是纠正不过来了,索性放弃了。叫就叫吧,反正又不会少快肉。   二人坐下来,开始商量如何安置边境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将士。   这样的将士,边关有两万之众。因朝廷救济有限,很多人又把抚恤的银子送回家中,除却部分有手艺,能够勉强养活自己两千人外,剩下的皆是靠着种田艰难维持生计,有时遇到收成不好,连生计也无法维持,为此饿死的人并不是没有。   眼下,莫家的果园和药田,最多能容纳三百人,这还是按照两个人算一个劳动力的情况下算出来的。相对两万之众,这三百人就不算什么。   莫颜希望能帮到更多的人,积累更多的功德,空间里能生产大量的粮食,养活两万人绝对不成问题,但是如果这两万人愿意接受旁人的援助,就不会轮到她来做这些了。   想了想,莫颜说道:“这样吧,齐将军将生活最为艰难的人先送过来,以后若是再需要人手,我会与你说,你看如何?”   齐南来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与莫颜的想法基本相同,于是说道:“就按夫人说的来,待属下回到边关,亲自将这三百人送来,不知夫人这边什么时候合适?”   这个一点莫颜早就想过,便说道:“眼下天气炎热,不适合赶路,安置将士们的房屋尚未修建,若是可以,齐将军就在重阳节后将那些将士们送来,如果情况有变,我会事先知会齐将军,齐将军看着安排。”   齐南觉得可行,点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又议定了一些细节,等所有的问题达成一致意见后,齐南谢绝了莫颜留饭的好意,起身告辞。离开之前,莫颜又去小清河里抓了满满一桶鱼让他带回去,除了请他尝鲜,也托他把剩下的给萧睿渊、颜君煜送去。   齐南不爱吃鱼,家里的妻儿亦不喜欢,回到城里后让府中的下人送了大半到威远侯府,剩下的小半则送去了武安公府。   此时,谁也不知道,就因为这几条鱼,险些酿出了大事…… ☆、第305章 赐婚   萧睿渊踩着满地的星辉回到威远侯府,换上常服出来,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三菜一汤,以他的身份和威远侯府的富贵,显得有些清淡。   威远侯府有爵位,有祖上留下来的大笔的财富,其中大半又落到了萧睿渊的手上,只是他自幼从军,别说山珍海味,打起仗一整天不吃东西也是有的,因此对吃的要求并不高。   只是明明跟平时差不多的饭菜,今日空气中飘溢的香味却大不相同,让人食欲大开。   萧睿渊以为换了厨子,并未在意。他端起盛满奶白色的鱼头汤喝了一口时,才发现味道竟是比往日鲜美了许多,便对一旁的萧十一说道:“这鱼头汤不错,让厨子明日再做。”   萧十一跟萧九一样,曾是一名暗卫,后来萧睿渊身边缺一个信任的人帮他打理日常起居,就把他戴在了身边,既是护卫,也是侍从。   萧十一闻着鱼头汤的香味,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这鱼是夫人家养的,今日齐南过去了一趟,夫人让他带了几条回来给主子尝鲜!”   自从萧睿渊和莫颜定亲后,萧十一等人私底下提起莫颜,皆用“夫人”来代替。后来意外地发现只要提起这两个字,他们的主子就变得格外好说话,于是这个称呼在萧睿渊面前出现的愈发频繁。   没有萧睿渊的默许,齐南第一次见到莫颜,也不敢大喇喇的直接这么喊,不然被告一状,罚跑二十里都算轻的。   一听是莫颜特意让人送来的,萧睿渊的脸色瞬间柔和了许多,他无视萧十一垂涎的目光,就着鱼头汤吃了整整五碗白米饭,一滴汤也没有剩下,其他的菜倒是半点没沾。   一顿饭毕,萧睿渊擦净了手脸,对一脸幽怨的萧十一说道:“你看起来很饿,剩下的三道菜你吃!”   说完也不看一脸郁闷的萧十一,直接走出了饭厅,到书房处理公务了。   萧十一看着三盘分量不轻的菜肴,摸着先前已经吃的很饱的肚皮,再看看自家主子离去的方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翌日一大早,太子府采买食材的人还没有回来,厨房里就多了三条活蹦乱跳的鱼,两条来自威远侯府,一条来自武安公府。   实际上,这鱼太过鲜美,送鱼的人又是莫颜,萧睿渊和颜君煜谁也舍不得给别吃。奈何鱼有好几条,一时半会儿吃不完,担心天热放坏了辜负了莫颜的一番心意,就只好送来到了太子府,给楚衡尝尝鲜。   太子府不缺几条鱼,但是送鱼的人不一般,又是特意送给太子殿下的,厨房里的人自然不会做给府里其他主子吃。于是傍晚楚衡回到太子府,饭桌上就多了一盆鲜美的鱼汤,溢散出来的鱼香味,同样让他食欲大增。   楚衡坐下来,正要让人伺候用膳,萧睿渊和颜君煜联袂而来,显然打着蹭饭的主意。   虽然天天见面,但是三人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楚衡来了兴致,便让下人上了一坛酒,打算与两位表弟好好聚一聚。   结果,酒坛的泥封刚被打开,就有奴才急匆匆地跑进来:“殿下,圣上驾到,已经到了大门。”   楚衡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萧睿渊和颜君煜身为臣子自然不能坐着,于是也跟了上去。在二门处,三人就看到了一身微服的惠安帝,身后除了梁公公,就只有两个大内高手随身保护。   三人连忙上前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微臣参见皇上!”   “衡儿不必多礼!”惠安帝面露慈爱的看着楚衡,目光在萧睿渊和颜君煜的身上流转了一圈,温和的说道:“你们也平身吧!”   “谢皇上!”萧睿渊和颜君煜起身,后退一步站在了楚衡的身后。   得知三人正准备用膳,惠安帝对楚衡笑道:“给朕也添一副碗筷。”   “是,父皇!”楚衡应声,招手让下人准备。   原本和乐的气氛,在惠安帝到来后,显得有些怪异。萧睿渊和颜君煜颇有些不自在,在惠安帝动筷后,就各自盛了一碗鱼汤慢慢喝起来。   惠安帝不耐烦梁公公伺候,楚衡只好亲自给他布菜,一时顾不上自己的嘴,等他腾出手来拿碗盛汤时,满满一盆鱼汤就只剩下浅浅的盆底。   看着两个埋头喝汤,却没吃其他菜的表弟,楚衡愈发觉得那鱼汤的滋味不一般。得知厨房里还有两条新鲜的鱼,果断的让厨子全部做成汤。   很快,两大盆鱼汤被端上桌,鱼香之气瞬间溢满了整个饭厅,连差不多吃好的惠安帝也注意到了这鱼汤的不同,疑惑的问道:“这是海珍?”   海珍就是海鲜,大楚虽然靠海,海边也有许多渔民以捕鱼为生,但是京城距离海岸太远,从海边运过来,鱼通常就已经死了。皇宫里也就冬季能吃到些许新鲜的海珍,夏季就只能吃干货,滋味可比不上新鲜的。   楚衡只知道这鱼是两个表弟送来的,还真不知是是什么鱼,便看向了萧睿渊和颜君煜。   萧睿渊起身,对惠安帝拱了拱手说道:“回皇上,这鱼是莫家所养,只是寻常的淡水鱼。”   “哦,莫家还养鱼?是和嘉那丫头的主意吧?”惠安帝微微一笑,意味不明的说道:“这丫头倒是跟寻常的姑娘不一样,好好的状元府不住,偏要留在村子里种地,难不成今后还要嫁给一个农夫?”   萧睿渊闻言,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眼前之人明知他与颜儿两情相悦,却在年宴那天要给他赐一位贵女为妻,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是另有打算,不希望他与颜儿结为夫妻。   思及之前,表哥千叮万嘱不可让圣上知晓他与颜儿定亲一事,并极力催促他与颜儿尽快完婚,萧睿渊按捺住向惠安帝坦诚已经与莫颜的冲动,没有说话。   颜君煜也听出不妥来,见太子表哥微微变了脸色,就知道其中有他不曾知晓的事,心里为好兄弟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好友获得了喜欢的女子的芳心,让颜君煜心酸嫉妒恨,但是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也希望这两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能够白头偕老。如果有人意图拆散这桩姻缘,他第一个不同意。   气氛有些凝重,楚衡放在桌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扯出一抹笑容:“父皇又不是不知和嘉与含章两情相悦?前不久和嘉及笄,儿臣还想替他们向父皇讨个恩典,给他们俩赐婚,后来一忙就给忘了!择日不如撞日,父皇不若今日就给他们赐婚?”   萧睿渊眸光一亮,不等楚衡给他使眼色,就单膝跪在地上:“微臣恳请皇上成全!”   看着突然变得灵光的表弟,楚衡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假装没有看到惠安帝发沉的脸色,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将表弟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于是继续说道:“父皇,含章在边关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于大楚的江山社稷有功,对儿臣亦是忠心耿耿,再说和嘉培育出高产水稻,这样的功绩更是无法估量,且她不顾生命危险,屡次进山只为寻找药材挽救儿臣的性命,难道他们二人做的一切,换不得父皇的一纸赐婚?”   惠安帝没有理会跪着的萧睿渊,神色不悦的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沉声道:“身份地位悬殊太大,岂知将来不会矛盾重重?朕贸然赐婚,不过是促成了一对怨偶,依朕来看,赐含章一名贵女为妻更为合适。”   楚衡知道这是他的父皇不愿意下旨赐婚找的借口,于是反驳道:“门当户对固然重要,却非绝对!前朝太祖皇帝出身世家,却娶了一位渔家女当皇后,为此废除后宫,终其一生独宠皇后一人,成为千古佳话,这于门房户对,没有一丝关系。”   这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堵的惠安帝说不出话来,他瞪着楚衡,心里颇为恼怒。这孩子不理解他的一番苦心也就罢了,还为了一个外人,公然“违逆”他,是他太过纵容,才让这个儿子有胆子如此?   感受到惠安帝的怒意,萧睿渊和颜君煜心里充满了担忧。萧睿渊始终想不明白惠安帝为何阻止他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但是他并不希望因为他的事情,让这对天家父子生出龃龉。   楚衡冲两个表弟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见萧睿渊想要说什么,便出声打断了:“本宫与父皇有要事要谈,你们先去外面转转。”   萧睿渊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同颜君煜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了惠安帝,见惠安帝没有反对,只好行礼告退,带着满腹的忧虑走出饭厅。   二人离开后,梁公公和两名侍卫也退了出来,屋子里就只剩下楚衡和惠安帝。   父子俩僵持许久,谁也不肯妥协,楚衡渐渐失了耐心,冷着脸说道:“父皇,有件事儿臣始终瞒着您,那就是含章已经与莫姑娘定亲,且是在儿臣以及数百村民的见证下定下了聘书,您若是不想儿臣今后落个强夺弟妻的恶名,就成全他们。”   “胡闹!”惠安帝根本不知道这事,乍然一听,惊的拍案而起,怒视着楚衡道:“难道你忘了朕对你说的那件事?”   见惠安帝真怒了,楚衡的心情反倒变好了。他悠悠的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到底给惠安帝也倒了一杯,并双手端起递到了惠安帝面前,认真的说道:“父皇,儿臣没有忘,只是你说的那件事且不说没有发生,就算真有一天变成现实,难道您认为儿臣没有解决之法?儿臣比您了解含章,天底下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儿臣,唯独他不会!”   说到这里,楚衡顿了顿,在惠安帝不认同的目光中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比莫姑娘家世好,长得俏又聪明的姑娘,京城里多的事,然含章却独独倾心于莫姑娘!这样的感情,儿臣无法理解,但总是忍不住想,当年若是父皇对母后一心一意,后宫干干净净,母后会不会依然活着,儿臣也不必忍受二十多年的病痛之苦……”   这一席话,楚衡从未对惠安帝说过,他看着面色发白的父皇,心底刚刚生出的怨怼渐渐消散。他心里清楚,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不得已,废除后宫,独宠皇后一人的皇帝,从古至今就只有前朝的太祖皇帝一人。   看着肖似妻子的儿子,惠安帝掩去眼底的痛色,目光沉沉的说道:“朕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朕,若是哪天他生出了异心,你决不可心慈手软。”   楚衡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郑重的说道:“儿臣答应您!”   ……   太子府有一个荷花池,此时池子里长满了碧绿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开的正艳,站在荷花池边萧睿渊和颜君煜,却没有心思欣赏摇曳多姿的荷叶荷花。   颜君煜看着萧睿渊,皱眉道:“圣上究竟何意?”   萧睿渊摇了摇头,沉声道:“圣心难测,我也不太清楚,表哥似乎知道,却不愿与我说起。”   颜君煜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沉思了片刻问道:“除了这件事,圣上可有别的异常?”   别的?   萧睿渊想了想,突然记起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前不久,圣上要赐婚瑞宁公主与萧睿清,被表哥阻止了。”   颜君煜对威远侯府的那些陈年旧事十分清楚,知道萧睿清觊觎威远侯府的爵位。一听惠安帝竟然有把瑞宁公主赐给萧睿清的打算,眼角狠狠地跳了跳。   萧睿渊看出他的异样,脸色沉了下来:“你想到了什么?”   颜君煜深深地吸了口气,四下里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走到萧睿渊身边,低声道:“若是我猜想的没错,圣上应该对你起了防备之心。”   萧睿渊骤然色变,眼神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周身萦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空气中,弥漫着荷叶的清香,此时这股清香似乎凝滞了一般,方才随风拂动的荷花也变得安静下来。   颜君煜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清楚,你不要胡思乱想。”   萧睿渊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的黯哑:“除了你说的原因,我想不出其他。”   他十三岁从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近十年,若说一开始是为历练,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那么从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将一个闯入城内,企图对孩子下手的敌军杀死时,他对从军就有了新的认知,也将保家卫国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他记不清打过多少场仗,负过多上次伤,又多少次险些死在战场上,他现在拥有的皆是他用生命,一刀一剑拼出来的,他从未生出过犯上作乱的念头,只想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   曾经的功劳有多大,现在就有多讽刺!   颜君煜看着满脸疲惫的好友,私心里也为他感到不值。相识这么多年,他很了解眼前之人不是那种贪念权势之人,更没有犯上作乱的心思。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立下的功劳足以封侯,只因顶着威远侯府世子的名头,所以才没有加封,而他在军中的影响地位,更是超过了朝中成名已久的老将。   就算手中的兵符已经上交,只要这人振臂一呼,军中有的是人追随。且他得了太子表哥的信任,今后的前程只会比现在好,圣上怕也是担心太子表哥太过倚重他,让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生出防备之心吧!   虽然知道了缘由,萧睿渊心里还有许多未解的疑惑,对颜君煜问道:“圣上意图用萧睿清制衡我,我能理解,但是他为何不希望我娶颜儿?莫家毫无根基不是更合他的心意?”   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一点,颜君煜同样不大不明白,猜测道:“可能圣上的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或许是哪位心腹大臣的女儿也说不定。”   有心腹大臣的女儿从旁看着,就算生出不轨之心,也很容易被察觉。   萧睿渊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倒也说的通,对惠安帝的所作所为愈发心寒。就算他没有不轨之心,也不希望枕边人有异心,幸好,幸好他遇到了他喜欢的女子,他喜欢的女子又正好喜欢他。   颜君煜不知道萧睿渊心中所想,见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说道:“这事你就当作不知道,有表哥顶着,圣上不会胡乱给你赐婚,看方才表哥架势,怕是要与圣上磕到底了,或许真能为你们求得一纸赐婚。”   萧睿渊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   若是以前有道赐婚圣旨,他会很高兴,现在知道了惠安帝的心思,心里就不再有期待……   ------题外话------   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就是指的海里的鱼,因为新鲜的少,所以显得很珍贵,能与熊掌媲美。   推荐文文:凌七七【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容凰,东楚国勇毅侯府的嫡出小姐,温柔似水,知书达理,容貌倾城!母亲是南风国的和亲郡主,身份高贵!   可惜母族夺嫡失败,一朝沦为罪人,死去的母亲,从妻降为妾,而容凰也从天之骄女,一落成为尼姑庵里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小可怜!   当她成为她,眼底温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杀意!   庶妹抢她未婚夫?不用抢,姑奶奶直接送你!这种渣男,不稀罕!毁你容貌,让你跟渣男继续“相亲相爱!”   继妹夺她嫁妆,好帮她的王爷未婚夫当太子?做梦!吃了的都给姑奶奶加倍吐出来,否则赏你半身不遂!   继母想毁她名节,姑奶奶先毁了你名节! ☆、第306章 相爱相杀,挖墙角   第一次起的鱼有千斤之多,莫颜头天用马车拉了一百五十斤到了铺子里试卖,留下一百二十斤,另外三十斤分别给刑掌柜、木行掌柜送去了几尾,剩下的就全部送到了状元府和柳家。   莫颜定的鱼价不低,每斤比市场价多出五文钱,能到莫家米铺买粮食的人皆不差钱,米铺的口碑又好,从未欺客宰客,因此在李忠等人的推荐下,那些喜欢吃鱼或是家里有人喜欢吃鱼的客人很痛快的掏银子买了。   结果第二天,那些头天买鱼的客人就蜂拥而至,不为买粮食,是专门冲着鱼来的。   好在莫颜早有准备,把剩下的八百多斤鱼全部运了过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卖完了。   这批鱼总共卖了将近十二两银子,看似很少,没有米铺一天赚的一半多,但这是笔额外的财富,莫颜很高兴的揣到了荷包里。   之后鱼塘里的鱼又起了两次,共有一千斤,分两天来卖,也很快就卖完了。而在这期间,飞出去的鸟儿终于陆陆续续飞回来了,带回了莫颜想要知道的消息。   “没有赵府,范美娇什么也不是,我就说永昌伯夫人如何会瞧上她,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莫颜恍然大悟,随即冷笑道:“看来不用我出手,她这辈子注定翻不了身,也好,就让她跟永昌伯夫人的外甥家相爱相杀,省的脏了我的手。”   “嗯嗯,这样最好!”雪团子点头赞同,随即似模似样的感叹道:“这永昌伯夫人也不是个善茬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恶人自有恶人磨。”   永昌伯夫人的外甥人称穆二爷,出自一个二流世家穆家,虽与崔家不能比,配范美娇却是绰绰有余。原本这样的男子就算是鳏夫,也能再娶个家世良好的大家闺秀为妻,只是这位穆二爷幼时因意外受伤,不能与女子行房,随着年岁渐长,脾气就变得分外阴戾。   为掩人耳目,穆家给穆二爷娶了个家世不显的女子为妻,并以女子不孕为由,从族中旁支中过继了一个男孩继承香火。那女子性子胆小懦弱,婚后知晓丈夫不能人道和婆家的打算后,沉默着接受了对她而言十分残酷的现实。   可惜,穆二爷性子古怪,也十分暴戾,稍有不慎,就对自己的妻子非打即骂。眼看丈夫靠不住,那个抱养来的孩子就成了女子最后的寄托。   结果一场风寒,就把她唯一的希望带走了,那个可怜的女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绝望之下投缳自尽,穆家却对外说是病死的。   穆二爷还年轻,不续弦势必让人猜疑,难保他的那点子事不会被抖落出来。既然娶回来只是当摆设,穆二爷又不是头婚,选择的范围就小了许多,最后挑挑拣拣,就挑中了范美娇。   一来范美娇背后没有靠山,赵家在穆家眼里算不得什么,穆家不怕她闹腾;二来,认为像范美娇因德行有亏,才被休弃的女子,能再次嫁人还是嫁到穆家这样的高门,就该对穆家感激涕零,不会在外面胡说八道。   可惜穆家没有仔细打听过范美娇的性子和行事作风,不然肯定不会要这种爱折腾的媳妇。   莫颜对穆家、对那位不把女人当回事的穆二爷恶心坏了,范美娇这样的女人配那人渣正好,省的他们再祸害其他的好女子。   身子向后,躺在温凉的竹榻上,莫颜枕着双手惬意的说道:“这话没错,穆家也算是间接帮了咱们大忙,不过,穆家这个姓我听着有些耳熟,以前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雪团子扔了莫颜一对卫生眼儿,再次开启嘲讽模式:“亏你喝了几年的灵泉水,吃了把么多的好东西,脑子还这么不够使,这穆家不就是你义弟义妹的家族么?”   什么,这个穆家就是昭儿和笙儿的那个穆家?莫颜震惊了,猛地坐起身,也没有工夫计较雪团子的毒舌,抓过它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她单知道永昌伯夫人的外甥姓穆,也是出生大家族,但就是没有想过这个穆家会与自己的义弟义妹联系起来。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从主人手里挣脱出来:“你又没问,没事我说这个做什么?再说穆家只要没有惹到你,就跟你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你知道了又怎样,难道还要你帮你义弟义妹讨回公道?”   “为什么不能?他们也是我的弟妹,帮他们又怎么样。”莫颜不以为然。几年的相处,她已经把那对兄妹当作自己的亲人了,昭儿从未放弃过报仇,如果能帮,她为什么不帮?   “颜颜,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云昭自己解决?你能帮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他总要成长,何不等他长大了自己报复回去?”雪团子飘到莫颜的面前说道:“报复穆家的那些仇人,就是他奋斗的动力,你若是帮了他,焉知不是害了他?穆家的事情,就让云昭自己来,除非哪天他直面穆家,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你到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莫颜皱紧了眉头,认真的思考着雪团子的话,最后不得不承认它说的有道理:“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就等云昭大了再说吧。”   ……   莫颜暂时把穆家放到了一边,却没有放过范美娇。当永昌伯夫人第二次登门赵家,希望尽快婚事定下,择日遣媒婆正式提亲时,上百只喜鹊飞到了赵家的院子里,在半空中组成了四个大字:天作之合!   这等异象,以前别说亲眼看到,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可是今日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看着叽叽喳喳仿佛在道喜的喜鹊们,众人下意识的就相信这桩亲事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就连原本对这桩亲事不是很满意的范美娇,也突然对这桩婚事期待起来,幻想着自己嫁入穆家后,过上那等人上人的生活,享受着世家夫人们的追捧奉承。   原本瞧不起范美娇的永昌伯夫人,也无话可说,对这桩亲事愈发上心。   待永昌伯夫人急急地来到穆家,同自己的姐姐说起在赵家看到的异象,那位穆夫人当即请了媒婆,亲自上门提亲,赵家也很痛快的答应了,只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了。   当然,这一天的异象也被赵府的下人们传了出去,传到最后,却是喜鹊神乎其神的变成了凤凰,惊呆了无数人。   得知两家的亲事定了下来,莫颜就没有继续关注,只派了一只鸟儿盯着范美娇,以防她再次作恶。   范美娇欢天喜地的准备嫁妆,却是没有放弃恶心莫颜,这不,又让赵老夫人在嫁入崔家的小女儿面前催边鼓,让她尽快促成莫崔两家的亲事。   知道崔家迟早会上门,莫颜赏了范美娇每天两泡鸟屎盖顶,便在家里等着了。   这天,趁着天阴没有那么晒,莫颜就来到药田、果园转了一圈,准备挑选几块合适的地方修建房屋给边关来的三百名士兵居住。   修建的房屋不需要多么华丽,类似于现代的学生宿舍就好,做成那种一排一排的房屋,每排房屋分隔成一个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供四个人居住,这样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有什么事情也相互帮忙。   如此一来,至少要准备七十五间房屋,加上修建的厨房、洗漱房等,一共需要九十间左右。   工程虽说不小,但是做起来简单,只要墙角挖好了,砌墙上瓦就简单多了,莫颜就打算交给村里的人做,不准备麻烦鲁师傅了。   村子里的学堂已经建好,就等天气凉快下来就让家长们给各自的孩子报名,等确定人数后,再聘请夫子来教学,倒是有时间帮着修建屋子了。   差不多找好了盖屋子的几块地方,莫颜就招呼着出来遛弯的六兽朝着家里慢悠悠的走去,还没到家,半路上就遇到了过来找她的李燕,却是崔家又遣媒人来了,这回还多了个不认识的保媒夫人,是崔家的亲戚。   一番行礼厮见后,不等那位夫家姓安的保媒夫人开口进入正题,莫颜开门见山的说道:“安夫人,实不相瞒,本郡君早已定亲,着实不能应诺崔家的亲事。”   安夫人根本不知道这事,闻言大吃一惊:“郡君已经定亲了?为何不曾听说过?”   察觉到自己这话好像是在质疑对方在撒谎,安夫人连忙补救:“郡君,妾身只是太过惊讶,并未有别的意思,还望郡君莫要见怪。”   安夫人的品级比不上莫颜,却也差不到哪里去,莫颜又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自然不会跟她计较,于是温声说道:“此事不值得大肆宣扬,本郡君在外又走动的少,夫人才没有听说罢!”   这件事,连惠安帝都瞒过了,那些官家世族能听说才怪。   安夫人一时没了言语,却是依然不肯死心,嘴角扯出一抹笑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样的福气,竟然能娶到郡君这样的女子,真教人羡慕的很。”   莫颜知道她这是在怀疑自己撒谎,面上不变,有些含糊的说道:“夫人过奖了,只是那人出身行伍,夫人怕是不曾听说过。”   安夫人对朝中的武将不怎么熟悉,却也知道鼎鼎有名的几家。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有猜出是谁家的儿郎,见莫颜又说的这样含糊,愈发肯定眼前这位郡君许的人家不怎么样,心里顿时来了底气,觉得还能再争取一下。   反正没有正式过大礼,就算不得嫁人拆了人家的姻缘,于是积极的游说道:“妾身虽不知郡君许给了哪家,却也知道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若是没有投好,以后的日子跟泡在苦水里没有差别,若是投的好,自然是夫妻恩爱,子女孝顺,下半辈子有着落,女人这辈子,图的不就是这个?”   这话,莫颜不大赞同,但是的确符合当下的女子,于是点了点头,并未反驳,心里对安夫人突然说这个有些不解。   安夫人见状,愈发觉得莫颜对那桩亲事未必满意,又继续说道:“崔家乃是绵延数百年的世家,不说多么显赫,族中的子弟却多有出息,走在外面多少有几分脸面,且崔家的男儿性子温和,极好相处,至少不是那等粗人,不知道疼人……”   说到这里,安夫人觉得不太合适,猛地打住了,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却很明显。   这下,莫颜终于明白安夫人的意思了,不禁有些黑线。她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没想到这位安夫人竟然光明正道的挖墙角,说好的大家风范,大家气度呢?   原来真是她脑补多了,这是病,得治!   见莫颜的脸色变来变去,安夫人误以为她心动了,心里有些得意。她就说谁能拒绝崔家的亲事,就算崔家有那么一些糟污事,可崔七爷还是不错的,至少有个打心眼里为他着想的祖母,只要过门的孙媳妇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老太太定会好好的护着,又能吃多少委屈?   想到这里,安夫人很是高兴。她的夫家依附着崔家,崔家的爷们儿官职看似不高,但是人脉广,结交好了有的是好处。   眼看就差临门一脚了(完全是错觉),安夫人正要把话挑明,彻底动摇和嘉郡君的心,就见小姑娘蹬蹬蹬的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颜姐姐,圣旨来了,快、快准备接旨。”   莫颜一下子站起来,看着笙儿问道:“笙儿,你确定有圣旨到了?”   笙儿点着小脑袋,睁着大眼睛道:“是真的,笙儿没有认错。”   说话间,院子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传来一道尖声的叫喊:“圣旨到,和嘉郡君接旨!”   莫颜终于信了,顾不得细想为何会有这道圣旨,连忙让笙儿去后面叫李秀她们出来接旨。笙儿走后,她对已经呆怔的安夫人道:“安夫人,本郡君先去准备,你请自便。”   虽说圣旨是给莫颜的,但是其他人在场的人也得向圣旨下跪,安夫人自然不能避开。   安夫人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郡君您忙,不用理会妾身。”   莫颜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外面迎接宣旨太监。把人请进屋后,她旁敲侧击的问了两句,得知不是坏事,便放心的去准备香案了。   香案设好后,莫颜跪在了最前面,安夫人和其他人就跪在了她的后面,埋首听旨。尤其是安夫人,听的格外仔细,可是越听她的脸色越难看,到了最后,甚至怎么起来的都不知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和嘉郡君恭谨端闵,品貌出众……国之栋梁萧氏睿渊德行纯良,咸合礼度,乃天作之合,今赐婚予尔二人,服此荣恩,永光闺阃,钦此——”   宣旨公公抑扬顿挫的念完圣旨,看着一脸呆愣,显然没有回过神来的和嘉郡君,忍不住提醒道:“和嘉郡君,快快接旨吧!”心里却在可惜这么个蕙质兰心的姑娘竟然被赐婚给那样一个恐怖的煞神。   莫颜确实被这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砸懵了,不大明白惠安帝为何突然转了画风。不过,这总归是好事,有了这道赐婚圣旨,谁也不能再对她和萧大哥的亲事更加干涉了。   听了宣旨太监的提醒,莫颜连忙叩头接旨,顺便把早就备好的荷包塞到了宣旨太监的手里。   宣旨太监手一摸,就知道荷包里装的是什么,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真切,打了个千儿说道:“杂家在这里先给郡君道喜了。”   “多谢公公!”莫颜笑着道谢,那副发自内心的欢喜,显然对这桩赐婚满意极了。   宣旨太监突然有些不明白了,但这是人家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莫家。   得了莫颜的好处,宣旨太监回到皇宫后,特意把和嘉郡君如何欢喜的模样绘声绘色的告诉给了梁公公,希望梁公公在圣上面前提两句,如此间接奉承圣上有眼光,促成了一桩好姻缘。如此,也算是给和嘉郡君美言了,在圣上面前留了个好印象。   梁公公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伺候圣上多年,他对圣上不说有多了解,却也知晓圣上另有打算,不愿意将和嘉郡君赐给萧大将军。今儿个写完赐婚圣旨,脸色就没有明朗过,他若是有这个胆子进去说这话,那不是找抽么?   莫颜收好圣旨,回头就见安夫人脸色不大好看,就知道她这是彻底死心了,她也松了口气,不用再费神去想如何把人打发走。   安夫人看着莫颜眉眼里掩饰不住的笑容,以为她在得意被赐婚高门,会有一个出息的夫君,心里便对这位郡君看低了几分。   原以为真能守住本心,不为外物所扰,却不想那外物不够有吸引力,瞧,这赐婚圣旨一下,立马就把先前定下的夫家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也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罢了!   不说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煞神如何,单单威远侯府那些糟污事就不止一箩筐,真以为那里是什么好去处?   ------题外话------   推荐读云的文文:《盛世绝宠太子妃》   本文甜宠文,无虐点,一对一,男女主身心干净!   女主从特工变身为太子妃,恶搞太子,行事霹雳。   男主本云端高阳,被女主影响后,成腹黑太子。   此文为趣味文,文中逗乐不断,敬请大家来看一对活冤家如何走到生死不离!   PK中!求收藏! ☆、第307章 羡慕嫉妒恨,变坏了   莫颜无所谓别人怎么想,也懒得跟一个陌生人解释什么,客客气气的把安夫人送走,高高兴兴的接受家人的道喜后,就关起门来抱着圣旨自己偷乐了。   雪团子被某人傻兮兮的模样刺激到了,跑出来刷存在感,被莫颜一只手就镇压,还在意识里把它屏蔽掉了。   欢喜过后,莫颜思考起这道赐婚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提笔给萧睿渊写信,顺便把崔家提亲一事提了提,目的嘛,就是告诉某人,别以为有了赐婚圣旨就万事大吉,她要是想爬墙,机会还有很多滴!   看着扑闪着翅膀越飞越远的斑鸠,莫颜拍了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正要回屋就看到半空中盘桓着一只大鹰。大鹰也发现了她,下一刻俯冲直下,最后轻巧的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咝,你这个死毛毛,每次都这样。”莫颜瘦削的肩膀被大鹰强有力的爪子抓的生疼,她抬手一巴掌打在了毛毛的脚上,示意它赶紧起开。   “唧——”毛毛不情不愿的松开了爪子,落在了地上,抬起一条腿,露出了脚上的信筒。   莫颜眼睛一亮,蹲下身将信筒里的信取了下来,细细的看完后,就明白那道赐婚圣旨的来由,不禁对楚衡充满了感激。至于惠安帝先前为何不愿意她与萧睿渊结为夫妻,尽管信上没有明说,具体原因她也不能确定,但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安置边关战士一事,落在楚衡的头上。   她要的是功德,功德圆满后,助雪团子摆脱的天道的束缚,再带她回到现代看一看养育她二十多年的亲人,她就很满足了。至于那些声誉,她要着没用,以后嫁给萧睿渊,得到太多的声望和民心,只怕就是催命符了,如果把功劳安到楚衡的身上,能够打消惠安帝的疑虑,又能得到未来的一国之君的感激,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   且以后打着太子殿下的名声行善,也会便宜很多,到时候“经费不足”,她也很好意思伸手跟皇家要钱。   想透了这些,莫颜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想法写了进去,让毛毛送去给萧睿渊,看看他有没有更好的提议。然后又给父亲休书一封,把赐婚一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且说萧睿渊那边,在宣旨太监还在前往莫家的路上时,他就被威远侯府的奴才从衙门里叫了回去,在萧雄满脸阴色和卫氏的幸灾乐祸中,淡然的伸手接过了圣旨,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萧雄、卫氏皆不知萧睿渊已经与莫颜定亲,更不知此时的萧睿渊欢喜到了极点。见他面上看不出一丝喜色,萧雄冷冷地说道:“你在圣上面前也不过如此,赐你一个农女出身的妻子,简直把我威远侯府的颜面落光了,都是你这个煞星干的好事。”   就算再恼恨这个儿子,他也不愿意有个身份卑贱的儿媳妇,叫他一声“公公”,他都嫌丢人。   见萧睿渊盯着圣旨看,并不搭言,卫氏赶紧止住了意欲发火的萧雄,一脸欣慰的劝说道:“侯爷,侯府这一代,就只有世子和清儿两个子嗣,到底单薄了些,现在世子好不容易有一门亲事,用不了多久就能为侯府开枝散叶,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可比清儿争气多了,侯爷就不要责怨世子了,再则,这赐婚世子又不能做主,侯爷何苦生气?”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起这个,萧雄心头的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指着萧睿渊破口大骂:“若不是这个孽子,清儿和瑞宁公主的婚事早就成了,清儿也不会到如今还在族陵里吃苦受罪,你大度不怨这孽子,还为这孽子求情,这孽子哪次记得你的好?”   见他左一个孽子,右一个孽子,一旁的萧十一恨不得立即动手套麻袋,把这个不堪为父的糟心玩意儿丢到荷花池里喂王八。   卫氏哀哀的看了萧睿渊一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柔弱无力的揪着丈夫的衣袖呜呜的低泣起来,口中却依然说着求情的话:“侯爷不要怪世子,都是清儿被人唆使做错了事才会受罚,跟世子没有任何关系,侯爷万不可为了清儿,跟世子怄气。”   “你啊,就是太识大体了,才让这孽子无所顾忌。”萧雄大为感动,只叹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怀中女子更为良善大度的女人,心里对冷酷无情的长子更是怨愤到了极点:“既然圣上已经赐婚于你,你弟弟的终身大事也该提上日程,本侯过两日就遣人去接,你不可阻挠。”   原本无视这对男女的萧睿渊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带着嗜血的冷酷:“想给你的好儿子收尸?本将军成全你!”   萧雄气了个倒仰,脸色铁青的指着萧睿渊好一会儿才憋出两个字,暴喝道:“孽障!”   被亲生父亲指着鼻子骂“孽障”不是一次两次了,萧睿渊的脸色变都没变,冷冷的说道:“侯爷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你清楚,本将军从不食言!”   说完,不再看气的几欲的萧雄和眼底藏着怨毒的卫氏,卷起圣旨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萧十一连忙跟了上去,偷偷觑了自家主子一眼,见自家主子似乎没有被那两个王八玩意儿影响到,微微松了口气。   若是主子心情不好,他们下面这些人日子就不好过啊!   走到半路上,萧睿渊突然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十一。   紧跟其后的萧十一猝不及防,险些一头撞上去,此时又被主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心里莫名有些惊悚,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有吩咐?”   “你立即前往江南,将张启李合带到京城。”萧睿渊沉声吩咐道,见萧十一有些转不过弯,难得提醒了一句:“让他们二人合力修缮将军府。”   听到这里,萧十一瞬间了悟,正要问能不能宽限也晚,到明天一早南下,却见他的主子已经急不可耐的走了,留给他一个英挺无比的背影。   萧十一默默地抹了一把脸,露出一抹堪称欣慰的笑容。他家主子终于开窍了,懂的讨好未来的夫人了。   这时,有只手搭在了萧十一的肩头上,露出了萧九的脸,他感慨万千的说道:“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主子会有这份用心,咱们夫人真是积八辈子德,才遇上一心一意为她的主子。”   张启和李合是谁?一个江南最有名的园艺师傅,一个是享誉大楚的修缮师,经他们修缮维护的宅子无一不精致。   将军府虽然没有侯府大,也没有侯府的奢华精致,但是古朴大气,直接作成婚房亦无不可。然而,一向对吃穿住行不太讲究的主子,却要请最有名的修缮师傅和园艺师傅修理将军府,可见完全是为迎接未来的夫人做准备啊!   光这份用心,足见主子多么重视未来的夫人了。   “能遇到夫人,也是咱们主子的福气。”萧十一发自内心的说道。   “嗯。”萧九赞同的点了点头,罕见的没有跟兄弟唱反调,在心里默默地为主子和未来的夫人祝福。   ……   萧睿渊被赐婚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在京城的上层人士之间传开了。   作为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不少家中有适婚女儿的人家,皆把萧睿渊视作最佳女婿人选。就算有人盛传他断袖,也没能打消那些人的结亲的念头。奈何威远侯府的门槛都换了几条,人家就是不肯接话,没想到,就这么被赐婚了,未婚妻竟然还是新晋的和嘉郡君。   单从身份上来将,一个是堪比郡主尊位的和嘉郡君,一个是战功赫赫的一品将军,很是般配,且二人姿容上佳,仅从外貌上看,也十分和谐。   但是威远侯府,乃是京中最有权势的世家之一,萧大将军就是尚主也使得,再观莫家,往上数三代,也就出了一个秀才,勉强算是耕读传家,这样的家世就算出了一个状元,勉强挤入士族的行列,相比威远侯府这个大巨头,根本不够看。   属意萧大将军作女婿的人家很是不忿,深觉和嘉郡君根本配不上这样优秀的男子,暗地里说什么的都有,皆认为和嘉郡君使了手段,才使得圣上赐婚,不然年宴上圣上还说要给萧大将军寻一位品貌俱佳的贵女为妻,怎会自己打脸,赐了这么一个女子?   一时间,说什么话的都有,皆是冲着莫颜去的,甚至好些人为萧睿渊不值,被圣旨逼着娶这么一个女子。   不过,莫颜远在柳杨村,任凭京中的流言蜚语能把人淹没了,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尚未收到女儿来信的莫清泽就惨了,被同僚们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只觉得背脊发凉。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顿午饭的工夫,同僚们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莫清泽一脸茫然的模样,那些人突然反应过来这人上午去太子府给太子殿下讲学,不一定知晓多了一个让人眼红的乘龙快婿。   于是,有个讲侍来到莫清泽的案桌前,皮笑肉不笑的冲他拱手道喜:“恭喜莫大人,以后莫大人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同僚啊!”   翰林院光讲侍就有一二十人,以资历排辈的翰林更是多大三十余人,但不是每个讲侍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莫清泽高中状元,一举成为太子讲侍,专门为未来的一国之君讲学,只要不出岔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现在又多了一个备受皇宠,前途无量又出身贵门的女婿,就算自己不用那么卖力,靠着女婿也能飞黄腾达,这一点,整个翰林院谁也不会否认。   听着同僚阴阳怪气的声音,莫清泽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耳边传来扑棱棱的响动,他扭头一看,就瞧见一只鸟儿站在窗户上,亮晶晶的小眼睛正滴溜溜的看着他。   看着鸟儿这副可爱的模样,莫清泽轻轻一笑,从抽屉里的木盒子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粟米,起身洒在了窗台上,并借着后背的遮挡,从鸟儿的腿上取下了信件,一目十行的看完,终于明白同僚们对他的态度为何会如此了……   深夜,躺在床上的莫颜睡的正好,睡梦中,突然觉得脸上像是被羽毛一样的东西轻轻的拂触着,半睡半醒间,她以为是讨厌的蚊子,抬手在脸上挥了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被“骚扰”的烦了。   一声的轻笑声,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瞬间吓跑了莫颜所有的瞌睡,她猛地睁大眼睛坐起了身子,却不想脑门儿一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被撞的眼冒金星,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唔——”萧睿渊倒抽了口冷气,揉着被撞的发昏的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颜儿,你想谋杀亲夫?”   他看着睡的香甜的未婚妻,一时没忍住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重击,这报复来的太快了。   莫颜的脑子有些混沌,看着萧睿渊迷糊的沉默了三秒钟,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原本还有些愧疚,可是听了某人恶人先告状的话,捂着额头恨恨道:“你胡乱冒充谁的亲夫呢?我承认了吗?”   萧睿渊被问的哑口无言,顺势坐在了床上,强势的把女子揉进了怀里,在她的额头、脸颊、鼻尖分别落下轻轻地一吻,最后薄薄的唇印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辗转流连许久,直到女子憋的脸颊通红喘不过气来,轻声道:“不是亲夫,你会让他这么对你,嗯?”   莫颜恼怒的瞪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恨不得挠他一脸,可是爪子软软的搭在某人的腰间,已经使不上半丝力气。   好吧,她承认一开始如果不想被某人按在怀里这样再那样,她有力气挣脱,只是没有拒绝罢了,到后来就真的手软脚软,被某人为所欲为了。   只是这不瞪还好,一瞪之下某人看到的不是生气,而是欲拒还迎的娇嗔,被苦苦压抑的情感如火山爆发,亦如奔腾的巨浪,顷刻间带着怀中的女子,奔向了另一个美妙的顶端。   等两人终于能够正正经经的坐下来聊天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顶着红肿的唇,莫颜只觉得开口说话都是一种折磨,她恶狠狠地瞪着某个一脸餍足的男人,内心却涌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这个男人真是越变越坏了,不,这已经不是人了,丫的简直像是一头饿了几百年的狼!   萧睿渊不知道心爱的姑娘心中的腹诽,见她刻意坐的远远的,不禁懊恼万分。明明告诫过自己要浅尝辄止,不能把人吓坏了,可是每次都忍不住索要更多。   这副愧疚的模样,落入莫颜的眼中,瞬间沦为了惺惺作假,没好气的问道:“你过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信上说?”她现在真的很想把某人送到千里之外去。   见她肯主动开口,萧睿渊仿佛得到了特赦一般,在莫颜警惕的目光中,大步走到她的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就想看看你。”   莫颜被这样专注的目光看着,瞬间撩到了,险些说出“其实我也很想看到你”的蠢话来。   可是即便不说,她的眼神也泄露了一切,萧睿渊竭力克制着刚被压下去的某种邪恶的念头,口干舌燥的找了个话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崔家是怎么回事?”   莫颜没有听出里头浓浓的醋酸味,随口说道:“就是那么回事,好在有赐婚圣旨来的及时,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想到那位安夫人明知自己定亲,竟然还光明正大的挖墙角,她觉得如果没有赐婚圣旨,定亲的对象也不是萧睿渊这样强大的男子,恐怕崔家真会想尽一办法,坏了她的亲事。   萧睿渊眼底划过一抹阴暗,若无其事的说道:“以后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登门,直接打出去。”   莫颜嗤笑道:“你当谁那么好胆,连圣上赐的婚都敢拆?”这种事,以后不可能发生了。   这倒是!   萧睿渊满意了,觉得一纸赐婚终于有了一个用处。但是想到之前收到的信上,女子对崔家提亲满满得意的口吻,他就开心不起来,虎着脸把女子的脸板正对着自己:“你已是有夫之妇,以后不可再想其他人。”   莫颜忍着笑,故意说道:“那得看你的表现,你若是对我不好,我为何不能想其他人?再说咱俩还没有正式成亲,圣上还欠我一个承诺,哪天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这桩亲事随时都可以……唔……”   萧睿渊狠狠地吻在女子的唇上,堵住她即将说出口的话,他害怕冲动之下,一把掐死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小女人。或许他没有别的男人对自己妻子那样的温柔,但是为与她厮守一世,他愿意倾尽一切,永不背叛。   莫颜被吻的七荤八素,唇上火辣辣的疼,暗自懊恼不该说这样话刺激随时都能炸的某人,不然吃苦头的还是她。   这一吻,比任何一次都要长,从最初的狂风暴雨到最后的和风细雨,唯一不变的是那一股深深地缱绻缠绵……   ------题外话------   有人被七夕虐到了吗?表示这一章把我虐到了……/(ㄒoㄒ)/~ ☆、第308章 险恶用心,街头偶遇   一心想把莫颜往火坑里推的范美娇在傍晚赵大人回府之时,知晓莫颜被赐婚的消息,一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竟是生生气晕过去。   醒来后,范美娇不顾丫鬟们的苦劝,一个劲儿的捶床哭闹,根本接受不了讨厌的人竟然被圣上赐婚,赐婚的男人还是一等一的优秀,不止模样好,前程好,家世也好。以后在外面走动见到了,她更得躬身行礼,这样的对比,比捅她一刀还要教她难受。   哪怕身边的丫鬟恭维她即将嫁入穆家当贵夫人,也没能教她快活起来。   范美娇在屋子里大骂了一通,除了诅咒莫颜得不到夫家的敬重,不得夫君的爱护外,还把嫁入崔家的赵姑奶奶给骂了一顿,怪她办事不利,不然及时把莫颜说给崔家的病秧子,就不会有后面的赐婚圣旨。   范美娇越想心里越恨,她知道若再不报茶楼里的羞辱之仇,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报复莫颜的好办法,于是她把丫鬟们全部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心腹丫鬟,在她的耳边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见自己交代完,那丫头竟然迟迟不走,范美娇狠狠地拧了拧心腹丫鬟的胳膊,大声呵斥道:“你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按本小姐说的去办?”   心腹丫鬟露出痛苦的神情,却不敢躲开,只是小声的辩解道:“小姐,和嘉,哦不,那个贱人到底是郡君,被人从家中掳了去,就算名声坏了,官府恐怕也会追究掳走她的人,到时候查到咱们头上怎么办?”   范美娇闻言,又伸手狠狠地拧了丫鬟一把,冷冷的说道:“你就不会把脸蒙着去找人?只要那些人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就算被抓住了,还能知道那人就是你?”   “小姐太聪明了,奴婢怎么就没能想到呢!”那丫鬟下意识的后腿两步,捂着被拧的青紫的胳膊,唯唯诺诺的奉承道:“奴婢这就去办,一定不会教那些人认出来。”   范美娇满意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这一次,我看那个贱人要如何翻身。”   看着自家小姐如同厉鬼般恐怖的模样,心腹丫鬟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她心里很不愿意听从主子的这番安排,她总觉得一旦做了主子交代的事情,她这辈子都完了。   可她只是个身份卑贱的丫头,主子的命令,她根本无法反抗,哪怕知晓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她也要听从主子的吩咐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范美娇不知道心腹丫鬟心中的害怕,一心沉浸在计谋得逞后,那个让他憎恨的人会得到如何凄惨的下场。   哼,最好把那个小贱人的名声彻底毁掉,让圣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就算君无戏言收不回来,也让那个贱人带着污名嫁入侯府,看她如何在侯府安身立命。   论起来,范美娇与莫颜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根本没有必要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来,可是范美娇每每想到莫颜,就会挠心挠肺的难受,总觉得莫颜会毁掉她来之不易的幸福,不自觉的生出毁掉莫颜的冲动。   主仆俩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番害人的对话,会被第三双耳朵听了去,这就注定这场阴谋不会成功。   ……   得知相中的孙媳妇被圣上赐婚,许给了战功赫赫的威远侯府世子,崔老夫人很是郁闷了一阵。郁闷过后,只得为孙子相看其他姑娘。   崔平安却不愿意听从崔老夫人的安排,他的心里只有南方那个陪伴他十几年的姑娘,哪怕她出身低微,他也认定了她,重生回来,他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能与心爱之人白首到老。   这一天,祖孙俩意见不合,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   崔平安看着被他气的直喘粗气的祖母,既心疼又不愿意妥协,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见一直看顾他的小姑姑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急急说道:“小姑姑,你快帮小七劝劝祖母,别让她老人家气坏了身子。”   崔晴柔就是听说母亲跟侄儿有了争吵才过来的,此时见母亲果然气的不轻,连忙走上前去轻抚崔老夫人的胸口:“母亲,小七不懂事不理解您的苦心,等他大些想明白了就好了,您保重身子要紧。”   崔平安想上前安慰,又不敢,唯恐祖母看到他气出个好歹来。   在崔晴柔的安抚下,崔老夫人总算缓过了气,食指颤抖的指着崔平说道:“你、你出去,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看着把头扭到一边,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的祖母,崔平安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沉默的拱手行礼后,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崔晴柔担忧的目光中,走出了屋子。   崔晴柔最了解侄儿的性子,看着已经成人,心性却不大成熟,担心侄儿钻牛角尖,连忙对一旁的丫鬟说道:“快跟着七爷,别让他出府去。”   那丫鬟道了一声是,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崔老夫人推开了女儿,气息有些不稳的说道:“母亲没事,你快去劝劝小七,让他别拧着,总要先见一见他舅公家的孙女,才知道欢不欢喜。”   崔晴柔蹙了蹙眉,很想劝说母亲打消这个念头,小七不会听从她的安排,可是祖孙俩的脾气在某些方面像极了,她知道母亲不大可能同意,也不想惹的她再度生气,便安抚道:“母亲,小七心里也不平静,眼下怕是听不进劝,等过两天他心情好了,女儿再劝劝他,您不要想太多,保重身体要紧。”   崔老夫人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勉强,只苦笑道:“这孩子,从小身边就没有个长辈好好教导,养成了这样执拗的性子,要是今日这事传到你舅舅耳中,你舅舅哪里把最疼爱的孙女嫁给他?”   崔晴柔没有把握劝服得了侄儿,也不忍心母亲一把年纪还要忧心孙子,只得劝道:“母亲,小七刚出生那会儿,连宫里的御医都说养不活,可是您看他现在除了身子弱一些,其他地方哪里比别人差?可见小七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就算今后的妻子不是舅的孙女儿,也会有另一个好姑娘陪伴他,只要小七能安康幸福,这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崔老夫人默然不语,显然明白了女儿话里另一层的意思,只是权衡和方面的利弊,她依然无法接受孙子喜欢一个身份低下的佃户女的事实。   崔晴柔理解母亲的想法,也知道她老人家需要时间想明白,便没有再劝什么。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到底担心侄儿做傻事,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事实证明,崔晴柔的担忧没有错,她刚走出崔老夫人的院子,先前被她派去跟着崔平安的丫鬟就匆匆跑了过来。   那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小姐,七爷一个人跑出去了,还把阻拦他的门房打伤了,奴婢没能劝住,请小姐责罚!”   “什么,小七跑出去了?”崔晴柔脸色一变,哪里还顾得上追究:“快去叫人出府找,务必要把七爷找到。”   “是,小姐!”那丫鬟连忙爬起来,急匆匆地跑去前院叫人了。   想到侄儿不识路,又是一个人跑了出去,崔晴柔就心焦的很,她揉了揉肉额角,对另外一个丫鬟说道:“你去将我院子里的人全部叫来,都随我一起出府找。”   丫鬟立即下去,很快就把伺候崔晴柔的十多个丫鬟婆子找了来。   崔晴柔命令众人分头去找,自己则带着两个贴身丫鬟,朝着另一个方向寻去,只盼着能尽快把人找到。   莫颜从杜氏医馆出来,日头已经偏西了。这一次,她把炮制好的药材送来,又在杜老大夫的要求下,给入馆看病的人把脉。顾忌着她的名声,杜老大夫安排的全是妇孺。   今日看病的人多,不知不觉就忙过头了,好在收获不错,不止把脉的水平更加精进,也能给头疼脑热这类寻常的疾病开药方了,用药方面也很精准,让杜老大夫喜出外望,愈发肯定收的徒儿天资聪慧,是学医的好材料。   殊不知,为了应对十几年后的那场大瘟疫,莫颜利用空间与外面的时差,时常把自己关在空间里苦研医术,炎热的夏天过去了大半,她几乎就是这么过来的。   再加上雪团子从旁辅助,用灵力凝出与真人无异的“病人”,若还是没有进步,那才真是愚钝到家了。   坐在马车的驾驶位上,莫颜悠悠的朝着城门口而去,却在半路上,遭遇了堵车,确切的说,是一群看热闹的人把街道堵住了,马车无法经过。   莫颜无意凑热闹,便没有下马车,只是越走前面堵的越厉害,到了最后,大红枣已是寸步难行,想后退绕道走也已经不能了。   莫颜无法,只好下了马车,牵着大红枣一边让堵路的人让一让,一边慢慢往外挪。   “哎呦,这小子真傻,白白的拿出那么多好物事,却不肯享用这等有艳福,我要有那样的身价儿,早就把这卖身葬父的小美人儿带回家了。”   “切,就你家中那母老虎,你要是敢把这小美人儿带回家,你家那母老虎还不把你生吃喽!哈哈!”   “哎哎,我这就说说过过嘴瘾,你可千万别跟我家那母老虎说,不然以后你就少一个兄弟陪你喝酒了。”   “哈哈,放心放心,兄弟我不是那种人……”   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莫颜下意识的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只是她个头儿不够高,踮起脚尖儿看到的除了人头还是人头,就放弃了,继续往前挤。   “这位姑娘,我、我身上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这些东西也够你安葬父亲,你、你别缠这我,我家里不缺丫鬟。”   被人群团团围在中间的崔平安看着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衣摆哭成泪人儿的姑娘,暗自后悔不该一时觉得她像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冲动的管这事,现在竟是摆脱不了了。被人群团团围在中间的崔平安看着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衣摆哭成泪人儿的姑娘,暗自后悔不该一时觉得她像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冲动的管这事,现在竟是摆脱不了了。   卖身葬父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模样算不得绝美,眼下头戴白花一身素白,泪流满面的样子却是楚楚可怜,让人不自觉的生出怜惜之心。   听了崔平安的话,那女子死死的攥住他的衣袖不放,哀泣的说道:“呜呜,公子您愿意出银钱帮小女葬父就是小女的恩人,小女无以为报,只希望留在公子的身边当个丫头,还望公子收留,呜呜!”   崔平安自幼身子不好,比身子还不好的就是他的脾气了。见女子纠缠不清,顿时来了火气,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手抓着女子的手腕,一手将衣摆往外扯:“小爷都说了家里不缺丫鬟,这些东西也够了当了拿起安葬父亲再返乡,你怎生自甘下贱与人为奴?”   卖身葬父的姑娘哭的越发厉害了,只死死的攥着衣摆不肯松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崔平安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才让一个姑娘家如此豁出脸皮要讨个公道呢。   “哎哟这位小哥儿,你看这小姑娘哭的多惨,你也不像缺银钱使的主儿,就把这小姑娘带回去当个粗使丫头又不碍你什么,你带回去又怎样!”   “就是就是,你看人家都那么可怜了,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收下这姑娘?果然有钱人就是心肠硬。”   “这小哥儿怕是个惧内的,把人带回去,怕是不好对家里的婆娘交差吧!”   “哼,不过是个丫鬟,又不是纳二房,怕什么?要真是这样,这小哥儿也忒没男子没用了。”   “……”   看戏不怕台高,这样卖身葬父的戏码,每隔几年才能看到一回,围观人群开始怂恿起来,要是能有个后续,比如两人日久生气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听着这些话,崔平安恼怒极了,愈发用力的挣脱,可也不知是他体弱力气小,还是卖身葬父的女子力气太大,竟是丝毫不能动摇那只芊芊素手。   莫颜听到这里,也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隐隐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想了想,终于想起前两天晚上,跟某人闲聊时,某人无意中说过京中出现了一个作案团伙,打着卖身葬父的幌子,潜入善心人的家中,然后里应外合窃取人家的家财。   这样的事情在短短几天内已经连发了两起,一起是在西市,一起是在南市,因那些人十分狡诈,竟是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失主家里告官了也没办法抓到作案之人。   京城不算小,又没有报纸和网络,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靠口耳相传,也就容易出现谣言。时间久了,人们就对听到的事情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假的,这也是西市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引起众人的警惕,又短短几天内,南市又发生盗窃案的重要原因。   莫颜不知道这姑娘卖身葬父究竟是真是假,不过这样的事情很容易查清楚,她无意自己动手,又担心等她把衙门里的人叫来,那卖身葬父的姑娘被那少年带走,便从空间里取出几块自制的牛轧糖,给了蹲在墙角里乞讨的小乞丐,让他去官府喊人过来。   因卖身葬父盗窃案金额巨大,已经成为官府的要案,不然不会传到萧睿渊的耳中。只要有人提供线索,官府就一定会派人过来查探虚实。   小乞丐喜滋滋的接过糖块,听说把官差叫来后,还有更多的糖块吃,顿时连害怕也没有了,连忙丢下手里的破碗,撒开脚丫子就往衙门方向跑去。   京兆府就设在东市,距离这里不算远,很快小乞丐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名衙役。   莫颜说话算话,又拿出一大把牛轧糖交给了小乞丐,还给了他一些铜钱,提醒他把东西藏起来,不要被别的乞丐发现乐。   小乞丐藏起糖块和铜钱,千恩万谢的走了,莫颜就站在原地静观事态的发展。   果然,看到衙役过来,那姑娘就不敢再纠缠崔平安,拿起崔平安给的东西就要走。   几名衙役见状,愈发肯定这姑娘心里有鬼,于是拦着她盘问了一番,见她连死去的父亲停放在哪里也闪烁其词不肯说具体的地方,就直接拿出锁链把人锁了。   不管清白与否,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疑之人,定然要抓回衙门细细拷问。如果真是清白的,官府也不会无故冤枉无辜之人。   围观的人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瞬间炸开了锅,看着哀哀哭泣直喊冤的女子,纷纷质疑拿人的衙役来。只是听完衙役们说的西市和南市失窃案,背脊里顿时一寒,再也没有人肯为楚楚可怜的姑娘张目了。   接下来事实如何,莫颜就不关心了,等围观的人群散去,道路恢复了畅通,她重新坐回了马车上,正要让大红枣继续前行,那位被卖身葬父的女子纠缠的少年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题外话------   家里的网络出了问题,后台经常登不上,所以更新时间不大稳定,不过尽量会在八点前更新哈 ☆、第309章 大麻烦   崔平安绕过大红枣来到马车前,看着莫颜理直气壮的说道:“你送小爷去源城,等到了地方,小爷给你许多报酬。”   莫颜不认识崔平安,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十分中二的家伙,就是先前被媒婆吹的天花乱坠的崔家七爷。   看着面色略显苍白,风吹就能倒的崔平安,莫颜就知道这人先天不足,身子底差的很。虽然心里同情,可是她再想行善积累功德,也是要看人的。   眼前这家伙刚被人坑了一把,现在又对她这个陌生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是脑子不大够使,她能理会才怪。   于是,莫颜就真的无视了中二少年,在对方慌乱的目光中,让大红枣继续前行。   “喂,等等,你等等。”见莫颜理都不理自己,直接绕道就走,崔平安顿时急了,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快跑两步拦在了大红枣面前。   换一个人,绝对不会像崔平安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帮助他,也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随意上陌生人的马车。但是崔平安自幼在南方庄子上长大,他是庄子的主人,庄子上的佃户只有捧着他,万不敢做任何伤害他或是惹他生气的事。   身边伺候的人又皆是崔老夫人特意挑选的忠仆,照顾起崔平安来更是无一不精心。然而主仆有别,没有人教他人心险恶,庄子上的又没有坏心眼儿的人,是以哪怕他重活一世,也依然是一副单纯好骗的性子。   从崔府出来那会儿,崔平安原本打算雇一辆马车去江南源城,可是那些车夫着实坑人,一张口就是二百两银子。   他虽然单纯了些,却不是笨蛋,哪里不知道这是被人当成肥羊了。于是他又问了其他好几个车夫,希望能遇到一个靠谱的能送他去南边。   许是崔平安这副小白的模样看起来太好骗,那些常年跑车的车夫一趟远路也担着巨大的风险,要价便一个比一个高,最高的那个甚至索要五百两,可把崔七爷气得够呛。   屡屡碰壁后,崔七爷就对人性产生了深深地怀疑,觉得这里的人简直坏透了。于是暂时打消了去源城的打算,准备返回崔府跟祖母好好说说,却悲催的发现他迷路了,根本不知道崔府往哪里走。   在路上转着转着,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他也不敢张口问路人崔府的位置,唯恐遇到老仆早年跟他说起的无恶不作的人贩子,被人贩子骗走卖了。结果,人贩子没遇到,倒是就到了卖身葬父的女子,还被这女子险些坑到。   这一下,不谙世事的崔七爷真的怀疑人生了,只觉得置身于闹市,却处处透着危机,他就更不敢随便寻求帮助了。   之所以拦住莫颜的马车,也是跟那卖身葬父的女子纠缠之时,他无意中看到莫颜和颜悦色的跟一个小乞丐说话,还给了小乞丐什么东西,他就觉得连脏脏的乞丐也不嫌弃的莫颜是个大好人,一定能够帮他脱离困境。   可是,崔七爷刚刚领略过人心险恶,却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寻求到帮助,就这样大喇喇的要求一个姑娘家送他去南方。不管如何有善心的姑娘,都不会答应送你去千里之外的源城啊!   而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更容易让人反感了。   崔平安直接冲到了马车前,若非大红枣走的慢,又反应快,这一头撞到崔平安身上,就凭他那副瘦小的身板儿怕是就要撞坏了。   莫颜见状,顿时恼了:“我的马车不是拉客的,你若要去源城,大可以去马行买一辆,就是雇佣一辆马车也使得,为何一定要拦住我的去路?”   崔平安闻言,眨了眨眼睛:“因为你是好人。”   听到这理由,莫颜的眼角狠狠一抽,难道她的脸上写了“我是好人”四个字?   崔平安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指了指角落里的小乞丐,得意的说道:“小爷看到你给他糖块了。”   顺着他手指看过去,莫颜就看到了一脸满足的吃糖的小乞丐,脸色顿时一黑,故意吓唬道:“你想多了,我不是好人,给他糖吃,是为取得他的信任,到时候把他和他的同伴全部抓去卖到黑矿做苦力。”   这话若是换作旁人,绝对不会相信,崔平安却有些被吓住了,盯着板着脸的莫颜,思考着其中的真实性。   可是他横看竖看也看不出莫颜是可恶的人贩子,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愈发坚定了要跟紧的念头:“小爷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不愿意送小爷去源成也行,但是你得带小爷去你家住几天,你放心,小爷会付你银子的。”   “呵呵!”回应中二少年的,只有这一句冷笑。   这人不止中二,还傻的厉害,他凭什么以为几句话,自己就得把他这个陌生男子带回家?当自己是人见人爱,瞎子见了眼睁开的银子呢!   莫颜在心里吐槽,懒得在跟一个傻子废话,轻拍了一下大红枣的屁股吩咐道:“绕开他,快走。”   大红枣非常准确地领悟了主人的意思,抬起马蹄以六十度向右绕过崔平安,确定后面的马车不会撞到它后,突然加快速度,撒开马蹄小跑起来,一下子就把崔平安在了身后。   见崔平安傻愣愣的回不过神来,莫颜把头转过来,夸着大红枣:“干的漂亮!”   大红枣高兴地甩了甩尾巴,小心地避过来来往往的行人,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大街上穿行,却不知被甩开的崔平安正撒开脚丫子缀在了后面。   等出了城,大红枣的步调放慢下来,马车不像之前那样颠簸。带起的微风轻轻地拂过莫颜的面庞,倒是没有十分燥热,她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儿,颇为悠然自在。   走到半路,大红枣突然停止了前进,竖起大耳朵似乎在认真听着什么。   莫颜见状,停止了哼唱,纳闷的问道:“大红枣,怎么不走了?”   大红枣扭头冲着莫颜嘶鸣一声,视线却落在了马车后面,依然没有动。   莫颜不由得疑惑,探出身子朝着后面看去,结果就见不远处,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那个瘦削单薄的身影,不是那个中二少年是谁!   ……   崔晴柔带着丫鬟出府已经找了整整三个时辰,却连侄儿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府里的下人那边也没有消息。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了,崔晴柔心急如焚,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崔老夫人,只得遣人回府把这事告诉给了崔家的家主,也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崔老爷。   崔老爷得知侄子失踪了,连忙遣人去衙门,希望衙门们的人帮忙寻找。虽然官职不过正三品,但是在京中却无人敢小觑,京兆尹得到消息后,很快就派人帮四处寻找,尤其是几个城门,由官差带着熟悉崔平安相貌的崔家下人蹲守着。   崔晴柔忧心侄儿的安危,做不到在家里等消息,就带着丫鬟们继续寻找。每遇到一家酒楼或是客栈、茶楼,皆会进去询问一番,看侄儿是否在里面吃饭或是留宿。   等找到第五间酒楼,正要进去询问,在门口碰到了几个醉酒的男子。几个男子相互搀扶着迷迷糊糊认不清路,却恰好看到了被夜风撩起帷纱,露出真容的崔晴柔。   崔晴柔面容姣好,虽不是二八年华的姑娘家,却自有一股温婉柔顺的气质,很容易引人注意。   那几个醉鬼原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时见到了崔晴柔的真容,一时色心大起,伸出肥腻的咸猪手就要去摸她的脸,色眯眯的说道:“小美人儿,你怎长的这样好看,跟哥哥们去耍一耍怎么样?”   崔晴柔未出嫁前被家里娇养着长大,出嫁后在婆家深居简出,鲜少有人在她面前放肆无礼,又哪里遇到过这样出口调戏她的流氓,一时羞愤至极,气的粉脸通红。   “放肆,竟然敢对我家小姐无礼,活的不耐烦了!”两个丫鬟很忠心,见几个醉鬼对主子耍流氓,连忙挡在了主子的前面,不让他们靠近主子半分。   奈何几个醉鬼*熏心,根本没有理会丫鬟的话,依然叫嚷着往崔晴柔身上靠,“哎哎,美人儿别躲,陪哥哥几个耍耍,哥哥们有银子,嘿嘿!”   两个丫鬟竭力阻止,奈何几个醉鬼就算喝醉了,力气也不是两个小丫鬟能抵抗的。就在一只咸猪手伸过来要拉崔晴柔之际,被斜地里伸出来的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死死地掐住了,一道温润清凉的声音随之而来:“不想进衙门吃板子,尔等速速离去。”   明明毫无锐气的声音,却愣是叫几个醉鬼酒醒了些。看着面前一脸冷肃,气度不凡的男子,几人就生出胆怯来,再一看崔晴柔的衣着也不像小户人家的妇人,一时冷汗都下来了,不敢再继续纠缠,连滚带爬的跑走了,生怕真被抓去挨板子。   看着明显受到惊吓的女子,莫清泽忍不住安慰了一句:“已经没事了,这位夫人以后夜间出门,最好再带几个家丁。”   崔晴柔如梦初醒,连忙向莫清泽道谢,却在看到莫清泽俊朗无双的面容时,微微有些愣神,随即面上一红,感激的福身道谢:“多谢公子出手解围。”   莫清泽看不清女子帷帽下的容貌,却听声音婉转清灵。他忽略心底浮现出的一丝异样,温声道:“举手之道,夫人不必客气。”   崔晴柔听出眼前之人没有刻意邀功,心里对他的感官又好了些:“若非公子出手,妾身定要教那几个登徒子羞辱了,不知公子家住何处,他日必遣家仆登门道谢。”   莫清泽摇了摇头,委婉的拒绝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夫人当真不必放在心上。”   崔轻柔见状没有勉强,只得再次福身道谢。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酒楼门口,不好过多的交谈,崔晴柔记挂着侄儿,莫清泽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此时,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偶然的相遇,正是两人命运交缠的开始。   ……   柳杨村莫家。   “唔,真好吃,你家的饭菜太好吃了!”   尚不知闹的整个崔家人仰马翻的罪魁祸首崔七爷正坐在莫家的大圆桌前,大快朵颐。   跑出崔家好几个时辰,崔平安几乎没有吃过东西,莫家的饭菜还没有做好,他就已经趴在厨房的门边上,垂涎三尺了。   莫颜见他吃的飞快,吃相却不难看,举手之间十分风雅,不见一丝粗鲁,就知道这是受过良好的礼仪熏陶才会如此,心里对他的身份有了初步的猜测。   这家伙明显是离家出走,家里人怕是找疯了,动静应该不会小,明天一早就把鸟儿们放出去,应该能找到。   崔平安一口气吃了满满三大碗饭,外加菜肴若干,见他摸着肚皮,一脸垂涎的看着剩下的饭菜,莫颜凉凉的说道:“不许再吃。”   夜里本来不宜多食,这家伙身子又不太好,再吃下去一定会积食,到时候麻烦的还不是她?   若是以往,崔平安定要耍耍少爷的脾气,可是在路上被莫颜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来到莫家后知晓了莫颜另一重身份,眼下莫颜又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就再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尽管觉得还能再吃一碗饭,可是在莫颜淡淡的注视下,崔七爷痛苦无比的放下筷子,眼巴巴的瞅着其他人吃。   被人这么目不转睛的瞅着,再好的胃口也吃不下了。莫颜嫌弃的很,放下筷子对蹲在身侧等待投喂的毛团说道:“你带他出去消消食,半个时辰后再回来,他若是偷懒不肯走,随你怎么折腾。”   毛团还没吃饱呢,最近又被迫节食,这下要是出去了,肚子就更难填饱。于是它摇了摇圆乎乎的大脑袋,表示拒绝。   人形玩具虽好,但是吃饱肚子更重要。   莫颜见状,遗憾的叹了口气:“本来你做好了这件事,我就准备给你烤一只小乳猪当夜宵,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烤乳猪?   毛团虎躯一震,舔吧着舌头垂涎的看着目露惊恐的崔平安,不用莫颜再说什么,就豁的站起身走到崔平安面前,嘴巴咬住他的衣摆就往外拖。   “不,不去,小爷不去!”崔平安大声叫嚷着拼死挣扎,抓紧了桌子死活不肯走。   这头大老虎凶的狠,现在又没有吃饱,要是散步的途中被他一口吃了,他还怎么回源城?   然而为了香喷喷的烤乳猪,毛团哪里肯跟他废话,嘴巴一用力,崔平安的手就脱离了餐桌,整个人像是一袋子轻飘飘的棉花,被它轻松地拖出了莫家的饭厅,一路都是崔七爷杀猪似的喊叫。   饭桌上少了一个二货,莫颜果然觉得空气清新了,胃口变好了。   只是想到这二货死活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还装可怜博取家人的同情赖着不肯走,就头疼了,很后悔下午一时心软,捡回来这么个烦人的家伙。   看着姐姐一脸憋闷的样子,馨儿抿嘴偷笑:“姐,那位哥哥看着挺好的,也答应给咱们家干活抵吃饭和住宿的银钱,你就别欺负他了。”   “你哪里看出我欺负他了?”莫颜瞪着妹妹:“就他那副弱鸡样儿,是能担水还是能劈柴?让毛团带带他,还不是希望他把身体锻炼好一点,别没找到他的家人就倒在咱们家,到时候可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那二货不过追着马车走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险些厥在路上,她把过脉才知道这货先天不足,后天又补过头,缺乏锻炼才会如此。   这家伙不知道要赖在家里多久,她可不想浪费空间里那些珍贵的药材,自然就要让他多活动活动,把身体素质提上来,不至于动一动就跟林妹妹似的晕倒,住宿钱和饭钱,她还指望他做工来还呢!   不过,不足之症她还没有治过,正好拿这人来练练手,反正又不会把人弄死。   院外的道场上,被毛团撵着散步消食的崔七爷突然打了个寒战,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扭头看着身后虎视眈眈的大老虎,他哭丧着脸,只好迈开两条沉重的腿,围着道场继续前行…… ☆、第310 以牙还牙,身份拆穿   虽然崔平安给人的感觉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但是到底已经成年,未免惹人非议,莫颜就将磨坊里一间闲置的屋子收拾了出来,抬进一张小木床,让他凑合着暂时住下。   “寄人篱下”的崔平安心里纵然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说什么。被毛团连追带赶的摧残了半个时辰,他早就困倦了,在莫家用温水冲了澡,换上莫清泽的衣裳,就回到磨坊。   躺在窄小又不够柔软的床上,崔平安以为自己难以入眠,结果听着屋外蛐蛐儿的鸣叫,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莫颜却没有睡着,自从知道范美娇又在算计她,她一边提防,一边想着如何狠狠地反击回去,只是想了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范美娇已经与那位穆二爷说定了亲事,今后她嫁入穆家绝对没有好日子过,这一点,她不想改变。如此一来,报复范美娇就不能做的太过,至少不能让穆家知道,不然穆家若是反悔,不想结这门亲事,范美娇岂不是躲过这一劫?那也太便宜她了!   “颜颜,就按你先前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那个恶毒的女人想坏了你的名声,你用她的办法去报复她也不冤,只要不让穆家知道不就好了嘛!”脑海里蓦地传入雪团子的声音。   “说起来轻巧,可实行起来却不容易,不然你以为我会等到现在?”莫颜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虽然雪团子手眼通天,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但是她不想每次一遇到问题,就依靠它来解决,如果哪天雪团子离开了她,难道她就不活了?   “不不不,颜颜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知晓主人心思的雪团子连忙表达自己的心意。   莫颜微微一笑,闪身进入空间,抱着迎面飞来的雪团子说道:“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但是你曾经也说过,我需要成长!若是前世我有足够的能力,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解救幼儿园里的孩子们,或许就不会被那坏蛋劫持,也就不会死的那样惨烈。”   她无法想象在她死后,家人会有多么悲伤,好在以后积累了足够多的功德,她还有机会回到前世看望家人,如果没有回到这一世,她这一世的家人就会惨遭毒手,只剩她一个人踽踽独行,孤苦一生,这同样不是她想看到的。   虽然不能两全,同时拥有两世的家人,但是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至少她两世的亲人,都好好的活着。   然而,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当危险来临之际,空间也救不了她,她必须摆脱对空间的依赖,实现真正的自我提高,这一次,就拿范美娇来练练手。   主人有这样的志气,雪团子当然高兴,于是十分赞同的说道:“那你就自己来吧,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嗯。”莫颜摸着它圆滚滚的身子,心里突然有了底气,算计着如何在以牙还牙报复范美娇后,能瞒过穆家的人,等两家结亲后,再把事实爆出来,这样一来,范美娇在穆家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   许是有了雪团子的鼓励,莫颜静下心来思索良久,竟是真的让她想出了一个妥善的办法,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当即又放出一只鸟儿,让它专门盯着那个执行范美娇命令的贴身丫鬟。   有鸟儿们的监视,她就能随时掌握那对主仆的动态。这几天之所以没有动静,不过是因为范美娇一介深闺女子,本身又贪图享乐,手底下根本没有得用的人手,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可靠的人,帮她完成这场算计。   不过,以防万一,莫颜前两天就让六只兽夜里轮流守夜,一旦莫家周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她能第一时间知晓。   美美的睡了一觉,莫颜第二天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只是当看到崔平安一脸大爷似的指挥着李燕给他端水洗漱时,恨不得把脸盆扣在他的头上。   “我说过,你可以住在我家,但是自己的事情必须自己做,别指望有人伺候你,你要是还想在我家充大爷,就给我哪里来回哪里去。”   莫颜看着自己出来后就有些局促的崔平安,一番话说的很不客气。这家伙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若非知道他就是这么个德行,她早就让毛团把他扔出去了。   崔平安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以前洗脸都是丫鬟们代劳,现在突然要自己动手,一时有些不习惯才指挥李燕服侍他,没想到这脸还没洗呢,就被逮住了。   担心莫颜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赶出去,崔平安压住心里的委屈,连忙起身道歉:“是小爷,哦哦不对,是我不对,我改,我改,你千万不要赶我走。”   他还指望这位和嘉郡君大发慈悲,送他去源城呢!   莫颜哼了哼,指着墙角里堆放的圆木说道:“你今日把这些劈完了,我就不会赶你走,否则你要么滚蛋,要么不吃饭直到劈完为止。”   看着那一堆小山似的圆木,崔平安瞪圆了眼,大声的叫嚷道:“不行,小爷不会劈,就算会也劈不完这么多,你不能为了赶小爷走,就出这样的难题为难小爷。”   莫颜没有反驳,直接走到圆木旁将一根小儿腰粗的木头竖在一块平石上,捡起一旁的斧子,干净利落的劈向了圆木。只听咔嚓一声,圆木均匀的一分为二,倒在了地上。   莫颜看了目瞪口呆的崔平安一眼,继续挥舞着斧头劈柴。只听咔嚓咔嚓的劈柴声,响起的频率越来越快,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地上就多了一堆劈好的木柴,足够莫家烧个三五天了。   扔掉手中的斧子,莫颜拍了拍手,看了眼已经彻底呆掉的崔平安,径直的从他身边走过,一句话也没有说。   崔平安却觉得那一眼犹如凝成了实质,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个比他小的姑娘家,一口气都能劈完这么多的柴火,他堂堂男子汉又为什么不可以?   崔七爷的斗志就这么被激发了,他捡起地上并不轻的斧子,积蓄力量重重的朝着平石上的圆木劈去,结果,圆木一动不动,他整个人却险些摔出去,原来这一斧子落空,竟是直接劈到了地上。   透过厨房的窗户,这一幕被莫颜看的清清楚楚,见中二少年不肯放弃,捡起斧子一遍又一遍的跟那根圆木较劲,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莫颜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一贯相信她这么做有她的理由,此时见崔平安如此,突然明白了什么,也不觉得他讨厌了。   直到吃早饭,崔平安也没能劈好几块木头,担心他那副单薄的身板儿饿晕过去,李燕在莫颜的默许下,给他送了米粥和包子。   崔平安却是拒绝了,言明不劈完这些柴火,就绝不吃饭,他是男子汉,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李燕劝了好半天也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好端了回来。   莫颜见状,什么也没说,只让毛团吃饱了就去看着,要是人受不了晕过去,就把人拖到屋子里来。   毛团昨晚尝到了甜头,这一次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吃饱喝足后,果然趴在了屋檐下,时时留意着。   崔平安误以为毛团是莫颜派来监视他干活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气闷,觉得自己不被相信,于是劈柴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可惜,崔七爷的身子当真娇贵的很,不说那一双手如何细皮嫩肉,被磨出了一个个大水泡,圆木才劈了二十来根就没了力气,到最后竟是连斧子也拿不住,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漓。   百无聊赖的毛团见状,连忙冲上去连拖带拽的将人弄到了屋子里,还把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的莫颜叫了进来。   莫颜看着崔平安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便上前给他把脉,见脉象还算平稳,就知道这是不习惯做体力活儿,给累到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果然,没过多久,崔平安自己就缓过来了,只是没有吃早饭,身子依然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等莫颜将米粥和包子端上来,这一回他没有拒绝,主动开口向莫颜道谢后,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莫颜见他无事,继续回到院子里摆弄药材。现在太阳光不算烈,空气中又没有水汽,赶紧把药材晒了,免得待会儿扛不住外面的炎热。   这些药材很常见,一部分是从药田里挖的,一部分是打着到山里采集药材的幌子,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药田里的药材用稀释的灵泉水浇灌,药效比普通的药材好,但是又比不上空间里的药材,通常分开来晒,到时用两种价格卖到杜氏医馆。   莫颜原本不打算要那药材钱,只是杜老大夫说什么也不肯白要徒弟的药材,执意要给,给的价格也比市价高出三分,只因药效对得起这个价。   每隔十天,莫颜就要送一次药材,每月家里的收入也多了两百两银子之多。又因药效好,治愈了越来越多的病人,于是慕名而来的病人也就更多了。杜氏医馆的名气更胜从前,隐隐成为了京城最有名的医馆。   除了莫颜时不时过去帮忙,顺便练手请杜老大夫指点外,医馆里又另请了两个大夫帮忙,不然真忙不过来。   莫颜先前制定的积累功德的计划中,医馆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只是医馆容易产生纠纷,如果没有强大的势力作支撑,震慑一切心怀鬼祟之人,她不敢贸然去做。   待重阳节后安置后边境的三百名士兵,她将这份功劳推到楚衡身上,如果楚衡肯接下,那么医馆就不会有问题。到时候她就同师傅商量一番,看能否依托杜氏医馆的名气,将杜氏医馆扩张到周边城镇,甚至时机成熟,将杜氏医馆开遍整个大楚亦不是不可能。   真到了那一步,就需要大量的大夫,莫颜属意自己培养人才,就算不是每个医者有医德,也比找那些不知根底的人要好的多。   不论是开医馆,还是培养大夫,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这些还在莫颜的计划之中,什么时候能实现,她也不知道。   晒完了药材,莫颜回到屋子里,就听见后院传来噼噼啪啪的劈柴声,见瘦削的少年用力的挥舞着斧子,竟然一次就能准确的劈到圆木上,不由一笑,这是熟能生巧了么?   虽然一斧子下去,圆木还是圆木,不过这样才能锻炼身子不是吗?   毛团躺在阴凉的屋檐下,虎瞳半睁半闭的看着崔平安劈柴,见主人走了过来,连忙站起来在她的腿上磨蹭着,伸出猩红的大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巴,发出咂吧咂吧的声响。   莫颜一看,就知道毛团在想什么,笑着从后院的水井里取出三个湃好的西瓜,让它去屋子里把躲阴凉的五兽也叫出来吃。   “日头太烈了,你也歇一歇,吃了西瓜再来劈。”莫颜到厨房拿到切西瓜的工夫,对窗户外满的崔平安说道。   崔平安确实又累又渴,一听有西瓜吃,立即来了精神,连忙放下斧头跑进了厨房,看到又大又圆的西瓜,口水都泛滥了,等洗净了手脸,其他人和六兽都来齐了。   莫颜把西瓜一块块切好,将其中两个大西瓜分给了胃口也大的六兽,剩下的一个小西瓜,七个人吃刚好。   西瓜是自家种的,就种在了后院院墙外面的一块空地上,因经常浇灵泉水,西瓜长得又大又水灵,口感更是沙甜沙甜,十分美味。   莫家人经常吃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崔平安却是第一次尝到,只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西瓜了,一口气就吃掉了三大块,还没有满足。   莫颜阻止他吃第三块,倒不是舍不得,而是崔平安身子底太差,就算西瓜富含有益人体的灵气,但到底性寒,吃多了容易引起腹泻。   崔平安显然知道自己不能多吃,只是一时贪嘴没忍住,现在被莫颜说穿,也就没有坚持,歇了一会儿后,有去厨房后面开始劈柴了。   莫颜见状,没有说什么,正要回自己的院子歇歇觉,早上被她放飞出去打探消息的鸟儿们就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听着雪团子翻译鸟儿们的反馈,正如她想的那样,少年的确出生不凡,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就是崔平安——当初媒婆上门给她说合的那位崔七爷!   莫颜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摸不准崔平安知不知道这事,但不管他知不知道,她就不能再留他了,于是找到崔平安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家人正四处找你,京城都被你家翻的底朝天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不,我不回!”崔平安想也不想摇头拒绝,只是等他反应过来莫颜说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盯着莫颜,连手里的斧子掉了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人在找我?你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   莫颜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家里人在找你,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总之不能再留你,你若是赖着不走,我就请人去一趟你家,让你的家人过来抓你回去。”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崔平安激动地大叫一声,拦住了莫颜的去路,生怕她真去叫人通知崔家人:“京城不是我家,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娶舅公家的表妹,我要回源城,我要去找芳草。”   莫颜吓了一跳,看着崔平安极度抗拒的样子,语气不禁软和了几分:“你的家人四处找你,说明他们很在乎你,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焦急,让他们担心?你祖母对你很好是吧,她老人家一大把年纪,还要为你担惊受怕,你觉得这么做对吗?”   崔平安下意识的摇头,想到昨晚跑出来时祖母被他气成那副虚弱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   莫颜见状,继续说道:“那你就回去,真把你祖母急出个好歹来,你这辈子就能安心快活?”   崔平安脸上闪过一抹挣扎,艰难的说道:“可是那真不是我的家,我在那里一点也不快活,我不想回去!如果祖母肯跟我回源城,我会孝顺她老人家一辈子。”   莫颜看着,突然有些同情这个看起来蠢二蠢二的少年。或许他不大聪明,恐怕心里什么都明白。想到方才他说要回源城找什么芳草,想来芳草是一个姑娘的名字了,这姑娘大概就是他的心上人。   崔平安不知道莫颜在想什么,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紧张的攥紧了拳头:“莫姑娘,我会给我祖母写一封平安信,你托人把信送去崔府,我祖母看到就不会担心了。”   看着他一脸乞求的样子,莫颜到底软了心肠,无奈的点点头说道:“你写吧,我会找人送去,不过你家的家人若是顺着这封信找到了我家,到时候来接你回去,你就必须得走。”   崔平安一听,狠狠地点点头,秀气的脸上满满的感激:“谢谢,谢谢你莫姑娘。” ☆、第311章 秀恩爱,醋意大发   为找离家出走的崔七爷,不止崔家人仰马翻,就连京城大街小巷也多了不少巡视的官差,弄的人心惶惶,甚至有数支人马一路南下前往源城,沿途搜寻崔七爷的踪迹,却是连崔七爷的影子也没有见着。   担心崔老夫人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崔晴柔和崔大老爷极力隐瞒,可是这么大的动静,又岂能真正瞒住崔老夫人!   得知最疼爱的孙子一整夜没有回家,崔老夫人又是心急,又是后悔,当天夜里到第二天就吃不下任何东西。见长子动用了一切能用的关系,依然遍寻不着,她不禁怀疑到了福云公主身上,认为福云公主从中捣鬼,对她的孙子下了毒手。   只是没凭没据,崔老夫人不会当着福云公主的面质问什么,只让心腹留意福云公主那边的动静,若有异常及时禀报。   崔平安离家出走那天,福云公主正巧到另一位长公主家做客,直到傍晚回府才知道崔平安不见一事。她视崔平安母子为眼中钉,崔平安的生母已死,她就把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崔平安的身上,巴不得他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于是,她暗中派人查找崔平安的下落,找到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除掉。   然而,一天一夜过去,除了查出崔平安在街头险些被骗子所骗,又意图租马车回南方源城,谁也没有查出他最终去了哪里。   拿着崔平安写好的平安信,想到崔府还有个对他有威胁的福云公主,莫颜长了个心眼,放弃了直接找人送到崔府的打算,让一只不起眼的鸟儿送去扔到了崔老夫人的院子里。   收留崔平安虽然是个麻烦,一旦被福云公主找到这里,若是她不把人交出去,那么就是得罪福云公主,但是事已至此,总不能再把人赶出去,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人藏好,在通知崔家其他人过来接人前,她不能让福云公主知道。   就算事后知道是她把人藏起来,难道福云公主还能因为这个就对她喊打喊杀?如果福云公主真的小肚鸡肠,把没有弄死崔平安一事怪罪到她的身上,难道她就会怕了?   送信鸟儿遵照莫颜的叮嘱,趁崔老夫人院中无人之际,将那封信从半空中抛下。见那封信飘飘摇摇的落在了院子中央,没过多久,就被丫鬟捡起送到崔老夫人手中,这才放心的飞走了。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崔老夫人激动地坐直了身子,双手颤抖的将信封打开取出孙儿的来信。飞快的看完,知晓孙子安然无恙,悬了整日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只是一想到孙儿宁可在外面漂泊着,任由家里的亲人为他担忧,也不肯回来,崔来夫人一掌将信拍在了桌子上,大声的喝骂道:“不省心的东西,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他眼里究竟有没有崔家,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崔晴柔担心崔老夫人忧急之下伤了身子,一直陪在这里,见那封信真是侄儿写的,顾不得劝慰母亲息怒,连忙拿起来细细的看了一遍。   见字里行间并无不妥之处,就知道真如侄儿信上所言没有遇到危险,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见崔老夫人一脸怒色,劝慰道:“母亲,小七平安无事已是佛祖保佑,他知道写信回来保平安,又询问您的身子,跟您道歉,可见这孩子心里是记挂您的,您就原谅他这一次,等他回来了,再好好教导就是。”   崔老夫人骂归骂,心里更多的是对孙子的关心,听了女儿的话,又拿起那封信看了一遍,见孙子没有写明归期,一时又来了火气:“当年就该请个严厉的先生随他一起南下,不至于如今成人了还如此胆大妄为,等他回来,就让你大哥找个先生好好管教,不然今后怕是愈发不成样子。”   知道这次侄儿触犯了母亲的底线,崔晴柔笑道:“母亲,小七是个好孩子,也就性子单纯的些,可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否则,咱们把他一个人撇在南方十几年,换作旁人怕是早就心生怨怼了。”   “小七是个心地纯良的好孩子。”崔老夫人对女儿的话很是赞同,言语间不乏自豪。   当年不得已送孙子南下,她就是担心孙子长到了会与崔家离心,没想到时间年后回来,他还是愿意亲近她这个祖母,对关心他的姑姑、伯父亦十分敬重,可见真是个不错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崔老夫人还是希望找个先生好好教导孙子一番,不为别的,只为让孙子学会为人处世,今后的日子能过的更加顺遂。   见崔老夫人开怀了些,崔晴柔犹豫了片刻问道:“母亲,是等小七玩够了自己回来,还是继续寻找?”   崔老夫人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继续寻找,若是他过的不错,就让他玩些日子,若是不好,就立即带回来。”   崔晴柔觉得这样也好,只是该面对的问题依然要面对,如果不想办法解决,以后这个任性的侄儿怕是还会再次离家出走。这次运气好没有遇到坏人,谁能保证下次也有这样的运气?   想到这里,崔晴柔试探着说道:“母亲,小七这个年纪最为叛逆,他现在看重陪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儿,若是坚决反对,他怕是更想要与那女孩儿在一起,倒不如成全他,把那女孩儿接到府里来,兴许时间久了,跟那女孩儿情分就淡了,总比硬生生的拆散他们,让小七心里记那女孩儿一辈子好。”   崔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看着女儿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小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还是孩子心性,可是认准的事情,什么时候变过?母亲担心把那女孩儿接到府里,那女儿不懂规矩冲撞了谁,却不是为小七好,而是害了他。”   原来崔老夫人还有着把那女孩儿接到府里来的念头,可是自从见识到崔平安为了那女孩儿,敢与她唱反调,还离家出走,她就彻底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崔晴柔听完,瞬间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暗示,不禁皱紧了眉头。   小七有母亲护着,福云公主就算对小七再有祸心,也会顾忌一二,不敢明着对小七下手。那女儿是小七的软肋,若是接到府里,福云公主岂会放过这么一个能够打击小七的人儿?   她们能护着小七,只因小七是崔家的血脉,崔家的主子,那女孩儿又算什么呢?福云公主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那女孩儿收拾了,她们这些人连开口阻止的借口都没有。   看来,她也要多劝劝小七,让他能体谅母亲的一番用心,心里也有个底才好……   还在莫家跟一堆圆木较劲儿的崔平安尚不知情路坎坷,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柴火,脸上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崔平安继续劈柴,白嫩的手上还戴着一副手套,他的手被磨出了好些水泡,简直没法儿看了。   莫颜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相对平日里简单的三五道菜,这次案板上的食材显然多了几样。   明日六月三十,是臻儿云昭休沐的日子,也是莫清泽休息的日子。原本臻儿云昭每旬休息两日,后来莫清泽搬去状元府,这两个休沐之后就会过去住一晚,在父亲(义父)的指点下,巩固每旬所学的功课,后面一天就跟着父亲(义父)回到家里,可以尽情的玩耍不用做功课。   这样学也学了,玩也玩了,两个小家伙很是满意,每次一放假就主动过去状元府。   太阳落山,天色越来越暗,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中,一辆马车满载着欢声笑语像往常一样进入了柳杨村的地界儿。   莫清泽搬入状元府后,为来回方便,就又买了一辆马车。马车比莫家常用的还要好,买的马也是真正的好马,给它开启灵智后就用上了,平时由孙叔赶车。   只是这一次,马车的侧面却多了一人一马,马背上身姿挺拔的男子,不是萧睿渊是谁?   从赐婚圣旨下来到现在,这是萧睿渊第一次在得到莫清泽的默许后,正大光明的登门。   臻儿趴在车窗上,羡慕的看着萧睿渊:“姐夫,你来之前有没有告诉大姐?”   莫清泽屈指弹了儿子一记,轻斥道:“又在乱喊。”   臻儿捂着头,小声的反驳着:“爹,赐婚圣旨都下了,姐夫又跑不了,早一日喊又有什么区别嘛!”   就因为提前喊了“姐夫”,萧哥哥可是给他买了许多好玩的东西,要是收了礼物就不喊,也太没有信用了,男子汉干不出这样的事!   看着小舅子和岳父犟嘴,萧睿渊的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担心被岳父看到,连忙收敛了,认真的回答道:“这一次来的突然,没有时间与你大姐说起。”   臻儿闻言,顾不得跟父亲打嘴官司,连忙安慰说道:“姐夫你放心,大姐要是没有做你的那份儿,臻儿把自己最喜欢的菜分一半给你。”   每次父子三个回来,莫颜都会耐心地给他们做几道各自喜欢的菜,味道堪称极品。   “那姐夫就先谢过臻儿了!”萧睿渊从善如流的拱了拱手,含笑道谢,觉得果真没有白疼这小舅子。   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继续哄着小舅子,至于鲜少对他和颜悦色的岳父大人,萧睿渊也不打算放弃,心里总盼着哪天岳父大人心情好了,说不定就答应提前嫁女,他就能提前结束和尚一般的日子了。   “大姐,二姐,我们回来了!”马车刚停稳,臻儿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大声叫喊着往院子里冲。   萧睿渊落后岳父大人半步,在后面提醒臻儿小心摔倒,待进入莫家的大厅,自然而然的跟着臻儿钻进了厨房。   只是进入厨房,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朝思暮想的人儿,竟是一个十分眼生的年轻男人!   此时,崔平安正抱着一堆柴火,哪里想到先头冲进来一个孩子把他吓了一大跳,后面就进来了一个看起来更加恐怖的男人。   对上男人慑人的目光,崔七爷险些丢掉了抱着的柴火,他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在崔平安打量萧睿渊时,萧睿渊同样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眼前的少年长的颇为秀气,只是看起来十分稚嫩,胆子也大不到哪里去,哪怕知道这人对他造不成威胁,可是一想到家里多了个陌生的男人,甚至这个男人会与他的未婚妻朝夕相处,萧睿渊就非常不高兴!   厨房里的气氛越来越怪异,连正在偷吃的臻儿也察觉到了。他一抬头,才发现厨房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大哥哥,他好奇的打量了崔平安一番,走到烧火的李燕跟前,小声的问道:“燕子姐姐,这位大哥哥是谁?”   李燕正看戏呢,听了臻儿的问话,同样小声的回道:“这位大哥哥是颜颜姐在路上捡回来的,今儿个可是帮家里劈了一天的柴火呢!”   说着,指了指角落里已经劈好的堆的整整齐齐的柴火。   臻儿闻言,还以为崔平安无家可归,被善良的大姐捡了回来,看向崔平安的目光,一时充满了同情。   李燕的话,萧睿渊听的清清楚楚,看着崔平安裸露在外的白皙细腻的脖颈和手腕,就知道他不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也不是风餐露宿无家可归之人,心里顿时生出了警惕,怀疑崔平安别有用心,故意用苦肉计骗取莫颜的同情。   就在这时,到后院拔了两棵小葱的莫颜回来了。看到萧睿渊,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你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还好米还没有下锅,不然可就不够吃了。”   萧睿渊眼底的阴霾在看到莫颜的那一刻,瞬间消散,听了莫颜的话,冷肃脸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临时过来,没来得及告诉你。”   莫颜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真怪萧睿渊不提前告诉他,见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忍住笑意问道:“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做。”   感受到厨房里的闷热,萧睿渊哪里舍得让莫颜受罪,微微摇头:“你做的我都爱吃,不用再另做了。”   莫颜刚要说什么,就见李燕瞅着自己贼笑,她干咳一声,没有勉强,只把萧睿渊往外轰:“厨房里热,你快出去吧!”   萧睿渊却是不肯,视线在厨房里环视了一圈,就看到了李燕身后那把用来生火的扇子。他走过去,将扇子拿在手中,动作十分生疏的给莫颜扇风:“我不怕热。”   高大英俊的男人,手上却摇着一把蒲扇,这画风太过清奇,谁也没有想到会萧睿渊会这么做。   莫颜的身体被灵泉水淬炼过,不是很怕热,但是萧睿渊的这份用心,她没有想过拒绝。微微惊讶过后,任他去了。   李燕和崔平安擦着脸上的汗水,被秀恩爱的两个人虐了一脸。一个默默低头往灶里塞着柴火,朦朦胧胧的幻想着哪天会有这么个人体谅她的艰辛,给她打扇子;一个把手里的柴默默地堆好,心里愈发思恋起远在源城的青梅竹马来。   恍恍惚惚的来到厨房后面准备继续劈柴,崔平安正巧碰到了给菜园子浇完水回来的李秀和唐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拦住李秀,透过窗户指了指厨房里的萧睿渊小声的问道:“李姐姐,他是谁?”   顺着崔平安的手指看过去,李秀就看到正在给莫颜打扇子的萧睿渊,诧异过后,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颜丫头的未婚夫婿——萧大人。”   萧大人?姓萧?还是朝中官员?   崔平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前世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难道是这人官职低微不够出名?可是这一身气势,还有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不可能籍籍无名呀,好歹前世去世前的那几年,他一直把自己困在崔府,却没少听人说起外面的事,然记忆中就是没有这么一个人。   这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形,而且记忆里不止没有和嘉郡君和这位萧大人,前世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已经去世了,新的储君也会在两年后再立,可现在呢,太子殿下还活的好好的,原来几个冒头的皇子也没有了踪影。   他突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他怀疑前世根本就是他做的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情,永远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厨房里,萧睿渊旁敲侧击的问起了崔平安的身份,得知这厮就是这两天把崔家闹的人仰马翻的“罪魁祸首”,脸瞬间就黑了!   莫颜见状,一下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满头黑线的说道:“他有心上人,你可别乱吃飞醋。”   萧睿渊闻言,脸色还是不大好看:“既然知晓他的身份,何不让崔家人把他接走?寻常就你们几个女子在家,他住着终究不合适。”   他这个正经的莫家女婿都没能住进来,一个离家出走的混账小子凭什么能住?   萧睿渊绝对不会承认,他这是嫉妒了…… ☆、第312章 秘密,预兆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男人的心思有时候也难猜的很,至少这个隐晦的原因,莫颜可没有猜着。   为避免某个小气的男人借着这事,拉着自己做少儿不宜的事情,莫颜小声的将崔平安那番可怜兮兮的乞求说了出来,见男人依然一脸不赞同,她郁闷的发现自己不仅不能生气,还得把事情解释清,只因为某人闹腾起来,她完全不是对手!   “他有不足之症,能活这么大,也是崔家家底厚,若是寻常人家怕是早就败落了!我就想着暂时把人留下,看能不能找出彻底治疗不足之症的办法,既然跟着师傅学医,我总得学以致用吧!”   这年头没有产检什么的,出生的孩子出现先天不足的几率比前世多的多。因为没有合理有效的医治办法,好些孩子出生后没活多久就死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一辈子也离不开汤汤药药。   她给崔平安把过脉,眼下他瞧着还好,至少长大成人,能随意活动不用病歪歪的躺在床上,但是是药三分毒,他体质差,幼时又吃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如今毒素堆积在体内,他今后能否让妻子孕育子嗣都是个问题。   如果能有办法彻底治愈不足之症,还能没有后遗症,这是件功德无量的大事。虽然多喝几次灵泉水,就能让崔平安体内长年累积的毒素排出掉,但是每个先天不足的人都用灵泉水来治疗,显然不太现实。   就算这一点能够做到,然而她终究有老去、死去的那一天,到时候没有了灵泉水,后出生的那些不足之症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果然,听到这话,萧睿渊就打消了把人送走的念头,在他心里,只要能让莫颜高兴的事,他就不会反对。   只是一想到崔平安是个大男人,萧睿渊心里到底不平衡,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浓浓的醋意:“那小子到底是男子,你平常注意些,就算你对那小子没有想法,靠的太近,难保那小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莫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边炒菜一边说道:“你真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方才不是说过了,他有喜欢的姑娘,这次离家出走也跟那姑娘有关,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看着女子不以为意的样子,萧睿渊不由得气闷。他这是担心自己的未婚妻被不安好心的狼崽子叼走,哪里是胡思乱想?   这副郁闷的样子莫颜没有留意到,却是清楚的落入了李燕的眼里。她睁大眼睛瞪着萧睿渊,哪里想到一向冷冰冰的姑爷,竟然也有这样生动的一面。想到其中的缘由,不由得捂嘴偷笑,心里却为她的颜颜姐高兴。   只有真正看重一个人,才会患得患失!   有萧睿渊在,吃饭时李秀几个不好再上桌,就搬了一张小桌子放到院子里,院子里有风,吃饭倒也凉快。   饭厅里,莫清泽坐在首位,右手侧是萧睿渊,再下来是崔平安,后面依次是云昭和臻儿;左手侧依次是莫颜、馨儿和笙儿。   莫家的饭桌上永远不缺欢声笑语,一家人十日不见,有聊不完的话题。身为莫家的女婿,萧睿渊也一改平日里的沉默寡言,时不时说上两句,气氛热闹和温馨。   唯独崔平安鲜少开口,每次话题落到他的身上,他才心不在焉支应一句,自以为隐晦的目光时不时的在莫颜和萧睿渊之间穿梭,眉心时不时蹙起,似是遇到了难解之事。   莫颜和萧睿渊的感官何等的机敏,轻易地看出崔平安的异常。只不过,一个误以为崔平安在纠结她和萧睿渊之间的关系;一个以为崔平安不怀好意,意欲挖他的墙角,哪怕崔平安有心上人,也不能打消他的提防之心。   饭毕,趁萧睿渊被莫清泽叫到书房谈话的工夫,崔平安找到正在切西瓜的莫颜,本来想问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莫颜利落的把红红的瓤子掏出来切成均匀的小块,插了几根竹签子在上面。吃的时候,就用竹签子插一块刚好够一口,不用担心弄脏了衣裳,吃满手都是西瓜汁。   见西瓜切完了,崔平安还是没有开口,莫颜等的不耐烦了,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嗯!”崔平安老实的点头。   见他这样,莫颜颇为无奈,忍不住催促道:“你想问什么就快问,问完了把西瓜吃掉,洗洗澡睡觉去,明天一早,你还要给后院的菜地浇水呢!”   崔平安闻言,面上有一瞬的纠结,最终鼓足了勇气开口了,问出来的话却把莫颜惊到了:“莫姑娘,你信不信人有前世和今生?”   莫颜掩下心头的惊诧,盯着崔平安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我相信人有轮回,前世和今生自然就存在。”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崔平安眼睛一亮,语无伦次的说道:“莫、莫姑娘,你、你真的相信?”   将崔平安的反应看在眼里,莫颜心里愈发的怪异:“你究竟想说什么?”   崔平安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见厨房里没有别人,上前一步又凑近了莫颜几分,而后小声的说道:“莫姑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你都不要告诉别人,这点你能做到吗?”   看着紧张不安的崔平安,莫颜挑了挑眉:“你可以选择不说。”   崔平安一听,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莫姑娘,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希望你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来听,或许它本身就是我臆想的故事。”   如果是别人,他绝不会说出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可是对于眼前这个仅仅认识才两天的人,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可以信任,那个秘密,已经快把他憋疯!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会在死去后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刚入京的夜晚。不止变年轻了,疼爱他的祖母依然健在,他喜欢的姑娘没有死去,在千里之外的源城等这他,甚至好些事情与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诸如,本该在一年前就已经去世的太子殿下活的好好的,多了莫姑娘和萧将军这两位记忆里不曾有过的人物,乃至今年的新科状元,根本不叫莫清泽……总之,好多事情与记忆完全对不上!   担心被人当作怪物,他从来不敢把重生的秘密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可是内心深处,却总希望有一个能够让他信任的人,听他说这个荒诞的故事,能够帮他分担这个压在心底沉甸甸的秘密。   “崔平安,你还是别说了!”   莫颜隐约猜到崔平安想要说什么,突然就不想知道了。有雪团子,有些事情她能知道的已经全部知晓,不管崔平安的经历多么离奇,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不管是她,还是他,都是如此。   酝酿了半天,已经决定要说出来的崔平安顿时傻眼了,这个世上,竟然真有不想知道别人秘密的人?这是不是说明,眼前这个人真的可以信任?   莫清泽不知道崔平安的想法,认真的说道:“不管你有什么秘密,只要这个秘密会给你带来危险,你就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即使这个人能够让你以命相托!”   “为、为什么?”崔平安呐呐的问道,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连信任的人也不能说。   那个秘密藏在他心里太久了,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在思考自己究竟是谁,是前世那个护不住喜欢的姑娘,郁郁寡欢而死的崔平安,还是这一世从头来过,一切悲剧尚未发生,却即将发生的崔平安。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或许知道你秘密的那个人肯为你保守秘密,但是一旦有了利益的牵扯,就不一定了,就算那个秘密让你寝食难安,你可以尝试着淡忘,也可以以此为戒,但不要轻易的告诉别人,这么做,既是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别人。”   莫颜知道崔平安性子单纯没什么心眼,如果遇到的全是善良的人,想必能平安喜乐过一辈子。可是人一辈子,谁不会遇到几个人渣,不提醒一二,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就这么让人卖掉。   哪天有人为了对付崔平安,威胁知晓他秘密的人,这个秘密岂不是就给那人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谁知道威胁之下,会不会就把秘密抖落出来?   崔平安若有所思,朦朦胧胧的有些明白,又有些想不通。   莫颜微微一笑,没有出声打扰,端着两盘子西瓜轻轻地走出了厨房。   ……   大书房里,翁婿俩相处的还算和谐,莫颜进去时,两人正在切磋棋艺。   在莫家村,莫清泽鲜少有机会与人切磋棋艺,棋艺算不得多好。后来到了京城,下棋的机会多了起来,再加上灵泉水对脑力进行了优化,棋艺精进了许多。   萧睿渊自幼跟着过世的萧老侯爷下棋,棋艺很不错,若是以前,定能将莫清泽杀的片甲不留,现在虽说也能赢,但是女婿敢赢岳父大人,是嫌自己不够讨人嫌啊!   两人的棋风截然不同,一个和风细雨步步算计,一个杀伐果决勇往直前,说不上哪一种更好,只能看下棋的水准了。   在萧睿渊不着痕迹的退让下,莫清泽赢的次数多一些,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放水了,计较起来,还是萧睿渊的棋艺要好一些。   莫颜看了一盘,倒没有看出什么,招呼他们吃瓜。   吃到中途,莫清泽不知想起了什么,问萧睿渊:“听说西北不大安稳,朝中有意出兵,这可是真的?”   如果是别人,莫清泽不会随意打听朝中之事,可谁让眼前这个是他女婿呢!一旦出兵,女婿极有可能上战场,他哪里能不担心?   萧睿渊微微颔首,没有隐瞒:“前段时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支很厉害的骑兵,灭了龟兹国的近邻,眼下意欲对龟兹国发难,龟兹国的时局刚稳定下来,无法抵抗这支骑兵,遂遣了使者向圣上求助,圣上有出兵的打算。”   那支骑兵人数不多,只有两万之众,然这支骑兵武器精良,一个个骁勇善战,不过月余的工夫,就大败龟兹国的近邻。龟兹国虽有十万大军,但是真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   更何况,那两万骑兵或许只是先锋,谁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更多的骑兵等着。   唇亡齿寒,若是龟兹国陷落,那支骑兵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大楚。大楚与龟兹国联手,将那支骑兵阻挡在关外,总比放任他们长驱直入,烧杀抢掠大楚的子民好。   若是能与龟兹国的大军联合起来,剿灭那支骑兵以绝后患再好不过。   莫颜闻言,蓦地想起雪团子曾说过她的第一世大楚爆发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入侵者侵入大楚的领地后,大肆屠杀、奴役大楚的百姓,不过短短数年的工夫,艰难存活的百姓不足原来的三成。   可是,那场大战是在第一世她染上瘟疫身死后才爆发的,时间对不上,难道是她想多了,这支很厉害的骑兵并不是第一世的入侵者?还是说,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了改变,把这一切提前了?   想到后一种可能,莫颜只觉得浑身发寒,连忙在意识里问起了雪团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场大战提前了吗?”   察觉到主人的紧张,雪团子安慰道:“颜颜,你别担心,这支骑兵虽然厉害,也与第一世入侵大楚的大军有关,但是他们只是先遣军,掀不起什么风浪。第一世这个时候,这支骑兵意图攻入龟兹国,只是被大楚和龟兹国的军队联手剿灭了。”   不是?   莫颜微微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不过一想到这支骑兵只是先遣军,背后或许站着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大军对大楚虎视眈眈,她就高兴不起来。   二十年后的那场大战,怕是避不过,既然她已经知晓,就只能想办法提醒萧睿渊,让他再去提醒楚衡和惠安帝注意提防,最好能把这支骑兵的出处打探出来,做到知己知彼。   如果能在那些入侵者做好入侵大楚的准备前,能够将他们灭杀在萌芽状态,那就更好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依然无法避免二十年后的那场大战,她就只能尽可能多的购入土地,利用土地的遮掩把空间里囤积粮草物资拿出来,谁知道大战爆发会打多久,那个时候,粮草最重要,多与寡,决定着战事的成败。   心里有了计划,莫颜渐渐冷静下来,认真的听着父亲与未婚夫的谈话。   “……圣上有意培养年轻的将领,此番小婿带兵的可能性不大,岳父尽可放心。”萧睿渊自称“小婿”,张口又是岳父,说的无比顺溜,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喊。   这的确不是萧睿渊第一次这么喊,翁婿俩现在同朝为官,赐婚圣旨下来后,他就开始正大光明的称莫清泽为岳父了,头一次在当着整个翰林院的官员面前这么称呼时,可是惊爆了众人的眼球。   虽然不是那么合规矩,但是能对微末小官的岳父恭敬有礼,这不正好说明位高权重的萧大将军满意这桩赐婚么?   莫清泽起先冷着脸,很不想就这么应下,可是次数多了,被萧睿渊彻底喊的没有脾气,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咳,朝中能征善战的大将确实少了些,圣上若是不打算让你去,你就不要站出来,总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莫清泽咳了一声,委婉的表达了自己不想女婿上战场的意思。   战场上刀枪无眼,他自然不希望女婿去冒险,且圣上又有其他打算,他就只能提醒女婿不要大包大揽往战场上钻,到时圣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莫颜一听,瞅着眼角抽搐的萧睿渊捂嘴偷笑,难道在自家父亲眼里,他的女婿很老么?   萧睿渊见状,忍了许久才没有当着岳父大人的面,在笑话他的未婚妻的脑门叩上一记,只恭敬地说道:“小婿谨遵岳父的叮嘱!”   若是以前,没有牵挂,没有察觉到惠安帝的心思,他大概会主动请命,要求带兵奔赴边关。现在,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对上战场一事没有那么热衷了。   莫清泽见女婿的面上没有勉强之色,心里很满意,勉励了几句后,又拉着萧睿渊厮杀了几盘,气氛倒是越来越融洽。   莫颜长长的松了口气,端着空掉的果盘走出了大书房。她欣赏保家卫国的英雄,却不希望喜欢的男人冒着生命危险奔赴战场。说她狭隘也好,说她没有民族大义也好,她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硬要去,她不会阻止,甚至会为他准备好上战场的行囊,但是这样的次数多了,她真不敢保证哪天会不会在等待和担忧中,丧失了对这份感情的憧憬,不愿再等待和担忧中度过了…… ☆、第313章 一言不合就强吻,生不如死   翁婿俩忘我的在棋盘上厮杀到深夜,莫颜打着哈欠困的眼皮子直打架,终于忍不住提醒道:“爹,萧大哥,已经很晚了,你们俩该洗洗睡了。”   莫清泽看了看面带疲惫的萧睿渊,又看了看角落里的眼滴壶,见亥时已经过了一半,等回到京城就很晚了,犹豫了一瞬才说道:“天色已晚,你今日就留下吧!”   萧睿渊掩饰着微微上翘的嘴角,起身一脸感动对莫清泽道:“多谢岳父。”   莫颜揉困的不行,说了一句“锅里有热水”,就揉着眼睛走出了大书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正在空间里泡澡,雪团子悠悠的飞了过来,两只蜗牛眼往浴桶里瞅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颜颜,你明知道那个蠢女人今晚就动手,怎么还回来的这么晚?”   莫颜泡了澡精神好了些,戳了戳雪团子软乎乎的肚皮说道:“没有办成事,他们又不会跑了,怕什么。”   雪团子瞪了瞪眼,无言以对。   擦净身上的水珠,莫颜换上短袖短裤版的亵衣和亵裤出了空间,刚躺在床上,小厅的门就被敲响了。没敲两下,门吱嘎一声就自己开了。   为了让几个小贼落网,这一次莫颜连门都没有闩。   萧睿渊却误以为莫颜在等他,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只是等他看到莫颜裸露在外的雪白的手臂小腿,险些以为心爱的姑娘故意勾引他。   莫颜不知道某人的心思,只想在几个小贼摸进来前,把人赶出去,便假意打着哈欠说道:“萧大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困死了。”   萧睿渊一听,唇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随即坐到莫颜的床前温声道:“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莫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萧睿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眼神有些飘忽的莫颜,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以前就是再晚,也没有一来就赶他走。   卧槽,要不要这么敏感?   莫颜的唇角微微一抽,突然觉得有个聪明的未婚夫未必是好事啊!   看着某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莫颜很没出息的解释道:“没、没有,只是床边多了一个人,我会真的睡不着,要是换作你,你能睡着?”   萧睿渊皱起的眉头舒缓下来,似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便起身走到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莫颜。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白:我不在床边打扰,你可以睡了!   莫颜这下真没话说了,无奈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深度睡眠,心想这样某人就该走了吧?   想法是没错,可是某人却不按理出牌。见莫颜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悠长起来,似乎真的睡着了,便起身来到床边坐下来,略显粗粝的大手在她娇嫩的脸上轻轻地描绘着,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可苦了莫颜,因为眼睛闭着看不到,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敏感。脸被萧睿渊的大手触碰,整副心神就全跟着这只手走了,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睁开眼,把某个骚扰她睡觉的人赶跑时,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当头压了下来。   紧接着,唇上一热,一个柔软的东西覆盖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厮磨着,勾起了无限的暧昧。   莫颜被吻的迷迷糊糊,就在她忍不住要回应时,唇上的柔软突然不见了,头顶上传来某人低沉悦耳的轻笑:“颜儿,别装了。”   莫颜猛地睁开眼,恶狠狠地瞪着笑的愈发愉悦的某人,想也不想就抬脚朝着某人的腰眼踢去。   萧睿渊不躲不避,挨了这不轻不重的一脚,在莫颜的脚收回去时,却突然伸手她的脚丫子握住了。   即便是脚丫子,肌肤也白嫩细腻的泛着柔光,美好的触感让萧睿渊突然不舍得放手了,手指不自觉的在上面摩挲着。   白生生的脚丫子衬托着某人不太白皙的手,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视觉冲击,竟无端的生出一抹魅惑之感。   莫颜看着,只觉得辣眼睛,羞恼的收回了脚丫子,又重重的给了某人一脚,啐了一口:“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   萧睿渊剑眉微挑,意味深长的说道:“颜儿的意思,只准动口?”   莫颜捂脸,简直要被某个不要脸的人打败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道貌岸然还能用在眼前这个家伙身上,以前怎么就瞎了眼睛,没有看到某人藏在一本正经的皮囊下的那颗污污的心呢?   莫颜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萧睿渊哪里看不出来,只是他没有解释,伸手掰正某人的头,再次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莫颜下意识的点点头,又猛地摇头:“没有。”   见问不出来,萧睿渊也没有逼问,只是默默地捧起莫颜的脸,对着她粉嫩的红唇吻了上去。   这一吻不复先前的温柔,凶猛又急切,像是要把莫颜整个吞掉一般,只把她吻的晕头转向,完全跟不上换气的节奏。   直到莫颜憋得喘不过气来,不停地捶打着萧睿渊的胸膛,萧睿渊才离开了被吻的红肿的唇,声音嘶哑的问道:“还不说实话?”   莫颜的身子不争气的抖了抖,慑于某人一言不合就强吻的威胁,她终于道出了今晚即将会发生的事。   说完后,莫颜只觉得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对上萧睿渊狠戾的脸,连忙说道:“那个女人我能对付,你可千万别插……”   结果,话音还没有落下,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狂风暴雨。这一回,莫颜很不走运,直接被怒发冲冠的某人凶狠的吻晕过去。   萧睿渊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幽深的眼里酝酿着黑沉的风暴。良久之后,他抬手点了女子的睡穴,将女子轻轻地放下来,将轻薄的夏被盖在她的腹部后,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不知过去了多久,莫颜才悠悠的醒过来,就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她连忙坐了起来,连鞋子也顾不得穿,急匆匆的打开房门冲到了小厅里,就听到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这些人全部被绑住了手脚,连嘴巴也堵上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利器划开,变成了一条条挂在身上的碎布条。破布的上隐隐沾染了血迹,透过划开的裂痕,隐约能看到里面红里透白翻起的皮肉,看起来惨不忍睹。   这十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范美娇的指使下,深夜跑到莫家,意图毁掉莫颜名声的贼人。   萧睿渊手持利剑,冷眼看着不断地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贼人,如果不是碍于莫颜的计划,他早就送这些人归西了。   莫颜回屋换了身齐整的衣裳,才打开小厅的门走到院子里。纵然想到过这些贼人落入萧睿渊的手里的下场会很惨,可是当亲眼看到他们的惨状,还是觉得十分恐怖。   只因这些人身上不止汩汩流出的鲜血,还有数条蜈蚣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时不时的咬上一口,就算没有亲身体会过,这其中的酸爽她也能想象的到。   “你醒了?”看到莫颜,萧睿渊的脸上闪过一抹意外,显然没有想到莫颜能这么快就醒来。   莫颜不知道被点了睡穴,心思又放在了地上那些贼人身上,没有看出萧睿渊的异样,点点头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怎会引来这么多蜈蚣。”   莫家靠在山边,蛇虫鼠蚁非常常见,蜈蚣是一味难得的中药材,莫颜就曾亲手抓过,倒是不怕,只是担心这些东西跑到家里来伤到人,她经常在墙角处撒上一些驱虫粉,按例说,这些蜈蚣不可能出现在家里才是。   萧睿渊闻言,从怀里取出一只药瓶,在每个小贼的伤口上又倒了一些药粉。   莫颜见状,就猜到这药粉有古怪,果然,那些蜈蚣像是受了某种刺激,愈发欢快的在那些小贼身上爬来爬去,下口咬的更狠了。   十几个小贼被蜈蚣咬的呜呜直叫唤,若非是年轻人体质好,被蜈蚣咬了这么多下,说不定早就疼的晕过去了。这种时候,晕过去反而更好一些。   莫颜接过萧睿渊递来的药瓶嗅了嗅,倒是分辨出了几种药材的成分,只是想要研制出来,还得花一番工夫或是找杜老大夫帮忙才行。   坦然的将不属于自己的药瓶收起来,莫颜又从腰间取出了另一个药瓶,对萧睿渊说道:“再折腾下去,这些人怕是没法子去折腾范美娇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萧睿渊微微颔首,收起了手中的利剑。若非这些人还有用处,他早就一刀一个送他们去死了,眼下他们也比死好不到哪里去。   来日方长,这笔账,以后他会慢慢算!   莫颜拿着药瓶走到那些贼人面前,在他们恐怖的伤口上撒了一些特制的田七粉止住血后,又强迫他们张大嘴,往他们嘴里各塞了一颗褐色的药丸。   那些人见伤口不流血,也没有那么疼了,以为莫颜是个菩萨一般的好人,所以迫不及待的把药丸吞到了肚子里。   莫颜就没有见过谁吃毒药能像他们这样痛快的,等药效差不多要起作用了,脸上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你们的腹部现在是不是有些发烫?像一根根丝线穿过五脏六腑,细细密密由里到外的烫?”   那些贼人感受了一下,果真如莫颜所说的那样,整个腹腔开始发烫了,只是他们误以为吞下去的药丸起了作用,并没有惊慌失措。   莫颜见状,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看来这药丸对每个人都起作用,也不枉她在空间里研究了整整三年,才把它研究出来,专门用来对付这群人。   见那些贼人的连山渐渐露出忍耐的神色,莫颜冷眼看着没有说话,更没有说明那药丸是什么东西。没过多久,这些人的神情越来越痛苦,不停地在地上扭动挣扎,想要伸手去挠越来越痒的腹部,只是他们的手全部被反绑着,根本挠不到。   这些贼人不住的哀嚎声,比先前被蜈蚣咬时更甚。他们终于明白刚才吞进去的药丸不是伤药,而是能要他们命的毒药。   他们拿银子办事,并没有豁出性命的勇气,有几个人硬撑着翻起了身子,朝着莫颜跪下来,不住的磕头求饶,嘴里呜呜啊啊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更多的人承受不住,不停地用腹部去磨蹭身下的土地,却发现这么做完全是饮鸩止渴,只觉得越磨越痒,只恨不得立即有把刀,狠狠地把肚子捅穿,将里面所有瘙痒的脏器拿出来挠才好。   对于这些助纣为虐,企图伤害自己的人,莫颜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心,没有让他们断手断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已经够仁慈了。   见时候差不多了,莫颜挥手,让赤蟒上前,将贼人口中塞着的布团拿开,这些贼人却是被折腾的连合拢嘴巴这样简单地事情也做不到了。   莫颜拿出一包粉末,在每个贼人的口里倒了一些,等倒完最后一个人,前面那些人渐渐止住了痛苦的呻吟,恢复了些许神智,看着莫颜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莫颜冷冷一笑:“你们今晚想干什么,又是受谁指使,本郡君一清二楚!既然你们有这个胆子做恶事,就该做好迎接本郡君报复的准备,方才的那些只是开胃菜,你们谁要是硬气,咱们可以接着来。”   说完,她掂量着手里另一只药瓶,冷漠的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痛苦求饶的十几个贼人。   “郡君,求您,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郡君,只要您肯放过小人,小人愿意鞍前马后伺候郡君,您让小人做什么小人都愿意,求您了!”   “郡君,小人也是,小人也是,只要郡君肯绕过小人这次,他日就算您让小人去死,小人也绝不犹豫,求您放过小人吧!”   “……”   这些贼人被先前的那颗药丸折腾的死去活来,早就被吓破了胆,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种百爪挠心的痛苦,他们再也没有那个胆子和勇气去尝试另一种更为极端的折磨了。   莫颜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哀求,晃着手中的药瓶说道:“之前你们吃的那颗毒药,叫‘百爪挠心’,方才给你们吃的解药也也只能暂时缓解你们的痛楚,若是没有真正的解药,每天这个时候,你们就会再次经历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当然除了拿到真正的解药,你们还可以去死,这样就不用承受百爪挠心的痛苦了。”   “不不不,郡君,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郡君大发慈悲,饶了小的贱命,赐小的解药,小的以后当牛做马报答郡君的大恩大德。”   “郡君,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啊,求您,求您赐药,……”   “……”   这些人皆年纪轻轻,好日子还没过上,哪里舍得去死,见莫颜手里还有更厉害的毒药,一个个早就吓得除了求情,再也说不出别的了。若非赤蟒拦着,这些人只恨不得爬到莫颜面前求情。   见这些人被吓的差不多了,莫颜终于将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饶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为本郡君做一件事将功折罪,本郡君自然会拿出真正的解药!”   十几个贼人听完,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应下,要是这位郡君让他们杀人放火或者做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们还不是难逃折磨?   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的甚至已经盘算着假意答应下来,等逃出了莫家,再去医馆找大夫帮忙解毒。   莫颜见状,就知道他们还没有彻底死心,冷冷地说道:“别指望去医馆找大夫解毒,这毒外面的大夫能解,你们以为本郡君会用来对付你们?”   听到这里,那些贼人终于绝望了,有机灵的连忙磕头指天发誓表明心意:“郡君,您说,只要是郡君的吩咐,小的就是肝脑涂地,也为郡君办到。”   “小的也是,小的也是……”其他人也不傻,争先恐后的答应下来。   见他们彻底老实了,莫颜满意的点点头,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待那些贼人拿着莫颜给的三天量的临时解药,感激涕零的被赤蟒一个个扔出了莫家的院子,莫颜扭头问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萧睿渊:“我这么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毒,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之前不让这个男人知道,就因为有这个担忧。每个女孩子总希望在喜欢的人心里,自己是善良的,温柔的,哪怕这一面并不存在,也希望做出存在的假象,她也不例外。   若非范美娇欺人太甚,她并不想用那样恶毒的办法毁掉范美娇的下半生,但是范美娇心胸狭隘,能想出如此歹毒的办法对付她,她就不可能继续放任下去,不然这次没有得逞,难道还要继续承受那个女人下一次的构害?   可是,对范美娇的这场报复,莫颜不想让喜欢的男子知道…… ☆、第314章 天生一对,被掳   屋内的气氛静默了片刻,就在莫颜以为眼前的男人介意时,肩上突然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揽住,下一刻,人就伏在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头顶上传来男人满含欣慰的叹息:“你能保护自己,我很高兴。”   莫颜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盯着萧睿渊带笑的脸说不出话来。   萧睿渊只觉得女子这副呆呆的模样,精确的戳中了心中柔软的一点,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轻声说道:“以前你太善良,善良到连伤害你的人也不愿意报复回去,我总担心你会受到伤害,现在看你这样,我放心了。”   莫颜看着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活了两世,她第一次如此算计一个女子,哪怕是那女子算计她在先,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总会有生出乱七八糟的想法,觉得自己变坏了,变恶毒了,变得跟那些算计她的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担心哪天,她会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然而男人的一席话,终于让她醒悟过来,她没有变坏变得恶毒,她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只有保护好自己,真正关心她的人,才会放心。   看着逐渐释怀的女子,萧睿渊继续说道:“我十三岁就上阵杀敌,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么多年来,死在我剑下的敌人不计其数,如果这也算恶毒,那我早就毒到骨子里了,毒夫配毒妇,我们不正是天生一对?”   说到天生一对,萧睿渊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笃定,见怀中的女子终于笑了,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额上印下清浅的一吻。   此时,赵府上下沉浸在睡梦中,微风下,廊下灯笼随风摇曳,地上的树影影影绰绰,无端的透着几分萧索。   范美娇焦躁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见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恶狠狠地盯着瑟缩的丫鬟骂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次的事情若是办砸了,本小姐唯你是问!”   “小、小姐,不会、不会的,这次一定会成功的!”丫鬟抖着身子,哆哆嗦嗦的说道。一半担心计划不成功,被主子怪罪,一半是计划成功,担心事情败露,被人抓到幕后黑手,自己成为替死鬼死去。   不知是丫鬟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笃定计划能够成功,范美娇终于安静下来。她坐在床上,眼珠转来转去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丫鬟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只在心里祈求小姐不要再生什么幺蛾子,那样作孽的事,一次就够让她心惊胆战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眼看子时已经过去,范美娇终于等不下去了,对丫鬟吩咐道:“明日一早我就要随外祖母到庙里还愿,三日后才会回来,这回你别跟着,若是今晚事成,接下来就看那个小贱人倒霉了,若是情况有变,立即到庙里来找我,听明白了吗?”   丫鬟脸色微微一变,压抑着心头的恐慌强笑道:“小姐,奴婢打小儿伺候您,您也习惯了奴婢,这一去就是三日,没有奴婢在身边,您怕是不习惯,要不奴婢随您去,再另找个人留意莫家那边的动静?”   “怎么,你这个贱蹄子敢不听本小姐的话?”范美娇恶狠狠地盯着服侍了自己十几年的丫鬟,怒骂道:“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哪里来的废话,再敢多一句嘴,赶明儿就把你们一家全部发卖到矿场去。”   丫鬟一听,顿时吓得跪地哀求:“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不要卖了奴婢一家。”   伺候小姐多年,没有谁比她更明白小姐的狠毒。小姐八岁那年,就敢把不合她意的丫鬟推到荷花池的淹死;嫁到前姑爷家,能眼睛也不眨的一脚把身怀六甲的通房丫鬟踢的小产;说要把他们一家卖到矿场去,绝不止是吓唬她。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再有下次,本小姐就把你们一家远远发卖了!还有,若是那些人被官府抓住,把你抖落出来,你别乱说话给本小姐找麻烦,不然,谁也保不住你们一家,包括你那刚出生的侄儿,听见没有?”   看着瑟瑟发抖的丫鬟,范美娇脸上闪过一抹得意,话语里带着满满的威胁之意。   “是,是,奴婢听小姐的话,若是事情败露,奴婢毅力承担,绝不连累小姐。”丫鬟的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垂头掩住眼底的怨恨,指天发誓的答应下来。   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然而爹娘兄长还有嫂子侄子,皆是赵家的奴才,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连累自己的亲人。   范美娇终于满意了,睨视着地上的丫鬟说道:“哼,算你识相!你现在去侧门等着,若是有确切的消息,再来禀报。”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丫鬟连忙应下,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范美娇施了一礼,急匆匆地出去了。   看着丫鬟离开的背影,范美娇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睡觉。明日要早起,她不敢再继续等下去,唯恐误了还愿的吉时被佛祖怪罪,把穆家那桩绝好的亲事收回去。   想到定亲礼那天,透过屏风看到的那道身材伟岸,容貌俊秀的男子,她的脸上难得的泛起一抹红晕,眼里闪烁着志满意得。   哼,当不成状元夫人又如何,嫁给穆家二爷,当穆家的二夫人,身份只会更加尊贵,以后看谁敢瞧不起她,说她是低贱的商户女!   另一边,范美娇的贴身丫鬟悄悄地来到侧门处,见有个婆子候在那里,正靠在门上打盹儿。   丫鬟悄声走过去,摇醒婆子没好气道:“小姐交代你的事情还没有办好,你竟敢在这里睡懒觉,误了小姐的事,看你如何交差。”   那婆子本来要发作,一见是表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连忙赔笑道:“这时节觉多,婆子我一不小心就困着了,姑娘莫怪,姑娘莫怪啊!”   丫鬟跟守门的婆子没有利益冲突,方才也只是随口一说,倒也不会真把这事儿捅到主子面前邀功,便心不在焉的提醒了一句:“你以后小心着罢,要是让主子瞧见,谁也救不了你。”   “是,是,姑娘说的是,婆子我领你的好儿。”那婆子很是感激,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丫鬟胡乱的点点头,将侧门打一条缝儿,见巷子里黑峻峻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就把门虚掩上了,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那婆子是个话多的,见丫鬟似乎心情不好,一脸八卦的问道:“姑娘,你有啥心事就跟婆子我说说呗,兴许能给你提点子意见,老婆子到底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呢!”   丫鬟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却是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默默地盯着脚下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婆子见丫鬟不理会自己,愤愤的撇了撇嘴,慑于她是主子跟前儿得用的大丫鬟,到底没敢再问下去。   笃笃笃——   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丫鬟猛地直起身子,连忙起身上前开门。透过门上的灯笼的光芒,她清楚地看到面前站着中年男子,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她要等的人。   “怎么样,事情办成了没有?”丫鬟连忙把人让进来,关上门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中年男子长得贼眉鼠目,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他淫邪的目光从丫鬟鼓起的胸脯上扫过,随即得意的拍着胸脯说道:“有我黄爷出马,还有什么事不成?”   丫鬟闻言,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怕,忐忑的问道:“你、你没有叫那些人看到你的真面目吧?”   自称黄爷的男子伸手色眯眯的摸向丫鬟的粉脸,见丫鬟避了开,顿时不高兴了,冷着脸说道:“爷特意变了装,他们不会知道爷是谁,不过他们嫌风险太大,银子太少,不肯把拿到的东西交给爷,说要再拿五百两银子来交换。”   说到这里,黄爷的目光有些躲闪,显然是心虚了。   范美娇这回大出血,给了丫鬟五百两银子,让她找妥帖的人办成此事。结果五百两银子一文不少的出去,却给黄爷自个儿贪了三百两,剩下的二百两丢给了那些去莫家办事的贼人。   这一次,他也没有想到那些人会突然加价,但是他只是个中间人,加价反而能让他多赚一些,因此这一次,他一口气把二百两说成了五百两,企图再在里面抠出三百两银子来。   一听又要五百两,丫鬟的脸色变了变,愤恨说道:“明明说好五百两,现在又突然加价,这分明是没把赵府放在眼里!”   要是让小姐知道五百两银子还没办成事,一定会怪她办事不利,到时指不定如何惩罚她。这件事,自始至终她没有得到半分好处,说不定还要惹上一身官司,再跟小姐要银子,小姐怕是怀疑她贪墨了银子,能答应才怪。   黄爷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那些人天不怕地不怕,他们手里现在又拿着你要的东西,如果不给银子,他们绝不会把东西给爷,爷总不能自掏腰包吧?”   丫鬟一脸为难,咬了咬牙说道:“三天日如何?三日后你再来拿银子。”   小姐还愿回来,心情或许会不错,到时候五百两银子应该能要来。   黄爷眼珠一转,垂涎的看着丫鬟说道:“你要实在是没有银子,爷也不是不能自掏腰包给了,不过嘛,你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丫鬟哪里不知道黄爷的心思,顿时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哼,你放心,三日之后五百两银子一分不少的给你,你给我放规矩点。”   黄爷不肯死心,还要说什么,就被丫鬟一把推了出去,嘭的一声就被关到了门外。   狠狠地踹了门一脚,黄爷啐了一口,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那些人他还得费一番心思安抚,不然那些个见钱眼开的一个不高兴把事情捅出来,他也落不了好。   ……   翌日一大早,两辆马车先后从赵府驶了出来,只见一辆朴实,一辆华丽,两侧跟着不少个丫鬟婆子,后头更是跟着二十多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排场足足的。   原本到寺庙还愿,不该这么张扬,范美娇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即将嫁入穆家似的,恨不得把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部带上。   赵家祖孙还愿的寺院乃是位于城东五十里外的宝华寺,宝华寺是京城范围内最大的寺院,京中的夫人小姐皆喜欢到那里祈福还愿,若是碰到一处,私底下免不了比较。   范美娇担心被人小瞧了,天还没亮就起来收拾了,此时华衣美服,满身珠翠的坐在后头那辆华丽的马车上,不停地叮嘱车夫走慢一些,免得把她的,满头的发饰弄乱了。   岂不知,佛门乃清静之地,人家比较的是谁家的夫人或是姑娘性子或是内在,哪里是看这些俗物,范美娇这么做,注定不会得偿所愿。当然,她也没有那个运气,能够顺利走到宝华寺。   马车很快就出了京城,到了城外,路不如城内好走,即便走的很慢,也免不了颠簸,范美娇本身就娇气,受不得这样的颠簸,不住的命令车夫慢一些。   车夫无法,只得一慢再慢,这样一来,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前面的赵老夫人却担心误了吉时,便没有等后面慢吞吞的外孙女,让婆子同范美娇说了一声后,就催促车夫赶紧走。   就这样,两辆马车渐渐拉开了距离,没过多久,就看不到赵老夫人的车驾了。   这一日去宝华寺祈福还愿的人家不止一家,那些人同赵老夫人一样,都想赶早去,跟佛祖表诚心。是以,原本前后还有几辆同行的马车,渐渐的就只剩下范美娇这一辆。   范美娇毫无所觉,靠在丫鬟的身上闭目养神,突然,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主仆三人狠狠地撞到了车壁上,顿时乱作一团!   “啊——”   范美娇毫无防备,之前手和脚又没有着力,被摔的最惨,整个额头都撞到了车壁上,很快就红肿成一片。   外面,先前温顺的马儿像是疯了一般,急速的奔跑着。车夫死死的拽着马缰,却根本敌不过马儿的力气,绳子勒进了肉里,鲜血淋漓也无法制住飞奔的马儿。那些护卫也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马车一上一下剧烈的颠簸着,不止车内的人很惨,就连车夫也险些被颠下马车。   “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范美娇横在马车里,随着马车被甩来甩去,她捂着额头,痛苦不堪的大叫着,推身边的丫鬟去问车夫情况。   像是回应她一般,外面的车夫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声叫道:“小姐,马儿,是马儿受惊了,奴才、奴才制不住,只能等它跑的没了力气,才能、才能停下来。”   范美娇一听,顿时来了火气,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没用的狗奴才,连马也制不住,要你何用?等三日后回府,本小姐定要打死你这个没用的狗奴才。”   车夫知道范美娇的脾气,她这么说就一定不是开玩笑,想到他对赵府劳心劳力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马儿受惊又不是他的错,就被主子这么喊打喊杀,一时心灰意冷,懒得再想办法阻止飞奔的马儿。   就这样,马儿一路狂奔,马车里主仆三人的尖叫响彻云霄,这一幕被路人看在眼里,惊恐极了,远远就避了开,谁也不敢以身犯险。   很快,前面就出现了一大片林子,马儿许是没有想起后面的马车,一头扎了进去,结果马车就被卡在了两棵树中间,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马儿的力气着实太大,从脖颈处系到马车上的两根绳子皆被它崩断了,马儿重获自由,扬起四蹄很快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森林中,马车上的四人倒是得救了。   卡在两棵树中间的马车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范美娇好不容易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此时,范美娇衣裳被撕了几道口子,变得凌乱不堪,头发更是全部披散下来,上面的发饰一丝也无,头发下面鼻青脸肿,跟个疯婆子没什么两样,哪里还有先前的贵妇范儿。   不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鬼样子,范美娇气得不行,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车夫身上,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车夫面前,狠狠的甩了车夫一个耳光:“你这个狗奴才,连马车也赶不好,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把马儿找回来,要是敢误了本小姐还愿的吉时,你也不用回去了。”   “是,是,奴才这就去!”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车夫掩下心头的怨恨,连忙朝着马儿消失的方向跑去。   范美娇满意了些,只是摸着乱糟糟的头发,又对另外两个丫鬟骂道:“你们是榆木吗,还不快到马车里将梳妆盒拿出来给本小姐梳头?”   两个丫鬟闻言,连忙爬进马车里找梳妆盒。马车里凌乱极了,两人翻找了一下才找到。   只是还没等她们爬出马车,外面突然传来范美娇惊恐的尖叫,等二人急急惶惶的爬出马车,哪里还有范美娇的踪影! ☆、第315章 一锅端   范美娇被歹人掳走了!   宝华寺的赵老夫人和京城的赵府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到了正午。   赵老夫人哪里还有心思还愿,大哭了一场,就赶紧收拾东西,带着丫鬟婆子急匆匆的往回赵府,催促儿子想办法救回外孙女。   赵丰年一时急昏了头,心急火燎的要去京兆府,让京兆府帮忙找外甥女,被赵夫人拦住了。   若是男子被掳,报官让官府的人帮忙寻找是个不错的办法,然而被掳的却是寄居在赵家的外甥女,不管是为财还是为色,一旦传出去,女儿家的名声就坏了。   带哦时候,就连赵家女儿的名声也会被范美娇带累,许不到好人家。赵夫人虽然不待见范美娇,巴不得她没个好名声没脸在赵家待不下去,也不能高嫁到穆家跟她甩脸子,但是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名声开玩笑。   赵丰年也是心急,才想出这昏招,见不止不能报官,还要把这事捂的严严实实,尤其是要瞒着穆家,一时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好办法,他只能召集府中所有的护卫,让他们到外甥女被掳走的森林里寻找线索,看能不能将外甥女找回来。   赵府不像底蕴深厚又豪富的世家,所有的护卫加起来只有三十来人。这三十多个护卫拿着银子到马行租了快马,飞快的奔出了京城,倒是在街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被街上的行人议论了几句。   却不知,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城门而入,与赵府的护卫们擦肩而过。   护卫们到森林里查探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能兵分几路,朝着不同的方向搜寻。附近没有山藏不住人,遇到的村庄,成为他们重点搜查的地方。   然而,森林周围的村庄几乎被赵府的护卫挨个儿翻遍了,也没有范美娇的踪影。等搜查完最后一个村庄,天已经黑了,一行人只好回到了赵府,向赵丰年禀明了情况。   一听没有找到人,连追寻的方向也没有,赵丰年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很清楚,时间拖的越久,外甥女就越危险,指不定现在遭遇了什么。   原以为掳走外甥女的歹人是为财,可是一整天过去,门房那里没有任何消息,他开始怀疑对方寻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只是不确定是冲着外甥女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想到曾经做过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一些事,赵丰年猛地摇头,压下心头的不安,急匆匆的去了赵老夫人的院子。   赵老夫人与丢掉女儿的赵氏抱头痛哭,这一整天,她的眼泪就没有干过,若是莫颜在此,也只会道一句“活该”!   看到儿子,赵老夫人顾不得哭了,急急地问道:“可是找到娇娘了?”   赵丰年着实不忍心让老娘失望,可他哪里能把外甥女变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娘,府里的护卫搜遍了附近的村庄,也没有找到娇娘,儿子怀疑,那歹人把娇娘掳走,怕不是为财。”   “我可怜的娇娘啊——”赵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被女儿赵氏及时扶住,怕是一头栽在了地上。   赵丰年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着默默流泪的赵老夫人坐下,对一旁的呜呜咽咽的赵氏说道:“大妹,大哥有些事情要与母亲说,你先回避一下,等会儿再来陪母亲。”   赵氏闻言,心里闪过一抹疑惑,只是她比女儿范美娇聪明多了,没有当场表现出来,只声音带着哭腔的说道:“大哥,那小妹就先下去了,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娇娘,她可是妹妹的命根子呀!”   赵丰年揉了揉额角发胀的额角,有些烦躁的摆摆手说道:“大妹放心,娇娘也是母亲的命根子,大哥嫡亲的外甥女,大哥一定会想到办法将她从歹人手里救出来,你快下去吧!”   赵氏心里再担心女儿,也得依仗自己的大哥找人,见赵丰年面露不虞,也不敢再待下去,同赵老夫人说了一声,就魂不守舍的离开了。   这时,赵老夫人也缓了过来,紧张的问赵丰年:“儿啊,可是掳走娇娘的歹人有何不妥?”   赵丰年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上露出不安之色:“母亲,那歹人若是为财,怕是掳走娇后就给跟咱们索要赎金了,眼下一整天过去,却没有任何人来家里递话儿,那歹人怕是咱们家的仇人,是冲着儿子来的。”   不怪赵丰年这么想,曾经的确有人对他做过这种事情,只是没有得逞,那歹人被他使法子压了下去,但是那次发生的事情及至如今想起来,也叫他后怕不已。   赵老夫人显然是知情的,顿时吓的不行,慌里慌张的问道:“那是谁,那会是谁?这次掳走娇娘,下次会不会就轮到咱们家的其他人?”   赵丰年面色发白,茫然的摇了摇头:“儿子不知……”   赵丰年是真的不知道有谁想对他不利,不是没有做过亏心事,没有怀疑的对象,而是怀疑的对象太多了,多到他根本无法确定是谁。   为官近二十年,赵丰年的手上虽然没有沾过人命,但是祖籍的一些族人却是仗着他的势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还秘密送了不计其数的好处给他,田庄、银子、古玩、字画……那些东西多到堆满了赵家的库房。   而那些好处多是他的族人从旁人那里掠夺来的,是不义之财,不然,就凭他那点子俸禄,如何养的活府里上上下下百余口人。   这些事情,赵老夫人一清二楚,因为仗势欺人的那些人中,就有好些是她娘家的亲人。单单她自己从娘家那边就收受了不少好处,不然这么多年下来,如何能拿出丰厚的体己私房,让范美娇充装门面!   现在范美娇被掳疑点重重,母子俩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这上头,甚至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一时心神大动,唯恐范美娇的遭遇,下一次就直接发生在他们身上。   “儿啊,现在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赵老夫人惶恐不安的抓着赵丰年的手,不知道是在担心今后她们母子怎么办,还是在问怎么样才能把外孙女平安的救回来。   赵丰年心慌的厉害,被赵老夫人这么一问,就更慌了。好在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心里不可能一点成算也没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对赵老夫人说道:“母亲,娇娘被掳一事张扬不得,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暗中查找娇娘的下落!若是穆家过问,就说娇娘感念老天爷赐的好姻缘,亲自到家庙里斋戒筹神,待出嫁之日,功德圆满再出来。”   “好好,这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赵老夫人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入住家庙,斋戒筹神,既能掩盖外孙女被歹人掳走的事实,保全她的名声,又能让穆家对外孙女有好印象,以后嫁过去也少些刁难,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只是想到外孙女如今生死未卜,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回来的一天,赵老夫人的心就跟刀绞似的,然而她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找到外孙女儿,把外孙女救出来了。   母子俩商议好细节,在当天晚上,将府里的下人狠狠地敲打一番后,就把范美娇入家庙斋戒筹神的消息放了出去,府中不明真相的丫鬟婆子,倒是相信了这事,一个个无不奔走相告。   知晓内情的下人暗地里幸灾乐祸,诅咒范美娇永远不要回来,不知内情的倒是信了,一时感慨范美娇竟然能转性儿,以后只盼着范美娇不要动辄就打骂欺负他们才好,可见在赵府,骄纵蛮横的范美娇很不得人心。   ……   北市一处荒凉破烂的院子里,处处透着腐朽灰败的气息,住在这里的人,要么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要么是极为贫困,无力改善生活的穷苦人家,因为太穷,平时这里连小偷也不会光顾。   此时,一间低矮潮湿的屋子的地窖里,正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华衣女子,只见女子的嘴巴被一双脏臭的袜子堵住,满头的发丝散乱的铺在地上,沾染了不少杂草灰尘,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胸前的衣襟竟是敞开的,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皮肉,不明实情的人看了,怕是以为女子已经被人凌辱了。   “大哥,姓赵的族人亲戚无恶不作,皆是他在背后撑腰,咱们这次把他的外甥女绑来,就是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你为何不让我对那个女人动手?”   地窖里,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清楚地落入了被吓醒的范美娇耳中,一听是舅舅的仇人寻仇来的,吓的愈发厉害,被黑布蒙着的眼睛瞪的老大,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你傻啊!”另一道粗噶的声音响起,被称作大哥的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咱们是要用这个臭娘们报复姓赵的,你要是把这娘们强了,姓赵的怕是巴不得咱们把这个丢人现眼的,败坏他赵府名声的娘们夺了,那咱们还拿什么东西把姓赵的引出来,好好报复他?”   “可、可是这也太便宜这个臭娘们了,你看她穿的戴的,哪样不是从咱们这些人身上搜刮来的,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就不能让我们哥们儿爽一爽?”先头说话的男子极不甘心的说道。   “哼,咱们的目标是姓赵的,等把姓赵的解决了,别说这娘们儿,这娘们儿的亲娘,咱们也弄来尝尝,爽完了再卖到偏僻的地方给娶不上媳妇的男人当媳妇,嘿嘿,那些人家里可不止一个男人,兄弟老子共用一个娘们儿太平常了,到时候看这些不要脸的贱人有什么脸面活着。”‘大哥’残忍地说着,倒像是真的恨极了赵丰年,恨极了跟赵家一切有关的人。   听到这里,范美娇险些崩溃,这一刻,她同样恨极了恨极了赵丰年,恨极了这个曾被她亲昵的喊了二十多年的舅舅,全然忘了这么多年吃赵家的穿赵家的,还享受赵家正经小姐也没有的尊贵,全是赵丰年舅舅给他的。   听见两个歹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范美娇挣扎着坐起来,双手双腿不停地挣扎着,妄图挣脱绳索的束缚。   她不想被人凌辱,不想替舅舅赵丰年受过,她要自救,她要逃出去,嫁到穆家,成为穆家尊贵的二夫人呼奴唤婢,而不是被一群歹人卖到穷苦的深山老林里,同时给几个男人当妻子。   可是拇指粗的绳子绑的十分严实,根本不是她能挣脱的,地窖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无法借助尖锐的东西将绳索磨断。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手腕脚腕不过是被绳索磨破了皮,竟是半丝松动也没有,范美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被蒙住的眼里溢满了绝望和恨意……   赵家发生事和范美娇的惨状,很快就传到了莫颜的耳朵里。她拿出粟米,犒劳探听消息的脸儿,脸上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若是她直接命令那十几个贼人溜进赵府,让他们坏了范美娇的名声,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她也有被暴露的风险,依范美娇的性子,鱼死网破的可能性太大了,丝毫不值得她冒这个险。   正好她获知赵丰年这些年干的“好事”,也知道他疑心重,于是抓住范美娇到寺院还愿的机会,给了那些人能够使马儿受惊发狂的药粉,将赵府的护卫甩开,再让他们趁机掳走了范美娇,并让他们不许走露任何消息。   果不其然,赵家那对母子脑补过多,自己吓唬自己,这样一来,日后就算放范美娇回来,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计划也能正常进行。   况且,他们亦如她所想的那样,千方百计的为范美娇遮掩,至少穆家信了,如此拖到范美娇嫁入穆家没有问题!   依范美娇自私自利的性子,知道自己遭受这样的凌辱,全是拜她的好舅舅所赐,以后怕是会渐渐与赵家离心,以后赵家发生不好的事情,她更多的是袖手旁观,而一旦她失去赵家这个依仗,在穆家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总之,范美娇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会一点一点加倍偿还,范美娇的下半生,不会再有一天安生的一天。   “颜颜,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女人放回去?”雪团子飞到莫颜的面前,好奇的问道。   莫颜给鸟儿喂完最后一颗粟米,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总得把那个可恶的女人折腾够了,消了我的心头只恨才可以放。”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这答案……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莫颜轻轻地捏着雪团子的蜗牛眼,将它们打成结儿又解开:“她敢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赵家母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惶惶不安去,等范美娇嫁给那位穆二爷,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啧啧,颜颜,你可真够狠的,不过我喜欢,哈哈!”雪团子抖着身子,蜗牛眼也跟着乱晃,显然心情很不错。   狠吗?莫颜嗤笑,再狠又如何狠的过赵家母子!赵母子手里没有人命,可是他们纵容族亲祸害乡里,害的那么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她又岂能容忍他们踩着无辜人的血泪,继续安享富贵?   察觉到莫颜的想法,雪团子眼珠一转,说道:“为民除害也能积累功德,这世上坏人不少,颜颜,加油,我看好你哦!”   莫颜白了雪团子一眼,懒得理会这个又在乱出主意的家伙。为民除害也得量力而行,若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遭到报复,她有空间倒是不怕什么,可她的家人又该怎么躲过去?   在莫颜的暗示下,被困在地窖里的范美娇受了不少罪,尽管没有被绑她的那些人凌辱,然而身子却被人看的精光,连女人最为私密的地方有颗小红痣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些身体上的信息,皆是日后打击范美娇的重要佐证,能让她在穆家背上荡妇的名声,一辈子翻不了身。当然,为了不让她被穆家休弃,当不了高高在上的穆家二夫人,莫颜也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她穆家二爷不举的事。   如此,夫妻俩捏着对方的把柄,“恩恩爱爱”去吧!   一晃三天就过去了,在莫颜的授意下,绑架范美娇的人终于往赵家递了消息,让赵丰年亲自来一趟救回自己的外甥女。   赵丰年笃定贼人是冲着他来的,又岂会以身犯险?不过外甥女也得救回来,不然日后传出去,赵府的名声就难听了。   于是,他让府里的护卫伪装一番,暗中跟着他去救人,自己则带着两个侍从就到了与“绑匪”约定好的地方,准备将绑匪一网打尽。   岂料,赵丰年的意图被“绑匪”察觉了,“绑匪”慌乱之下逃跑,竟是把范美娇丢下了,于是范美娇顺利得救,至于“绑匪”,自然是一个也没有抓着!   ------题外话------   最近掉订掉的有些严重,乃们是存文呢还是存文呢…… ☆、第316章 学堂开课,又来个蹭住的   不提赵丰年“顺利”救回范美娇后,赵家会掀起怎样的风浪,莫颜让两只鸟儿盯着赵家后,就把这事暂时放下,忙起了其它的事。   七月初六这天一大早,一串长长地爆竹声在柳杨村的上空响起,新建好的学堂迎来了入学报名的日子。这不仅是柳杨村的大喜事,也是周边几个村子的大喜事。凡事愿意让孩子入学念书的村民们,撇下地里的活计,一大早就带着孩子到学堂报名了。   此时,学堂的报名处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新聘的两位夫子忙不过来,就把能书会写的莫颜请去帮忙了。   “郡君,这些本该是我与曾老做的,却要劳烦郡君,单某在此多谢了。”趁着抽空喝杯水的工夫,单姓的夫子连忙向莫颜道谢。   莫颜忙着给报名交学费的孩子登记,一听单夫子的话,抽空扭了扭酸疼的手腕,笑着说道:“能为学堂尽一份力,我也很高兴,单夫子不必客气!村里的乡亲都叫我‘颜丫头’,夫子以后也这么喊我吧,叫郡君怪别扭的。”   “哈哈,好,以后就唤你一声‘颜丫头’了。”单夫子本就不是迂腐之人,见莫颜并非客套,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人说笑了几句,见那边另一位夫子忙不过来,单夫子同莫颜说了说了一声,就过去继续忙活了。   看着两位夫子大热天里忙活了这么久,依然耐心的同报名的孩子说话,不见半丝不耐烦,莫颜点点头,心道这两个夫子没有请错。   两位夫子前些天,才入住到学堂后面专门为夫子修建的小院里,一位姓曾,一位姓单。   曾夫子年逾花甲,教了几十年的书,给孩子启蒙很有一套;单夫子,刚过而立之年,去年秋闱不中,就留在京城一边念书,一边给附近的孩子启蒙,为人开明,又风趣幽默,教书的方式别具一格,颇受孩子们的欢迎。   两位夫子皆是莫清泽费了一番心思请来的,他们亲自来柳杨村转了一圈,对这里很满意后,才决定留下。得知学堂还免费提供住处,索性把家眷也带了过来。   曾夫子儿女双全,儿子女儿已经各自组建家庭生儿育女,这回他就只带了老伴儿和一个小孙子。因没有正式开课,每日就带着老伴儿和孙子的四处转悠,几日下来,对山清水秀,民风朴质的柳杨村倒是愈发喜欢了。   单夫子并非京城人士,他的妻子生女儿时不幸难产,早早就去了,这么多年来,因各种原因没有续弦,就带着唯一的女儿过活。此前一直租住在城内,城内什么都要钱,他每年赚取的束脩,倒是大半用在了租房上,平时又要买书看,日子过的捉襟见肘。眼见女儿已经十二,用不了几年就要出阁,单夫子却连一份像样的嫁妆也置办不起。   虽然学堂给出的束脩不比城里高,但是日常吃用的米粮不需要花钱,住的房子也不用交租,如此能省下一大笔,单夫子很满意,就果断的带着女儿单珍过来了。   桌前还有不少村民在排队,莫颜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一边接过村民们递来的束脩,一边将孩子们的名字记录在册子上。   为了给夫子留一个好印象,村民们换上了过年才会穿的好衣裳,更是给孩子们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好些人手里不是拎着装鸡蛋的篮子,就是拎着一只活鸡,还有些提着分量不轻的肉条,这些皆是他们送给两位夫子的。   这种事情,两位夫子见多了,也是这一行不成文的规矩。两人谢过一番后,就收下了。至于对没有带礼物或是忘了这一茬的村民,也没有甩脸子。这本来就看各人的心意,强求反倒不美了。   见夫子收下礼物,那些村民不仅没有的肉疼,反而长松了一口气,顺利给孩子报名后,把孩子送到宽敞明亮的学堂里,就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被拉过来帮忙的莫颜见状,很能理解村民们的心思。前世有许多家长,为了让孩子得到老师额外的关注,通常会在逢年过节时,给老师们送礼物。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越到后来就越是变了味道,有不少师德沦丧的老师,借此敛财,闹出了不少事端。   不过,通过几日相处,莫颜对两位夫子的品性有一定的了解,他们很注重自己的德行修养,做不出从学生身上搜刮钱财的事情来。   当初找夫子,几位村长也一致认为夫子的品行更重要,师者不正,又谈何育人!莫颜发现,前来报名的孩子前前后后有将近一百个,多是六到十岁的孩子,十岁以上的孩子鲜少看到。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十岁以上的孩子,已经是半个劳力了,能够留在家里干活给家里带来收入,通常家里就不大可能让他们入学念书。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一个家庭无法同时承担两个孩子的束脩。虽然束脩不高,每年只需交五百文钱,但是笔墨纸砚以及书本价格极高,一年少说也要三五两。   如果两个孩子一起上学,一年就要花去差不多十两银子,要知道几个村子穷苦人家居多,辛辛苦苦一整年,也不一定能存到五两银子,十两之数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无异于天文数字。   家境普通的人家,谁也没有这个魄力一下子送两个孩子来读书。能够送一个来,怕也是斟酌了良久,才下了决心。   父母们知道读书不一定能让孩子中秀才高中举人,将来能当大官改换门庭光宗耀祖。大多数只希望孩子不要当睁眼瞎,能够识文断字,以后去到城里当个账房先生,不用像爹娘那样,辛辛苦苦在地里刨食就满足了。   再则,许多人认为家里出了个读书人,就会多几分文气,就算儿子不成,让孙子耳濡目染也是好的,指不定时间久了,家里兴许能出个文曲星呢?   两位夫子皆很负责,莫颜在这边给孩子们做入学登记,他们在那边跟孩子们聊天,看似只是闲聊,寥寥几句却能大致把孩子们的性格、思考问题的方式摸清楚,如此对孩子们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以后能用合适的方式教导他们。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三人才把孩子们报名入学的事情理清楚。统计过后,几个村子加起来,一共有一百二十三个孩子报名,俱把束脩交齐了,一共有六十一两五钱银子。   这些银子除了用做二位夫子的束脩,剩下的银子差不多能用来对学堂进行日常的维修维护。   当初定下报名日子的时候,几位村长一致请求束脩由莫颜来掌管。一则莫家不缺这点银子,不会贪了去,二则修建学堂莫家出了大头,给莫颜管谁都没话说。   莫颜本来不想接这事,可是学堂的日常维护确实需要有人来负责,她只得答应下来,把这事交个了唐心。   今日只是入学报名,后日才正式开课,村民们就带着各自的孩子陆陆续续回家了。莫颜留下来帮两位夫子收拾东西,李秀就过来了,冲着两位夫子行礼后,对莫颜说道:“今儿个馨儿下厨,就叫我过来叫你回去再品评一番呢。”   莫颜一听,忍不住笑了:“做了哪几道菜?可别又拿凉拌番茄来充数。”   这丫头,前儿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从外面玩儿了回来,就嚷嚷着要学厨艺。她没有觉得女孩子一定非要学厨艺不可,但是小妮子想学,她也没有阻止的必要,就认真的教了两天。   哪成想,小妮子自觉学会了,前天晚上非要自己动手做一顿饭,结果,端上桌的饭是夹生的,炒出来的肉还带着血丝,把一家人整的没了胃口。   最后小妮子只好用夹生的米饭熬了一锅粥,又凉拌了一道番茄,让大家凑合着应付了一顿。   李秀显然也想到了这茬,也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这回还不错,饭菜都熟了,不然怕是也不敢叫你回去品尝了。”   村里像馨儿这样半大的姑娘,早就家里家外一把抓了,她平日里除了做绣活儿,家务事鲜少插手,厨艺这事,也是慢慢磨练出来的,谁也不忍心打击她。   多了个李秀,四人很快就把东西收拾齐整搬到了学堂里。莫颜原本想邀请两位夫子一道去家里用饭,奈何饭菜是不擅长厨艺的妹妹做的,她真怕妹妹做出的黑暗料理把两位夫子吃坏了,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同两位夫子道别后,就与李秀一道回家了。   看到姐姐回来,馨儿喜滋滋的将做好的四菜一汤端上了饭桌,连声催促道:“姐,李姑姑,你们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这回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莫颜笑着点点头,刚要夸妹妹两句,崔平安就嘴欠的说道:“这些菜乌黑乌黑跟染了墨水似的,吃下去该不会闹肚子吧?”   一脸笑意的馨儿闻言,顿时拉下脸来:“哼,爱吃不吃,有本事自个儿做去。”   崔平安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又看了看桌上几道乌黑黑的菜肴,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了。   莫颜含笑的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有说,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看不清眼色的薄片,吃到嘴里尝出味道,才知道是土豆。虽然卖相真不怎么样,但味道还是土豆不是?   于是,在妹妹期待的目光下,莫颜很违心的赞了一句:“不错,味道很不错,假以时日,馨儿一定能够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   馨儿得了姐姐的夸赞,高兴地笑眯了眼,丢给崔平安一个挑衅的眼神,就捧着饭碗欢快的吃起来。   额,好吧,虽然肉片不够嫩,土豆烧鸡放的酱油有些多,蒜蓉炒青菜也咸了些……但至少熟了,不会吃坏肚子不是?   怀揣着这样的安慰,馨儿含着眼泪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白米饭,不是她做出的饭菜多么美味,而是她压根儿没有再从菜盘子里夹起第二筷子菜吃下去的勇气,于是只能多吃一碗做的还算成功的白米饭,聊以慰藉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崔平安,在馨儿杀人的目光下,干脆拿酱油拌了三碗白米饭吃了下去,众人佩服他勇气的同时,默默地为他的肚子默哀,这回,肠子怕都染成了酱汁色吧?   就着几道菜,莫颜勉强吃下一碗白米饭,就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钻进空间里狠狠地喝了三大杯灵泉水,有些发梗的胃部才好受了些。   同雪团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觉得胃里消化的差不多了,莫颜就出空间躺在床上睡了半个时辰。起床后没多久,馨儿就过来说颜君煜来了。   莫颜有些纳闷,眼下果园里的果子尚未成熟,水田里的稻子也得等到下个月才能收割,着实想不通颜君煜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不过等她见到颜君煜本人,听他倒完一肚子苦水,总算知道他这是来寻求安慰的。   “在长辈眼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正常不过,颜小公爷早就到了娶亲生子的年纪,颜公爷能不催吗?”莫颜听完前因后果十分无语。   寻常人家的男子要是被家里催婚了或是要相看姑娘了,怕是期待紧张居多,眼前这位倒好,竟是比如蛇蝎厌烦的不行。这一次过来,竟是跟祖父颜公爷为娶亲一事闹翻了,赌气跑出来的!   颜君煜目光深邃的看着莫颜,幽幽的说道:“爷若娶妻,定娶喜欢的女子,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做爷的夫人,武安公府未来的女主人。”   猫猫狗狗?莫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就算想娶猫猫狗狗,还得看人家猫猫狗狗乐不乐意好吗?”   颜君煜听完,啪的一声撑开玉骨扇,撩起垂在耳际的头发无不得意的说道:“爷貌比潘安,玉树临风,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只有爷挑人的份儿,谁还敢嫌弃爷?”   莫颜懒得跟他掰扯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直接问道:“你跑来我家,不光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吧?”   “那是自然!”颜君煜摇着玉骨扇,理直气壮地说道:“爷不想回去听老头子唠叨,最近就住在你家,权当散心了,你身为主人,得好好招待爷!”   “不行!”莫颜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我爹不在家,你一个大男人住进来不方便!”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某人要是知道她“明目张胆”的又留了一个男人在家,醋坛子铁定要翻。   颜君煜一听,不满的说道:“你家现在不就住着一个男人,怎么爷住进来就不方便了?”   莫颜没想到他连这个也打听清楚了,故意为难道:“他是我家请的长工,白天干活在家里吃饭,夜里去外头的磨坊睡,颜小公爷若是肯纡尊降贵睡磨坊,白日帮忙担水劈柴,我倒是能留下你。”   颜君煜哪里不知道莫颜这么说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本想用身份压一压她,可是想到她是郡君,两人的身份差不多,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套交情:“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会算计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忍心让爷睡磨坊,干那些粗活儿?”   莫颜摆摆手,丝毫不松口:“你又不是娇嫩的小媳妇儿,我有什么不能忍心的?反正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离开,要么干活住磨坊,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选择。”   颜君煜见她说的认真,显然没有转圜的余地,顿时气得牙痒痒:“哼,住磨坊就住磨坊,不过你休想爷替你家干活。”   莫颜见他连这个也答应,一时间倒是真想不出理由拒绝了,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你高兴就好!”   颜君煜小胜,原本有些得意,可是一想到他堂堂小公爷竟然要住进简陋的磨坊,就得意不起来,可谁让他犯贱,偏要往这里钻呢?   莫家的磨坊做的宽敞,不过空置的屋子就只有崔平安住的那间。颜君煜死活不肯跟人同居一室,莫颜只好把将学堂后面安置夫子的屋子收拾了一间出来,让他住了进去。   给夫子住的屋子,格局自然比磨坊好,虽然狭窄了些,但是住人完全没有问题。颜君煜长在武安公府,吃住皆是顶好的,这些自然入不了他的眼,然而被六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哪里还敢大半夜的去爬莫家的墙。   如此,颜君煜就在学堂后面住了下来。学堂正式开课那天,他还跑去客串了一把夫子,煞有其事的跟孩子们讲课。   奈何这人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明明三观很正的大道理,愣是被他带偏讲出一番歪理来,却偏偏让人挑不出错儿。   两位夫子担心孩子们定力不够,真被颜小公爷的歪理带偏了,再也不敢在上课之时,把人放进来。   这天,颜小公爷心血来潮,想再到学堂体验一把当夫子的乐趣,却无论如何也敲不开学堂紧闭的大门,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最后一脸郁闷的离开。   ------题外话------   不好意思啊亲们,一早上就有新工作,到现在才有时间修稿,更新晚了点,抱歉哈 ☆、第317章 吐露,祸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颜君煜这次孤身一人出来,连贴身服侍的观鱼也没有带来。几天下来,这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爷,倒是能够生活自理,不用人伺候了。   颜小公爷对莫家的果园,药田,稻田,乃至柳杨村,玉华山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就在这几处转悠,或是逮着机会溜到学堂,跟孩子们讲一些灵异鬼怪的故事吓唬他们,倒也不觉得枯燥无聊。   这天,颜君煜吃过早饭,照常吆喝着小花,让它带他去山里探险。这个时节,山里能寻到不少好东西,不拘猎物什么,一些罕见的野果或珍稀的绿植,也能让他高兴好半天。   “小公爷,这是又要进山了?”大妮儿端着个竹簸箕,正好遇到了要出门的颜君煜,脸上露出一抹羞涩来,眼睛也比平时亮了几分。   自从铁头和柳清清定亲后,年龄已经不小的大妮儿的婚事也被吴氏提上了日程。吴氏前后托了三个媒婆给大妮儿说亲,如此大妮儿就不宜再抛头露面了,跟莫颜商量过后,她又买了个妇人帮忙她打下手。   吴家没有买地,大妮儿平日里在家照顾弟妹,做做家务,把女红重新捡了起来,时不时到莫家向李秀请教,最近来的尤其频繁,倒是经常能遇到颜君煜。   “嗯,吴姑娘早。”颜君煜没有觉出少女的异样,因莫颜的关系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这简单的一句问候,却让大妮儿的脸上悄悄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稍显平常的颜色平添了几分妍丽:“山中蛇虫鼠蚁甚多,不乏有毒的,小公爷当心一些,莫让它们咬着了。”   颜君煜闻言,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悬挂的一物,神情变得异常温柔:“多谢吴姑娘提醒,有这香囊在,那些东西不敢近身。”   大妮儿没有错过男子的小动作,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难以忍受的酸涩,自嘲的说道:“是小女子多事了。”   颜君煜疑惑的看了大妮儿一眼,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露出这样的情绪来。   不过,他跟大妮儿只是数面之缘,今后亦不会有过多的交集,他没有那份闲心去揣度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的心事。于是他冲着大妮儿点了点头,捏了捏东张西望的小花的耳朵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快跟爷进山。”   小花不耐烦的甩着头,挣脱了颜君煜的手,紧接着一声长嗥,一马当先的朝着后山急速奔去。   “小花,你给爷慢一些,爷跟不上!”颜君煜背着沉重的弓箭,一边追一边气急败坏的喊,一人一兽很快就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里。   大妮儿静静的看着男子伟岸的背影消失不见,直到再也听不见一丝声响,眸子里的星光渐渐暗淡下来。   这时,莫颜打开门走出来,见大妮儿背对着她站在门口,疑惑的问道:“大妮儿姐,你怎么不进屋?”   大妮儿如梦初醒,连忙转过身来,将手里的竹簸箕递到莫颜面前说道:“我娘昨日夜里炸了焦叶,我就送些过来给你们尝尝,你说来正好,我就不用进去了。”   大妮儿脸上的笑容太过牵强,莫颜一眼就看了出来。她接过竹簸箕,担忧的问道:“大妮儿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大妮儿以为莫颜看出什么,略显慌乱的摇了摇头:“没、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心事,你这丫头就是想的多。”   莫颜见状,愈发肯定大妮儿姐心里藏着事,只是她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勉强,只看着大妮儿认真的说道:“大妮儿姐,我们是有血缘的姐妹,关系本就比旁人亲近,你若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跟我说,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说出来你的心里也好受些。”   大妮儿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强忍着才没有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颜丫头,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件事,却是要麻烦你帮个忙。”   说到这里,大妮儿的脸上露出一抹轻愁,显然那件事让她十分困扰。   莫颜一听,连忙说道:“大妮儿姐,什么事你说,能帮到的我一定帮你。”   大妮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娘忧心我的亲事,找了三个媒婆给我寻摸合适的人家,可是颜丫头,我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你不能不能劝劝我娘,让她不要再为我劳心了?”   她心里已经有人了,也知道那是她痴心妄想,然而,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人,知道那人住在堂妹家,她每天忍不住的找借口过来,就希望能多看他一眼。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带着这样的心思,去跟别的男人成亲,这么做不公平。若是哪天,她能够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她会遵从娘亲的安排,嫁给一个门户相当的男子,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但是眼下,她真的没有办法。   莫颜没想到大妮儿说的会是这件事,一时间真不敢轻易的应承下来。看着大妮儿脸上的恳求之色,她认真的问道:“大妮儿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难道仅仅只是暂时不想嫁人?”   不怪莫颜想不通,大妮儿今年已经十九了,像她这样的年纪没有嫁人的极少见。以前吴家条件不好,又跟老莫家没有分开,条件稍稍好一点的人家瞧不上倒也罢了,现在吴家每个月却有三四十两银子的收益,一年就是好几百两,跟城里的许多小富之家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虽说年龄稍稍大了一点,但是也没有大到找不到合适的婆家的地步。吴氏请的媒婆也是隔三差五往吴家跑,可见相匹配的人家不少,就吴家现在的光景,以前是别人挑大妮儿,现在是轮到大妮儿挑别人了。   可是如果再耽搁下去,大妮儿过了二十,就算吴家条件再好,也不一定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就算有男子不介意大妮儿的年龄,家境怕是及不上吴家,谁知道这种人是不是冲着吴家的银钱来的。   这个道理,莫颜知道,她不信大妮儿不清楚。   大妮儿当然清楚,身为母亲的吴氏就更加清楚,所以才会一口气请了三个媒婆帮忙相看,目的就是想在今年把大妮儿的亲事定下,来年春天就嫁女儿,这样正好同铁头的婚事分开,谁也不会冲撞了谁。   听着莫颜的问话,大妮儿忍着心底的抽痛,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颜丫头,我真不想就这么嫁人,我娘一向听你的意见,只要你帮我说一说,我娘肯定会考虑的,就当我求你了。”   “别,大妮儿姐,你别这样,我帮你说就是,但是这种事情,还是由你亲自跟吴姨解释清楚更好一些。”看着激动地大妮儿,莫颜直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好暂时答应下来,安抚好她的情绪。   大妮儿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头了,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脸上扯出一抹苦笑:“最近媒婆频频来家里,有时我娘不在家,她们就拉着我说,这原本就不合适,听多了我心里就烦躁的很,跟我娘说过几次,我娘却当我害羞,依然让那些媒婆说合,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来找颜丫头你帮忙了,颜丫头,你就帮我给我娘说说,让她把那些媒婆打发了吧,等以后我想嫁人了,我一定听我娘的话,她让我嫁谁,我就嫁谁!”   说到最后,大妮儿竟是红了眼眶,强忍着才没有流下眼泪。   莫颜见状,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抓住了什么,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来:莫非,大妮儿姐有心上人了?   按理说到了嫁人的年纪,大妮儿姐会跟大多数女子一样,听从父母的安排,含羞带怯的嫁人生子。然而,大妮儿姐如此温顺的性子,竟然对说亲之事如此抗拒,甚至不惜请自己跟吴姨说项,除了她有心上人,不愿意嫁给其他男子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虽然这里没有自由恋爱的说法,但是如果未婚男女私底下看对了眼,通常会告知自己的父母。如果双方的父母没有意见,男方这边就会请保媒人和媒人上门提亲,这样也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如果大妮儿姐有心上人,却不与吴姨说实话,要么是两家有仇怨,要么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就算说了也不会有结果。吴家人际关系简单,有没有与人结仇结怨莫颜很清楚,那么剩下的就是门不当户不对这个了。   结合大妮儿今日的种种异常,莫颜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看着大妮儿,很想开口求证,可是她更清楚大妮儿的性子,看似温顺也有倔强的一面,既然一开始就没有说,就算问了,大妮儿也不会承认。   想到这里,莫颜暗暗把这事放在了心里,打算下午等吴氏出摊回来,再问问吴氏,看能不能从吴氏那里问出蛛丝马迹。她没有想窥探别人的秘密,只是不希望大妮儿遇到心怀不轨之人,被人骗了。   大妮儿见莫颜用一种思索的目光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慌乱起来,显然担心被莫颜看出什么。   就在她忍不住想开口试探时,莫颜突然说道:“大妮儿姐,你放心,等下午吴姨回来,我会同她好好谈一谈!吴姨那么疼你,一定不舍得勉强你。只是大妮儿姐也该知道,不管以后你选择什么样的夫婿,嫁给什么样的人,吴姨总希望你能够幸福,希望大妮儿姐能早日想明白。”   听着莫颜的肺腑之言,大妮儿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何尝舍得母亲为自己担忧,可是她真的无法在忘记那个人之前,去接受其他人,就只能辜负娘亲的一番心意了。   ……   下午吴氏回到家里没多久,媒婆就登门了。这一次,吴氏对媒婆所说的那户人家很中意,等媒婆走了就把大妮儿拉到房间,征询她的意见。   这样的事经历过许多次,大妮儿已经习惯了,同先前一样,她再次向吴氏表达了暂时不想嫁人的意愿。   然而这一次,吴氏却没有就此止住,第一次为女儿的亲事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大妮儿,那户人家很好,娘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出什么来,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娘,女儿……”见大妮儿想要说什么,吴氏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你不用再拿暂时不想嫁人的借口来搪塞娘,你是娘的女儿,难道娘不知道你?你自小懂事,从来不让娘为你操心,娘记得你七岁那年上山砍柴,不小心砍到了自己的腿,你一路血的走到家,娘快吓死了,你却安慰娘说你不疼……你舍不得娘为你担心,就算不想嫁人,娘若是让你嫁,你会听从娘的话乖乖嫁人,现在有了合适的人家,你却宁可让娘担心,也不愿意嫁人,究竟是为什么,你就算不说,娘也能猜出来……你、你心里有人是不是?”   知女莫若母,大妮儿的种种异样,吴氏哪里察觉不出来。之前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想着女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心事,她不好干涉太多。若非大妮儿的固执,已经影响到了她今后的幸福,吴氏依然不会把这件事情挑明。   大妮儿震惊的看着吴氏,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事会叫娘亲看穿,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找借口遮掩,可是对上娘亲担忧的目光,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吴氏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儿逐渐苍白的脸,柔声说道:“告诉娘那个人是谁好不好?你告诉娘,娘才能为你做主,你不说,娘就只能为你选一个合适的人家,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你已经十九了,不能再耽搁了!”   大妮儿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娘,女儿心里好难受,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儿不知道,不知道啊……”   告诉娘亲又如何呢,娘亲有办法把她嫁给那个人吗?没有的,哪怕是做妾,那人怕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她娘不可能让她做妾,一辈子低人一头,她也不会给人做妾,让自己的孩子叫别人母亲,倒不如就这样,守着这份感情,慢慢的把那人忘掉。   等哪天忘掉了,放下了,她才能听从娘亲的安排,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只有这样,她才对的起那份感情,也对得起未来的丈夫。   看着伏在自己怀里,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儿,吴氏心疼的眼泪直掉:“大妮儿,告诉娘她他是谁好不好,只要他是个好的,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娘不会反对。”   大妮儿却只能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知没有可能,说出来不过是让娘亲徒为她担心罢了。   莫颜一进来,就看到母女俩抱头流泪的场面,一时被吓到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到莫颜,吴氏眼睛一亮,急急地说道:“颜丫头,你快帮我劝劝大妮儿,这傻妮子心里有人,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又不愿意听我的话嫁人,再这样下去,她的终身大事都得耽搁了。”   莫颜本来就为大妮儿的事而来,眼下见吴姨果然知道,倒是松了口气。只是想着连吴姨也问不出那个男人是谁,她又该怎么问呢?   可是眼下这情况,不问又不行,女孩子遇到喜欢的人,太容易昏头了。若是糊涂之下,做出什么事来,再去问就晚了。   心里有了主意,莫颜决定还是把事情弄清楚的好。   吴氏跟莫颜的想法一样,担心女儿糊涂之下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来,所以打定主意要在今天把事情弄清楚。   大妮儿到底没能抗住二人的轮番劝说,或许她也觉得说出来,让她最信任的两个人帮她拿拿主意,可能会更好一些。于是,她就抛开了心底的羞涩,最终将那个把她的心勾走的男人说了出来,然而,这个人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娘、颜丫头,那个人你们认识,就是颜小公爷,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是我真的尽力了,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啊!”   莫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看着一脸羞涩的大妮儿,又是亲耳听见她说出“颜小公爷”四个字,由不得她不信。   祸水啊,那厮简直就是祸水!   “难怪,难怪大妮儿姐最近来我家特别勤,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莫颜喃喃低语,看着大妮儿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武安公府是当今皇太后的娘家,说是京中最顶尖的世家贵族也使得。就算没有皇太后,就凭武安公在朝中的威望,也没有人敢小觑。   颜君煜看似放荡不羁,不把门第放在眼里,但是身为武安公府继承人,他的婚事,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做主,不然这一次,他不会躲到柳杨村来。   她能肯定颜君煜对大妮儿姐没有想法,就算有,两个身份太过悬殊,几乎没有可能在一起,除非哪天,大妮儿姐跟她一样,能为自己挣一个出身,这样的话,还有一丝微弱的可能。   ------题外话------   大妮儿是个好姑娘呀!突然就想起高中的同桌,大一喜欢上了一个大她三级的学长,学长毕业了,跟我同桌说,要么分手,要么结婚,同桌就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傻傻的跟学长结婚了,然后生孩子,大学肄业!   学长对她不怎么样,我想如果是真爱,怎么忍心让她跟家里断绝关系,让她生孩子连大学也读不成,现在,我同桌后悔了,可是她已经回不去了…… ☆、第318章 长安君主,崔家来人   喜欢一个不能喜欢的人,莫颜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错,更不知道该如何开解陷入苦恋的大妮儿,让她从颜君煜那个坑里走出来,寻找属于她的真正的幸福。   唯一让莫颜感到欣慰的是,大妮儿能看清现实,不会糊涂之下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等时间久了,或许这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就会慢慢淡去,终究有一天,等到那个能够给她幸福的人。   回到家中的时候,颜君煜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后面,一边毫无形象的抱着半颗西瓜,用勺子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颐指气使的指挥崔平安收拾他猎回来的大狍子。   狍子真的很大,瘦弱的崔平安收拾的很艰难,很想把狍子举起来,砸到只会说不会做的颜君煜的脸上。然而他打不过颜君煜,嘴皮子也说不过颜君煜,身份地位更是被颜君煜甩了八条街,就只能苦哈哈的被欺负了。   可能两人磁场不合,颜君煜第一天过来就跟崔平安不对付,对崔平安很挑鼻子竖挑。崔平安哪里是对手,三言两语就被挤兑的快哭了。   几天过去,崔平安俨然成了颜君煜的小弟,虽然不用伺候颜君煜吃喝拉撒,但是颜君煜交代给他的事情,他还真没有办法反驳。   两人之间的官司,莫颜从未插手,只是这回看着吊儿郎当欺负人的颜君煜,她第一次没忍住站在了崔平安这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   颜君煜却是从中听出了几分火气,脑海里将近日所做之事过了一遍,发现没有地方惹到莫颜的地方,心里愈发的疑惑:“你这丫头今日辣椒吃多了,说话怎这么冲?”   莫颜喉咙一梗,对上颜君煜莫名其妙的眼神,突然就清醒过来。眼前这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难道她还能强迫他去回应大妮儿姐的感情?大妮儿姐同她的关系再亲近,她也断然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来。   况且,这人也不是她能勉强的!   “中午没有吃辣椒,就是看不惯你总是欺负人,再说,跟一个孩子较劲儿,很有意思?”   孩子?   颜君煜的目光落到了同样无语的崔平安身上,嘴角微微抽了抽:“他好像比你大吧?爷觉着欺负他挺有意思的,不然这日子该多无聊!”   “无聊?”莫颜淡淡的瞥了眼后悔这么说的颜君煜,再次下了逐客令:“我也觉得小公爷在花花世界里过惯了,不习惯这里的平淡才是,小公爷既然无聊,那就请回吧!”省的天天在大妮儿姐面前晃悠,把她的心都给勾走了。   如果颜君煜知道莫颜的想法,肯定大呼“冤枉”。每次都是大妮儿在他面前晃悠,他哪里有主动去勾搭姑娘。再说,每次遇上,他就算看在莫颜的面子上,也只是点头打招呼罢了,从来没有出言调戏,简直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了。   当然,颜小公爷不知道,只以为莫颜不耐烦他在家里住下去,想找借口赶他走,连忙厚着脸皮补救:“柳杨村很好,再也找不出比这里更美更和谐的村子,也找不到比你更好更和气的主人家,爷在这里住的很开心,还想再住几个月就走。”   再住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   莫颜完全不想理他了,也不打算向他挑明大妮儿的心事,只是临走前提醒道:“以后看到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登门,你还是躲远一些罢。”   这厮长的太妖孽,不止大妮儿姐动了心,就连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经常来串门。这些人大多稀罕这妖孽的容貌,不一定就是生出了爱慕之心,可时间久了,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大妮儿,防患未然很有必要。   颜君煜心念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来:“原来你这丫头也觉得爷姿容无双啊,不错不错,眼光不错,你若是踹来含章那小子,投入爷的怀抱,爷不嫌弃你定过亲。”   我擦,你不嫌弃,老娘还嫌弃呢!   莫颜险些爆粗口,完全被这厚颜无耻挖墙脚的妖孽惊到了,只想狠狠地扔他两头猪。可惜,空间里的猪多的是,她却没这个魄力扔出来。   懒得陪这妖孽抽风,莫颜甩了他一对白眼,就回到房间里写信,决定将颜君煜赖在自家不走一事告诉萧睿渊,让他想办法把这厮弄走。再待下去,她真怕大妮儿改变心意,哪怕做妾也要跟他走。   林家被铲除后,萧睿渊将保护莫家的暗卫撤走了大半,本来留下了原来的那两个,只是被莫颜发现了,坚决让他把两名暗卫调走。   萧睿渊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想因为这个让莫颜不高兴,且那时她的身边已经有很厉害的五兽保护,他便把最后的两名暗卫也撤走了。   加上近日龟兹国的战事又有了新的变化,就忙的抽不开身,已经十多天没有来莫家,因此,一直不知道颜君煜住在柳杨村。   萧睿渊很快就收到了信,看完信上的内容,他在心里狠狠地撕了颜君煜一遍,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处理完公务,然后骑快马来到了莫家。   “你若再不回京,我保证明日能会看到长安郡主。”   颜君煜正优哉游哉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纳凉呢,冷不防听到“长安郡主”四个字,一时惊的跳起来,看向身后说话之人。   见萧睿渊冷着脸,面色不善的看着他,颜君煜却是松了口气,装模作样的抚着胸口抱怨道:“你来便来,为何要提那个疯丫头,爷太脆弱,经不起你这番恐吓。”   萧睿渊冷冷一哼,没有说话。   颜君煜对莫颜的心思,萧睿渊早有察觉,只是两人是朋友,他也与莫颜定亲,所以就只当不知道,也不阻止颜君煜同莫颜之间的正常往来。   但是,这一回颜君煜光明正大的住进了未婚妻的家里,还赖着不走,萧睿渊完全不能忍。   颜君煜见状,就知道他离开莫家的日子到了,在心里忍不住将萧睿渊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含章,是兄弟,就别把爷的下落告诉那个疯丫头,要是让她知道爷在莫家住过这么多天,她还不把莫家给拆了?”   这副小媳妇儿的做派,完全把萧睿渊恶心到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颜君煜说的有道理,长安郡主的脾气可真不怎么好!   “只要你在今晚随我一起离开这里,我就不会把你的下落告诉长安郡主。”   颜君煜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只要长安郡主不知道有个柳杨村,以后若是有个什么事,他还能再来这里躲清闲不是?   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竖了个拇指,颜小公爷又跟没有骨头似的倒在躺椅上,看到不远处崔平安路过,眼珠一转,不怀好意的说道:“这家伙在莫家住的比爷还久,你就没有想法?”   萧睿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冷冷地说道:“不急,一个一个的来。”   颜君煜闻言,心里终于平衡了!   晚饭的时候,颜君煜提出要走。   若是别人,莫颜肯定要说几句挽留的话,但是对于不知脸皮为何物的颜君煜,她觉得若是说了出来,这厮大概会以此为借口留下,于是,果断的送了一句“走好”,让颜君煜满怀期待的那颗心,瞬间碎成了渣渣。   吃完饭,莫颜就把萧睿渊喊了出去,问他用什么办法说服了颜君煜。   萧睿渊觉得有必要把某人为何躲到这里来的原因说清楚,以后要是再敢赖到莫家,说不定能用上。于是,果断的将知道的一切告诉给了莫颜。   颜君煜到柳杨村,是为躲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是谁?那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女霸王!因父王战死沙场,母妃殉情,才满周岁的长安郡主就被皇太后接到宫里,亲自抚养。   太后娘娘对待小辈向来宽厚,对长安郡主更是多了一份怜惜和愧疚。因此,她将长安郡主照顾的很好,可以用溺爱来形容了。   在太后娘娘的纵容下,长安郡主的性子日渐任性霸道,待长大后能出宫了,时常拿着一根大马鞭,在街上纵马驰骋。   她的骑术好,不会让马儿伤到人,但有的人骑术不好,却在街上横冲直撞,这就叫用长安郡主看不顺眼了,少不得用马鞭狠狠地教训一顿,其中不乏世家公子,管你爹娘老子是谁,照抽不误。   次数多了,长安郡主的名声在京中极响,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那些被抽过的纨绔们暗中取了个“女霸王”的绰号。   与当初莫永喜的任性霸道不同,长安郡主很明理,都是揪住旁人的错误才会施加惩罚,就是手段暴力了些,让许多人看不顺眼。   可是看不顺眼又如何,不光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娘娘纵容,就连惠安帝对长安郡主这个侄女也是宠爱非常,比最受宠爱的瑞宁公主还要宠爱三分。   是以,长安郡主和瑞宁公主互不对付,每次碰着面,免不了一阵唇枪舌战,若是正好撞见哪一方心情不好,免不得了拿对方出气。然而每次闹到宫里的两座大山面前,赢的永远是长安郡主,可见长安郡主多么受宠!   颜君煜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侄孙,小时候被太后娘娘接到宫中住过一段时日,与长安郡主就这么认识了。只是颜君煜比长安郡主大七岁,两人玩不到一处去。   不过小孩子嘛,都有熊的时候,颜君煜烦熊的那段日子,经常欺负小小的长安郡主。不是抓了小昆虫丢到长安郡主的小床上,就是趁她熟睡,手贱的戳她的脸,非要把人戳醒,弄的号啕大哭才罢休。   长安郡主记事后,经常听太后娘娘说起颜君煜欺负她的事,心里就把颜君煜狠狠地记了一笔,长大后,就彻底与颜君煜杠上了。每次颜君煜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免不了被长安郡主一阵冷嘲热讽,拿鞭子抽人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本以为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直到以后各自成家不见面就好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太后娘娘给前不久及笄的长安郡主挑选郡马时,长安郡主一语惊人,直言喜欢表哥颜君煜,要嫁给他当妻子。   一个是当亲孙子疼爱的侄孙,一个是当亲孙女疼爱的侄孙女,太后娘娘竟然觉得两人打打闹闹的日子很不错,果断的将弟弟武安公召入宫中,询问弟弟的意见。   武安公自然知道长安郡主是谁,他也喜欢这个漂亮又明朗的小姑娘,让长安郡主当孙媳妇,那是千百个愿意。于是姐弟俩达成共识,只等知会颜君煜后,就择吉日将亲事定下来。   莫说颜君煜心有所属,就算没有喜欢的人,他也绝不愿意娶长安郡主这么个女霸王。于是武安公提起这事时,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大声吼了一句“娶母猪也不会娶母老虎”后,被武安公动用武力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含羞带怯的长安郡主还在宫里等好消息呢,结果却等到了这么一句话。她怒火攻心,果断的取了马鞭,带着侍卫风风火火的闯入武安公府,要求颜君煜站在城门上给她道歉,并且答应这桩亲事。   颜君煜那里肯,哪怕挨了长安郡主好几鞭子,也没有松口,“娶母猪也不会娶老虎”这句话喊的愈发响亮,整个武安公府都传遍了。   长安郡主又气又恼,见抽一次不成,决定多抽几次,总之一定要让嘴贱的颜君煜自打嘴巴,亲口同意娶她。于是,长安郡主就天天到访武安公府,即便颜君煜躲了出去,他的好爷爷武安公也会笑眯眯的把他的行踪透露给未来的孙媳妇。   颜君煜在京中的秘密据点,全被找着了,在长安君主跑到烟雨楼“捉奸”,将烟雨楼搅和的鸡犬不灵后,终于忍无可忍,果断的离家出走,跑到柳杨村躲清静。   所以,这一次,他才会连贴身伺候的观鱼也没带,就怕长安郡主知道了,让他连这唯一避身的地方也没有了。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莫颜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眼角抑制不住的流出了两滴生理泪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么,那家伙也有今天啊!”   可是笑过之后,她又想到了为情所困的大妮儿。就算不是长安郡主,也会是其他的郡主,这桩亲事,这桩亲事除了颜君煜自己不乐意,他身边的人都是支持的吧,不管他与长安郡主的亲事能不能成,能不能成,大妮儿姐的这场爱恋,注定不会开花结果。   察觉到莫颜情绪低落,萧睿渊却误会了,声音透着浓浓的醋意:“你舍不得?”   “啊?”莫颜不明所以,舍不得什么?   萧睿渊见状,郁闷的又问了一句:“你舍不得那小子离开?”   “怎么会!”莫颜瞪着眼睛,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家伙事多,我巴不得他早点走,不然我还会让你想办法把他弄走?”   萧睿渊听罢,知道自己误会了,心情瞬间就变好了,又问道:“姓崔的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赶走?”   “他呀,我没打算赶他走,家里有个人劈柴担水也挺好的!”莫颜对日渐勤快的崔平安非常满意,家里的重活几乎全部能做。   当然,前提是她有用温和不伤身的药帮他调理身体,不然劈一小堆柴,都能把他累到虚脱。最近活动的多,这家伙饭量也渐涨,身子骨比先前健壮多了,不再像刚来家里时,一推就倒的样子。   萧睿渊又郁闷了,冷着脸找借口赶人:“他到底是崔家的人,若是崔家知道了,到底不大好,家里若是缺人,我找两个能干的过来。”   莫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只是崔平安的身子亏空的厉害,体内堆积的药毒还没有全部清除,配合灵泉水至少还得十来天,于是说道:“他的身子还没有彻底调理好,再等几日吧。”   知道她不是半途而废的性子,萧睿渊勉强同意了:“那就过几天再让他走,不过还是知会崔家一声好,福云公主的人前天探到了这里,被我截住了。”   莫颜一听,心有余悸的说道:“福云公主这么厉害?幸好被你发现了,不然让她找到这里,我还真没办法阻止她的人带走崔平安。”   萧睿渊安抚道:“别担心,我把她的人引去了别处,不会再来这里。不过,未免麻烦,等崔平安回去,叮嘱他不要暂居在这里的事说出去。”   “嗯,我会的!”莫颜不怕福云公主,但也不想招惹这个麻烦,能瞒住自然最好。   当天夜里,在萧睿渊的警告下,颜君煜不得不收拾东西离开莫家。   这厮当时空手而来,连换洗的衣裳也没带,如今却是大包小包的往马背上扔,全是搜罗的莫家的东西。除了肉干,葡萄酒等,还有两个三十斤重的大西瓜。   莫颜看着,都替那压弯了背的马儿心疼。   颜君煜一走,最高兴地莫过于受过被他摧残的崔平安了,原以为没了讨厌的人,接下来的日子会十分美好,结果第三天,崔家的人突然登门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清晓璃】文文【鬼手神偷之邪王戏妃】   苏沐安,国公府庶女,自出生便被放逐乡下自生自灭,受尽苦难,一生坚持却仍只活到十五岁。   再次睁眼,却成了她,鬼手苏沐安。   替妹出嫁,就为这,被漠视的苏沐安被接回京城,从此,一抹翩影扰乱了整座江山。   轩辕彻,大周国王爷,人称邪王。无心无情,却在初见时不明所以的放了她一马,从此,她上了他的心,成了他的命。 ☆、第319章 好感   崔平安在莫家的消息,被颜君煜泄露给了崔家。   这厮一回到家,被武安公狠狠地训了一顿不说,长安郡主挥着长马鞭连夜出宫,又把他狠狠地抽了一顿。   颜君煜武艺高强,并非打不过长安郡主,奈何武安公从旁镇着,还有几个大内侍卫在一旁协助,他只有被动的防御额份儿,被抽太正常不过了。   颜君煜日子不好过,却拿祖父和长安郡主毫无办法,抑郁之下,得知崔平安依旧好端端地待在莫家,心里不平衡之下,就把崔平安在莫家一事,告知了崔大老爷。   崔家收到崔平安的平安信后,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崔平安。崔大老爷同样心忧侄儿的安危,却没想到侄儿就在皇城脚下,当即就把这事告诉给了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自然欣喜若狂,原本还想着找到孙子后,如果孙子过的好,就让孙子在外面玩一段日子再接回来,结果快过去一个月了也没有找到人,若不是每隔五天就能收到一封信,她几乎以为孙子出什么事了。   等了这么久,她对孙子的思念早就压倒了先前的想法,得知有了孙子具体的下落,当即让长子将孙子接回来。   可是听说收留孙子的莫家,就是出了个郡君的那个莫家后,崔老夫人的心情变得十分微妙,似感激,似遗憾,最终化为一声长长地叹息。   作为传承数百年的大世家,崔家很注重规矩。莫家好心收留了崔平安,又是有身份的人家,自然不能随便派个管事过去,说几声谢就把人接回来。   只是崔家的主子虽然不少,但是能适合到莫家接人的人却是没有几个。崔大老爷要上朝,没有时间去;崔二老爷外放,就更不可能了;崔三老爷,也就是崔平安的生父,自崔平安的母亲死后,沉溺于声色,形同废人,就更不可能去了。   崔家倒是有几个庶子,然而有个包藏祸心的福云公主,崔老夫人并不放心把这事交给他们,最终,这件事就落在了崔晴柔的身上。   崔晴柔和离回到崔家后,出于一些顾忌,鲜少在外面走动,不过这一回,她很愿意去柳杨村接侄子回家。   接人之前,崔家母女俩特意打听了莫家的人事和喜好,诚意十足的准备了谢礼。尽管这些谢礼加起来,就装了一口箱子,价值却比直接送一箱金子大多了。   此时,莫家的正厅气氛有些尴尬。尴尬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莫家厨房后面举着斧子劈柴,被催晴柔看了个正着的崔平安。   为方便干活,崔平安的长衫换成了庄户人家常穿的短打,在厨房后面劈了将近一个月的柴火,免不了被阳光晒到,裸露在外的皮肤变黑了不说,布满老茧的手更是没法儿看,哪里还是原来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   看这崔晴柔眼里显而易见的心疼,虽然莫颜不觉得让崔平安干活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一幕被人家的亲人看到,多少有些尴尬。要是崔家误会她虐待崔平安,一个不爽找她家的麻烦,那就真的麻烦了。   看出莫颜的不自在,崔晴柔缓缓起身,面露感激的说道:“多谢郡君收留,若非郡君心善,平安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请受妾身一拜。”说完,朝着莫颜深深地福了一礼。   “夫人快快请起!”莫颜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去扶:“我虽收留了崔公子,崔公子已经做工偿还,互不相欠罢了,夫人不必如此。”   崔晴柔闻言,神情愈发柔和:“平安的性子妾身很清楚,怕是没少给郡君惹麻烦,郡君收留他是事实,换作旁人,可不一定如郡君这般待平安好。”   她自问阅人无数,如何分辨出眼前的小姑娘所言是真话还是场面话!   一开始看到平安完全变成一副村夫的模样,她的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可是平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露出在南方庄子上才有的笑容时,她就知道这个侄儿在莫家过的很开心,心里突然对莫家充满了感激。   平安跟莫家没有任何关系,莫家肯收留他,就是一份天大的恩情,并没有必须要对平安好,平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她看的出,侄儿在莫家没有受委屈,身子似乎也比之前硬朗了许多,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对莫家感激不尽了。   见崔晴柔是真不介意,莫颜总算没有那么尴尬,笑着说道:“崔公子生性纯善,就算没有遇到我,也会遇到其他的好心人,也很勤快,并未给我家带来麻烦。”   虽然一开始有些中二,但是本性确实不错,又听的进话,相处了近一个月,家里没有一个人讨厌他。   原本不乐意姑姑这么说自己的崔平安,一听莫颜居然表扬了他,顿时受宠若惊,一脸得意的瞅着他的姑姑。   崔晴柔看着侄儿孩子气的模样,笑的颇为无奈,心里却对莫颜愈发的感激。   知道这对姑侄许久未见,会有很多话要说,莫颜客气的说了几句,就借口有事,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莫颜一走,崔平安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姑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倒是没有怀疑莫颜偷偷告诉崔家,因为莫颜若是让他走,会直接开口说,不用这么麻烦。   崔晴柔慈爱的摸着侄儿的头,如实相告:“是颜小公爷告诉你大伯父,我们才知道的。”   崔平安一听,气的攥紧了拳头:“就知道这家伙没好心,之前就老是欺负侄儿,都走了还要把侄儿卖掉,实在是可恶!”   崔晴柔一听,紧张的问道:“颜小公爷欺负你了?到底是这么回事?”   颜君煜在京中的名声并不怎么好,虽然不是欺男霸女那等响亮的恶名,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京中的纨绔没有不被他收拾,然而在世人眼中,他就是最大的纨绔,不怪崔晴柔担心颜君煜会对侄儿不利。   “没,没有,那家伙在这里住过几天,就喜欢拿话挤兑侄儿,侄儿还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没想到他就把侄儿的下落告诉给你们了。”崔平安到底要脸面,没好意思把颜君煜欺压他的种种行径说出来。   见侄儿的神情不似作伪,崔晴柔放下心来,随即戳了戳侄儿的额头嗔怪道:“你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你祖母和大伯父担心坏了,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倒好,在这里乐不思蜀,一点也不挂念他们,真是个没良心的。”   崔平安神色一变,立即担心起来:“姑姑,祖母、祖母没事吧?”他记得离家出走那天,祖母气坏了。   崔晴柔不舍得吓唬侄儿,柔声安慰道:“你祖母没事,只是你祖母到底上了年纪,你若再不回去,就不一定了。”   崔平安原本还想对姑姑撒撒娇,再留在莫家几天,现在听姑姑这么说,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嗯嗯,侄儿跟姑姑回去,以后一定不让祖母、姑姑还有大伯父为小七担心了。”   崔晴柔一脸欣慰:“小七果真长大了!”   “姑姑……”崔小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里对莫颜充满了感激。以前他太混了,从来没有站在祖母他们的角度想过,这一次回去,他一定要好好跟祖母道歉。   崔晴柔本想奉上谢礼后,就带崔平安回崔家,结果这家伙说做事要有始有终,坚持要把一天的活儿干完才肯走。   姑侄俩拧了一会儿,崔晴柔最终败下阵来,任崔平安去了。   崔平安每天在做的活计,只有两样:劈柴和担水浇菜地。这两样都需要力气,若是以前的崔平安,通常劈一刻的柴,就得歇上半刻,担水也只有两个半桶。现在嘛,身体好了许多,力气也变大了,连续劈伤上半个时辰不成问题,每次担水也能担满满两大桶。   崔晴柔看的心疼又欣慰,她本来就觉得侄儿的精神变好了,看起来也强壮了,直到亲眼看到他不怎么费力的干活,就愈发肯定他的身体的确变好了。   得知莫颜一直帮侄儿调理身体才会如此,崔晴柔感激万分,再次向莫颜道谢。   莫颜心虚的受了她的道谢,暗暗提醒一定要把崔平安的身子调理好,不然这番感谢她受之有愧啊!   凭她现在的医术,没有任何实践经验,不依靠灵泉水的话,她根本没有把握调理好崔平安的身体。这次她完全把崔平安当成了小白鼠,给他用的药虽是精心配置的,可是之前没有人用过,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会不会给身体来带新的负担。   若非仗着灵泉水,给莫颜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拿别人的健康开玩笑。好在,她调配的药材还算靠谱,在没有用灵泉水的前提下,崔平安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也没有出现不良反应,这说明莫颜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药方很适用。   崔平安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全,莫颜根据他目前身体的实际情况,增减了一些药材后,给他重新配了十副,让他拿回去继续服用。等这些药材用完了,让他去杜氏医馆找杜老大夫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以后就不用再服药了。   对此,崔晴柔又是一番道谢,心里再次感叹这么好的姑娘,却没能成为她的侄儿媳妇。   中午吃饭时,莫颜做了一桌好菜招待崔晴柔。   崔晴柔第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食量,有些撑住了。看着大快朵颐,连吃四碗饭的侄儿,她突然有些明白侄儿为什么舍不得走了。   吃过饭,崔平安休息了半个时辰,又继续劈柴。等柴火劈完了,又挑着水桶到小清河里担水给莫家后院的菜园子浇水。   莫家有水井,以前浇菜直接在水井里打水,只是为了锻炼崔平安的身体,莫颜故意让他走远一些,到小清河里取水。   崔平安来回跑了二十趟,直到夕阳西下,园子里的瓜果蔬菜才全部浇好了。   洗了澡,洗去了满身的汗泥,崔平安换上来到莫家时穿的那身衣裳,奇迹般的发现他的袖子变短了,尽管只是短了那么一点点。   “姑姑,快看,我长高了,我又长高了。”崔平安连扣子也忘了扣,欣喜若狂的冲出浴房,大声的与姑姑分享着这个好消息。   要知道自十七岁过后,他的身量就没有长过,比起同龄人就显得矮了不少,现在居然再次生长,就算不能高过同龄人,怕也矮不到哪里去,这让一直为身量自卑的崔平安高兴坏了。   “嗯嗯,小七长高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姑姑了。”   崔晴柔完全也没有想到来一趟莫家,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惊喜,看着欢天喜地的侄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把对莫家的那份感激暗暗记在了心里。   谢绝了莫颜留饭的好意,崔晴柔催促着恋恋不舍的崔平安离开。只是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辆马车渐渐停了下来,一道温润的声音钻入了他们的耳朵:“臻儿,你慢些,等车停稳了再下,小心摔倒了。”   崔晴柔正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就见莫颜脚步轻快的迎了上去,笑着说道:“爹,你们今儿个怎回来的这么早?”   这时,崔平安提醒道:“姑姑,是莫叔叔回来了,咱们跟莫叔叔打声招呼再走吧!”   崔晴柔回过神来,看着崔平安一脸欣慰的说道:“是这个理,小七果真长大了。”若是以前,这个侄儿哪里能想到这个。   崔平安脸上一红,不是为姑姑的表扬,而是为以前的不懂事感到羞愧。   此时,臻儿已经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要往家里跑,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认识,一个不认识。   臻儿凑上去,仔细的瞅了瞅,见两人长的有几分相似,于是好奇的问道:“平安哥哥,这位好看的夫人就是你之前说的对你很好很好的姑姑吗?”   之前臻儿回来过两次,经常缠着崔平安讲故事。崔平安没有讲故事的天分,就把以前自己在南方经历讲给臻儿听,其中就数次提到了姑姑崔晴柔,所以臻儿很有印象。   崔平安点点头,一脸骄傲的说道:“你猜的没错,就是我的漂亮姑姑。”   “还真是啊,平安哥哥真幸福!”臻儿果真露出羡慕的神情来,他也有个姑姑,是个堂姑,可是那个堂姑不仅不漂亮,还坏的很,他一点也不喜欢。   平安哥哥的姑姑看起来真的好漂亮啊,对平安哥哥又很好,唉,他怎么就没有这么完美的姑姑呢!   心里这么感慨着,臻儿也没有忽略了礼数,迈着小短腿上前给崔晴柔行礼:“臻儿见过夫人。”   崔晴柔早就被侄儿和眼前的小人儿之间的对话逗笑了,见小人儿又这么知礼,心里更是添加了几分喜爱,亲手扶起了他:“你叫臻儿是吗?真是个好孩子。”   说着,就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很有眼力界儿,连忙取出一个荷包,躬身递给了主子。   崔晴柔接过荷包,对臻儿温声道:“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就送予你玩吧!”   话虽这么说,事实上来之前崔晴柔就做足了准备,除了那一箱子谢礼,还特意给崔家几个孩子准备了见面礼。   臻儿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礼数,若是推辞反倒不好看,于是大大方方的接过来,笑眯眯的抱拳道谢。   眼前的人儿着实可爱,崔晴柔忍住了伸手摸一摸他的冲动,目光落在了臻儿的身后刚下马车的男子身上,却不想正好撞入了男子那双温文如水的双眸中,不由得愣住了。   莫清泽同样愣住了,好在下一刻就回过神来,用眼神询问身侧的女儿。   莫颜没有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却没有错过崔晴柔的失态,她假装没有看到,不动声色的说道:“爹,这位夫人姓崔,是崔平安的姑姑,这次特意过来接他回家的。”   这时,崔晴柔回过神来,也认出眼前的男子就是侄儿失踪那晚,为自己解围的那个人。再次相遇,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里隐隐生出一股陌生的雀跃。   “莫大人好。”   崔晴柔将那股异样的情绪压在心底,上前对莫清泽福了一礼,面上的笑容真切又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听着女子温婉清灵的声音,莫清泽觉得十分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他仔细地想了想,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想起不久前在一家酒楼门口替一位夫人解围的是。   那位夫人的声音跟眼前的女子一模一样,难道,她们是同一个人?   明明只是寻常的一件小事,莫清泽想不通为何他会记的如此清楚,也许是女子的声音太好听,也许是女子的婉约的气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会让他在再次看到气质相同,声音一样的女子时,轻易地想起了那晚的事。   见父亲愣愣的盯着崔晴柔,莫颜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崔晴柔的身上,眼里露出一抹深思…… ☆、第320章 鼓动,撞邪   尽管二人认出了彼此,心里亦有好感,可是谁也没有提起那晚在酒楼门口的事。崔晴柔再次向莫家表达谢意后,就带着崔平安告辞了。   莫家父女俩站在门口目送崔家的马车离开,直到马车看不见了,莫清泽才收回目光,看着莫颜疑惑的问道:“颜儿,不是说要帮崔家的小子调理好身体再让他回去?怎么又提前知会崔家了?”   “还不是颜君煜那家伙干的好事!”莫颜对颜小公爷的做法深表鄙夷,将他告知崔家崔平安下落的事情说了一遍。   莫清泽听完,不由得好笑:“还是小孩子心性,倒也难得。”   莫颜对颜君煜是什么心性不感兴趣,她更想知道她爹盯着崔平安的姑姑发愣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一股浓浓地八卦之气直直的朝着莫清泽扑去。   好在她了解父亲的性子,话到嘴边被她及时刹住了,问出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爹,你觉得崔平安这人怎么样?”   莫清泽没有察觉到乖女儿的“险恶用心”,颔首说道:“这孩子不错,性子单纯却不糊涂,心性坚韧又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能好好教导,未必不能成器。”   莫颜倒是没想到父亲对崔平安的评价这么高,仔细想想,又觉得那小子确实如此,于是很认同的点点头,故意把这些归功到崔家的教导上:“崔家到底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就算崔平安自小不在崔家长大,身边伺候的人却很靠谱,大概受到了几分影响,再看他的姑姑,完全就是大家闺秀中的典范,我还没有见过比她更有气质,更有内涵的女子呢!”   莫清泽听罢,耳边似乎有一道温婉清灵的声音在回荡,脑海里渐渐凝出崔晴柔淡然优雅的身影来。   莫颜一直留意着父亲的神情,见他神色恍惚又开始发呆,忍不住捂嘴偷笑,一不小心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惊的莫清泽回过神来。   莫清泽直觉女儿看出了什么,不由得老脸一红,屈指敲在了莫颜的头上,故作恼怒的呵斥道:“连为父也敢嗤笑,还有没有规矩了?”   莫颜委屈抱头,倒打一耙:“女儿明明什么都没说,是爹您自己心虚冤枉女儿,女儿太伤心了。”   说着,她硬生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把对父亲的一番控诉坐实了。   莫清泽见状,只觉得头疼的很,不知道该否认辩驳还是该保持沉默。   莫颜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笃定的说道:“刚才爹一定是在想崔平安的姑姑,你之前看人家都看呆了,别当女儿是傻子,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这丫头别胡说八道,这话传出去,你要爹如何见人?”莫清泽终于忍不住了,板着脸训斥道。这副模样,如果忽视那张红透的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的脸的话,当真具有很强的震慑力。   莫颜哪里会怕,简直喜欢上了父亲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继续刺激道:“爹,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若是心里没鬼,你绝对不会这么大声的说话。”   莫清泽觉得头疼的厉害,他承认第一次相遇,他就对那女子有几分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连让他产生再次成亲的念头都没有。如果实话实说,这丫头怕是又能说出一大堆道理来,耳根子就别想再清静了,索性他闭上嘴什么也不说。   莫颜贼笑的看着似乎默认的父亲,压根儿不知道自家父亲真实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与崔晴柔之前就见过。只是凭借父亲方才的异样,她觉得父亲对崔晴柔有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不一定就是喜欢,毕竟一见钟情太罕见了,两人又过了年少萌动的年纪,最多只是好感罢了!但是只要有个良好的开端,然后肯费心精心呵护,爱情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父亲这辈子过的太苦了,幼年失怙失持被老莫头莫洪氏百般算计,成人后好不容易娶妻生子,杜氏却与人私奔,让他数年活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中。   这么多年来,父亲的身边只有他们,可是他们姐弟三人终究会组建各自的家庭,不可能寸步不离的陪伴在父亲的身边。他的身边需要有个人,不至于抬头转身时,身边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尽管崔晴柔的相处只有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但是莫颜自问看人眼光不差,崔晴柔给她的第一印象很好,不仅温婉大气,容貌美丽,关键是她觉得崔晴柔与父亲很般配,不管是气质,还是模样,亦或是性格。她觉得两人若真能走到一起,日子一定会过的温馨又美满。   就算最后不是崔平安的姑姑,莫颜也希望会有另一个女子,于是她百般劝道:“爹,您还年轻,可是我们姐弟总有离开您的那一天,女儿更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够陪伴在您的左右,让您没有孤独。”莫颜看着父亲,认真地说道:“您没有妻子,崔平安的姑姑没有丈夫,只要你们愿意,崔家没有意见,如何不能在一起?您幸福,不止是女儿的心愿,也是馨儿、臻儿的心愿,所以,您不用顾忌我们的想法。”   “你、你这丫头……”莫清泽眼眶一热,摸着莫颜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嘿嘿,爹这就感动了?”莫颜嘴巴一咧,嘻嘻笑道:“那爹就赶紧娶妻呗,女儿也想多一个人疼呢,不过,女儿横看竖看还是崔平安的姑姑看着最合适,爹,您真不考虑一下?”   莫清泽:“……”   屈指又给了女儿一记,莫清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莫颜摸着被敲疼的额头,看着父亲俊美的侧脸,已经在心里盘算开了,决定找个适当的机会跟崔平安那小子通通气,毕竟也关系到他姑姑的终生幸福不是?   ……   崔平安安然无恙的回到崔家,令崔家上下很是震动了一番,纷纷猜测这位七爷近一个月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崔平安回到自己的院子梳洗了一番,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后,才急匆匆地奔到崔老夫人的院子,噗通一声跪在崔老夫人面前,给老人家请罪。   崔老夫人起先觉得孙子能够平安归来,她就谢天谢地了,可是当崔平安跪在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捶了崔平安几下,骂了几声“冤家”。   崔平安一动不动任由祖母打在身上,眼里溢出了晶莹的泪光。在莫家一个月,让他明白当初离家出走有多么任性,回来的路上他就暗自决定,除了那件事情不能顺从祖母的心意妥协外,其他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再违逆祖母的心意。   可是,他不知道除了他所想的那件事,他的祖母也愿意顺从他的心意,不再勉强他做任何事情。所以祖孙俩的矛盾,哪怕经历了这次离家出走,也没有办法化解。   崔老夫人命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面前,让崔平安坐在面前,慈爱的询问孙子这一个月在莫家是如何过来的,略显干瘦的手拉着孙子始终没有松开。   怕祖母心疼,崔平安很明智的将每天劈柴担水的事省略了去,只说莫家的人很好,他在莫家每天吃吃睡睡,还有药物调理身体,总之日子过的很好,没有受罪,也没有受委屈。   崔老夫人看出孙子的身子的确比之前硬朗了许多,肤色也变了个色,不是之前令人担心的苍白。可是孙子手上厚厚的老茧告诉她,孙子在这一个月里,吃过很多苦头。   只是崔平安不愿意说,崔老夫人也没有问,祖孙俩和乐融融的聊了好一会儿,话题渐渐转移到了崔平安不愿意听及的人身上。   “……你离家出走,你舅公急坏了,命府中所有的下人出去找你,若不是你后来送了平安信回来,你舅公都想让你表舅亲自南下去找你了,你表妹也很担心你,时常过来问你的消息,每次听你平安无事,才会放心的回去。”   崔老夫人一边说,一边观察孙子的脸色,见孙子皱着眉头不说话,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抵触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大哥确实担心小七的安危派人四处寻找,但这一番担心是出自对侄孙兼外孙的担忧,而不是对未来的孙女婿。至于那位侄孙女,也只是遣人过来询问,心里怕不是那么愿意这桩亲事,不过是碍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才勉强接受了小七这个表哥吧。   孙子的身子不好,又是庶子,还有福云公主这样的嫡母,大哥纵然心疼外孙,心里怕也是有疙瘩,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将侄孙女讨过来当孙媳妇。小七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她根本不敢告诉娘家人,不然这门亲事就彻底做不成了。   崔平安沉默了许久,突然起身直直的跪在了崔老夫人面前:“祖母,外公和表妹对孙儿的好,孙儿知道,孙儿不愿意娶表妹,其一事孙儿有了喜欢的姑娘,不愿意也不能背弃她,其二,孙儿不忍心欺骗外公,欺骗表妹。表妹是个好姑娘,她嫁给孙儿,孙儿却注定要辜负她,真到那个时候,外公和表妹不止会恨孙儿,恐怕还会怨恨祖母,两家的关系再也不能维持,这样的结果不是孙儿想要看到的,祖母,您也不想看到不是吗?”   崔老夫人一听,气得再次捶了孙子好几下:“你既然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为何不能把心收回来,好好对你表妹?你若是真放不下,祖母允许你把那个芳草接到京城来,但是,你必须娶你表妹。”   崔平安苦笑,脸上露出一抹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语气却透着从未有过的决绝:“祖母,孙儿的心只有一颗,给了芳草就不可能再给别人!祖母不喜欢芳草,孙儿可以不娶,但是也不会娶表妹,祖母,孙儿不是在威胁您,只是不想一错再错了。”   前世的他太傻,听了祖母话,把芳草接到身边,又娶了表妹,以为这样就两全其美了。可是,芳草却在他与表妹成亲的那天,从府中出走。   等他拜完堂得到消息追出府去时,芳草却在出城回家的路上被歹人强暴,她不堪侮辱,跳入护城河中。等尸首被打捞上岸时,已是面目全非,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   那时,他恨不得随芳草一起去了,祖母以死相逼他才没有跳到护城河去,可是他的心已经随着芳草死在了护城河里。   如同行尸走肉的崔平安抱着芳草的尸首不休不眠,直到芳草的尸首腐烂的不成样子,他也因绝食饿的晕过去,崔家的下人才安葬了芳草,把他带回了崔家。   醒过来的崔平安,像是丢了魂一般,每日待在芳草的坟头,整日整日不回家,他忘了崔家,忘了祖母,也忘了表妹,也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新婚妻子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着别人,她更加知道活人争不过死人,于是留下一份和离书,就回到了娘家,自此再也没有踏入崔家半步。   可是,因她成亲过,虽然没有洞房,但是到底遭受难以承受的流言蜚语,已经寻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了,最后只能嫁给一个丧妻的鳏夫。   那鳏夫是一名三品参将,表面上人模人样,内里却暴虐不堪,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第一任妻子身怀六甲,就因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带着腹中的胎儿死在了他的拳脚之下。只因保密做的好,这件事没有传到外面去,旁人只当他的妻子如他所言早产,又遇到难产才不幸离世的。   崔平安的表妹坏了名声,成为参将虐待她的理由,嫁给那名参将不过半年,就被参将虐待至死。虽然崔平安的外公找到了孙女儿死亡的真相,让那参将以命抵命,可是死去的人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也因为这件事,崔老夫人的娘家与她彻底断绝了关系,就连崔老夫人抑郁离世,娘家人也没有登门送她最后一程。   崔老夫人死后没几年,崔平安也郁郁而终。死的时候,不到三十的他头发尽白,面容枯槁如同六十岁的老翁,留给世人无数的唏嘘。   崔平安带着绝望离世,却从未想过还有醒来的一天。在他再次睁眼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说服祖母,跟喜欢的人白头偕老,不要连累无辜的表妹惨死,否则,他宁愿终生不娶也不要重复前世的悲剧。   崔老夫人第一次看到孙子如此决绝的一面,这样的孙子是陌生的,让她无法再把孙子当作没长大的孩子对待了。可是,不让孙子娶出身低下的佃户女,不是她势利瞧不上,而是这样的孙媳妇根本不是福云公主的对手,福云公主想对付这样一个庶子媳妇,不用亲自动手,就有人能除掉她。   真到那时,孙子又岂能承受?若是冲动之下,对福云公主做出什么,哪怕福云公主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她也有足够的理由,治孙子不敬嫡母,以下犯上之罪。到时不光孙子有事,就连崔家也会受到牵连,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然而,看着孙子眼中极深的哀求,她根本不忍心像以前那样一口拒绝。   崔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了某个重要的决定:“小七,只要你肯娶你表妹,祖母可以把那丫头接到府里,这样你们依然可以像以前那样在一起玩耍,这不影响你迎娶你表妹。”   “不,祖母!”与前世如出一辙的话语,让前世的种种再次浮上崔平安的心头,他的脸色蓦然变白,情绪激动的大声喊道:“您不能这么做,您不能把芳草接来,孙儿不能娶表妹,不能——否则,她们都会死,都会死的!”   看着失控的孙儿,崔老夫人吓了一大跳,她连忙伸手把崔平安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心疼无比的安抚道:“小七,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祖母啊……”   崔平安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人在喊他,然而他沉浸在前世的悲剧中无法自拔,根本听不清谁在喊他,只是无助的抽泣着,完全没有往日活泼明朗的少年模样。   屋内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守在门口的丫鬟们。听着平安痛苦的哭喊和崔老夫人苍白无力的安抚,崔老夫人得力的大丫鬟担心出事,急急地跑去寻找崔晴柔。   崔晴柔刚沐浴好,听到丫鬟的禀报,连披散的头发也顾不得梳理,用一根发带随意绑住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到崔晴柔,崔老夫人心急的喊道:“柔儿,快来看看小七,你看他是不是撞邪了。”   崔晴柔大急,连忙上前,就看到回来后还是好端端的侄儿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软在母亲的怀里,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崔晴柔低头凑过去听,只模模糊糊听清了“不要跳”“不要死”这几个字眼。看着侄儿眉宇间充斥的痛楚,她心疼的慌,连忙冲一旁的丫鬟喊道:“快把七爷扶到床上躺着,赶紧请府医来看看。” ☆、第321章 秋收,求医   处暑节气一过,就迎来了日渐凉爽的八月,但是正午的日头依然炽烈,鲜少有人在这个时候在田间地头劳作,不过比起流火一般的六月和七月,毛团这几个怕热的家伙,日子好过了许多。   八月也是收获的季节,莫家的果园迎来了大丰收,尽管果树没有完全长开,上面结的果子却把枝条都给压弯了,不用一个个摘下来过秤,就知道今年收获的果实,比去年多出五倍不止。   去年收获的那批果子数量不多,莫颜和颜君煜留下了少许,其他的全部送到了皇宫里。那批果子的品质比从南边运来的所谓的贡品好多了,送进宫里还不够分。   是以,今年果园产量大增,莫颜压根儿就不担心销量问题,就算宫里“吃”不下,宫外想吃的人多的是,且价格绝对不低。   眼下果子快成熟了,不用十天就能采摘,莫颜让佟大娘看着安排,又提前给颜君煜送了消息,让他十天后派人过来直接把属于他那份果子运走。至于剩下的属于她的那份儿,自然是一道拉走,反正不会少了她的银钱,也让她省了不少事。   山洼里的一百多亩水稻也泛黄了,三五天后就能收割。莫颜照例把这事托付给了丁大爷,让他请人帮忙收割,工钱什么的跟往年一样算。   不过,今年的水稻刚下苗,就被朝廷预定了,收获后用作稻种继续在大楚范围内推广试种。至于去年的那一批粮食,早在今年年初,就被朝廷分配到各个皇庄,这两天就要收割了,也将成为稻种在各地进行试种。   莫颜在心里盘算着果子、水稻两项加起来家里能收入多少银子,馨儿就走了进来,拨动着算珠问道:“姐,你封郡君那会儿,圣上赏给你的庄子,你不打算去看看?”   去年莫颜得得了和嘉郡君的封号,又得了一连串的赏赐,这些赏赐中,就有一座千亩田庄。那座田庄就在城南三十里处,面积算是极大了,又全部是上好的良田,若是用银子来计,没有个上万两,根本买不下来。   当时那道封赏圣旨把莫家所有人都砸懵了,那一连串的赏赐听都没听明白,一座千亩田庄的契纸夹在其中就更不起眼了。等莫颜接了圣旨,就直接供奉起来并没有细看,无意中就把这座田庄忽略了。   那些赏赐被莫颜一股脑的收到了库房,后来她又没有特意去翻过,因此压根儿不知道自家多了一个大田庄。   直到今年春天,打理田庄的管事见新主子迟迟没有派人到田庄安排春耕等事宜,只好费了一番周折找到柳杨村。莫颜见到那名管事,才知道自家有个千亩田庄,也知道了田庄的来历。   田庄的前主人是个大贪官,前两年被抄家后,田庄就归到了朝廷,依然由庄子里原有的五十户佃农租种,只不过缴纳的租子和赋税等,直接归到了朝廷。   那名管事曾是大贪官的奴仆,后来田庄归朝廷后,他就成了官奴继续打理田庄。田庄被赐给了莫颜后,他自然而然就成了莫家或者说是莫颜的奴仆。   那时莫颜忙成狗,没有多少精力打理田庄,索性把田庄的事宜交给了那名管事,让他自己看着安排。只是知道田庄竟然有两百水田后,她就给了高产水稻的种子,让说了大致的种植方法,就让管事回去了。   直到现在,莫颜都没有亲自去田庄看过,若非今日馨儿提起来,她怕是又要忘记了。   眼下田庄里的作物也要收获了,确实该抽个时间过去看看,于是莫颜对馨儿说道:“这两天事多没时间去,等过两天爹他们回来,咱们又有空,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馨儿一听,开心的手舞足蹈:“好啊好啊,我老早就想去看看了,那么大的庄子全是咱们家的,里面指不定比咱们家好要好看呢!”   莫颜点了点馨儿的额头,无奈道:“你想去看怎么不早说?不过,上次那个管事过来,简单的说过庄子里的情况,除了田地,还有一个很大的宅子,景致也很美,若真是这样,以后咱们一家时不时过去住个几天,换换心情倒是不错。”   馨儿不好意思的说道:“爹那会儿正在用功读书,臻儿他们又鲜少在家,姐你平日里又很忙,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   莫颜微微一笑,摸着馨儿的头道:“那你再等两天,眼下家里的事情也多呢!”   “嗯,我知道,庄子就在那里又跑不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都行。”馨儿乐呵呵的说着,亮晶晶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姐妹俩聊了一会儿就散了,莫颜拿着算盘,开始核算最近进购的物料。   果园、稻田采摘、收割事宜,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做,但是给三百名将士修建的安置房以及酒庄的三期工程要准备的物料,就只能由她一手操办了。   有些物料的款项已经全部付清,整理起来相对容易一些,有的零零碎碎,还未全部运到,需要重新整理,如此核算起来就有些繁琐了。好在莫颜的脑子够灵活,用的又是现代的计算方法,倒是很快就理清了。   放下笔,莫颜刚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切割西瓜来吃,杨保就敲门进来了。   “颜丫头,前段日子砍的木梁已经晒的差不多了,你进的那些砖瓦也快到齐了,你打算何时开工,确定好时间,村子里的人也好安排秋收。”   前段日子,莫颜请了不少劳力到山里伐木,用来做木梁,村里人才知道莫家又要盖房子了。虽然不知道房子盖在哪里,又做什么用,但是光看晒在道场上的三百多根木梁就知道盖的房子很大。   要在一个月内盖好*十间房子,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很多的劳力才行。当时,莫颜就把招人盖房子的消息提前放了出去,每日的工钱依然比城里的高出十文。结果不止柳杨村的劳力们盯上了这份差事,就连周边的几个村子,也每天有人过来打听,希望能抓住机会挣一份工钱。   莫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除了自家盖房子时原来帮忙的那些村民,她还托几个村的村长帮她把关,在各自的村子里找一些勤快又能干的劳力。几个村长无不应承,很快就把人名报了上来。   眼下,人已经全部找齐了,一共两百个人,只要不遇到下雨天,一个月房子就能建好。到时晾晒通风一个月,边关的三百名将士,也差不多被齐南带回来了。   开工的时间,莫颜也早就计算好了,于是对杨保说道:“八月初六,也就是大后天宜动土,我计划在那天开工,本来想明天知会乡亲们,没想到杨伯伯就过来了。如果盖房子耽搁秋收,杨伯伯还是让大家先忙秋收吧,晚两天到也没有关系。”   杨保一听,笑着说道:“日子定下来就好,待会儿我就把确切的日子递给乡亲们,让他们自己看着安排。”   “嗯,那就有劳杨伯伯了。”莫颜笑着道谢。   杨保连连摆手,直说小事一桩,随即犹豫了片刻,有些疑惑的问道:“颜丫头,你这房子盖的怕是比你家这大院儿还要大,你这是作什么用?”   莫家是柳杨村乃至附近几个村子较为特殊的存在,莫家有个风吹草动,就能吸引不少人围观八卦。莫家突然找那么多人,盖建那么大的房子,却没有说房子盖出来做什么,倒是更加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有人说是建药材作坊,没看到后山那一大片长势良好的药田?有人说是建宅院,卖给城里的富贵人家,还有个更为离谱的说法是莫家寻到了一处风水宝地,要重新建一个大宅子,保佑莫家财源广进,人丁兴旺……   莫颜就住在村子里,这些说法她有所耳闻,只是议论的又不是什么坏事,她就懒得解释了。现在见杨保又问起,她不想房子没盖好就说出用途被人议论,于是卖了个关子:“杨伯伯,建屋子自然有大用,至于用来做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杨保闻言,果然就不再问了,只是心里愈发好奇,他还想着莫家若真是寻到了一处风水宝地,要重新建宅子,他就也在旁边建新房,好沾沾莫家的运气。   去年种大棚蔬菜,杨保家也挣了不少银钱,本来打算把旧房子推到重新盖新房子,可是旧房子占地面积太小,就算盖盛新房也不太够住,毕竟孙子大了过不了两年就要娶媳妇,他就想着盖大一些,以后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   为此,他还找了风水师选择宅基地,结果风水师直接指向莫家,说整个村子就莫家的风水最好,可以在旁边盖新房。   然而莫家周围空置的地方,全部莫家买了去,杨保虽然很心动,但是他知道莫家当初选择在后山盖房独居,除了这里风水好,就是图一份清静,就没好意思开这个口,让莫家买一块地给他。   修建新房的事暂时搁置下来,正好两个儿子想做些小生意,他就把挣来的银子拿出一部分交给了他们,打算挣取更多的银钱,选一块好地建一个大宅子。   莫颜不知道杨保的想法,两人说了些其他,杨保就告辞离开了。   初六动土那天,莫颜设案郑重其事的祭拜神灵后,在选好的一处地基上挖了第一锹土。随后一同祭拜的村民们纷纷散开到各个地基上,纷拿起铁锹、镐子热火朝天的挖起来。   莫颜在各处地基上转了一圈就回到了家里,刚歇了口气,就有人登门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崔晴柔先前来莫家接崔平安回家时,带来的两个丫鬟中的其中一个。   “……郡君,我家小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请郡君过府一趟,看在七爷与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还望郡君能够出手,帮帮七爷。”   听了丫鬟的一番哭诉,莫颜才知道崔平安一回到家里就突发恶疾,已经断断续续的烧了六天六夜,到现在一直不曾清醒过。   期间,崔家将京城有名有姓的大夫全部叫去给崔平安看了一遍,皆没有办法。崔老夫人用自己的名帖,请了宫里的太医,结果那名太医不止找不出病因,连下了几副猛药,也没能把崔平安的体温降下来。   崔平安在崔老夫人面前突然发病,寻了名医也束手无策,崔老夫人就认为孙子是中邪了,若非崔大老爷拦着,崔老夫人恨不得去道观里找道士给孙子施法救她的孙子。   “你先等着,本郡君准备一番就随你去。”莫颜眉心一蹙,对那心急不安的丫鬟说了一声,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知道自己的斤两,远远达不到太医院那些太医的水准,连太医也看不出来的病症,她就更没有办法了。   之前能给崔平安调理身体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才有如此成效,眼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灵泉水上,希望能把崔平安的体温降下来。原本她可以直接拒绝,只是到底相识一场,就算帮不上忙,也应该过去探望一番。   取了灵泉水,刚要出空间的莫颜犹豫了片刻,用小刀从黑灵芝上面切下一小块放入一只玉盒里。   之前用黑灵芝跟黑云豹换人参时用了巴掌大的一块,后来给萧睿渊和楚衡解毒用了一些,为激发毛团它们的潜力,又用了一部分,尽管黑灵芝很大,现在还剩下一大半,但是这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不到人命关天,她绝不会拿出来。   眼下莫颜不知道崔平安的具体情况,有没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带着黑灵芝也是以防万一,用的上就是救人一命,用不上带回来放到空间里也不会坏掉,她就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事不宜迟,莫颜带着灵泉水和黑灵芝出了空间,换了身衣裳就在丫鬟的焦急中,登上了崔家的马车,飞快的朝着京城去了。等到了崔府,马车直接从正门进去了。   最近府中来来往往全是大夫,虽然过往的奴仆有些奇怪自家小姐的车架为何会从正门入内,但是他们只当里面坐着的又是主子们从哪里请来的名医,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在二门处下了马车,丫鬟引着莫颜直奔崔平安的院子。此时,崔平安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只见他面色赤红,嘴唇紫红已经起了一层层死皮,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呓语,无论崔老夫人和崔晴柔如何呼喊,始终不曾睁眼。   往日活泼明朗的少年变成了这个样子,莫颜的心里很不好受,她顾不得跟崔老夫人见礼,连忙走到窗前给崔平安把脉。   崔老夫人坐在床前不住的流泪,冷不防冲上来一个陌生的姑娘,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她看到陌生姑娘的举动,正要说什么,就被崔晴柔拦住了:“娘,这位姑娘就是和嘉郡君,先前为小七调理身子的就是她。”   崔老夫人闻言,顿时不敢出声打扰,看向莫颜的目光充满了希冀,丝毫没有因为莫颜年纪轻,生出半点轻视。   屋子里一阵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唯恐打搅了正在给崔平安把脉的莫颜。   直到半刻过去,莫颜终于收回了手。面对崔老夫人和崔晴柔探问的目光,她什么也没有说,将耳朵凑近崔平安,就听见他不停地重复着“芳草”“表妹”这两个称呼。   回想着之前打趣崔平安时,崔平安红着脸告诉她与心上人芳草的过往,现在他病重,嘴里念着心上人她能理解,可是这表妹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他这副模样,明显是心病,若是找不到病因,又如何找到医病之法!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崔平安的体温降下来,莫颜从药箱里拿出装在瓷瓶里的灵泉水,对崔晴柔说道:“夫人,这是我配置的退烧药水,你先把这个给他喂下去。”   崔晴柔一听,连忙接过药瓶坐在床头,在丫鬟的帮助下让侄儿靠在他身上,打开瓶塞将里面的灵泉水往他的嘴里喂,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份信任让莫颜很受用!   明明只是一小瓶水,奈何崔平安此时昏迷着,很不好喂。崔晴柔担心“药”洒了会影响药效,于是很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喂。尽管心里对这透明无味的药液有所疑惑,但是出自对莫颜的信任,她一句也没有多问。等整瓶灵泉水喂下去,已经过去了一刻。   不愧是灵泉水,很快就有了效果,崔平安的呼吸渐渐平稳,也不像之前不停地呓语,安静的面容看着更像是睡过去了。   崔老夫人和崔晴柔看出了孙子(侄子)的变化,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一时对莫颜的医术充满了敬服。   崔老夫人更是不顾长辈之尊,上前要给莫颜行礼,被莫颜及时拦住了:“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老夫人不必如此,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找不出令孙心病的原因,他的病怕是难好了。” ☆、第322章 察觉异常,福云公主来了   崔平安重生后,下意识的不愿想起前世的种种,似乎只有这样,那份埋藏在心里数年的愧疚和悔恨才不会存在。   然而,心底又有一道声音告诉他,那些悲剧是存在的,他这么做只是自欺欺人罢了!那天,崔老夫人的一句话,正是他前世悲剧的导火线,刺激的他不得不面对前世的过错。   他把造成那一切的过错的原因,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认为是自己贪心不足,才会害的心爱的女子惨死,又连累表妹婚姻不幸,最终早死。两条人命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不是重生一次,就能全部忘记的。   这场病毫无预兆,来势汹汹,只因崔平安一直逃避前世的种种,今生又可能要走上前世的路,他却想不到扭转的办法,那种深深地无力感,同样在刺激着他,所以才会一下子就病倒了,始终沉迷在前世的种种不幸之中,无法自拔。   崔家这几天找了十几个大夫,连宫里的太医也找了不止一个,他们都觉得崔平安是心病,这种病治起来最难,只能靠病人自己走出来。   崔平安这些天一直断断续续的高烧,这样烧下去,连小孩子也知道会把人烧傻,甚至会有生命危险,那些大夫和太医自然知道,然而开出的退烧药都可以当饭吃了,给崔平安喂下去,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甚至刚喂下去,就被他吐了出来,烧的反而更严重。   莫颜只是喂了一小瓶不知什么配方的药水,就让崔平安安静下来,不再说梦话,体温也慢慢降下来,光是这一手,就能让崔老夫人和崔晴柔信服,认为她一定能把孙子(侄子)治好。   是以,当莫颜问起崔平安那天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时,崔老夫人仅仅犹豫了一瞬,就全部说了出来。事实上,知道孙子这是心病,她就在反复思索那天说的话,确定自己说出接来那个芳草,再让孙子娶大哥的孙女为妻这句话时,孙子就出现了异常。   这几天,崔平安嘴里不住的喊着这两个人,更是印证了崔老夫人的猜想,只是她想破头也想不通为何这句话,就让崔平安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这跟他的性子以及平常的行事做法截然不同。   这一点,也正是莫颜想不通的地方。   一旁的崔晴柔同样想不通,看着莫颜试探着问道:“郡君,平安在贵府待了一个月,他、他有没有对郡君说过什么?”   莫颜回忆了片刻,突然想起那天崔平安问她相不相信前世今生。当时,她就怀疑崔平安是重生的,还告诫他不要随便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别人。   现在看来,他应该就是重生的,这一世没有经历过什么重大的挫折,前世可就说不定了,他一直喊着心爱的姑娘的名字和表妹,或许关键就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只是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莫颜觉得不说出来为好,于是她冲着崔晴柔点点头说道:“他经常提起在南方庄子上住着的日子,那位芳草姑娘他提起的最多。”   崔晴柔闻言,眼眶一红,看着躺在床上的崔平安,说不出话来。   才几岁的孩子,就被至亲之人放到了千里之外的庄子上,哪怕是迫不得已,哪怕不曾被亲人忘记,这孩子的心里怕也是埋怨的,孤独的,害怕的吧?   在他最难过的日子里,有个小伙伴陪着,对于他来说也是莫大的未解吧?或许那个当年还小小的姑娘,陪他玩过,让他渐渐快乐起来,或许陪他哭过,让他不再是一个人,或许陪他笑过,让他不再孤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就算不是爱情,也会是一份令人感动的亲情。   小七喜欢那个叫芳草的女子,除了日久生情的爱情,怕是还有夹杂着一份亲情在里面,这样的感情最为坚韧,又岂是母亲一两句阻挠的话,就能让他轻易放弃的?   跟崔老夫人不一样,崔晴柔尚未和离时,经常到崔平安所在的庄子上探望他,那时她就见过那位芳草,而且还是很多次,是以对那位芳草的性子和品行有一定的了解,觉得是个朴实又善良的好姑娘,因此不是那么反对她亲近侄儿。   然而两人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大,纳芳草为妾自然可行,做正妻就不好看了,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妻族的身份低一些无所谓,但至少要知书识礼,能够迎来送往,走出去不至于缀了崔家的名声。   芳草在乡野之中长大,虽然跟着小七识了些字,但是放在崔家着实不够看,且她的性子太单纯了,也不适合在大家族生活,真嫁给小七,她也不一定快乐。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谁都会累吧!   崔老夫人听完莫颜的话,眼泪又流了下来,握着孙子尚有些火热的手喃喃道:“你这孩子就为一个姑娘,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心里有委屈你冲着祖母来好了,怎么就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这样折腾祖母,可是想逼迫祖母答应你娶那姑娘?既然你那么喜欢,你不醒来,祖母要如何答应你?”   这番话,不止让崔晴柔捂着嘴流下泪来,连莫颜也深有感触。不管崔老夫人有没有逼迫崔平安,她的出发点却是好的,对待孙子的这份感情,没有参杂一点杂质。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崔老夫人的话,原本昏睡的崔平安眼皮子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了。   莫颜第一个发现崔平安的变化,连忙凑上去喊道:“崔平安,你若是男子汉,你若是心里还有关心你的人,你若是真那么喜欢那位芳草姑娘,你就争一口气,快些好起来,你若是继续逃避,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跟芳草姑娘在一起了。”   崔老夫人和崔晴柔见状,紧张的看着崔平安,然而崔平安只是动了两下眼皮,就没了动静,三人睁大眼睛看了许久,依然没能等到崔平安醒来。   莫颜有些失望,对同样失望的崔家母女说道:“你们就顺着他的心思,多跟他说说话吧,他应该能够听见,等他想通了,或许就醒来了。”   崔家母女连连点头,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今之计就只能这样了。   接着莫颜又给崔平安把脉,见他的脉象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也稍稍放心了。眼下只能先等人醒过来,彻底弄清折磨他的心事,才好对他进行疏导让他摆脱过去,若是醒不过来反复烧起来,她就真没辙了。   莫颜不放心崔平安,见天色尚早,就没有推拒崔家母女的挽留,随崔家的下人到旁的屋子里休息,并解除了对雪团子的屏蔽。   “颜颜,你想知道那小子的前世问我就好了,不用等他醒过来。”空间里,雪团子就絮絮叨叨的说起来,就在刚才它就一个劲儿的要说了,直接被莫颜屏蔽了。   莫颜揉了揉额角,摆摆手说道:“你又不能替崔平安摆脱痛苦,说了又怎么样。”   “谁说我不能的?”雪团子气哼哼的说道:“入他的梦,把他前世的记忆抹掉不就行了么?”   莫颜翻了个白眼,只差直接开口骂雪团子笨了:“让他忘了前世,然后他无所察觉的依然循着前世的轨迹走,又酿成让他陷入难以挽回的悲剧,让他痛苦的过完下半生?”   雪团子一时语塞,过了好半天才呐呐的说道:“也、也不一定像你说的那样啊,他现在这么惨,崔老夫人难道还会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莫颜摇了摇头:“或许会,或许不会,谁知道呢!总之,你不能给崔平安施入梦术,他有今此的痛苦,谁能说不是他自己酿成的苦果?若真是如此,就当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吧,若是重活一世,还是不长记性,不知道珍惜,这种人也不配拥有幸福。”   雪团子一听,彻底没了言语,却不得不承认,它的主人说的很有道理,那家伙若是前世来这么一招,哪里会有后面的凄凄惨惨?说到底,还是自己不给力啊!   这时,谁也不知道崔平安的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低着头,匆匆的穿过大半个崔府,穿过一个小月门,来到了与崔府一墙之隔的另一座大院子。   相比崔府的低调内敛,这座大院子雕梁画栋,檐牙高啄,看起来奢华又大气,跟崔府的风格截然不同,若不是与崔府相通,谁也不会认为这座大院子属于崔家。   不过,真论起来,这座院子确实不属于崔家,只因它是惠安帝亲自下旨,命工部所建,里面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令崔老夫人忌惮不已的福云公主。   大楚的公主在十五岁及笄后,通常会得到一座御赐的公主府。受宠的公主,公主府会按照公主的意愿,由工部重新建造;不受宠的公主,只能住进过世后,被朝廷收回的其他长公主或是大长公主的府邸,就等公主出嫁后,就与驸马住到公主府里。   福云公主嫁给崔平安的父亲,也就是崔三老爷后,本该与崔三老爷住进公主府里,然而福云公主却推拒了惠安帝命人为她打造的公主府,婚后执意住进了崔家。   对最小的妹妹颇为疼宠的惠安帝担心福云公主住不好,命工部在崔家的隔壁修建了一座面积和奢华程度不亚于公主府的大院子,又打通了与崔家的院墙,因此,虽然这座大宅院没有挂上公主府的匾额,但是京中谁都知道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公主府,崔家的上上下下,平时也这么称呼的。   这么做,可以说是敬重福云公主,也可以说是没有把福云公主当崔家人看待,不然,福云公主舍弃了原来的公主府住到崔家,又是为的什么?   经公主府的侍女层层通报,小丫鬟终于见到了福云公主。只是说是见到了,事实上,她连抬头也不敢,来公主府不知多少次了,她却连福云公主真实的模样也没有见过,只知道这是个不折不扣,却不得崔三爷喜爱的美人。   福云公主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却是玉肌雪肤,脸上不见一丝皱纹,看不到一颗斑点,五官精致大气,眉宇间透着一抹凌厉,一袭深紫色的宫装,更是平衬的她雍容大气。   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跪在下面请安的小丫鬟,福云公主没有说话,只看了身侧的侍女一眼。   侍女心领神会,微抬着下巴轻蔑的看了小丫鬟一眼,冷声问道:“那边有何变故?”   小丫鬟同样不敢看那侍女,低着头小声说道:“今日又来了一个大夫,只是大夫的车驾从正门进,后来那大夫在七爷的院子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奴婢才发现那大夫是名女子!奴婢私以为其中有异,特来禀报公主殿下。”   女子?   侍女脸上闪过一抹意外,连忙看向福云公主。   虽然从医的女大夫很少,但不是没有,让人疑惑的是,什么样的大夫,能够从崔府的正门入,要知道连宫里的太医过府,也是从中门入的。   福云公主眉心微蹙,亲自问那丫鬟:“那女子长什么模样?你可探知到她的身份?”   小丫鬟冷不防公主亲自问话,受宠若惊的说道:“回、回公主殿下,那女子看起来极为年轻,长的有几分清秀,若非她背着医箱,奴婢根本看不出她是名大夫,因奴婢近不了七爷的院子,七爷身边的人又俱是老夫人的人,奴婢未能探知那名女大夫的身份。”   福云公主若有所思,看向身侧的侍女。   侍女连忙说道:“能从正门入,要么是那名女大夫医术超群,要么是身份不一般,京中的女大夫有几个,但是医术高明的却没有,不过……”   说到这里,侍女顿了顿,见福云公主眉头微挑,继续说道:“京中没有医术出名的女大夫,不代表别处没有,况,奴婢也未曾听说有哪个王府、公主府里有学医的郡主、县主,这位女大夫,应该是老夫人她们从别处请来的!”   福云公主听完不置可否,继续问小丫鬟:“那女大夫的医术如何?那孽种可有醒来?”   小丫鬟连忙摇头,一脸谄媚的说道:“启禀殿下,奴婢出来的时候,七爷,哦不,那孽种尚未醒来,奴婢隐约听到屋子里有老夫人的哭声,那孽种怕是不好了。”   福云公主神色不变,面上却闪过一抹快意:“既然如此,本宫倒是要过去看看了,总归是他的嫡母。”   那侍女奉承道:“殿下大度,若是别的公主府,连庶子都不会有,哪里有公主探望庶子一说!”   福云公主缓缓起身,大红的嘴唇微弯,却仿佛带着尖锐的刺:“那孽种是驸马唯一的子嗣,本宫自然要多费心。”   侍女见状,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整个崔家乃至这公主府,谁不知道那孽种是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若非这么些年那孽种远在南边,老夫人护的厉害,殿下又顾忌驸马爷,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然但凡提到子嗣,即便是最亲近的侍女,也不敢在福云公主面前多言,只因福云公主嫁给崔三老爷近二十年,一无所出。   福云公主换上一件大红的宫装,带着十多个侍女嬷嬷,浩浩汤汤直接闯入了崔平安的院子。   守门的小厮根本不敢拦,只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福云公主驾到!”   喊声清晰地传入崔平安的卧室里,崔老夫人和崔晴柔听的分明。   崔老夫人起身,让一旁的丫鬟给她整了整衣衫,眼里划过一抹讽刺:“小七病了这些时日,没见她遣人过来问候一声,今儿亲自过来,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崔晴柔闻言,看了床上无知无觉的侄儿一眼,眼里划过一抹担忧:“只盼她看在小七生病的份儿上,不要折腾他才好。”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当年福云公主嫁到崔家时,崔平安的母亲正怀着他,虽然无奈沦为妾室,但是她同崔三老爷依然恩爱非常,崔三老爷不喜欢福云公主,新婚夜那晚,无论旁人如何劝说,他硬连新房的都没去,只守着崔平安的母亲。   就因为这个,让原本就对崔平安生母嫉恨不已的福云公主,彻底对她痛恨到了极点,第二日崔平安的生母给福云公主请安时,福云公主给她准备的却是塞了钉板的蒲团。那一次,崔平安生母险些小产。   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崔三老爷性子冲动,崔平安的生母担心他与福云公主矛盾激化,影响他的仕途,几乎不敢跟他提起。   就这样,崔平安的生母每日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结果怀相一直不好,生产时难产了,最终导致她产子后最终血崩而亡。   然而,崔平安生母的死,并未平息福云公主的妒火,甚至因为她生下了丈夫第一个孩子,而把愤怒全部加诸到了崔平安的身上。   尽管福云公主没有直接置崔平安于死地,却是小病小灾不断,直至四岁那天,有个人为讨好福云公主,大冬天的将崔平安推到了结冰的湖里,那一次,崔平安险些死去……   ------题外话------   为这文熬夜了几个月,最近脸色奇差,皮肤变糙了,然后变丑了,我姐说,癞蛤蟆都比你漂亮!真是打击死我了,怀疑是不是亲的,伤心! ☆、第323章 交锋   崔平安的身子本来就弱,就算被人及时从冰冷的湖水里救起,也大病了一场险些死去。   当时崔老夫人大怒,递了牌子入宫求见皇太后,请求皇太后做主,严惩谋害她孙子的凶手。   那凶手与皇室沾亲带故,然她对一个才四岁的无辜稚童动手是事实,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别说崔家不会放过,但凡有点善心的人也在私底下为崔家鸣不平。   当年福云公主插足崔三老爷夫妇中间,导致崔三老爷的元配无过之下由妻变妾,而后又难产而亡,这两件事也曾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让皇室的面上很是不好看。   结果那两件事刚被世人遗忘,崔三老爷唯一的子嗣又险些被皇室之人害死了去,惠安帝心知崔家不会善罢甘休,他不希望这件事情被闹到朝堂上,让皇室再遭非议,也无法容忍这种败坏皇室名声的凶手,于是没过多久,就亲自下旨对凶手进行了严惩。   福云公主也受到牵连,被皇太后叫进宫里严厉的警告了一番,消了崔家的怒火,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崔平安身子好些后,就被崔老夫人送到了南方源城的庄子上,一则那里气候宜人,适宜养病;二则不在福云公主跟前晃悠,福云公主也没有借口磋磨他。   若非崔平安已经十八,到了议亲的年纪,崔老夫人也不会把他接回京城,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明明是件好事,却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福云公主巴不得崔平安这个庶子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病了好几日,更是连一句问候也没有,此时亲自过来探望,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尽管崔家母女如临大敌,担心福云公主又生事端,她们却不能阻止福云公主入内。   很快,福云公主就在一众丫鬟嬷嬷的簇拥下,一脸威仪的踏入了崔平安的卧室。   “老身(妾身)见过殿下!”崔家母女上前一步,恭敬地向福云公主行礼。   虽然崔老夫人是福云公主的婆婆,但是福云公主乃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不得不向这位她并不待见的儿媳妇见礼。   “免礼平身!”福云公主习以为常,神色淡淡的让崔家母女起身,也并未给崔老夫人回晚辈礼。   崔老夫人从未受过福云公主的礼,这次亦在意料之中,她神色如常的站起身,与崔晴柔退到了床边,同福云公主再没有多余的话说。   福云公主丝毫没有在意,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床边,看着无知无觉躺在床上,似乎不会再醒过来的崔平安,眼里闪过一抹冷光,随即问崔老夫人道:“本宫听说母亲从外面请来一位女大夫,还让这位女大夫从正门入,想来这女大夫医术不错,才能得母亲如此看重,不知这位女大夫有没有说过平安何时能够醒来?”   崔老夫人心头一紧,终于知道福云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探望她的孙子,实则打听女大夫真正的身份来了。   “老身病急乱投医,才命人把那女大夫请来,那位女大夫医术平平,未说平安能何时醒来。”崔老夫人对福云公主睚眦必报的性子十分了解,她不欲把莫颜牵扯进来,半真半假的说道:“女大夫从正门进来,怕是门房的人偷闲了,回头老身会好好敲打一番,不会叫那起子奴才乱了府中的规矩。”   “原来是这样,倒是叫本宫空欢喜一场,这孩子真真是个可怜的。”福云公主似乎是信了这番说辞,眼里却愈发的冰冷尖刻。   崔老夫人仿佛没看到,温声说道:“小七若是知道殿下这般担心他,还亲自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老身代小七谢过殿下。”   说完,又朝着福云公主福身一礼,如此客气,完全没有把福云公主当作儿媳妇看待,更没有把她当作孙子的嫡母。   福云公主神色未变,宽大的袖子下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到底说不出自己是崔平安的嫡母,前来探望理所应当的话来,躺在床上的,不过是个孽种罢了!   心里如此想着,福云公主话锋一转,开门见山的说道:“本宫不知平安的病情,听闻那位女大夫尚未离府,正好可以让她过来给本宫说道说道。”   崔老夫人神色微变,心里对福云公主纠缠不休恼怒到了极点。   就在这院子的某个房间里休息的莫颜,也听到了小厮的那一声高喊。她不欲跟福云公主碰面,就假装没有听到,继续跟空间里的雪团子讨论起崔平安的病情来。   莫颜没有想到福云公主就是冲着她来的,又岂会轻易地让她避开去,所以当福云公主的侍女找到房间里来,让她出去当着福云公主的面给崔平安把脉时,脑子里就突突冒出四个字:来者不善。   等莫颜见到福云公主,上前请安自报家门时,果真看到福云公主眼底的那抹意外和冷意。   福云公主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这位被皇兄封为郡君的少女,心里越来越惊讶。   当初知晓有个身份低贱的庄户女因高产水稻被封为郡君,她只当这女子不过是一时运气,并未放在心上。后来被赐婚给大楚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她也只是觉得这女子运道不错,现在亲眼见了,才发现她竟是大错特错。   一个人有再好的运道,若本身是一捧烂泥,就算一时扶上了墙,也会在风吹日晒下,从墙上脱落下来,到时就只能被人践踏。眼前的女子眉目清正,举止间颇为大气,根本不像是出身低贱的庄户女,真有什么能耐也为未可知。   此时,福云公主尚不知她的太子侄儿能够好起来,还是莫颜的功劳,不然就不会有后面的刁难了。   “若是本宫记的没错,你与崔家素无瓜葛,不知老夫人为何就找上你了。”福云公主看着莫颜,耐人寻味的问道。   背对着福云公主的崔家母女神色一变,紧张的看向莫颜。她们从未对莫颜说起过福云公主与崔平安之间的恩恩怨怨,十分担心莫颜会把实情说出来。若是让福云公主知道崔平安那一个月在莫家的护佑下,一定会恨上莫家。   想到这个可能,崔老夫人正要说话,就被莫颜出声打断了:“回殿下的话,和嘉的师傅在城里开了一家医馆,和嘉经常到医馆给师傅打下手,先前师傅过府给崔公子看过,今日老夫人本想让师傅他老人家过来复诊,不巧师傅有事走不开,就将崔公子先前的诊断与和嘉说了一边,让和嘉过来瞧一瞧。”   直觉告诉莫颜不能让福云公主知道崔平安离家出走的那个月就住在她家,于是临时编出了这番说辞。且杜老大夫的确被崔家请来给崔平安看过,之前与崔家母女聊天时,莫颜就知道了,到时候同杜老大夫通通气,她也不怕福云公主去查。   福云公主倒是没有想到莫颜刻意隐瞒的那件事上,见莫颜言辞间不似作伪,倒是信了几分:“能被皇兄封为郡君,果真有不同凡响之处!不光种出了高产水稻造福苍生,还会看病医人,你师傅能放心的让你过来,想必医术不比你师傅差了,恐怕连太医院的太医也不差,那你就与本宫说说,平安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这番话看似给莫颜戴高帽,实则在给她下套。太医院的太医皆是通过种种考验,层层选拔出来的,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比民间绝大多数大夫的要好。今日福云公主这番话一旦传出去,莫颜的麻烦可就大了。   “殿下过奖了,和嘉从医不到一年,眼下只学会了把脉,连独立开药方也不能做到,如何能与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们争锋。”莫颜神色不变,大方的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将福云公主的这番算计挡了回去。   她没有想到福云公主心眼这么小,自己跟她无冤无仇,就是过府给崔平安看诊,也能让她话心思挖这么大的一个坑,心里就对崔平安越发的同情了。   福云公主根本没想到莫颜会当着崔老夫人她们的面说自己学艺不精,你既然学艺不精还跑来做什么,就不怕把人治坏了得罪崔家么?旋即,她又想起这位不仅是郡君,以后还会有个前途无量的夫君,如此任性妄为怕是有恃无恐吧?   仿佛看出福云公主所想,莫颜狡黠一笑,她刻意收敛着,眉宇间却依然露出一抹张狂来:“原本师傅是让另一个大夫过来的,只是和嘉对崔公子的病情着实好奇,就把这事接过来了,公主和崔老夫人不嫌弃和嘉医术不精就好。”   莫颜年纪轻,又学医不久,福云公主先入为主的认为她的医术不怎么样,眼下这番言行看不出假来,她也想不到莫颜敢当着她的面撒谎,果真就相信了,心里便有些不屑。   到底年纪轻,又没有受过良好的教导和熏陶,一日麻雀变凤凰,逋一从低贱的农家女一跃成为郡君,得了如意郎君,就轻狂起来了。   心里如此想着,福云公主到底放心了,遂假意道:“你师傅肯松口,自然是相信你,你不必妄自菲薄。”   做戏就要做到底,莫颜露出被公主夸奖后受宠若惊的模样,又努力做出谦虚的表情说道:“殿下过奖了,比起师傅,和嘉差远了。”   这副作态,不止骗过了福云公主,就连崔老夫人也怀疑起来,唯有崔晴柔不经意的拿了帕子颜面,担心脸上泄露的笑意被福云公主看了去。   空间里的雪团子笑的在地上打滚,在莫颜的意识的说道:“颜颜,没想到你还有演戏的天分,前世你要是进了那个什么娱乐圈,这演技绝对能拿个小金人儿回来。”   莫颜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即得意道:“这不是被逼的么?不过,我也没想到会演技爆棚,连我自己都骗过了呢,哈哈!”   “哼,夸你两句你就嘚瑟了,你要是连这个老女人也应付不来,两世就白活了。”雪团子毫不留情的打击,丝毫不去想后面会不会遭到报复。   莫颜有些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雪团子收拾一顿,可是在福云公主面前,她只能努力忍着以免露出马脚功亏一篑。   福云公主这番是冲着莫颜过来的,莫颜当着她的面,三两下就把老底抖了个底朝天,顿时就失了兴趣,连安慰崔老夫人也欠奉,带着侍女嬷嬷如同来时浩浩汤汤的离开了。   直到这群人走远了,莫颜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却发现额头上并没有汗水,又放了下来。   崔老夫人也松了口气,看着莫颜歉疚的说道:“是老身思虑不周,险些带累了郡君。”   莫颜方才在福云公主面前的一番表现,分明是知道了什么,崔老夫人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向莫颜表示歉意。   莫颜摇了摇头,笑道:“谁也不曾想过公主殿下会突然过来,这种事如何能怨老夫人。”言语间算是间接承认她知道福云公主与崔家之间的事了。   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稍稍打听一番就能知道,是以崔老夫人也没有问莫颜是如何知道的,只是庆幸道:“得亏郡君通透,让殿下没有怀疑到郡君的身上,不然就是老身的罪过了。”   这么一说,莫颜倒是不好意思了,解释道:“当初留下崔公子后,担心会惹上麻烦,才打听了一番,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老夫人见谅。”   崔老夫人了然,十分理解莫颜的做法,笑着说道:“这些事本来就不是秘密,没有什么可冒犯的,老身还要多谢郡君收留小七。”   能冒着得罪福云公主的情形下将小七留下,可见这位郡君善良正直。这份恩情,她必将牢记于心,待有合适的机会偿还了。   有了福云公主这个插曲,莫颜没有心思在崔家待下去。临走前,她再次给崔平安把脉,见他的高烧已经完全退下,估摸着傍晚就能醒来,便留下两小瓶灵泉水,叮嘱了崔家母女几句,就背着药箱在崔晴柔的相送下,坐着崔家的马车离开了。   莫颜让崔家的车夫先将她送去了杜氏医馆,与杜老大夫通了声气,确定福云公主命人来盘问也不会出纰漏后,这才放心的回到了柳杨村。   傍晚,崔平安如莫颜预料的那般果然清醒过来,只是精神很差,呆呆的看着帐顶,连话也不愿意说。到了半夜果真又烧了起来,崔晴柔将莫颜留下的灵泉水给他喂了一小瓶下去,这烧才渐渐退了下去。   接下来几天,崔平安没有再发烧,却始终昏昏沉沉的,一日十二个时辰,倒是有十一个时辰昏睡着,期间依然会噩梦连连,不断地发出呓语着,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变得虚弱不堪,真正的见风就倒。   崔老夫人和崔晴柔急的团团转,每次问崔平安究竟有何心事,他不愿意说,哪怕崔老人当着他的面说不再干涉他的婚事,他喜欢娶谁就娶谁,也无法让他开口说一句话,整个人彻底陷入了前世种种悲剧的泥淖,仿佛再也挣脱不出来。   崔家母女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解开崔平安的心结,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到莫家向莫颜求助。   莫颜倒是没有嫌麻烦,又去了崔府一趟,只是去的时候,崔平安睡熟了,强行把人叫醒,却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任她嘴巴说干了,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看的莫颜格外来气,同时又觉得崔平安格外可怜,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在重生后依然无法坦然面对!   原本她还想着等崔平安醒来后,让他亲口说出来,尝试着帮他解开心结,现在人是醒过来了,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连话也不愿意说,莫颜只好求助雪团子了,她着实担心不等她想到办法,崔平安就先把自己折腾死了。   “哼,之前说告诉你,你偏不听,现在又要我说,女人就是麻烦!”雪团子小声的嘀咕着,慢悠悠的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莫颜两眼一瞪,揉着它的肚皮道:“让你说你就赶紧说,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还不行?”雪团子不想被蹂躏,忙不迭的把崔平安前世遭遇的种种不幸说了出来。末了,颇为感叹的说道:“……这小子确实可怜,心爱的姑娘被人害死了,他的表妹又因为他一生尽毁,最后惨死渣男之手,他承受不了把自己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每日活在思念和悔恨里,啧啧,这已经够惨了,没想到福云公主还不肯放过他,在崔老夫人死后,就把他困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每日忍饥挨饿不说,还要忍受福云公主的人每日在他耳边重复那些悲剧,这样的日子竟然没有把他逼疯,这小子内心还真是强大……”   莫颜静静地听完,久久说不出话来。尽管她猜到崔平安的前世很不好,可是依然没想到前世的崔平安,那个单纯又明朗的少年,最后竟然会在那样孤独、悔恨、绝望中死去。   难怪,难怪重生了,他宁愿选择封闭自己,也不愿意面对那一切…… ☆、第324章 传承,苏醒   知晓了崔平安的症结,莫颜依然很棘手。崔平安拒绝与外界交流,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忏悔,旁人说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她不是心理师,也不知道心理师会如何对待这样有心理障碍的人,或许她能想到办法让崔平安从前世走出来,但是崔平安那个模样已经不能等了,好在有雪团子在,事情就变得容易起来。   “再这么耗下去,这家伙就危险了,你既然有办法,出手帮他一下吧,算是给你自己积德了。”莫颜摸着雪团子,如实说道。   雪团子得意的扭动着蜗牛眼,神气的说道:“早该让我出手了,偏你说要让那小子吸取教训!那小子这一世前途未卜,眼下就是他的大劫,度过去了就过去了,度不过,这小子就只能到阎王那里再行投胎了。”   莫颜听的一身冷汗,戳着雪团子的肚皮说道:“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   “哼,知道你会想尽办法救那小子,我急着说出来做什么?现在说了也不迟嘛!”雪团子瞪大眼睛装无辜,事实上,它就是想让莫颜急一急,来报复莫颜时不时的“虐待”。   莫颜与雪团子心意相通,哪里不知道这家伙此时的想法,不由得道了一句“小心眼”,又狠狠地把它揉成了一团雪白的球儿。   有了救治崔平安的办法,莫颜的心情变得松快了不少,看着手中能够任她揉圆搓扁的雪团子,突然问道:“你的原形是什么?空间快到第八级了,若是咱们的那些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升到第十级也不是难事,说不定用不了几年你就能化形了。”   雪团子挺了挺肚皮,骄傲的说道:“我们器灵没有具体的形态,想化形成什么样子就能成什么样子,不过因为化形后就不能再更改,为了方便在外面行走,绝大多数器灵会把自己化成人形,到时候我也会化成人形。”   化成了人形,就能吃人间的美食,看遍人间的风景,还能泡人间的美女……总之好处太多了,化成猫猫狗狗那些小动物才是大傻帽好吗?   这番小心思又被莫颜捕捉到了,不由得头疼:“到时候你还是化成女孩子吧!”她真怕这家伙化成男人,到时候因为花心滥情,被女人群殴死啊!   “不行,我一定要变男人!”雪团子想也不想的拒绝,见莫颜凶巴巴的瞪过来,又可怜兮兮的说道:“颜颜,你看我,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不知几万年还是十几万年,我做梦都想变成人亲自到人间走一遭!可是你也知道,这世道对女人的约束太多了,变成男人才是真正的潇洒自由还能保护你,你放心,就算我变成男人,也不会乱来的。”   “那也不行,你这家伙色胆包天,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洗澡,你都在一旁偷窥。”莫颜虽然心疼雪团子被困的,但是对它的承诺真的一点也不相信。这家伙平日里就一副猥琐的样子,再变成男人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人。   不过,她也很难让这家伙改变主意,就只能先把态度放在这里,真到了那一天,她会尽量约束它,不让它胡作非为,惑乱他人。   ……   翌日,莫颜就背着药箱再次来到了崔府。只是这一次,她特意拉着杜老大夫来了,自己又乔装打扮了一番,十分低调的从侧门进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杜老大夫同样没有办法医治崔平安的心病,最多开几副温补又没有多少副作用的药材,让崔平安的身体不至于垮的太快,不然哪天真清醒过来,这身子也废了。   得知崔平安如往常一样,昏睡的时间长,醒来的时间短,还是不能开口说话,莫颜不能说已经有办法治好崔平安,只好安慰了几句,寻找机会让雪团子出手。   因雪团子无法脱离空间,只有通过莫颜这个主人的手,来给崔平安施法。与入梦术类似,这种术法同样是心理暗示,在崔平安的睡梦中进行,只不过,这个术法会洗去崔平安不愿意面对的那部分痛苦的记忆。   担心没有那段痛苦记忆警醒,崔平安又走上前世的老路,雪团子还会给他施入梦术,暗示他如果娶了那位表妹,将会造成的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只要崔平安稍有动摇,这个梦就会一直提醒着他,只要他不傻,就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重复前世的悲剧了。   等杜老大夫给崔平安把完脉,同崔家母女说话的工夫,莫颜坐在床边右手放在了崔平安的左手腕上,闭着眼睛假装给崔平安把脉。   在莫颜的手搭在崔平安手腕上的那一刻,雪团子就开始在空间里施法,借助莫颜的手慢慢洗去崔平安那些不堪的记忆。   因为只对一个人施法,耗费的时间比之前给整个柳杨村的人下入梦术要短的多,那边杜老大夫还未给崔老夫人交代完,这一场施法就完成了。   莫颜收回手等了一会儿,见崔平安依然没有醒来,担忧的问雪团子:“怎么还没有醒来?会不会失败了?”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你刚到这个世界接受记忆那会儿,还不是险些晕过去?这家伙记忆缺了一部分,又病了那么久,今晚能够醒过来就算他意志力强大了。”   被鄙视的莫颜磨了磨牙,到底没好意思计较雪团子的态度问题。   该做的已经做了,莫颜没想在崔家多待,等杜老大夫交代完,师徒俩就向崔老夫人提出告辞。   看着短短数日,仿佛老了十多岁的崔老夫人,莫颜忍不住安慰道:“老夫人,崔公子很快就会好起来,若是醒来看到您为他如此担心,不知道会有多自责,您要多多保重才是。”   “多谢郡君的好意,老身心领了。”崔老夫人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看起来愈发苍老了几分。   若是之前,崔老夫人会满怀希望的等待孙子醒来,可是数日过去,这份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她已经做好孙子可能再也不会清醒的准备,为他筹谋后半生了,至少在她去后,孙子不会太遭罪。   莫颜心知崔平安一日不醒,她说再多安慰的话语,也无法让崔老夫人开怀,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出了崔府,莫颜随杜老大夫回到了杜氏医馆。   杜老大夫没有休息,就坐在案前为上门的病人看病。自己给病人把脉看完后,也不说什么,让莫颜再给病人看一遍。   莫颜知道师傅这是在考校她,于是认真的给病人把脉,有把握的便直接把诊断结果说出来,并慎重的开出了药方;没有把握或是遇到疑难的地方,便仔细的请教师傅。   大半天下来,竟是没有遇到摸不准的脉,就是在开药方面,尚有诸多不足,被杜老大夫一一指出来,让她受益匪浅。   到了下午医馆就没有多少病人了,杜老大夫歇了口气,一脸欣慰的对莫颜说道:“你学医的天分,比为师想象中还要高,不过,才一年的工夫,你就学到这种程度,可见平日用心在学,你能如此,为师很高兴。”   莫颜有些汗颜,谦虚的说道:“是师傅教的好,不然徒儿能认全那些药材就不错了。”   这话不全是奉承,自杜老大夫收了莫颜这个徒弟,说是倾囊相授也不为过。再加上空间这个时间作弊器,让她有很多时间研究医术,又有雪团子从旁相助,不然她就是多长两个脑袋,也没办法在一年内,就学到这个程度。   对于莫颜的谦虚,杜老大夫很高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薄薄的书籍,递给了莫颜:“你能戒骄戒躁这很好,你回去后,把这本书好好吃透,等你认清了人体穴位,师傅就把‘杜氏九针’传授于你。”   杜氏九针?   莫颜吃了一惊,跟师傅学医这么久,她很清楚师傅真正厉害的不是那一身医术,而是杜家传承数百年又自成一脉的那套针灸之术——杜氏九针。   虽然杜氏九针没有达到活死人肉白骨那等逆天的地步,却能为濒死之人延续生机。打个比方,有人若是大动脉被斩断,如不及时止血就医,用不了多久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然而这个时代的医术和设备远不如前世先进,一个人的大动脉若是被斩断,寻常的手段,再好的伤药,也止不住喷涌而出的鲜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鲜血流尽而死。如果能遇到一个会杜氏九针的人,用针灸之术先帮他止血,再对伤口进行处理,说不定就能挽救一条性命。   除了一些医术不高的游医,但凡能看医馆的大夫,医术皆是不错的,会针灸更是不在话下,不过其中也会分好坏罢了。   杜氏九针乃是杜家先祖几代人渐渐摸索出来的,不敢说这套针灸天下无敌,但至少京范围内没有谁能比的上。   莫颜曾私底下将杜氏九针和鬼医的针灸术进行比较,觉得鬼医的针灸术应该比杜氏九针厉害,结果引来了雪团子好一阵嘲笑。   那时她才知道,她的师傅是真正隐藏于世的杏林大师,只不过他老人家早年因一身医术遭受大难,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自此师傅便冷了心,隐姓埋名的在京城开了一间医馆,看一些寻常的病症,几十年下来,从未给人实施过杜氏九针,杜氏九针也渐渐成为杏林界的传说。   莫颜知道师傅这是把她当成真正的继承人培养,她也没有矫情,当即接过那本讲述人体穴位的医书后,郑重的说道:“师傅您放心,徒儿一定潜行学习,总有一天将杜氏九针发扬光大。”   “好好好!”杜老大夫激动地连道了三个“好”,对这个唯一的徒弟越看越满意:“为师相信你能做到,不过,为师得提醒你,虽说医者父母心,然这世间不缺人心险恶之辈,丫头在治病救人之时,也要多长个心眼儿。”   不要跟他这个师傅一样,瞎了眼救了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落得孤苦半生的结局。   莫颜神色一正,认真的说道:“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杜老大夫抚须颔首,眼里全是对这个徒儿的喜爱。   ……   如雪团子所料,崔平安直到后半夜才清醒过来,被守在床边的崔晴柔第一个发现。   很快,崔老夫人就得到了消息,不顾丫鬟的阻拦,执意穿上衣裳匆匆赶到崔平安的院子。   看着靠在床头,虽然依旧虚弱,但是能与女儿正常聊天的孙子,刚踏进房门的崔老夫人的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孙子就这样清醒过来了。   “祖母!”崔平安发现崔老夫人,轻轻地喊了一声,略显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愧疚。   “小七!”崔老夫人踉跄着冲到床边,看着确确实实清醒过来的孙子,喜极而泣。   崔平安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崔老夫人:“孙儿不孝,还得祖母担心了。”   崔老夫人轻轻地推开崔平安,摸着他的有些苍白的脸,笑着流泪道:“是祖母的错,祖母不该勉强小七,要怪就怪祖母,怪祖母……”   崔平安懵然的听着崔老夫人的话,似乎不明白祖母为何这么说。   崔老夫人只当孙子刚醒过来,脑不够清醒,并未把孙子的异样放在心上。   崔晴柔却是知道侄儿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便对崔老夫人说道:“母亲,小七有好些事情似乎不记得了,您看要不要请大夫来瞧一瞧。”   崔老夫人吃了一惊,连忙问崔平安:“小七,你姑姑说的是真的吗?你真忘记了好些事吗?”   崔平安摇了摇头,认真的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祖母,孙儿记得所有人,但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的,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但是很真实的梦……”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将梦里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在梦里,他心爱的姑娘无法忍受他另娶他人,在他拜堂成亲之时,离府回家,可是刚出京城,她就被人侮辱,随即投河自尽;为一己私心,他娶了不爱的表妹,坏了表妹的名声,又间接害的表妹惨死,甚至连累的祖母与娘家断绝关系,让祖母郁郁而终。而他自己,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日复一日的在悔恨中度过,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听完崔平安所说的梦境,崔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显然觉得那不止是梦,而是在警示她们什么。   崔晴柔攥紧了帕子,微微发白的脸撑起一抹笑容,安慰着母亲和侄子:“老人都说梦是反的,小七梦见的那些不好的事,一定不会发生!母亲,小七,你们不要担心。”   崔平安张了张嘴想说他不担心,可是刚要开口,脑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脑海里有道陌生的声音不断的提醒他,这不是梦,这是是真的,只要他娶表妹为妻,那些悲剧一定会发生,一定会!   “怎么了,小七,你怎么了?”看着突然抱住头,面露痛苦的孙子(侄子),崔家母女脸色变得煞白。   崔平安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不停地摇头,安慰着急的流下泪来的祖母和姑姑。   崔家母女哪里肯信,正要命丫鬟去请大夫,崔平安的头突然又不疼了,像是没有疼过似的,着实奇怪。   崔老夫人还是不放心,让人去请府医。   府医过来后,细细的给崔平安望闻问切一番,发现崔平安除了身子虚弱外,并没有其它不妥的地方,遂如实向崔老夫人汇报。   崔老夫人依旧不放心,正要让丫鬟拿名帖去请太医过府,被崔平安拦住了:“祖母,孙儿现在并无大碍,您若是不放心,等天亮后再说吧!”   崔晴柔也跟着劝:“小七方才头疼,许是睡久了的缘故,现在他好好的,若是请太医过来又瞧不出什么,传出去对小七也不好。”   崔平安只是崔家的庶子,没有资格请太医问诊,先前是崔老大夫借口身子不适,拿名帖请才请到了太医。这样的事很常见,不拿到台面上说倒是没什么,但是次数多了,难免被人说道。   崔老夫人犹豫了片刻,到底听进去了,暂时打消了请太医的念头,对崔平安慈爱的说道:“那就等天亮了再说,若是小七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你姑姑,千万不能忍着。”   “嗯,孙儿知道!”崔平安红着眼眶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愧疚。不光是近日来让祖母担心受累,还有那个长长的梦里,祖母为他遭受的指责和临去前依然得不到亲人原谅的遗憾,他总觉得那个梦太真实了,不自觉的把它代入了现实。   第二天一早,守在崔平安窗外的鸟儿就飞回了莫家,告诉莫颜崔平安醒来的消息。莫颜大喜,果见功德珠上又多出一道红纹,忍不住抱着雪团子狠狠地亲了一口。   “哼,臭颜颜,又对人家耍流氓,你坏,你太坏了!”雪团子挤出两滴泪控诉道,明明很享受主人的亲吻,却偏偏装作一副被色狼欺辱的良家妇女的样子。   莫颜眼角抽了抽,果断的把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翻来覆去的蹂躏了一百遍! ☆、第325章 长安郡主,长痛不如短痛   莫家的八月格外忙碌,虽然果园、稻田、旱地和工地上的事情,不需要莫颜亲自动手,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但是有些事情需要她拿主意,若是不巧几件事凑到一起,也够她忙一壶了。   原本定下初十那日到城南的庄子上看一看,顺道住两天换换心情,结果也忙的没有时间去,让满怀期待的馨儿很是失望。对此,莫颜也只能无奈的摊手,承诺忙完这一阵一定去瞧一瞧。   这天,莫颜拿着笔和账本在院子里统计一筐筐刚摘下来的果子,看着装水果的竹筐堆满了大半个院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红彤彤的苹果,紫的发亮的葡萄,青黄青黄的桔子……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果香,深深地吸一口,仿佛脑子也变得清醒了,往那儿站一会儿,就沾了一身果香,十分好闻。   “颜丫头,今日摘的这些,怕是有两万多斤了,这还是担心果树长不好,每棵树上只留了五十个果子,等明年随那些果子长,这量怕是要再番两番了。”佟大娘看着一筐筐水果,喜不自禁的说道,只觉得几个月来对那些果树付出的心血没有白费。   “嗯,今年的产量超出我的预料,都是佟大娘侍弄的好,不然那些果树不会长的那样好,果子也不会结的这么大。”莫颜由衷的向佟大娘道谢,同时感叹没有用错人。   今年这些水果卖相显然比去年还要好,不光个头儿大,口感又强上一层,其中固然有灵泉水的作用,可若是没有佟大娘精心侍弄,让果树免于病虫害的侵扰,结出的果子再好也是枉然。   “这些本来就是大娘该做的,颜丫头跟大娘说谢,可是让大娘无地自容了。”佟大娘连连摆手,不敢把这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不过话虽这么说,可是佟大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止住过,谁不想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肯定呢!   说话的工夫,又有几个妇人、半大的孩子背着竹筐进来了。莫颜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果园里的水果暂时又摘不完,便按摘得的筐数给她们结算了工钱,又每人给了五个果子算作谢礼,让她们明日再过来摘。   没过多久,大妮儿也背着满满一筐水果进来了,她纯粹是给莫家帮忙,倒不是为了挣这份工钱,莫颜知道的时候,拦都拦不住。   在莫颜的帮助下,大妮儿放下背上的竹筐,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说道:“颜丫头,这些果子都过秤了?这么多,能一下子全部卖掉么?”   “过秤了,有两万三千多斤呢!”莫颜点了点账本上最后的统计结果,笑着说道:“我还担心这点子水果还不够塞那些有钱人的牙缝儿呢,大妮儿姐放心,不会砸在手里的!”   大妮儿听了,长长的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一下子摘这么多,就怕卖不掉放坏了。”   “嗯,颜小公爷早就找好买家了,待会儿就来把这些果子运走。”莫颜拿起一个大苹果,递给流了不少汗的大妮儿:“吃个苹果补补水分,一会儿就在我家吃晚饭。”   再次听到那个称呼,大妮儿恍惚了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她默默地接过莫颜手里的苹果,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颜丫头,颜小公爷会亲自过来吗?”   莫颜暗暗叹了口气,本想说那人不会来,让大妮儿姐不要等,可是看着一脸期待的少女,这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实话实说道:“大概会来吧,他之前说会来。”   大妮儿眼睛蓦地一亮,捂白了不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的云朵,她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颜丫头,我先回家把衣裳收了,待会儿再过来吃晚饭。”   莫颜知道大妮儿姐急匆匆的跑回家是做什么去了,心里不由得一阵酸胀,恨不得现在就把大妮儿姐倾慕颜君煜的事告诉他,让他亲自开口,彻底打破大妮儿姐心底最后的那丝幻想。   就在大妮儿离开后不久,颜君煜就到了莫家,还带来了二三十两马车。   这一次,颜君煜没有坐他那辆扫把的紫色马车,而是骑着一头纯白的骏马,端的丰神俊朗,俊逸不凡。   莫颜却没有理会马背上同她打招呼的颜君煜,目光落在了一个骑着黑马,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身上。   女子不过二八年华,一张圆圆的小脸上,长着一双圆而大的眼睛,嘴巴小而红润,鼻头圆润而挺拔……总之,这是一副极为讨喜的长相,即使是第一次见面,对女子一无所知的莫颜也对她产生了好感。   女子的身量不算高,一袭紧身的骑马装却将她的身材拉长了不少,且显得凹凸有致,十分惹眼,让女子本来甜美的长相,硬生生的硬朗了几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女子性子张扬,远不如长相那样无辜无害。   不等莫颜上前打招呼,那少女就利落的翻身下马,举止端的英姿飒爽,让人好感顿生。   少女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了莫颜一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主动坦白了身份:“你就是皇伯伯亲封的和嘉郡君吧?刚好,本郡主是皇伯伯亲封的长安郡主,姓楚名玥,咱俩品级相当,就不用相互见礼了。”   长安郡主?   莫颜的眼神微微一闪,她从萧睿渊那里知道颜君煜上躲过来的真正原因,若非清儿听见,她根本想不到这么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子,竟然就是逼婚颜君煜的长安郡主。   不过,这位长安郡主倒是挺有意思的,她来到京城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不把礼仪当回事的人。这名叫楚玥的性子爽朗,难得没有因自己是出身正统的皇家郡主,就看不起她这个草根出身的郡君,光这一点,就让人生不出厌恶来。   既然这位长安郡主这么说了,显然很烦那些规矩礼仪,莫颜当真没有上前见礼,只冲着她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说道:“郡主有言在先,和嘉恭敬不如从命。”   长安郡主一听,果然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你果然是个好的,难怪皇伯伯和太子堂兄每次提起,都对你赞不绝口。”   莫颜可不信一国之君和一国太子那么清闲,会在这位郡主面前提起她来,不过来者是客,人家这么说,她总不能辩出个真假来,于是十分谦逊的说道:“承蒙圣上和太子殿下厚爱,和嘉何德何能!”   长安郡主摆摆手,认真道:“你弄出了高产水稻,能够让成千上万的百姓免于饥饿,这样的功劳,封你一个郡君根本不算什么,你若为男儿,封侯亦不在话下,这般谦虚可就没意思了。”   莫颜一听,就知道这位郡主是真不喜欢旁人跟她来虚的,心里又添了几分好感:“虽说高产水稻是莫颜种出来的,但是将它推广到民间,却赖圣上英明果断,和嘉得封郡君,已是圣上厚爱了。”   见她说的认真,长安郡主愣了愣,随即笑道:“你倒是个知足的。”   莫颜微微一笑,由衷的说道:“知足才能常乐。”将高产水稻拿出来那会儿,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得到什么赏赐,得了个尊贵的封号,还有田庄珍宝,她有什么不满足的?   翻身下马的颜君煜看着第一次见面,就热络的聊上的两个人,神情颇为无奈,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只母老虎不知从哪里知道他前些日子躲在莫家,这次知道他又要过来,不容拒绝的跟着来了,他担心这个凶悍的母老虎知道了什么,一言不合就同那丫头打起来,现在能如此和气的说话,显然是他想多了。   两个少女不知道颜君煜心中所想,倒是越聊越投机了。长安郡主姐俩好的拍了拍莫颜的肩头,毫不客气的说道:“快带本郡主去看看你家种出来的果子,本郡主最爱吃葡萄,你家有吧?”   “有!今日摘了不少,全是新鲜的,郡主请随和嘉来这边。”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莫颜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走在前面为她带路。   长安郡主是真喜欢吃葡萄,于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等看到院子里各色各样的数不清的水果,眼睛都瞪圆了,忙不迭的扑向了堆放葡萄的地方,揪下一个深紫色的葡萄,三两下就剥掉了皮,放到了嘴里。   “哇,这葡萄真好吃!”   美味多汁的葡萄几乎不用咀嚼,就化作的一股香甜的汁液滑入喉咙里,长安郡主惊喜的叫道,又飞快的剥了几颗,只觉得比去年吃过的那些葡萄,滋味要更加鲜美。   见她吃的欢快,莫颜拿起一串递给颜君煜,笑眯眯的说道:“你也看到了,今年这批水果卖相比去年那批要好,就是味道也更甚一筹,这价格可不能低于去年了。”   颜君煜接过颗颗饱满的葡萄串,捏了一颗放进嘴里,不得不承认味道的确比去年好:“你放心,这些水果运到京城,有的是人抢着要,这批就先供给皇宫,园子里剩下的,明日摘下来卖个各府,价格不会比卖给圣上低。”   莫颜相信颜君煜能做到,想到很快就有一大笔入账,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看的颜君煜神色一黯,连吃到嘴里的葡萄,味道仿佛也淡了几分。   莫颜招呼颜君煜带来的车夫搬运水果,长安郡主拎着串葡萄凑到颜君煜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他:“眼光不错,本郡主输的不冤。”   颜君煜心头一紧,目光斜斜的看了长安郡主一眼,吊儿郎当的说道:“爷的目光什么时候差过?就凭那丫头的封号是自己挣来的,你就输的不冤!”   “呵!”长安郡主嗤笑一声,大而圆的眼睛里透着深深地鄙夷;“没想到你也是个胆小鬼,连喜欢人家都不敢承认。”   颜君煜眼角一抽,恼怒道:“爷就是喜欢上一头母猪,也跟你这母老虎没关系。”   若是旁的女子被人称作母老虎,只怕早就炸了,长安郡主却仿佛习惯了,神色不变,丝毫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那你就去喜欢母猪吧,被萧睿渊那个煞神知道你觊觎他的未婚妻,本郡主怕你母猪都配不上。”   “要你管!”颜君煜气结,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让他做了几日噩梦的丫头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爷警告你,别在那丫头面前胡说八道,不然别怪爷对你一个姑娘家出手。”   “你当本郡主想管?呵,本郡主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没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长安郡主眼里的嘲笑更弄,可是嘲笑之下却掩藏着浓浓的,谁也看不到的失意。   颜君煜简直被长安郡主打败了,索性不再搭理她,手里的桔子被他剥的不成样子,就跟对待仇人似的。   长安郡主撩拨了一会儿,见颜君煜始终不理她,也觉得没意思,一大串葡萄剥了半天,也没有吃下几颗,只是愣愣的看着院中忙碌的莫颜出神。   莫家门前,换了身新衣,重新梳了头发的大妮儿看着莫家来来往往搬运水果的车夫,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来。她整了整衣衫,自觉没有不妥的地方,才紧张的踏进了院门,朝着里面走去。   大妮儿不知道她迫切想要见到的男子究竟有没有来,她怀着期待一步步靠近,幻想着待会儿见到了,要怎么像莫颜一样,大方的站在男子面前说话!   她真的佩服起莫颜啊,不论什么时候,莫颜从来不会像她这样畏手畏脚,那副胆怯的样子,连她自己都不想看,又怎么期待那人注意到她呢?   自从娘亲知道她心仪谁,虽然没有再让媒婆替她寻摸人家,但是也时常劝说她不要陷进去,因为他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不会有结果的。   这些她都明白,可她就是忍不住去幻想,她还没有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他,怎么就知道不行呢?哪怕有一丝丝可能,她也不愿意放弃。   娘亲说她傻,就连她也觉得自己魔怔了!她想过不去想,不去看,试着忘记,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啊,每晚闭眼睡觉前,脑子里想着的,总是他的笑容,他的声音,甚至是他的背影,她忘不掉,或许她真的不想忘掉,怀着那一抹期待,连睡梦都是甜的。   大妮儿满怀的期待,却在看到喜欢的男子和另一个陌生的女子肩并肩坐在一起,亲密无间的说着话事,她的心仿佛被利刃划了一道,痛而鲜血淋漓。   莫颜交代完事情,正要过来招待颜君煜和长安郡主,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墙角处的大妮儿。目力极好的她,一眼就看出大妮儿的脸色不好,纤瘦的身子在徐徐的秋风中摇摇欲坠。   看着咬耳朵的两个人,莫颜很快就明白大妮儿为何如此了。她心有不忍,下意识的想过去跟大妮儿解释他们俩没有什么,却又猛地止住了脚步。   就算解释清楚了又如何,颜君煜不会娶大妮儿姐,大妮儿姐的,满腔的爱恋注定不会开花结果!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解释了让大妮儿姐在毫无希望的期待中挣扎,倒不如借机让她彻底死心,寻找属于她的幸福。   想到这里,莫颜狠了狠心,假装没有看到伤心失落的大妮儿,朝着颜君煜和长安郡主走去。   “郡主,颜小公爷,听说圣上有意为你们俩赐婚,不知和嘉有没有这个荣幸喝二位的喜酒?”   不等颜君煜解释,长安郡主踢了他一脚,抢先一步说道:“快了快了,这家伙跑不出本郡主的手心,你就等着喝我们俩的喜酒吧!”   “谁要跟你这只母老虎成亲?哼,爷还想多活几年!”颜君煜冷着脸,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根本不喜欢这个时时拿马鞭抽他的疯丫头,就算今后依然要跟不喜欢的姑娘成亲,他也希望妻子温婉大方,老老实实的当她的国公夫人,不会没事找事。   “呵,皇伯伯迟早会给咱俩赐婚,你若是有胆子拒婚,本郡主敬你是条汉子!”长安郡主同样毫不留情的讽刺,这副模样,半点看不出她心仪颜君煜。   颜君煜不甘落后,反唇相讥:“爷是不是汉子跟你这只母老虎没关系,你若是真担心嫁不出去才赖上爷,爷倒是可以帮帮忙,替你找个如意郎君。”   “可本郡主就是看上你了,有本事你去找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来,本郡主就大发慈悲不缠着你了,否则,你休想娶别人。”长安郡主抬着下巴,霸气十足的说道,浑身上下充斥着与她外貌不符的强大的气场。   莫颜简直要给这姑娘跪了,她不过说了句玩笑话,就让她亲眼目睹了这么一番争吵。长安郡主的一言一行太带感了,如此凌厉张扬的女子很不符合当下的人对女子的要求,可谁让人家有这个张扬的资本呢!   放在前世,这位就是妥妥的御姐,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趋之若鹜,又会让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 ☆、第326章 情路难,死心   看着还在拌嘴的两个人,莫颜诡异的觉得他们气场相近,竟是意外的般配。   然而这吵吵闹闹的一幕,落入躲在墙角里的大妮儿眼中,却犹如一把利剑,直直的扎进了她的心里,满心的期待顿时变的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家世、容貌、地位,她没有一样比的过那位郡主,唯一能胜过郡主的,大概只有一副比郡主好的脾气吧!   然而世上脾气好,家世好,容貌好的姑娘何其多,他看不上高高在上的郡主,又哪里会看的上什么都没有的自己?   她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里她喜欢的男子正好也喜欢她,他们成亲,生子,一起白头……可是梦就是梦,又怎么会变成现实?那一场美梦,如同一张网,困住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明明相遇过很多次,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从来没有,那个时候,她的白日梦就该醒了,怎么就认为他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眼泪决堤一般汹涌而下,大妮儿一手死死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一手攥紧了新做好的却来不及送出去的月白色荷包。理智告诉她,她应该马上离开,从此以后对这个耀眼的男人彻底死心,再也不要想着、念着了,可是两只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挪不动半分。   莫颜的目光虽然放在颜君煜和长安郡主身上,但是时时留意着大妮儿的动静,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忍了又忍,到底忍住了冲过去安慰的冲动。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又加了一把火:“你们俩还是别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呢!”   一听莫颜的话,让咄咄逼婚的长安郡主罕见的害羞了,粉白的脸上迅速被一抹红晕覆盖,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难道不是么?”   颜君煜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跳起脚来反驳:“爷才没有跟这只母老虎打情骂俏,爷还想多活两年娶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你这丫头休要胡说八道,败坏爷的清誉。”   “清誉?”不等莫颜说话,长安郡主的脸色句变了,十分毒辣的打击道:“你满京城去问问,你颜君煜还有没有清誉可言,若不是看在你我青梅竹马长大的份儿上,本郡主可怜你一把年纪没人要,这才求了皇祖母和皇伯父赐婚,你当自己是香饽饽,有人排队要嫁你呢!”   这样的嘲讽,不可谓不厉害,是个男人都不大可能忍的下去,更何况一直被人捧着的颜君煜!   于是颜小公爷抛却了好男不跟女斗的优良传统,一张嘴比吃了砒霜还毒:“爷再如何不堪,也比你这个及笄后无人问津的臭丫头好的多!你到大街上随便抓个男人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娶你,大概只有三岁不懂事的小孩听了愿意搭理你两句!谁娶了你这样的女子,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祖宗十八代从坟墓里面爬出来都没有。”   然而意外的,长安郡主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被气的满脸红霞的颜君煜:“你说的没错,谁娶了本郡主,谁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所以,本郡主就乐意祸害你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你、你敢!”颜君煜一听,气的险些厥过去,手中的玉骨扇几乎要被他折断了。   相比颜君煜的愤怒,长安郡主脸上的笑容格外明媚:“当年你捉了小蛇吓本郡主,让本郡主掉进湖里险些淹死,本郡主那时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为自己报仇!你该庆幸,本郡主还肯嫁给你,否则,本郡主在你被窝里放一条毒蛇,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别的女子!”   说到这里,长安郡主锐利的目光在某个角落里停留了片刻,对变成一脸猪肝色的颜君煜霸气的宣示自己的所有权:“这辈子,你的妻子只能是本郡主,你要是敢在外面招惹花花草草,别怪本郡主把那些花花草草连根拔除!”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颜君煜彻底被彪悍的长安郡主打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臭丫头的记性这么好,还如此记仇。   当年他只有十来岁,正是爱胡闹的年纪,这小丫头小时爱哭,稍有不顺意那哭声能把屋顶掀了。太后娘娘怜惜她,时常让他入宫陪她玩,他被她的哭声吵的没有办法,才故意抓了一条没有毒的蛇,在她再次放声大哭的时候,拿出来吓唬她,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小丫头被吓的太狠,忘了身后就是湖泊,后退时就掉进了湖里,差点淹死。   那件事是他不对,可是他也知道错了,还冒着被淹死的危险把这丫头救上岸,结果被老头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大半个月没能下床。这丫头怎么就记了这么多年,还想出这样的办法报复他呢!   他很清楚,不论他再怎么嫌弃这个母老虎一样的女子,再怎么抗争,也是徒劳。皇太后也好,圣上也罢,早已经打定主意要给他们赐婚,他躲不过去,她也是,不过是一个苦苦抗争不愿接受,一个甘之如饴罢了。   想到长安郡主平日的行事作风,颜君煜又不觉得奇怪了,只是对自己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深深地担忧,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拖一时是一时了。   莫颜却被长安郡主那一瞥看的心惊肉跳,顾不得去八卦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连忙朝着大妮儿藏身的角落看过去,却发现那里已经不见了大妮儿的踪影。   她心头一慌,连招呼也顾不得打,连忙跑过去,就只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只崭新的荷包,上面沾着湿濡的痕迹。   担心大妮儿钻牛角尖,伤心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莫颜连忙追了出门,就看到大妮儿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她稍稍放心了些,想了想,连忙回屋取了竹篮,挑了好几样水果进去,匆忙的跟院子里的两人打了招呼,就快步朝着吴家走去。   颜君煜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莫颜紧张的样子,下意识的想跟上去,却被长安郡主拦住了:“姑娘家的事,你一个大男人凑上去做什么?”   “你知道她要去做什么?”颜君煜狐疑的问道。   长安郡主嗤笑道:“本郡主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去做什么!总之不关你的事,不然休怪本郡主把你藏在心里那见不得人的事告诉她。”   颜君煜脸色一变,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带着一股冻人的冷意。   长安郡主根本不怕,挑衅的说道:“你说和嘉若是知晓你那不可告人的心思,会不会跟你断绝往来?哎呀,本郡主还真有些迫不及待呢!”   “你敢!”颜君煜死死地盯着长安郡主,语气里溢满了冷意:“你能在爷面前胡作非为,是爷让着你,你若是不知好歹,妄图插手爷的事,你就算是公主,爷也有办法治你。”   长安郡主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颜君煜:“本郡主敢不敢你心里清楚!你该庆幸和嘉入了本郡主的眼,不然就凭你方才的话,本郡主就有置她于死地的理由!”   颜君煜心中一凛,嗤笑道:“她是圣上亲封的郡君,是你太子堂兄的救命恩人,你当真以为你能伤的了她?”   “啧啧!”长安郡主看着颜君煜,怜悯的说道:“你怎么不说她还是萧睿渊的未婚妻,本郡主若是敢对她不利,萧睿渊就是拼着诛族的危险,也要替她报仇?还是说,在你心里,你不承认她是你好兄弟的未婚妻,对她还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颜君煜却不想再跟长安郡主纠缠下去,冷冷的说道:“爷有没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与你无关,就算哪天真下了赐婚圣旨,爷的事也不需要你来置喙。”   说完这句话,颜君煜不看长安郡主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长安郡主死死地瞪着颜君煜的背影,眼里闪烁着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脆弱。   又失败了吗?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看到自己?没有人教她怎么去笼络一个男人的心,她不知道该怎么把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留在身边……   然而,脆弱只是一瞬间,长安郡主眸光一闪,下一刻整个人又变得斗志昂扬!   心里想着别人又如何,今后站在他身边的是她,也只能是她,从她记事的那一刻起,她唯一想抓住的人就只有他,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人放跑!   这边,莫颜打着送水果的借口匆匆来到吴家,带着石头在门口玩儿的三妮儿看到了,连忙扯着弟弟高兴地喊“颜颜姐”。   莫颜摸了摸他们的头,从篮子里拿出两个大苹果,一人塞了一个,让他们洗净了再吃。从两个孩子那里知道大妮儿回来了,吴氏正在院子里洗刷炊具,她跟两个孩子说笑了几句,就拎着篮子走进了吴家:“吴姨,今儿个刚下的新鲜果子,我拿了些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你这丫头,这么客气做什么!”吴氏连忙擦手,起身推拒着莫颜递过来的篮子:“你家的果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好不容易种出来这些,可别让我们这些粗人糟蹋了,快些拿回去。”   莫颜也不跟吴氏拉扯,拎着篮子放到了吴家的堂屋里:“什么糟蹋不糟蹋的,果子种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别人能吃,咱们自己怎么就不能吃了?”   “你这丫头歪理多,我说不过你。”吴氏知道推辞不掉,说笑了一句就收下了,取了自家的篮子把水果捡了进去,将空篮还给了莫颜。   莫颜接过篮子,看了大妮儿紧闭的房门一眼,没有听见里头的任何响动。她朝着吴氏眨了眨眼睛,就朝着门外走去。   吴氏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莫颜这是有话要跟她说,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吴家的院门口,莫颜止住了脚步,在吴氏担忧的目光中,将大妮儿方才看到的一幕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吴氏听完,心疼的直抹眼泪:“我就说刚才她怎么眼红红的跑回来,问了一句,她只说眼睛里钻了飞虫才这样!这孩子,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叫人怎么放心的下。”   莫颜理解吴氏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提醒道:“大妮儿姐现在难受的很,宁愿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也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吴姨就当不知道吧,这种事也只能靠大妮儿姐自己想通,就是这几天让三妮儿姐弟俩看着些,免得大妮儿姐钻了牛角尖。”   吴氏原本还想等莫颜走了,就去安慰安慰大妮儿,眼下听她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留意的,谢谢你了颜丫头。”   莫颜沉默的摇了摇头,心里对大妮儿多少有些愧疚。尽管让她听见那些话,出发点是为她好,但是到底对大妮儿造成了伤害。   吴氏不知道莫颜心中所想,尽管心疼女儿,内心深处却又生出庆幸来。她了解自己的女儿,经过这件事,女儿会认清自己,慢慢放下心头的执念,一时之痛总比自欺欺人,误了一生的幸福强。   房间里的床上,大妮儿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她把头死死的埋入被子里,然那一阵阵压抑的哭声还是闷闷的传了出来,仿佛只有这样大哭一场,才能让她把一些痛苦宣泄出来。   莫家的那一幕,像是一场汹涌的烈火,焚灭了大妮儿心底仅有的一丝希望。长安郡主的出现,终于让她认清了自己与颜君煜之间的差距,也让她明白颜君煜最终会娶一个名门贵女为妻,哪怕她死乞白赖,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长安郡主最后那警告的一瞥,更让大妮儿胆寒到了极点,那样不带一丝感情,如同看草芥一般的眼神,让她明白,在这位高高在上的郡主眼里,她连草芥都不如。   大妮儿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那些权贵的眼里是多么的渺小卑贱,若是当时她没有克制住自己,贸然的冲到颜君煜面前表明心意,长安郡主绝对不会放过她,说不会还会连累到家人。   现在,哪怕她的心里依然放不下颜君煜,她也对他彻底死心了,以后再也不去看,再也不去想,时间久了,她总能忘记他,她更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的亲人往绝路上推……   送走莫颜的吴氏折返回来,听着屋子里隐约传出的哭声,心里跟刀子在割似的。她抹尽了脸上的泪水,抬手敲了敲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大妮儿,方才颜丫头过来喊你去吃饭,娘见你不舒服,就替你推了,你要是好了些,就起来把晚饭煮了,娘没有时间做。”   大妮儿不知道她的娘亲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过了还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本想用一副轻快的语气说话,不想嗓子沙哑的厉害,一开口就能听出来:“娘,女儿这就出来做饭,您忙您的吧!”   听到回应,吴氏松了口气,故作疑惑的说道:“你这丫头嗓子怎么哑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快把门打开,让娘进来看看。”   大妮儿慌乱的说道:“不,不了娘,女儿没事,就是在摘果子在山头上吹了点风鼻子堵住了,待会儿女儿烧饭熬点生姜水喝下去就好了。”   吴氏闻言,也没有勉强,只是说道:“你不舒服就继续躺着,娘喊三妮儿回来做,这丫头也大了,该让她把厨艺练起来了。”   大妮儿连忙说道:“没事的娘,女儿能做饭,让三妮儿打打下手就好了。”   “嗯,那也行,娘去喊三妮儿回来,你也起来吧!”吴氏在门外应了一声,就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等彻底听不到脚步声了,大妮儿才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铜镜里红肿的眼睛,担心被家里人看出什么,她连忙用冷水浸湿了洗脸帕子静静的敷了一会儿。直到眼睛不那么红肿了,才换了一身旧衣裳,打开房门去了厨房……   莫颜回到家时,车夫们已经拉着一车车果子离开了,长安郡主坐在正厅里,正与馨儿说笑。   没有看到颜君煜,莫颜问馨儿:“颜小公爷人呢?回京了?”   馨儿正要摇头说不知道,长安郡主就说道:“你走后本郡主跟他大吵了一架,他吵不过就跑开了,现在怕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呢!”   莫颜一听,脑子里就呈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来:形貌昳丽的颜君煜,悲痛欲绝的躲在墙角里咬手绢哭泣,下一瞬,长安郡主就出现在画面里,把哭成小媳妇的眼君煜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顺便来了一个壁咚!   额,画面太美,莫颜简直不能再想下去了,连忙从想象中抽出神来。   本想出去找找,莫颜一转身就看到颜君煜出现在院子里,正朝着正厅走来,只是脸色臭的很,尤其是在看到长安郡主后,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   ------题外话------   攻气满满的长安郡主智商高,情商低啊,在她面前,颜君煜有木有一秒变弱受的赶脚?o(╯□╰)o ☆、第327章 风波   颜君煜不是个小气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胸襟开阔,可是在长安郡主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毒舌又容易炸毛,完全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超然的气度。   他与长安郡主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很奇怪,根本看不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反倒很像一对“积怨已深”的冤家。   莫颜不清楚颜君煜和长安郡主之间的恩怨纠葛,但是她能看出颜君煜对长安郡主没有男女之情,倒是长安郡主眼里的情意不似作假,只是被她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很好的掩饰住了,不仔细留意根本看不出来。   没有哪个女子傻到用自己的终生幸福,去报复一个曾经对她恶作剧的男子,真这么做了,只能说明她的心里有这个男子,又用拙劣的借口掩饰女儿家的矜持罢了!   长安郡主显然不打算将自己的心意向颜君煜坦白,莫颜与她又是第一次认识,尽管感觉不差,却不会随意插手别人的感情。   看着两人在饭桌上也是争吵不休,为避免他们俩一言不合动手掀桌,她果断的将五兽从空间里放出来(赤蟒太吓人,被嫌弃了),让它们在两人中间插科打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不愧是人见人爱的瑞兽,原本就喜欢动物的长安郡主很快就被聪明伶俐的五兽征服了,一时只顾着投喂它们,将颜君煜抛诸脑后了。   饭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颜君煜和长安郡主稍坐了会儿,就告辞离开了。只是刚走出莫家的大门,两人又吵了起来,直到上马走远了,微微拂过的夜风中还隐约传来他们相互嘲笑的声音。   对此,莫颜当真无能为力,只祈祷他们千万别在路上打起来。被这两人好一顿吵嚷弄的脑仁儿疼,崔平安那里却传来了好消息。   “这小子算是得偿所愿了!”看完崔平安的来信,莫颜一脸欣慰的对雪团子说道。   休养了几天,崔平安的身子差不多恢复到了病前的状态,除了记忆有些错乱外,精神状态也意外的一天比一天好,之前他还特意写信向莫颜道谢。   这一次送来的信上,字里行间流露出深深的喜悦,只因崔老夫人不仅不再勉强他娶舅家的表妹,还同意将他的心上人从源城接来。只要那个名叫芳草的姑娘,能够得到崔老夫人的认同,崔老夫人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愿意成全他们两个。   虽然芳草的身份是个问题,但是身份这东西,说重要也不重要,比起崔平安的下半生的幸福,这完全算不得什么。   有情人将得眷属,莫颜打心眼儿里为崔平安高兴。只是崔平安在书信的末尾,又提到了自己的担忧。他担心心上人身份低微,福云公主会毫无顾忌的磋磨她,若真是这样,他想不出好办法让心上人摆脱那样的处境。   别说福云公主身为皇家长公主,就算她不是,作为嫡母,也有资格教导庶子媳妇,只要大面上过的去,就不会有人非议什么。福云公主的手段多的是,不然当初也不会叫崔平安的生母有苦说不出,他的生母还是出身官家小姐出身!   对此,莫颜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眼下崔老夫人还在,只要她肯护着,福云公主就不敢太放肆。但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除非崔老夫人比福云公主活的更久,亦或找出能要福云公主的命的把柄,将她从长公主的尊位上拉下来,但是福云公主真有这样的把柄吗?   “颜颜,福云公主没有把柄,难道就不能给她添一个?”雪团子出声,打断了莫颜的思绪。   莫颜无语:“你确定这么做,不会遭到天道的惩罚?”   福云公主固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又不是罪大恶极之人。福云公主确实间接害死了崔平安的生母,然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报仇,也是崔平安的事,她跟福云公主无冤无仇,送福云公主去死,她真做不到。   “为了成全别人的幸福,受天道的惩罚又算得了什么?”雪团子一副大义凌然,慨然赴死的模样:“我不入地狱谁入?这个黑暗的世界,就需要像我这样的正义之士来照亮!”   莫颜打了个机灵,看着飘在半空中还在自导自演的某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你竟是这样的雪团子!那你去燃烧自己照亮世界吧,我不拦你。”   雪团子却不依了,瞪着两只蜗牛眼气愤道:“你的心里果然没有我,竟然让我去死,再也找不出比你更狠心的主人了,真是瞎了我的狗眼,啊呸呸呸,是钛合金眼!”   “哈哈,雪团子,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哎呀,真的太可爱了!”莫颜抱着一时口误的雪团子,笑出了眼泪:“你真是个活宝,我现在都离不开你了。”   “哼,你敢继续嘲笑我,我现在就离开你!”雪团子恶狠狠地威胁,两只蜗牛眼瞪的老大,至于它有没有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乐意听这话,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莫颜被雪团子传染了,哀戚的抹着眼泪自导自演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咱们相亲相爱两辈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你竟然要离开我,太过分了!”   这一回,轮到雪团子目瞪口呆了(当然它有口的话),显然被莫颜惟妙惟肖的演技打败了,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狠狠地吐槽道:“颜颜,你前世没去当演员,真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啊!”   “嘿嘿,过奖,过奖了!”莫颜抬起下巴傲娇一笑,厚着脸皮把雪团子的话当夸奖。   雪团子肉肉的身子抖了抖,把两只蜗牛眼扭到一边,彻底被主任的厚颜无耻打败了。   ……   第二天,莫家果园里剩下的果子也被全部摘下来了。这一次,颜君煜没有亲自过来,只派了观鱼带着昨天来过的车队,将近三万斤水果运走了。   观鱼临走前,留下了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银票,全是面值一百两的。   莫颜将银票数了一遍,一共有一百五十张,总计一万五千两银子,正是这批水果一半的盈利。至于今年果园里的人工成本,还不到一百两银子,几乎忽略不计了。   今年这批贵重的水果,有五万五千斤,莫颜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发现今年的水果嫁给的确比去年高,平均下来每斤涨了一百文。   果真是物以稀为贵,常见的梨子桃子一斤最多十文钱,苹果葡萄这些珍惜的水果直接翻了五十几倍,每斤能卖半两多的银子。   莫颜看着纸上计算出来的数字,感叹道:“种果树当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呀!”   “都是姐有远见,种了那些珍稀的果树,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多的银钱,简直跟捡钱似的。”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大的一笔进账,馨儿也高兴地很,想着今年多了二十余座果园,明年的收入能再翻几番,激动地脸都红了。   莫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钱赚的看似简单,实则没有灵泉水,像龙眼、荔枝这些南方的水果根本种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灵泉水不仅让那些南方的果树适应了北方的气候,还改变了果实成熟的季节。就拿龙眼和荔枝来说,它们是在夏季最炎热的时候成熟,到了这里,就变成初秋成熟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用灵泉水才种出这些水果,旁人也只当柳杨村的水土好,玉华山深处还孕育出瑞兽来呢,山脚下的果树长的好,就不算什么了。   以后就算有人眼红,想来分一杯羹,也得看她乐不乐意。玉华山柳杨村附近适合种树的荒山,差不多全部落入了她的手里,想要买就只能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隔远了,水土跟柳杨村的自然就不一样,能不能种出南方的水果,就只能看“运气”,跟她可没有关系。   莫颜笑眯眯的把银票收进红木盒子里,对馨儿说道:“后天就是中秋,爹和臻儿他们正好要放三天假,机会难得,咱们就到庄子上过节。”   “真的?”馨儿欢喜的跳了起来,随即皱着眉头说道:“稻子这两天就能运回来,可是工地上的事还有不少呢,姐你能走的开?”   “怎么走不开?咱们过中秋,难道工地上的人就不过了?”莫颜好笑的敲了敲馨儿的头,哪里不知道这妮子嘴里担心着工地上的事让她走不开,实则是担心去庄子上过节的事会泡汤?   馨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家里杂七杂八的事多,姐你整天又那么忙,我不也是担心中秋节事情多耽搁了,又白欢喜一场么?”   莫颜笑道:“这回你大可以放心,不会让你白欢喜了。”   ……   八月十五这天,莫家的几处工地全部停了,盖房子的师傅们,还有从各个村子来帮工的村民,全部休息三日回家过节了。就连学堂也放了三天假,曾夫子带着老伴儿和孙子回城跟儿女们团圆,单夫子无处可去,就跟女儿单珍两个人在学堂过了。   柳杨村在城北,御赐的庄子位于城南,中间相隔了七十里。步行的话,需要三四个时辰,坐马车快的话也要一个半时辰,慢一点就需要两个时辰。   为了能在正午前抵达庄子,莫家六口起了个大早,简单的用过包子米粥后,就带着路上吃用的小食和水坐上马车,朝着南方的庄子上去了。   这一回,莫清泽当车夫坐在外面指挥小黑。虽然小黑不用人指挥,但是路上会遇到不少人,没有人操控的马车,太扎眼睛了,没必要那么高调。   而且,莫颜至少要在庄子上待三天,六兽可不乐意在家里等,早在知道要去庄子上的时候,就咬着她的裙摆要一起去。   莫颜原本不打算带它们,结果几个大家伙还闹了小情绪,闷在各自的小屋里,看都不看莫颜一眼,拿它们各自最喜欢的食物和玩具诱哄也不管用。直到莫颜无可奈何的答应带它们去,它们才消了气,舔了舔她的手心算是原谅了她。   虽然六兽有“合法”的身份,带着兽牌能畅通无阻的去任何地方,但是只要它们出现在人前,势必会引起恐慌和注目。莫颜本来想让它们待在空间里,等到了晚上就放它们出来,到时候就说是它们自己趁黑摸到庄子上来的,结果几个家伙许是在柳杨村待腻了,想沿路看看别处的风景,就是不愿意按照莫颜的法子“偷渡”过去。   只是莫家马车有限,可就算真的够用,像大白小花毛团个头儿稍稍小一点的还好,车厢勉强能装下它们,赤蟒黄金兽黑云豹站起来比车厢高,比车厢长,就完全容不下了。况且它们也不乐意委屈自己窝在马车上,便愉快的决定跟着马车走。至于莫颜让它们夜里偷偷过去的建议,直接被它们无视了。   六兽经常出入玉华山,时常遇到进出玉华山的村民,它们从未伤害人畜,时间久了,村民们也就习惯了,不再怕它们。有时候进山砍柴或是拾菌子什么的,还会特意跟在它们后面,只因有它们在的地方,别说能伤人的野猪,就连能吃人的野兽也没了踪迹。   因此,在柳杨村的地界儿上,遇到的村民们虽然意外这六个庞然大物大白天的齐齐出动,但是没有惊惧害怕。倒是有几个人顶着六兽不满的瞪视,好心的提醒马车外的莫清泽,让他约束六兽,不是怕六兽咬人,而是担心它们到处乱窜吓到路人。   有些老人、小孩胆子小,的确容易被吓出毛病来,这也是莫颜担心的,一路上恨不得拧着六兽的耳朵提醒它们不要横冲直撞,做一头安静的猛兽,跟着马车走就好。   除了人来疯一般的小花和心智不太成熟的毛团喜欢吓唬人的游戏,另外四兽根本不屑这么做,于是它们老老实实的跟在马车两侧,时不时的还能约束一下脱团的小花和毛团。   尽管如此,高大威猛又罕见的六兽,还是引起了不少骚乱,莫家六口的耳朵,被一路惊吓的尖叫声折腾的险些耳鸣了,只能不停地向被吓到的路人解释,不停地道歉,还让六兽亮出了脖子上挂着的御赐兽牌。   到了后来只要发现前面有人,莫颜就让六兽远远地避开,从偏僻的地方走。虽然有些绕路,但是六兽也被那些惊叫声吵烦了,很容易就接受了莫颜的提议。   至于前面被吓到的人,很快就把遇到瑞兽的事情绘声绘色的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就传成了圣上亲封的瑞兽到处乱窜吓唬人,还吓死了几十个人。   有御史听到了风声,觉得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立即派下面的人四处走访。结果谣言传的太厉害,走访的小官儿一连询问了几十个人,皆得到瑞兽吓死了人的话。   那小官儿心里惦记着跟家人团圆过节,本来就不满假日期间被上峰派遣差事,竟是把那些谣言当作了事实,在没有亲眼见到被瑞兽吓死的人的情况下,将听来的一切上奏给了那名御史。   那御史没有多想,哪里知道被下属无意中坑了,还以为瑞兽吓死人的事,已经被下属证实,于是连这团圆节也不过了,兴冲冲地去了书房,就跟亲眼所见似的,洋洋洒洒的写了近千字的奏本,把仗着六兽胡作非为的和嘉郡君告到了御前。   那御史跟莫颜无冤无仇,只是单纯的想借此立功,没有害莫颜的心思,御史么,就是监督朝中官员、命妇和宗室,是纯属职责所在。只是这一回,他的下属太不靠谱,太不负责了,就注定他那份立大功的希望化为泡沫。   虽然放假了不用上朝,但是作为一国之君,每天要处理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公务,鲜少有空闲的时候,中秋节也不例外。   奏折是下午送到御案的,惠安帝到了晚上才看到。起先,惠安帝很是震惊,他曾在凤凰上见识过五兽的厉害,自然知道寻常人见了它们,就算它们没有伤人,如果它们存了吓人的心思,吓死人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这事是真的,他这个亲封那几头猛兽为瑞兽的一国之君难逃悠悠之口。   事关重大,由不得惠安帝不重视。他自然不会像那御史那样,听信一面之词,于是下口谕让京兆尹全权调查和嘉郡君纵容瑞兽吓死人一事。   好不容易有三天小长假,京兆尹正在庄子上陪家人赏月过节呢,结果就被一道口谕召回了京城,心里的怨念可想而知,默默地把惹来这糟心事的和嘉郡君翻来覆去的念叨了无数遍。   刚刚抵达城南田庄的莫颜不知道京中已经流言满天了,更无法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控的事情。   “姐,这、这也太大了吧!”院子外面,馨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座占地极广,美轮美奂的大宅院,简直不敢相信这宅院是自家的。   ------题外话------   文文是架空时代,所以因为情节需要,像现实生活中,能在北方生长的葡萄、苹果等,在书中是不能的哦,这里解释一下,免得亲们误解! ☆、第328章 下马威,赚大了   眼前是座依山而建又独立存在的宅院,四周没有比邻的人家,只有方圆一里多外的地方,有几座同样占地不小的院落,看样子也是城中大户人家在此修建的。   宅院占地极广,一眼望去,看不见院墙的拐角,也看不到终点,里头是何种情形,光从朱红色的大门的门楼上,铺设的一排排青瓦楼角雕刻着的栩栩如生的鲤鱼戏珠也能窥见一二。   就这一座宅子,不光震住了馨儿,也震住了莫颜他们。臻儿看着丈余高的大门,小脸儿上难掩激动:“这院子确实很大,指不定里面还能跑马呢!”   馨儿一掌拍在了弟弟的肩上,幸灾乐祸道:“夫子罚你抄写礼记,你竟然还有心思想着玩儿,这是罚的不够重呢!”   臻儿小脸一垮,瞅着自家二姐幽怨的说道:“人家的弟弟犯错,当姐姐的会帮弟弟改正错误,二姐倒好,不说帮我抄一抄,还嘲笑我,咱俩是亲姐弟么?”   馨儿抱着父亲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这个你得问爹了,指不定你就是爹从哪里捡回来的野孩子。”   臻儿立马看向父亲,希望父亲能说句公道话,直接把他可恶的二姐“镇压”下去。   莫清泽故作深沉的看了臻儿一眼,在臻儿希冀的目光中,含笑着给了他“致命”的一击:“爹像你这么大,礼记能倒背如流,你既然默不出来,可见是个笨的,兴许你真被人掉包,不是爹亲生的。”   “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太过分了!”受到来自父亲和姐姐的双重暴击,臻儿一脸委屈的控诉道:“我、我只是忘了默书,又不是真的不会。”那天不就是玩蹴鞠玩的太开心,不小心忘了默书么?   “连这种事也能忘掉,只能说你记性不好喽,那还不是脑子不够灵光!”馨儿再接再厉,不厚道的出言打击,觉得有个弟弟能欺负简直不要太好。   这一回,就连云昭云笙两兄妹,也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眼见臻儿被欺负的快哭了,看够了热闹的莫颜连忙出来的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快进去吧,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你们就不累吗?”   臻儿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累累累,当然累!你们等着,我去敲门。”说完,他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到朱红大门前,伸手叩响了位置比他还高的铜环。   扣了没几下,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来了来了,别再敲了——”话音刚落,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模样周正,梳着妇人头的女子。女子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此时她身着靛蓝绸布衫,头上插着两根精美别致的银簪,耳朵上带着一对金耳环。因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女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腕上金灿灿的赫然是两只分量不轻的金手镯。   这副装扮不像奴仆,反倒有几分像土财主家的少奶奶。   就在莫家人打量女子的同时,女子也在打量莫家人。见莫家人衣着不凡,气度也不似普通人,脸上的不耐烦淡去了,声音却依旧尖锐:“你们是谁?来我家有什么事?”   我家?莫颜挑了挑眉,拉住了正要自报家门的臻儿:“我们找郑大福,你把叫出来。”郑大福就是春上找到莫家村的那名管事,庄子上的一应事务皆由他在打理。   女子闻言,狐疑的看了莫颜一眼,语气不好的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不报上名来,我可不会去喊人。”   莫颜皱紧了眉头,不耐烦的说道:“让你去你便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那女子被莫颜突然拉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见莫颜沉着脸,竟是胆怯了,连忙说道:“你们先等着,奴家这就去叫人。”说着就转过身,急匆匆地跑去喊人了。   “姐,咱们什么不道明身份,直接进去?”馨儿看着脸色恢复正常的莫颜不解的问道,她姐不是那种喜欢摆谱的人呀!。   “嘎吱”一声,莫颜抬手推开了虚掩的大门,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堵雕刻着荷塘和锦鲤的影壁说道:“这座宅子只住着赵大福一家,刚才那个女人,你看着有奴仆的样子吗?”   这一次过来,她没有事先通知赵大福,就是想看看庄子里头真实的情形。先不论之前那个女人把这宅子当自己的家究竟是感情上的家,还是把这宅子当作了私有物,光是她那副穿金戴银的富贵夫人的做派,也不是一个奴仆该有的。   庄子既然成了她的,她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让赵大福出来迎接,既是下马威,也是想看看平日里的赵管事,又是何种做派。   馨儿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要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我还以为她就是这宅子的主人呢!”   莫颜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从影壁的一侧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狭窄的视线里看不到头的院子以及花坛里生长着的茂盛的花卉植物。   先前赵大福找到家里,从他的嘴中莫颜知道这宅子的景致不错。眼下尽管只看到了小小的一角,就知道比他们家精致漂亮,突然有种赚到的感觉,忍不住开玩笑道:“不算那一千亩良田,要是哪天咱们家破产了,光是这座宅子,就够咱们一家好好过活了。”   千亩良田值一万两以上,现在就这宅子,估计都不止这个数。这种被金子砸中的感觉,让莫颜非常奇妙。   莫清泽好笑的看着长女这副小财迷的样子,打趣道:“若是有人花一万两买这宅子,你会卖掉?”   莫颜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卖!咱们家不会有破产的一日,就算有,咱们不卖宅子田地,也能东山再起。”   “你这丫头,现在连谦虚都不知道怎么写了!”这话若是换个人说,莫清泽少不得半信半疑,但是三年前家里还是一穷二白,却在长女的操持下,过的越来越好了。   “爹,看,就是他们找你!”   就在一家人说话的工夫,里头传出了说话声,莫颜一抬头就看到了绕过影壁匆匆而来的赵大福,先前那个开门的女子,跟在他的后面。   赵大福哪怕只见过莫颜一次,也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一家的新主子,于是连忙跪下来请安:“奴才拜见郡君,郡君吉祥!拜见老爷少爷小姐,老爷少爷小姐安康!”   身后的女子见状,顿时傻眼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嗦着说道:“奴婢拜见、拜见郡君,郡君吉祥!拜见老爷少爷小姐,老爷少爷小姐安康!”   莫颜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眼前,状似父女的两个人,没有立即叫起。   相比年轻女子不合规矩的打扮,一身布衫,装饰全无的赵大福要正常的多,仅仅是这样,也无法打消莫颜心里的怀疑,因此看着父女俩的目光,就带上了一股审视。   莫颜没有说话,其他人也看着眼前的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匆匆赶来的缘故,明明天气不算热,赵大福的额头上偏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些汗珠越积越大,很快就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赵大福哪里能不紧张,他清楚女儿的性子,就凭她刚才跟自己抱怨的语气,他就就知道女儿定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的新主子不快了。不然上次去找新主子,新主子可没有像今日这样,让他跪在地上这么久。   赵大福的女儿跪在后面,身子微微摇晃着,像是跪不住似的。也不知是身子娇弱,不习惯这么跪人,还是害怕所致。   莫颜故意晾了他们一会儿,见赵大福脸上的汗水跟小溪似的越流越多,脸色也越来越差,才淡淡的说道:“都起来吧!”   赵家父女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恩:“谢郡君!”说完,两人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恭顺的站在一旁,听候新主子的吩咐。   莫颜见状,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对赵大福道:“你先把马车赶进来,给马喂些草料,等本郡君用过午膳,你把庄子上的账目给本郡君送来。”   赵大福心里松了口气,躬身说道:“奴才遵命!”说着,就对身侧的女儿交代道:“春花,快把郡君老爷少爷小姐们引进到正厅里歇息,让厨房再准备几道好菜。”   “是!”春花,也就是开门的女子连忙应声,躬身对莫颜等人说道:“请郡君老爷少爷小姐随奴婢来。”   这一次,莫颜没有为难她,对父亲弟妹们说道:“咱们这就进去吧!”说着,就让到一边,让父亲走在前面。   莫清泽没有说什么,在春花的带领下,走在了前面,莫颜兄妹几个跟在后面。   刚走没两步,外面突然传来赵大福惊恐的叫喊:“啊,有野兽——”   莫家人猛地回头,就见赵大福已经跌坐在地上,两条腿在地上蹭着不断地向后退。把他吓成这副模样的,正是跑去巡视新领地回来六兽。   出于野兽的习性,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先把周围的情况打探清楚。所以,莫颜下马车交代它们不许吓唬人后,就任它们去了,现在巡视完回来,不巧就吓到了第一次看到它们的赵大福。   赵大福已经五十多岁的老人了,见他被吓成这样,莫颜就算对他有怀疑,也很是过意不去,连忙上前对赵大福说道:“赵管事,它们就是圣上亲封的瑞兽,不会咬人,你不要害怕。”说完,又把六兽招呼到身边,对它们告诫道:“这是这座宅子的管事,你们不要吓唬他。”   六兽看着吓得不轻的赵大福,人性化的眼里闪过一抹恶趣味,喉咙里却发出低低的吼声,答应了主人。   莫颜点了点它们的脑袋,又安慰了快要晕过去的赵大福几句,就带着六兽踏入了大门,在春花惊惧的目光中冷淡的说道:“带路吧!”   春花两腿跟面条似的,吓得直哆嗦,却不敢说什么,白着脸在前面带路,时不时扭头看六兽一眼,生怕它们会扑上来咬人。   六兽蔑视的看了她一眼,仰着脖子大摇大摆的走在了最前面。   一行人绕过高大的影壁,只见眼前一片开阔,宽敞的前院正如臻儿所言,大到几乎可以跑马!当然,现在里面没有马,只有在花丛间穿梭飞奔的六兽。   众人掩下心头的震惊,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虽然没有刻意的流连侧目,眼角却已经将整个前院纳入眼底,心情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无波。   空间里的雪团子不甘寂寞,又跑出来凑热闹:“颜颜,不过是巴掌大的宅子,还没有空间的面积大,这就把你迷住了?真没出息!”   莫颜默默地在意识里回击:“空间在大,一眼也能望到底,这宅子再小,也够你主人我吃喝玩乐!既然你看不上这大宅子,等你哪天化形,我为你打造一个迷你小屋,你就一个人待在里面吧!”   “别啊颜颜!”雪团子大急,连忙讨好道:“我喜欢住大地方,越来越好,这宅子就很大很好,以后咱们就住这里好了。”   莫颜偷笑,声音却是一本正经:“看你的表现,表现好,就住大宅子,表现不好,给你造间小屋子,反正你一个人,又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不要啊,我要住大宅子,不要小屋子!嘤嘤嘤,颜颜,你不能这样对我,不然会失去本宝宝的!”雪团子掐着嗓子娇声娇气的哭诉着,这哭声太逼真,不知道的还以为它真哭了。   这哭声太魔性,莫颜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顿时不想再跟这货说话了。   穿过长长地走道,一行人穿过二门踏入了另一个大院子。相比布置大气又宽敞的前院,二院的面积小了将近一半,但是布置却精巧了许多。除了几个大花坛里种植着的名贵的花草树木以及数座造型奇特的假山,另有一条溪流缓缓地穿过。   只见一条溪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两岸佳木葱郁,奇花灼灼。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亭台楼阁,皆隐于亭亭如盖的树木之间。   难得的是,静静流淌着溪流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上面架起的一座通往对岸的小木桥,所用的也是纯天然的竹木。   院子里的景色无一不美,无一不精致。众人压抑着游玩一番的念头,随着春花踏入了正厅。   相比一进和二进的两个大的过分的院子,正厅的大小很正常,比莫家稍稍大了些,里头的布置跟院子里的景色一样,精致非常,龟毛如雪团子,也挑不出一处不好来。   然而这座宅院太大,又许久不曾有人过来,赵大福等人就便鲜少打扫,屋子里就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埃,这让爱干净的莫颜等人看着,难免有些不舒服。   注意到莫家人的脸色不对劲,春花很快就明白过来,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心里却埋怨起莫家人来。认为他们来之前若是通个气儿,他们也不会毫无准备,弄得像今天这样心惊胆战。   尽管心里不满,春花却不敢说什么,跟莫颜告了一声罪,连忙去后头寻来了干净的水和帕子,飞快的将桌椅擦拭了一遍。   莫颜见她干活还算利索,桌椅擦的还算干净,也没有说什么。   等春花把污水端走,莫家人便各自找了椅子坐下。在车上颠簸了半天,也着实累着了。   没过多久,停好马车的赵大福就领着一家老小来到正厅,跪在地上给莫颜请安。   莫颜不习惯这样的跪礼,方才在外面又给了赵大福父女一个下马威,这一次就没有为难他们,请安后就让他们起身了。   赵家人已是三代同堂,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口人。辈分最大的赵大福夫妇育有三子一女,三子各自娶妻,生育了数个孩子,最小的已经五岁,已经可以帮着干些轻省的活计。   唯一的女儿就是春花,嫁的男人是这座庄子的前主人府里的仆人,后来庄子被收归朝廷,赵大福就使了法子,把本该发卖的女儿女婿还有外孙接到了庄子上,一大家子一起过活。   莫颜打量着赵家人,见他们衣着朴素,跟普通的奴仆没有什么两样,就连赵春花也换下了绸布衫,穿上了寻常的布衣,头上、耳朵上、手腕上,也不见了钗环首饰,然而,脚上那一双双绸布鞋子却暴露了他们重新装扮过的事实。   尽管身为庄子上的管事的赵大福有贪墨的嫌疑,但是莫颜并没有现在发难。   一则,庄子去年秋后才归入她的名下,赵大福究竟是挖了前主子的墙角,还是朝廷的墙角,跟她没有直接关系。   二则,庄子这么大,需要专人打理。赵大福能得这庄子前主人的重用,后来庄子收归朝廷后,他还能继续当这管事,可见是个有头脑的,她不打算把他换掉,前提是,这个人值得她信重。   莫颜让赵家其他人下去,把赵大福单独留了下来……   ------题外话------   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亲们手上有月票、评价票,就投过来呗,再不投过了0点就要失效啦! ☆、第329章 处置   经过一番询问,莫颜从赵大福那里了解到庄子的大致情况。   庄子位于一个名叫陈家村的地界,村子里绝大多数人姓陈,只有少数几家外来户。莫家田庄的千亩良田,就是佃给了陈家村的村民。   那些些土地也在陈家村范围内,除了两百亩水田外,剩下的八百亩中,有六百亩旱地,两百亩坡地。   相比坡地,旱地的土质较为肥沃,且方便灌溉,种小麦、玉米、油菜、高粱等,皆很不错。坡地土质亦不差,花生、大豆、粟米、荞麦也都种得,只要不是遇到干旱或是洪涝,每年的亩产皆比别天地多上几斗,因此庄子上的田地都被村民们抢着租,租到的村民鲜少有人会退租。   至于租子,本该在粮食收获纳完税后再缴五分租子,但是庄子的前主人是个当官的,按照大楚的税法,名下的田地不用交租,所以租子就直接变成了六分,也就是佃户能得到收成的四成。如果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租子通常会有所变动,变成五分或是四分。   如果莫颜是佃户,少不得吐槽租子高,现在她变成了这些田地的主人,这心态就不一样了,尽管她依然觉得租子有点高。不过,大环境就是如此,她若是贸然减租,或许能在那些佃户中间博一个好名声,可是如此一来就打破了某种平衡,指不定遭任记恨,生出不好的事来。   是以减租一事不可取。莫颜想要这一份功德,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办法她也有了,就是将空间里的旱地作物作为种子卖给那些佃户。空间出产的种子不止产量高,抵抗病虫害的能力也很强,到时候收成好了,那些佃户自然就得到了实惠。   今年春上,莫颜就让赵大福带了一些稻种回来,赵大福听从莫颜的交代,将稻种分给了佃了水田的佃户,眼下那两百亩稻田也陆陆续续的收割了,这两天就能把租子收上来。   说到这一季的水稻,赵大福神色间难掩激动:“前些日子,有佃户特意登门,让奴才跟郡君道谢,谢郡君将这高产稻种交给他们种,还说等郡君来了,就来给郡君请安。”   莫颜刚想说不必如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道:“这次本郡君会在这里待上两天,明后若是有空,你把那些佃户召集起来,本郡君想见见他们。”   “这……”赵大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想哄新主子高兴,却没想到莫颜竟然真的答应下来,倒是让他骑虎难下了:“郡君身份尊贵,怕是容易让那起子粗人冲撞了,若是郡君有事,尽可以吩咐奴才去办。”   莫颜意味不明的看了明显有些心虚的赵管事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些田地本郡君另有安排,不是不相信赵管事办事的能力,只是有些事情,本郡君需要听听佃户们的意见才好做决定。”   赵管事一听,心里稍稍安定了些,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郡君有安排,奴才定当遵从,下午奴才就知会那些佃户一声,让他们尽快过来。”   莫颜微微颔首,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事情后,对赵大福说道:“你先下去吧,先让人收拾几间干净的屋子,待用了午饭,你再把账目送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赵大福连忙应声,冲莫颜以及莫清泽等人行礼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确定赵大福走远了,馨儿一脸崇拜的看着姐姐,两眼放光的说道:“姐,你刚才太有气势了,简直就是真正的郡主!你说话的语气明明跟平时没什么两眼,赵管事却仿佛怕你似的。”   莫颜白了妹妹一眼:“你姐我本来就是货真价实,与郡主同尊的郡君,除了不姓楚,身份上跟真正的郡主又有什么分别?”   这时,馨儿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拱着小手奉承:“这不是被姐的风采迷住晕了么?要是换成我,指不定就被这赵管事糊弄了。”   “哼,那是你没用!”臻儿终于逮住了机会,毫不留情的挤兑起自家二姐:“那赵管事明显有问题,面对大姐本来就心虚,只要稍稍施加压力,他就受不住了!哎,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又拿他没办法。”   馨儿顿时不干了,两手叉腰拿出当姐姐的派头,教训臻儿:“这世上就你聪明,你既然那么聪明,怎么能忘记背文章?而且我是你二姐,本就不应该笑话我,现在看来,你那礼仪学到狗身上了,就你这样,夫子不罚你又罚谁?”   被踩到痛处的臻儿气的牙痒痒,站起身抬起下巴看着自家二姐反驳道:“所谓尊长爱幼,你不爱护我这个弟弟在先,偏又让我尊敬你这个姐姐,这又是何道理?”   馨儿撇撇嘴,笑骂道:“你还记着门口的事儿呢,真是个小气鬼!”   臻儿反应更快,就地反击:“你大方,你大方就让着我这个弟弟呀?”   “你是男子汉,就该心胸宽广让着女子,再说了,我还是你姐呢!”   “对呀,你还是我姐呢,要让也是你先让着我!”   “……”   姐弟俩大眼瞪小眼的争吵着,谁也不肯先示弱。眼看战火就要升级了,赵大福的大儿媳妇犹走了进来,却是饭菜做好了,问莫家人是在这里吃,还是移步去后面的饭厅。   有饭厅自然要在饭厅吃,众人没有犹豫,就随赵家大媳妇来到了后面的饭厅。   走进饭厅,众人发现饭厅竟然比正厅还要大,问过赵家大媳妇后,才知道这是举办筵席,大宴宾客的地方,里头的小饭厅才是真正吃饭的地儿。   饭厅的布局很不错,以橙黄色为主色调,装饰也非常合宜,处处充满了温情和暖意。置身于这样的环境,连吃饭也变成了一件很温馨,很幸福的事,莫家诸人一看就喜欢上了。   十人座的大圆桌上摆了十道菜肴,除了鸡鸭鱼肉几道荤菜,其他的就是时下的菜蔬。菜蔬是赵家人自己种的,鸡鸭鱼是庄子上养的,只有猪肉是从陈家村买的。   陈家村没有集市,不过村子里有个屠夫,隔天就杀一头猪,用牛车拉着走街串巷四处叫卖,倒是比去城里买方便的多。   这一桌饭菜全是赵大福的老伴儿孟婆子做的,虽然菜蔬没有莫家用灵泉水浇灌出来的好吃,但是孟婆子厨艺不错,很合莫家人的口味。莫颜倒是没有吝惜,连着夸赞了几句,孟婆子欢喜极了,觉得新主子很好说话。   赶了一上午的路,莫颜等人皆饿狠了。拒绝了赵家人伺候用饭,只两刻的工夫,几人就把桌上菜消灭的干干净净。等碗筷被撤下去,赵家二儿媳妇又端了果盘上来,里面摆着已经洗切好的梨子。   这梨子跟莫家味道好,品种多的水果没法儿比,但是饭后水果也不是每家都有的吃,有梨子解腻就很不错了。   等吃完了梨子,几个小的就迫不及待催促着父亲同他们一起逛园子。莫清泽对这里的布局装饰等非常感兴趣,便带着几个小的出去了。   莫颜还等着看账目,又嫌正午太阳大,就没有去。等赵大福吃完午饭,就把账本送到了她这里。   账本有厚厚的一摞,不仅有庄子被赐给莫颜那日起记录的薄薄的一本,还有往年庄子上的出产收支等数十本账目。   莫颜之所以要看这些旧账本,一来是想知道庄子上往年收支的大致情况,做到心中有数,二来,也是想知道赵大福有没有做手脚,这人究竟值不值得她重用。尽管从账本上很难看出什么,但是多少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莫颜也没有想把这些陈年旧账算清楚,让赵大福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再把他扭送官府的打算,她只想想看看他若是真贪墨了,又贪到了什么程度,值不值得她收为所用。   西北处一角,有一连排的屋子,这里是下人房,赵家二十口人就住在这里。此时,除了太小拿不出主意的几个小孩,大人和半大的孩子全聚在了同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气氛很凝重,赵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眼里带上了深深地忧虑。   过了许久,胆小的孟婆子出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老头子,你把那些账本都给郡君了,郡君会不会看出什么?”   赵家其他人齐刷刷的看向赵大福,他们自然清楚这些年来,自己的父亲(公公)做了什么,若非如此,他们一家哪里会有今天这样滋润的日子。   只是他们只知道每年秋收过后,那些佃户就会笑呵呵的带着鸡鸭鱼肉上门,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父亲(公公)究竟做了多少假账,又从中捞到了多少好处。   看着一脸紧张的妻儿,赵大福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溢满了担忧:“郡君从春花开门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在怀疑了,不管她能不能从账本上看出什么,咱们一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尽管对新主子了解不深,人老成精的赵大福却看的出这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就算找不出证据,心里藏了怀疑就有理由,不,就算没有理由,也能把他们一家处置了,谁让他们只是身契被捏在主子手里的奴才呢?   “爹,那要怎么办?”在莫颜面前第一个露出马脚的赵春花一脸惊慌的问道,除了害怕被发卖,也担心家人把这事怪到她的身上。   话音刚落,赵大福的大儿子赵老大就指着妹妹指责道:“怎么办怎么办,你现在还有脸问怎么办?以前就提醒你不要太张扬,现在打了郡君的眼,咱们一家都被你坑惨了。”   赵春花脸色一白,除了自责还有委屈:“我怎么知道郡君突然登门,早知道她要来,说什么我也不会那样打扮!说到底,还是郡君不信任咱们家,不然怎么就不派人过来提前说一声?”   不怪赵春花这么想,以前的主子要是过来,肯定会提前两天派人过来知会他们,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忙手忙脚的出了岔子,谁知道这一次就遇上了不走寻常路的莫颜。   见赵老大还要说什么,赵大福呵斥道:“事情都已经成这样了,埋怨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办法消了郡君的怒气,求她放咱们一家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埋头不语的女儿,对几个面露不满的儿媳妇说道:“你们小妹说的对,谁也不知道郡君今日会过来,不管你们谁去开这个门,你们身上穿的戴的,都会露在郡君面前,就不要再埋怨小妹了。”   被公公这么一提醒,赵家几个媳妇很快就想起今天各自的装扮,连忙收起心底的不满,看向小姑子的目光顿时软和下来。   赵大福暗暗点头,对几个还算识大体的媳妇很满意。   “老头子,郡君看起来也不难说话,如果咱们主动向郡君坦白,再求求情,郡君说不定就放过咱们一家了,毕竟你没有拿郡君的什么东西。”孟婆子犹豫着向老伴儿建议道。   赵大福苦笑:“你当我没有想过?向郡君坦白了,再求求情,郡君心善的话或许会让咱们一家继续留在庄子上,可是却不会再把这庄子交给我来打理了,以后咱们一家就只能在庄子上干些养鸡养鸭的粗活,还得受别人管束,最大的可能,是郡君把咱们一家全部发卖。”   这些年来,他做的假账太多了,想到埋在床底下的大陶罐,他的心里一阵阵发苦。   听赵大福这么一说,刚刚涌起新希望的赵老大等人,眼里的小火苗又熄灭了。虽说他们是奴才,不管干什么活也还是奴才,但是奴才和奴才也是有区别的。   在主子跟前贴身伺候的奴才,风光体面得到的好处多,可是一旦犯了主子的眼,下场比街头的猫狗还不如。至于低等的奴才,则要干最苦的活儿,拿最少的月银,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像他们就不一样了,在庄子上做事,虽说辛苦些,平日里却没有人管束他们,又不用时时讨好去奉承谁。这样的自由自在的日子,有时候能让他们忘却奴才的身份,走到外面也是让陈家村那帮村民羡慕的富贵人。   是以,他们迫切的希望能保持原样,继续留在庄子上,可是他们也清楚,招了新主子的眼根本不会有好日子过。留下来做苦活还算好的,要是被发到牙行,他们一家人势必四分五裂,指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   孟婆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看着一屋子的儿孙,用力的捶着丈夫流下了伤心的眼泪:“早就让你收手,你偏不听,现在弄成这样,可让人怎么活啊!”   赵大福一动不动任老伴儿捶,要说心里不后悔是假的,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再多的后悔也没有用了……   伤心的不止孟婆子,赵家其他人也如她一样的心情。一大家子沉浸在一片愁云惨淡中,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求和嘉郡君能网开一面,让他们继续留在庄子上,哪怕是做苦力,他们也不愿意骨肉分离。   翻完两本账本,心里有了初步估算的莫颜不知道这一举动,让整个赵家陷入惶惶不安中。她阖上账本,剩下的已经不想再看了。   虽然赵大福做的假账一点也不假,但是莫颜还是看出了端倪。只是账目复杂,一时半会儿计算不出赵大福那两年贪墨的具体数目,在雪团子的帮助下,才知道这两本账上,每本约有五十两银子去向不明。   一年五十两,赵大福在这庄子上当了二十年的管事,也就是说他至少贪墨了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于现在的莫颜来说不算什么,却足以让赵家过上富裕的生活,也难怪他们穿的上绸布衣裳,戴的起金银首饰了。   要知道,赵大福身为管事,每月的月银只有一两五钱银子,他的妻儿儿媳妇女婿等,一个月也才一两,至于半大的孩子,一个月就两三百文而已。   “颜颜,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雪团子好奇问道。   莫颜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摇了摇头:“赵大福算不得贪得无厌,不然凭他做假账的本事,一年贪个百八十两也不会有人发现,如此我倒是想再观察观察一番,看要不要继续留用了。”   这庄子所辖的田地多,一年的出产就有有两千两之多,从中扣下几十两不易察觉,再则赵家人在还庄子里养鸡鸭鹅,虽然养多少,都是主子的,但是他们少报一些数量上去,中间差他们就落到他们的腰包了。如此一来,从账目上就很难发现了。   世人多贪婪,不过掌控的好,贪婪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赵大福能力不错,用好了以后兴许能帮上大忙,莫颜不想不想因为这点小瑕疵,就一棍子把人打死了。   就在莫颜想东想西之时,赵大福就带着一家带着一家十九口进来了,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了地上……   ------题外话------   昨天收到了很多票票,谢谢亲们,么么(* ̄3)(ε ̄*) ☆、第330章 考验,宠溺   莫颜没有想过赵大福会主动站出来坦白贪墨一事,就连前因经过也竹筒倒豆子般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让莫颜没有想到的是,赵大福贪墨,竟是无奈之下被陈家村那帮佃户给逼迫的,且贪墨的时间也没有她猜测的那么长。   这件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十年前,京城境内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干旱,虽然不至于饿死人,庄稼却是大范围减产,有的甚至绝收。当时朝廷特意减免了赋税,不至于让受灾的百姓过不下去。   那会儿,陈家村佃了庄子上的田地的几十户人家也遭了灾,本来就没多少收成,交了租子就得饿肚子。这些佃户没有办法,求到赵大福这儿,希望赵大福能跟庄子的主人,也就是前几年被斩的那名贪官求求情,把租子降一降。   赵大福本来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便答应替他们跟主子说情。然而,他只是庄子上一名小小的管事,没有资格到城里的主宅里面见主子,只能通过大管事向那名贪官主子表达减租子的意思。结果,不知是那贪官铁石心肠,还是大管事从中想捞一把,最后竟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减租。   事关肚皮的事儿,那些佃户对那贪官不愿意减租一事非常不满,尤其是在听说别的地主给自家佃户减租,甚至干脆不要租子时,这种不满达到了顶点,于是几十户佃户联合起来拒不交租。   赵大福没有办法,不交租就是他这个管事办事不利,上面怪罪下来,一大家子要跟着吃挂落不说,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他把那些佃户召集起来,希望能说服他们按时按量交租,可惜,他把那贪官的名头搬出来也没能让那些佃户妥协。   双方僵持了许多天,等到了最后交租的期限,赵大福险些跪下来,那些佃户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交租。不过,得按照他们重新定下的标准来交租。   那些佃户的标准就是按照收成的七成来交租,租子依然是六分,剩下的三成除了分给赵大福少部分外,大部分就归他们所得。这种旱年粮食大范围减产,收成没个定数,还不是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到时候,赵大福只需要把上面的人糊弄住,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昧下的那三成粮食。   赵大福尽管不愿意,却已是骑虎难下。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想了整整一宿,最终答应了那些佃户,帮忙应付上面来收粮的管事。   来收粮的管事不知道赵大福“叛变”,过秤后见租子少了不少,也只当粮食减产的太厉害,并没有怀疑什么。而从那件事中,赵大福也得了不小的好处,分得的粮食让他整整卖了三十两银子,是他们一家一年的总收入。   可是,赵大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尝到甜头的那几十家佃户并没有就此满足,第二年又故技重施,给赵大福好处,让赵大福帮忙遮掩。   赵大福哪里肯跟他们“同流合污”,然而那些佃户也不傻,直接拿他去年贪墨粮来威胁他。赵大福没有办法,内心深处又觉得主子不缺这点银子,他也得到了好处,于是考虑了不多久就妥协了。   这一妥协,就妥协了十年之久,哪怕后来庄子的主人易主,变成了朝廷的,也没能让那些佃户收手。好在,那些佃户也有分寸,知道做的太过容易被发现,因此丰收年只敢扣一成或是半成,可事实上,只一成就比灾荒年三成还要多一点。   在被迫贪墨粮食之前,他原先养鸡鸭鹅猪等,也会少往上报数量,这种事每个大户人家很常见,只要年底能交上上面交代的数量,多余的自己可以留下。如此一来,加上贪墨粮食卖得的银钱,十年下来,赵大福捞到手的银子,比莫颜估算的一千两银子要多出不少。   看着跪在下面惶惶不安,等候她发落的赵家人,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你们先起来吧。”   赵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敢第一个站起来。   莫颜看着身形乱晃的孟婆子以及几个小孩儿,佯怒道:“怎么,想用这种办法逼迫本郡饶了你们不成?”   “奴才不敢。”赵家人诚惶诚恐的说道,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站到边上,不敢抬头看莫颜。   莫颜没有理会赵家人,蹙着眉头似是遇到了难解之事,食指不自觉的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清响,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了赵家人的心里,一个个悬起了心,神色间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忐忑。   过了许久,就在赵家人快支撑不住时,莫颜看着赵大福,突然问道:“那五十户佃户意见一致威胁你,必然有人牵头,你可知牵头的人是谁?”   赵大福一愣,显然没想到莫颜第一时间不是处置他们,而是问起了佃户的事,顿时打起了精神,慎重的说道:“牵头之人是陈家村村长的侄子陈学,因有村长当靠山,他的做法又能让其他佃户得到好处,那些佃户就顺着他的意一起威胁奴才。”   说到这里,赵大福满脸羞愧。虽然最初是被陈家村那些佃户威胁,但是后来庄子收归朝廷,他明明有机会拆穿这件事,他却没有那个勇气说出来。一则,担心朝廷翻旧账,惩治他们一家,二则,也是贪心作祟,舍不得每年收入的大几十两银子,以至于越陷越深。   这一次水稻大丰收,产量前所未有的高,那些佃户如法炮制,再次让他代为遮掩,他也同意了。若非眼前这位新主子不约而至,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还不知道何时才会收手。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激起莫颜来,尽管贪墨了那些银子,让一家人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可是这些年来,他的心总悬在半空中,现在坦白了一切,哪怕即将受到惩罚,他整个人却是放松下来,心里前所未有的明朗。   赵大福神色间的变化,落入了莫颜的眼底,她暗暗点头继续问道:“陈学为人如何?若是来年不租地给他们种,他会不会纠集其他人上门闹事?”   “陈学有些匪气,不过为人很仗义,只是不租地给他们种,他势必会带人过来讨个说法,会不会大闹,奴才也不能确定。”   虽然是陈学出主意,威胁了赵大福自己,但是主因到底出在赵大福自己身上,他也得了这么多年的便宜,是以在莫颜面前,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昧着良心说陈学的坏话。   莫颜沉吟了片刻,看向赵大福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严厉:“以往你做的那些事情,本郡君可以不计较,但是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赵大福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家其他人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莫颜,眼里流露出希冀来。   稳了稳心神,赵大福上前一步走到屋子的中央,拱手对莫颜感激地说道:“多谢郡君恩典,郡君的吩咐,奴才就是赴汤蹈火,也会为郡君办到。”   莫颜并没有因为赵大福的保证,脸色就变得好起来,声音反而又严厉的几分:“不用你赴汤蹈火,你只要替本郡君摆平了陈学等人,将那些田地全部收回来,你和你的家人才有机会留下,这一点,你,可能办到?”   赵大福在莫颜开口之前,就隐约猜到莫颜要说什么,此时一听倒也觉得意外,只以为莫颜不相信他们的人品。只是这件事并不好办,虽然收回田地天经地义,但是陈家村的那帮佃户不好惹,势必不会痛快的把田地交出来。   好在压在他心底的那件事已经说清楚了,陈学那些人也不能再拿这个威胁他,就算难度不小,他却能放开手去办。把田地顺利收回来,他有这个信心。   想到这里,赵大福再次拱手,郑重的说道:“奴才一定不负郡君所望。”   “好!”莫颜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过,本郡君不想哪天传出本郡君冷酷无情,不给人活路的话,你可明白?”   赵大福一听,就明白了莫颜的意思,连忙说道:“是,奴才谨遵郡君的话,绝不会在他们面前提郡君半个字。”   莫颜心里愈发满意,如果赵大福能通过这一次考验,她不打算放弃这个人。且,这一大家子人口多,难得的是,还算重情团结,以后她需要的人手太多了,与其从外面慢慢找,倒不如培养这些人,至少她捏着他们的身契,不怕他们翻天。   待赵家人感激涕零的谢恩后离开,一直保持着郡君威仪的莫颜,整个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连手指头也不想动弹。   奔波了一上午,看了两本账,又处理赵家的事,还错过了午睡的时间,莫颜能扛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一老三小已经逛完园子回来了,看着一动不想动的莫颜,心疼女儿的莫清泽催促道:“快到房里歇歇,到了晚上,可别连赏月的精神也没有。”   “是啊是啊,姐,你快去歇着吧,刚才我们找到了一个赏月的好去处,你一定要养足精神,等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赏月,这样才圆满呢!”馨儿也跟着劝。   莫颜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是什么地方?这园子你们都逛完了?”   “囫囵的逛完了,真是又大又漂亮,后面住人的地方,比咱们之前路过的还要好看呢!赏月的地方也好,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现在姐你还是去睡一觉吧!”馨儿兴致勃勃的说到,神态间满是对这宅子的喜欢。   还跟姐卖关子呢!莫颜听着好笑,点了点馨儿的额头,对其他人说道:“我先去休息,你们谁要午睡就随我一起过去。”   话音刚落,笙儿就站出来拿着莫颜的手,小脸上带着困倦:“笙儿去!”   莫颜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同父亲说了一声,就带着笙儿出去了,被赵家大媳妇带到了收拾好的房间里。   莫颜等笙儿安睡后,给她盖上薄薄的被子,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莫颜困的厉害,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见被褥全是新的,显然是赵家人早有准备,随时候着他们过来,房间打扫的也很干净,除了没有人气,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便放心的把自己扔进了床上,没有多少精力注意房间里的布局装饰。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莫颜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她揉了揉睡的有些昏胀的额头,到空间里洗了把脸,喝了一大杯灵泉水,终于精神起来。   出了房间,莫颜就看到门口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叫香兰,是赵老大的闺女。看到莫颜出来,连忙福身请安,说是祖父安排她过来伺候主子的。   莫颜虽然不习惯,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这里她不熟悉,有人带带路,跑跑腿也方便。   得知笙儿早就醒来,已经去前面玩了,莫颜就在香兰的指引下,不止在一个大花园里找到了自家父亲和弟妹们,还看到了一个本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不是说没时间过来么?”莫颜看着萧睿渊问道,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欢喜。   前两天,莫颜就给萧睿渊去信,说了要来庄子上的事,还约萧睿渊一起过来玩。可大楚和龟兹国的军队正在前线联合抗敌,萧睿渊得时时留意前线的动向,以防战事有变,就没有过来。现在陡然看到原本不会看到的人,也不怪莫颜如此惊喜了。   萧睿渊起身来到莫颜的面前,眼中就只剩下眼前的人儿:“军务暂时处理完了,等陪你赏完月再回去。”   莫颜一听,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明明是欢喜的,可是看着男子带着血丝的眼睛,却有些难受。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埋怨道:“你没有时间来又没有人怪你,这样急匆匆来,又急匆匆的走,还不如留在城里多休息休息。”   萧睿渊听罢,眼底的温柔更深:“无事,我不累。”   莫颜磨了磨牙,你不累,可我心疼!只是这样的话,当着家人的面,她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萧睿渊却看懂了她的意思,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若非场合不对,他早就把人搂在怀里了亲近一番了。   尽管只是一段再寻常不过的对话,可是两人之间旁人难以插足的气场,就相当虐心了。已经单身多年的莫清泽看着这一幕,目光相当不善,很想上前把女儿身边那个碍眼的家伙拂开。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莫清泽不仅没有这么做,还知道两个小儿女好些天没有见面,准女婿又是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他用“准女婿很可怜,没人陪他过中秋”自我劝说了一番,就把几个碍眼的“小灯笼”带走了。   这一刻,萧睿渊对岳父大人的感激,如滔滔不绝的江水,并再次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好好孝顺岳父大人。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说了各自近来的一些琐事后,萧睿渊突然问道:“这一次你把六兽也带来了?”   察觉到他神色有异,莫颜点了点头,一颗心提了起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   萧睿渊皱了皱眉,将这一趟过来的另一个目的说了出来:“京中有传言,说你带六兽出行,吓死了几十个人,这事惊动了御史,只怕参你的折子都写好了。”   莫颜一听,无语至极,完全想不到谁会这么闲,竟然传出这样的谣言来。   “根本没有的事!六兽一开始确实吓到了人,但是绝不会把人吓死,那御史是怎么回事,没有真凭实据,怎能胡乱参人?”   别说吓死几十个人,就是吓死了一个人,她也绝对不会有心情待在这里过节。那御史的脑子也是被驴踢了,究竟有没有吓死人,很容易就能查出来,这么随意参奏她,是看她很好欺负么?   萧睿渊自然不相信莫颜会纵容六兽吓到人,只是传言传的太厉害,这种事情如果不尽快弄清楚,对莫颜的名声大有妨碍,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现在听莫颜这么一说,他就彻底放心下来,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这件事一查就能水落石出,你就安心待在庄子上,我会解决。”   “嗯嗯,那就交给你了,如果可以,帮我打那御史的脸,虽说这是他职责所在,但是他做事太不负责任了,该让他好好吸取教训。”莫颜眉开眼笑的说着,显然这事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萧睿渊眼里划过一抹宠溺,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放心,这件事一旦查明,不用我动手,圣上也不会轻饶了胡乱参人的御史,不过,也是该让他得到更深刻的教训,免得不长记性,以后犯更大的错来。”   莫颜眨了眨眼,很不要脸的说道:“此事真让他吸取了教训,他还得好好谢谢咱们呢!”   萧睿渊:“……” ☆、第331章 毒誓,借口发难   在大楚,中秋节是个盛大的节日,有各种各样的风俗,如燃灯、猜谜、赏桂花、饮桂花酒、玩花灯等,当然少不了拜月神和吃月饼。   夜幕降临,一盏盏漂亮的羊角灯笼被高高的挂在了屋檐上,给整座宅院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院子中间,设了一个大香案,上面摆着月饼、西瓜、栗子、红枣等祭品。再穷苦的人家,在拜月神,也会在香案上供上月饼和西瓜,西瓜还要切成莲花状,寓意团圆,因此也叫“团圆瓜”。   众人站在供桌前,抬头看着东方,等待月亮升起。当泛红的月亮缓缓跃出地平线,完全满圆时,莫清泽双手执香,跪在地上对祭拜。   莫清泽拜完,就轮到了莫颜,只是在她执香跪在地上的那一瞬,原本站在一旁的萧睿渊突然上前,握着她的手随她一起跪在了地上,神情虔诚无比。   莫颜怔了怔,在其他人呆愣的目光中,不由自主的同萧睿渊一起拜了下去,突然有种二人在拜天地的感觉。   这样感觉,不止莫颜一个人有,萧睿渊心情同样起伏不平。在天边的静默无声的圆月下,凝视着身侧的女子,默默地许下这辈子第一个心愿。   莫清泽假装没有看到,几个小家伙也在父亲的催促下,一个一个拜月神。莫颜被弟妹们好奇的瞅着,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拿出早就背好的小刀切月饼,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供奉月神的月饼是要一家人分食的,通常这月饼越大越好。莫家也不能免俗,特意准备了一个比面盆还要大上一圈的豆沙馅儿月饼。莫颜执刀,将供桌上的那块大月饼切成了同等大小的七块,每一块代表着一个人。   萧睿渊看着盘子里的七块月饼,心底蓦地涌起一阵酸涩。从祖父去世的那年起,就再也没有人会在中秋节这天,为他切一块月饼。   那样大的一块月饼,就算切成了小块,每一小块也是分量十足。众人刚吃了晚饭,无论如何也吃不下自己的那份儿,多是象征性的吃两口就放下了,唯有萧睿渊,竟是一口一口全部吃了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前往赏月台的路上,莫颜与萧睿渊落在最后面,沿路的灯火照在萧睿渊的脸上,见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有些难受,莫颜担忧的问出了声。   萧睿渊摇了摇头,手却下意识的捂住了腹部,见莫颜看过来,又不动声色的拿了下去。   莫颜见状,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一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明明吃不下,还硬要塞进去,你是不是傻?”   萧睿渊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赫然,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也没好意思看莫颜。   “噗嗤!”莫颜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见萧睿渊黑着脸看过来,她连忙停下来说道:“你随我爹过去,我先到厨房煮些胡椒水。”   胡椒水有助消化,若是吃多了,或是吃的东西太杂导致腹部胀气,喝一碗下去就能缓解。   “煮这个做什么?能喝?”萧睿渊不解的问道,显然在他眼里,胡椒是种味道不怎么好的佐料,并不知道它还有另一个用途。   莫颜觉得如果说实话,这家伙大概会生气,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赏月台临水而湿气重,夜里又有寒气,煮些胡椒水驱驱湿寒。”   “胡椒水能驱湿寒?”萧睿渊从未听说过这个,不禁有些怀疑:“论驱寒祛湿,生姜水应该更好,味道也会好一点。”   莫颜没想到这人会在这个细节上较真,佯装生气道:“我说能就能,是你会医术还是我会?”   萧睿渊立即敛声,不再多问一句。   两刻过后,莫颜端着一罐胡椒水来到赏月台,当先给萧睿渊倒了一碗,催促他趁热喝下去。   萧睿渊自觉强健,不惧区区湿寒之气,却不愿拂了女子的一番心意,面不改色的将不好闻更不好喝的胡椒水一滴不少的喝了下去。   喝完后,才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喝胡椒水,而原本胀疼的腹部竟奇迹般的平复下来,腹间升腾起一股舒适的暖意,通体舒畅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萧睿渊哪里不明白这胡椒水是莫颜特意为他准备的?看着莫颜关切的眼神,尽管嘴里已经辣的没有知觉,心里却涌起一股细细密密的甜。   赏月台是庄子的前主人命人修建,它立于湖面之上,面东的方向没有任何建筑物的遮挡,视野极为开阔,周围栽种着桂花树,眼下桂花全开,整个赏月台皆笼罩在淡淡的桂花香中。台下的湖面上,长着一簇簇粉紫色的睡莲,在月光的照射下,平添了几分静美安然。   此时,又大又亮的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中,看起来明明与其他月份的圆月没有什么两样,然石桌上的桂花酒的香味,却丝丝缕缕的渗入空气中,似乎连月光也迷醉在酒香之中,让这个夜晚平添了几分温馨祥和。   除了桂花酒,石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干果,众人围着桌子团团坐下,一边饮酒赏月,一边闲话家常,和乐又自在。   桂花酒清甜香郁,莫颜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她的酒量算不得好,不一会儿白皙如玉的脸上就染上了淡淡的红霞,不过被灵泉水淬炼过的身体很康健,体内的酒精很快就被分解了,那抹红霞也渐渐隐去,倒是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的萧睿渊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遗憾。   至于遗憾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目光,莫颜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却不知月色下如花般的笑容,愈发的教人移不开眼。   这副痴汉的做派,莫清泽看的眼睛疼,不断的用“一个女婿半个儿”来自我安慰,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女婿,不是来跟他抢女儿的,可是这种办法似乎没有什么用,于是他果断的拉着糟心的女婿天南地北的找话聊,誓要把他的眼睛从女儿的身上扒拉下来。   这副酸溜溜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吃自己女儿的醋呢!   月上中天,很快就到了戌时末。酒壶空了,干果也去了大半,年纪最小的笙儿已经靠在自家哥哥的肩头上睡着了,臻儿的小脑袋也一点一点的,显然困倦到了极点。   莫清泽也有了几分困意,同萧睿渊招呼了一声,就抱起睡熟的笙儿离开了。臻儿和云昭两兄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跟在后面,尚且清醒的馨儿连忙上前一手一个牵着,担心他们不小心跌进路边的湖里。   赏月台上,只剩下莫颜和萧睿渊。莫颜的脑子也有些混沌,喝了几口杯子里已经凉下来的水醒了醒神,起身对萧睿渊道:“我送你出去吧!”   萧睿渊没有拒绝,起身走到女子的身边,伸出温厚的大手牵起了她的小手。   莫颜微垂着脑袋,在萧睿渊看不到的地方抿嘴偷笑,任由身侧的人牵着朝前院走去。   路过之前拜月神的地方时,莫颜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男子的完美无缺的侧脸好奇的问道:“刚才拜月神,你是不是许愿了?”   萧睿渊久久没有说话,就在莫颜以为他不会开口承认而是默认时,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地单音节:“嗯。”   莫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着别扭不已的某人愉悦的笑道:“我也许愿了,咱们俩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萧睿渊猛地扭头,紧紧地锁住莫颜,眼里流露出自己未曾察觉的希冀。   莫颜却没有看他,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萧睿渊站着没有动,长臂微微用力,就把没有防备的莫颜拽进了怀里。他盯紧怀里的人儿,声音低沉:“颜儿许了什么愿?”   莫颜没有立即回答,纤白的手指绞着他垂在胸前的乌发反问道:“你又许了什么愿?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萧睿渊看着满眼期待的莫颜,心里蓦地一柔。虽然对月许愿非男儿所为,但是能博心爱的女子展颜一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思及此,萧睿渊在莫颜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神色庄重的说道:“我在月神之下,许下与颜儿白首之约,宠你一世喜乐!”   眼眶蓦地一热,莫颜眼前一片模糊,她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佯装不满的捶着男人的胸膛:“我在月神面前,许下生生世世要与你白头偕老的愿望,你却只许一世,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拳头捶在身上不痛不痒,萧睿渊的心却狠狠地揪在了一起。他何德何能,得到眼前的人儿生生世世的许诺?他总以为这一世遇上她,得到了她心,已是用尽了所有的运气,原来,他真的可以再贪心一点。   看着面前一动不动,跟榆木疙瘩似的某人,莫颜心里一阵气闷。她已经厚着脸皮说的这么明显了,这人就不能给她一点反应么?哪怕冲她笑一笑,也不会显的她那样自作多情啊!   想着这家伙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自己,莫颜很没出息的低下头,心里涌起一阵阵失落。她默默地松开萧睿渊的手,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就在莫颜转身的一瞬,她的左手蓦地一紧,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前,膝盖已经跪在了地上,耳边清楚地传来男子低沉的誓言:“苍天在上,月神为证!今日我萧睿渊在此立下誓言,生生世世只待颜儿一人,如违此誓,黄泉岸边,永不入轮回……”   莫颜听到这里,脸色大变,直起身子捂住了他的嘴:“你怎能发这样的毒誓?我又不曾真的怪你!”   永不入轮回的毒誓,比魂飞魄散还要狠毒。明明有生前的记忆,却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千百年等在黄泉边上,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亲人、爱人、朋友一次又一次步入轮回。   这样毫无希望的等待,最是残忍!   萧睿渊轻轻地拿开莫颜的手,盛满月光的眸子里倒映的全是她:“死不可怕,我只怕再也等不到你,若有一天我负了你,这样才是对我最好的惩罚!”   莫颜扑到男子的怀里,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裳:“你就是傻……你就是个大傻瓜……”   萧睿渊紧紧地抱着女子,脸上全是纵容的笑意:“所以,这辈子我们俩一定要好好的,我们白头偕老,下一世我们还要在一起。”   莫颜在男子的怀里猛地点头,除了点头,她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睿渊喟叹一声,搂着女子的手臂收紧了几分,眼里的柔情和满足,似是要溢出来一般。   ……   萧睿渊心情愉悦的回到威远侯府,已是到了子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踏入自己的院子,就让他看到了那两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放他们进来的?”萧睿渊目光不善的看了眼铁青着脸的萧雄和假惺惺劝他的卫氏,目光锐利的射向萧十一。   萧十一硬着头皮上前,战战兢兢的说道:“主子,他们说有要事找您,还说了一些对夫人不利的话,属下担心他们出去胡说八道,就把他们留下了!不过,主子您放心,属下没让他们进屋。”   萧睿渊的脸色未有缓和,锐利的目光移到廊下的一男一女身上,变得冷酷无比:“怎么,又想让我放了萧睿清?”   近来,萧雄和卫氏时常找借口,让萧睿渊放了萧睿清。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奈何萧睿渊要么不接招,要么化解了他们的算计,始终没有松口。   萧雄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指着萧睿渊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竟敢跑到莫家过节,你还有没有把萧家的列祖列宗放在眼里?”   萧睿渊讽刺一笑,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你眼里若是有萧家的列祖列宗,就不会把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娶回家,带回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野种冒充萧家的子孙,我这是在学你!”   一句话骂了三个人,萧雄和卫氏险些呕出血来。   “孽障,那是你母亲和亲弟弟!”萧雄抖着肥厚的将军肚,指着萧睿渊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明日本侯就去信让族长过来,把你这个不敬祖宗的东西逐出萧家。”   “侯爷,你不能这么做啊!”卫氏连忙站出来阻止,用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劝说道:“这是咱们的家事,惊动了族里不是让侯爷也跟着没脸?再则,你们父子俩今日这番争吵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到亲家的名声,连带着未来的儿媳妇也没脸。儿媳妇到底是圣上亲封的郡君,若是让人知道你们父子为儿媳妇生出间隙,不止儿媳妇会被人误以为不贤,今后难以做人,恐怕还会惹得圣上不快,圣上若是迁怒儿媳妇,心疼的还是世子不是?”   这番话说的极为巧妙,若是萧家父子父慈子孝关系和睦,卫氏如此劝说无可厚非,然而萧雄巴不得萧睿渊倒霉,把他的世子之位夺过来给他心爱的小儿子,这话无疑变成了对付萧睿渊的利剑。   萧雄的脑子还没有完全被浆糊塞住,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激动地说道:“不,不,这孽种不把列祖列宗放在眼里,就没有这个资格做萧家的子孙,明日,不,现在,现在本侯就去写信给族长。”   说着,萧雄顾不得看萧睿渊噬人的目光,兴冲冲地往院子外面走,连闹这一场的目的也忘了。   萧雄忘记了,卫氏可没忘。她暗骂一句“蠢货”,上前把人拦住了:“侯爷,万万不可!”   萧雄压抑着兴奋,疑惑的问道:“有何不可?只要把这孽障逐出萧家,清儿就能回到侯府,顺理成章的继承世子之位。”   卫氏的眼角狠狠一抽,不敢回头去看萧睿渊的脸色。她按捺着着心底厌烦,耐心地解释道:“侯爷,你到底是世子的亲生父亲,纵然这次是世子的错,也不至于严重到要将世子驱逐出府的地步,侯爷若是执意如此,传出去难免会让人说你不慈,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偏心清儿,故意找借口将世子驱逐出府。”   萧雄脸色一变,恨恨的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萧睿渊,气愤的骂道:“难道就这么饶了这孽子?”   卫氏为难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显然默认了萧雄的说法。   “不行!”萧雄难得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如何肯轻易地放弃:“就算背了这不慈的骂名,本侯也不能把萧家百年基业交到这个孽障手里!”   说着,他不管不顾的往外冲,显然这回铁了心要治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怕他明明知道一旦这么做,会毁了他的亲生儿子,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卫氏见事情偏离了方向,不由得慌了,正要再去拉萧雄,身后传来萧睿渊冰冷无情的声音:“十一,拉住卫氏,让威远侯去给族长写信,另外,传信给萧五,让他亲手砍掉萧睿清的双手和双足,并且告诉萧睿清,待他哪天重新长出手足,本将军双手奉上世子之位!”   ------题外话------   过十来天就是中秋了,古时候中秋的习俗有很多,切月饼是由主妇来切,莫家没有主妇,就由莫颜来切了。   至于腹胀喝胡椒水,这个确实有用。以前小孩子积食,就用这个土方法来治,小时候我喝过几次,确实有用,但是味道……那叫一个酸爽!现在有健胃消食片啥的,就不用这么干了。还有,胡椒也能驱湿寒哈! ☆、第33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萧雄被萧睿渊反将一军,到底舍不得让心爱的儿子变成没有手脚的残废。而且就算他舍得,一个毫无用处的残废根本当不成世子,又何谈日后继承侯府的爵位?闹大了这场,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   萧睿渊从来就不是好惹的,萧雄可不认为他要砍掉小儿子手脚的话,只是说说而已。纵然心里有天大的不甘,萧雄不敢再挑战萧睿渊的耐心了,他恶狠狠地放下一番狠话后,就带着抽抽噎噎仿佛唯一的儿子已经手脚分离的卫氏灰溜溜的离开了。   清冷的院落恢复了该有的宁静,萧睿渊的心情却平静不下来,甚至可以说恶劣到了极点,由内而外散发着浓重的戾气。   自幼跟随他的萧十一恨不得立即遁地逃走,可是他只能硬邦邦的站在原地,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的响动,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沦为主子的出气筒——被拉去练武场上陪练,然后挺尸一般被人抬下去。   萧睿渊不知道下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经过一番缜密的思索,给萧十一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着人盯着萧雄和卫氏,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传信给萧五,让他给萧睿清找点事做……还有,密切留意那些对夫人不利的流言,将恶意造谣生事者,给我抓起来。”   萧十一不住的点头,听到最后一个,忍不住问道:“主子,瑞兽吓死人一事既然是误会,想必圣上已经查明,很快就会下令澄清此事,为何还要……”   不等萧十一说完,萧睿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声问道:“你以为萧雄和卫氏为何选在今日对我发难?”   萧十一闻言,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气得一掌打在了树干上:“人言可畏,积毁销骨!没想到他们连这个也算计上了,当真歹毒的很。”   夫人带野兽出行,被人乱传,传到最后就变成了夫人嚣张跋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尽管这件事是假的,也很容易澄清,可是就有那么些人内心黑暗,宁愿相信毫无依据的谣言,也不愿意接受事实的真相。   而且,就算明日就澄清了谣言,夫人的名誉也已经受到了影响,若是再爆出不贤的名声,且还是未来的夫家爆出来的,世人又会如何想?两件事情碰到一起,不明真相的人会下意识的认为夫人品行有碍,难以担当郡君的尊位,弄不好真会惹怒圣上,让夫人失了圣心。   如此,恐怕还会连累到主子。主子不止在军中威望甚高,在民间亦被誉为“战神”,受尽百姓的爱戴。主子若是执意娶“不贤”“跋扈”“不仁”的和嘉郡君为妻,势必会连累主子的名声。   若是萧雄和卫氏另有后计,主子和夫人不仅会没了名声,说不定还会还会被人从高位上双双拉下来。最后得利的不止是萧雄、卫氏和萧睿清,还有对主子起了防备之心的圣上,想必圣上很乐意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主子失了军心和民心。   这一计,一石二鸟,当真歹毒!   萧十一后背蓦地惊出冷汗,恨不得将萧雄和卫氏这对狗男女剁碎了拿去喂野狗。   见属下明白过来,萧睿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对萧雄和卫氏恨到了极点。算计他,他不屑跟他们计较,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算计他在乎的人,既然敢有这样歹毒的心思,就别怪他翻脸无情,这么多年,他忍耐的够久了……   正如萧睿渊所料,第二天,惠安帝就知晓了事情的真相,除了重重的责罚了未查明真相,就胡乱奏本的御史,还下令命京兆尹平息市井之中的传言。   京兆尹不敢大意,很快就命下面的人将澄清的告示贴遍了京城的角角落落,并言明,若有人再敢造谣宣传瑞兽吓死人,一旦被抓住,轻则杖责三十,重则罚役十年。   朝廷的这一番动作十分有效,不出一天,谣言就销声匿迹,那些被弄的惶惶不安的人们也安心下来,愿意相信那几头不咬人,也没有吓死人的野兽,是上天赐下来的瑞兽。   就算有人内心黑暗,怀疑朝廷偏向了莫颜,而故意掩盖了真相,也只敢在自己家中嘀咕两句。   然而,一波刚刚平息,另一波又起,当天下午,又有新的传言指向了和嘉郡君,这一次,是不孝不贤!   中秋节本来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勾引的未婚夫与自己厮混,将未来的公婆撇在一边算什么事儿?就算是过门的媳妇,在这一天也只能留在婆家,跟丈夫一起孝顺公婆,让公婆享尽天伦。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被圣上亲封的和嘉郡君,在昨日的中秋节,竟然放荡无耻的勾引未婚夫萧大将军到自家过节陪自己,让威远侯和侯夫人白白的等到大半夜。   一时间,和嘉郡君不孝不贤的流言,再次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一次带着些许桃色,比瑞兽吓死几十个人更加轰动。   一间普通的茶楼的大堂里,坐满了唠嗑品茶的百姓。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八卦。此时,整个大堂的人,全被一个桌上的人吸引了过去,听着被在中间的那个胖子揭秘时下最引人关注的传言的内幕。   “据说啊,威远侯等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把儿子萧大将军等回来,一时没忍住抱怨了两句,结果萧大将军就与父亲威远侯争执起来,威远侯气不过,对萧大将军说了一句‘有了媳妇忘了爹’,萧大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与威远侯争吵起来,气得威远侯当天夜里就叫了大夫,今日都爬不起床了。”那胖子一边说一边比划,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过一般。   “不会吧……威远侯毕竟是萧大将军的亲爹,萧大将军能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的亲爹吵?”有人立即提出了质疑,看似是在为萧睿渊辩解,实则暗藏心机。   “嘿嘿,为什么不能吵?你要是知道其中的内情,就不会这么问了。”胖子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其他人纷纷看过来,不住的催促着问内情,他的心里生出一阵阵得意来。   “内幕?什么内幕?你倒是快说呀!”   “就是就是,说一半藏一半,忒没意思了。”   “……”   听众们见胖子不说了,积极地催促着。   “哎哎,急什么急什么,我这不是要说了么?”等吸足了听众们的注意力,胖子终于开口了:“我表弟的媳妇的表姨的表弟的堂兄有幸在威远侯府当差,昨儿夜里,亲眼看到萧将军子时才回府,然后跟威远侯和威远侯夫人吵了起来!想来你们不知道,现在的威远侯夫人是威远侯的续弦,她不是萧将军的亲生母亲,萧将军一直不待见这位继母,据说,每次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干脆不理人,为着这个,威远侯没少跟萧将军争执,每次威远侯夫人从中说合,不希望父子俩为她生嫌隙,都被萧将军毫不留情的骂回去,为这事儿,威远侯夫人没少背着人哭,要是我啊,我也会哭,继母难为啊!”   围观的听众理解的点了点头,其中不乏有自己的母亲或是姐妹给人做续弦的,也知道女人处在这个尴尬的位置,有多么难做。   孩子小不记事的还好,从小养大了,不说比亲生的还亲,至少不会给继母下绊子。有的还在养的时候,就会被家里的长辈亲戚拿来跟前面的人比,哪里有些微的纰漏,就被人骂不慈,当继母的只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们瞧一瞧,平日里吃的委屈就更多了。   当然,有好继母也有坏继母,现在看来,那位现任的威远侯夫人应该不是坏人,不然巴不得丈夫跟继子生嫌隙,好从中渔利,又怎么会从旁相劝,还偷偷地抹眼泪呢!   这些无所事事的平头百姓最喜欢听深宅豪门里的恩恩怨怨,见胖子说到精彩处停住了,有人立即催促:“快说快说,还有呢,还有呢?”   胖子也不再拿乔,继续说道:“因着威远侯侯夫人的缘故,萧将军到底与威远侯生出了龃龉。萧将军自认为失了威远侯的心,担心世子之位会被威远侯拿走,便利用职权,将他的亲弟弟,也就是现任的威远侯夫人所出的二公子远远的打发到祖籍给先祖守陵,还派人像看犯人一样看着萧二公子,不准他离开祖陵半步,也不准威远侯和威远侯夫人前去探望。威远侯到底更看重萧将军这个嫡长子,不忍心让他的名声受损,对外只说萧二公子做错了事,被萧将军罚去给先祖守陵反省,私下里却多次找萧将军求情,希望他能放小儿子一马,可是每次萧将军一口拒绝,为着这事,威远侯和萧将军的父子关系就越来越差了。”   咝!   那些听众没想到能听见这样的内幕,如果说他们心目中的战神不喜继母,与继母不和,他们倒是能理解,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亲弟弟这么狠,连父亲的求情也置之不理,未免太冷血无情了。   有人却不信胖子的一面之词,说出了心里的怀疑:“该不是现任的威远侯夫人或是萧二公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灼了萧将军的眼,萧将军才把人发配到祖籍吧?毕竟萧将军是侯府世子,若是那对母子对世子之位有什么想法,故意在威远侯面前给抹黑萧将军,被萧将军发现了才把人打发了祖陵也不是不可能,我可是听说萧将军的世子之位,还是当年老侯爷拖着病体亲自到圣上面前求来的,想来老侯爷知道那对母子心怀叵测,才会防患未然,早早给萧将军请封为世子。”   当年的萧老侯爷,也如今日的萧睿渊一般,是万民敬仰的存在,这样一个老人在濒死之际为年幼的长孙筹谋,自有他不得不为的用意,否则他为何要越过威远侯做下这事?毕竟亲封世子,是当爹的该做的事啊!   男子的话合情合理,话音刚落,就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没错没错,深宅大门里的门门道道比咱们平头百姓的头发丝儿还多,现任的威远侯夫人看似大度,是个和善的慈母,可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给威远侯看的?”   “就是就是,我隔壁住着一户人家,家里不过两间铺子,那继母就想全部捞到自己儿子手里,对继子倒是好,每天大鱼大肉把继子喂成了路都走不动的肥胖子不说,才十三岁就给继子房里塞了不少美貌丫头……不知情的谁不赞那继室一声好,可要是真好,能把继子往废物上养?指不定现任的侯夫人就是个内里藏奸的货色,表面上一副慈母做派,内心却黑的跟炭一样。”   “哎哎,听你们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啊!萧老侯爷刚去世,萧将军就上了战场,那年萧将军才十三,就敢拿刀跟敌人真枪真刀的干,要是自幼在父母的疼宠下长大,这小小年纪的能做到这样?怕是少了萧老侯爷的庇护,让人给逼的吧!”   “草娘啊喂,没准还真是,看来这威远侯府的水很深啊!啧啧,以前就听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俺还不相信,现在听你们这么一说,想来那威远侯也不是啥好东西,谁知道他是不是也向着那个女人,给自己的儿子使坏?哎呀呀,那侯府简直不是人待的,难为萧将军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要是换成按,怕是早就被一群黑心肠的霍霍死了。”   有个大嗓门从一片议论声中杀出重围,直接给这事下了定论,响亮的嗓子把这番话喊的整个茶楼都听见了。   诡异的是,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一时间,四下里皆是对威远侯和威远侯夫人的质疑声,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萧睿清也不能幸免,被人们的猜疑之声轮了一遍又一遍。   还被人围在中间的胖子和跟他一唱一和的伙伴们惊呆了,哪怕那些听众所说的话不是在针对他们,但是他们拿钱办事,这下把事情办砸了不说,还把自己制造的“祸水”引到了他们效力的人身上,这下,他们别说拿到白花花的银子从此吃香喝辣,就是小命儿能不能保住都成了问题。   明明他们最后的大招还没有放出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想到接下来的命运,胖子和他的小伙伴们脸色白的跟鬼似的,拼着最后一股劲儿用萧睿渊昨夜没在侯府过节为引子,大力的抹黑萧睿渊,还企图再次把和嘉郡君拉进来转移注意力,怎奈心慌之下,说出来的话前后矛盾,被人毫不留情的戳穿了。   在某些“明白人”的提醒下,那些险些被当枪使的听众,终于明白这群散假信息,抹黑他们心目中的战神的人,是被人指使的,顿时众人的矛头皆指向了威远侯、威远侯夫人以及萧睿清。   胖子等人被愤怒的茶客们追着打,几人寡不敌众,只能抱头四处逃窜。等他们好不容易从茶楼里逃出来,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脸肿的跟猪头有一拼。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僻静的巷子,正待他们想休息休息好好商量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困境时,几个大麻袋从天而降,将他们全部罩住了,不等他们奋起挣扎,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还在侯府等候“好消息”的萧雄和卫氏,俨然不知自己派出去散播不利于萧睿渊和莫颜谣言的人已经指望不上了,更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更大的难题在等着他们。   等两人知道大势已去时,市井上已经传遍他们所干的勾当,还有人特意把这件事编成了故事和童谣,不止被懵懂不知事的孩子们唱遍了大街小巷,茶楼里说书先生更是讲的唾沫横飞,连带着的生意也好了不少,百姓们争相来听这段大豪门里的恩恩怨怨。   太子府中,楚衡颇为怀念的看着对面冷着脸的表弟,他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表弟了。不过怀念归怀念,该说的还是要说。   “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那两个人固然可恶,却不值得你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威远侯府传承百年,为一个爵位祖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龃龉,但是从未有人会把这等事捅到府外,不管谁得了便宜,到底会败坏整个侯府的名声。   不止威远侯府如此,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也会把那些不可言说的事情捂的紧紧的,哪怕发臭腐烂,也绝不透漏一丝。   这个表弟倒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法子,让那两个人彻底颜面扫地,竟是没有半分顾忌。   萧睿渊冷冷一笑,目光格外渗人:“若非顾忌一个‘萧’字,我该直接送他们去死。”   楚衡的唇角抽了抽,心里默默地为萧雄抹了一把同情泪,复又再送两个字:活该!   活了这么多年,他就没有见过比萧雄更蠢的人,若非有含章这样出息的儿子,当年他的父皇在老侯爷去后,绝对做的出收回爵位的事来。   朝廷的米粮,不是用来养废物和蛀虫的! ☆、第333章 用意,撕破脸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萧雄和卫氏不慈的名声彻底坐实,以后表弟就算对那两个人做了身为人子不该做的事,也“情有可原”不是?   想到这里,楚衡继续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有需要表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萧睿渊神色一缓,摇了摇头:“这件事含章自行解决,无须表哥出手。只是圣上那边若是问起,还望表哥替含章遮掩一二。”   楚衡一听,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带着些许无奈:“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没有人会干涉你。”   萧睿渊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激,郑重的抱拳道谢:“有劳表哥了。”   他与那个男人早就没有父子之情,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罢了。圣上对他有忌惮之心,未必希望看到他与那个男人彻底决裂,以至于少一个人来约束他。若是圣上站在那个男人那一边,借那个男人的手对他做些什么,他也只能受着。   现在表哥愿意帮他,他就不用再顾忌什么,能放手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我与你既是君臣,更是血脉相连的表兄弟,用不着你道谢!”楚衡故作不快,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来:“有句话那两个人倒是没有冤枉你,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若是单单算计你,你绝不会如此生气,事关那丫头,你就忍不住了,哈哈!”   萧睿渊却没有像往日那样,一被表哥开玩笑就板着脸掩饰心底的那点羞涩,他看着楚衡,坦荡荡的说道:“颜儿就是含章的逆鳞,不管谁算计她,含章绝不会放过。”   昨晚的事情,让他彻底明白这两个人不止不会让他不好过,来日颜儿嫁给他,也会受那两个人的刁难。就算他们夫妻住进将军府里,那两个人就更有理由指责颜儿不孝不贤。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又岂能让那两个货色往上面泼污水?   哪怕他们夫妻同心,从来不会在乎外人的想法,他也不容许任何人对她有一丝不敬。这一次借机与那两个人彻底撕破脸皮,就是为了婚后光明正大的住进将军府,不让颜儿被人诟病。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将那两个人赶出侯府,只是那个男人不死,他就是侯府的明面上的主人。纵然他有办法逼迫那个男人主动搬出侯府,可是外面的人不会理解,那么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却不能带累了颜儿的名声。   况且,就算把侯府让给那两个人又如何?他们唯一的儿子再也没有机会住进去,就让他们守着偌大的侯府直到毫无希望的老死,不失为一种残酷的惩罚。   “你……算了,随你喜欢吧!”楚衡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自家表弟毫无底线的宠妻行为,太子殿下表示已经绝望了。   及至如今,他依然不明白,那样一个女子如何把他百炼钢一般的表弟如何变成绕指柔。在他看来,妻子也好,姬妾也罢,不过是男人的附属物罢了,可以疼,可以宠,却不能没有底线。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这是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他身为表哥到底也不打算掺和,那样太讨人嫌了。   ……   从太子府出来,萧睿渊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距离太子府不远的将军府。早在前些天,将军府就进入了修缮阶段,有两位顶级的园艺大师联手,哪怕目前只是雏形,也能预见完工后,这宅子会变得多么漂亮。   萧睿渊不是第一次来,也看过两位大师的设计图纸,因此极为放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不妥当的地方,就回到了书房。   因萧睿渊时常到将军府留宿,因此侯府有的,将军府也有,倒也方便他在将军府处理公务。   书房里,萧十一早就候着了,看到主子进来,拱手行礼后,就将手里的一叠纸呈到了桌案上:“这是刚从茶楼里那几个散播谣言的家伙嘴里问出来的,请主子过目。”   萧睿渊点点头,拿起那十多页纸翻阅起来。不过一刻的工夫,就把所有的纸页看完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显然纸上所述的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萧十一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在审问那几个散播谣言的家伙,知道他们要如何给夫人泼脏水后,恨不得立即送这几个愚蠢的家伙死一死。   那对狗男女敢让人乱传夫人不孝不贤也就罢了,竟然还意图编排夫人与主子已经做出见不得人的事,要用成千上万个百姓的嘴巴,去诋毁夫人的名声,让夫人名声扫地,以后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   若是让他们成功了,主子也会跟着没脸,这样一来,夫妻俩岂不是要生出间隙来?主子好不容易找到真正喜欢的人,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却见不得主子好,竟然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太不是东西了。   萧睿渊将那些纸页放到一边,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把这几个人送去衙门,替那两个人告他们诽谤之罪,让京兆尹‘秉公办理’,待堂审后,再将那两个人和萧睿清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萧十一眼睛一亮,抱拳大声的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培养出了默契,只一句话,萧十一就能明白萧睿渊话语中更深层的意图。   “等等!”不等萧十一离开,萧睿渊又喊住了他,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子来:“事情办完,把这个给夫人送去,记住,不许透露京中发生的任何事!”   萧十一上前,小心的接过分量不算重的木盒子:“请主子放心,属下绝不多说一个字。”   萧睿渊颔首,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萧十一捧着木盒子退出了书房,在门口遇到了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萧九。   萧九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木盒子,伸手就要打开来看,被萧十一避开了:“这是主子送给夫人的,你真要看?”   萧九闻言,像是被马蜂蛰了似的缩回手,心有余悸的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盒子的来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打开啊!   萧十一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这货,径直的从他身侧穿了过去。   “十一,你等等,你等等。”萧九连忙拦住了他:“暗室里的那几个人主子有没有说如何处置?”   “能怎么处置?送官呗!”萧十一没有隐瞒,顺便把这差事交给了萧九:“我得把这个给夫人送去,你将那几个人送到京兆府,就告他们诽谤威远侯府,意图离间威远侯和主子的父子关系。”   萧九一听,顿时糊涂了:“送官我理解,可那些谣言不都是那对不要脸的弄出来的么?怎么反倒要为那两个人开脱?”   “啧啧,就说你笨了,你还真是笨的可以。”萧十一一个没忍住,又对萧九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   萧九顾不得计较,迫不及待的追问:“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清楚,要是我弄错了主子的意思,误了主子的事儿怎么办?”   萧十一却打定主意吊着这个老伙伴,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不会弄错!等堂审过后,你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萧九一听,愈发好奇了,只是他也知道萧十一不愿意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问出来,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看着萧十一怀里的盒子,萧九眼珠一转,飞快出手一把将盒子抢了过来。他一边跳起脚来往外冲,一边回头朝着一脸恼怒的萧十一喊道:“这盒子我给夫人送去,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那几个家伙送官吧!”   萧十一哪里甘心把能够讨好未来女主子的差事被萧九抢去,一时顾不得还关在暗室里的几个人,飞快的朝着萧九追过去:“主子明明交代我给夫人送去,你丫的凑合什么劲儿!”   萧九见状,也运起轻功飞快的朝着大门外掠去,还不忘回头跟萧十一抱怨:“你小子都见过夫人许多次了,哥哥我可是连夫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啊呸!”萧十一不顾形象的啐了一口,只差骂娘了:“你这小子撒谎也撒的像样儿点,以前主子去柳杨村,哪回你没有跟去暗中保护?还敢说自己没有见过夫人?”   “哼,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子就没有靠近过莫家的院子!”萧九脸色一垮,透着说不出的委屈:“每一次去,主子就就把我们跟去保护的人打发的远远的,生怕我们打扰他与夫人亲近,弄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夫人是圆是变,是没是丑。”   萧十一一噎,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从半空中摔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我告诉你,夫人长相不凡,气度不俗,跟主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了,你可以放心了,快把盒子给我。”   萧九却没有按照萧十一说的做,反而趁萧十一不注意暗暗运气,在萧十一缓步走过来时,突然掠起越过了墙头,很快就消失在萧十一的面前。   “卧槽,这小子的速度真够快!”萧十一越至墙头,结果视野里根本没有萧九,一时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知道失了先机,这是追不上了,萧十一只好从墙头跳下来,咬牙切齿的朝着暗室走去,准备把对萧九的怒气,转移到了那几个散播谣言的家伙身上。   只是走到半路,萧十一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突然,他猛一拍大腿,朝着萧九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萧九,老子要被你丫的害死了!”   他忘了叮嘱那丫的,让他不要把京中那些不好的事情告诉夫人啊,那些糟心事要是让夫人知道,指不定心里多难受!啊啊啊,主子一定会杀了他的,他死定了!   ……   正在庄子上跟家人一起享受难得的悠闲的莫颜,并不知道京中传遍了那些跟她有关的流言蜚语,所以说,什么也不知道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不然,莫颜就算相信萧睿渊能够摆平,也没办法安心下来陪伴家人。   如果不是萧九突然出现在庄子上,又为了给自家主子邀功,自作主张的把京中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只怕等事态彻底平息了,莫颜也不一定会知道这两天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愿见到了未来的女主人,还在女主人面前好好刷了一遍存在感的萧九,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庄子。莫颜回到房间,打开古朴的木盒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折叠起来的一封信。   莫颜看完信,把木盒子放到腿上,掀开上面盖着的红绸,只觉眼前一片亮光闪闪,却是一整套鲜红如血的红宝石头面。   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宝石发出一道道迷人眼的红光,莫颜连忙将红绸盖在上面,脸上却不可抑制的泛起一抹红晕。   谁能想到那样冷冰冰的人,哄起人来倒是有一套。不过是昨晚多喝了几杯桂花酒,脸上被酒气氲出了红色,那家伙竟然说那颜色比那红宝石还要好看,还大半夜的从库房里找出这套头面,让人送了过来。   目光落在手腕上的碧玉镯子上,莫颜抱着木盒子的手紧了紧,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涌起一阵阵细细密密的疼。   那人明明正在被世上唯一至亲毫不留情的伤害,却担心自己知道了会胡思乱想,借口送来这套红宝石头面,理直气壮的要求她“回礼”,让她在两天之内给他做一套衣裳,上面还要绣上图案。   一套普通的衣裳,一天就能做好,若是绣上图案,就要花不少的工夫,至少两天的时间。除了做衣裳,她就没有精力关心其他的事情了。   可是,他怕是也没有想到,派来的人会这么不靠谱,竟然大喇喇的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吧!若是她现在去信,告诉他身边出了个猪队友,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把办事不利的猪队友踢出去呢?   想到这个可能,莫颜忍不住笑了,手里捏住的红绸上,却晕开了一朵朵湿润的花朵。   这一番良苦用心,莫颜没有拒绝,假装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一切,只是放出几只鸟儿,让它们留意事态的发展,自己则从空间里取出布料,拿起剪刀和针线,为萧睿渊缝制衣裳。   说起来,两人从相识到定亲及至现在,莫颜还没有正经的送过萧睿渊什么。这一次,她十分用心的给萧睿渊做这套衣裳。   ……   这两天,京兆尹的心情差极了。他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坐了好几年,尽管整日忙的跟狗似的,还要给上头面子,替那些犯了错的勋贵子弟擦屁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样,让他连中秋节也没法儿好好过,那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节日呀!   想到庄子上软软的小女儿还盼着他回去陪她一起钓鱼,京兆尹大人抹了一把辛酸泪,心里翻来覆去的问候了让他过不好节的人的祖宗!   尽管心里不住的吐槽,可是当下面的人来报已经准备好升堂事宜后,他还是穿上了官服,戴上了官帽,一脸威严的朝着公堂走去。   只是当看到公堂门口的人山人海时,京兆尹吓了一大跳,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有这么多人?”   平日审案,虽说也有不少人旁听,但是一个月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今日这么多啊!   那下属也是满脸无奈:“回大人,这些全是来旁听的百姓,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大人要审问诽谤威远侯府的贼子,就跑到这里来了!不止这里,连外面的大门处也挤满了人,都等着大人秉公办理。”   京兆尹一听,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相比外面什么也不知道的百姓,他对威远侯府那对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有所耳闻。   这一次,表面上是萧大将军不满有人离间他与威远侯之间的父子情,实则是借他这个父母官的手,把威远侯不慈的名声彻底宣扬出去,这对表面上维持了数年和谐的父子,终于还是要撕破脸了。   当了萧大将军手里的刀,京兆尹并没有生气。一来这是他职责所在,二来他也瞧不起威远侯。一个人本事有限不是错,但是品行败坏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威远侯没有多少能耐不说,行事作风也上不得台面。在外面勾搭小妖精害死自己的结发妻子不说,还堂而皇之的把人接回府当正室。能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简直比畜生还不如,至少畜生在遇到危险时,还会冒死救自己的崽子,这货却是巴不得让自己的崽子去死。   换作是他有这样一个糟心的爹,怕是早就想扔的远远的了。是以,京兆尹大人一点也不同情即将遭万人唾弃的威远侯,在门外百姓们的催促声中,猛拍惊堂木,威严的说道:“升堂,带人犯!”   ------题外话------   古代有诽谤罪哦,就是定义跟现在的不一样。古代的诽谤罪,跟以下犯上差不多,就是平民不能非议当官的,当官的不能非议领导,然后所有人不能非议一国之君,不然这就是诽谤,当然,通过正常途径,只要有证据,就不算诽谤了哈,言官记录国君不好的地方,也不能算诽谤,那是他的职责。   所以睿睿用诽谤罪把那几个造谣的送官,是行的通的。 ☆、第334章 讨还公道,无力翻身   散播谣言的胖子等人是以诽谤罪被送官的,京兆尹自然就以诽谤罪来审理。然而,胖子等人一口咬死了是受人指使,坚持不肯承认诽谤了威远侯府。   京兆尹下令大刑伺候,几人口径一致,依然坚持原来的说法,不仅将幕后之人指使他们行事的地点和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甚至为了增强其真实性,几人还进行了现场扮演,将幕后之人所说的话,所做的表情还有动作,在所有人面前活灵活现的呈现出来,由不得围观的百姓不信。   按照几人的说法,指使他们的人只是威远侯府的一个小管事,但是这名管事却是在威远侯夫人卫氏名下的胭脂铺子里做事。不消多说,真正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旁听的人们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京兆尹不愧是为万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为证实几人所言的真实性,他立即派人,以迅雷之势到卫氏的胭脂铺子,将那名管事抓到了公堂上,与几个造谣者当堂对质。   那管事早在前一晚,被萧睿渊的人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嘴硬包庇幕后之人?于是他按照昨夜来人的吩咐,嘴硬不肯承认,在京兆尹要动重刑时,像是害怕一般,把知道的一切全部交代出来,包括威远侯说的“把那个孽障驱逐出族,将清儿接回来继承世子之位”那句话。   这番证词一出,再无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围观的听众对萧雄的所作所为震惊到了极点。不是没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讨厌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鲜少会有父母如此歹毒,想要掠夺儿子的一切不说,还要把儿子驱逐出族。   那人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啊,竟然遭受亲生父亲这样的对待,这又何残忍,何其不公平!难怪他们的战神小小年纪就要上战场,在刀光剑影中与敌人搏命厮杀,这全是被逼的啊!   否则,没有老侯爷的庇护,一个稚龄小儿,又要如何在亲人的虎狼环伺中,谋得一线生机?   这一刻,人们真的心疼那个如同战神一般的男子,不,那不是战神,那只是个被至亲之人伤害的体无完肤的普通人!   他们的战神守护了大楚千千万万的百姓,可是他们的战神却遭到至亲之人这样的血淋淋的伤害。可怜他们的战神顾全大局,为了保护侯府的名声,不得不把几个造谣的人送到官府,希望借助官府的力量平息此番谣言,却独自承受所有的委屈和伤害。   那些人,那些人怎么就忍心伤害这样至纯至孝的战神呢?   “虎毒不食子,那个毒妇也就罢了,威远侯怎如此歹毒,百般算计萧将军?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那是萧将军的亲爹,也不能这么对待萧将军,萧将军是大楚的战神,是咱们大家的,绝不能放任他威远侯逞父亲的威风,让他对付萧将军了!”人群中,有个中年男子跳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通红的眼里全是愤怒。   “没错,萧将军是大楚的,是咱们大楚每一个百姓的,不能让威远侯随意欺凌,咱们必须站出来,替萧将军讨回公道,你们谁愿意随我一道去威远侯府?”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站出来响应:“我去我去,算我一个!没有萧将军,咱们哪有这些年的安稳日子?威远侯这么害萧将军,就是想毁了咱们大楚的栋梁,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没错,不能让威远侯得逞,更不能便宜了那个恶毒的女人!走,咱们一起去威远侯府,找威远侯为萧将军讨回公道!”   “……”   越来越多的百姓响应为萧睿渊讨回公道的号召,在几个带头人的领导下,纷纷走出衙门朝着威远侯府的方向走去。粗略的估摸了一下,竟然不下三百人,在这群人身后,又跟着更多去看热闹的人。   这群看热闹的人,虽然心里也为他们的战神感到不值,对威远侯自掘坟墓的做法十分鄙夷,但是他们出于种种顾及,到底没有勇气站出来为萧睿渊出头,默默地选择旁观。   看着变得空荡荡的公堂门口,京兆尹瞪着眼睛,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在心里感叹萧睿渊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之高,目光中隐隐流露出羡慕来。   为官者,不是为名就是为利。京兆尹出身不俗,家中不缺金银财帛,当官就想博一个好名声,日后能够恩荫子孙。当官后,他才发现这一条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处在京兆尹这个位置,让他束手束脚的因素太多了,多到他忘了当年为官的初衷。   现在看到萧睿渊如此受百姓们的敬仰,京兆尹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希冀:或许坚持当一个为民谋利的好官,将来有一天,也能像今日的萧大将军这样,受尽万民的敬仰与爱戴!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有些不受控制了。那些意图为萧睿渊讨回公道的百姓们浩浩汤汤的朝着威远侯府而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一些路人好奇之下便向知情人打听事情的始末,等听完前因后果后跟大多数人一样生出了无限的愤慨,好些人撇下要做的事情,加入了讨伐威远侯的行列,一起朝着威远侯府奔去。   等到了威远侯府,愤怒的百姓上前猛地砸门。然而,已经得到消息的萧雄和卫氏早就吓破了胆,严令门房死守不许放任何人进来。是以,无论外面的人如何敲门,如何高喊,里面就是没有人肯开门。   敲了还一会儿,也不见里面有动静,人们的耐心终于告罄,言语上变得极不客气:   “开门,快开门,别以为躲在里面不出来就没事了,有本事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来,怎么就没有胆子把门打开?”   “对,你堂堂一个侯爷,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丢不丢人?再不开门,我们可要把这门给毁了!”   “哼,一定是心虚了不敢出来!得亏萧将军神勇盖世没有缀了侯府的名头,就凭那个缩头乌龟,指不定这萧家先祖拿命挣来的基业,就被他毁了!有这样坑儿子的爹,怎么就能生出萧将军那样出色的儿子,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呐!”   “……”   眼见敲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停歇的迹象,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门房害怕的不得了,生怕外面那群强盗似的百姓破门而入。   随着砸门声越来越响,整个大门也开始吱嘎作响,仿佛随时要倒下来一般,门房彻底没辙了,匆匆忙忙的朝着内宅跑去,跟主子讨主意。   见正门敲不开,有两个伸手灵活的年轻人爬上一个靠近院墙的大树,最后成功的翻进了院子里,又偷偷摸到大门处,见门房处没有人,顿时大胆的走到门后,抽开门闩把门打开,将还在门外叫喊的百姓放了进来。   “他娘的,总算进来了!走,咱们进去找人,看看那位萧侯爷究竟给出个什么说法!”   领头的大块头当先走了进来,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指了指前面的二门,大手一挥率先走在了前面。   后面进来的人二呼啦啦的跟在了大块头的后头,一起朝着侯府里面走去……   “主子,事情有些不好了!”   将军府中,刚得到消息的萧十一满头大汗的冲进书房里,对正在翻阅战报的萧睿渊说道。   萧睿渊将战报收起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萧十一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摸着额头的汗水紧张的说道:“闯入侯府的百姓多达千人,一旦起了冲突,单凭侯府的那些人绝对防不住,若是那两个人被伤到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他们原本只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萧雄和卫氏使出的毒计挡回去,再顺势揭露他们一家三口真正的嘴脸,让那萧雄以后再也无法仗着父亲的身份,插手主子的任何事情。   可是万事过犹不及,若萧雄和卫氏被愤怒的百姓打伤甚至丢掉性命,有看不过萧睿渊的政敌,定会借机生事,弄出其他事端来,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政敌比萧雄和卫氏难缠多了。   “这件事不是你安排的?”萧睿渊皱眉,显然也不想看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若是以前,他不会把那些政敌放在眼里,可自从知晓了惠安帝对他有防备,他不得不小心行事。这一次,百姓替他出头,虽是一番好意,他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感触,然而只怕愈发遭惠安帝的忌惮了。若是再有人从中搅局,惠安帝难免会顺手推舟,借机做些什么。   萧十一连忙摇头:“属下不敢自作主张。”他当然想看到萧雄倒霉,恨不得那些百姓真对他做出什么,然而却不会自作聪明到给主子招惹麻烦。   萧睿渊的脸色又暗了几分,毫不犹豫的站起身,一边大步的往外走,一边对萧十一说道:“让萧九实施下一步,你立即带人随我回侯府。”   萧十一知道这是要回侯府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连忙应下。事实上,他怀疑这件事是自家主子的政敌弄出来的。   很快,萧十一就召集起三十余名护卫,随萧睿渊回到了威远侯府。此时,萧雄和卫氏已经被愤怒的人们堵在了一间小屋子里,衣衫凌乱,神情恐慌,正色厉内荏的呵斥着步步紧逼的人群,企图用威远侯的身份吓退他们。   人们并不惧怕,也没有贸然的动手,只是极尽嘲讽之能事,将萧雄和卫氏挤兑的几欲吐血。若非萧睿渊及时赶到,恐怕下一刻,这两个人就要血洒当场了。   “快看,萧将军来了,萧将军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认出了萧睿渊,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义愤填膺的人们纷纷扭头,就看到了背对着日光走进来的那个高大伟岸的男子。   萧睿渊仅着一身常服,跟身着铠甲气势凛凛的模样颇有不同,却在出现的那一刻,依然震住了所有人。所到之处,人们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路,神情激动地看着他们的战神,瞬间把萧雄和卫氏忘到了一边。   萧睿渊的目光在几个看似带头的百姓身上扫过,见他们不躲不闪,只是满脸崇敬的看着自己,渐渐打消了来之前的疑虑,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在他不曾察觉的地方,有几个原本想上前偷偷对萧雄和卫氏动手的人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隐匿在人群之中。这几个,才是真正想浑水摸鱼,妄图彻底搅乱这摊水的别有用心之人。   在萧睿渊的安抚下,愤怒的人群很快冷静下来,心里已经放弃了找萧雄和卫氏的麻烦了,奈何萧雄作死,见萧睿渊过来,就以为是这个令他最为痛恨的儿子鼓动这些贱民来找他的麻烦的,一时又抖了起来,指着萧睿渊叫骂,整个人状如泼妇,哪里有身为侯爷的气度?   跟光风霁月,不跟他计较的萧睿渊比起来,萧雄就是个不学无术,品行不正的混人,再一回想他先前的所作所为,看的人恨不得拿根打狗棒,一人上前敲一棍。   萧睿渊早就习惯了萧雄的态度,脸色变都没变,看的人们愈发的心疼。只是萧睿渊的劝说,让他们不得不放弃暴揍萧雄和卫氏的念头,于是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哪天若是碰到你这两个人,就给他们来一闷棍,既出了气,又不会给他们的战神带来麻烦。   萧睿渊对人们的影响力毋庸置疑,不到一刻的工夫,就将上千个百姓劝离了侯府,很快侯府就变成了往日空荡荡的模样,除了院子里被踩坏的草丛花木,很难想象这里前一刻险些发生血案。   面对萧雄的指责咒骂以及卫氏高技巧的挑拨离间,萧睿渊充耳不闻,回到自己的院子拿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后,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属下们回到了将军府。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那份送给萧雄、卫氏以及萧睿清的“大礼”,就让他们好好“享受”。   被劝出威远侯府的人们还没有回到自己家,半路上就听说了萧家三口往年对他们的战神做的“好事”。   尤其是听说侯府二公子萧睿清为谋夺世子之位,在去年他们的战神凯旋而归的路上设伏,意图击杀自己的亲兄长后,人们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怒的纷纷涌到京兆府,要求京兆尹彻查。   虽然只是毫无证据的传言,但是见识过萧雄和卫氏的所作所为,他们已经相信这些全是事实。他们是平民百姓,无权去处置一个犯下大罪的人,就只能寄希望于官府,希望官府能够为他们的战神讨回公道。   不过三日的工夫,到京兆府祈愿的百姓越来越多,若非萧睿渊派人从中阻挠,这些百姓早就跪到宫门口去了。   不止平民百姓同情萧睿渊,就是朝中的大臣在朝堂上,看到这位常年冷着一张脸的同僚后,也不觉得他难以亲近,反倒同情理解起来:遇到那样心狠手辣的爹和兄弟,谁能笑的出来?   对此,萧睿渊没有过多的反应,对旁人若有若无的试探,皆被他用“家事之事,不足为外人道”这几个字打发了,每日依旧勤勤恳恳的处理公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的眼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只当他不想别人看萧家的笑话,故作不在意罢了。   然而,随着事态愈演愈烈,民间的为萧睿渊张目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件事已经不是京兆尹能做主的,于是三天两头给惠安帝上折子,请求惠安帝彻查去年萧睿渊遇刺一案。   要知道,刺杀一案,当时还牵连了不少王爷皇子,不说被褫夺了王位被幽禁的康王,连后来被囚禁的恒王也在那次被降了爵位,因这件事皇室受到了不少非议。   若是最终证实刺杀一案由萧睿清挑起,那么皇室的颜面也能挽回一二,到了最后,不止那些曾受责罚的皇子王爷跳出来喊冤,就连宗室也在不断地劝说惠安帝,请求下旨彻查。   对此,惠安帝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不是他不想彻查,借机在民间树立威信,而是在传言刚传开时,就已经命人暗中调查,证实萧睿清参与了刺杀案。   他很清楚,一旦将证据摆上台面,他势必要对萧睿清做出惩罚,就连萧雄和卫氏也不能姑息。到时候,获益最大的不是他,也不是皇室,而是萧睿渊。做别人手中的剑,总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可是事已至此,再拖下去一点好处也没有,让他忌惮的萧睿渊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说不定会因为他这个一国之君的不作为,得到世人更多的同情。   尽管心里不那么乐意,惠安帝最终下旨,命京兆尹彻查萧睿渊、萧雄、卫氏等人,搜集刺杀案的证据。   京兆尹接旨后,立即着手调查。本以为过去了一年多,调查起来不会容易,没想到不出十日,他就搜集到了萧睿清参与刺杀的证据,还查出了萧雄和卫氏这些年来做的一些犯忌讳的事。   当这些证据呈到御前,惠安帝大怒,当即下旨缉拿萧睿清归案,并剥夺了萧雄的爵位,命萧睿渊提前承爵…… ☆、第335章 转变,别样的岳父大人   若萧雄只是无能,惠安帝不至于一气之下就夺了他的爵位,然而他自己作死,不仅纵容卫氏私放印子钱,而且包庇卫氏娘家作恶多端的亲戚,一连牵扯出了好几条人命。   就这样一个与社稷无功,私德不修,却身居高位白白浪费朝廷钱粮的人,惠安帝能容得下才怪。更何况萧睿清胆敢做出弑兄一事,在惠安帝心里,指不定自己的儿子犯错,就是被他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带坏的,不仅不会轻饶了这个“罪魁祸首”,连“罪魁祸首”的家人也别想好过。   种种原因之下,导致萧雄成为大楚建朝以来,第一个既没有死,也没有被抄家,却丢了爵位的侯爷。   惠安帝下的这道圣旨,为他在民间赢得了不少赞誉,多少让这位心里抑郁的一国之君安慰了不少。   经此一事,尽管看在萧家列祖列宗曾对大楚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惠安帝没有将萧雄下大狱,然而没有爵位,又没有官职在身,他就是个什么也没有的白身,以后就得仰仗萧睿渊的鼻息过活了。   相比还有可能继续过富贵日子的萧雄,卫氏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私自放印子本来就犯了大楚的刑律,按律要被问罪,又借势给娘家作恶多端的亲戚害死了数条人命,当天就被打入了大牢,待萧睿清被押解进京后,母子俩一同受审。   萧雄对卫氏倒是真爱,受不了真爱在牢里吃亏受罪,忙不迭的送了许多好东西进去后,又四处走关系想把卫氏保出来。   可是,关押卫氏别说是惠安帝亲自下旨,就算不是,连爵位也没有的萧雄谁还会理他。奔波了几天,气得摔碎了房间里一批又一批的物件,也没能把卫氏捞出来。   至于萧睿渊……他是整个事件中最大的获益者,且不说从侯府世子一跃变成侯爷,单是今后萧雄无法通过舆论的压力,用父亲的身份来压制他,就让他彻底没有了最后的顾忌。   民间的舆论一边倒的支持萧睿渊,言语之间皆是对为父不慈的萧雄和心术不正的卫氏母子的唾弃,若是有人故意挑事,认为这一切是萧睿渊自导自演的把戏(事实上确实如此),这人必会成为民众攻击的对象。   人们选择相信萧睿渊,一方面出自崇拜和同情,另一方面,萧雄卫氏三人的所作所为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且那天愤怒的百姓冲到侯府替萧睿渊讨回公道,是萧睿渊及时赶到替萧雄和卫氏“解围”,才避免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流血事件,这让人看到了他“至纯”“至孝”“至善”的一面,根本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事情圆满解决,让连日来一直忧心忡忡的莫清泽终于松了口气,抽了空让萧睿渊晚上到状元府吃饭。这一邀请,让萧睿渊简直受宠若惊,下午早早就过去了。   莫清泽对待萧睿渊这个女婿的态度始终说不上好,跟许多父母一样,总觉得养了多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虽然这“猪”各方各面没得挑,他心里其实也是满意的,但是依然不得劲儿。   这一次萧睿渊快刀斩乱麻,解决了萧雄卫氏这些不确定的因素,算是彻底消除了莫清泽心头对这桩亲事最后的疑虑,所以对待萧睿渊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萧睿渊到状元府时,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到状元府,却是第一次在状元府留饭。   桌上只有简单的五道菜,却全部是按照萧睿渊的口味做的,萧睿渊看在眼里,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紧,心里酸酸软软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愣着做什么?赶紧吃,不然凉了对肠胃不好。”莫清泽见女婿没动筷子,颇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   萧睿渊回过神来,看着不断的给自己夹菜的岳父,眼神蓦地柔和下来,跟面对萧雄这个亲爹相比,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多谢岳父!”   莫清泽微微颔首,把其中一道酱烤鸭放到了萧睿渊面前:“这是颜儿亲手做的,你快尝尝,味道很不错。”   萧睿渊眼睛一亮,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散发着浓郁的酱香味的酱烤鸭送入嘴里,细细的品味着,尝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见他喜欢,莫清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执起酒壶避开萧睿渊伸过来的手,亲自给他倒满了酒:“既是一家人,不用太多礼。”   萧睿渊闻言,便收回了手,心里却对岳父大人态度的转变感到惊讶。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莫清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语气怅然的说道:“虽然之前我把颜儿许配给了你,但是心里对你并不看好,总担心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好在你没有让我失望,以后我也彻底放心了。”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两家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萧家又有那样的糟心时,他身为父亲,自然不希望亲生女儿在后宅陷入没完没了的纷争之中。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没有止境磋磨,多少恩爱的夫妻到最后沦为了怨偶,难道这仅仅是两个人的错?   萧睿渊听完,既为岳父大人这份拳拳爱女之心感动,又突然庆幸自己快刀斩乱麻,将那几个时时不忘算计他的所谓的亲人彻底解决,不然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换来岳父大人对他的认同。   他一种直觉,一日不解决那几个人,岳父大人一日不会嫁女。想到这里,他的背心冒出一阵冷汗,看着莫清泽郑重的说道:“岳父,小婿待颜儿的心从未变过,日后也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莫清泽微微一笑,神色柔和了许多:“我自是信你。”不然,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们两个定亲了。   萧睿渊明白了岳父大人的言外之意,心里的感激自不必提。翁婿俩边吃边聊,气氛很是不错。   饭毕,萧睿渊没有急着离开,陪着岳父大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后,担心岳父大人一个人孤独,又留下来陪他下棋。事实上,这府里有两个小东西陪着,莫清泽一点也不孤独,   这不,在外面耍了一整天的绿毛鹦鹉和黑八哥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落在棋盘上冲着莫清泽一通乱叫,好好地棋局瞬间被这两个小家伙的小爪子破坏的一干二净。   莫清泽被吵的头痛,却舍不得对两个小家伙发脾气,手指在两个小脑袋上点了点,无奈的说道:“这一次又为何事争吵?”   “主人,你快给评评理!”绿毛鹦鹉小绿张口能言,抢得了先机:“明明是小绿在街上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也是先一步拿到的,可是小墨偏说是它先看中的,非要跟小绿争,小绿跟它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松了爪子那东西就掉进了水里,它还一个劲儿的指责小绿,说是小绿的错,你说这气鸟不?”   听小绿这么说,八哥小墨不淡定了,又长嘴大叫起来,显然在反驳小绿的话。奈何它没有学舌的天分,张不开口,叫了老半天,莫清泽这个主人表示一句鸟语也没有听懂。   不过,作为一个公平公正的主人,莫清泽对待两只鸟是一样的,也了解它们的性格,并没有相信小绿的一面之词。   小绿前科累累,仗着会说人话,时常歪曲事实,莫清泽上过两次当就对它所说的话大打折扣,只信一半。这一次,他同样相信它们是为一件玩物起了争执,也相信小绿把玩物掉到了水里,却不相信责任全在小墨身上。   而且……   “我说过很多次了,在街上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们为什么不听?”莫清泽板着脸,对着俩鸟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街上的小摊儿俱是小本经营,你们偷拿一件东西,他们说不定就得亏本饿肚子,你们怎如此胡闹?”   小绿和小墨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不敢看发怒的主人。其实它们也知道不该随便拿人类的东西,可是看到什么好玩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每次被主人逮着斥责,它们也恨不得剁了爪子,从此洗心革面,然而,真的太凶残,它们做不到啊!   莫清泽见两小闭上嘴巴乖巧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这两个屡教不改的家伙很让人头疼。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绿毛鹦鹉的头,神情依然严肃:“小绿,说实话。”   这下,小绿不敢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地吐出了真相。原来这家伙不觉得那玩具有什么好玩的,只是见小墨很喜欢,就故意跟它抢,哪曾抢着抢着,东西啪嗒一声落到了水里,气得小墨撒开翅膀就冲着小绿来了。   小绿的个头儿比小墨大,却是个战五渣,加上近日吃的好喝的好,身上长了一大圈肥膘,飞的没有小墨快,很是受了小墨一番攻击,不得不冒着被斥责的危险回到状元府寻求主人帮助,并恶鸟先告状,意图皆主人的手替自己报仇。   莫清泽听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呀,就是调皮,为何不能跟小墨好好相处,总是惹它生气?”   小绿的智商在鸟类中绝对算高的,可是这智商偏偏没用对地方,全拿来耍小聪明了。   “主人,人家也不想嘛!”见主人脸色缓和下来,小绿蛇随棍上,小脑袋蹭着主人的手心撒娇:“小墨有了好玩的就不理人家,人家只是想跟它玩嘛!”   小绿委屈极了,耷拉着翅膀可怜巴巴的瞅了主人一眼,转而对得意洋洋的小墨怒喝道:“嘤嘤嘤,主人不爱小绿了,都怪你这个小婊砸!”   莫清泽唇角狠狠一抽,在小墨发飙之前,又拍了小绿一下,虎着脸威胁道:“再敢说脏话,以后不给你吃瓜子仁。”   小绿瞪大了绿豆眼,人性化的眼神透着满满的伤心:“主人,你这样会失去小绿的。”   自从来到状元府,小绿最爱吃的就是主人亲手剥出的五香瓜子仁,每天晚上都要缠着主人剥上几十颗,若是断了这个,简直比杀了它还难受。   莫清泽的唇角抽的更厉害了,他干咳一声,用拳头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声音却依然冷冽:“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扣掉你的瓜子仁。”   “嗯,小绿以后一定听话!”小吃货重重的点点头,为了每晚能吃到香香的瓜子仁儿,委曲求全算个球儿!   莫清泽却是不相信这个小吃货,这样的保证,没有一百回,也有五十了,每回管不到一日就故态萌发,他想惩罚最终狠不下心来。   见一旁的小墨正得意的叫,莫清泽摸了摸它蓬松的小身子,谆谆教诲道:“小绿是你的小伙伴,它调皮捣蛋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你跟它玩,你也不能总是不理它,我平日不在家,就它陪你了,你想想如果没有它,你是不是很孤单?”   小墨高冷的看了二货·鹦鹉·小绿一眼,到底不忍主人失望,昧着心勉强的点了点小脑袋。   莫清泽见状,脸上露出高兴地模样来:“这就对了,你们才是最亲密的伙伴,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不要再打架了。”   两小脑袋齐点,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至于各自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就只要它们自己知道了。   全程观看岳父大人教育鸟儿的萧睿渊,木着一张脸,脸上的肌肉却抽动的厉害,见岳父大人一脸欣慰的看着两小渐渐飞远,抽动的更厉害了,他真担心没忍住会笑出来,这个模样的岳父,他真的没有见过啊!   直到两小看不见了,莫清泽才笑着收回了目光,后知后觉的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人,还亲眼目睹了他如何用教导小孩的方式来教导鸟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女婿……会不会认为他有病?这是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   有了这个小插曲,莫清泽心里颇不自在,也没有心思再留萧睿渊下棋了,提着一盏灯笼,亲自把人送到了大门口。   “多谢岳父款待,岳父请留步。”萧睿渊放下马缰,朝莫清泽拱手告辞。   莫清泽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回去,想起了什么,隐晦的提醒道:“亲家没有了爵位,算是为他曾经犯过的错付出了代价,身为人子,该做的还是要做。”   萧睿渊明白岳父大人的意思,恭敬地说道:“小婿明白,只要他在世一天,他依然是侯府的老太爷。”   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没有必要再对那个男人做什么落人口实。过两日他就搬入将军府,只要那个男人在一天,他就不会再回那里。至于那个男人所谓的忏悔,就在他母亲的牌位前说吧!   莫清泽知道女婿这是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了,他自然不会相劝,又说了两句其他,就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萧睿渊可以离开了。   萧睿渊唇角一勾,再次作揖道别后,才翻身上马,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奔去。走到拐角处,他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就看到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依然站在门口遥看着他的方向,那一盏散发着朦胧的光亮,微弱却暖入了心底。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眼眶蓦地染上一层热意,萧睿渊连忙转过头来,却又忍不住回头,那道身影依旧清晰。   这一幕,永久的留在了萧睿渊的脑海中,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仍然让他冷硬似铁的心变得柔软……   夜色渐深,弯弯的月亮已经转到了西半空,城南三十里的庄子上,有一处院落的屋子里,透出了昏黄的灯火。   莫颜收完最后一针线,满意的看着手上做好的靴子,确定没有漏针后,才用剪刀把线剪断。她起身将前两天做好的衣裳等物全部拿出来,将它们一一整理放进了布包袱里,又把靴子放了进去,打算找时间给萧睿渊送过去。   “颜颜,那家伙明明让你做衣裳,你把靴子、腰带、荷包也做好了,对他也太好了吧!”空间里,雪团子酸唧唧的说道,心里对勾走她主人的萧睿渊嫉妒极了。   就为做这些东西,颜颜陪它的时间都变少了,那个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莫颜见它连这醋也吃,不由得好笑:“等哪天你化为人形,我也会给你做一整套!”   “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会给我做?”雪团子开心极了,忙不迭的问着。   莫颜肯定的点点头:“那是当然,我会给你做很多漂亮的公主裙,把你打扮成最漂亮的小公主。”   一听“公主裙”,还是很多“公主裙”,雪团子整个器灵都不好了,想也不想断口拒绝:“我是要做爷们儿的人,穿公主裙像什么样子?”   莫颜意外道:“你还没有打消变男人的念头呢?当女孩子有什么不好,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可以画漂亮的妆容,受了委屈还能放声大哭……这么多好处,你为什么一定要当男人?”   当然是为了泡妹子啊!雪团子默默地在心里呐喊,它不稀罕当女孩子,它要当男人,泡遍天下所有漂亮的姑娘!   ------题外话------   啊啊啊,好喜欢莫爸爸啊,虽然有缺点,但是真的很温暖啊 ☆、第336章 贪心不足   虽然泡遍天下漂亮妹子的志向很远大,但是当着莫颜的面,雪团子万万不敢说出口。要知道空间的主人对器灵化形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主人要求器灵化为雌性,器灵在化形之时,就会化成主人所希望的样子。   当初雪团子告诉莫颜化形的性别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事实上是它耍了个心眼,根本没敢把实情告诉给一心希望它化成雌性的莫颜,不然,化形之时,它妥妥的跟雄性绝缘,这绝对不行。   莫颜哪里想到从未欺骗过她的雪团子会对她耍心眼,两“人”虽然心意相通,但是雪团子如果刻意不让她这个主人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她就很难察觉到它的心思。   见雪团子不说话,莫颜只当它不情愿,也没有说什么。眼见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她把针线收起来准备进空间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   可就在这时,睡在外间的黄金兽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不等莫颜出来,迅猛的窜到了院子里,飞跃而上翻过了丈余高的院墙,瞬间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院墙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音划破宁静的夜空,听起来格外瘆人。莫颜心下一急,连忙跟着往外冲的五兽来到院子里,就看到黄金兽已经跳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男人!   看到莫颜,黄金兽大嘴一张,把人吐在了地上,见那人面朝下面,低吼了一声又把人翻转过来。   莫颜清楚黄金兽有分寸,不会真对那个男人怎么样。她走过去,就着廊下的灯光,看清了男子的脸,男子很年轻,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看样子的确是被吓晕了。   他的模样十分普通,身上穿着破破烂烂也不太干净的衣裳。眼下天气不算冷,夜间在外面行走,却得披一件外衣,这人却单薄的很,看着都觉得冷。   在庄子上的这几日,莫颜也就去田间地头转了转,并没有遇到几个人,就更别提认识地上的男子了。而且这宅子这么大,男子能摸到内宅来,显然有目的,她不太确定这男子是偷东西的小贼,还是冲着其他来的,不管是哪种,大半夜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到底不好。   莫颜没有犹豫,果断的对黄金兽说道:“你把它丢到前院,去找赵管事让他处理。”   黄金兽点了点头,叼起地上的男子朝着外院跑去。   莫颜带着五兽刚要回屋睡觉,馨儿和笙儿疾步走了过来,见姐姐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两张惊惧的小脸顿时放松下来。   “姐,刚刚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叫声?可把我吓死了。”馨儿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任谁睡得好好的被一声惊悚的尖叫吓醒都会感到害怕。   笙儿也想起了刚刚的那声惨叫,又吓的把小脑袋往莫颜怀里埋:“颜姐姐,可吓人了。”   莫颜闻言,连忙搂着笙儿的肩膀,柔声安抚:“别怕别怕,姐姐们都在这里呢,还有小花它们,没有坏人敢闯进来伤害我们笙儿。”   “就是,不会有坏人敢伤害笙儿,待会儿笙儿就跟姐姐一起睡,就算有坏人来,姐姐也能把坏人打跑。”馨儿也凑过来,摸着笙儿的头安抚着,就怕把这个胆小柔弱的妹妹给吓到了。   “嗯嗯,笙儿不怕,不怕……”   在两个姐姐的安抚下,笙儿渐渐忘了之前的害怕,小脑袋却一点一点的,显然安心下来后,瞌睡也跟着来了。   莫颜看着她迷迷瞪瞪的样子,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睡吧,今晚就跟姐姐一起睡。”   笙儿一听,彻底安稳下来,两只小手抱着莫颜的脖子,脑袋一歪放心的睡过去了。   莫颜微微一笑,把小家伙儿轻轻地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薄薄的被子。做完这一切,她对馨儿说道:“天快亮了,你也赶紧回去睡觉。”   馨儿磨磨蹭蹭不想走,抱着姐姐的胳膊撒娇:“姐,今晚我也在你这里睡吧,不然要是又出现什么吓人的声音,可真要把我吓死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睡梦中听见的那声惨叫,后知后觉的问道:“姐,那到底是什么声音?我听着像是人在叫哎!”   莫颜好笑的点了点妹妹的额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被铺在了床上:“别管那是什么声音,好好睡你的觉。”   馨儿闻言就知道姐姐是知道的便放下心来,笑嘻嘻地蹭掉脚上的鞋子,抱着被子在大床上打了个滚儿:“不管就不管,你不赶我走就成。”   担心她把笙儿弄醒了,莫颜拍了拍妹妹不老实的腿警告道:“再不睡觉,我让毛团把你回自己的房间。”   馨儿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这就睡这就睡,你可别把那家伙叫来。”   那个大家伙除了对姐姐温柔的跟猫咪似的,对其他人简直就跟仇人一样,被它送过去,她的小命儿都要送一半倒它的爪子下。   见妹妹老实下来,莫颜不再管她,起身走到外间,打算进空间洗个澡就睡觉,结果外间的门又被敲响了,却是香兰过来了。   香兰以为莫颜不知道有贼人摸进来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起因后,询问其起莫颜的意见:“郡君,刚才爷爷已经把那歹人弄醒了,可是那歹人的脑子好像有问题,连自己是谁也说不清楚,爷爷让奴婢过来问郡君该如何处置。”   脑子有问题?莫颜的眉头皱了起来,该不是黄金兽把人给吓傻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莫颜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着一丝希望问香兰:“你们不认识那人?”   香兰摇了摇头:“附近就一个陈家村,村里的人我们都认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莫颜沉思了片刻,对香兰说道:“让你爷爷继续问,本郡君待会儿就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香兰冲莫颜福了一礼,立即朝着前院去了。   莫颜连忙来到六兽睡觉的地方,问黄金兽那人是怎么回事。黄金兽也是糊涂的很,只听到院子外面有异动就冲出去了,至于那人是不是被它吓晕的,它也不知道,只对着莫颜不停地摇头。   这时,雪团子的声音出现在莫颜的脑海中:“放心吧,我刚才看过了,那货不是被小金吓到傻的,溜进院子也是被陈家村几个佃户怂恿,目的就是想试探你,看看你好不好欺负。”   莫颜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前两天,那些佃户过来交租子,跟以前一样企图私口一成的收成,用剩下的九成交六分租子。赵大福当场就把事情说开了,让他们把私扣的稻子也交出来,不然就如实上报田庄的新主子。   别小看这一成的收成,虽然没有灵泉水,但是高产水稻依然被陈家村的村民种出了一千一百斤的亩产,这一成就是一百一十斤,相当于往年亩产的三分之一,比他们原来私吞的一成多多了。   就这一成,租种两百亩稻田的人家每家至少多了四百斤的收成。这四百斤稻谷再换成价格便宜的粗粮,大概能换八百斤,够一家五口一个季度的口粮了。   赵大福白白的拿了十年的好处,每次每家分给他的一小部分粮食加起来比拿大头的单户还多,那些佃户根本不相信他有这个勇气撇下这些好处,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剩下的一成交出来。   为此,那些人还私下里威胁了赵大福,可是赵大福没有了顾忌,根本不怕,还隐晦的将田庄的新主子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那些佃户没有了威胁赵大福的把柄,担心撕破脸明年就租不到地了,只好补上了剩下的一成的租子,不甘心的挑着用属于自己的四分粮食,挑着从赵大福手里换来的粗粮回家了。   后来,这些人又来询问赵大福有关秋耕的事,赵大福只说另有安排,让他们先不要急,算是委婉的告诉他们,租出去的地要收回来了。   本来这一千亩地就是一年一租,但是陈家村的人租种了好多年,早已经默认这些地会一直给他们种,往年更不会特意过来询问赵大福。只因庄子换了主人,他们担心有变才能问一问,没想到,竟然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因那一成收成的事,这些佃户对庄子的新主人也就是莫颜有一肚子意见,现在见她还要把地收回去,顿时不干了,拉着赵大福要求给一个说法,地都让他们种熟了,不能说收回去就收回去。   赵大福跟他们扯了几天的皮,也没有把事情掰扯清楚。没想到,那些佃户竟然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着实嚣张了些。   “那些人分得的四分粮食,比他们往年收获的所有的粮食还要多,明明可以过一个肥年了,却偏偏不知足还要贪那一成粮食,果然是便宜贪多了,就以为那些东西理所当然的归自己!现在不愿意把地交出来,还拿无辜的人试探我的底线,真不是个东西!”莫颜恼怒极了,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这不是很正常么?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想刹住就很难了,那些人贪了这么多年,就把那一成粮食当作自己的了,你让他们吐出来,他们能甘心才怪。”雪团子开解道,这种事情,它见多了,不止凡俗界有,就是修真界也不少见。   “之前我觉得他们家中无田地,如果把田地收回来日子更不好过,还纠结到底要不要真收回来,现在看来,同情心也是看人的!既然他们不知足,还把把柄送上门来,我就借这个机会把田地收回来留着自己种。”莫颜是真被那些佃户的所作所为气到了,把田地租种给这些坏了心肠的人,指不定以后会如何,她又不是傻子,傻兮兮的把同情心丢地上给那些人肆意踩踏。   这一决定,雪团子举着蜗牛眼赞成:“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既然那些人不值得同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莫颜点点头,回屋换了身衣裳,见两个妹妹已经睡着了,给她们盖好被子就带着要跟她一起的雪团子朝着前院去了。   前院偏厅里,赵大福还在审问那个脑子不大清楚的男子,只是那个男子一问三不知,逼急了还会跟孩子似的哇哇大哭,闹着喊着要回家,要找娘。   赵大福没办法,又担心自己的无能惹的主子不快,撸了他的差事。若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要是把他们一家发卖可就遭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对面前的傻子生出了无限的恼怒。   一旁的赵老大心里也担心着呢,见父亲没有办法,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爹,前儿个儿子听说陈家村有个老妇带了个傻儿子投奔娘家,想来这个傻子就是了。”   赵大福一听,瞪了大儿子一眼:“你怎么不早说?害的你老子白费口舌。”   赵老大缩了缩脖子,呐呐的说道:“这不是刚想起找茬,再说也不能确定这人就是啊!”   赵大福又瞪了一眼,骂道:“附近就一个陈家村,想也知道这人是陈家村出来的,一把年纪儿子都快去媳妇儿了,脑瓜子还是这么笨。”   赵老大不乐意了,小声的嘀咕道:“您比儿子年纪还大咧,您不是也不知道么?”   赵大福一巴掌抽到儿子的头上,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在庄子上待了这么多年,陈家村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岁小孩就没有他不认识的,最近没空去陈家村,就不知道陈家村来了这么两个人。   只是正如他说的,附近就陈家村一个村子,不是从陈家村来的还能是哪里?他一时没想到这一点,白白浪费了这些工夫。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人若是陈家村亲戚,为何大半夜里跑到这里了?   要知道这院墙有一丈高,又没有借力攀登的地方,一个没有工夫的傻子,根本翻不进来,难不成这个连自己名字也不知道的傻子,能搭上梯子爬进来?   想到这里,赵大福直觉事情不简单,一脸严肃的对偷笑的二儿子和三儿子说道:“你们快去墙外转一转,看看有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这傻子能翻进来,指不定有人在外面接应,你们仔细些,若是能把人抓到,就给我抓回来。”   赵老二、赵老三对视一眼,朝着父亲重重的点了点头:“爹,我们这就去。”说着,两个人就快步出去了,连灯笼也没敢拿,就怕外面真有人接应,把人给惊动了。   莫颜过来时,就看到赵家的两个小儿子往外走,得知他们要做的事,就把毛团唤到身前:“你跟他们一起去,若是遇到生人,就把人捉住带过来,最好不要伤到人。”   毛团对莫颜眨了眨眼,转身朝着院门走去。   有老虎帮忙,自然事半功倍,赵老二和赵老三心头一喜,向莫颜道谢后,连忙跟了上去。   莫颜来到偏厅,冲行礼的赵大福和赵老大点了点头,就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男人来。   想到这人脑子不清楚才会被人利用,也只是个无辜的可怜人,莫颜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对瑟缩成一团的男子说道:“你先起来,我们不会打你。”   许是莫颜的语气太过温和,亦或是她散发出来的气息没有任何危险性,那男子竟然听懂了她的话,在赵大福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看着揪着衣角,局促不安的男子,莫颜眸光一闪声音愈发温和:“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晚了怎么没有在家里睡觉?你爹娘看不到你,不会很着急吗?”   男子抬起头,飞快地看了莫颜一眼,脸红红的嗫嚅道:“我……我叫赵大傻,来……来找媳妇儿的,他们说这里有我的媳妇儿。”   说到这里,赵大傻两眼放光的看着莫颜,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你是好人,你、你知道我媳妇儿在哪儿吗?”   噗嗤!   听男子说出自己的名字,莫颜抽搐着眼角没有笑,可是问她找媳妇儿什么的,她真忍不住了。   不止莫颜笑了,赵大福父子俩也侧过身子笑的直发颤,心里倒是觉得自家主子厉害的很,他们父子几个好说歹说,这傻子装傻死活不开口,主子一来就问了两句,就老老实实的说了。   不过,这傻子也姓傻,五百年前跟他们还是一家呢!   “呵呵!”   赵大傻见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笑了,抓着脑袋也傻呵呵的乐,原先的害怕倒是没有了。   莫颜本来就不怪被人利用的赵大傻,现在看着他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就更没办法迁怒了,于是让赵大福取了一盘子点心来,哄着他说话。   赵大傻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看又好吃的点心,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手舞足蹈。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下,莫颜很快就套出了前因后果。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利用赵大傻的人胆子竟然这么大,或许说是恶毒,竟然指使他溜到自己几个姐妹所在的院子…… ☆、第337章 奇葩的脑回路,收回   在赵大傻颠三倒四的回答和在赵老大的补充下,莫颜大致清楚赵大傻的身份。原来,他的母亲是陈家村的女儿,多年前嫁到了数十里外的一个村子,就生了赵大傻这一个儿子。   赵大傻也不是天生就是个傻子,他在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由于大人的疏忽没有及时看大夫耽搁了病情,就把脑子给烧坏了,智力就一直停留在五六岁的样子。   唯一的孩子是个傻子,赵大傻的爹娘没少受村里人的嘲笑,两人原想继续生孩子,今后夫妻俩也好,傻儿子也好也有人照顾。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夫妻俩就再也没有孩子出生。   两老对赵大傻也很疼爱,可惜好景不长,前段日子为攒钱给傻儿子买个媳妇传宗接代,赵大傻的爹在熟人的介绍下跑去给商队拉马,不幸遇到了土匪,被土匪砍死了。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唯一的儿子又是个傻的,赵大傻的娘陈氏办完了丈夫的丧事,就被婆家的人霸占了仅剩不多的家产,还当作丧门星和儿子一起被赶出了赵家的大门。   陈大娘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带着儿子回到娘家,投奔娘家的兄长。爹娘不在世,唯一的兄长也老了,家里的一应事务全由已经娶妻生子的大儿子做主。   陈大娘的兄长家过的不怎么样,有一大家子要养,对一个并不亲近的姑奶奶能好到哪里去?陈大娘心里也清楚,因此从来的那天起,就给陈家人洗衣做饭,喂猪喂鸡,下地干活……但凡能做的她全部揽着做,只为给自己和儿子挣一口饭……   尽管如此,母子俩在陈家的日子依然不好过,免不了受一些冷言冷语。赵大傻因为傻,没少受陈家小辈的嘲笑和欺负,这一次,赵大傻大半夜里闯入了莫颜的院子,莫颜和赵家父子一致认为,是陈家哪个儿子想出来的馊主意。   莫颜不知道该说想出这主意的人大胆,还是该说他愚钝,或者二者皆有,可见这种人别说能成大事,不惹祸累及全家就不错了,   一盘点心还没有吃完,赵老二和赵老三就抬着一把梯子回来了,身后畏畏缩缩的跟着三个年龄同赵大傻相仿的青年,毛团走在最后,时不时低吼一声,似是在催促他们走快点。   这三人,就是藏在院子外面,帮住赵大傻翻进院墙的人,也是唆使赵大傻的人。   毛团走到莫颜跟前,面对着三个青年发出骇人的长啸。三个青年做了亏心事,还被人发现了,本来就怕的厉害,之前又被毛团好一通吓唬,都对它产生极深的阴影了,眼下再被毛团这么一吓,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臊之气在屋子里蔓延开,莫颜皱了皱眉,看向地上的三人,果见其中两人的裆部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暗一些,一时颇为无语,没好气揪了揪向她索功的毛团的耳朵。   毛团耷拉着脑袋颇为委屈,不吓唬吓唬,这几个两腿怪能老实么?   这股异味算不上浓烈,也就是莫颜鼻子灵敏才无法忍受,赵大福父子也闻到了,悄悄的觑莫颜的脸色,见她皱起了眉头,恨不得立即把这三个失礼的家伙拖下去。   莫颜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觉得有些口渴,刚端起茶杯却又放下了,对屋子里的味道越来越不能忍。   莫颜不说话,赵大福父子四人也不敢随便开口,默默地站在一旁,心里对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恼恨极了。   这三个人他们都认识,就是陈家村五十户佃户里的其中三户,也是之前不肯退租闹的最凶的人,不止自己闹,还怂恿其他人闹,要不是村长侄子陈学压着,这三个人能鼓动其他人跟他们打起来。   倒是赵大傻,坐立难安的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连喜欢的点心也不吃了,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孩子般纠结的神情。   别看赵大傻的脑子不灵光,其实也没有傻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感觉就跟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不知道人情世故,也分不出好坏,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罢了。问他什么,知道的能答出来,不知道的就老实的摇头。   莫颜见他的目光频频落在跪在中间的青年身上,脸上写满了焦急,便指着那人问他:“他是你什么人?”   赵大傻觑了青年一眼,又连忙收回目光,猛地摇头:“不让说,表哥不让说。”说完,他有些害怕的看了那青年一眼,就不肯开口了。   莫颜心念一转,就明白这青年家就是赵大傻外家的表哥了。不过,一个连血脉相连的表弟也能算计坑害的人,可见是个心术不正的。   想知道的莫颜已经大致清楚了,剩下的她不想问这种人,也受不了屋子里的味道,便对赵大福说道:“你替本郡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若是他们抵赖不肯招,天亮后直接送衙门。”   “奴才遵命。”赵大福连忙应下,见莫颜起身要走,他看了赵大傻一眼,有些纠结的问道:“郡君,他……他又要如何处置?”   莫颜刚想说把人放回去,话在嘴边饶了一圈又吞了下去:“一起审。”   “啊?”赵大福愣住了,一时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变了一种态度,不过身为奴才最重要的是服从,于是他连忙改口:“是,这件事交给奴才,郡君无须劳神。”   莫颜点点头,拽着还想吓唬那三人的毛团的耳朵离开了偏厅。   “啧啧,颜颜,你还是把人想的太善良了!就算你故意把那个傻子扣下来,他的那个表哥,还有他表哥的家人,依然会认为是他太傻,才被你们套出话来,又让你抓住了!以后那傻子待在那户人家,不知道还要被怎么欺负呢!”   回房的路上,雪团子的声音在莫颜的脑海里响起。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再说,那些人再狠的心,也不至于对他太狠吧!”莫颜不确定的说道,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担心了。   虽然赵大傻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但是前世她为了积累功德,对这类特殊人群极为关注,哪怕换了个世界,对这样的人群依然存着一份特殊的同情心。   “你看,你已经担心了!” 雪团子毫不客气的戳破了莫颜的自我安慰:“刚才你应该摆出郡君的威风,索性在陈家那小子面前极力护着那个傻子,那小子还有他的家人,说不定因为忌惮你,反倒会对那傻子好一点。”   莫颜觉得雪团子的话对极了,不由得懊恼:“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对于陈家来说,还有什么比身份上的压制更让他们忌惮的。”   雪团子见状,又安慰道:“那是你做不来以权压人的事,才没想到这个!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记清楚,这个时代的等级阶层是难以逾越的,郡君的身份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拿来吓唬吓唬人还是很有用的。能通过身份压制别人来解决问题,你就尽管用,没有什么法子比这更简单更好用了,不用才是傻瓜呢。”   “嗯嗯,你说的没错!”莫颜赞同的点点头,她确实不习惯以权压人,谁让她前世生活在一个提倡人人平等的社会,这一世又出生草根,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特权呢?现在被雪团子一提醒,她觉得的确可以尝试这么做。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用以权压人把田地收回来,是想看看赵大福这个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现在看来,能力是有的,但是手腕不够强硬,不然这地早就收回来了。这一缺点,倒是算不得大问题,今后庄子上不需要佃户,也不用担心他压不住人了。   虽然心里担心赵大傻回到陈家后会被陈家人迁怒虐待,但是莫颜暂时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只能等明天提醒赵大福一声,让他私底下对赵大傻多看顾些了。   ……   有衙门这座随时能把人压扁的大山悬在头上,赵大福没有费什么劲儿,包括陈大傻表哥在内的三个青年就老老实实的招了。   正如莫颜所料,出这馊主意的人的确是赵大傻的表哥陈三狗。   陈家自己的田地只有不到五亩,却要养活一家大小二十余口人。这些年来,如果不是佃了庄子上的田地,他们一家早就去喝西北风了。这一次,莫颜突然要收回田地,这让陈三狗一家彻底慌了,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结果。   只是陈三狗却不甘心,他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倒是有不少,他冥思苦想几天竟然真让他想出了一个“妙计”。他一直看不起寄居在家里的傻表弟,又听多了老娘和媳妇的抱怨,眼里看不到年迈的姑姑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做活,只觉得家里养了两个没用的废物。   这一次,他就抱着“废物利用”的心理,把赵大傻给算计上了。   当佃户们在陈学的召集下一起商讨应对的办法的时候,陈三狗就说出了自己的“妙计”。可惜,他的“妙计”除了跟他一起来的两个佃户同意,遭到了剩下的四十七户佃户的强烈反对,认为风险太大,这种下三滥的不可能会成功,也更不屑跟这种坑害自己表兄弟的人为伍。   于是,自以为聪明绝顶的陈三狗愤怒极了,连家人也没有告诉,就伙同赞同他主意的两个人,估摸了莫颜大致居住的方位,又用给赵大傻找媳妇儿的借口,把赵大傻诓骗进了宅子里。   如果赵大傻成功的摸进了莫颜的院落,他们就拿这个当把柄威胁莫颜把田地继续租给他们。若是没有找到,他们也不会把赵大傻弄出来,巴不得赵大傻被莫颜发现,借此试探莫颜的态度。   如果莫颜一气之下,对赵大傻怎么样了,他们这些人就有借口闹腾,达到继续租种田地的目的。若是没有对赵大傻怎么样,他们会觉得莫颜不是个心狠之人,到时候拉着家里的老老小小跪在宅子门口求求情,这租种的田地不还是到手了?   不得不说,这三人的脑回路十分奇葩,只想过成功却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是不是他们能接受的,以至于第二天赵大福眼角抽搐的向莫颜回报时,莫颜无语至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莫颜拿着陈三狗三人的口供看了一遍,又给了赵大福:“那三个人已经在这份供述上签字画押了,能随时作为证据拿去衙门告他们。不过到底乡里乡亲的,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好,你现在拿着这份供述把佃户们召集起来,具体该怎么做,就不用本郡君提醒了吧?”   赵大福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连忙说道:“郡君,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一次,一定回把田地顺利收回来。”   对此,莫颜不可置否,只挥挥手让赵大福去办正事。   赵大福让三个儿子以及女婿到陈家村通知那些佃户,那些佃户很快就聚集到了庄子外面。   就在庄子外面的大树下,赵大福拿出陈三狗三人所作所为的供述念了一遍,不说其他佃户作何反应,陈三狗三人的家人却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人不过是平头百姓,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了。真论起来,村长还不算官,见了衙门里最普通的衙役连腰也不敢抬直,现在自己的亲人犯了事儿,还是犯到了一百个村长也抵不上的郡君手里,他们除了哭,竟是连求情也不敢了。   其他佃户原本还在心里埋怨陈三狗几个鲁莽,连累了他们。可是见那三人的家人哭的这么凄惨,怨气也渐渐消了,一个个唉声叹气起来,对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感到深深的茫然。   在场的谁都清楚,这地不会在租给他们种了,不然他们这群佃户说不定就成了谋害郡君的帮凶。没有地种,总比陷入牢狱强,最多日子过的苦一点罢了。   佃户们灰心丧气的离开,曾经带头吞粮食又威胁赵大福陈学却留了下来,面色不好的对赵大福说道:“村里有不少人家就指着那些田地过活,你们一下子全部收回去,这不是逼他们去死?”   赵大福的好心情没有被陈学不客气的质问影响,只是晃了晃手里的供述如实说道:“没有租种那些田地前,那些人家怎么过下来的,以后还怎么过就是!这些年,你们昧下的粮食,够你们再买几亩良田,良田不行还有荒地,养个几年总会有收成,又怎会饿死?”   陈学瞪眼,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年,他们靠着昧下的粮食,日子的确好过了不少,攒下的钱也能买几亩地,可是自己买的地要交赋税,且村里根本没有垦好的良田,开辟出来的荒地没有三五年,别想有什么好收成,哪里有租种的那些良田好!   赵大福跟陈学打了多年的交道,私下的关系还算不错,见他这样不由得叹了口气:“若非之前你们连郡君的主意也打,昧下那么多的粮食,这一次又做出这种事,郡君本来只是想把地收回来再让你们帮着种,以后不管收成好坏,都会按照每人每天两斤粮食的量给足你们一年的口粮,可惜你们做出这种事,彻底冷了郡君的心,不然当庄子上的雇农,日子只会比租庄子上的田地过的还要舒坦。”   陈家村的人,大人每天能吃上一斤粮食做出的饭就算不错了,当了庄子上的雇农连小孩也能分到两斤根本吃不完,甚至不用担心收成好坏的问题,再把多余的粮食再拿去卖掉,日子过的可不比租地好的多?   看着陈学懊悔不已的样子,赵大福不由得庆幸,庆幸自己当时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不然下场比那些佃户不知道要惨多少。   在陈三狗三家的带头下,赵大福顺利的把千亩田地收了回来。莫颜让赵老大兄弟几个把陈三狗几人揍了一顿,又饿了三天只给水喝,就把人放回去了。   虽然这几人犯了错,但是罪不至死,那些地又刚刚收回来,已经有很多人布满了,若是再把人送官,难免会引起陈家村村民们的不满,以后暗地里使坏,在那千亩田地里放一把火也不是不可能,就没有必要结下这份仇怨了。   至于赵大傻,则好吃好喝的让他住了几天,等他红光满面的回到陈家,乐呵呵的对陈家人说了在庄子上的一切后,尽管陈家人心里依然迁怒他,却没人敢把他如何了。   庄子上的事情一了,莫颜就带着两个妹妹和六兽回到了莫家村。   莫颜透过马车看着熟悉的村落熟悉的家,不由得感慨:明明只是离开了不到十天,却仿佛离开了许久,果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只是一回到家里,莫颜就忙成狗了,离开的这些天,家里家外堆积了不少事情,其他的还好说,工地上却有几件事情需要她拿主意。等花了两天的工夫将这些事情一一处理完,杨保又找上门了…… ☆、第338章 安排,颜颜作死   杨保来找莫颜是为大棚蔬菜一事。   去年,跟着莫家一起弄大棚蔬菜的三十五户人家,几乎全在今年搬到了宽敞明亮的砖瓦房里。茅草房变砖瓦房,仅仅花了一个冬季的时间,这实打实的好处比一车车蔬菜拉出去,更让没有参与种植的村民们受到冲击。   白白的错过了一次发财机会,一个个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哪怕砸锅卖铁也要博一把。   后来大棚拆了,村民们在种菜的土地上耕种时,就盼着今年村子里能弄大棚,到时候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弄,哪怕亏了他们也不怨什么,毕竟回报太丰厚了,没有谁能抵挡住一冬暴富的诱惑。   前不久秋收还没有开始,就有不断有人上门问杨保今年会不会继续弄大棚,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当场求着要加入,掏钱出力都不是问题。   杨保只知道莫颜今年依然会弄大棚,却不知是否愿意让其他的村民加入,因此不敢轻易地答应下来。好不容易把莫颜等回来,他把想要参与种植的人家统计了一下,就找上门征询莫颜的意见了。   “杨伯伯,大棚蔬菜的事我会让唐心出一份计划,具体要如何安排,她会跟你们对接,若是到时大家都同意,就按照制定计划来。”莫颜早就料到今年参与大棚种植的人家会比去年多很多,因此一听有好多户人家要参与进来丝毫没有意外。   去年周边就有不少城镇的商家看中了大棚蔬菜的商机,想从柳杨村把蔬菜运到当地去卖。当时蔬菜只够供应京城她就没有答应,但是与那些商户已经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既然销路不成问题,那么今年大棚蔬菜种植的面积就必须要扩大。   等村里人全富起来了,她能得一笔大功德不说,也不用担心谁得了红眼病,又来算计自家了。   不过,这件事莫颜不打算再插手,会全权交给唐心负责。有了去年的经验,又有她从旁看着一二,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等蔬菜种子下去,她只需时不时给水渠里注入些许许灵泉水就行了。   杨保一听,眉眼都疏阔了,连忙从袖子里的拿出统计好的名单放到了桌子上:“颜丫头,想弄大棚的人家全在这里了,前面是能出钱肯出力的,后面就是没钱但是有一把子力气,让不让这些人跟着种,你决定就好。”   身为村长,杨保自然希望每家每户参与进来,这样村里人富裕起来了,他这个当村长的脸上也有光,而且有钱了,心胸就开阔了,他也不用总是为村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伤脑筋。   好些村民关系不和睦,时常拉他去调解,还不是让穷字给闹的?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好些人不肯出修建大棚、壁炉的银子,又生性懒惰不愿意花力气,这种人连他自己也瞧不上,就更不敢肯定莫颜也能瞧上了。他不敢轻易的答应了,免得惹人不痛快。   “嗯,这个就放在我这里,过两天杨伯伯再给乡亲们答复。”莫颜点了点头,拿起名单大致扫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哎哎,这个不急,颜丫头有空了再看也来得及。”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杨保知道莫颜忙的很,因而一点也不着急。   两人又就大棚的事聊了几句,杨保就识趣的告辞了。   莫颜把唐心叫了过来,直接把名单交给了她,让她把名单过一遍,把拿不准的人家挑出来由自己把关。   唐心拿着名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就把拿不准的人家挑了出来,趁中午吃饭的工夫跟莫颜分析了一遍:   “……王家把咱们当仇家不说,一个个又好吃懒做没一个好货,让他们参与进来,指不定会生出多少事,还有苟家、史家、牛家也全是泼皮无赖的人家,不想出银子又不想处出力,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倒是有几户人家,家里只有老人小孩儿,没多少钱又出不了什么力气,人却是不错,我觉得可以让他们跟着一起种,到时候少分他们一点就是了……”   莫颜一边吃饭一边听唐心的分析,见她说的有理有据不住的点头。等她说完了,随口问道:“就这几家?没有其他的人家了吗?”   唐心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说了出来:“我爹……的名字也在上面,只是他们不想掏银子。”   莫颜愣了愣,敛了笑意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唐心闻言,脸上有一瞬间的纠结,最后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莫颜心里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认真的问道:“若唐家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会让他们参与还是不让?”   唐心默默地摇了摇头,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在她的观念里,连亲生女儿也能卖的人,不配过上好日子。可是,她可以不在乎唐家其他人,那个人却是她的亲爹,就算对她做了再过分的事,看到他穷困潦倒,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愣是像四五十岁的老头,她的心里不仅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有些难受。   唐家的日子确实过的很不好,唐于氏当初借了银子钱,又得罪了人牙子,最后拿着唐心的卖身银子还了债赔了礼还不够,还把最后一点压箱底的钱也赔了进去。   唐柱头又是个懦弱胆小的,农闲时到城里打工被人坑了两次,就再也不肯去了。一家人就靠着几亩收成不怎么好的荒地过活,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不然先前也不会死皮赖脸的上门跟唐心要银子,还扯了块遮羞布,美其名曰养唐家唯一的香火唐宝了。   看着唐心的神情,莫颜心里有数了,果断的说道:“不要唐家!”   唐家的几个人没一个好的,在血缘上唐柱头也确实是唐心的亲爹,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分外厌恶!   一个明明能护住亲生女儿的男人,却因自己的私心,任由女儿被人卖到腌臜的地方,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父亲,比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更可恨,至少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若是做了对唐心不利的事,唐心会恨,会绝望,却不会伤心。   唐柱头倒好,这几样全做到了!   唐心不忍心看着唐家穷困潦倒,心里又有怨气不甘心让他们参与进来,这种纠结的心情她很明白,但是唐家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对于这样的人家,她可没有什么不忍心的。   虽然她做的是积善行德的事,但是宁可少赚一份功德,她也不会让什么人都跟着沾便宜。唐家不是想发家致富吗,那就先堂堂正正的做人!   “那……那就照颜颜姐说的来,不让唐家参与,就不让了。”唐心心里有些难过,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就是没有愧疚。   造成唐家的贫穷不是她,不同意唐家参与进来的也不是她,她的身体里流着唐家的血,做不出毁灭唐家的事,但是也不会帮唐家了,就这样吧!   莫颜欣慰的点点头,把话题扯开了:“还有不确定的人家吗?”   唐心点了点头,注意力转移到了正事上:“还有老莫家,写的是莫永福的名字,也是掏不出建大棚的银子。”   莫颜有瞬间的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留意老莫家了,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若非今日唐心提起,她都要忘记村子里还有这么几个人了。   唐心见莫颜不说话,一时摸不准她是怎么想的,思索了一番说道:“相比前面那几家空手套白狼不愿意掏钱就想着占便宜的,老莫家是真没钱。”   莫洪氏瘫了,老莫头老了,家里家外全靠莫永福一个人撑着,比唐家还穷,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至于莫永禄和莫牛氏已经分家搬到城里了,两人靠着在城里做工过活,每月中旬回来一次,给两个老的一点孝敬银子就立即离开,平日里基本不会露面。   莫颜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把莫永福的名字划去,不用理会。”   跟唐家差不多的情形,既然一个已经拒了,另一个也没有必要留,她现在也不怕有人说她冷血无情,连亲戚也不帮。想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也不会有人站在老莫家那边,认为她不该这么做了。   “嗯,待会儿就把名单重新整理一下!”唐心默默地在心里给莫永福的名字划了一个“叉”,冒出一种痛快的感觉。   竖着耳朵听的馨儿几个,见最讨厌的几户人家被全部排除在外,一个个高兴极了,胃口竟然也跟着好了不少,多吃了半碗饭呢!   等唐心把整理好的名单送去给杨保,杨保兴许早有预料,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没有丝毫的意外,心里对被排除在外的老莫家、唐家、王家等十多户人家,既怜悯,又觉得他们活该,没有想为他们求情的意思。   杨保很快就把参与大棚种植的人家召集起来,跟他们公布了这一个好消息,让他们忙完求收后为大棚种植做好准备,随时听候差遣。   至于那些报了名却不准参与的一些人家,例如唐家、王家等,心里固然恨的牙痒痒,却毫无办法连上门讨说法的胆子都没有。   老莫家除了躺在床上熬日子,撑着一口气的莫洪氏不住的骂骂咧咧,老莫头和莫永福对这个结果丝毫没有意外,只是脸上的愁苦更深了,每日看着欢欢喜喜到田间地头忙活建大棚的邻居,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深深地绝望……   秋收彻底完成后,在唐心的安排下,大棚种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莫颜便把精力放在了那几十间安置房上。   房子的主体差不多建好了,就剩下粉刷这些细活儿,只要不下雨,将比莫颜预计中要早。屋子里的必需品,如床柜桌椅等,莫颜也已经给木行下了三百套订单,等房屋通风晒干后,刚好能够搬进来。   时间过的飞快,刚进入九月,安置房里里外外已经弄好了,给帮工的村民们发完工钱后,莫颜当天就给齐南去了消息,让他把三百名将士送回来。   齐南在京畿军里任职,寻常无事不可擅离职守。在收到消息后,他连忙告知了萧睿渊,很快太子府就给统领齐南的将军下了指令,给齐南批了两个月的假。   时间看似宽裕,但是再过不久边关就要下雪了,到时候路难走也很危险,齐南不敢耽搁,夜里回家与妻儿老小团聚后,第二天就骑快马赶往了边关。   当天夜里,萧睿渊风尘仆仆的赶到莫家,塞给莫颜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盒面值一百的银票,加起来少说有一万两。   莫颜打开看了一眼就阖上了,开玩笑似的说道:“这是你的私房钱?看着没我的多怎么办?要不以后我来养你?”   萧睿渊却当真了,深邃的眼眸迸发出极亮的光彩:“这是表哥给你的,我的银子明天就给你送来,以后你养我。”   莫颜瞪眼,这家伙的意思,是现在就把私房钱交给她管,然后又让她来养?她没有理解错?   这种事情,在前世或许不难见,但是在这个时代,靠着妻子养的男人,绝壁是要被人唾弃的啊!   打定主意的萧睿渊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还在暗暗责怪自己没有早点想起这事。看着未婚妻呆呆的模样,心里软成了一团,抓住良机吻在了她粉色诱人的唇上。   一触即离,萧睿渊抬手抚着女子羞恼的脸,眉眼间全是满足:“颜儿,为夫的银子有很多,日后你我成亲,就算养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   莫颜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明白“十个八个”是指什么时,又羞又怒,一把推开了面前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   刚认识的时候,这家伙如那高岭之花一般,可望不可即,后来这朵花瞅上了她,终于有了人气儿不再冷冰冰的,可是现在……她感觉人设要崩了——如果有人设这玩意儿的话!   萧睿渊看看空荡荡的怀抱,又看看面前羞恼的人儿,脸上闪过一抹不解。   当初他亲眼看到齐南把银子交给他的夫人时,还说以后由他的夫人来养他和以后的孩子。他的夫人不顾周围起哄的声音,扑在齐南的海里又哭又笑,让齐南安抚了半天才止住了。   对此他很不理解,齐南一脸幸福的对他说了一番话,也不知怎么的,这番话直到如今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一个女子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她不会看到你的贫穷或是富有,只要你愿意把现有的东西全部交给她,哪怕只有一个铜钱,她也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因为你给的不是银子,而是一颗爱她的心!”   那时他依然不明白,直到后来,遇到颜儿,他渐渐体会到齐南的心情:不怕给多了,就怕给的不够。方才的那番话没有半分虚假,可是明明相差不多的话,为何颜儿会是这样一副反应?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睿渊内心的纠结没有持续多久,莫颜很快就给了他答案:“十个八个?你当我是母猪呢!我告诉你,别说咱俩还没成亲,就算成亲了,生不生孩子也是我说了算,你要是不乐意,找别人生去!”   一通口不择言的说出来,莫颜下一刻就后悔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这家伙只是开玩笑的话,不是真把她当成生孩子的机器,可是却偏偏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她不由得懊恼,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不敢抬头看男子突然黑沉下来的脸色。   “你希望我找人生孩子,嗯?”萧睿渊袖子下的拳头捏的死紧,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   没有人知道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就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几乎停止了跳动。自始至终,他认定的就是眼前的女子,如果不是遇到她,这辈子他或许都不会成亲,更别提生子。   可是,她怎么就能轻易的说出这种话来?哪怕她直接对他说自己不愿意生孩子,他不会勉强,也不会难过,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她啊,也只因为她,他才期待起孩子来。   还是说,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喜欢自己,否则怎么能说出让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话来?   还是说,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喜欢自己,不然,怎么能让他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莫颜看着明显生气的男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口不择言也是潜意识里这么想才会说出来,归根究底,还是她没有顾忌他的感受,在他的心上踩了一脚,换作是她,她也会生气。   心里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莫颜却没想过跟萧睿渊道歉,不然接下来的事情更难收拾。   眼睛转了转,莫颜艰难的挤出两滴眼泪,猛地抬起头一脸控诉的说道:“这还不是怪你!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件很痛苦的事,你还说要养十个八个,你根本就不顾及我,我心里难过了才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你现在还怪我!”   ------题外话------   咳,颜颜这样的反应我不知道正不正常,我只知道小时候生病了,一家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身上,围着我转的时候,我就特别娇气,特别能作,不知道颜颜是不是跟我类似的情况o(╯□╰)o   哈哈,亲们体谅体谅这是个前世没有恋爱过的单身狗,我觉得现实中好多男女会这样吧,被喜欢的人宠久了,就有些有恃无恐,变得爱作,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我想,恋爱也好,婚姻也罢,都需要慢慢磨合吧……   不过,颜颜倒打一耙的本事,我给满分,哈哈! ☆、第339章 求上门,莫二妮儿的下落   女子的控诉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萧睿渊的脸上,连带着心也跟着疼起来。女人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样,他的母亲不就是生她难产,亏了身子才早早去了?   颜儿才刚及笄,她还这么小,心里怎会不害怕?想到自己不仅没有体谅她,还对她发脾气,萧睿渊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看着女子脸上的泪痕,萧睿渊心里愈发的难受。明明告诉自己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她一世喜乐,明明她不爱哭,却在自己的面前流了眼泪,都是他的错!   此时,萧睿渊丝毫没有怀疑莫颜的话,也没有之前的愤怒,只剩下对莫颜满满的心疼。他伸出手想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却被无情的躲开了。   “别碰我!”   在萧睿渊脸色变化的瞬间,莫颜就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心里瞬间乐开了花。只是做戏就要做到底,免得被看出破绽来,是以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就说错了一句话,你就对我凶,在你心里,我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说到这里,莫颜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番话怎么那么像前世那些三流狗血剧里,女猪受了委屈对男猪的控诉呢?   脑海中回想着青春年少时看过的仅有的几部偶像剧里的狗血情节,她越想越觉得像,顿时一阵恶寒,下一步,她是不是该把这家伙扔到外面,自己一个人跑到房间里把房门甩上,然后埋在被子里哭?   莫颜猛一甩头,把那些狗血的念头全部抛出脑海,可是脑子里又诡异的觉得这番控诉不是假的,自己也没有倒打一耙,她是真觉得生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啊,虽然她没有生过,但是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看着不断摇头,一脸木(shen)然(you)的莫颜,萧睿渊眼里的痛色更深,伸出双臂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微凉的唇一下一下吻去她脸上的泪水:“颜儿,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凶,不要哭,不要哭……”   莫颜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上的痛悔,心头剧震,涌起无边的悔意:她究竟在做什么,为了逃避责问,怎么能再次伤害他?   咸涩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萧睿渊看着怀中不肯睁眼的女子,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脸颊,除了这么做,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让她难过,得到她的原谅。   感受着男子的小心翼翼,莫颜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声音透着深深地懊悔:“萧大哥,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你不要这样。”   这一句话如同天籁,沉浸在喜悦中的萧睿渊,根本察觉不到莫颜语气中的异样,只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救赎:“颜儿,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体谅你的心情,又对你发脾气,你怪我是应该的……”   听着男子发自内心的话语,莫颜心里堵的厉害,这一次是真想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也没有胆子说出实话,心急之下,她眼睛一闭,踮起脚尖猛地堵住了男子的唇。   轰!   萧睿渊所有的愧疚,被一个吻全堵在了喉咙里。   以前都是被动的承受,这一次,是莫颜第一次主动亲吻萧睿渊。她感受着唇上的微凉的柔软,不知道下一步该有什么动作了。她偷偷地睁开眼,看着眼前微瞪的双眸,突然生出逗弄心思,调皮的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上唇。   这一舔,如同羽毛般轻轻地扫过萧睿渊的唇,却让他身形一颤,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这个浅浅的吻上。   莫颜被萧睿渊的反应逗乐了,心里颇为自得,刚想再接再厉,可是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她纤瘦的身子紧紧地贴进了一个宽阔硬朗的怀抱里,柔软的嘴唇被一股大力狠狠地吸住。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的人呼吸越来越粗重。   刚尝到味儿就被压在了下面,莫颜心里郁闷极了,感受着某人越老越强势的亲吻,她突然生出一阵不甘来,一时色从胆边生,伸出双手抱紧某人的头,开始了激烈的反击。   然而,这一举动,简直就是在作死啊(此处省略不可描述的场景一万字),除了最后一步,莫颜从头到脚被啃了个遍,不该看的看了,不该摸的也摸了。如果不是萧睿渊自制力过人,在紧要关头刹住了,鬼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当天晚上,两人同床共枕睡在了一起,一个睡的香甜,一个浑身火热瞪着眼睛到天亮。天蒙蒙亮时,萧睿渊满眼血丝的离开了莫家,莫颜却是迫不及待的钻进空间里,用灵泉水洗了好几遍,把各种药膏涂了一遍又一遍,才把脖子上、胳膊上的痕迹消除干净,不然真没脸出去见人了。   自此之后,莫颜就再也不敢这么作死了,这让某个不知餍足的人深以为憾,直到成亲后,才终于名正言顺的把人翻来覆去吃了又吃,以慰守身多年的辛苦。   唯一值得说的,就是这一场天雷勾地火的亲吻,不仅将两人前面的不愉快一笔勾销,还让他们相互之间又多了几分契合,能站在彼此的角度为对方着想了,对于这个结果,两个人都很满意。   楚衡让萧睿渊送来的一盒子银票,莫颜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虽然修建那些安置房,打造那一批家具,花费加起来不到一千五百两,但是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一万两银子砸进去只能听个响儿。   楚衡有这份心,又有这个财力,莫颜不会傻傻的拒绝,反正功德不会因为多了个人参与就少了她的那一份,不要白不要。   萧睿渊也说到做到,除却不好大张旗鼓拿过来的古玩玉器,他把银票、地契、房起等全部放在一个一尺见方的大盒子里,在重阳节那天,亲手交到了莫颜手中。   莫颜心安理得的收了,晚上躲在空间里数银票。那些银票全是百两一张,一叠一叠整整齐齐的放在盒子里,她一口气数完简直数到手软,最后数下来竟然多达五十余万两。   地契、房契等各种契纸也有十数张,若是兑成现银又是好几十万两,简直就是土豪中的土豪,别说养十个八个孩子,就是一百个也养的起。   莫颜激动之下,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惹得雪团子好一顿嘲笑。   ……   九月的天气已经很凉了,每天早上和晚上需要穿上厚厚的夹衣才不会冷,过不了多久,薄棉衣就该上身了。   想着过些天,边关的三百名将士就要来了,到时候少不得为他们准备厚实的衣裳鞋子,莫颜便特意到布庄里订了一大批布料,准备请村里女工好的妇人帮忙做。   这天,酒庄所需的最后一批物料送达,莫颜正在跟那些老板结账,李秀就过来了:“颜颜,布庄的伙计把布料送来了,你看要不要叫进来一起结了?”   布料的钱莫颜一早就算清楚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钱袋交给了李秀:“你把这个拿去给伙计,多出的半两银子,是给那些伙计的辛苦费,你跟他们说一声。”   “哎,我这就去。”李秀接过钱袋就出去了,只是没过多久又回来了,面带难色的说道:“颜颜,来送布料的人中有莫永禄,他说有事情找你。”   “莫永禄?”莫颜讶异极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莫永禄了,只知道他和莫牛氏在城里讨生活,没想到竟然是在布庄里干活,现在还跑到家里来了:“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李秀摇了摇头:“我问了,他没说。”   莫颜觉得莫永禄突然找上门来,应该是真有事,但是不管什么事,跟她没有关系,她不想再见老莫家的任何人,于是说道:“你让他走吧,我不会见他。”   不是不想见,不是没有时间,是不会见。   李秀一听就明白了,冲莫颜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此时,布庄里另外几个运送布料的伙计已经拉着马车回去了,只剩下莫永禄焦急不安的在正厅里等候着。他在城里做零工帮人搬运货物,不是布庄里的伙计,也就不用急着回布庄了。   莫永禄的脸上比以前沧桑了不少,不知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做事太累,脸上全是疲惫,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穿着一身还算整洁的旧衣服,衣服上沾了些许灰尘,肩膀处有两个大大补丁,补丁上起了毛边,显然是做惯力气活儿被磨出来的。   这副模样走在大街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靠力气吃饭的搬运工。这样的搬运工城里有不少,通常就在街上大大小小的商铺门口转悠,如果哪家老板有货物需要人,到门口喊一声就会有好几个这样打扮的人涌上去。   看到李秀出来,莫永禄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只是不等他开口,李秀就把莫颜说的话转述出来了。   莫永禄脸色变了变,脸上流露出哀求之色:“李姑娘,求你再帮忙通传一声,我找颜丫头真有急事,求你了。”   李秀的年纪比莫永禄小了许多,见他如此卑微的哀求自己,她连忙闪到一边,为难的说道:“我已经帮你通传过了,颜丫头忙的很,真没有时间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莫永禄摇了摇头,朝着李秀深深地鞠了一躬:“请李姑娘再帮忙通传一声,如果颜丫头真没空,我就在这里等,等颜丫头有空出来见我为止。”   李秀性子温和容易心软,见莫永禄这样就有些不好开口赶人了,却也没有跑去知会莫颜,只得说道:“随你便。”   说完,就不再理会,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账房与正厅不过隔了两堵墙,莫颜很快就从馨儿嘴里知道莫永禄在正厅里等着,她没有说什么,只让馨儿不用理会。   等账目结算清楚,跟几位老板结清了所有的货款,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那几个老板走后,莫颜伸了伸懒腰,正想起身出去院子里走走,想到莫永禄可能还在正厅里等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挑了本游记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到了中午,馨儿跑过来喊莫颜去吃饭。莫颜放下书,随口问道:“莫永禄走了?”   “没呢,他见我们要吃饭,自己到院子里等着了。”馨儿语气平淡的说道,显然对这个已经断了关系的堂叔已经能用平常心对待了。   莫颜点了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猜测莫永禄执意找她,究竟会是什么事。   到了书房外面,莫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莫永禄,同样的,莫永禄也看到了她,却没有凑上来,只是看过来的眼神流露出极深的哀求,看的莫颜心里有些发堵。   堵归堵,可是对于曾经伤害过自己亲人的人,莫颜依然不想理会。没有直接拿扫把把人赶出去,还是看在他还算识相没有大闹的份上。只是看他的样子显然不会轻易放弃,大概不赶他走,他会一直等在这里。   如莫颜所料,莫永禄当真有毅力的很,等她睡完午觉起来,竟然还没有走。只是一上午没吃饭没喝水,又饥又渴只能靠着墙角勉强站着。   院子里有这么一个人杵着,想忽略都不行,莫颜一时来了火气,对站在身侧的毛团说道:“你去吓一吓他,把他弄出去。”   吓唬人的事,毛团最爱干了,它兴奋的嗷叫一声,猛地朝着莫永禄扑去。   莫永禄满脸惊恐的看着扑过来的毛团,很想拔腿就跑,脚却像定在地上了一般,下一刻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一只比他的手掌还要打的虎掌掀起一阵疾风,朝着他的胸口抓下来。   就在莫永禄以为自己会死在虎爪下时,身上突然一轻,那股让人窒息的重量消失了。他恍然的坐起来,却发现胸口凉飕飕的,原来胸口的衣服被挠破了。   毛团下手相当有分寸,那一爪子看似厉害,却不会伤到人,只是利爪在皮肤上划过的触感,还是让莫永禄吓出了一身冷汗。   本以为这么一吓,他就该打退堂鼓离开了,可是等毛团起开,他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却依然不肯走。   “毛团,把他扔出去。”莫颜没有给莫永禄说话的时间,直接对毛团说道。   毛团本来还想再逗一逗这个难得的人形玩具,只是主人的命令显然更重要,它再次把莫永禄扑到在地,嘴巴叼起莫永禄腰间的衣裳,把人往外拖。   然而,毛团最终没能把莫永禄丢出去。莫永禄死死地抱住院子里的一棵树,毛团把他腰间的衣裳扯了个大洞也没能让他松手。   莫颜到底看不下去,只好让毛团松口,把莫永禄叫到了屋子里。   看着佝偻着身子,卑微的站在边上不肯坐下说话的莫永禄,莫颜冷淡的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莫永禄抬起头看着眉宇间透着疏离的女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竟是想不起曾在莫家村时她是何模样了,但是能肯定的是与现在相比,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单是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大不一样。   看着看着,莫永禄的神色变得恍惚起来。明明年纪相仿,明明同样姓莫,却是走向了两个极端,一个贵不可言越来越耀眼,一个恍如脚下的泥渣,谁都能踩上一脚……   越想心里越难受,莫永禄顾不得擦泛起湿意的眼角,沧桑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绝,在莫颜来不及反应时,膝盖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颜丫头,我没有资格求你什么,可是看在同一个姓,同一个祖宗的份儿上,求帮帮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日就算你要我的命,我绝没有二话。”   莫颜腾的一下站起身退到了一边,避开了这一跪,脸色颇为难看:“你这是干什么?以为跪下来我就会帮你?”   她的心里再怎么不待见老莫家的人,眼前这个人也是长辈,长辈的膝盖她受不起,更不想为此折寿。   莫永禄却跪着没有动,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儿红了眼眶:“颜丫头,我找到二妮儿了,她被卖到了不干净的地方,我要赎她,可我没有钱,去借印子钱也没有人肯借,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   说到最后,他“呜呜”的哭了起来,原本就沧桑的脸上,染上了浓浓的悲伤。   二妮儿?莫二妮儿?   莫颜吃了一惊,根本没想到竟然还能再听见莫二妮儿的消息。   去年在布庄偶遇后,她只知道莫二妮儿在林家伺候林家的大小姐。后来林家被抄家,她就没有关注林家,更是没心里理会莫二妮儿究竟如何了,没想到她竟然被卖到了青楼里。   也对,林家都被抄了,林家的家仆自然没有好日子过,没有入奴籍的还好,只要跟林家的牵扯不大,就可以回家;入了奴籍的则成了无主的奴才,跟赵大福他们一样,成了朝廷的财产,由朝廷分配买卖。   想来莫二妮儿运气不好,被青楼里的人买去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姑娘,长得又不难看,朝廷给出的价格比从别处买更划算,被青楼的人看中倒也正常。   ------题外话------   昨晚辅导小侄女功课弄到很晚,没有来得及码字,今天的晚了些,不好意思啊亲们! ☆、第340章 影响,流言   说起来,莫二妮儿挺倒霉的。当初认了个干爹,好不容易说服干爹带着她脱离了薛家,顺利的进入了当时在朝中颇有地位的林家。   本来她在林家过的好好的,渐渐得到了林大小姐的信任,眼看就快成为林家大小姐跟前的第一人,很快就能仗着林家的势,风风光光的回到柳杨村找莫家报仇,哪知就得到了莫颜被封为郡君的消息,只能怨恨的按捺住毁掉莫家的念头,等待时机再好好报复回去。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眼里如巍峨如山的林家竟在一夜之间被抄家,她身为林家的奴仆,被打上官奴的印记,最后被一家青楼买了去,从此过上了生死不如的日子。   被肥硕粗鄙的恩客压在身下的那一刻,莫二妮儿心中的怨恨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深度。她怨恨命运的不公,让她成为穷苦人家的女儿;怨恨莫洪氏恶毒,把她卖给了人贩子;怨恨莫永禄、莫牛氏无能,生下她却不能护好她……   然而最怨恨的却是莫颜,她所有不好的开始,全因为莫家,因为莫颜好起来,才渐渐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说白了,这种想法纯粹是嫉妒心作祟,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却痛恨改变命运的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因为嫉妒,屡屡做出出格的事来,及至如今,把她逼入这样的境地,还是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然而,莫二妮儿不知反思,偏执的认为全是别人的错,全是别人负了她,如今越是凄惨心头的怨恨就越深。   今年年初,莫永禄带着一家人到城里讨生活,他不识字也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卖苦力帮人搬运货物获取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家人。   迫于生存的压力,莫牛氏也不得不出门找活儿干。她年纪不小,又没有特别的本事,只能跟莫永禄一样做一些又累又不挣钱的活计,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倒夜香的活计,却是在京城各个青楼里穿梭。   在这样的地方干活,说出去都不好听,许多倒夜香的人不愿意干,否则也轮不到莫牛氏。   然而,莫牛氏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那样肮脏无比的地方遇到她卖笑的女儿,几乎是疯了一般把莫二妮儿往外拉,却被青楼里的打手当作闹事的狠狠打了一顿。   因着这个,莫牛氏连这份倒夜香的活计也失去了,她带着一身伤回到暂时落脚的破房子里,把遇到莫二妮儿的事告诉了莫永禄。   莫永禄还算有脑子,没有上门大吵大闹,他揣着仅有的一百多文钱,想尽办法买通了莫二妮儿所在的青楼里看守后门的人,然后趁着夜间人多,青楼里的人不会注意到他,便装作恩客从后门进去,竟是真让他找到了陪客的莫二妮儿。   莫二妮儿的长相不出众,又不懂才艺,便只能做青楼里最下等的妓子,每天有接不完的客,那些客人还都是一些粗俗不堪,又不会买东西哄她的穷鬼,这样的日子堪比人间地狱,让她生不如死。   被莫永禄找到时,尽管莫二妮儿心里恨这个父亲无能,没有阻止她被卖掉才让她陷入这样难堪的绝境,可是对自由的向往和对莫家的仇恨让她压住了对父母的怨恨,哭诉着求莫永禄救她出去。   莫永禄本来就愧对这个女儿,哪有不答应的?可是,当莫二妮儿说出赎出她的办法时,他发现摆在面前的两个难题,他一个也解决不了。   跟入了普通奴籍的人不一样,这种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赎身,官奴则不行,就算是被家人赎回去,也依然是官奴无法消除奴籍,除非找到过硬的关系再付出一大笔银子,才有可能恢复良民的身份。   为了见到莫二妮儿,莫永禄已是身无分文。就算莫二妮儿只是最低等的妓子,赎身的银子也不会低于二百两。如果要消除奴籍,就算找到能与官府搭上话的人,也需要跟这同样多或是更多的银子来打通关系,这么多的银子根本不是一穷二白的莫永禄能够拿出来的。   从青楼出来,莫永禄四处找人借印子钱,可是像他这样居无定所没有房子,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做抵押的人,根本没有人肯借钱给他,在外面跑了一个多月,不仅没有借到一文钱,一大家子还险些饿死在街头。   在莫二妮儿再次跪在地上,抱着莫永禄的大腿哭求时,莫永禄绝望之下,终于决定回来找莫颜帮忙,尽管他知道莫颜帮忙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他没有办法了。   听着莫永禄一声一声的哭求,莫颜的心里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如果真有也是被他的慈父心肠打动了。如果换一个人,她一定会出手相帮,可是莫二妮儿……这个三番四次害他们家,对他们一家心怀怨恨的人,她生不出一丝同情心。   若是这一次心软救了,谁知道救的会不会是一条毒蛇,到时再被反咬一口?   在莫永禄希冀的目光中,莫颜毫不留情的拒绝:“莫永禄,你回去吧,这件事我办不到。”   莫永禄脸色唰的一白,却不肯就这样放弃:“颜丫头,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是我们不对,醉了许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我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看在两家同一个祖宗,流着同样的血的份儿上,你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莫永禄当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莫颜摇了摇头,神情无比淡漠:“当年莫二妮儿的所作所为我没有追究,已是看在同一个祖宗的份儿上,现在她沦落到如此境地,可见是老天爷在惩罚她,我断不会为了她跟老天爷作对,你回去吧,我不需要有人给我当牛做马。”   “颜丫头……”莫永禄的脸上露出绝望来,额头猛地往地上磕,一边磕一边认错:“颜丫头,是我没有教导好二妮儿,才让二妮儿做出那些错事来,一切都是我的大人错,我代二妮儿给你们赔礼道歉,求你帮忙救救她,救救她,求你,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嘭嘭嘭!”   额头触地的声音在宽敞的正厅里回响,没有半丝虚假。莫永禄的额头上,很快就变得青紫一片,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了一丝丝鲜血。   莫颜撇过头不去看,冲一旁的毛团还有凑过来看热闹的小花说道:“你们两个把他送出去,若是他懒着不走,不用嘴下留情。”   说着,她再也没有看莫永禄一眼,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将莫永禄绝望的哀求声渐渐抛在了身后。   “姐,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是不是后悔了?”   后院里,馨儿看着面色不太好的姐姐,担忧的问道。她知道姐姐心善,就怕姐姐因为没有帮到人而后悔自责。   莫颜回过神来,不由得好笑:“莫二妮儿对咱们家做了那么多坏事,她现在落到如此境地全是自作自受,姐有什么好自责的?”   馨儿松了口气,不解道:“那你为何这副模样?害的我以为你后悔了,又跑去救人呢!”   莫颜的脸上没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姐在想,莫永禄和莫二妮儿是父女,两人都曾对咱们家做过不好的事,一个悔过自新渐渐变成了有担当,不会再做恶事的好人,一个却越陷越深最后把自己害成这样……我不后悔没有答应救人,只是有些同情莫永禄罢了。”   但凡莫二妮儿被卖后,能够悔悟重新做人,她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对莫永禄的请求置之不理,然而在布庄那次,她明显感觉到莫二妮儿对她或是她们一家有这极深的怨恨,显然这个人已经入魔了,根本不值得她救。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待见老莫家的任何人,可是站在陌生人的角度,她是真的有些同情莫永禄了。如果他肯放弃救莫二妮儿,好好教导两个儿子不让他们走上歪路,以后就算没有大福可享,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可能。   莫二妮儿这次,指不定会把一家人拖下水,不过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没有义务提醒莫永禄什么。   “所以说,人不能做坏事,就算当时没有遭到报应,做一件坏事就不知不觉把自己推向了绝境,等想逃出来已经来不及了。”馨儿颇为感慨的说道,暗暗在心里警醒自己。   莫永禄的那一番哭求,馨儿也听见了,心里多少有几分同情,只是这份同情不足以让她原谅莫二妮儿。不然,她当时就跑出来帮着求情了。   这话莫颜颇为赞同,欣慰的摸了摸馨儿的头:“这话很对!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总要提防一二,也不能一味的被人欺负。”   ……   被一虎一狼赶出莫家的莫永喜,看着虽然敞开着,但是他再也进不去的大门,在四道凶恶的逼视下,一步一步绝望的离开了。   走到半路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进入村子里。他没有回老莫家,径直的找到了莫氏族长莫方家里……   后来,莫颜就听说莫永禄被赶出去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找到其他莫氏人家借银子。   这些人家去年跟着莫颜弄大棚,赚了一大笔银子,后来盖房子用了一些,还剩下不少。若是每家每户拿出个二三十两来,差不多能凑够莫二妮儿的赎身银。   至于消除奴籍一事,莫永禄原打算放一放先把人赎出来。可是他的想法是好,那些族人在听说他去莫家求情,莫颜不愿意出手帮忙,甚至连银子也没借时,就谁也不肯借了,每家只给了几百文钱也不让他还,就客气的把人送出了家门。   这些人知道莫颜心善,就算陌生人有难事求到她的头上,只要力所能及她也愿意帮忙,现在不帮莫永禄肯定有不帮的缘由,他们若是贸然帮了,一来担心得罪莫颜,以后再有好事沾不上边,二来怀疑莫永禄撒谎,要这么多的银子实际上是犯了大事(为莫二妮儿的名声着想,莫永禄没说借银子是到青楼里赎她),担心受到牵连就谁也不敢借了。   最后,莫永禄只拿着族人们给他的将近五两银子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借到银子。纵然有人心中不忍,也出于种种顾虑,不敢打听莫永禄一家的事,只有几个媳妇耐不住八卦之心,找到莫颜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就愈发认定莫永禄家犯了不可告人的大事,纷纷庆幸没有把银子借出去。   村里的一百多户人家,有七八十户参与了今年的大棚种植,大家就指着这个过上好日子,一个个全在地里辛勤的劳作着,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八卦别人的家事。莫永禄突然回村借银子一事,在村里掀起一小片水花,很快就平息下来,没过多久就被遗忘了。   酒庄的工程已经接近尾声,莫颜不像以前那么忙了,等她把庄子上收上来的十万斤粮食和洼地里收获的十六万斤粮食卖给皇家,又安排好庄子上的秋耕后,就彻底闲了下来,每日就帮着做棉衣,日子过的充实又平静。   “颜丫头,这些厚厚薄薄的棉衣加起来有三四百件了吧,你做这么多,是要拿去买?”蔡嫂子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好奇的问裁剪料子的莫颜。   这些棉衣太好了,填充的是上好的新棉花,料子又是保暖又柔和的细棉布,随便一件拿到铺子里卖,也能卖个一两百文钱,不止蔡嫂子有这个想法,其他帮忙做衣裳的妇人也是这么想的。   “没呢,这些棉衣作其他用处,不会拿去铺子里卖,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莫颜笑着说道,不想那么早就把棉衣的用处说出来,不然等边关的将士们过来,又得掀起第二次热议了。   这一次她请了二十个妇人帮忙做衣裳,这些人手脚快,又是分工来做效率大大提高,才十多天的工夫,就做好了三百多套厚薄不一的棉衣。除了棉衣,外衫、棉鞋也要做起来,这些不急着用,倒是可以留到后面慢慢做。   见她不愿意说,蔡嫂子就没问了,事实上,她们几个私下里猜测过莫家要来一大批人。不说果园里新造的房屋,前两天木行里运来的三百套家具,可是惊得村里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些都是好木头做的新家具,一套少说也要二两银子,就是村里嫁女儿用这种家具当嫁妆也很能拿的出手了。几百套下来,就是五六百两啊!   事实上,这些家具全是在莫颜有分红的那间家具店里做的,就花了二百两银子的木料钱,再给做家具的师傅每人包了三两银子的红包,一共也就三百两银子罢了,不然一千五百两银子可不够盖那么多屋子,买这么多的家具。   一群人坐在一起做活,说说笑笑倒也热闹,很快就有人问起了蔡嫂子:“你家胖头的日子定下没?吴嫂子家的铁头可是定下了,就在腊月十二呢!”   “哈哈,定了定了,比吴嫂子家早几天,定在初八了。”提起儿子的亲事,蔡嫂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这小子早就嚷着娶媳妇了,只是春上弄大棚忙的厉害没空管他,这会儿就不能再耽搁了,免得亲家有意见,还以为我家不喜欢儿媳妇儿呢!”   “哎呀,还是蔡嫂子有福气,公婆慈爱,妯娌和气,儿子也争气找了个贤惠的媳妇,真是没什么可挑的了。”   一听蔡嫂子的语气,众人就知道她对未过门的儿媳妇十分满意。也是,女方是城里的姑娘,家境虽说普通,但是见识到底比庄户人家的姑娘强,据说在绣房当绣娘,每月能挣不少钱。   现在王家弄大棚发家了,今年也盖了很宽敞的大院子,因妯娌之间很和气,王家兄弟又团结,便依然住在一起。给每个孙子的新房也准备好了,因着这个,赚的一百多两银子,倒是全花光了,不过这银子花的值当,花光了也高兴。   “哪里哪里,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以前就是家里有龃龉,还不是让穷给闹的,等有了银子,谁还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蔡嫂子适时的谦虚了几句,别看她嗓门大,心却细的很。在座的有几个日子过的不如意,她若是顺着话露出得意来,保不准就得罪人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原本有几个日子过的不如意的妇人面色好看了许多,她们也不是嫉妒王嫂子家好过,纯粹是觉得自己的日子看不到希望,现在被蔡嫂子这么安慰,心里就好受多了。   这些闲话家常,莫颜听的津津有味。别以为妇人们聚在一起就是说三道四,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很多人有自己处世的一套。   她虽说活了两世,前世也就二十五岁,又因为身体原因,二十五年的经历非常单调,在为人处世方面就有些欠缺了,多听别人说话,多多体会别人处世的方式,能学会不少东西。   可是下一刻,一个妇人的话,让她的脸色蓦地变冷…… ☆、第341章 大闹   “颜丫头,听说吴嫂子家的儿媳妇是从那种腌臜的地方出来的,这是真的吗?”一个脸圆面嫩的妇人好奇的看着莫颜,没有察觉到当众问出这种话多么不合时宜。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齐刷刷的看向说话的圆脸妇人,脸上写满了惊诧,显然之前并未听说过这件事。   圆脸妇人也就二十左右,是个嘴甜又大方的小媳妇,在场做活的媳妇中,就数她年纪最小,平日里无意中说了不讨喜的话,其他人也不会跟她计较,这十多天下来跟大家相处的很好,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圆脸妇人问出这种话来,显然是聊到兴头上没经过大脑就问出来了,见屋子里安静下来,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顿觉说错了话,心里暗道不好,再一看莫颜的脸色冷了下来,立马想起她跟吴家的关系,连忙解释道:“颜丫头,这话是我听来的,不是我自己乱说的。”   见圆脸妇人被吓成这样,莫颜的脸色缓和了些:“我知道不是你传的,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吗?”   这二十人经她一手挑选出来,在村里的风评皆很不错,以后还有不少东西要找她们做,人品也在她的考虑中,自然不会找那些嘴碎又爱惹事的人帮忙,这个小媳妇她也挺喜欢的,也相信她问出这话只是一时失言,但是真正传出这种话的人,决不能原谅!   圆脸妇人也是无意中听见的,本来听说后就打算闷在心里了,没想法到一时嘴快问了出来,这下为了洗脱嫌疑,她哪里还敢隐瞒,忙不迭的说道:“前两天我不是想赶完手里的那件棉衣就回去的晚了些么,走到半路上就听见两个人在墙角里嘀咕,我就听见到她们这么议论的。当时天黑了,我没有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就是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像是王嫂子,另一个压着声音,我就没听出是谁来。”   王嫂子?莫颜皱了皱眉,她是怎么知道柳清清出身的?还是她故意在外面造谣败坏吴家的名声,结果不小心说中了?   见莫颜不说话,那小媳妇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要是因着这话就把这份轻松的活计丢了,不说少了一份工钱,就是日后也没脸在村子里见人了,谁会喜欢乱说话的人?   蔡嫂子一听,生气的说道:“那些糟污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我可能会信两分,可是王家那个女人最喜欢搬弄是非,她就是嫉妒吴家的日子好过了四处乱造谣呢,我一个字也不信!”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心里存了几分怀疑的妇人们顿时打消了这种念头,附和道:“没错,那个女人的嘴巴没一刻干净的,能从她嘴里听出好话,比登天还难,可不能信了她的话。”   “是啊,那个女人的嘴巴比吃了大蒜还臭,咱们要是信了就是中了她的圈套,以后还怎么跟吴嫂子打交道?”   “就是,可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这女人也真是的,吴嫂子那么好的人又哪里得罪她了?再说了,乱造谣也不造的像一点,吴嫂子家里那么有钱,又有颜丫头做靠山,就是娶城里的姑娘也使得,哪里会看上那种地方出来的姑娘?那个女人真是不长脑子,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笨呢!”   “……”   不等莫颜出声,众人就议论纷纷的说开了,已经断定是王嫂子嫉妒吴家过上了好日子,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企图让村子里的人排挤吴家,让吴家抬不起头来。   莫颜微微松了口气,尽管之前吴家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编出了一套没有什么漏洞的说辞,但是如果有人先将柳清清的身世抖出来,就算竭力弥补村民们心里也会有先入为主,认为柳清清的身份有问题。   好在现在发现的早,“谣言”还没有彻底传开,尚有补救的机会。于是莫颜顺水推舟,将之前吴家想出来的那套说辞借这个机会说了出来:“我知道吴姨儿媳妇的来历,说起来那也是个苦命人,若非家逢巨变到京城投奔远亲,就不会有跟铁头哥之间的好姻缘。”   一听莫颜这么说,胃口就被高高吊起来。   之前就有人打听吴家儿媳妇的来历,吴家只说是一个孤女,可能觉得不好听或是觉得说的太详细了以后传到儿媳妇的耳中让儿媳妇难过,其他的就含糊带过去了,别人也不好意思再问。   见达到了目的,莫颜也没有废话,在她娓娓的叙述声中,青楼出身柳清清摇身一变,成为父母双亡的孤苦女子。因是女子,无权继承父辈遗留下来的家业,又被恶毒的伯父赶出家门,不得已之下,柳清清只得带着贴身丫鬟来到京城投奔母家的一位远亲。   奈何亲戚一家早就搬离京城去了南方,柳清清一个弱女子,跋山涉水的来到京城已是不易,断没有能力再奔去南方了。她典当了祖传的玉佩,本想在京城赁一间屋子,日后靠着不俗的女工做绣活儿维持生计,结果典当来的财物却被可恶的小偷全部偷去。   走投无路之下她本想一死了之,却认识了好心的铁头,最后她被铁头的赤子之心打动,又希望有个栖身之所,就自己做自己的主,愿意嫁给铁头为妻。   莫颜的声音很轻,充斥着对柳清清身世的同情,果然,一听柳清清的身世如此凄惨,一些心肠软的妇人早就抹起眼泪了,就是没有流泪的也对红了眼眶:   “没想到,吴嫂子的儿媳妇身世如此凄惨!幸好遇到了心肠好的铁头,不然这好好的姑娘去投河,也太可惜了。”   “铁头老实厚道,吴嫂子又是个温和的人,这姑娘是个有后福的,苦尽甘来了。”   “这两个人,是天赐的姻缘呐!就像戏文里说的,有缘千里来什么的,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铁头跟那位柳姑娘就是这样的。”   “……”   莫颜在柳杨村的地位无疑是特殊的,她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人会质疑。就算谁心里存了疑惑,难道还真会去千里之外的江南,查证柳清清的身世不成?   柳清清那边就更没有问题了,虽然她的口音带着一股子京腔儿,但是在青楼里混迹多年,南方的民歌小调她全会唱,南方话软音俚语也说的顺溜,只要她自己不承认,外人根本不会知道她并非生在南方。   不管今后王嫂子之流如何“造谣”,她们这些知情人咬死了不认,谁也没有办法。王嫂子名声太差,说出来的话不会有几个人相信,到时候只要说她嫉妒吴家,才到处乱造谣,就更不会有人相信了。   不过,光这二十人知道柳清清的“身世”还不够,在流言彻底传开前,必须把她的“身世”宣扬出去。莫颜已经替吴家做出了第一步,索性第二步也帮着做了:“吴姨儿媳妇的身世就是这样,若是村里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流言,还请各位伯娘婶子帮忙解释一二,若是好好的亲事被那些流言蜚语毁了,那是在造孽。”   话音一落,又是蔡嫂子第一个回应:“颜丫头,你就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怎么做,一定不会相信那些流言,伤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她的儿媳妇也快过门了,要是有人敢说儿媳妇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她一定拿着剪刀打上门,把那长舌妇的舌头剪了。   有蔡嫂子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应承起来。帮吴家辩解一二,说几句好话又不会少块肉。若是能借这个机会跟莫家打好叫道,以后再有什么好活计,肯定会先想着她们呢。   这一次给莫家做活儿,一天就有五十文的工钱,可是让好些人羡慕死,就算不替吴家说好话,也没必要到处散播那些没影子的事,跟银子过不去。   莫颜放心下来,也没有追究圆脸妇人,要不是她问出来,这种在私底下传的流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爆到台面上来,她们再做解释就有些晚了。   莫颜放心下来,也没有追究圆脸妇人,要不是她问出来,这种在私底下传的流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到爆出来,她们再做解释就晚了。   吃过午饭,估摸着吴氏出摊回来了,莫颜让另一个妇人顶上她裁衣的位置,自己去了吴家。对此,蔡嫂子等人丝毫没有意外,出了这样的谣言,肯定要想办法解决。   莫颜来到吴家时,吴氏刚回来,听完莫颜的话,一时后怕不已:“怪我,都怪我,那套说辞不该藏着掖着,不然哪里会有这事。”   莫颜倒是不这么认为,宽慰道:“要是旁人一问,就搬出那套说辞反而会让人觉得假,这样藏着些等到合适的机会说清楚,才更能让人相信。”   柳清清这样的出身到底不好,按照时下人的思想,就是克父克母命太硬。吴家顾忌这个没有才没有明着说出来,后来听到那些不好的谣言,才“逼不得已”道出了儿媳妇的身世,比直接说出来更合情理。   吴氏一听,脸色缓和了些,随即气愤的说道:“王家的那个女人太不是东西了,我儿媳妇就算有不好的又关她什么事,有胆子就当着我的面说,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莫颜皱起了眉头,心里也对那个女人腻歪的很:“就是不知道她随口乱说的还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不管怎么样,接下来该怎么做,吴姨你得想好。”   到底是打上门去大闹一场,把柳清清的“身世”说清楚,还是不予理会,等谣言自己消失。   吴氏几乎没有考虑就选择了前者:“若是寻常的小事等它慢慢散去就好了,这一次事关清清的名声,我要是忍着不出声,那些小人还当我怕了她们,当我们家好欺负,再说这种事是个人都会打上门去,我要是不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别人还以为她说的是事实,我不敢站出来分辨。”   莫颜猛一拍桌子,连连点头:“确实该这样,是我想岔了。”   无伤大雅的谣言可以忍一忍,若是闹大了会让人认为心里有鬼,但是像这种能把人逼死的谣言,就是泥人儿也忍不了,闹大了反而更有利。   见莫颜也支持,吴氏的底气更足了:“明天我到米铺里把铁头喊回来,我们母子俩一起去王家闹,就算王家那个女人真从哪里听说了什么,我也不怕。”   莫颜冷冷一笑:“何必等到明天,我现在就去把铁头哥叫回来,你们傍晚就打上门去。”   依照王家那个女人的尿性,若是真有真凭实据,早就在村子里嚷嚷开了,不会只在私下里传,吴姨他们闹上门去,也不用担心什么。   ……   从吴家回来,莫颜就钻进书房里,给铁头写了封信让一只信鸽送了去。   信鸽是被毛毛后来骗回来的野鸽子,而且还是一对儿,这对野鸽子被灵泉水改造后,她就对外说是买回来,特意用来传信的,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李忠收到信,就连忙催促铁头回家。铁头以为家里出事了,紧赶慢赶的跑回来,得知是村里传出了对媳妇儿不好的言论,一时急红了眼,那样老实的人竟然直接跑到厨房里拿了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往王家冲去。   吴氏喊都喊不住,跟大妮儿交代了一句就连忙追了上去,生怕铁头冲动之下真把人砍成什么样,到时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大妮儿得了吩咐急慌慌的跑到莫家,请莫颜帮忙。王家有好几个儿子,要是打起来吴家人铁定不是对手。   莫颜早有准备,放下手里的剪刀,就带着小花和毛团去了王家。蔡嫂子等人坐不住,纷纷放下手里的针线跟了上去。   莫颜看到了没有说什么,有人站在吴家这边,若是王家口不择言把柳清清的身世抖出来,也有人替吴家辩解一二。   “老娘说的是事实,你那个儿媳妇本来就是从窑子里出来的,装什么黄花闺女?这可是你婆婆亲口告诉我的,那还有假?”   远远的,众人就听到了王嫂子尖声的叫嚣,再一听她说是莫洪氏告诉她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莫颜见状,不动声色的说道:“莫洪氏去年就瘫了,连话也说不清楚,这话不是摆明了骗人?”   话音刚落,像是回应她似的,那边吴氏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把所有人当傻子?满村子谁不知道莫洪氏瘫在床上连话也说不清,就算说的清楚,她一直看我家不顺眼,故意编出这样的谎话骗你,借你的手对付我家,你倒是忠心,没有好处拿也要当别人手里的搅屎棍,跟走狗一样的混账东西……”   这一番怒骂,让在场所有人大为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一向柔和的吴氏能说出这样犀利的话来,看来是真被逼急了。   待莫颜等人走近一看,王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有不少人从角落里冒出来看热闹,一时间议论四起。好在大多数人知道王嫂子有张欠撕的嘴,皆站在了吴家这边,只有少数人家嫉妒吴家的好日子,巴不得吴家跌个大跟头,名声扫地。   吴氏的话得到了普遍的赞同,老莫家的人在村子里早就没有名声可言,从他们家传出来的话,能信么?王家人也是一路货色,说出来的话同样不可信。   然而,王嫂子可不这么想,见大多数人站在吴家那边,纷纷出声讨伐她,不仅没有收手,声音反而更大了:“吴氏,你前些天生辰,你那窑姐儿媳妇过来给你献殷勤,我可是见过她的,当时就瞧着她眼熟,后来才想起她去年就来过村子,这一点你敢不承认?”   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就有人小声的嘀咕起来:“去年确实有蒙脸的姑娘到老莫家,因她是乘着马车来的,就特别有印象,难道那个女人说的就是那个蒙脸姑娘?”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马车就停在老莫家门口,跟我家也近,我还凑上去看过呢,后来那姑娘上了马车走了,莫洪氏在屋子里摔盆子砸碗的骂呢!”有人跟着附和起来,显然这两个人皆是老莫家的邻居,看到过蒙脸的柳清清。   吴氏也听见了,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随即指着王嫂子质问道:“那会儿你可是在老莫家?可有亲眼见过那女子的相貌?”   王嫂子一听,心里有些发虚,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她退缩了,于是梗着脖子狡辩道:“就是亲眼见过,就跟你那窑姐儿媳妇长的一模一样。”   “呵,一模一样?难道那天你就在老莫家?”吴氏冷笑,逼问着王嫂子。   她跟莫洪氏做了二十年的婆媳,很了解她死要面子的性子,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解决让自家丢脸的事。况且,清清做事一向谨慎,之前就说过来老莫家那会儿,只有老莫家的人见过她的相貌,不然她们也不会用那套解决清清身世的说辞了。 ☆、第342章 人人喊打,奖赏   王嫂子哪里真见过柳清清,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能咬牙坚持之前的说法:“没错,那天老娘就在老莫家,亲眼见过你那个窑姐儿媳妇!你们吴家真真不要脸,连窑姐儿也娶,这不是败坏咱们柳杨村的名声么?就该把你们一家子赶出存去,省的让咱们村子跟着丢人现眼。”   说到这里,王嫂子的脸上露出自得的神色,她可是为着整个村子着想呢,看谁还帮吴氏这个贱人。   岂知下一刻,先前那两个说话的妇人毫不犹豫的揭穿了她的谎言:“王家的,那天你是去过老莫家,可莫洪氏忙着拿莫永喜定亲的金镯子满村子炫耀,早早就把你打发走了,你这是骗想骗谁呢。”   “没错,我也看到了!那会儿我在厨房里烧饭,你从外面的窗户边上经过,我还听见你诅咒莫洪氏,咒那对金镯子被人偷走,咒莫永喜不得婆家的喜欢,你现在咋能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人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两个妇人指着王嫂子,气愤不已。同为女人,她们很清楚女儿家的名声有多么重要,这种谣言若是传到吴家儿媳妇的耳中,那简直就是逼人家去死,这女人的心思着实歹毒。   冷不防自己的谎言一下子被拆穿,本来就只有一点小聪明的王嫂子顿时慌了,大喊大叫道:“没有,我后来有事又去老莫家了,就碰到了那个窑姐儿,是你们没有看到我,对,就是你们没看到我!”   在场的大多数人压根儿就不相信王嫂子说的话,现在连人证都有了,见王嫂子还死咬着不放,一个个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情,有人干脆喊道:“像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搅屎棍,就该赶出村去,没了这种人,咱们村子不知道有多安宁。”   “这话对头,村子里就王家的舌头最长,啥都敢说,就她那张破嘴,在村子里不知惹了多少事!家里个没男人也不肯安分守已,这种人活该一大家子流落街头。”   “我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了,早在王大力被赶出村子的时候,就该把他们一家子全赶出去,省的祸害村里人!要不现在就去地里叫村长过来?反正王大力不能回来了,让他们一家子到外面团聚去,咱们当是做做好事了。”   “……”   众人大声的指责着王嫂子,原本是吴王两家的矛盾顿时升级为全村对王嫂子的讨伐。   不怪这么多人讨厌王嫂子一家,实则这一家子行事太过分,就没有一个明白人。不提有前科已经被赶出村的王大力,单单爱说长道短、又喜欢占人小便宜的王嫂子,就让人厌恶的很。   自从王家少了个劳力,王嫂子就偷奸耍滑不肯老老实实的拾掇地里的庄稼,导致地里长满了野草,庄稼也被害虫啃食了大半,这次秋收根本没有收上什么东西。   王嫂子担心没粮食吃一家子喝西北风,她就把手伸到了别人的碗里,村里的人家会在道场上晾晒粮食,她就趁大中午天气热没有人守,就拿着布袋子跑去偷粮食,几乎每家晒粮的都被她偷过。   有人无意中发现王嫂子大中午的偷偷往家里背粮食,苦于没有当场抓到人,再加上偷的粮食不多,她又是个混不吝的妇道人家,要是有人指责她偷粮,她能把裤子脱了告那人耍流氓非礼她。   大家头疼的很,就睁只眼闭只眼算自认倒霉了,平时晒粮食就把粮食看的很紧,不给王嫂子偷粮食的机会。但是被偷过的人家到底把她恨上了,路上若是意见,连话也不屑跟她说。   最让人头疼的还是王家的那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他们经常成群的钻到别人的玉米地、地瓜地,菜地里,不是偷掰玉米,就是偷挖地瓜偷蔬菜。要只是偷还好说,他们却在里面横冲直撞,把玉米、地瓜、蔬菜全踩的烂在地里。   这些半大的孩子又会跑,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撵不上,找到王家去,王嫂子还有王家那两个体弱多病的老人就哭天喊地的闹腾,求着上门讨说法的村民去死,总之就是不承认自己的孩子有错,还骂村民没事找事,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次数多了,村里人能待见他们一家才怪!   这个时候,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对王家的指责讨伐上,吴家来王家闹这一场注定有始无终了。不过借着这个机会,柳清清的“身世”被传开,以后不大可能再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了。   至于老莫家的那几个人,他们现在在村子里如同隐形人一般,就算说出了真相,也跟王嫂子一样,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他们。   莫颜没有想到画风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没有想象中吴家和王家大撕三百回合的情景。不过这对吴家没有坏处,也用不着她插手帮忙了。   直到后来,莫颜才知道王嫂子嫉妒吴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故意捏造谣言结果瞎猫撞上死耗子说中了柳清清的真实出身。她之所以嫉妒吴家,只因她跟吴氏同样没有男人,她家的日子过的只比乞丐好一点,吴家却是住上砖瓦房,顿顿有肉吃。   这样的差距,让她的心里极不平衡,认为没有男人这跟顶梁柱,吴家就该过的跟王家一样惨才对。不得不说,这样的奇葩世上不在少数,只是王嫂子格外“不凡”罢了。   看着狼狈不已的王嫂子,蔡嫂子狠狠地啐了一口。“这女人真是活该!要是好好过日子,不要到处搅风搅雨,别人吃撑了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过不去?”   蔡嫂子跟王嫂子之间也是积怨已深,夫家同样姓王,可一个日子过得蒸蒸日上,一个越来越落魄,这同样让王嫂子心里不平衡,没少到处说蔡嫂子的坏话。   “管她咋样,要是真被赶出村去,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周氏颇为不屑的说着,对王嫂子这种人完全无感。   “这种人谁会同情,走到哪里都是祸害。”其他跟来的妇人纷纷附和着,足见王嫂子的人缘有多么差劲儿。   莫颜没有兴趣待下去,跟吴氏说了一声,就带着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小花和毛团回去了。蔡嫂子等人虽然想留下来再看一看,但是她们领着工钱,到底没好意思耽搁时间。   王嫂子一家最终没有被赶出柳杨村,究其根本还是老的老小的小,赶他们走无异于逼他们去死,村里人就算再怎么讨厌他们,也没人会恨不得他们死,就连吴家也不会主张这么做。   不过,经此一事,王家在村里的名声跟老莫家有一拼,没有人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王嫂子也被吓到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放肆,时间久了一大家子也变成了隐形人一般的存在,就算掀起了水花,也是因她的几个孩子又跑去别人的地里祸害庄稼。   ……   时光飞逝,转眼就进入了十月中旬,历经一年半,酒庄的主体建筑已经全面完工,待明年春天按照原有的图纸精心布置一番,做成有山有水有花有木的花园式酒庄,再往里面添置酿酒的用具,到秋天果园丰收就能酿酒了。   竣工那天,久不曾露面的颜君煜竟然出现了,娇小玲珑的长安郡主与他并肩而立,笑眯眯的向莫颜道喜,竟是半丝没有避讳,颜君煜意外的没有嫌弃的躲开。   两人依然斗嘴,不过莫颜明显感觉到颜君煜脸上的嫌恶少了许多,有时候吵的厉害了,他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倒是长安郡主挺奇怪的,每次颜君煜让着她不肯跟她吵,她反倒像少了什么,说出来的话就越来越刺激人,非得把人逼跑了才作罢。   莫颜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对于长安郡主独特的追夫方式,她表示看不懂,每次两人吵架,倒是在一旁看的挺可乐。   “哎,听说你那些房子造好了,带本郡主去过去看看呗。”从酒庄回来的路上,长安郡主突然来了兴致,要去参观建好的安置房。   “行,我这就带郡主过去,不过路有点不好走,郡主仔细些。”莫颜笑着应下,看向颜君煜问道:“小公爷可要去?”   颜君煜也有几分兴趣,于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莫颜在前面带路。   莫颜便走到前面,给两人引路了。三人穿过两座果园,就来到了第一处安置房前。   这一处安置房面积还算大的,有整整三排三十六个房间,里面该添置的东西已经全部添置齐全,只等过两天齐南把边关的将士带回来,铺上棉絮被褥就好了。   不防两人会过来,莫颜没有带钥匙,就只能站在屋子外面看,好在屋子每天要开窗通风,站在窗户边上往里看,也能看的很清楚。   见里面的东西十分齐全,日常能用到的东西全部能看到,还全部是新的,长安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等本郡主回宫了,得跟皇伯父好好说一说,让皇伯父好好奖励你一番才行。”   “这全是太子殿下的功劳,我可不能抢了。”莫颜客气的推辞,对所谓的奖赏真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知情的人皆知道安置边关的那些将士是她的主意,但是这件功劳只能算在太子殿下的头上。若是惠安帝大张旗鼓的奖赏她,旁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没有出风头的心,奖赏就算了,她只要这份功德就够了。   不过长安郡主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她在惠安帝心里地位不低,不然别说一个郡主,就是公主也不能说奖励谁,就让惠安帝奖励谁。   长安郡主见莫颜说的坦然,颇为好奇的问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工夫,不为名不为利,究竟图的什么?”   当然是图功德了!   莫颜在心里默默地说,嘴上却道:“我没有郡主说的那么高尚,之所以这么做皆因小时候过了不少苦日子,逢年过节就在菩萨面前祈祷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如果菩萨能帮我实现愿望,我就多做善事一辈子做个好人。安置那些将士,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栖身之所,让他们不用再忍饥受饿,但是他们同样要帮我干活,可以说是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真计较起来,算是互不相欠吧。”   这番说辞不算欺骗,至少她的灵魂没有归位的时候,的确在菩萨面前这样祈祷过,不过像她这样祈祷的人就太多了,就她还算幸运,愿望成真了,现在用这个理由堵长安郡主的嘴,再好不过。   若是说自己同情那些将士,想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岂不是在打朝廷和皇室脸?朝廷和皇室真想解决这些人的生计和养老问题,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没人愿意花费人力物力在这些人身上罢了,究其根本不过是觉得这些人于国无益,不想费心了。   果然,长安郡主丝毫没有怀疑,倒是取笑起她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哈哈!”   莫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锦衣玉食长大,当然不能理解被贫穷逼入绝望的人,只能用祈祷老天爷来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那份渺茫的希望。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嘴皮子,皆没有看到落在最后面的颜君煜眼底流露出的心疼。   ……   十月十五日,对于莫家来说,是个极不平常的日子。这一天,在太子殿下楚衡以及一众大臣的见证下,边关三百名年老体弱的将士正式住进了安置房。   这一刻,仁心厚德的太子殿下被载入史册,后来数年内,边关的数万名退役将士全部得到很好的安置后,楚衡在军中的威望更是达到了顶端,只因这是唯一一个肯安置“于国无用”的将士的皇帝,也是唯一一个不靠领兵打仗,就收服了军心的储君,乃至国君。   后来,这位太子殿下登上皇位,以雷霆手段斩杀一百余名贪官污吏,也没有人说他残暴,甚至在他主动下旨,发兵攻打周边不安分的小国时,也被世人称赞有太祖之风,史书上也没有出现过穷兵黩武的言论。   齐南带回来的三百名退役将士,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的占了过半,这群老人也是在边关过的最为艰辛的一类。他们年老体弱,做不了重活,有很大一部分人早年受过重伤,埋下了隐疾,发作起来只能躺在床上。   若非日子尚能勉强过的去的其他退役将士时常帮衬着,这些倔强不肯再接受朝廷救济的老人怕是早就饿死、病死了。   剩下的一半退役将士,年龄参差不齐,有十七八岁尚未成亲的少年,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们皆在战场上受过伤,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少了腿,还有受过很重的内伤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病患。   莫颜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厚着脸皮将杜氏医馆包括她师傅在内的所有大夫全部请了过来,帮这群将士们检查身体,开药治病。   谁都知道这群人不具备多少劳动力,说是给莫家做工养活自己,不过是让这些为国牺牲的人能放下心里的包袱,让他们安心待在这里养老罢了。   正因为看清了这群人的真实状况,楚衡对莫颜的认识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对她的印象又好了许多,以至于觉得除了出身这个问题,竟是没有哪里配不上他的表弟了。   至于那些大臣也没有白来,纷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交到了莫颜的手中,只道尽自己的一份心意。   不管他们是作秀还是出自真心,莫颜皆没有理由拒绝,全部收了起来单独放在一起,作为这些将士的医治经费。药材她有的是,可以让这将士们免费用,但是她总不能让自家师傅吃亏,更何况这次医馆里的大夫全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去。   忙活了整整一天,终于安置了三百名退役将士,莫颜也累瘫了。好在楚衡和那些大臣有眼色,在看过将士们居住的屋舍以及发给他们的新衣后就回城了,没好意思在莫家留饭。   莫家不止莫颜忙的脚不沾地,其他人也是如此,一整天就忙着给那群将士烧饭。待吃过搬到柳杨村一来,最晚的一顿晚饭,众人皆瘫在椅子上连碗筷也不想收拾了。   “姐,咱们是不是得请几个人给那些将士们做饭?”一想到明天还要再做,馨儿皱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跟自家姐姐提议。   “不用特意请人,等他们适应了,我就看看谁会烧饭,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做,咱们每天把食材给他们送去就好,这两天咱们就先辛苦些。”莫颜没有同意馨儿的提议。   这些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将士,就算缺手缺脚,也不愿意白白接受旁人的帮助。专门请人给他们做饭虽是好意,却也伤了他们的自尊心。重活儿做不得,烧饭却不是难事,让他们自己来更自在。   “那好吧……”馨儿不明白姐姐的考虑,却也没有质疑姐姐的决定。 ☆、第343章 下春药,恩情   莫颜满身疲惫的回到住处,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进入了空间。她把六兽弄到外面,将齐腰深的浴桶灌满水后,褪尽衣裳泡起澡来。   “嗯——太舒服了!”   灵泉水中丰沛的灵气如一条条看不见的细线,顺着细小毛孔钻入了身体里,极大的舒缓了莫颜酸痛的肌肉。她闭上眼睛一脸享受的靠在浴桶边上,不自觉的发出满足的喟叹。   原本在不远处假装玩儿泥土的雪团子悄悄飞了过来,看着木桶里肤色玉白,酥胸半露的莫颜,两只蜗牛眼瞬间瞪圆,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不得不说,自从开始发育后,莫颜胸前的两团就跟充气似的嗖嗖上涨,眼下身子还没满十六岁,却已经颇为壮观了,用前世的标准来算,介于B跟C之间,照着这个速度下去,等到她停止发育至少能长到D。   胸太大也是累赘,莫颜觉得眼下就已经很好了,再大下去她自己都嫌弃。只是这玩意儿不是是大是小不是她能控制了,未免今后受累她还专门找这方面的医书研究希望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惜古人保守,没有哪一本医书上讲过这个,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胸前的两团一天比一天大。   雪团子的目光太猥琐了,莫颜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在雪团子收起蜗牛眼准备逃跑之前,一把将它抓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摁在了水里。   “唔……救命……颜颜救命……唔……我错了……救命……”雪团子拼命地挣扎起来,整个空间皆是它凄厉的惨叫。   雪团子是由莫颜的鲜血凝成形的,它拥有人类会有的一切弱点,不止怕疼怕痒,还最讨厌这种被水淹没的窒息感   “现在知道求饶了?完了!”莫颜打定主意要给这个频频偷窥她洗澡的家伙一顿教训,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不住求饶的雪团子继续往水里摁:“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不许偷看我洗澡,你要是好好听话,我会这么对你?”   之前天气不冷,莫颜就切断与雪团子的联系在房间里洗,现在天这么冷,她就没勇气这么做了,结果正好便宜了猥琐的雪团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抓住了。   “不要……不要啊颜颜……我错了,呜呜,我真的错了!”雪团子惨兮兮的哭叫起来,两只蜗牛眼丧气的耷拉着,透着说不出的可怜。   “嘿嘿,你那么喜欢看我洗澡,一定很想跟我一起洗对不对?”莫颜阴笑起来,不顾雪团子的反抗,再度把它摁进了水里,直到奄奄一息连叫喊声也发不出来,才大发慈悲把它捞了起来凉在了浴桶上。   雪团子趴在浴桶沿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心里对主人的怨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默默地发誓一定要早日化形,拥有自己真正的身体报今日之仇。   不过,刚才好像不小心触碰到颜颜的胸了,真的好软哎……   莫颜不知道雪团子不长记性,又冒出了种种猥琐的想法,她泡完澡匆匆穿上衣裳,到存放药材的地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药材缺失需要另行炮制。   那三百名将士的身体皆需要用药养着,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如此就需要大批的药材了。这还是在空间药材的药效有保证的前提下,若是有外面普通的药材,消耗的会更多。   清点一番后,有几种常见的药材快消耗完了,莫颜揪着满血复活撒娇求安慰的雪团子,让它把挑拣出来的几堆药材炮制好后,匆忙来到了碧玉台前,看这一次积累的功德。   尽管之前雪团子就传音给她,说功德涨了不少,但是她还是亲眼看一看心里才有谱。果然,原本就被红色覆盖过半的功德珠上,又涨了好大一截,差不多覆盖了七分之四。莫颜估摸着如果能再安置两千五百名将士,或许就能促成空间升级到第八级了。   “唉,这升级太难了!”莫颜叹了口气,无比怀念空间初级升二级、二级升三级的时候,那时升级比现在容易多了。   雪团子朝着莫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激动地说道:“这已经很快了,你前世忙活了十几年也才升到第六级,这才三年多的时间就快到第八级了,你这个贪心的家伙就知足吧!”   莫颜一听,比雪团子还激动,揪着它肉呼呼的肚皮说道:“我这还不是着急你么?第八级就要这么多的功德,到第十级还不知道要多久,难道不是你急着要出来么?”   “着急?到底谁着急?”雪团子奋力的挣脱莫颜的手,用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语气说道:“明明是你想尽快升到第十级,好早日回到前世看望家人,偏偏总拿我说是,你就是虚伪。”   莫颜皱了皱眉,不解的说道:“突破十级让你化形获得自由跟我回家又不冲突,值得你拿出来说么?”   “嘤嘤嘤,怎么不值得?”雪团子画风一变,声音忧伤无比:“在你心里,你的亲人排在第一位,接着是姓颜的小子,随后是你的朋友,再就是那六个没用的蠢货,我就只能排在了最后……呜呜,没人疼没人爱,我好可怜!”   莫颜看着掉下两颗金豆豆的雪团子,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睛,这家伙就为一个莫须有的排名哭了?   “别,你别哭啊,你在我心里一直很重要,怎么不相信我是喜欢你的呢!”莫颜手忙脚乱的抱着雪团子哄,这家伙一哭,整个空间都是它的声音。   “真的?你真的喜欢我?”雪团子立马止住了哭声,原本摇摇欲坠的泪珠子被它嗖的一下收了回去:“可你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刚才还差点把我摁在你的洗澡水里淹死……”   莫颜:“……”   最后,为了安抚住又欲哭泣的某团子,莫颜愧疚之下作出了种种让步,约定以后不管有多忙,每日陪伴它的时间不低于一天(空间里外时间差很大),每日跟它说话的时间不低于一天(意识里),每日要给它讲三个不同的故事,跟它一起劳动一个时辰……   好不容易讲完今天的三个故事,莫颜揉着被雪团子吵的胀疼的额角出了空间,准备上床睡觉。这时,窗户被敲的咚咚响。听出声音跟寻常的敲门声不一样,她连忙过去打开窗户,就见一只娇小玲珑的小翠鸟携着寒风飞了进来。   小翠鸟在莫颜的头上叽叽喳喳的绕了两圈,才轻巧的落在了她伸出的手上。   “范美娇明日成亲?”从雪团子的“翻译”中,莫颜知道了翠鸟带回来的消息,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好些日子没有留意那个女人,差点就把她给忘了!既然明日是她大喜的日子,我该给她送一份贺礼才是。”   看着这样的主人,空间里的雪团子哆嗦了一下,却耐不住好奇心疑惑的问道:“颜颜,你要送什么东西?”   莫颜知道瞒不住雪团子,也没打算瞒它,便将自己的恶意毫无掩饰的说了出来:“送她一包春药如何?”   雪团子一听,肉肉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突然觉得主人对自己还是蛮仁慈的。   “这……这不太好吧,那位穆二爷不喜欢女人,你若是把春药喂给那个女人,她指不定连穆家的狗都不会放过,狗是无辜的!”   莫颜眼角一抽,觉得雪团子完全想多了:“穆家又不是只有一位穆二爷,穆不还有个穆大爷么?”   雪团子的身子已经不抖了,而是整个僵住了,只有声音还出现在莫颜的意识里:“那、那不是有悖人伦么?不过我喜欢,嘿嘿!”   那位穆大爷不是别人,正是穆家现任家主、云昭云笙俩兄妹的生父!穆老大和穆老二倒不是亲兄弟,一个是嫡支大房,一个是嫡支二房,因穆家的老祖宗还在世,两房就只分产没有分家,便依然住在了一起。   莫颜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要是范美娇饥不择食扑倒穆家大爷,那就有乐子可瞧了。不过这其中的难度略大,毕竟穆家除了大大小小的主子,还有成堆的下人呢,范美娇就算想*,也不大可能做到。   “这有什么难的?”雪团子抖着两个蜗牛眼,猥琐的说道:“你在春药里添些料,让她误以为穆大爷才是她的夫君……嘿嘿,到时候就算被人拦住了,她在穆家的名声也完了。”   “额,你说的是迷幻药?可我没有这玩意儿啊!”莫颜无奈的摊了摊手,像她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有那种害人的玩意儿?   别说她没有,就是城里的药铺也不会有卖。   噗!   雪团子被自家厚颜无耻的主人彻底打败了,它用蜗牛眼擦了擦身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继续在鼓动主子干坏事的道路上狂奔:“你自己调配不就好了嘛!实在不行,我自我牺牲一下给那个女人下暗示,再不行就一包春药,把量下重一点,到时就算没有扑倒穆老大,也会扑倒别人,那么她在穆家的名声照样完蛋。”   莫颜摸着下巴没有说话,思前想后最终选择了直接下春药:“明日就是那个女人大婚的日子,我连迷幻药要怎么做都不知道,更没有时间慢慢调配,再说你下暗示,范美娇又没有吃过空间里的东西,你下暗示太费灵力了,不值得。”   自学医后,莫颜就了解过春药这玩意儿,不是她口味重,实在是前世从影视剧、小说里看多了这样的桥段,就特别想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有多厉害。   那会儿她没能摁住心里的好奇,仗着有灵泉水就以身试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虽然很难受,但是能忍受,她连灵泉水也没用就撑过来了,等睡一觉醒来,又活力满满,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后来,她才知道未婚的少女若是中了春药,最多是浑身难受,到冷水里泡一泡就能缓解,可若是换成已婚的妇女,就很难抵抗被放大无数倍的欲念了。范美娇成过一次亲,又不是什么意志力强大的人,单单春药就够她受的,根本用不着另外加料。   不提雪团子心里如何感动,莫颜很快就找到上回试过后还剩下的春药,对小翠鸟交代了一番,就让它衔着飞走了。   正待莫颜关上窗户,就发现窗户上多了一只大手,她下意识的惊叫出声,下一刻嘴巴就被另一只大手捂住了:“颜儿,是我。”   萧睿渊看着双目圆瞪,明显被吓到的莫颜,心里一阵懊恼,连忙把手松开了。   莫颜一手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一手握拳没好气的砸在了萧睿渊的胸上:“大半夜的跑来吓唬人,真当我不会生气是不是?”   女子的拳头不痛不痒,萧睿渊却担心她的手砸疼了,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解释道:“我本来在门口,见窗户开着就过来了,并非有意吓唬你。”   莫颜抽了抽手,见抽不出来,瞪着面露愧疚的某人说道:“我快被冻死了,你在不进来我就关窗户了。”   萧睿渊一听,目光就落在了女子仅着里衣的身子上,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莫颜只觉得眼前一闪,下一瞬窗户就被关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冷风透进来,只是身边却多了个放冷气的人。   萧睿渊动作奇快的把莫颜摁在床上坐好,抖开棉被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   然而,这样一张美人脸,萧睿渊却没有心思欣赏,劈头盖脸的训斥道:“如此冷的天气你只穿里衣站在窗户边上,是想冻坏自己是不是?你不心疼自己的身子,我还心疼自己的媳妇,若是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早就摸清了某人的脾气,莫颜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颇有兴致的反问道:“你倒是说说,若是有下次,你要怎么收拾我?”   萧睿渊一听,脸色愈发的黑沉:“既然你不会照顾自己,我就只能把你带回将军府亲自照顾。”   莫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小心思:“这样的美事你想都别想,真让我爹知道,他只会把我带到状元府去,每天看我有没有多穿衣裳,到时候咱们想像现在这样见面,可就很难了。”   萧睿渊紧抿着唇不说话,这样的结果,他如何不知道?只是他太想早些把莫颜这个不省心的媳妇娶回家,因此拒绝接受现实罢了!   莫颜看着男子郁闷的脸,裹着棉被仰倒在床上,笑的没心没肺:“你就耐心地等我长到十八吧,放心,才两年多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看着床上眉眼弯弯,面颊微红的女子,萧睿渊突然觉得手指有些痒,等他回过神时,拇指和食指已经触碰到一片细滑的肌肤,他下意识的捏了捏,手感十分不错。   啪!   莫颜一掌拍开在脸上作乱的手,一边揉一边不满的抱怨:“手这么重还敢随便捏,捏坏了怎么办。”   萧睿渊也不气,顺势收回手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进去,却没有挨着莫颜,担心身上的寒气冷到她。   屋子里还算暖和,又是躺在被窝里,莫颜没觉得有多冷,主动靠了过去:“今天这么晚你怎么就过来了?”   就这么一翻身,莫颜后背的被角就翘了起来,冷风嗖嗖嗖的往被子里灌。萧睿渊的手迅速探过去给她掖被角,又把她往怀里一揽,见她的身上不似他想的那样冰冷,心里最后那点不高兴也没有了。   “没有特别的事,就想看看你。”感受着莫颜脸上的细腻,萧睿渊声音柔和的说道:“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同表哥一起过来,只是边关突然传回急报,就没有过来。听表哥说你亲自给那些将士看病,是不是很累?”   莫颜摇了摇头:“我就是打打下手,最累的还是师傅和那几个大夫。”   虽然她把脉很准,但是还不能单独开药方,毕竟把脉不会死人,若是开错药却能把人吃死,别说师傅不许她开,就是她自己也没有这个信心。   萧睿渊仔细地看了莫颜的脸色,见她的状态的确不错,便相信了她的话,眉宇间流露出几分轻松:“往年冬天,总会有年老体弱的将士病死、冻死,今年兴许不会再这样了。”   莫颜闻言,又想起功德珠上多出来的一大圈红文,语气肯定的说道:“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那边,两人躺在床上跟老夫老妻似的聊着天,这边,安置房里的三百名将士同样没有入睡,顶着寒冷的夜风齐齐站在房屋外面的空地上。   三百个人分散开不觉得有什么,一下子全部聚在一起就有些站不开了。此时,他们围成五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大圈套小圈,腿脚能站的皆身姿笔挺,不能站的就坐在了椅子上。   他们神情严肃的看向正中间的那个人,周身气势凛然,不见一丝颓败之意。   相比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在正中间的人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如果是在白天,就能看出他的脸色不大好,清瘦中透着病态的青白,仿佛随时能倒下去。   这人名叫赵沐,事实上他还不到二十五岁,只因去年在战场上肺腑受过很严重的创伤,即便被军医全力救治捡回一条命,肺腑却留下了很严重的暗伤,让他无法再提刀上战场,也不能做重活。   赵沐是名孤儿,连名字也是参军后军中的一名书吏给他取的。因他为人舒朗仗义,在退役将士中颇有威信,这一次,他被其他人推举为小队长,由他负责三百名将士的衣食起居等大大小小的事务。皎白的月色下,赵沐有些粗糙的大手在衣角上摩擦了片刻,开口说出了今晚要说的第一句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暖和的棉衣,你们是不是这样?”   “是,俺是,这棉衣比俺娘做的还厚实好看,可以给俺娶媳妇穿了。”一个身材略壮,裤腿却空荡荡的中年男子乐呵呵的说着,静谧的月光照在他满是憨笑的脸上,显得各格外鲜活。   “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赵沐也笑了,冲着中年男子竖起了大拇指:“有志气!”   别看这三百人平均年纪很大,成过亲的人却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尽管肢体残缺,他们对美好日子的向往从未变过。   中年男子脸红红的摆了摆手,躲到人堆里不肯再出来。众人渐渐止住了笑,再度看向了赵沐,听他接下来的话。   赵沐没有让他们久等,很快就说出了这一次将众人聚集起来的目的:“这一次,托和嘉郡君的福,我们这些人才有了安身之所,我知道你们不大愿意接受这份好意,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当是我们欠了和嘉郡君的,等我们把身体养好,好好打理这一片果园,就能偿还和嘉郡君的恩情,你们心里不要有负担。”   正如莫颜所想的那样,这些将士虽然没有健全的躯体,但是去不希望别人把他们当作没有自理能力的废物看待。   此番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齐楠千里迢迢的来到柳杨村,也是因为齐楠说有一份活计他们可以做,能够凭借自己的手脚养活自己,不然说什么他们也不会来,可是来到这里后才发现,他们仅在这一天得到的一切,似乎余生都偿还不清了。   或许在旁人眼里,他们连命都快没有了,这种坚持根本没有意义,但是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把自己的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对他们自己而言,这不是无谓的坚持。   ------题外话------   昨天晚上电脑出了问题,键盘失灵,文档打不开,就拖到现在,对不起啊亲们   今天中秋,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咳,我还在上班,明天继续上,嘤嘤嘤~ ☆、第344章 报复   早在莫颜决定安置边关数万名无法再上战场,又没有多少劳动力的将士的时候,齐楠就把事情的情况大致跟赵沐说了一遍。   因此这几个月以来,赵沐就一直在留意每个将士的情况,等消息确定后,就把很难熬过这个冬天的年老的将士挑选出来,就算最终逃不过死亡,也希望他们能够得到最后的温暖,不至于在寒风中凄惨的故去。   除去这近半的老人,剩下的一半人则保留着部分劳动力,重活不能做,除草、植树、浇灌、松土却没有问题。他们在边关靠种地生活,早就熟练的掌控了不健全的身体,真要说其中的差别,不过是干活比正常人慢一些罢了。   然而,这一半人不仅不是边关过的最苦最累的,反倒是过的还算好的。一下子送来这么多彻底丧失劳动力的老人,已经是占了便宜,再把剩下剩下的一半名额又分给其他没有劳动力的将士,不说赵沐做不出来,就是那些将士也会觉得耻辱。因此经过一番商议,另一半就变成了几万名退役的将士中最能干那群人。   只是来到这里后,他们才发现得到的一切似乎偿还不起了,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安,甚至生出了离开这里返回边关的念头。   赵沐很清楚同伴们在想什么,他没有直接劝说同伴们接受,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说服他们安心留下来。   众人沉默的看着赵沐,心里对他所说的话很是认同。他们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无是处的废物,那就不能没有底线的接受别人的帮助。既然接受了,就要有所偿还,只是现在他们得到的一切远远超过了他们预料,他们担心穷尽一生也偿还不起。   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赵沐继续说道:“今日给我们看病的大夫皆是京城有名的,虽然不能让人重新长出手脚,但是至少能治好我们的暗伤,让我们活的久一点!和嘉郡君的恩情,我们一年还不完,那就两年,两年还不完,就三年……只要我们好好地活下去,总有一天能够还清。”   说到这里,赵沐停顿了片刻,开玩笑似的说道:“要是咱们活不了两天就死了,这才是真正对不起和嘉郡君,也对不起为我们这群人来回奔波的齐将军,就连萧将军和太子殿下的一番好意也要辜负了。”   听完这一席话,众人若有所思。有几个人当先回过味儿来,站出来对赵沐大声说道:“木头,哥哥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哥哥会好好治病保重自己,不会辜负郡君他们的一番好意。”   “嗯,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别到时候我们长命百岁,你小子先走到前头了。”   “哈哈,你小子就是多事,今晚你就是不说这些,咱们这些人难道就是傻子拐不过弯儿来?这里这么好,你现在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就留下来养好身子,好好当一个农夫。”   “……”   回应赵沐的声音越来越多,就连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这个冬季的老人们,也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自问清清白白的活了大半辈子,不想临老了再欠下更多的人情债。既然有机会偿还,谁也不愿意把这债拖到地底下去。   赵沐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脸色依然青白却掩不住他的高兴。能够唤起这些日后与他朝夕相伴的同伴们生存的意志,他真的很高兴,也不枉齐将军对他的嘱托。   翌日,莫颜从睡梦中醒来,摸着身侧尚有余温的地方,暗暗唾弃自己越来越像猪了,连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时,毛团哼哧哼哧的闯了进来,看着换衣裳的主人,小眼神儿格外幽怨。   莫颜面上一热,走过去摸着它的头安抚道:“别难过了,今晚他不会再来了,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毛团一听,虎眸大亮,伸出粗糙的舌头轻轻地舔着莫颜的手,借此表达自己的欢喜。   夏天天热,毛团也十分怕热,通常会自觉的睡自己的小木屋,再要么趴在莫颜的床底下。可是到了冬天,它就黏人的很,非要赖在莫颜的床上跟她一起睡。   今年进入十月后,天就很冷了,毛团又开始往床上钻。只是这回有个让它十分讨厌的人经常过来跟它抢被窝,这让它极为不满。碍于莫颜,这口气它也只能暂时忍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狠狠地报复回去。   “嗷呜——嗷呜——”   想到晚上能抱着软软的香香的主人睡觉,毛团兴奋的低叫着,尽管已经将力道减到最轻,可是它舌头上的倒刺太锋利,还是舔红了莫颜的手背。   毛团一看,立即不再舔了,改用硕大的脑袋蹭着莫颜的腰,行动间全是对主人深深地依恋。   莫颜叹了口气,摸着它毛茸茸的大脑袋说道:“你太黏人了,以后要是给你找了媳妇儿,你还是跟我睡,你媳妇儿生气不要你了怎么办。”   一听找媳妇儿,毛团这个小公举立即羞红了耳朵,只是被浓密的毛发遮掩着看不出来罢了。   空间里的雪团子不甘寂寞的开始凑热闹:“颜颜,你与其担心这蠢货未来的媳妇儿生气,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哪天你跟那小子成亲了,毛团要是赖在你的婚床上,我看你们俩这辈子都别想干羞羞的事了。”   莫颜哪里知道雪团子能蹦出这种话来,一时又羞又恼,立马冲到空间找这个嘴没把门儿的家伙算账。   她没来得及收回手,毛团也被带了进来。它在外面听不到雪团子与莫颜在意识里的对话,只知道主人突然生气了,却不知道她究竟气什么。   “雪团子,你给我过来!”见雪团子作势要跑,莫颜大喊一声,结果雪团子就不受控制的朝着她飞了过来,被她捏在了手心里。   虽然空间很大,站在中间看不到边,但是雪团子是器灵,莫颜是它的主人,主人有令,它就是跑到天边去,也只能乖乖的回到莫颜面前。   这一点,雪团子从未对莫颜说过,只是有一次它把莫颜惹毛了远远的躲开,莫颜像今天这样喊了一声“过来”,它就不受控制的过来了,莫颜那时才知道这家伙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呜呜,颜颜,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吃过几次亏的雪团子十分识相,被捏在莫颜手里的那一刻,就开始装可怜求饶。   “再也不敢了?哼,你自己说说这话说过几次了?你又哪次真记住了?”莫颜冷笑着反问:“既然你不长记性,那么我来帮你。”   说完,莫颜一手捏着雪团子,一手伸向了它的蜗牛眼。   雪团子就是个肉呼呼的球儿,浑身上下全是痒点儿,尤其是蜗牛眼的根部,是它最敏感的敏感点儿。   果然,被莫颜一挠痒痒,雪团子就鬼哭狼嚎起来:“嗷——别挠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嗷呜——让我、让我去死吧——”   雪团子的声音太大了,这个空间都被它叫的震颤起来。莫颜离它最近,险些被吵疯。虽然关闭了意识,但是雪团子没有嘴巴,她根本不知道它是用什么东西发声的,也没办法把声源堵住,挠了没几下就受不住了,只好停了下来。   “这一次,就放过你,下次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每天的三个故事就别想听了。”   这个威胁很有用,雪团子忙不迭的点着蜗牛眼,声音还带着哭腔:“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要是我再胡说八道,你就不给我讲故事了。”   莫颜不知道这家伙能记多久,看在它认错的态度良好的份儿上,就没有再为难它了。   雪团子却是嘴上喊着“错”,心里压根儿不承认自己错了,这不,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颜颜,我刚才说的真有可能,你不能再惯着这个蠢货了,不然你跟那小子成亲,这家伙还要赖着你睡,你确定你们会有洞房花烛夜?”   莫颜额角暴跳,忍住暴揍雪团子,再切片红烧的冲动,阴沉沉的说道:“再敢多一句嘴,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挠死你!”   雪团子一听,瞬间躲在了毛团的屁股后面,瑟缩着肉呼呼的小身子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   莫颜故意冷着脸,朝雪团子飞了几个威胁十足的眼刀子,见雪团子害怕的瑟瑟发抖,终于肯放过它了,于是就带着毛团出了空间。   毛团看着背对它的主人,人性化的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它似乎,找到报复那个跟他抢主人抢被窝的办法了!   耽搁了一小会儿,莫颜来到厨房的时候,李秀已经烧开一锅水了。   见莫颜挽着袖子要动手,在灶下烧火的李秀连忙阻止:“有个叫赵沐的找你,正候在正厅里,你出去看看吧。”   昨天齐楠就向莫颜特意介绍过赵沐,莫颜自然知道赵沐是谁。一听这人大早上的过来找自,她还以为出了问题,冲李秀点了点头,就连忙去了正厅。   听到脚步声,赵沐站起身看向声源处,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等看清来人的脸,他上前一步作揖行礼:“赵沐拜见郡君。”   莫颜侧开身子,笑着说道:“赵……赵队长快快请起,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本来想称呼一声“赵将军”以示尊重,莫颜突然想起赵沐因伤退役,再这么称呼,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于是她连忙改口,好算没有失礼。   赵沐一脸郑重:“礼不可废,郡君当受赵沐一礼。”说着,恭敬地拜了下去。   莫颜只得受了这一礼,待赵沐起身招呼他坐下后,关切的问道:“赵队长一早过来,可是哪里安排的不妥?”   赵沐心中一暖,感激道:“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这次过来,是为三百人每日的吃饭问题。”   莫颜一听,问道:“可是大家不习惯吃稻米?”   昨天中午和晚上,主食是稻米,菜式是大白菜、酸豆角和土豆炖野猪排。不怪只有两道菜,实在是人太多又忙乱,只好捡着简单的来了。   “不不不,郡君误会了!在边关之时,每日有土豆和米糠就极好了,好些人多年没有见过大米,连肉味都鲜少闻到,这些都是托郡君的福。”赵沐说着,脸上再度露出感激之色。   莫颜听着,心里酸涩的很。以前在莫家村,他们姐弟年幼护不住父亲带回来的米粮,每日就只能吃糠咽菜,只有父亲回家那天,才能吃上白米和少许的肉食。   现在想起来,那样的日子简直跟做梦似的。   莫颜撇开心头的思绪,就听赵沐继续说道:“我们这些人中有不少会烧饭的,所以可以自己做饭,只是每日的食材需要从郡君这里拿。”   说到最后,赵沐很不好意思。现在是冬天,果园和药园皆没有什么事做,他们么多人却要白吃白喝好几个月,想想都难为情。   莫颜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窘迫,笑着说道:“原本我想等你们适应了这里,就让你们自己做饭,既然你先提了出来,那我也不客气了,待会儿你就找几个人来,把今日的食材搬过去!”   那边建了一个很大的食堂,锅炉厨具一应俱全,旁边又挖了好几口水井,用水十分方便,随时可以生火做饭。   “多谢郡君!”赵沐起身道谢,心里多少坦然了几分。   两人就其他人的病情和暗疾聊了许多,彼此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先前的生疏感渐渐没有了。   赵沐离开后,很快就叫来几个能扛能挑的将士,将米粮菜蔬搬走了。天色尚早,还来得及做早饭。   得知不用再做三百个人的饭菜,馨儿李秀她们也松了口气,吃过早饭后,就窝在小间里一边烤火一边做针线,就连最小的笙儿也拿着绣花针有模有样的做荷包。   唐心则坐在桌前一手拨算珠,一手拿笔,计算着每日大棚蔬菜的净收益和各家的积分,把每家每户上半个月能够分得的菜钱算出来,二十五那天好发下去。   今年有准备,参与大棚种植的人又多,因此蔬菜种子种下去的时间比去年早了许多,刚进入十月,生长时间较短的蔬菜就上市了,到现在已经卖了半个月。   最闲的倒是变成了莫颜,之前要做的那批棉衣前几天就做好了,剩下的里衣鞋子,就让蔡嫂子她们拿了尺寸,领了布料各自在家里做,到时候做好拿过来就行,她就彻底闲了下来。莫颜对做针线没有兴趣,就捧着一本医书看。   这本医术讲的正是“杜氏九针”,上面只讲了杜氏九针的历史以及针法,真正要领悟其中的精髓,还是得通过实践。杜氏九针只有九针,也就是治疗任何病症只需要九根针。杜氏九针所用的也不是寻常的银针,而是金针。   这九针没有特定的穴位,将根据病情的差异,会有千般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除了创造出杜家九针针法的先祖能够完全掌握,几百年过去,尚未出现第二个人,哪怕杜老大夫这些年来日日细参,迄今为止也只掌握了百种罢了。   这本书已经让莫颜翻来覆去的看了不下百遍,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入了她的脑海,但是每次翻开细读,她都会有新的感悟。   杜老大夫把这本书交给莫颜的时就说过,哪天莫颜再也不能参透新的东西,就是他正式传授杜氏九针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从头到尾的看下来,莫颜心里却没有什么感悟,只好放下来下次再看。如果还是没有,就要去找师傅了。   这时,唐心的账目也算完了,她把账本交给莫颜核实,避免出现错误。   莫颜认真的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只是上面的每家分得的数额,倒是让她有些吃惊:“没想到每家能分这么多,看来明年村子里又要起好多新屋子了。”   今年参与的户数是去年的一倍多,种植面积却是扩大了三倍,尽管周边不少城镇的商户下了大量的订单,但是供需关系依然不如去年那样紧张,因此蔬菜的价格就没有往年高。   “这还不是沾了颜颜姐的光!”唐心调侃了一句,接着说道:“虽然菜价低了一些,但是来买菜的客人多了不少,所以每家分得的银子也就只比去年少了三四两。”   莫颜点点头,暗自高兴又有一大波功德要来了。   “幸好今年天气好,没有遇到前年那样的大风雪,不然大家可没有这么多银子赚。”唐心一脸庆幸,从入冬到现在,下了两场雪,但是都不不算大,当天下当天就融化了。   莫颜闻言,随口提醒了一句:“还是值夜的人注意些,最冷的时候还没有到呢。”   “嗯,我会跟村长说的,让他去提醒那些人。”唐心慎重的回道,在她心里莫颜就是受老天护佑的人,哪怕只是随口一句提醒,她也会慎重对待。   谁也没有想到这句提醒会变成现实,当灾难发生的时候,莫颜不禁怀疑自己长了一张乌鸦嘴……   ------题外话------   这次台风好厉害,我这边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今天上班弄的衣服湿透了,公司停了电,弄了好久才来…不知道有没有身在厦门的亲,这两天出行一定要多加注意! ☆、第345章 仇报了,危险临近   “什么,范美娇把穆二爷的堂兄也就是穆大爷给扑倒了?你确定没有听错?”莫颜不可思议的瞪着雪团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这没下迷幻药呢,范美娇怎么就自己作死了?   被质疑的雪团子一下子炸毛,大声说道:“要错也是小扁毛儿说错了,我怎么可能听错?”   无辜躺枪的小翠鸟朝着莫颜摇着比拇指头还小的脑袋,表示自己没有说错。   “额,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不敢相信范美娇会做出这种事来,没有不相信你呀。”莫颜连忙跟雪团子道歉,这家伙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动不动就炸毛。   “哼,原谅你了,我可不像你那样小气,总是揪着我的一点小错不放!”雪团子傲娇的转过小身子,拿屁股(确定有这个?)对着莫颜。   莫颜磨了磨牙,突然觉得自己对待雪团子还是太仁慈了,不然这家伙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敢出处挤兑她?   察觉到背后而来的杀气,雪团子迅速转过身,警惕的瞪着莫颜:“你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范美娇做出那样的丑事,虽然没有得逞,但是穆家依然不会放过她,很有可能直接把她弄死。”   不怪雪团子的想法如此凶残,实在是穆家的行事作风就是如此,这一次范美娇的所作所为触碰到了穆家的底线,穆家为了维护自己百年世家的名声,不可能放过她。   这件事,还得从范美娇嫁入穆家拜堂后回到新房说起。却说范美娇被送入新房里,久久等不到掀盖头的穆二爷,饥渴之下让人到厨房端了碗银耳莲子羹。这羹汤在路上就被小翠鸟加了重料,她喝下去没多久就欲火焚身了。   偏偏穆二爷从未把这位续弦当回事,竟是连盖头也懒得掀跑出去找乐子了。范美娇饥渴难耐却等不来丈夫,她不顾丫鬟们的劝阻,直接掀了盖头,穿着大红的西服跑到外院找穆二爷。   结果穆二爷没找着,却遇到了送完客人的穆大爷。   那会儿范美娇已经被*折磨的失去了神志,若非保留最后一丝清明,她早就把院子里来回穿梭的小厮拖到床上了。但是这丝神志在看到气度不凡,又与穆二爷有几分相似的穆大爷后彻底消失,她在丫鬟奴才的惊叫声中,把瘁不及防的穆大爷扑倒了。   等范美娇被下人合力拉开后,穆大爷的外衣被撕开,脸上有好几个鲜红的口红印。   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面色灼红的范美娇不正常,但是她扑倒穆大爷的一幕被众多的下人看到,不管有什么理由,名声坏了就是坏了,穆家不可能认下这种不知廉耻的媳妇。   穆家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出了这种事不可能就这么放范美娇回娘家,悄无声息的弄死范美娇,才是穆家的作风!   不用想也知道范美娇活不过今晚。   莫颜不想范美娇就这么痛快的死掉,不然早把她弄死无数次了。雪团子这么一问,也正好问到了她的心坎儿上:“把穆家要弄死范美娇的消息告知赵家和范家,再将穆二爷不举又喜好男人一事也告诉他们,以赵老太婆对范美娇的疼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的。”   雪团子一听,在心里给莫颜比了个大拇指:“那你快去安排吧,再耽搁下去,赵家和范家就只能给范美娇收尸了。”   莫颜摆了摆手,劳神在在的说道:“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兴许赵家和范家已经到穆家了。”   雪团子:“……”你背着我还干了些啥?   如莫颜所料,就在穆家要弄死范美娇的紧要关头,赵家和范家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到了穆家。   若是平时,擅长算计钻营的赵丰年绝不敢这么做,可是谁让穆家有个天大的把柄捏在了他手里呢?   他正不知道该如何搭上穆家这艘大船,没想到晚上两个接踵而来的消息就把他震懵了。相比外甥女的生死,他更看重这件事情能够带给他的利益。   赵丰年也不傻,不会轻易地相信来路不明的消息,可是如果这消息是几只啄木鸟当着他的面在木头上啄出来的呢?   当看到神志不清的范美娇被人像死狗一样拖出来的时候,赵丰年就知道这一次他一定能够借此机会把赵家推向新的高峰,是以在穆家正要细数范美娇的罪状时,赵丰年先发制人,直接抖出了穆家遮遮掩掩的丑事。   穆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赵丰年是如何得知这桩丑事的,他们只知道若是执意弄死范美娇,不用等到明天,穆家二爷不举还喜好男风一事,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把赵家和范家所有人全部弄死?别傻了,赵丰年敢明火执仗的跑来闹,难道不会想到这一点做好第二手准备?若真这么目光短浅,也不可能在短短二十余年里,左右逢源坐上如今的高位了。   穆家要脸,赵家要利,范美娇就变成了中间的一个支点,一旦支点有了偏移,两家的关系就此失去平衡,谁也落不了好。   经过一番没有硝烟的较量,穆赵两家终于达成一致:范美娇是穆家的媳妇,穆家帮助赵丰年更上一层楼,作为回报,赵丰年要对穆家的秘辛守口如瓶,在需要的时候给予穆家方便。穆赵两家从此守望相助,同进同退,背信弃义者,必遭天谴!   至于陷入穆赵两家同流合污漩涡中的范美娇,谁也不会关心她的幸福与否,没有丈夫的怜惜疼爱,又遭了婆家的厌恶,甚至连舅舅这个靠山也靠不住了,几乎能够想象她今后会过上如何糟心的日子。   不过,这一切跟莫颜没有关系了,她撑着眼皮听完小翠鸟的汇报,身心轻松的陷入沉睡之中。至于赵家……既然现在还有用处,那就先留着,若是能够顺藤摸瓜找到足够让穆家抄家灭族的“好东西”,那就更好了。   ……   杜老大夫看着面前一脸惭愧的女徒弟,老怀欣慰:“既然你不能再从这本医术上参透什么,那么从今日起,为师正式传授你杜氏九针,望你勤勉持恒,将杜氏九针发扬光大,造福黎民百姓。”   莫颜神色一正,恭敬地说道:“是,徒儿谨遵师傅教诲,不坠杜氏‘神针’之名。”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桌上的杜氏九针说道:“师傅,徒儿愚钝,无法参透更多,若是徒儿学不好,还望师傅多多指教。”   杜老大夫愣了愣,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徒儿误会了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拿起杜氏九针问道:“你可知这本书为师当年参详了多久?”   莫颜摇了摇头,她没有听师傅说起过,书上又没写,只能猜测参详的时间越久,资质就越好,当然,排除那种真正一窍不通的人。   杜老大夫止住笑,脸上露出一抹怀念:“当年你师公,哦,也就是为师的父亲把这本书交给为师的时候,为师比你还要大五岁。拿着这本书,为师暗自发誓,一定要参透其中的每一种针法。可是,为师的资质太差,半个月后就再也悟不出什么,只好带着书去找你师公,你师公只道,为师若能够掌握百种针法,便是大限。”   “啊?”   莫颜很不可思议,因为这本书在她手里已经整整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她没有一天不去参详,从中领悟的东西皆被她一一写出来,订成了册子。   想到这里,她连忙取出册子,交给了自家师傅:“这是徒儿的心得,徒儿也不知道对不对,还望师傅指点一二。”   杜老大夫看着厚厚的册子,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了过来,一边看一遍不住的感慨:“不错不错,比为师当年强。”   看到最后,杜老大夫看向莫颜的目光欣慰极了。若是父亲他老人家在世,知道自己有个如此聪慧的徒孙,怕是要高兴坏了吧!   “师傅,您老人家可别这么夸徒儿,不然徒儿骄傲了怎么办?”知道自己不是资质差,莫颜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高兴之下说起了俏皮话。   从前几天开始,她就再也不能参透医书上的任何东西了,还以为自己资质愚钝的缘故,当时她就担心无法习得杜氏九针,没想到她的资质竟是不错,真是太好了!   “哈哈,那你告诉为师,你可会骄傲?”杜老大夫笑着反问,心里却是知道这个徒儿心性稳重,或许会骄傲,但是绝不会自满。   莫颜重重的点了点头,两眼发亮的说道:“有机会习得如此精湛的针灸术,徒儿哪里会不骄傲?不过,最骄傲的却是祖师爷,能够创出这么厉害的针法。”   杜老大夫一听,再次大笑起来:“你这丫头有没有骄傲为师不知道,不过嘴巴越来越会哄人倒是真的。”   莫颜脸皮厚,被师傅调侃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徒儿说的是事实,可不是凭一张嘴说出来的,不然我上哪儿找您这么有本事的师傅!”   “咳,你这丫头,倒是调侃起师傅来了,到底有没有规矩?”杜老大夫脸皮没那么后,顿时败下阵来,故意板着脸教训徒弟。   莫颜吐了吐舌头,佯装害怕的后腿两步,这副可怜的模样,又把杜老大夫逗笑了。   天气日渐寒冷,患病的人比其他季节多了许多,师徒俩没有多少时间闲聊,待给医馆的病人一一把脉开药后,杜老大夫才抽出时间,根据莫颜感悟的册子,解说杜氏九针的精髓,这些皆是杜氏一脉口耳相传的精髓,那本医术上并没有。   莫颜像是一块海绵,努力的吸收着杜老大夫讲解的一切。师徒俩沉迷其中,直到两人腹部空空,饿的眼冒金星,才惊觉时间过去了许久,再一开外面的天色,竟是一片漆黑,不见半丝光亮。   在医馆陪师傅吃过晚饭,莫颜以到父亲那里留宿为由,谢绝了师傅让人送她回家的好意。她缩在有些寒凉的马车里,回想着师傅教授的一切,脑子倒是越来越清晰。   等她温故的差不多了,便进入空间与雪团子说起话来:“我第一世的天分应该不如这一世吧,那一世杜氏九针我领悟了多少?”   雪团子笑话道:“你这是打算自己跟自己比吗?”   莫颜摇头:“你错了,第一世是第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虽然两世都是我,但是却不能混为一谈,我只是想树立一个小目标,先超越那一世。”   雪团子一听,好奇道:“超越第一世是小目标,那你的大目标是什么?”   莫颜豪情万丈的说道:“自然是站在巨人的肩上,创出更为精湛的针法,把杜氏九针发扬光大,让杜氏医术成为杏林界的泰山北斗,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雪团子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说道:“中二果然要不得,骚年,你还是洗洗睡吧!”   莫颜备受打击,一巴掌呼在了肉团子身上:“果然不是亲生的!”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嗖的跳到高高的果树上,决定一年不理这个被小花传染的二货主人了。   事实上,空间一年也就是外界一天而已!   ……   自从开始学习杜氏九针,莫颜的日子又变得忙碌起来。每天早早的起床用过早饭后,就急匆匆地赶着马车去医馆。   到了医馆就与杜老大夫一起给病人看病,遇到病情比较严重,又希望早些好起来的病人,杜老大夫就会使出杜氏九针,给从旁观看的莫颜解释每一针的作用和手法。   莫颜学的很认真,尽管在医馆里不能亲自上手,每天晚上回去,都会请雪团子帮忙凝出一个仿真人体,她就拿着买来的银针,在人体上练习。   起先雪团子会把人体上的每个穴位标注出来,练习了两天莫颜就能准确的找到每一处穴位。毕竟之前看过一本人体穴位书,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人体书上的穴位标注的并不太准确但是也*不离十了。   莫颜的天分毋庸置疑,第一世尚能取得那样的成就,积累了无上的功德,这一世有空间,有雪团子帮忙,她相信只要勤加努力,取得的成绩一定不会比第一世差。   领悟杜氏九针的千百种变化绝非易事,哪怕有空间这个时间作弊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可是即便如此,莫颜的进步也让杜老大夫大为震惊,无数次得意自己有眼光,随手一抓就抓到了这么个天资聪慧的徒弟,教导起来就愈发的上心了,生怕一个不慎就毁了这棵好苗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冬月,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月份之一。只要天气晴朗夜间下了霜,水塘河畔就会结出厚厚地冰层。   田野里有几个水洼,到了冬天里面的水很少,最深不过齐膝,一旦结冰就会整个冻实,成为孩子们冬日最喜欢玩耍的场所。   冬月初十这天,是莫家一家团聚的日子。   臻儿和云昭就在小伙伴们的催促下,囫囵的喝完米粥,各拿了两个包子就在父亲和姐姐的叮嘱下,迫不及待的冲出家门去结了冰洼子里溜冰。   这个时代没有溜冰鞋,所谓的溜冰,就是一个人蹲在地上,被另一个站着的人拉在冰面上跑,或者是坐在一种类似前世雪橇的小车上,被人拉着跑。   这样的小车只能坐两个人,一个人拉就能拉动,通常是三个人一组这么轮着玩儿。   “哎呀,这里的人太多了,地方又小,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人,一点也不好玩,咱们要不换个地方?”跟臻儿和云昭一组的小名儿叫蛋子的孩子再次被人撞翻后,摸着被摔疼的屁股建议道。   臻儿眼睛一亮:“去哪里?”他也觉得这里玩着不过瘾,地方再大一些才好玩。   蛋子指着远处说道:“去那里,那里还有个冰洼子,就是有点远,没有这里大,但是咱们三个玩儿的话足够了。”   臻儿皱了皱眉,目光在热热闹闹的冰面上扫过:“可就咱们三个玩儿也没意思啊,还有没有大一些的地方,咱们分这里一半的人过去玩儿。”   蛋子一想,也觉得这样,可是他所知道的冰洼子就那么几个,于是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这个和我刚才说的那个大一点,其他的一个小车都跑不开。”   一旁的云昭刚要说就将就着在这里玩一会儿,这时一个比他们都大的少年走了过来:“你们不是想去宽敞一点的地方玩儿么,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带你们过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臻儿小脸儿一冷,抢先说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没兴趣。”   云昭和蛋子齐齐点头,脸色也不好看。   能让三个孩子如此不待见,只因这个十四五岁还流着鼻涕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王嫂子的三儿子王财。   王家的名声早就烂了,村里的孩子更是没人愿意跟王家的孩子玩儿,平时就他们兄弟姐妹自己玩儿。这个冰洼子不是谁家的,他们要过来玩儿,其他人也不能拦着。 ☆、第346章 坠入冰窟,下黑手   同时被三个小鬼拒绝,王财的脸上很不好看,指着臻儿骂骂咧咧:“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么?还敢看不起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家是有几个臭钱,可惜你家连几个臭钱都没有,那你又有什么了不起,能让我看的起?”臻儿念了两年书,性子沉稳了不少,听了王财的话脸色变都没变,一语戳向王财的痛点。   “你说什么?你个老子再说一遍!”被人直言看不起,王财暴跳如雷,朝着臻儿举起了拳头。   云昭见状,连忙挡在了臻儿的前面,冷着脸说道:“王财,你的拳头要是敢落下来,我保证你们一家从此别想再在柳杨村待下去。”   王财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随即骂道:“你一个老路不明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威胁老子?再敢对老子这么说话,老子连你一起揍!”   其他玩耍的小孩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有个稍大的孩子见王财面目狰狞的举着拳头,连忙冲过来阻止:“王财,你想干啥?你是不是想打人?”   “哼,老子的事情不用你管,给老子滚开!”王财一把重重的推开阻止他的孩子,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事实上,王财最想揍的是臻儿和云昭暴揍一顿,一报几年来的新仇旧恨,可是他知道莫家绝对有这个能力把他们一家从柳杨村赶出去,说不定还会弄到牢里,因此他不敢真对臻儿和云昭动手,只敢把火气撒到另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王财,你住手!”见王财还要踹第二下,臻儿推开云昭迅速冲上去阻止:“你要再敢动他一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财收回脚,看着比他矮两个头的臻儿不屑道:“对老子不客气?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儿!”   臻儿却没有理会王财,走过去扶起方才被踹到在地的孩子,见他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心了。   王财被无视心里不满极了,可他惹不起臻儿,惹不起莫家,担心被秋后算账,他冲着围过来的孩子们大声的嚷嚷道:“你们来评评理,我看他们嫌这里不好玩儿,就好心带他们去好玩的地方,他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说好些难听的话,你们说说,这事儿搁你们身上,你们能不生气?”   在场的小孩儿多在十岁上下,最小的也就五六岁,没有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见王财这么说,下意识的看向了臻儿几个,目光流露出怀疑之色。   臻儿和云昭心里对倒打一耙的王财厌恶至极,兄弟俩对视一眼,刚想开口辩解两句,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蛋子十分仗义的站了出来,指着王财对小伙伴们说道:“你们别被他骗了,是他先对臻儿凶,臻儿才反击的,他这是恶人先告状。”   话音一落,孩子们的纷纷瞪向王财。相比有“前科”的王财,他们当然愿意相信跟他们经常一起玩儿的小伙伴的话。   “啊?原来是这样,我差点就被王财给骗了。”   “王财真坏,跟他娘一样,不是个好人。”   “咱们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吧,我娘都不让我跟他们兄弟玩儿,担心被他们带坏了。”   “嗯,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   小孩子们议论纷纷,心里对王财的讨厌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他们童言无忌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丝毫不知道这些话会对王财造成多大的影响。   藏在破棉袄下的拳头攥的死紧,王财仇视的目光在那些议论他的小孩儿身上一一扫过,让人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   臻儿和云昭警惕的看着王财,就在他们认为王财会动手打人的时候,王财突然笑了,指着不远处的小清河说道:“那里的冰面更大更厚,在上面跑起来一定更好玩儿更刺激,难道你们就不想去看看?”   谁也没想到王财的画风转的这么快,臻儿和云昭直觉不对劲,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能去,那里危险!”   小清河的水有深有浅,深处能把一丈长的竹竿淹没,潜的地方刚刚没过脚脖子。到了冬天,水量变少,河水流动的很慢就很容易结冰,加上这些天气温极低,头一天结的冰,第二天也无法融化,累积了几天,整个河床都冻实了,看起来确实是个溜冰的好场地。   可是,水深的地方却没有冻实,若是不小心滑到了那里,冰层破裂就很容易掉进去,到时候就算会水的人,也会被冰层压在水里爬不上来。   因此,每到冬天,不管小清河里的冰结的有多厚,大人们严令禁止小孩下河去玩儿,就怕孩子们贪玩儿掉进冰窟里。   臻儿和云昭的大声的叫喊,让好些心动的孩子顿时想起了大人的话,一个个熄了声不敢再说去小清河溜冰的话。   王财见状,心里暗恨,不由得嘲笑道:“瞧你们这副熊样儿,全是没卵蛋的孬货!老子这么重天天到小清河玩儿也没有掉进去,就你们这些没几两肉的小屁孩儿,难道比老子重能把冰压破?”   有几个十多岁的小孩儿本来就对小清河溜冰充满了向往,又觉得自己已经是男子汉了,做事不能畏首畏尾,要不是家里三令五申,他们担心偷偷去玩儿会被家里发现继而挨揍,早就跑去玩儿了。   眼下被王财一激,顿时来了火气,冲着王财大骂道:“你才是孬货,你们全家都是孬货,谁说我们不敢了?”   王财指着那几个孩子嗤笑道:“你们要是敢,咋不肯跟我一起去?”   被他这么一指,几个孩子更加受不了,其中一个面色涨红的跳出来说道:“去就去,谁怕谁!”   王财不满意,继续刺激道:“光去了没用,得下河到冰面上溜冰才行,不然你们就是没卵蛋的孬种!”   “溜就溜,谁不溜谁是就是娘们儿、孬种!”那几个孩子彻底被激怒了,当即答应下来。   臻儿没有想到短短的工夫,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见那几个小孩真要跟着王财去小清河溜冰,连忙站出来阻止:“你们不要去,那样太危险了。”   然而,几个孩子铁了心要去,再加上王财在一旁煽风点火,一个个哪里肯听他的话!就这样,他们抬着溜冰车不顾小伙伴儿们的阻拦,和王财一道去了小清河。   在经过臻儿身边时,王财回过头,鄙夷的看了臻儿一眼,用嘴型比了“胆小鬼”三个字后,目露得意的走了。   被王财带走的几个孩子本来就是孩子王,不上课的时候经常带着其他小孩上山捉鸟下河抓鱼,剩下的孩子抱着只看热闹不下河的念头,纷纷跟了上去,只剩下臻儿、云昭、蛋子以及被王财踹翻的那个孩子。   “昭哥,现在怎么办?”臻儿不放心想跟上去看看,又觉得真出了事自己根本帮不上忙,一时有些游移。   云昭想了想,说道:“我们回村,把这事告诉他们的爹娘,让他们的爹娘来把人抓回去。”   臻儿眼睛一亮,刚想点头,一旁的蛋子就说道:“还是不要喊大人吧,不然他们事后会怪咱们的。”   “是啊,要不是刚被王财揍,我也想跟过去溜溜,谁要是跟我爹娘告密,我得恨死他不可,再说了就算去玩儿了也不一定会真出事儿,昨天我还见几个大人从冰面上到对岸呢。”另一个小孩捂着屁股跟着附和道。   臻儿和云昭一听,顿时纠结了。   蛋子眼珠一转,提议道:“咱们也跟过去看看,提醒他们不要往深处去不就好了么?”   臻儿和云昭也不想招人怨,觉得蛋子的主意还算靠谱,犹豫了没多久就答应下来。   等四人匆匆赶到小清河时,好些胆大的孩子已经下河在冰面上玩开了,胆小的站在河岸上观望,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全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莫臻,你们快下来玩儿,这里可好玩了!”见四人过来,一个在冰面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孩子高声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冰面上传出了好远好远。   臻儿看着被冻成一块的宽阔的河面,不想下去玩是假的,但是他未知的危险让他克制住这个念头,对那个喊他的小伙伴说道:“我就不下了,你也注意些,别溜到水深的地方去了。”   “放心嘞,哪里深哪里浅,我门儿清,不会到处乱跑。”那孩子见臻儿不愿意,也没有勉强,倒是听劝答应不往深处去。   “哼,胆小鬼一个,咱们玩儿咱们的,跟这孬货有啥好说的。”王财尖酸刻薄的说着,言语间对臻儿充满了不屑。   那孩子没有理他,拉着溜冰车把车上的两个小伙伴拉去了别处。   “呸,小兔崽子!”被再度无视的王财狠狠地啐了一口,又远远地朝着臻儿剜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阴笑。   小清河没有被污染,浅处的水深刻见底,即便结冰了,透过冰层也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砂石,一脚用力的跺在上面,冰层一丝裂缝也没有,就是拿尖锐的石子使劲儿的砸,也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显然浅处的冰层已经连着河底冻实了。   越来越多的孩子受不住诱惑,纷纷拿着溜冰车下河玩耍,冰面上的人越来越多,欢声笑语传出了好远好远。   为防被村里的大人发现,王财特意把溜冰的地方选的离村子远了一些,就算附近有大人听到声音过来,他们也有机会提前“逃跑”,只要抵死不承认,家里的大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到了最后,连蛋子他们也下河了,岸上只剩下无可奈何的臻儿和云昭。好在那些大孩子知道分寸,不往深处去,又能约束其他不懂事的小孩子,不然他们连个早就跑回家喊大人过来了。   日头越升越高,已经玩了一个时辰的孩子们丝毫不觉得疲惫,亦或者担心以后没有机会再到冰河上玩儿,索性抱着玩够本的想法,乐此不疲的越玩越高兴。   这时,王财来到最先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大孩子面前,诱惑道:“咱们光这么玩儿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来点刺激的,你们觉得咋样?”   半大的男孩子哪个不喜欢冒险刺激,见王财这么问,立即有人问道:“什么刺激?快说快说!”   王财笑的得意,指着不远处的冰面说道:“很简单,咱们把溜冰车滑到那里去,只要能再滑回来就算他赢,咱们每人赌他一颗花生糖。”   一提起花生糖,几个孩子不自觉的吸溜着口水,却没有丧失理智:“不行,那里水深肯定没有冻实,咱们要是掉下去可就只有被淹死的份儿,太危险了。”   剩下的几个没有开口,虽然内心想试一试,但是理智告诉他们不能这么做。   “嘁,还以为你们有点胆子,没想到就这么点胆,去去去,你们闪一边去,我自己去玩儿。”王财鄙夷的看了几人一眼,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孩子,朝着深水处走去。   这一举动,不仅慑住了几个大孩子的目光,连附近其他的孩子也看到了,他们停止玩耍紧紧地盯着王财,就见王财小心翼翼的从深水处的冰面上走过,朝着他们发出得意的笑声后,又大胆的走了回来,还在冰面上跳了跳,竟是一点事情也没有。   这一幕实在是太刺激了,勾动了不少孩子们的心。   王财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冲着他们嘲笑道:“一点也不危险,你们这些没胆儿的孬货!”   之前出声不肯去的孩子面色涨红,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他妈不就是过了一回么,有啥了不起的,老子现在就走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朝着王财刚刚走过的冰面上跑去,在幽深看不到底的冰面上使劲儿的蹦起来,又落下去,力道显然比王财更大,同样一点事儿都没有。   等那孩子回来,立即收到了一大票钦佩的目光,剩下的几个大孩子不再犹豫,冲过去寻刺激。弄到最后,连五六岁的小孩儿也一个接一个跑去玩闹。   早在第一个大孩子跑去冒险的时候,还在岸上的臻儿和云昭就待不住了,纷纷跑到了冰河里劝阻那些孩子,却没有一个人肯听他们的。   每一个孩子冲过去,兄弟俩的心就高高悬起来,直到那孩子安然回到浅水处才放心下来。这些孩子都是跟他们一起玩过的,要是真在他们面前出了事,他们的难过不比谁少。   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跑过去又跑回来,气氛渐渐没有那么紧张了,看是比赛看谁能跳的更高,甚至有人提议再找个潭水更深的地方试试。   然而,危险往往就在某个不经意的一瞬间,当一道惊恐地尖叫夹杂着破冰落水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时,一切都晚了。   “快抓紧了,千万不要松手,我们马上来救你!”云昭最先反应过来,冲着落水的孩子大声喊道。   那孩子在落水的一刹那,下意识的抓住了破口的冰层,然而冰层太滑,小小的孩子几乎抓不住了,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大声的喊“救命”。   “啊~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快,快去喊大人来,快去喊大人来啊~”   “……”   被这一幕惊呆的孩子们如梦初醒,吓得纷纷尖叫起来。有几个克制住害怕,忙不迭的上岸朝着村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哭着大喊着“救命”,希望附近有大人能听到,快些过来救人。   剩下的胆小的孩子已经被吓哭了,他们无助的看着不断挣扎的小伙伴,想冲过去救人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放声大哭。   “昭哥,我比你轻,我去。”眼看着被落入的孩子抓住的冰沿有断裂的迹象,根本等不到大人过来,云昭心里一急,正打算过去,却被臻儿拉住了。   “不行,你力气没我大,我去救更合适。”云昭一口拒绝,示意弟弟松手。   臻儿摇了摇头,固执的说道:“我比你轻,不太可能踩碎破口的冰层,大姐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小孩救另一个落入冰水中的小孩的故事,我知道该怎么救人,你让我去。”   说完,不等云昭阻止,臻儿已经松开手朝着落水的小孩快步走过去,等到了深处冰层处,他蹲下身小心的趴在冰面上,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小孩说道:“你不要急,我这就来救你,千万不要松手。”   落水的小孩已经濒临绝望了,看到慢慢朝他爬过来的臻儿,恍如看到了存活的希望,果真听话的不再挣扎,死命的抓住了冰沿。   臻儿稍稍松了口气,对正要学他一样趴在冰面上爬过来的云昭说道:“昭哥,你让他们跟你一样这么过来,待会儿你拉着我的脚,再让他们拉着你的脚,这样一个一个接一个,就能把人拉上来。”   云昭闻言,不敢耽搁连忙冲那几个大孩子说出了臻儿的意思。   那些孩子一听,纷纷用袖子抹了眼泪,按照云昭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来。   这时,臻儿已经爬到了破冰口,顺利的抓住了落水小孩已经冻的似冰块一样的手……   ------题外话------   小时候村子里有个池塘结了很厚的病,好多孩子在上面玩儿,结果水深的地方冰层比较薄,有孩子掉下去了,好在当时有大人在岸上看着,很快就跳下去砸冰救人,孩子安然无恙。   以前农村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有孩子掉下去溺死了,等冰化了才漂起来,唉~ ☆、第347章 臻儿落水,抢救   臻儿的办法很有用,他顺利的抓住坠入冰窟的小孩子后,云昭也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脚腕。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直到站在浅水处的孩子们齐心协力的把他们往后拉,渐渐将小孩拉出了冰窟。   在紧要关头,还有半边身子泡在水里的小孩儿已经完全脱力了,整个人像是一块铁石,沉甸甸的直往深潭里坠。要不是臻儿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腕,他早就被冰河下的暗流“拖”走了。   “加油,再坚持一会儿,你很快就能上来了!”臻儿大声的鼓励着被冻的昏昏沉沉的小伙伴,生怕他睡过去再也不能醒来。   那小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嘴巴张了张对臻儿说了什么,眼睛就又闭上了。   “快,大家伙儿再加把劲儿,千万不能泄气!”见此情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其他的小孩愈发加大了力道,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人往上拽。   很快,落水的小孩儿整个身子露出的水面,最终得救了!   “噢噢噢,成功喽,上来了,救上来了……”孩子们兴奋的大叫起来,顿时加快手中的速度,迅速靠近深水处的几个人全部拉到了安全的浅水处。   被救上来的小孩儿已经浑身冻僵了,他脸色煞白,嘴唇泛着乌青,身子僵硬的躺在冰面上,竟是连站起来也做不到。   几个大孩子手忙脚乱帮他脱掉湿透的棉衣棉裤,又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就怕等不到回家,小伙伴儿就冻死在了半路上。   插不上手的小孩们把那孩子严严实实的围在中间,遮挡着凛冽的寒风。   “臻儿,你怎么样?”云昭没有凑上去,而是担忧的看向脸色苍白的弟弟。   “昭、昭哥,我的右胳膊好像、好像动不了了。”臻儿红着眼,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来自右胳膊的疼痛,让他的小脸儿顿时变得扭曲起来。   云昭脸色骤变,伸手在臻儿的胳膊与肩膀的连接处轻轻一按。   不等他开口询问,臻儿就惨叫出声:“好疼,别动,昭哥,别动——”   云昭连忙拿开手,知道弟弟这是在救人的时候,胳膊用力过猛骨折了。他不会接骨,只能对臻儿叮嘱道:“你忍着些,千万不要乱动,我现在就回家找大姐,让大姐给你把胳膊接上。”   骨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在骨头接上之前千万不能乱动,不然弄伤了里面的筋脉就算骨头接上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完好如初。   臻儿知道其中的厉害,忍着剧痛催促道:“昭哥,你快去喊大姐,我就站在这里不会乱动的。”   “嗯,我这就回去,你好好在这里等着。”云昭又叮嘱了一声,临走前又不放心,把蛋子拉过来交代了一声,就匆匆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蛋子刚才围着落水的孩子,直到云昭跟他说了,他才知道小伙伴的胳膊断了。看着臻儿隐忍的神情,难过的红了眼睛:“莫臻,你忍着些,等你姐姐来了就好了。”   臻儿点点头,脸上扯出一抹笑来,安慰小伙伴自己没事。   “你要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蛋子不相信,平时他不小心把手指割了口子都痛的钻心,更别说断了胳膊,不知道会怎么疼呢。   想到每次自己生病或是哪里伤到了,爹娘会给喂糖吃,说吃了糖就不会难受,他吃过甜甜的糖块后,确实不怎么难受了。   蛋子眼珠一转,伸出小手摸向平时装糖果的小兜,结果却摸了个空。他不好意思的朝着臻儿笑了笑,连忙挤到人群中问其他的小伙伴要糖。   臻儿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馋糖果吃了,可是看着小伙伴厚着脸皮为他讨糖吃,这番心意让他很温暖,好像胳膊那里真没那么疼了。   就在臻儿开口对小伙伴说自己不需要吃糖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个人直直的朝着他撞过来,他心里一惊,侧开身子想躲避这场恶意的撞击,却不想那人仿佛知道他的想法,竟是改变角度,直直的冲着他受伤的右胳膊撞了过来。   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臻儿下意识的张开嘴呼痛,却不想冰冷的水漫天而来灌入了他的口鼻,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是被撞进了方才救人上来的冰窟里。   臻儿忍着剧痛艰难的伸出尚有余力的左手,想要抓住冰沿时,一股暗流突然袭来,彻底将他卷离了冰窟……   当莫颜带着毛团在云昭的带领下来到冰河上时,看到好几个孩子伏在冰面上失声痛哭,大喊着弟弟的名字。   她下意识的寻找那个熟悉的小身影,然而几十个啜泣的孩子,独独不见她的弟弟。   云昭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双目猩红的冲上前,抓起伏在冰面上已经哭肿了眼的蛋子,神色狰狞的吼道:“臻儿呢,我弟弟呢,他在哪里,快说,他在哪里?”   蛋子指着深不见底的冰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莫臻、莫臻在里面,王、王财把他撞下去了……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他,呜呜,莫臻,你快回来,呜呜——”   心里那个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真实的摆在眼前,云昭无力的后退两步松开了蛋子,他目露绝望的看着那个不到半丈宽的冰窟,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   “毛团,拦住他!”一道女声响起,透着让人意外的冷静。   得到主人指令的毛团如一道闪电冲上去,将欲要跳入冰窟寻找臻儿的云昭拖到莫颜的面前。不等莫颜下第二道指令,它朝着柳杨村的方向发出一声震天的虎啸,紧接着窜到比冰窟前,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被这一幕震住了,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又迸发出希冀的光芒,一个个情绪激动的看着冰窟窿,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们的小伙伴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莫颜没有工夫安抚哭泣的云昭,她从岸边的乱石滩上捡来一个小磨盘大的石头,走到深水潭里一下又一下的砸着,近一尺厚的冰层三两下就被她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不等第二个窟窿被砸开,柳杨村的方向传来一阵阵兽吼声,不一会儿,众人的视野里便出现了几头比先前跳入深潭的老虎还要巨大的猛兽。   除了在空间里冬眠的赤蟒,小花、大白、黄金兽、黑云豹全部被毛团的吼叫唤来了。它们看着不停地在深潭上砸窟窿的莫颜,人性化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深地担忧。不等莫颜说什么,它们选择离的最近的冰窟窿,毫不犹豫的钻了下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莫颜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她的举动在孩子们看来十分奇怪,只是等闻讯而来的大人拿着锄头、镐子跟着一起砸时,他们才知道弄这么多窟窿,是方便下水救人的猛兽们浮起来。   那些帮忙砸冰的村民们尚不知先前掉下去的孩子已经救上来了,而真正掉下去不见踪影的是救人的臻儿。   直到之前那个孩子被哭泣的爹娘发现,村民们才知道掉下去的是谁。他们震惊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砸着冰面的莫颜,无法不敢想象这副平静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悲痛绝望!   在村民们的齐心协力下,深潭上很快就被砸出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窟窿。这些窟窿,足够下水救人的猛兽们以最快的速度浮起来。   这时,得到消息的莫清泽和馨儿急匆匆的赶来。环顾四周独独不见自己的儿子(弟弟),父女俩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可是相比儿子(弟弟)坠入冰窟,父女俩宁愿相信儿子(弟弟)回家找他们去了。莫清泽找到正在砸冰的云昭,目光里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慌:“昭儿,你弟弟呢?他是不是回去了?”   看着这样失态的一副,云昭痛苦的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深深地悔恨:“义父,臻儿、臻儿掉下去了——”   莫清泽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义子,似乎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云昭的眼泪汹涌而出,拼命地摇着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清泽突然松开云昭的肩膀,快步朝着距离他最近的冰窟窿冲去:“臻儿别怕,爹现在就来救你,你再坚持一会儿,爹马上来救你……”   跟在父亲身后的馨儿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等她察觉到父亲的意图时,想伸手去拉已经晚了:“爹,快回来,女儿求您了,您不好去。”   莫清泽整个人已经魔怔了,他根本听不到身后的哭喊,直直的朝着冰窟窿而去,就在他将要跳下去的瞬间,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爹,你冷静点,臻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莫清泽神色恍惚的回过头,看着眼眶湿红的长女,崩溃般失声痛哭起来:“颜儿,怎么会这样,臻儿怎么会掉下去,怎么会这样……”   莫颜轻轻的拍着父亲的背,眼里涌出彻骨的恨意,语气森冷的说道:“爹,您放心,伤害臻儿的人,女儿绝不会放过他!”   莫清泽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人推下去的,否则,任凭他的性情再怎么温和宽厚,也会冲到王家将罪魁祸首王财揪出来替自己的孩子报仇。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明明不到半刻的工夫,在莫家人眼里仿若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几个时辰。众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冰窟窿,期待着奇迹出现,让那些下水的猛兽顺利的把人救上来。   许是上天垂怜,许是救援及时,就在莫家四人终于等不下去时,某一处冰窟窿终于传来了动静,只见通体金黄的猛兽跃水而出,被它咬在嘴里的不是坠河的臻儿是谁?   “臻儿——”四人惊喜的大喊出声,却克制住没有冲上去,免得踩破冰窟窿周围的冰块,让好不容易把人救上来的黄金兽又陷下去。   很快,黄金兽带着臻儿来到莫家父女面前,剩下的四兽也顺利的爬了上来,除去强大一些的黑云豹,毛团、小花、大白趴在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已经累的虚脱了,显然冰下寻人很是费了一番力气。   见五兽安然无恙,莫颜的全副心神转移到了臻儿的身上。   此时,臻儿的身子已经僵了,脸上泛着可怖的苍白,嘴唇同样白的没有血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救不回来了。   围在上风头给臻儿挡风的村民们撇过眼,根本不忍心看。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活蹦乱跳又机敏可爱的孩子,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躺在他们面前。就算这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感念莫家的恩德,忍不住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莫家诸人根本不相信臻儿会这么去了,莫颜更不相信。她跪在地上手指颤抖的给臻儿把脉,却发现臻儿脉象全无,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她不肯死心的摸向臻儿的脖颈,那里冰冷一片,指尖感受不到任何生命力。   “不,不会的,不会的……”   莫颜哪里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她哆嗦着解开臻儿的衣裳,耳朵伏在他的胸口上,却听不到任何的声响,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灵魂像是被抽离了似的,听不见周围的一切。   莫颜的这副反应,清晰地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原本怀着希望的莫清泽根本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失控的摇着自己孩子的身体:“臻儿,快醒醒,快起来跟爹说说话,你不是最喜欢听爹跟你讲故事么,只要你肯醒来,爹每天都讲给你听,你想听什么故事就有什么故事,你听话,快醒来,快醒来啊!”   “臻儿,快听爹的话,你快起来啊!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姐再也不跟你争了,地上这么凉,你快起来好不好!”   馨儿跌坐在地,握着臻儿冰冷的手哭的不能自已,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弟弟就这么没了。   云昭牵着弟弟的另一只手,默默地流泪,心里的悔恨无以复加。   为什么要留弟弟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不是他去救人,这样弟弟就不会骨折,就不会被人害的凄惨而死……该死的,明明是那个害弟弟的人啊!   想到害死弟弟的王财,云昭攥紧了拳头,眼里一片血红,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颜颜,快给我醒来,你的弟弟还有救!”   就在一家人悲痛欲绝之际,一道凌厉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在莫颜混沌的意识里,令莫颜猛地惊醒过来。   反应过来这句话是谁说的,莫颜的眼睛蓦地一亮,迸发出了新的希望:“雪团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臻儿还有救?”   “我说有救就有救,但是你再耽搁片刻,就算我现在能够化形,也救不了他!”雪团子严厉的警告道。   莫颜迅速的擦干眼泪,在意识里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先准备好,一步步按照我说的来做!”雪团子的声音意外的沉稳,与平日里大不一样:“你弟弟落水前应该吸过一口气,他的心脉处尚有一丝生机,你按照前世救治溺水之人的法子,先让他恢复自主呼吸,然后立即回家,把他带到空间里治疗,不然,他会像活死人那样一辈子无法醒来。”   莫颜心头一颤,不敢再耽搁下去。她按照前世所学的法子,顺利的控出臻儿肺部的积水,然后又把他放平,确定他的口鼻中没有泥沙后,一边实施心脏复苏术,一边给他做人工呼吸。这两种办法相结合,能最快恢复他的自主呼吸。   死者为大,莫颜怪异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十分荒唐,尽管村民们猜出她是想救自己的弟弟,却依然不能理解,只以为她悲伤过度,倒是没人忍心上前阻止她。   莫清泽馨儿几个就更不会阻止了,他们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地上的臻儿,生怕一出声就会连这最后一丝希冀破灭,他们比谁都渴望奇迹发生,臻儿能够安然醒来。   莫颜方才被打击到才会失去理智,连基本的抢救都忘了做,现在在雪团子的提醒下想起来,自是严格的按照正确的步骤来。有了希望,她又变成了那个稳重冷静的莫颜,那双看似柔弱的手,承载着亲弟弟的生命。   最终,她的努力没有白费,约莫两刻的工夫,臻儿奇迹般的恢复了呼吸,连心脏也开始微弱的跳动起来。   莫家人的欢喜自不必提,就连村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莫颜没空跟他们解释臻儿为何会死而复生,她唤来眼下体力最好的黑云豹,抱着弟弟坐在它的背上,让它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里。   李秀三个正在家里等消息,她们之前以为落水的是村里的孩子,不知道臻儿被人撞下了深潭。黑云豹风驰电掣的闯进院子,不等她们发问径直的穿过正厅,朝着莫颜的院子跑去。   莫颜交代黑云豹守在院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她则抱着臻儿回到房间里,将门窗全部关紧后,带着昏迷不醒的臻儿进入了空间……   ------题外话------   溺水过长,脑部长时间缺氧,会造成脑部创伤,变成植物人,这跟一氧化碳中毒有点像,一般一氧化碳中毒后,会留下这样的后遗症,总之后果很严重 ☆、第348章 苏醒,决不饶恕   此时,臻儿靠在盛满灵泉水的浴桶中,丝丝缕缕的灵气在触碰到他的皮肤后慢慢消失不见。眼看缭绕的灵气越来越少,臻儿依然没有睁开眼,只是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些,没有了先前泛着死气的青白。   灵泉水不能唤醒臻儿的神智,但是丰富的灵气能透过毛孔深入肌理,疏通臻儿瘀滞的经脉,以最快的速度让他恢复正常的体温。这样一来,他的身体才能容纳更多的氧气,继而让大脑供氧恢复正常。   单单这么做还远远不够,这些灵气不能迅速的修复臻儿受损严重的大脑,必须依靠其他的办法才行。   “颜颜,把这个给你弟弟喂下去。”见时机差不多了,一只瓷碗在雪团子的控制下飘到了莫颜的面前。   瓷碗里盛放着碧绿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莫颜不知道这液体究竟是什么,但是她明白这是对弟弟有好处的东西,于是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给泡在浴桶里的臻儿喂下去。   不等莫颜询问,雪团子耷拉着蜗牛眼,恹恹的解释道:“这是我用灵力从几十种药材里提取的精华,它能修复你弟弟受损的大脑,但是人的脑部结构比较复杂,我不知道这个对你的弟弟究竟有没有用,这个得等你弟弟醒来才能知道。”   唉,不是自己的身子,就是这么不中用,不过是提取一点点药物精华,它的灵力便消耗光了。   莫颜哪里看不出雪团子的虚弱,她眼眶一红,紧紧地抱着这个软软的小身子:“谢谢你,谢谢!”谢谢你在紧要关头唤醒我,谢谢你愿意耗尽灵力救我弟弟的命……   无精打采的雪团子被自家主人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到了,它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刚想调侃两句活跃一下气氛,身上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砸到了,它转动着蜗牛眼,后知后觉的发现主人哭了。   “哎哎哎,你别哭啊,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他看着都不是短寿的命,趟过了这一次大劫,以后他一定平安顺遂,长命百岁的。”雪团子手足无措的安慰道,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人如此脆弱的一面。   莫颜胡乱的抹了一把脸,露出了弟弟落水后的第一个笑容:“没哭,我没哭,我只是太高兴了。”   雪团子聪明的没有揭穿主人的谎言,依赖的靠在主人香香的怀抱中:“你弟弟今天不会醒来了,你先去睡一觉,由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莫颜抚摸着雪团子的身子摇了摇头:“我睡不着,就这么等臻儿醒来吧,倒是你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雪团子闻言,没有再劝,它也的确很累,便闭着眼睛默默地吸收空间里的灵气。   莫颜见状,席地而坐将雪团子牢牢的抱在臂弯里,让它躺的更安稳一些。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浴桶里的臻儿,希望臻儿醒来后,她能第一时间发现。   院子外面,黑云豹尽责的守在门口,禁止任何人入内。四兽回来后,跟黑云豹并坐一排面向守在外面的人群,它们的耳朵竖的直直的,不放过屋子里的任何动静,就算有皮毛遮掩,也挡不住它们眼里的焦急和担忧。   莫清泽的视线穿过院子,落在紧闭的屋门上,他神色焦急,一脸憔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搅扰了正在给儿子施救的女儿。馨儿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恨不得能有一双透视眼,看看屋子里的弟弟究竟怎么样。   在莫家人身后,有不少交好的人家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尽管刚才臻儿已经有了呼吸,但是没有亲眼看到他醒来,他们的心里依然是悬着的。   知道莫家人心里不好受,谁也不敢在这里议论什么,不小心跟其他人的视线对上了,也只是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担忧。   就在所有人焦躁等待之际,一阵抑扬顿挫的哭声由远及近:   “天呐,我可怜的儿啊,你咋就这么糊涂呀,你不是有意害人的,咋就撇下娘一个人走了啊……”   村民们扭头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等那道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听出是谁在哭喊时,不由得脸色一变,齐齐看向莫清泽。   莫清泽的心神全放在儿子安危上,根本没有听见哭声,对村民们的目光毫无所觉。   李秀姑侄和唐心却是听的明明白白,一时暗恨不已。她们冲着看过来的蔡嫂子等人点了点头,就朝着声源的方向迎了上去。   原本蹲坐在门口的五兽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气,大白和小花危险的眯了眯眼,起身跟在了李秀等人身后一道去找来人算账。   走了没多远,李秀等人就迎面撞上了扯着嗓子哭诉的王家人,当头的正是哭天抹泪的王嫂子,后面则跟着颤颤巍巍的王老头和王老太,他们被孙子孙女搀扶着一声迭一声的附和着儿媳妇的哭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为自己的儿子(孙子)嚎丧!   看着挡在面前脸色黑沉的李秀蔡嫂子等人,原本就心虚的王家人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王老头王老太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干脆推开搀扶他们的孙子孙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爷可怜的乖孙啊,糊涂之下做错事吓得有家也不敢回啊!乖孙啊,你快回来吧,你好好认个错儿,莫老爷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一个娃子计较啊,你咋就糊涂的走了呢!”   “阿财啊,奶的阿财啊,就算有人势大揪着你的错处不放,可这皇城根儿下咱们也能找到说理的地儿啊,你咋就害怕的跑了呢?你要是遭了啥坏事,可教奶咋活啊,奶没有你也活不下去啊,一天也活不了啊!”   这话一出,李秀几个顿时火冒三丈,气得浑身发抖,只恨不得生吞了他们,就连蔡嫂子等人也恨不得冲上去踹死这两个恶心人的老不死。   听听,听听这说的什么话,感情蓄意害死别人的儿子,一句“糊涂”就能撇清了?莫家作为苦主还没有说什么,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倒是跑上门来恶人先告状,既然这样,人家把你们全家扔到冰窟窿里,等你们死了再捞上来赔礼道歉,是不是也能万事大吉了?   而且,王财那个罪魁祸首竟然逃跑了?   “嗷呜——”   最先忍不住的是小花和大白,它们猛地从人群中冲出来,对着王老头、王老太的脸就是重重的一爪,不算锋利的爪子竟然直直的撕下一大块皮肉来。   小花大白嫌弃的丢掉爪子上的滴血的皮肉,再次露出锋利的爪尖一左一右刺向了最先哭嚎的王嫂子。下一刻,王嫂子脸颊上的皮肉就不见了踪影,抓伤深可见骨,鲜血汹涌而出。   既然不要脸,索性这张皮也别要了!   “啊——疼——好疼——我的脸,我的脸——”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王家人没有回过神来,就连李秀她们也被震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王嫂子、王老头、王老太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她们才惊醒过来,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根本不敢看那三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   出爪伤人的小花大白并没有就此罢手,见三人癫狂一般大喊大叫,狼眼里闪过一抹残忍,突然张大嘴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朝着王老头和王老太的脖颈咬去。   “啊——”李秀蔡嫂子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纷纷撇过头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血溅当场的血腥的场景。   王嫂子跟她的几个儿女早就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张血盆大口朝着自己的公公婆婆(爷爷奶奶)扑去,裆间却是齐齐吓出尿来,打湿了半条棉裤。   然而,让李秀蔡嫂子等人不敢睁眼的一幕并没有发生,等了半天没有听到王老头、王老太的哭叫,她们鼓起勇气转过头来,小心地拿来挡着眼睛的手,却发现王老头、王老太并没有被咬,而仅仅被吓晕过去。   事实上,他们脸上的抓伤看起来狰狞可怖,鲜血流了满脸,小花和大白却有分寸,没有莫颜的命令,它们心里纵然再仇视王家的人,也不会轻易的把他们弄死弄残。   不过,虽然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但是被抓下来的皮肉别想再长回去,就算伤口好了,他们的脸上也会留下如夜叉一般的伤痕,从此顶着一张残缺丑陋的脸过活。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凶残无比的两头狼,王嫂子一时忘了脸上的剧痛,张大嘴巴惊恐的高声尖叫起来,然而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蹬着两条腿不住的往后退,企图逃离两头狼的包围,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王嫂子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在三儿子害怕的离家逃跑后,借这个机会来莫家恶人先告你状,让莫家心存顾虑放他们一马,可是人有顾虑,野兽不会有啊!   是她太蠢了,她真的太蠢了,她就不该过来找莫家讨说法,她应该在知道小三儿做的事后,第一时间带着儿子女儿逃离柳杨村,逃的远远地再也不出现在莫家人的面前,是她蠢啊!   就在王嫂子一脸绝望,以为自己要命丧狼口之际,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了过来:“小花大白,回来!”   正准备在王嫂子的左右腿上各咬一口的小花大白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蓦地扭头,果然看到主人站在廊下喊它们,顿时顾不得鬼喊鬼叫的王嫂子,撒开腿就朝着廊下跑去。   主人出来了,是不是说明她的蠢弟弟没事了?那真是太好了!   莫颜看着飞奔过来的小花和大白,寒凉的脸上微微一松,摸着它们的头说道:“谢谢你们,做的很好!”   小花和大白轻轻地蹭了蹭莫颜的手心,算是受了她这一谢。   越过李秀蔡嫂子等人,莫颜的视线落在了王家人尤其是王嫂子身上,眼底一片冷然,没有一丝温度。   原本生出一丝希冀的王嫂子浑身打了个激灵,她目光躲闪不敢抬头看莫颜,在莫颜抬脚朝她一步步走来时,甚至下意识的将屁股往后挪了挪,直到被身后的台阶挡住,避无可避。   莫颜缓步走到王嫂子面前,目光从王嫂子的身上依次挪到了被吓晕过去的王老头、王老太以及王家的几个瑟瑟发抖眼里却没有多少愧意的孩子身上,眼里露出一抹嘲讽。   就这种不知悔改,还把罪责往被害者身上推的人……不,这种东西不该被称为人,应该是畜生才对!   在得知臻儿被王财故意撞下冰窟的那一刻,莫颜就没有放过王财的打算,既然王家不知道错,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她就更没有理由饶过他们了。   视线再次落在忐忑不安的王嫂子身上,莫颜的嘴角挂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你儿子的命,我要了!”   王嫂子一听,目眦欲裂,状若疯癫的对莫颜咆哮:“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老娘儿子有什么错,不就是推了你弟弟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阿财那么小,他根本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你为啥要他的命,你还有没有王法?”   莫颜没有理会王嫂子,冷漠的转过身对气得直接用爪子刨地小花毛团说道:“把她们赶出去,若是不走,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该死之人,不值得怜悯!   小花毛团兽眼一亮,冲着王家人咆哮而去,除了还在叫骂的王嫂子和昏死过去的王老头王老太,王家的几个儿女早就鸟作群兽散,急不可耐的冲出了院门。   待剩下的三人被小花毛团还有上前帮忙的大白像死狗一般拖走后,莫颜就被团团围住了!   “颜、颜儿,臻儿……臻儿……”   莫清泽忐忑的看着莫颜,嘴巴哆嗦着想问臻儿怎么样,可是最后几个字让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他害怕、害怕听到那个让他不能接受的事实。   莫颜想笑着告诉父亲弟弟没事了,可是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流下来。她看着瞬间绝望,几欲崩溃的父亲,顾不得擦眼急急地说道:“爹,爹,臻儿没事,他没事了!”   从绝望到希望,莫清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发出一阵轰鸣的响声,让他听不清见任何声音。只是看着又哭又笑的女儿,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没有来得及展开,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莫清泽被身后的村民们手忙脚乱的扶住了,莫颜大急,急忙上前给父亲把脉,见脉象急促却沉稳有力,就明白父亲太激动了,才会一时受不住昏迷过去,身体上并无大碍,好好睡一觉就好。   莫颜长长松了口气,请几位叔伯帮忙将父亲抬到了床上,让馨儿守着,又谢绝了其他人进屋探望臻儿的好意,交代李秀她们好好招待后,就匆匆回房进入了空间。   方才莫颜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在臻儿脱离危险后,担心父亲他们着急才会出去,结果就遇到了闹事的王家。眼下臻儿躺在空间里莫颜用来休息的床榻上,脸色恢复了正常,之所以没有醒来,是被雪团子催眠了,以免暴露了空间。   “雪团子,臻儿现在怎么样了?”摸了摸躺在榻上的弟弟的额头,莫颜有些不放心的问雪团子。   “颜颜,你这倒霉弟弟已经闯过了生死关,脑子也没问题,再在空间里温养一些时日,将体内的寒气彻底排出就能出去了,你就安心吧!”雪团子笃定的说道。   莫颜彻底放心了,抱着雪团子一脸感激:“要不是你,臻儿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谢谢你!”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不过到底享受主人难得的温柔,便没有像以前那样笑话她:“你心里记着就好,不用谢来谢去,说起来这也是我该做的,谁让你是我主人呢?”   莫颜摇了摇头,把这小小的一团抱的更紧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信任的伙伴,你从来不是我的附属物。”   “嗷,颜颜,你最好了!”雪团子感动的一塌糊涂,蜗牛眼里泡着两泡泪。   它早就知道主人对它好,虽然平时喜欢跟它吵吵,但是没有恶意,也不像以前的主人,就把它当免费的劳动力使,有时候几十年上百年不会进空间陪它说话玩耍。   要不是这个主人真心对它好,它怕她伤心难过,才耗费一身灵力救她弟弟的命。不然它才懒得理会呢!以前那些空间之主有难,它必须得救,至于其他人,就只能看它的心情了。   主人与其感谢它,还不如感谢自己,是她的真心以待,才换来它的不离不弃。   莫颜不知道雪团子的想法,她只是觉得愧对了它,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它更好一些。   雪团子轻易的感受到主人心底这股强烈的波动,蜗牛眼一转,决定抓住时机给自己争取一些利益。于是,它鼓起勇气说道:“颜颜,等以后化形,让我化成雄性好不好?”   莫颜没有察觉出“让我化成雄性”的另一层含义,她轻柔的摸了摸雪团子,在雪团子希冀的目光中温柔的说道:“我更喜欢女儿!”   女儿?   雪团子整个器灵都不好了…… ☆、第349章 幕后黑手,落幕   虽然臻儿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莫颜并没有放过王财的打算。不等臻儿彻底好起来,她在空间里利用两个时辰,绘制了好几张王财的画像,借助五兽的力量,向柳杨村周边的飞鸟走兽探寻王财的去向。   没过多久,就有确切的消息传回,皆指向了京城的方向。因城内人口众多,鸟兽稀少,王财便失去了踪迹,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藏在了哪里。   莫颜心里窝着一团火,没有心思慢慢找,便直接给萧睿渊写了信,将王财的画像夹在其中让他帮忙在城内搜查。   萧睿渊收到消息后,又惊又怒,立即调遣出所有的暗卫,全力寻找王财的下落,并利用手中的人脉打着缉拿敌国奸细的幌子,挨家挨户搜查。   王财只是个没钱没权的小人物,找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夜幕临近,外面短短三四个时辰,空间里却是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臻儿体内的寒气已经被驱逐干净,身体素质甚至比以前还要好。   这样恐怖的恢复速度太过惊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莫颜把臻儿移出空间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后,并未让家里人进来看望。   在空间里的几个月,不可能让臻儿一直昏睡着,这么做对他的身体不好。后来雪团子灵力恢复,便给他下了另一种梦术,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在梦境里。   等到了空间外面,臻儿依然昏睡着,脸色却红红润润十分健康,完全不像是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为防他察觉到什么,他在空间里的这段记忆,也被雪团子洗去了,这么做会让他有片刻的头疼,但是对大脑不会有损伤。   饭桌上,莫清泽端着饭碗食不下咽,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看向了莫颜:“颜儿,臻儿什么时候能醒?爹一定要在三天后才能见到他?”   莫颜咽下口中的饭菜,脸上显出轻松的模样来:“爹,三天后,女儿一定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臻儿,你就放心吧。”   莫清泽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只是儿子被救起来的时候就没气了,情况着实凶险,没有亲眼见到,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屋檐下的铃铛响了,李燕连忙放下饭碗跑去开门,没过多久就带了个人进来了,不是匆匆赶来的萧睿渊是谁。   萧睿渊中午收到莫颜的来信,原本准备立即过来莫家,只是那会儿臻儿已经没事了,抓到凶手才是紧要之事。于是他就动用所有的能量搜寻王财的下落,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   在动身来莫家的前一刻,王财就落到了他的手里,还让他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莫颜没有直接问王财有没有被抓住,她到厨房亲自炒了几道小菜,让萧睿渊陪着中午喝了两口汤,晚上只吃了几口菜的莫清泽一起吃。   虽然清楚岳父大人没有胃口的缘由,但是萧睿渊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劝,于是就把王财被抓住的消息说了出来,希望岳父大人的心情能好一些。   莫清泽听了,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连带着胃口也好了些,到最后竟是吃下了不少东西。   萧睿渊不知道另一个消息说出来是好是坏,聪明的没有在岳父大人的面前提出来。   等吃完饭,莫颜与萧睿渊一道去了书房。知道两个人有重事要谈,也做不出逾矩的事,这一次,莫清泽没有像以往那样盯着。   “莫二妮儿?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人是莫二妮儿?”莫颜惊讶的看着萧睿渊,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她一直以为王家对她家怀恨在心,王财出于报复才借机把臻儿撞下冰窟,从未想过这件事情竟然出自另一个人的手笔,这个人还是沦落青楼,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莫二妮儿。   不过,想到莫二妮儿曾经挑唆莫永喜对她家所做的一切,突然又不觉得惊讶了。   萧睿渊微微颔首,轻声说道:“这种心思歹毒之人,最好能够斩草除根,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你若是不忍心动手,可以同我说。”   莫颜闻言,心里有些沮丧。她承认她不是个心狠之人,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她鲜少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如莫永禄,被发配到三千里之外,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如最初的张家,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重建天光的那天;如莫永喜,身败名裂在矿场上做受尽煎熬,还有莫洪氏,虽然她瘫痪在床半死不活,不是她造成的,但是也跟她有间接的关系……   前世,她的手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一丝血污,就算有人想对她不利,她的家人也替她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一世,她同样不希望手上沾上鲜血,所以宁可费些周折,让那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也没有真正杀死过谁。   这一次,王财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伤害了她的亲人,她才下了杀意,忽略他只有十五岁,在前世还是个初中生的事实。   事实上,在大楚十五岁就成亲的男子比比皆是,若是十二岁杀人放火被官府抓住,就得判斩刑,可不管你是不是孩子。   莫颜不禁反思,如果一开始她的手段强硬些,是不是就能镇住诸如王家这样的宵小之人,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以至于让萧睿渊生出帮她收拾恶人的心思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放心吧,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人,我不会心软了。”   萧睿渊不大相信女子能做到,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你能这么想就好。”以后总有他护着,何苦勉强她做那些不喜欢做的事情,让她的双手沾上血腥,他也舍不得。   莫颜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转头又说起了莫二妮儿:“从血缘上来讲,她与我家有亲,不过两家几年前就断了关系,不知何种原因,她对我家一直存有敌意,没想到这次更是利用王财对付我家,险些把臻儿害死。”   说到这里,莫颜恨对莫二妮儿恨到了极点,她是真的不明白莫二妮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之间根本没有深仇大恨。   萧睿渊冷笑道:“这种人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嫉妒心往往能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   莫二妮儿被抓后,因与莫家相同的姓氏,萧睿渊便亲自审问了一番。虽然莫二妮儿没有说出谋害臻儿的原因,但是每次提起莫颜或是莫家,她的眼里就迸发出令人心惊的嫉妒和怨恨,萧睿渊隐约猜到了几分,是以才会这么说。   莫颜想了想,好像只有这个原因才说的通,不过真正的导火线怕是她不肯出手帮她脱离青楼那种地方,才让她彻底恨上了她,恨上了她们一家,于是才会想尽办法报复她们一家吧!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她有机会从青楼里出来,已经是她的运气了,没想到她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复我家,这种人还真是……”说到这里,莫颜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莫二妮儿之前认了宋管事当干爹,宋管事虽然受林家牵连,但是跟林家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关了一些时日就被放出来了。   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宋管事就四处打听莫二妮儿这个干女儿的下落,没想到前些日子真让他打听到了。于是他花了大半的积蓄,将莫二妮儿从青楼里捞了出来,原本打算带着莫二妮儿离开京城,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结果莫二妮儿在临走前想算计莫家一把,就同与莫家有仇的王财搭上线。   王财年纪不大,胆子却比一般的孩子大,再加上他对莫家心存恨意,莫二妮儿又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长这么大,王财连五两的银子也没有摸到过,更何况是五十两。   于是,在“一大笔”银子的诱惑下,他抛开了心底的惧怕,心甘情愿的当了莫二妮儿手里的刀,对臻儿动手了。将臻儿推下冰窟后,他以为臻儿必死无疑,就逃到了莫二妮儿那里,一方面是躲避莫家的报复,一方面是为拿到那五十两银子,认为五十两银子就能让他逃离京城,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两个人,你打算如何处置?”萧睿渊问道。   莫颜面色一寒,冷冷的说道:“送官吧,他们活不了。”   尽管臻儿被救回来,这两个人意欲要臻儿的命却是事实,送到衙门会案杀人罪论处,可不像前世还有“杀人未遂”的说法。这一次,她不会心慈手软,放过这两个人。   “如此……明日我就派人将他们送到衙门。”萧睿渊原本亲自料理这两个人,只是莫颜想送官,他也不会反对,总归结果是一样的。   莫颜听出他不太赞同,却没有解释什么。那两个人确实该死,却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既然有因果轮回,她就不能让他的手上沾上不相干的人的血,更不可能让臻儿杀了那两个人了结这桩恩怨,送衙门最好不过了。   第二天,萧睿渊的属下就把莫二妮儿和王财扔到了京兆府。京兆尹不敢大意,暂时放下手头上其它的案子,专心调查起这桩命案来。   虽然证据确凿,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京兆尹派了两名捕快到柳杨村查证。两名捕快先是到莫家客气的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后来又到村民那里求证了一番,确定无误后就回到衙门上报了结果。   人证物证俱在,案情没有任何疑点,莫二妮儿和王财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如莫颜所料,直接判了斩刑,为避讳年节,行刑的时间在十天后,也就是腊月初七。   莫二妮儿好不容易脱离了魔窟,看到生活的希望,又哪里舍得死,于是趁着宋管事探监之际苦苦相求。   宋管事清楚莫二妮儿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她究竟得罪了谁,每日能过来给她送饭就已是仁至义尽了,更何况他根本没这个本事把人捞出来。   莫二妮儿哭求的多了,见宋管事没有办法,言语间便带着些许埋怨,宋管事渐渐冷了心,后来就不大愿意来了。   莫二妮儿心里恨得不行,只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莫永禄和莫牛氏身上。然而,莫永禄在知道她买通人害的臻儿险些死去后,除了判决那天入牢房见过她一面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显然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无药可救的女儿。   莫牛氏倒是每日过来,莫二妮儿一开始对她恶语相向,后来又变成了孝女,莫牛氏本来就对这个女儿心有愧疚,无法眼睁睁的看去死,见女儿似乎醒悟过来,很快就忘记了莫永禄的叮嘱,跑回柳杨村,到莫家替莫二妮儿求情。   莫家上下恨不得莫二妮儿立刻去死,又哪里会救她!任凭莫牛氏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扛不住寒冷饥饿昏倒在地,也没让她踏进大门一部,第二天被找过来的莫永禄带走了。   临走前,莫永禄在莫家门前磕了三个头!   至于王家的人,早就被吓破了胆子,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莫家报复他们,哪里还敢上门替王财求情。王家的儿子多的是,就算心疼这一个,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险。   在腊月初七莫二妮儿和王财同时行刑的那天,王家人也被赶出了柳杨村,此后没有再踏入村子一步,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题外话------   从来没有得过急性肠炎,这一次真是要了半条老命,昨天裹着被子挺尸一天,啥事都没干,到了晚上好了些,勉强写了一点,今天早上起大早写了一点~(>_<)~ ☆、第350章 求娶   “大姐,你快去劝劝爹,让他同意我明天去学堂呗,再在家里待下去,我会发霉的!”臻儿蹬蹬蹬的跑到书房里,抱着自家大姐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撒娇。   眼睁睁的看着一大滴墨汁在纸上缓缓晕开,莫颜无奈极了,只好搁下笔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了废纸篓里,打算待会儿重新写过。   臻儿吐了吐舌,不好意思的问道:“大姐,你在写什么?是不是很重要?”   莫颜捏了捏臻儿圆嘟嘟的小肥脸,故作严肃的说道:“我写的是能救命的东西,就是把你从水里救起来的那会儿,做的那套心脏复苏术,单夫子听说后认为很有用,以后若是有人溺水了可以用这个办法施救,就请我把方法写下来,打算教给学堂里的孩子们,你说重要不重要?”   臻儿一听,苦着一张小脸点了点头:“重要!”   莫颜又趁机捏了把小弟皱成一团的脸,暗叹着手感也是没谁了。   这家伙在空间里修养了几个月没长胖,出了空间“醒来”后,每日被灌了不少汤汤水水,才十来天的工夫,原本就有些圆润的小脸儿愈发可爱,又白里透红泛着健康的颜色,看着就想捏一捏。   臻儿自知逃不过自家大姐的“魔爪”,站在原地任她捏。等捏够了,继续求道:“大姐,你就跟爹说说让我明天去学堂吧,我已经落下很多功课了,再不去夫子不要我了怎么办。”   莫颜过足了手瘾,变得格外好说话,听了弟弟的请求一口答应下来:“待会儿吃饭我就跟爹说,不过,爹会不会答应,我就不能保证了。”   臻儿一听,抱着自家大姐的胳膊感激的说道:“就知道大姐你最好了,其他人都快把我当成襁褓里的婴孩了,恨不得让我整天待在床上,哪里也不要去,连二姐也让着我,都不跟我吵架了,当真没意思的紧。”   莫颜没好气的戳了戳臻儿的额头,笑骂道:“以前你跟你二姐吵架,可是鲜少有吵赢的时候,那会儿又是谁哭着喊着让我评理的?你二姐现在不跟你吵了,你倒是不自在了。”   臻儿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只是配着圆脸儿,这笑容又蠢又萌,看不出昔日的半丝机灵劲儿。   吃中饭的时候,臻儿一个劲儿的给坐对面的莫颜使眼色,生怕莫颜把答应他的事情给忘了。   莫颜没注意到,倒是让莫清泽发现了,误以为臻儿眼睛出了问题,他连忙放下饭碗温声问道:“臻儿,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此言一出,饭桌上的人齐刷刷的放下碗筷,一脸紧张的盯住臻儿。   不怪大家如此紧张,自从臻儿落水没了气儿又回转过来,除了莫颜之外,其他人的心里一直没有安稳过,就怕臻儿落下了病根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就连莫清泽只疼爱从不会溺爱孩子的人,也被吓怕了,如果不是莫颜再三劝说,又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保证,臻儿指不定就跟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一样,要窝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月呢!   事实证明,小家伙儿恢复力惊人,除了刚苏醒的那几天,因睡的太久腿脚有点不利索外,其他的地方就没有不好的。等休息了两三日,就活蹦乱跳了,简直比大病前还生龙活虎。   莫清泽担心有寒气藏在臻儿体内,坚决不让他去学堂,是以醒来十多天,臻儿在馨儿李秀她们的照看下,当真没有机会去学堂了。   被误会的臻儿简直要哭了,他赶紧摇了摇头,果断的把自家大姐拖下水:“这是大姐刚教我的,说是这么眨眼睛对眼睛有好处,我就试试了,真不是眼睛不舒服。”   对上小弟祈求的小眼神儿和父亲求证的目光,莫颜无奈的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他最近在家里闷久了,就找了点事情给他做。”   臻儿猛点头,又黑又圆的眼睛瞅着父亲:“爹,待在家里闷死了,您就让我明天去学堂吧,你看我,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说着,他捏了捏长了肉窝窝的手,又捏了捏圆润了一大圈的脸,表示自己全完好了。   莫清泽闻言,仔细的打量了臻儿一眼,发现一段日子不见,这小身板结实了不少,脸上白里透红十分健康,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   犹豫了片刻,莫清泽勉强答应下来:“你想去就去吧,不过你要是哪里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跟夫子说,不可硬扛。”   “嗯嗯,我听爹的,绝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臻儿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生怕晚一步父亲就后悔了。   吃过饭,莫颜回到书房将心脏复苏术剩下的步骤写完后,想了想,还是把人工呼吸的方式方法写了下来。   单一的心脏复苏术起到的作用有限,配合人工呼吸组合成心肺复苏术才能起到更好的救治作用。只是这个时代,民众的思想很保守,人工呼吸是十分出格的行为了。之前若非臻儿情况危急,她和臻儿又是亲姐弟,才免于被人议论,换作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哪怕同为同性,也要被人诟病。   这套心肺复苏术究竟有多少人接受,能不能真正救到人,莫颜不能确定。转变世人的观念,她也没有这个能力做到,只能尽量把这个方法传开,让更多的人知道。真到人命关天的时候,恐怕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救人吧!   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等墨汁晾干后,莫颜就把这套心肺复苏术交给了李燕,让她给单夫子送去。   李燕却没有直接出门到学堂找单夫子,而是在房间里找到姑姑,将几页叠好的纸塞到了姑姑的手里,捂着肚子面露痛苦的说道:“姑姑,我肚子受凉了,疼的厉害我得去茅房,可是这个得马上给单夫子送去,你帮我送过去吧。”   李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却是拒绝了李燕的请求:“你快去快回,这个迟一点送去想来也没什么。”   李燕连忙摇头:“不行的姑姑,颜颜姐说要马上送去,单夫子等着用呢!”说完,也不等姑姑拒绝,到柜子上拿了几张草纸,就匆匆跑了。   李秀不知道几页纸上究竟写了什么,也不好打开来看。她等了一会儿,见李燕还没有回来,又担心真误了单夫子的事,只得收好几页纸,起身走出了房门。   李秀前脚离开,李燕后脚就回来了,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姑姑,想象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捂嘴偷笑。   “燕子,你在做什么?”莫颜从书房出来,就看到李燕趴在墙角处,行迹奇怪的很,忍不住喊了一声。   李燕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见莫颜站在屋檐下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连忙说道:“颜颜姐,我没做什么,只是刚才看到一只耗子跑过去,我想看看它去哪里,好弄个老鼠夹把它抓住。”   莫颜一听,就知道李燕在撒谎。这屋前屋后被她撒了防鼠疫的药粉,家里还有六头猛兽坐镇,哪只老鼠有这个胆子敢跑到家里来。   只是李燕不说实话,莫颜也不好多问,便说道:“刚才那几页纸你给单夫子送去了吗?怎么这么快?”   李燕说道:“我刚才腹痛去了茅房了,那几页纸让我姑姑送去了。”   “嗯,那没什么!”莫颜没有多想,说完这话就回屋了。   李燕吐了吐舌头,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打消了偷偷跟着姑姑去学堂的念头。   这边,李秀来到学堂门口,听着里面朗朗的读书声,却踟蹰着迟迟没有进去。   “咦,李娘子,你站在这里可是有事?”   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妇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童从门口经过,一眼就看到了李秀,便上前笑着问。   看清来人,李秀连忙福了福身:“曾老夫人好。”   被李秀称作曾老夫人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学堂另一位夫子——曾夫子的夫人。她手里牵着的孩童是她的小孙子,这会儿刚从外面遛弯回来。   “瞧你这孩子,就是多礼,连唤老身一声‘曾大娘’也不乐意,生生把老身叫老了。”曾老夫人嗔怪道,眉宇间一派慈和,显然是个好脾气的老人家。   李秀一听,连道不敢。外人不知道她卖身给了莫家,是莫家的奴才,她自己却清楚。若是不小心乱了尊卑,日后让人知道了她们一家真正的身份,怕是心里膈应的很,难免对莫家生出不好的看法。   看着温柔知礼的李秀,想到前日单夫子托付的事情,曾老夫人暗暗点头,误以为李秀是来找单夫子却不好意思进去找,声音便故意放大了些:“李娘子,老身就喜欢你这样的好姑娘,你要是得空了,不嫌弃老身唠叨,就多来跟老身说说话。”   李秀脸上闪过一抹讶异,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院子里有一道略微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心下顿时一紧,匆忙将攥在手里的几页纸塞到了曾老夫人手里:“老夫人,这是我家郡君要交给单夫子的东西,请您转交给单夫子,多谢您了。”   说完这话,李秀不等曾老夫人说什么,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单夫子微喘着粗气追出来,就只看到李秀远去的背影,想追已是追不上了。   看着一脸失落的单夫子,曾老夫人不由得好笑,将李秀塞到她手里的几页纸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是李娘子给你的,你……”   话刚说一半,曾老夫人就觉手心一空,就见单夫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展开了那几页纸。   纸上的内容注定要让单夫子失望,察觉到曾老夫人揶揄的目光,顿时老脸一红,干巴巴的解释道:“这、这是郡君写的一个能救命的法子,晚辈准备教给学堂的孩子,日后说不定能用上……”   曾老夫人也是个妙人,假装没有看到单夫子的不自在,看着李秀远去的背影说道:“李娘子是个好的,善良温柔又贤惠,听说有不少人相中了她呢。”   李秀成过亲在柳杨村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二十好几的年龄,若说成过亲说不过去。只是对外只说她丈夫死了,因没有生下孩子被婆家赶出了家门。至于沦落暗娼馆一事,除了莫颜、李忠还有她自己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平日无事,李秀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脾气好,手脚又勤快,在村子里风评很好。再加上女工好,经常拿绣活儿到城里卖,虽然村里人不知道她具体挣了多少,但是约莫能估出个大概了,一年下来至少能盖一座砖瓦房。   因此,村里村外有不少人给李秀说媒,其中有独身的鳏夫,有带孩子的鳏夫,也有家里穷没钱娶亲给耽搁了的大龄青年。李秀没有再婚的想法,每次都客客气气的把说媒的人送走。   次数多了,上门的人才渐渐少了,只是依然有人不死心,隔三岔五堵人,到时不敢直接找到莫家。李秀原本就很少出门,这么一来,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这些事情,单夫子是不知道的,一听有好多人看中了李秀,顿时急了,对着曾老夫人深深作了一揖:“曾大娘,此事晚辈就拜托您了。”   ------题外话------   文文就快完结了,就是作者太蠢,还没捕捉到完结的点,因为蠢作者感觉还有好多内容没写o(╯□╰)o ☆、第351章 老莫头之死   单夫子刚过而立之年,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又有秀才功名,他的妻子亡故后,不是没有相熟的人家为他说媒,只是担心年幼的女儿受委屈,又没有遇到真正合心意的人,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单夫子第一次见到李秀,就被她的淡然温柔所打动,竟如毛头小子一般有种情窦初开的感觉。当然,他不是真正的毛头小子,不会像毛头小子那般畏首畏尾,也不会暧昧试探,在明确自己的心意后,当即找了个机会见到了李秀,对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李秀没有想过再婚,哪怕觉得单夫子为人不错,也没有生出半分遐念,却是没想到单夫子如此大胆直接。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秀断然拒绝了单夫子,自此见了单夫子就绕道走,实在绕不过,便远远点个头,疏离又客气,不给单夫子说话的机会。   单夫子没办法,又不能把这事闹大,免得坏了心仪之人的名声,就只好求到了曾老夫人面前,请曾老夫人代为说合。   曾单两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又不是同一个辈分的人,曾老夫人平日里就把单夫子当作小辈看待。她知道单夫子为人靠的住,不是那等轻狂浅薄之人,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准备寻找机会,先跟李忠提一提。   李忠一直守在米铺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倒是让曾老夫人没能寻到机会。好在再过十多天就是小年,她打算在那天先探探口风,若是李忠没有意见,这事就容易多了。   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里,李秀微微喘着粗气,心口跳的比平时快了几分。她对单夫子没有心思,但是单夫子行事大胆,她怕他在曾老夫人面前说出不妥当的话来,才会在人都没有见着的情况下,速速离开了。   “姑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单夫子有没有说什么话让你带回来?”   见姑姑这么快就回来了,显然没有时间与单夫子单独说话,李燕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试探着问。   李燕不知道自己的姑姑曾经遭遇过怎样的伤害,她只以为姑姑心里还记着张明,希望她能走出来,得到真正的幸福。在她看来,单夫子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没、没有,单夫子什么也没说。”担心被侄女儿看出什么,李秀压抑着心底些微的烦乱,声音如常的回道。   只是她自以为瞒的紧,不知道李燕已经知道单夫子倾心她的事,还打心眼儿里赞同,巴不得他们俩能走到一起。   李燕一听,也不敢多问,只好说道:“没有就算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他会亲自过来跟颜颜姐说的。”   说到这里,李燕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姑姑,你说单夫子的条件也算不错了,为什么没有再娶个妻子呢?”   李秀不想听有关单夫子的一切,见侄女儿提起,罕见的板起脸训斥道:“单夫子与我们家非亲非故,他娶亲与否,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你有这个空闲关心不相干的人,倒不如多磨练磨练针技。”   鲜少生气发怒的人,一旦板起脸,比经常生气发怒的人要吓人的多。见姑姑如此,李燕不禁有些发憷,呐呐着不敢再说话了。   李秀拿起针线继续做未完成的屏风,想到那双固执的眼睛,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腊月十二,大吉,宜嫁娶。   这天是铁头成亲的日子,吴家的大门早早的打开了,迎接前来道贺的村民。   虽然吴家没有亲戚,但是跟村里交好的人家却是不少,有这些人过来观礼道贺,也是热热闹闹,丝毫不显冷清,   大棚蔬菜大卖,让村里大多数人家受益,在人情往来方面出手的就大方了许多。这次吴家办喜事,单是礼金就收了将近十两银子,放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就这些银子,足够吴家办二十桌上等的席面了。   随礼也是有讲究的,这些村民同吴家的关系差不多,通常随礼也是随一样的,若是有人充大方,故意多送了许多坏了规矩,是要遭人骂的。当然,关系亲近,像是莫家跟吴家的关系,多送一些就没有什么了。   莫颜也没有多送太多,村民们送三百文钱,她就送了六百六十六文图个吉利,再另外给铁头柳清清这对新人准备了一对价值不菲的玉质同心环,寓意永结同心。   在一阵阵热闹的爆竹声中,身着大红色喜服的铁头骑着从莫家借来的高头大马,把新娘子接了回来,经过庄重的拜堂仪式,这对新人就被一众爱闹的年轻人簇拥着送入了新房。   这不是莫颜第一次参加这种传统的婚礼,前几天王胖头成亲,她也前去道贺观礼,但是依然觉得新奇的很。只是这样的婚礼好归好,就是太折腾人了,她甚至暗搓搓的想过,白天那么累,晚上还有力气洞房么?   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完全是杞人忧天。在她成亲那会儿,某人白天忙活了一天,晚上又忙活了一夜,她本以为能逃过“一劫”,不用跟某人坦诚相对,结果在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被某人吃干抹净,一整天没能下床。   拜堂过后,就是吃喜宴。铁头在新房里陪了妻子一会儿,就被吴氏催促着出来给客人们敬酒。   铁头性子憨直,敬酒的时候,根本接不住那些打趣他的话。诸如“有没有力气洞房,一夜能来几次”“要怎么样才能让媳妇儿怀孩子”等这种限制级的问题,他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虽然有些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正因为如此,闹了不少笑话,惹得众人哈哈哈大笑,把这场婚礼的气氛,推向了另一个*。   然而,谁也没有想过,这场热闹的婚礼会招来一桩晦气的事。   喜宴刚结束,莫永福竟然穿着一身白麻衣上门了,虽然没有进吴家的院子,但是依然让人皱起了眉头。   有村民看着不好,连忙跑进吴家喊人。除了刚过门的柳清清,吴家人全部出来了,他们身上崭新的红衣裳,跟莫永福身上的白麻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一脸疏离的吴氏铁头等人,莫永福灰暗的脸上闪过一抹悔意,连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吴氏早就把莫永福当成了路人,可是这种路人在她家大喜的日子里,一身丧服的跑上门来,她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想骂人了。   此时见莫永福呆愣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语气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有事就赶紧说,没事就快些离开这儿,我吴家不欢迎你!”   莫永福一听,一时难堪极了,眼里的那丝悔意瞬间消散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家五口,只觉得刺眼的很,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铁头兄妹几个的身上,嘶哑的声音竟是透着一抹快意:“你们爷爷刚刚去了,身为孙子孙女,你们不该去磕个头?”   这话一出,不止吴家人惊到了,就连道贺的村民们也齐齐看向了莫永福,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说错了。   其实他们在看到莫永福身上的衣裳后,就知道老莫家有人去了,本以为是瘫痪了一年多,只剩下一口气的莫洪氏,谁也没想到会是身子还算硬朗的老莫头。   事实上,自秋收后,老莫头就没怎么出现在人前了,村民们只当他不好意思出门,现在想想怕是那个时候身子就不好了吧。   村民们的猜测没有错,老莫头对莫家连番的算计没有得逞,家里又频频出事,先是吴家几口脱离了他的掌控,随后就是莫永喜和莫洪氏接连出事,再后来莫永禄一家分家搬了出去,今年原本以为靠大棚种植可以翻身,结果他们一家又被排除在外,家里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重重打击和重忧之下,身子很快就垮下去了。   听着外面热闹非凡的爆竹唢呐声,老莫头突然就倒地不起了。等莫永福从山上砍柴回来,老莫头的身子都凉了。   直接导致老莫头死亡的原因,村民们自然不知道。只是死者为大,老莫头又确确实实是吴家几个孩子的亲爷爷,以往两家的恩恩怨怨再计较起来就没意思了,于情于理该去磕个头。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就是吴家的几个孩子不去,他们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因此惊讶过后,他们就从旁看着,谁也没有开口。   吴氏回过神来,对大妮儿、三妮儿和石头说道:“你们三个去磕个头,磕完了就回来。”说着又对情绪有些低落的铁头道:“你刚刚成亲,要是去磕头怕是会冲撞了生魂,就不要去了。”   众人一听,纷纷在心里为吴氏竖起了大拇指。至于不让铁头去的理由,也十分在理,毕竟这边婚事已经成了,要是再去跪丧,两厢皆会有冲撞。谁都知道吴氏铁头会被冲撞不吉利,但是站的角度却是老莫头那边,这个谁也挑不出错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莫永福也不敢硬拉着铁头去给老莫头磕头,于是默许了吴氏的话,带着大妮儿几个走了。   ------题外话------   亲们,这两天字数有点少,这跟我状态不好有关系,我尽量调整哈,后期不会比之前少,已经在奔着大结局去了~ ☆、第352章 雪灾   村里人大多善良厚道,虽然老莫家的名声臭不可闻,老莫头也不受人待见,但是死者为大,见莫永福连给老莫头置办棺木和寿衣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打算用张破草席把人一卷就抬到后山埋掉,到底有些不忍心。   得到消息急匆匆额赶回来给老莫头送葬的莫永禄,日子过的比之前还要差,连买寿衣的银钱还是跟相熟的人借来的。村民们看不过眼,你十文我二十的凑了点银钱,虽然银钱不多,好歹给老莫头买了一副普通的棺木,不至于死后尸骨还要被糟蹋。   村民们能有这样的善举,身为村长的杨保很高兴,心善的人比作恶的人多,邻里才会安宁和谐。而自从今年弄了大棚,挣到了银钱,村里鸡毛蒜皮的纷争确实少了许多,就算有些小矛盾,最多只是斗斗嘴皮子,比拼一下刚置办的新物件罢了。   老莫头的葬礼办的极为寒酸,老莫家没有亲戚,跟邻里又不亲厚,老莫头在家停灵七日,竟是连吊唁祭拜的人也没有几个,不可谓不凄凉。   莫颜知晓后,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没有故作大度跑去老莫家祭拜,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莫清泽,直到莫清泽休沐回家,才知道老莫头去了,却同样没有去祭拜,只是情绪有些不对,晚饭也没有吃多少,显然是想到了以前的旧事。   对此,村里人倒是不觉得莫家不近人情,连死人还要计较,要是老莫家对他们做下种种恶事,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就算好的,怎么可能登门祭拜自找晦气?   老莫头死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下葬那天,除了莫永福莫永禄,以及莫牛氏跟她的两个儿子,更是没有一个人在路上为他焚香烧纸。一个人活到这个份儿上,算是极为失败了。   倒是老莫头的丧事办完后,莫永禄一家就留在了柳杨村。一来要给老莫头守孝,二来城里的日子实在难过,回到村里至少还能种地,只要不偷懒,总不至于饿肚子。要是再勤快些,每日去山里打些柴火卖,也能挣到一些银钱,不像城里处处要钱,日常的开销太大了。   至于神智已经不怎么清醒的莫洪氏,许是明白老莫头去了,意外的安静了下来,倒是不再像平时那般歪着嘴巴日日夜夜的大喊大叫,扰的四邻不安。只是身子依然不见好转,背上长了大片大片的褥疮,还是莫永禄回来后,不顾脏臭日日照顾才干净了些……   老莫家的这些事情,断断续续的传到莫颜耳中,莫颜听完就丢到了一边,在她眼里,她们一家跟老莫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老莫头一死,更是将两家多年来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至于莫洪氏莫永禄等人,只不过是曾经有过交集的陌生人罢了。   时间走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小年。   “爹,这天气似乎不太对劲,该不会又像前年那样闹雪灾吧?”看着屋外纷纷扬扬,已经一整天不见停止的雪花,莫颜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衣,忧心忡忡的问父亲。   早在十天前,就陆陆续续的下雪了,只是一开始下的不大,气温也低的很,薄薄的雪层愣是几日不化。   后来,雪越下越大,渐渐堆积到了脚脖子深,及至如今,已经有一尺厚了,且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已经有好些人家的屋子被积雪压坏了。没有被压坏的人家,每天也会,忙着清理屋顶上的积雪,就怕屋子塌了一大家子挤到别人家的房子里。   大过年的,谁愿意在别人家过年呢!   “应该不大可能……若是像前年那样,钦天监应该早早提醒了。”莫清泽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色,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希望这雪早些停下,不然又有许多人无家可归了。”想到前年雪灾冻死、饿死的那些人,莫颜就担心的很。   这时,空间里的雪团子插嘴道:“要是真发生了雪灾,你不正好可以实行你之前制定的积累功德的计划么?”   莫颜翻了个白眼:“我是希望计划早日实行,可是一旦发生雪灾,波及的范围肯定很广,咱们现在实行能帮到的人太有限了,而且我还没准备好,所以雪灾什么的,还是不要了。”   “哼哼,这个可由不得你,我劝你还是早日把计划交给姓萧的小子,让他跟姓楚的小子商量去,反正功德少不了你的,你也落个轻松。”雪团子提醒道,言语间已是确定雪灾一定会发生。   莫颜听出雪团子的言外之意,心里愈发担心:“那就只能把这消息告诉萧大哥,让他们早做准备了!唉,今年这年怕是不好过了。”   雪团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能避免,天灾就别想了,就算事先知道,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作为一个被天道限制的器灵,雪团子无法提前预知灾难,只有在灾难即将发生的时候感知一二。之所以笃定这次会发生雪灾,还是根据莫颜的第一世推算出来的。   第一世的这个时候,莫颜已经跟着杜老大夫学医了,因着雪灾冻死冻病了不少人,朝廷安排大夫给那些人治病,莫颜也出了很大的力,得到了一大笔功德。   当然,那一世莫颜没有空间,得到功德没有多少用途,但是后来投胎却是越投越好,最终改变了自己的孤寡之命。及至这一次灵魂一分为二,本来没有融合的可能,在两个世界皆会早亡,结果天道给开了个“后门”,让她终于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还顺利改变了这一世悲惨的命运。   事不宜迟,莫颜顾不得冷钻到书房给萧睿渊写了一封信,从空间里唤出不太怕冷的小麻雀,让它把信送了去。   “颜颜姐,昨晚积雪压坏了四五个大棚,里面的菜也全被压住了,这雪再下下去,大棚怕是全要坏了,里头的蔬菜也全要冻死。”唐心忧心的说着,想在莫颜这里讨个主意。   莫颜这里却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这雪太大连茅草屋也能压坏,更别提大棚了。要不是村民们勤快,每天冒着大雪寒冷清理大棚上的积雪,那些大棚早就塌完了。   但是就这样等着大棚被全部压塌也是不行的,莫颜想了想说道:“大棚里备用的柴火可够?要是足够,每日就多烧一些,只要大棚里的温度上去了,落在上面的雪花应该会融化,就是晚上得有人守着一直烧火才行。”   最近温度低的厉害,晚上更是泼水就能成冰。油布做的大棚,保暖性到底比塑料差了许多,若是不增温,稀释的灵泉水也不能让那些蔬菜摆脱被冻死的命运。   唐心连忙说道:“我这就跟村长说,让他尽快安排值夜的人。”   莫颜点了点头,嘱咐唐心套上兔皮袄才让她出门了。   唐心到杨保家说了莫颜的意思,杨保没过多久就把参与大棚种植的村民们集中起来,将夜里烧火增温的事情说了,也是在征询那些需要值夜的劳力的意见。   事关明年能不能住上砖瓦房子,就算这两个月挣了不少,村民们也不希望大棚被积雪毁掉,让里头的蔬菜冻死。是以,被叫来的人没有一个反对,一个个还争抢着要值夜。   因为谁都知道,冒着严寒值夜,一晚上不能合眼,还要不停的烧火,这工分肯定给的不低。工分就是银子,谁都希望能够多挣一些,苦点累点都不是事儿。   唐心回来就把这事告诉了莫颜,莫颜听完倒是理解的很。   不是庄户人家多么爱钱,他们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可以说是把土地当亲爹伺候,把地里出产的东西当儿女疼爱,有这么一份特殊的感情在里头,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长势良好的蔬菜就这么死去。   原本热闹温馨的小年夜,就在一片忙碌和担忧中度过。不止柳杨村没有过好小年,就是惠安帝、楚衡以及被临时急召入宫的钦天监大臣,也不得安生。   萧睿渊看完莫颜的来信,十分重视上面提到的雪灾。莫颜在信上自然不会说出她有个知晓未来之事的雪团子,只是把村里压坏了几处房子,大棚也塌了几个的事情写在了上面,又提到了前年雪灾,冻死、饿死了不少人的事,言辞间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对这场大雪的担忧。   萧睿渊每日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哪怕已经放假了也不得空闲,虽然觉得这场大雪下的有些长,但是往年不是没有这样下过,就没有往雪灾方面想。现在见柳杨村的房子压塌了,顿时警惕起来,站在房檐下仔细的观察天色。   行军打仗之人,对天象方面多少懂一些。见天边云层低而厚密,头顶的天空更是灰暗看不到一丝光亮,就知道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若是再下个三五天,地上的积雪就要到膝盖之上了。就算城里的房屋结实不会塌掉,可是城外多的是住在土坯屋、茅草屋的百姓,现在柳杨村已经出现了房屋倒塌的迹象,焉不知别处没有?   萧睿渊不确定朝中有没有人跟他一样,察觉到天气不正常。想到眼下正值年节,恐怕朝中就算有人察觉到天气不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报扰了圣上的安宁,谁知道圣上知道了,会抱着侥幸心理,不会引起重视?   只是事关重大,就算不会闹雪灾,提前预防总不会错,不然真发生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饿死冻死。   事不宜迟,萧睿渊换了身衣裳,就匆匆去了太子府。他结合莫颜送来的信上的内容,把自己的一番猜测告诉了楚衡。   楚衡有几回听见府中的奴才私下里说这场大雪不正常,可能会如前年一般出现雪灾。他对雪灾没有深层的体会,又每日入宫帮惠安帝处理政务忙碌的很,就没有放在心上。此时见表弟为这事特意上门,他就重视起来,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去了皇宫。   马上就要过年了,听到这种事情,惠安帝自然高兴不起来。可是事关重大,如果真发生了雪灾,导致的后果会比提前预防更加麻烦。   于是,惠安帝火速将钦天监的一众大臣召到御书房,询问近日的天气有无异常。   事实上,钦天监里早就有人察觉到不对,只是那人也不确定会不会造成雪灾,就只在私下里把这事告诉给了钦天监监正。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钦天监监正把这事满了下来,不肯把这事上报给惠安帝,就怕雪灾没有发生,被惠安帝记一笔。   有这种心态很正常,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观看天象,预测天气本来就是他们职责所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告知惠安帝实情,至于其它就跟他们没有关系。若是雪灾没有发生,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发生了,他们钦天监却装聋作哑没有上报实情,这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了的。   见瞒不住了,钦天监监正不得不说出了实情。惠安帝雷霆大怒,当即命人叫来侍卫,把钦天监监正拉下去打了三十大板,又革除官职投到了大牢。以后能不能出来,就看惠安帝的心情了。   至于那个发现不妥的小官,因没有直接上达御前的权利,倒是没有受到牵连,还意外的入了惠安帝的眼,官升两级,坐上了钦天监监正的位置。   虽然雪灾不一定会发生,但是为慎重起见,惠安帝当天下了好几道圣旨,命京兆府、五成兵马司等随时待命,不得有误;又让人快马加鞭将有可能发生雪灾的消息,送往周边受风雪影响的城池,命地方长官做好应对雪灾的准备,以防雪灾爆发造成大规模的人畜死亡。   大楚立国两百多年,大大小小的天灾经历了不下百次。京城范围内除了没有遭受水灾,旱灾、雪灾、地动等,几乎隔个三五年就会发生一回。   京兆府、五城兵马司等应对灾难的经验很丰富,依照以往应对雪灾的旧例,通过各个渠道很快囤积了一大批粮食布匹,棉衣药材等。有了这些东西,一旦出现雪灾,不至于让受灾的百姓活不下去。   莫颜原本想着萧睿渊若是把她的那番提醒忽略了,就找上门去好好说道,没想到下午睡了一觉醒来,功德珠上的红纹就多了一大圈儿,比上次安置三百名将士时多了三倍还多。   “雪团子,一千多条人命呢,你又立大功了。”莫颜欢喜的抱着学团子,不顾它的反抗,反复地揉捏了好几把。   “哼,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学团子傲娇的扭着蜗牛眼,神气的说道。见主人的手还在自己的身上作乱,不由得哼哼唧唧想要摆脱主人的掌控。   可惜它就那么一小团儿,不动用灵力根本挣脱不了。   “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功德,莫颜觉得受之有愧,得想做点什么。   “你不是粮食多么?捐个几万斤不就好了?再不行,把那一堆药材也捐上,用在人身上总比堆在空间里发霉强。”学团子颇为豪气的说道,好像几万斤在它眼里不是粮食,单纯的只是个数字。   莫颜思忖了片刻,觉得捐粮食捐药材不错:“那行,就捐粮食和药材,也让赵沐他们有点事做。”   来到柳杨村两个月,除了最初编草绳给果树绑上防寒,赵沐他们就没什么事情做了。他们不好意思多吃饭,一天的粮食竟然吃三天。一开始莫颜没有察觉,还是后来磨坊里帮工的村民无意中提了一句,她才知道。   捐出去的粮食需要脱壳,药材需要切段,这不是三两天能完成的,交给赵沐他们做,也不用觉得自己吃白饭了。   莫颜的提议,得到了雪团子的大力支持,利用入梦术,很快就把准备好的粮食和药材分别放到了磨坊和莫家空置的屋子里。 ☆、第353章 表妹,孩子   小年过后,村子里的年味越来越浓,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用的吃食。蒸煮煎炸,随风四散的香味,引人直流口水。   然而,鹅毛大雪始终没有停止的迹象,才一夜的工夫,积雪就到了膝盖处。村子里又塌了好几间房屋。看着顷刻间变成一堆废墟的家,村民们欲哭无泪,万幸的是没有人受伤。   村里人大多良善,但凡家中有空屋的人家,皆把屋子借给了受灾的村民住,没有的也会拿出多余的棉衣棉被给他们御寒。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好歹没有让这些人冻死、饿死。   除了担心屋子被积雪压塌无家可归,另一个让村民们焦急的却是地里的大棚。尽管白天夜晚都有人守着,不停地给大棚加热,但还是有大鹏被积雪压倒,地里的蔬菜一夜之间被冻死大半,损失不可谓不大。   对此,莫颜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冒着暴露空间的危险,直接给蔬菜浇灌纯净的灵泉水。一旦这么做了,那些蔬菜一夜之间疯长起来不说,指不定还会发生变异,结出比冬瓜还大的黄瓜来,这也太吓人了。   然而大雪短时间内不会停,大棚里囤积的柴火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那些蔬菜还是会被冻死,就更卖不上价了。   因此,当杨保急急地来到莫家找莫颜询问挽救的办法时,莫颜果断的让他通知村民们,将长出来的能够食用蔬菜全部采摘,尽量当天卖出去。   虽然这么做会少卖许多的银子,但是总比大棚塌掉分文不值的好。再则之前卖了两个多月的蔬菜,参与大棚种植的村民们赚的比他们十年积攒还要多,明年起新屋子的银子已经够了。   杨保回去后就把莫颜的主意说了出来,村民们思前想后,发现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挽回损失,万般无奈的同意了,只是心里疼的滴血!   他们一方面心疼少挣的几十两银子,另一方面也是不甘心精心培养的蔬菜就这么冻死掉。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祈求老天来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别又折腾他们。   接下来几年,孩子们翘首以盼过大年,大人们在地里和城里忙碌的来回穿梭。因路上的积雪太深,牛车马车使不上力,摘下来的蔬菜就只能靠人工往城里挑。   这几天要卖的蔬菜格外多,就算几十户人家能出力的全都拿着扁担箩筐,也要来回两次才能把摘下来的蔬菜挑完。再有气力的劳力在膝盖深的雪地里走一天也得累瘫,好在人手够,每天能够轮着来。   过年买菜的人本来就多,又适逢大雪,街上摆出来卖的种类就更少了。是以菜摊上的生意十分不错,等到了腊月二十八,大棚里能卖的菜全部卖光了。   这时,大棚里囤积的柴火差不多烧光了,大半的大棚接二连三的被大雪压垮,就算大雪停了天晴了,那些冻的半死的瓜藤也不能再结出果实了。   唐心当天夜里就把每家每户应该分得的银子计算了出来,第二天一早就发到了村民们的手里。   虽然受大雪影响,但是村民们听了莫颜的话,把能吃的蔬菜全部摘下卖了,因此这半个月卖出的蔬菜总量跟上个月持平。再加上年关蔬菜的价格上涨,每家分得的银子竟是不比上个月少,分得的最多的人家有近四十两,最少的也有三十好几。   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原本被大雪闹的惴惴不安村民们的总算放心了些,对莫颜更是谢了又谢,送来了好多自家做的吃食。   这天莫颜醒来,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儿,见外面依然下着大雪,瞬间不想起床了,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大半张脸。   躺在里侧的毛团虎眸睁了睁,见主人又躺了下来,爪子一伸就抱着主人的腰继续呼呼大睡。它肚子上的皮毛又软又暖和,靠着它就跟靠着个大火炉似的。莫颜被这么一抱,又有些昏昏欲睡,结果真的睡过去了。   等莫颜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拍门叫醒的。毛团也被吵醒了,它有点起床气,见莫颜起身要去开门,连忙伸出尖尖的爪子勾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   轻薄的亵衣可经不起这么一勾拉扯,莫颜好说歹说毛团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爪子,郁闷的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显然在闹小脾气。   摸了摸虎头,莫颜无奈的出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的人让她惊喜万分:“兰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快,快进来暖暖。”   柳汀兰是个怕冷的,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眼下她冷的厉害,又不方便说话,只冲莫颜点了点头,就踏过门槛径直的往温暖的卧室里钻。   “呼~冻死我了!我的手和脸都没知觉了,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柳汀兰连忙摘掉头上的防风帽,又拿下裹住脸的皮围巾冲莫颜抱怨,可见是真的冻狠了。   “这场大雪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恐怕要等到明年了。”莫颜笑着回了一句,见好友皮袄上的盘扣被长发缠住脱不下去,她上前帮忙解开。   好不容易把一身累赘脱了下来,柳汀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莫颜的床上,迅速蹬掉了脚上的鞋子准备往被窝里钻。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轻轻地勾住柳汀兰的腰把她往被窝里带。   “啊~什么东西?”柳汀兰吓得尖叫出声,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跳而起,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翻动的被子,不一会儿就看到被窝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来。   顶着大脑袋的家伙,可不就是认错人,误以为柳汀兰是主人的毛团?   毛团晃了晃脑袋,摆脱主人的手。它眯着虎眼看着柳汀兰,眸光还算温和,显然不再生气了。   柳汀兰一脸惊恐,瞪着毛团问莫颜:“你你你,你晚上跟它睡一个被窝?”   莫颜以为好友嫌弃毛团脏,便解释道:“它每天有洗澡,身上不脏,有它在睡觉一点也不冷。”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柳汀兰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这家伙晚上做梦梦见吃的,咬你一口?”   “噗,哈哈,你这脑洞开的真大。”莫颜噗嗤一声,忍不住放声大笑:“毛团可不像某人,做的出把手当排骨肯的事来。”   柳汀兰一听,脸上涨红一片,冲过来要挠莫颜:“多久以前的事了,还值得你拿出来说道,我这一番好意,全被你当作驴肝肺了,哼!”   “别、别挠了,你再挠下去,毛团可要挠你了。”莫颜连忙求饶,见毛团跃跃欲试,连忙阻止好友。   毛团聪明归聪明,但是高兴起来就收不住自己的力道了,它的爪子那么尖要是挠谁一下,谁能受得了?   柳汀兰见状,连忙的放开莫颜,掀开被子钻到了尚有余温的被窝里,还欲把毛团重新塞进去。   看着毛团一脸“我拒绝”的模样,莫颜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对好友说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跟街头上强迫小姑娘的流氓有什么两样,可别把我家毛团带歪了。”   被好友嘲笑,毛团又极度不配合,柳汀兰终于放弃了,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舒服的叹了口气,瞪着莫颜抱怨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天也不来看看我,这些天可把我闷死了。”   莫颜连忙告饶:“这不是家里事多,走不开么?倒是你,这么大的雪,你是怎么过来的?”   “拉倒吧,你就是懒还找借口。”柳汀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好友的谎言,哼道:“路上雪大,马车走不动,我就骑马来的。”   柳汀兰不会骑马,只是坐在马背上,让家里的车夫在前面牵着缰绳。   莫颜了然,心里有些惭愧。她要是进城找好友玩,倒是比好友找过来容易,毛团几个的速度可不是吹的,就算是在膝盖深的雪地里,跑去来也比马儿快。   想到后天就是除夕,好友却冒着大雪过来,应该不止过来看看她这么简单,便主动问道:“这种天气,伯父伯母肯放你出来,你怕是还有其他事情吧?”   柳汀兰迟疑着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沈大哥今年没有高中,打算后年再下场,我看他每日废寝忘食的念书,实在辛苦的很,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认识的大儒,能够指点沈大哥一二。”   “啧啧,这还没过门呢,就操心上了。”莫颜啧啧出声,看着面颊绯红的好友故作郁闷的说道:“不知道沈大哥上辈子是不是做了拯救苍生的事,才遇到你这么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媳妇儿,哎呀,大早上的被喂了一把狗粮,好心塞。”   说完,莫颜还捂着胸口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沈大哥还没成亲,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柳汀兰羞恼的拿起一个大枕头,朝着莫颜扔了过去。她对好友时不时的吐出稀奇古怪的字眼,早就见怪不怪了,虽说不能完全弄明白,但也差不离了。   莫颜手一伸,稳稳的接住了枕头,又扔了回去:“要不是沈家突然出了那事儿,你现在可不就是沈大哥的媳妇儿?”   原本柳汀兰和沈骥的婚事就定在了腊月,结果冬月里,沈骥的姑妈突然去世了。虽然沈骥不用守孝三年什么的,但是家里或是亲戚当中有丧事,同一年的喜事就得避讳一下,免得两厢冲撞了。因此,两人的婚事由此耽搁下来,将婚期改到了年后。   具体的吉日将在年后定下来,想来最迟三月份就会把婚事办了。   谁知,柳汀兰却叹了口气,面上带着几缕愁思:“他的姑妈有个女儿,也就是他嫡亲的表妹,比我小两岁,现在已经住到他家里了。”   莫颜心念一转,就知道好友在担心什么,不由得好笑:“谁家没有一两个表妹?你是不是想多了?”   柳汀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倒是希望我想多了,可是这几次他给我写来的信里,屡屡提到他的表妹,还夸他的表妹是个懂事知礼的姑娘,换作你你不会多想?”   莫颜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沈骥这么行事,好像真有些不对劲啊,谁会在给未婚妻的信里,夸另一个女人如何如何好呢?这是表妹,又不是亲妹子,难怪兰姐姐会多想。   这事儿要是换到萧睿渊身上,她早就杀到将军府当面质问了。   看着好友脸上的落寞,莫颜劝道:“事实的真相不一定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要是心里有怀疑,何不问出来?要是他真生出了别的心思,你一脚踹了他再找个更好的;要是误会一场,你却当了真,最后受伤害的岂不是你自己?”   柳汀兰所有所思,迟疑了片刻说道:“如果不是呢,他会不会怨我心胸狭窄,容不下他的表妹?他的表妹家境不怎么好,父亲又是个花心滥情的,家底早就败光了,要不是这样,他的姑妈也不会被生生气死。正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爹娘才把他的表妹接到家里,听他的意思,以后就住在沈家了。”   看着患得患失的好友,莫颜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你若是不问,难受的难道不是自己?他若是心里无愧,你问了他只以为你在乎他,怎么会多想?要是心中有鬼,才会怀疑你,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事实上,莫颜不觉得沈骥会变心,每次他看着好友的眼神,都含着深深地情意,不可能来个表妹就移情别恋。不过,沈父沈母就难说了,若是他们怜惜外甥女,想把外甥女塞给自己的儿子做小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那个表妹,年纪不小了,沈骥又是个品貌出众有才华的男子,难保会让她生出别样的心思,这个倒是需要好好防一防。   心里有了主意,莫颜提议道:“有什么事还是早些问清楚的好,正月初四他不是要来你家拜年么,你私下里问问他,如果他真有什么想法,这门亲事不做也罢,要是没有自然最好,你也不用整天疑神疑鬼。”   柳汀兰思虑了片刻,决定采纳好友的建议,洒脱的说道:“那我就当面问他,虽然很喜欢他,但是如果这个人真靠不住,我也不会勉强自己跟他成亲。”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莫颜看着好友,笑的很欣慰。突然明白她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见如故,又成为好朋友,因为对待事情的态度,有着惊人的相似。   一番交心,柳汀兰心里的抑郁就去了大半,整个人懒洋洋的瘫在床上,心情颇好的给不情不愿的毛团顺毛,找大儒的事儿提都没提。   莫颜本来想问一句,转念一想就明白好友只怕是找了这个借口才被允许出门的,或许也确实存了找大儒的心思,有借口让沈骥早日到京城来,这样就不用担心他跟姑妈家的表妹朝夕相对,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现在想通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莫颜也就没有再提起,心里却把沈骥的那位表妹记下了。   柳汀兰在莫家吃了午饭,留下年礼就准备与她一道来的车夫回家。   礼尚往来,莫家也得准备回礼。好在年礼一早就准备好了,只因雪太大怕送去反倒给柳家添麻烦便没有送。   现在柳家先送了,莫颜就没有这个担忧,她把回礼收好放到小黑的背上,让它随柳汀兰一起,把年礼送到柳家。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小黑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个几乎快要冻死的孩子…… ☆、第354章 身世,咬伤   小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当时莫颜和李秀正在厨房准备锅子和食材,晚上吃火锅用,其他人在一墙之隔的小间里烤火闲聊。   听到门外马蹄跺地的声音,莫颜一扭头就看到小黑的大脑袋伸进了门李,嘴里叼着一个衣着单薄,看不清的模样的小孩儿。   莫颜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从小黑嘴里接过小孩儿,却发现小孩儿的轻极了,明明七八岁的身量,体重竟然不到四十斤,触手全是硌人的骨头,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肉。   小孩儿的身上仅着了一件灰扑扑的单衣,破破烂烂能看到里面辩不出颜色的皮肤。头发枯黄稀少,形成了一个个的发结,被遮盖的小脸儿上沾满了黑灰,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呀,小黑,你这从哪儿偷来的孩子?”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坐在小间门口的馨儿第一个跑了出来,就看到自家姐姐从小黑嘴里接过孩子,不由得惊讶的问。   “嘶——嘶——”不是偷,是捡来的。   小黑委屈的说道,然而听在馨儿耳中只是一声低低的马叫,根本不懂它在说什么。   小间里其他人听到馨儿的话,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跑出来看。   臻儿仔细的看了好几眼,一语道破了小黑的“冤屈”:“这小孩儿看起来像乞儿,该是冻晕了被小黑碰到才捡回来的吧?”   小黑连连点头,生怕背上“马”贩子的黑锅。   “爹,你快去搬张软榻过来,李姑姑,你去抱一床棉被,这孩子快不行了。”   察觉到小孩冰凉的体温和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莫颜也顾不得问小黑从哪里捡来的孩子,一边把人往暖和的小间里抱,一边对父亲他们吩咐道。   人命关天,莫清泽和李秀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就连忙去搬软榻和棉被了。   “颜儿,这孩子怎么样?可还有救?”见莫颜收回手,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莫清泽有些担忧的问道。   莫颜摇了摇头,声音异常的压抑:“这孩子身子亏空的厉害,现在又受了风寒,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晚了。”   她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如果不是她有空间,有灵泉水和能救命的药材,她绝对没有把握治好这个孩子。   明明跟笙儿差不多的年纪,本该在父母亲人的爱护下快快乐乐的长大,现在却被虐待至此——没错,就是虐待!小孩身上有好几根骨头碎裂了,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更是伤痕累累。这些伤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至少有一年以上。   她观察过小孩儿的手,明明该是柔软细腻的,可是掌心里却布满了厚厚的茧子,现在更是生满了冻疮,这根本不是在行乞的过程中遭人虐打,就是被人看管起来不停地干活,不停地被虐打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屋子里沉默下来,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孩子,大人一脸沉重,几个小的更是红了眼眶。虽然素不相识,但是面对这样一个饱受摧残的小孩儿,但凡有点善心的人都会觉得难受。   “颜颜,水来了。”李秀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闷,她端着刚烧好的热水进来,放在了软榻前,准备给小孩清洗一下。   “李姑姑,我来吧。”莫颜接过李秀手里的毛巾,浸湿了水拧干,小心翼翼的擦洗小孩儿布满冻疮和伤痕的脸。   小孩儿不止脸上需要清理上药,身上新新旧旧的伤痕更是密密麻麻,眼下四肢又生了许多冻疮,需要把创口彻底清理干净。   花了半个时辰,换了七八盆水,才彻底将小孩儿清理干净,整个过程中,小孩没有醒来过。   莫颜细细的给小孩儿上完药,又给她换上了笙儿的衣裳——这孩子是个女孩,年纪与笙儿相仿。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要休息的时候,小孩儿依然没有醒来,却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发红,像是煮熟的虾子。   小孩儿的身体太弱,莫颜连稀释后的灵泉水也不敢喂,就怕她的身体支撑不住,于是把她移到了自己的房间亲自照顾。   喂水、喂药、擦身降温……这一夜无疑是难熬的,莫颜不敢有片刻的放松,就怕一放松,这个可怜的小孩儿就熬不过去了。   好在这是个十分坚强的孩子,等鸡叫了三遍,她的体温终于降下去了,呼吸平稳,脉搏渐渐变得有力。   莫颜终于放心下来,在雪团子和毛团的催促中,钻进了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莫颜才有工夫询问小黑有关小孩儿的来历。在雪团子的翻译下,她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小黑给柳家送完年礼回来,刚出城门就在雪地里遇到了已经被雪堆埋了大半的小孩。当时小孩还有神智,只是脑力方面似乎有点问题,被小黑发现的时候,她除了喊救命,就是不停的哭喊着娘和大姐来救她,她很痛之类的话,就没有其他话了。   小黑自从生出灵智后,智慧也会随着年岁的增加而增长。依它现在的智力,相当于十五六岁的少年了。既然它觉得小孩的大脑方面有问题,十有*就真有问题了。   小孩儿没有醒来,问题究竟有多么严重,莫颜不得而知。不过,她觉得小孩的大脑就算真有问题,应该不是天生的,应该是被人虐打至此,不然也不会在极度恐惧之下,喊娘和大姐救命了。   看着软榻上呼吸微弱的小孩儿,莫颜在意识里问雪团子:“你不是会观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么?你看看这小孩儿的家人在哪里,等她好了,我把她送回去跟亲人团聚。”   雪团子很快就给了回应:“我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莫颜惊讶极了:“为什么看不出来?你之前不是能看出来么?”   “这小孩儿的心智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我除了看到一些她被人虐打的画面,其他的就只有雾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想弄清楚她的来历,你得先把她治好,让她恢复心智才行。”   听出雪团子声音里的郁闷,莫颜不禁有些好笑,安慰道:“这又不是你能力有问题,就别不高兴了。”   可惜,这话非但没有安慰到雪团子脆弱的心灵,反而让它更难受:“想当年,我也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器灵,其他的器灵全不是我的对手,哼,要是我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别说探知这小孩儿的来历,就连她祖宗十八代,我也能扒出来。”   这些话莫颜不知听了多少遍了,好笑的附和道:“是是是,我家雪团子最能干了,等你化形就算不在修真界,你也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器灵。”   “哼哼,你知道就好,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别总想着欺负我。”雪团子心里得意,竭力保留着“高人”的风范,实际上身后如果有条尾巴,它早就摇起来了。   莫颜深知雪团子的尿性,没有再打击它。虽然探知不到小孩儿的身世有些遗憾,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她的身子养好,让她尽快恢复心智,如此早晚有一天能帮她找到亲人,送她回家与亲人团聚。   不过,虐打小孩儿的人着实可恶,能把一个孩子折磨成这样,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惩恶扬善同样能获得功德,莫颜跃跃欲试的问雪团子:“你能看到这孩子被虐打的场景,那能不能确定是谁在打她?那里还有别的孩子遭受虐待吗?”   雪团子一听,就知道自家主人打的什么主意,积极地说道:“当然能确定,我看那些画面,这小孩是在一家纺织坊里,里面还有不少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做不完活儿或是做错事就被管事打,这孩子八成是受不了了逃出来的。”   说到这里,雪团子提醒道:“你要是想教训那些人,我看你还得另找个名目,不然那些坏人只说一声小孩是他们买的,官府也管不着,还可能被他们反咬一口,说你私藏他们家的逃奴。”   当然,以莫颜现在的身份,被那些人反咬一口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想名正言顺的救出那些孩子,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就不大可能了。能在京城办那么大的纺织坊,上面不可能没人,就算顾忌着莫颜郡君和未来侯夫人的身份,也不会任莫颜“欺负”。   “嗯,我不会冲动行事,一定想办法让那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莫颜知道雪团子的顾虑是对的,虽然她压不下心头的这口恶气,但是为了救出那些还受苦受难的孩子,她也只能暂时忍着,想个万全之策,不仅要救出那里的孩子,最好能把事情闹大,给其他奴役虐打小孩的人提个醒。   这个时代,买卖人口是合法的,劳役童工更是稀松平常,她看不下去也没办法改变这种现状,就只能用另一个方式,尽一份心力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昏迷近一天一夜的小孩儿终于醒了。正如雪团子和小黑说的那样,这孩子心智受到了伤害,醒来过后除了喊救命,喊娘和大姐,就不会说其他的话了,就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   尽管心智不全,曾经遭受的苦难伤害却刻入了小孩儿的骨血。她对莫家人充满了防备,就连最小的笙儿也差点被她伤到。   明明那么瘦弱,明明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小孩儿的力气却大的出奇,除了莫颜其他人很难制住她。   看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孩儿,莫颜捂着被她咬伤的手腕心疼又头疼,对李秀说道:“待会儿给她单独做一份素菜粥吧,每次给她一小碗,一下子吃多了胃会受不了。”   “哎,我知道了,你快去处理伤口吧,小心生成冻疮。”李秀应下来,看着莫颜手腕上渗血的伤口心疼极了   “嗯,我这就去,待会儿你们在这屋放个火盆子,再拿两床被子过来,她的身子弱的很,不能再受冻了。”莫颜又对馨儿几个叮嘱了一遍,才在众人的催促下,回到房间清理伤口。   回屋的路上,雪团子说起了风凉话:“啧啧,这小屁孩儿跟狼崽子似的,不过,这狼崽子要是不狠,倒也逃不出来!你这回可吃亏了,好心没好报。”   莫颜看着手腕上的八个流血的牙印,恨恨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雪团子!我看你还是尽管想办法让她恢复神智,她找到亲人是正经。”   “哼,这不是提醒你下次注意么?”雪团子是真心疼自家主人被咬伤,虽然用灵泉水洗一洗,再抹点药就没事,但是这伤口实打实的,太疼了:“你放心,那个小丫头片子不是天生如此,会慢慢好起来的。”   “唉,希望如此!”   ------题外话------   辅导小孩儿写作业真是件头疼的事,昨晚从六点半辅导小侄女儿到九点半,整个人是崩溃的……作者再次怀疑人生,感觉生小孩什么的要慎重,生下来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 ☆、355章 借酒行凶,小骗子   雪团子的话让莫颜心里多少有点安慰,既然救了那个小孩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半途而废,就算最后找不到她的家人,也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莫颜回到房间,用灵泉水洗了一遍伤口,抹了药膏后就用白棉布裹住了。虽然她的体质好,这点咬伤很快就会愈合,但是眼下天气太冷,就不能见风了,以免寒气从伤口进去,生成冻疮。   “大姐,大姐,姐夫来了,你快出来吧。”   莫颜刚出空间,就听见臻儿在小厅里叫嚷,随即房门就被拍的砰砰作响。   “你这家伙轻点,门快让你拍坏了。”莫颜一边嗔怪着,一边上前打开房门,抬手给了臻儿一下。   “这门结实着呢,没有那么容易坏,你赶紧出去吧,我看姐夫一来家里,眼睛就在到处找你呢。”臻儿摸被敲过的脑门,对自家大姐挤眉弄眼。   莫颜看着好笑,又给了他一下:“你这小子,在家里喊喊就行了,可别嚷到外面去,外人会笑话你姐我的。”   “知道知道,你赶紧吧,我还等着看姐夫送我的礼物呢。”臻儿催促着,迫不及待往前面跑。   莫颜恍然大悟,她就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勤快,感情是为这个,“是你的又跑不掉,急什么。”   说着就要带上门,莫颜无意间瞥见手腕上有些刺眼的白布条,想了想又回房间找了件袖子长一点的棉袄,见完全遮住了,这才套上皮大衣去了前面。   这一次,萧睿渊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来过几次的萧十一,还有十几个身着轻甲的亲随。路上的积雪太厚,已经到了膝盖上面,车马走不得,这一次年礼,是他们骑着马送来的。   莫颜来带正厅的时候,十几个高达威武的汉子齐刷刷的站起身行礼,冲着莫颜高喊“夫人”。   早就被喊过无数次了,除了被他们的震天的声音吓了一吓,就坦然的受了。莫清泽却是黑了脸,瞪了坐在左侧手位的萧睿渊好几眼。   萧大将军的眼里除了未婚妻,已经看不到别人了,更是没有注意到岳父大人脸上大写的“我不高兴”。   他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衣襟,似乎想拿什么东西,猛地察觉到场合不对,又默默的把手拿了出来,指着桌子上一尺见方的黑木盒子对眼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臻儿说道:“里面有一副拼图,据说是从西洋传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大楚有拼图类的玩具,不过样式单调又十分简单,臻儿玩过几次就没意思了。有一次看到同窗拿着一副复杂又好看的拼图四处炫耀,他一时好奇便问了几句,得知是从西洋传来的,就记在心里了。   然而海上不安全,西洋的货船一年也不见得来一回,像拼图这类有趣的玩具就更少了,毕竟这种东西不值钱,也就是船员门偷偷地带一些,船一靠岸就出手,因此很少见,有钱也不一定能弄到。   臻儿之前在萧睿渊面前无意中提过一次,没想到萧睿渊就记在了心里,竟然真的给他弄了一副,也不知道为这点东西,费了多少工夫。   臻儿大喜过望,却没有忘记规矩,他上前作了一揖高声说道:“多谢姐夫。”   莫清泽看的更心塞了,转移火力狠狠地瞪了儿子好几眼。   臻儿不明所以,误以为父亲不满姐夫先给了自己礼物,于是抱着亲随递过来的黑木盒子对父亲说道:“爹,你别嫉妒,晚上我跟你一起玩拼图,指不定姐夫给你准备了更好的礼物呢。”   莫颜屋檐,觉得傻弟弟屁股大概又要肿了。   果然,莫清泽的脸上的隐忍更明显了,不过到底顾忌有客人在场,没有当场发作,只对一脸开心的臻儿说道:“爹对这个不感兴趣,你去跟昭儿玩。”   臻儿隐约觉得不对,可是又哪里明白自家父亲千回百转的心思,于是点了点头,抱着拼图盒子乐呵呵的走了。   萧十一和那些亲随给莫颜行完礼后,就去了另一个屋子,正厅里就只剩下莫颜、萧睿渊和莫清泽三人。有莫颜在,气氛很难冷场。几番说笑之下,莫清泽先前被那两个称呼带来的郁闷也消散了。   屋子里放了炭盆,聊了一会儿莫颜就口干了,她拿起茶壶给父亲倒了一杯茶,正准备给萧睿渊满上,一不小心就露出了手腕上包扎的白布条。等她意识到想要收回手时,已经被萧睿渊看到了。   “怎么回事?”萧睿渊扣住莫颜手腕,忍住拆开白布条看个究竟的冲动,声音还算正常的问道。   莫颜抽了抽手,没有抽回来,下意识的将袖口往下拽了拽企图遮住。见萧睿渊眼里簇起小火苗,只好扯了个借口:“烧饭的时候被柴火勾了一下,流了一点血,我是怕寒气进去了才包住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萧睿渊听完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   莫颜见状,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她可是明明白白的看到老爹又瞪眼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接下来莫颜总是觉得对面有到目光在她的手腕上逡巡。深觉这里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见天色也不早了,她借口准备午饭,赶紧钻到了厨房里,任凭正厅里的翁婿俩大眼瞪小眼。   这么说有些夸张,只是翁婿俩的关系再有进步,也无法改变萧睿渊话不多的事实。在莫清泽岳父大人面前,他能主动开口说话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聊来聊去就是那么几句,加上平时又经常到状元府,彼此的近况一清二楚,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莫清泽的话同样不多,身为岳父该有的架子也不得不端出来。而且萧睿渊一来,儿女的眼里就没他这个亲爹了,他心里还憋着气呢,就更不想开口了,这气氛不就尴尬了?   吃饭的时候,分了三桌。萧十一他们单独一张桌子,李秀几个又待在厨房里没有出来,饭厅的桌子上,就只有莫颜一家和萧睿渊了。   大冬天,又有客人在,桌子上免不了放一坛酒。酒是莫颜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白酒,用五谷杂粮酿造的,已经在空间里放了一百多年了。泥封一打开,酒香味就溢满了整个屋子。   这酒的后劲比葡萄酒大的多,里面的灵气更是丰沛极了,喝下去不仅能驱寒祛湿,还不会对肝脏造成损害,就算喝醉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莫清泽不是贪杯之人,然而百年佳酿的魅力不是谁都能抵抗的住的,饭菜没吃多少,三杯酒就下去了,意识变的混沌起来。   到了最后,除了没喝酒的莫颜和几个小的,就连酒量惊人的萧睿渊也晕乎了,眼睛却亮的出奇,一瞬不瞬的盯紧了莫颜。   莫清泽被送回房间休息了,萧睿渊尚能保持一份清醒,在询问他是否要去歇着时,他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却拽着莫颜的手不放,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莫颜送他回客房。   莫颜直觉送他回房没好事,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正要叫萧十一把他家主子送回房,谁知刚刚还有些站不稳的萧睿渊一把拉住她没受伤的右手,大步朝着客房走去,根本不像醉酒的样子。   莫颜:“……”   然而,萧睿渊又确确实实的醉了,房门一关他就把莫颜抵在了门上,竟是直接伸手去扯她的衣裳,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莫颜心下一慌,下意识的伸手推某人。可是明明没怎么使力,某人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倒在地上。   萧睿渊刚站稳,又朝着莫颜扑了过来。这一回,他单手制住了莫颜的双手,另一只手又在撕扯她的衣裳,力气大的出奇,领口把莫颜的脖子都给勒红了。   莫颜也来气了,用力的抽回手,再次把萧睿渊推开,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你若是再扯我衣裳,我可不会再理你了。”   这一番威胁对一个醉鬼根本没用,萧睿渊脸色变都没变,又朝着莫颜扑了过来,嘴里却嘟哝道:“我把你衣服脱了,看你怎么把伤口藏起来,你这个小骗子,又在骗我。”   莫颜一听,顿时哭笑不得。这家伙扯她的衣裳,竟然是为了这个?既然不相信之前的说辞为何不早些问,弄的她还以为他想借酒做什么。哼,气量也是真小,喝醉酒也不忘找她“算账”。   知道这人霸道惯了,眼下又喝醉了酒,不给他看伤口,怕是有的闹腾。莫颜无法,只好对又要伸手扯她衣裳的萧睿渊说道:“你别扯了,我自己脱。”   说着,就把人推开了,自己解开了外面的皮大衣,又撸起棉袄的袖子,把手腕上的白布条露了出来。   萧睿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等看到莫颜露出手腕,眼睛蓦地睁大的几分,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手指一拉就轻轻地把系住的活结打开了。   看着白嫩的手腕上,清晰的印出几个红肿的牙洞,萧睿渊的眼里瞬间翻起了惊涛骇浪,却又极快的收敛起来,轻声问莫颜:“疼不疼?”   莫颜心里一软,摇了摇头:“不疼,已经上药了,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萧睿渊却不肯放过她,紧紧地盯着四个牙洞,像是看着仇人:“谁咬的?”   额——这个问题,莫颜真的不想回答。虽然说出了真相,这家伙不会把那个小孩儿怎么样,但是直觉告诉她如果说出了实情,他会把那小孩儿扔出去,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   萧睿渊根本不给莫颜另找借口的机会,逼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想怎么骗我?你刚才就骗了我一次,你说过不会再骗我的,你这个小骗子。”   说到最后,萧睿渊俊美的脸上露出夹杂着失望的伤心来,显然无法接受再次被欺骗。   被两次三番称作小骗子的莫颜十分尴尬,眼神却狐疑的看着萧睿渊:醉酒的人说话不是颠三倒四么?难道这人天赋异禀,所以醉酒了记性也会这么好,逻辑思维也这么强大?   萧睿渊仿佛没有看出莫颜的纠结,他微微低下头,温凉的嘴唇亲吻着莫颜手腕上的伤口,尝到了一股凉凉的药味。   莫颜觉得有些痒,想要抽回手却被某人紧紧地拽住,竟是挣脱不得。   萧睿渊抬起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愉:“颜儿,你真不说?”   “额,我说,我说就是了。”被揪着不放的感觉着实难受,莫颜无奈的答应了。   反正这家伙醉了,醒来后指不定就忘记她说过什么,现在告诉他也没什么,等他清醒后,顺便让他查一查那间纺织坊。这天气太冷了,那些鸟儿大多窝在窝里不愿意动弹,她也不想勉强,不然就不用让他帮忙了。   听完事情的始末,萧睿渊神色意外的平静,竟然没有莫颜想象中那样生气。   仿佛看出了莫颜的想法,萧睿渊不悦的说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莫颜赶紧摇头,讨好道:“没有,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风度的男子。”   萧睿渊似乎很满意,冷硬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脸上意外的显露出几分冶丽来,轻易地迷惑住了某个有轻微颜控的人。   莫颜沉溺在美色中不可自拔,甚至心里得意这么好看的男子是她的。不过,不笑还好,一笑,她就感觉自己配不上他了,这真是一个无比令人忧伤的事实。   萧睿渊恍若不觉,揽着莫颜的肩膀往床上带。   在莫颜眼里,到了床上就没好事,这一次某人又醉酒了,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于是她开口义正言辞的拒绝:“我还有事情,你一个人睡吧!”   萧睿渊瞬间变了脸色,嘴角的弧度没了,变成那副硬邦邦的模样,连声音也是又冷又硬:“你刚才骗了我。”潜在的意思就是,你得陪我睡,这是补偿。   莫颜粉白的脸瞬间爆红,不用想就知道她的脑子里正在想着不可描述的场景。   面对萧睿渊催促的目光,莫颜还想再挣扎一下:“可、可是这是白天,他们都知道我送你回房,如果出去晚了,他们怕是会多想。”   “不会的!”萧睿渊肯定的说道:“他们已经回城了。”留一群人在这里,分走岳父一家的注意力的事,傻子才会这么做。   莫颜不知道某人的小心思,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顺从的被带上了床,完全把自家的兄弟姐妹忘到了旮旯里。   两人并躺在床上,意外的没有发生不可描述的神情。莫颜偷偷觑了萧睿渊一眼,正好跟他的视线对上了,她清楚的看到里面簇起的小火苗,仿佛下一刻就能窜出来,把她吞噬的干干净净那个,吓得她连忙闭上眼,默默地翻了个身面朝里侧。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莫颜羞恼的不行,反手就重重的拧在了男人的腰上,结果腰上全是硬硬的肌肉,根本没拧起来。   就在她不甘心的想换个地方试一试时,男人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嘴唇在她的耳唇上碰了碰,气息暧昧而灼热:“颜儿,你这是在勾引我么?”   莫颜脸色爆红,气恼的曲起手肘朝着紧贴在背后的人捅去:“让你胡说!”   “唔——颜儿,你想谋杀亲夫?”   距离太近,萧睿渊又没有设防,胸口被捅了个正着。虽说就疼了一下,但是也太疼了。   “哼,这就是胡说八道的下场!”莫颜下手有分寸,知道那一下不会怎么样,嘴上却凶巴巴的威胁着。   “你呀……”   萧睿渊无奈的叹息一声,抱着莫颜的手臂却没有松开,语气里满满的宠溺。他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不过醉意之下起了逗弄的心思,没想到把人给吓到了。   傍在男人温暖的臂弯里,被浓烈的雄性气息包围着,莫颜的心里涌起莫大的安全感。两人静默不语,听着彼此轻慢的呼吸声,渐渐起了困意,就这样彼此紧靠着进入了憨甜的梦乡……   ------题外话------   公司停电了,爪机也没电,到现在才来,更新晚了,亲们,不好意思哈 ☆、第356章 对戒,动物园   屋外的大雪沙沙作响,屋内的两个人睡的格外深沉。待他们一觉醒来,已是到了申时末。   莫颜睡的满脸通红,仿佛涂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她晕晕乎乎的爬起来,指腹按揉着发胀的额角,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   看着尚未醒来的萧睿渊,莫颜的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来。她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一只脚已经跨到了床边,正准备抬起另一只脚时,手腕突然被钳住,在她的一声惊呼中,被一股大力重新拉进了被窝里。   “颜儿,陪我躺一会儿。”萧睿渊眼睛未睁,他半压在莫颜的身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低沉沙哑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性感。   “快起来,重死了。”莫颜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一脸嫌弃的说道。   萧睿渊却觉得身下的这副身子柔软极了,又舍不得让心爱的女子难受,只得将胳膊放在女子的身侧支起上半身,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女子的容颜,仿佛永远看不够。   这种姿态太过暧昧,又被这样深切的看着,哪怕莫颜自诩脸皮厚也有些撑不住了,一丝丝灼热悄悄地从心底席卷而出,让原本就红润的脸颊变得更加娇艳。   “你、你快让开,我该起床准备晚饭了。”莫颜咽了咽口水,双手撑在胸前推了推萧睿渊的胸膛。她怕这么下去会控制不住化身为色女,把人扑倒了。那样的话,可是面子里子全丢尽了。   “时辰尚早,不急。”萧睿渊勾唇轻笑,凑到莫颜的耳边低低的说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比往常又低沉了几分,让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莫颜见状,索性放弃了抵抗,手指无意识的戳着上方悬着的硬硬的胸膛,结果刚戳第二下,就戳到了一个更硬的东西。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结果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不由得问萧睿渊:“你在这里藏了什么?”   萧睿渊一愣,随即抬手伸进了衣襟里,很快就掏出一只小巧的木盒子来。木盒子真的很小,四四方方的大概只有鸡蛋那么大。   “这么小能装什么?”莫颜好奇的接过小盒子,着实好奇里面的东西。   萧睿渊微微一笑,鼓励道:“打开看看。”   莫颜闻言,就知道里头的东西是送给她的,眼里顿时充满了期待,随即伸出右手小心的将盒子打开了。   “对戒?”莫颜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着实没有想到盒子里竟然会是一对镶着红宝石的戒指。   “喜欢吗?”萧睿渊轻声的问道。   “嗯嗯,喜欢。”莫颜重重得点了点头,看向萧睿渊的目光溢满了感动。   在大楚,戒指尤其是对戒并不流行,更不是夫妻双方成亲之时交换的信物,但是这里面却有一个感人至深的传说。   相传,千年前有一对感情极深的夫妻。然而,在外人看来,丈夫一点也不幸福,因为他的妻子是个母老虎。妻子不仅把持了丈夫的家业,而且对丈夫管的极严,不许丈夫纳妾,甚至连丈夫看别的女子一眼也不行。   若是换作别的男子,这样的妻子早就被休弃了。可是,这对夫妻的感情却好到了极致,后来有羡慕那位妻子的女子问她用什么办法拴住丈夫的,妻子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了右手,上面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金指环,而她丈夫的左手无名指上,同样有一个款式、材质一模一样的金指环。   人们认为丈夫对妻子这么好,是妻子在金指环上动了手脚,将丈夫死死的套住了,所以丈夫对她始终如一,从未背叛。许多人争相效仿,但是在男权至上的年代,几乎没有男子愿意接受这样的指环,因为一旦戴上它就意味着要跟传说中的丈夫一样,受妻子的管制,不得背叛。   传说的真假已不可考,但是对戒的意义却是流传下来。莫颜手里的这对戒指不论是材质、做工还是款式,皆是上乘。然而,她在乎的不是它究竟价值几何,而是萧睿渊的态度。   在这这一段感情中,他把她放在了同等甚至更高的位置,而不是把她当作依附他的菟丝。   看着心爱的女子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萧睿渊也笑了,他从小木盒里取出那只小一些的戒指,虔诚的戴在了莫颜右手的无名指上。   金色的戒圈,鲜红如血的红宝石完美的镶嵌在一起,衬的莫颜纤白细嫩的手指愈发好看。   感受到无名指上的束缚,莫颜心底却涌出无限的欢喜来。她从小木盒里取出另一只戒指,正要戴在萧睿渊主动伸出来左手无名指上,却发现戒指的内侧刻着两个字,她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两个字正是她的名字。   看出莫颜的诧异,萧睿渊唇角一勾,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说道:“这里也有,我的名字。”   莫颜心中一动,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个:“这、这是你特意定做的?”   萧睿渊干咳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描绘的图案,再请教银楼里的工匠做出来的,自然要独一无二。”   莫颜盯着萧睿渊那双提剑拉弓的大手,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手要如何打造出这样一对独一无二的戒指,又是耗费了多少的心力,失败了多少次,才做出这样一对完美的戒指来。   “傻看着做什么?不想给我戴上?”看着莫颜眼底泛起的湿红,萧睿渊揉了揉她的头,再次伸出了左手。   莫颜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泪意逼了回去,满怀着虔诚和感动,慢慢地将戒指套在了萧睿渊的无名指上。   萧睿渊执起莫颜的右手,与自己的右手并在一起,看着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随即捧起莫颜的脸,深深地吻住了她的柔软的嘴唇,久久没有离开。   ……   在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人们迎来了新的一年。   回顾过去的一年,柳杨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里不仅多了学堂,竖起了二十余座青砖瓦房,村里的风气好了许多,不说路不拾遗,至少没有偷盗事件发生。村民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和谐了,鲜少再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的人人皆知。   村里的嫁娶也变得容易了许多,姑娘不愁嫁不到好人家,适婚的男子也不怕娶不到媳妇,今年冬天,村子上空的爆竹声就没有停歇过,好几户先前穷苦娶不到媳妇的人家,皆在这一年冬天讨到了合心意的媳妇过新年。   同往年一样,莫家的新年温馨又平淡,除了初一到村里交好的人家拜了年,其他时间一家人就窝在家里守着火盆聊聊天,或是玩游戏猜灯谜。   因积雪越来越深,出门不方便也很危险,送节礼那天,莫家就跟柳家、韩家等交好的人家约好了不用登门拜年,等雪晴后再相互走动一番,如此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乌压压的天空,莫清泽叹了口气,对莫颜说道:“昨天让小墨给你柳伯父送去一封拜年信,你柳伯父说城里塌了不少老旧的房屋,死伤了不少人……”   莫颜听着,神色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京城还算好的,朝廷设了安置点容留受灾的百姓,每日会供饭食和药材,只是地方上,就不知道有那些父母官没有按照圣上的圣意来办。”   贪官不分地域,不分时空,什么时候都会存在。这一次,朝廷拨款拨粮到地方上应对这场雪灾,但是雪灾波及的范围太广,中饱私囊者一定存在,究竟有多少灾民受益谁也不会知道。   之前,莫颜捐了一万斤粮食,五千斤药材,这个数量不算多也不少,对应她的身份,又不会太打眼。因她是第一个捐粮捐药的人,惠安帝上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特意赞了她几句。   惠安帝的暗示谁都明白,捐赠也是每逢大灾后潜在的惯例,莫颜带头捐赠的举动,倒是没有被人嫉恨,很多官员还以为莫颜此举是被惠安帝或是太子殿下授意的。   当天下朝后,就有不少官员捐赠粮食或是银子,几乎不用朝中出一文钱,就足够安置京城范围内受灾的百姓。   至于京城外其他地方,当地的官员究竟如何安置受灾的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莫清泽往火盆里添了两块木炭,担忧的说道:“这场雪灾比前年严重多了,若是受灾的百姓得不到妥善的安置,怕是会生出乱子来,当年咱们逃难到这里,还不是有官员克扣朝中救济的粮银,逼的那些受灾严重的百姓活不下去,才揭竿造反,否则这等抄家灭族的事情谁会去做?”   莫清泽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每次出现严重的天灾,总会有人聚众闹到官府。诸如逃难那年,南边的流民形成气候与朝廷对抗,再如前年雪灾,粮价暴涨,因官府救济不及时,饥饿的百姓冲到府衙和大户人家打砸抢,死了不少无辜之人。   这场雪灾看似对莫家没有影响,可如果大雪继续这么下,真正的*迟早会来,莫家不可能独善其身。   就在这几天,附近几个村子频频有人到柳杨村来借宿借粮,这些人家里不一定没有粮食,只不过担心粮食吃没了,难以支撑到雪停才提前准备。眼下还好,时间久了粮食消耗光了,谁知道那些受灾的人会不会打柳杨村的主意?   现在的柳杨村在其他几个村子眼里,就是一头肥羊,尤其是莫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垂涎,真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谁管你是什么身份。   这个话题十分沉重,除了李秀和云昭兄妹,其他人谁也无法忘记曾经经历过那场灾难,屋子里的笑闹声渐渐沉寂下来。   莫颜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见馨儿面露不安,握着她的手说道:“事情还没有到那样严重的地步,过两天天晴了也说不定,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咱们现在担心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高高兴兴的过好这个年。”   莫清泽也意识到大过年的说这个不好,于是就着莫颜的话附和道:“说的不错,咱们家现在钱粮不缺,真到那一步,有六兽坐镇不会有人乱闯,咱们关上大门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父亲和姐姐都这么乐观,馨儿几个总算没有那么害怕了,臻儿捏了捏蹲在他身侧的毛团的耳朵,开完笑似的说道:“我给你肉吃,你保护我好不好?”   毛团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鄙视的瞅了臻儿一眼,起身走到莫颜的另一侧躺下,还把爪子搭在了莫颜的脚背上,它究竟想保护谁显而易见。   “嗷——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平日里把零用的银子省下来买桂花糖给你吃,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臻儿发出一声伤心到了极致的哀嚎,祭奠着失去的零花钱。   毛团翻了翻眼皮,果断的把头埋在爪子下面,一副“我没听见”的样子,气的臻儿哇哇大叫。   被两个活宝这么一闹腾,先前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下一瞬,给山里的小伙伴儿送肉吃的小花它们也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几只快要冻死的小兽,屋子里瞬间变得更加热闹。   当然,在其他人眼里,几兽只是去山里溜达了一圈,把空间里快要泛滥的“食物”送去给山里几乎饿死的猛兽们,莫颜只能偷偷地做。可是再这么下去,家里都要变成动物园了,还全是猛兽的动物园……   ------题外话------   恭喜觅芯岚成为本书的第一位解元,咳咳,也是蠢作者写作以来第一位解元,意义非凡!蠢作者记你一辈纸,么么哒(* ̄3)(ε ̄*) ☆、第357章 盗贼,好转   这一场雪灾,遭殃的何止千千万万的百姓,就连千千万万的动物也受到了生存的威胁。随着积雪一天比一天厚,飞鸟找不到草籽虫蚁,食草动物找不到草根苔藓,猛兽捕猎也在变得困难重重……许多动物饿死、冻死在这场大雪里。   作为狼群曾经的头领,大白对自己的族群有着不可割舍的感情。现在尽管跟莫颜生活在一起,族群有难它不可能袖手旁观。这一次,光它的族群就冻死、饿死了好几头年老体弱的老狼,尚未长成的幼狼也死了十多只。   幼崽承载着一个族群所有的希望,它们的死去,对于任何一个物种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这一次,大白把族群里所有不能捕猎的幼崽全部带了回来,一共有十三只。   加上之前四兽林林总总带回来的十多只虎崽、狼崽,甚至是熊崽,莫家已经有二十五只猛兽幼崽了。   唯一没有带过幼崽回家的就是毛团了,它从小跟着莫颜一起长大,又不是群居动物,跟山里的老虎没有任何接触,对那些同类实在生不出感情来。   在其他四兽每日进山送食物的时候,毛团就窝在家里,不是巴巴的跟着莫颜进进出出,就是在雪堆里打滚自娱自乐。   至于先前训养的几十只鸟儿,也有交好的玩伴,莫颜就经常给它们准备小布囊,在里面装一些粟米,让它们带去给小伙伴们吃。她每天还在墙角下放几只碗,里面同样装着粟米或是剩饭剩菜,院墙上经常站满了乞食的鸟儿。   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小萌物,最高兴的莫过于臻儿几个了。因着毛团小花它们的关系,他们对于这些小家伙充满了喜爱,每天要亲自给幼崽们喂食后,才会在莫颜的催促下意犹未尽的离开。   幼崽们被安置在前院闲置的屋子里,它们睡觉的地方铺上了干草以及用旧的棉被,加上两个烧的旺旺的炭盆,就在没有睡在父母的怀抱里,也不会觉得冷了。   “真好玩儿,这个小熊崽太可爱了。”   看着慢吞吞的走过来,两只前爪扒着自己的胳膊讨肉吃的熊崽,臻儿喜欢的不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熊崽的耳朵,见熊崽一副求抚摸的模样,愈发的喜爱了。   “小熊崽可爱,这只小老虎好看?”另一边,笙儿费劲儿的抱着一只小虎崽,学着莫颜对待毛团的样子,捏着小老虎的耳朵。   小老虎还没有满月,体重却已经有七八斤了,被笙儿抱着倒是没有反抗,只是不大喜欢耳朵被摸,嘴里不满的喵呜喵呜直叫唤。   “你们俩别乱碰,小心被挠到了。”云昭看看弟弟,又看看妹妹,一时急的不行,就怕幼崽们没个轻重,把弟弟妹妹伤到了。   莫颜看不下去了,一把拧着一个:“好了好了,它们的肚子已经饱了,你们快把它们放下来,它们得睡觉才能长的快。”   这些小家伙可爱归可爱,可是翻起脸来,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也会把人弄出血来。   莫颜没有喂这些小家伙喝灵泉水,只因它们终有一天会回归山林,她不希望它们像毛团一样,对人类的世界太过依恋,到时候不止它们不愿意离开,她也舍不得让它们离开,真这么做了对它们的成长没有任何好处,它们都是族群未来的希望。   为了明天能够继续喂食,臻儿和笙儿没敢反抗莫颜的话,乖乖的把熊崽和虎崽放下来。见两头幼崽头也不回的跑到窝里躺下来睡大觉,两人颇有些失望,他们一直想要一个想毛团那样听话,那样黏人的小伙伴来着。   莫颜看着好笑,却不会为他们留下熊崽和虎崽,让两只幼崽像毛团一样跟着他们生活。   关上门,姐弟四人穿过院子往正厅里走,这时,屋檐下的铃铛响了起来,莫颜让弟妹们先进去,自己沿着没有积雪的走廊去开门。   “吴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冷的很。”一见是吴氏,莫颜连忙退开把人让了进来。   “我这在家里闲的没事,就做了些猫耳朵,这不,拿来给你们尝尝鲜。”吴氏掂了掂手里筲箕,笑着说道。只见筲箕上面盖着一层白棉布,有隐隐约约的香甜味透出来。   “是炸糖片?真是太好了,这几天就想吃这个,我嫌麻烦就懒得弄了,没想到今儿个能吃到现成的,多谢吴姨。”莫颜忙不迭的接过吴氏手里的筲箕,掀开上面的白棉布就捡了一块丢到嘴里,嘎嘣一响,满嘴都是香甜味。   炸糖片跟炸蕉叶一样,是一种油炸面食。它由小麦面和荞麦面两种面粉做成,和面的时候加入适量的白糖,然后用擀面杖摊开成薄薄的一层,将两种颜色的面皮重合在一起,接下来卷成卷,压实后再用刀片切成薄薄的一片,然后放到油锅里来回滚一滚,如此薄脆香甜的炸糖片就做好了。   见莫颜一块吃下去不够,又放了一片到嘴里吃的喷香,吴氏的脸上满是笑容,比她自己吃了还高兴:“家里做了不少,要是不够吃你就去拿,什么时候想吃了跟我说一声也成,我做现成的给你吃。”   “哎,以后想吃就跟吴姨你说,这一筲箕够我吃很久了!”莫颜又咬了一块,很享受炸糖片被咬碎的那一刻的脆响。   两人边往屋里走边聊天,吴氏猛地想起什么,停下来对莫颜说道:“昨儿个夜里,老孙家招贼了,要不是孙老大机警被那贼弄出的动静闹醒了,怕是就给那贼得手了!”   莫颜吃了一惊,三两下吞下炸糖片问道:“那贼有没有被抓到?老孙家没有丢什么吧?”   莫家离村子有些远,外面又是深厚的积雪,平日无事鲜少在村子里走动,也没有人特意上门说这事,因此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听了莫颜的话,吴氏摇了摇头:“那贼机灵的很,冲出屋子就没了影儿,孙老大没追上,又担心那贼有同伙接应,特没敢追。家里倒是没有丢什么,就是搁在床桌上的几枚大钱被那贼摸走了。”   莫颜一听,庆幸道:“银子没有被偷走,人也没事,老孙家已是幸运,不然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去年这个老孙家也参与了大棚种植,家里的劳力都是干活的好手,每个月能得不少工分,分得的银子自然就不少。本来准备开春后就建新房子,这种节骨眼儿上要是让那贼把银子偷去,几个月的辛苦就白费了。   “可不是!这雪灾闹的,把贼都给招到村里来了,现在大家把银钱藏紧实了,就怕那起子藏了祸心的人跑到柳杨村来作恶。”吴氏心有余悸的说道,她家还是独门独户,要是有歹人从院墙上翻进来做什么,她们孤儿寡母的肯定不是对手。   莫颜皱起了眉头,她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吗?如此想着,她提醒道:“是得小心些,如果有贼人闯进家里,又打不过,还是舍些银钱好,银子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吴氏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那些贼人或许只是单独作恶,要是合起火来可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说不定就是直接拿刀拿棍直接抢了。   看着墙角下争食吃的鸟儿,她的语气充满了担忧:“也不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停,再这样下下去,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莫颜安慰道:“雪总有停下来的那天,就算真有什么事情,咱们村子里的人这么多,人心也齐,难道还会怕了那些歹人?”   吴氏听了,心情多少好了些:“你说的没错,事情没有到那个地步,咱们担心也没用,倒不如多做些防范。”   莫颜点了点头,正要说暂时把养鸡场里的狗送一只到吴氏家看门,李燕就急急地跑了过来,惊喜的说道:“颜颜姐,屋子里那个小孩儿开口说话了。”   李燕说的小孩儿就是年前小黑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到现在已经养了七八天了。刚开始她对陌生人充满了恐惧,那会儿想要跑走,莫颜上前阻止时被咬了一口。   这两天小孩儿的情况倒是好了些,送去的三餐差不多全吃了,食量也在逐渐增加,莫颜没有亲自去看过,听送饭的李秀说小孩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好转,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连之前喊救命,喊娘亲和大姐的话语也渐渐没有了。   “竟然开口了?这真是个好消息,走,我也去看看。”一听说小孩儿开口了,莫颜也很高兴,这说明小孩儿正在好转,指不定过些天就能想起自己的身世。到时候她再帮忙找到她的家人,兴许就能一家团圆了。   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从那间虐待孩童的纺织坊入手查知小孩儿的身世,萧睿渊却传来消息,说纺织坊里的小孩儿全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过手的孩子太多,人贩子也记不清小孩儿是从哪里买来的,只是约莫记得是从永城买来的。   永城,就是逃难那年,莫家希望寻求庇护的那座城,后来遇到萧睿渊等人,听从了萧十一的劝告,他们才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幸运的抵达了京城。   吴氏知道莫家救了一个小孩儿的事,倒是一直没有看到过,这会儿又没有什么事情做,便笑道:“我也跟你们一道去看看,要是实在是找不到她的家人,就给我养吧,我保管把她当亲生女儿养。”   莫颜听出吴氏的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也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做,心里不禁有些难受,面上却笑道:“吴姨愿意养她是她的福气,我之前还头疼要是找不到她的家人,要怎么安置她呢!”   吴氏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喃喃的说道:“希望我的四妮儿能像这孩子,遇到像你们家这样的好人,让她能有个好归宿……”   不是没有想过找回四妮儿,尤其在吴家的条件好起来后,吴氏找回女儿的念头就愈发的强烈。然而人海茫茫,当初不知道那人贩子从哪里来,又是从哪里去,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看着吴氏脸上的悲痛,莫颜的心里也难受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暗暗祈祷四妮儿能遇到一户和善的人家,平安顺遂。   三人很快来到小孩儿所在的屋子,就见小孩儿安静的坐在桌前,李秀一边跟她说话,一边轻柔的帮她梳理头发。   小孩见到较为陌生的莫颜等人,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来想往桌角里躲藏。   李秀一把拉住了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的安抚道:“别怕别怕,她们都是好人,就是她每天让我给你送饭吃,也是她的马把你救回来的。”   说着,李秀指了指莫颜,一时忘了小孩儿心智受损,听不懂她说的话的事实。   小孩儿虽然听不懂,但是她对日日给她送饭的李秀是信任的,见李秀没有赶三人走,那三人又十分和善的样子,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个大人,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会害她。   一时间,小孩儿放下了心里的警惕,却躲在李秀身后依然不敢出来,只用那双大的突兀的眼睛注视着三人。   然而,这副状态比之前好太多了,不看她瘦的没有形的身材和凹下去的脸颊眼睛,跟正常的孩子没有两样。   “啧啧,这个李秀倒是个人才,竟然这么快就把这狼崽子哄好了。”雪团子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语气颇为意外。   莫颜白了一眼,在意识里回道:“明明是李姑姑用真心换来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了?”   “错!是大红帽哄骗小狼崽。”雪团子坚决不认为自己说错了,跟莫颜争辩起来。   莫颜懒得跟它胡扯,果断的屏蔽了意识里的联系,朝着局促不安的小孩儿走了过去。   李秀知道想要让小孩儿跟正常人一样生活,第一件事就是让她不再怕人。见小孩不住的往身后躲,她一边安抚着,一边去牵莫颜的手:“别怕,颜颜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你看,我拉住她的收了,我没有骗你是不是……”   在李秀锲而不舍的安抚下,小孩儿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脑袋从李秀的身后探出来,因瘦弱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懵懂的看着莫颜。   殊不知,这副模样看在莫颜眼里,对小孩儿的怜惜又多了几分,她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小孩的脸,小孩儿意外的没有躲闪,反而因为她的手温暖又柔软,不自觉的磨蹭着,像极了小时候的毛团。   莫颜心头一软,轻声说道:“你比我小,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   小孩儿对“姐姐”这个称呼格外敏感,她看着莫颜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在莫颜鼓励的目光中,扭头对李秀喊了一声“姐姐”,声音格外清晰。   在小孩儿的眼里,只能接受每日给她送饭,会陪她说话的李秀当姐姐,在她仅存的记忆力,她的大姐在某些地方跟李秀重合了,让她对李秀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嗯,姐姐在呢。”   李秀怜惜的将小孩儿搂在怀里,摸着瘦骨嶙峋的身子,恨不得立即让她胖起来。当初嫁到张家,因多年无所出,才会被张家嫌弃,张明才会跟一个寡妇勾搭上,又无情的将她休弃。   很少有女人不愿意生养孩子,李秀同样有一个想当母亲的心。事实上,照顾小孩儿这么多天,她已经把小孩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了,不过小孩儿既然喊她姐姐,她的心里也没有不喜欢的。   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幕,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吴氏神色有些恍惚,仿佛看到当年,她的四妮儿也是这样依恋的窝在她的怀里,然而她不是个好母亲,连自己的孩子也没能护住……   ------题外话------   亲们猜出小孩的身份木有?啦啦啦?(^?^*) ☆、第358章 智擒偷鸡贼   “颜丫头,那孩子是你从哪里捡回来的?”从屋子里出来,吴氏问起了小孩儿的来历。   “小黑从城里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具体打哪儿来我也不清楚。”   小孩儿在纺织坊里的遭遇太过悲惨,莫颜不欲告诉吴氏,免得坏了她的心情,又确实不知道小孩儿真正的来历,便一句话带了过去。   “是这样啊……”吴氏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这么小的孩子,看着比我的四妮儿还小,这瘦的没了形,又是这么冷的天跑出来的,家里怕不是没人吧……不知道是小时候让拐子拐了,还是自己走丢了……”   见吴氏又想起了四妮儿,莫颜庆幸方才没有把小孩儿的遭遇说出来,不然怕是胡思乱想,心里更加难受。   这个话题显然不能再继续下去,莫颜连忙岔开了话题:“吴姨,村子里刚进了贼,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来,你带一条狗回家吧,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些。”   吴氏从想念女儿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迟疑道:“这会儿黄大仙正找不着吃的,养鸡场少一条狗能行吗?”   莫颜笑道:“有五条狗呢,少一条没事。”   养鸡场刚修建那会儿,不知道招来过多少黄鼠狼,可是每次都被五条狗撵回洞里。次数多了,这些黄鼠狼也学精了,鲜少再来偷鸡,就算有几只不死心,也不过留下一地毛,狼狈的逃走了。   吴氏闻言,便没有再推辞:“那就多谢过颜丫头了,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吴姨这么客气作什么?那狗饭量大的很,吴姨别嫌弃就好。”莫颜嗔了一句,随机拍了拍毛团,让它去后山的养鸡场领一条狗来。   很快,一条黑底白花的大狗就被毛团带来了。因伙食好饭量大,又经常喝灵泉水,这狗长得又高又壮,比寻常的狗大了将近一半。它眸光犀利,身姿矫健,看着倒是吓人的很。   然而,这只是大狗的表象,一看到莫颜这个主人,瞬间从“硬汉”化身为“小公举”,摇头摆尾的蹭着主人的腿。   莫颜从荷包里拿出一块板栗糕喂给大狗,摸着它的头叮嘱道:“待会儿你就跟吴姨回家,帮吴姨好好守好家,夜里不能随便离开。”   吴氏看着莫颜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刚想说狗听不懂人话,就见那狗竟然真的衔着板栗糕走道她的面前蹲下,目光柔和看起来温顺极了。   这一下,吴氏不得不相信这狗通人性了。   通人性的大狗被带回吴家后,受到了吴家的一致欢迎。可是,当他们看到大狗风云残卷的吃下大半盆汤泡饭,还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的时候,一家人面面相觑。吴氏见此,终于明白莫颜的那句“别嫌弃”不是说说而已。   ……   老孙家遭了贼,村民们就提高了警惕,把家里的银钱藏的严严实实,就连留出来作家用的铜板也在床底下挖了个坑埋了进去,还在上面压上了酸菜坛子,不让盗贼拿走一文钱。   然而,银子能藏起来,家里的牲畜却不行。柳杨村几乎家家户户养了鸡,且大多养在篱笆院子里,随便用几块土砖建了个鸡埘根本防不住贼。   这不,就在老孙家遭贼后的第三天夜里,村子里就有七八户人家的鸡被偷了个精光。这些鸡加起来有三四十只,卖到集市上少说值个二两银子。   根据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村民们推断出偷鸡贼有四到五个人。别说被偷的人家夜里没有觉察到,就算知道偷鸡贼来了,指不定他们手里有刀什么的,硬碰硬根本没有好处。   虽然一平均,每家的损失不是很大,但是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鸡就这么被人偷走,谁的心里都不会痛快。丢鸡的妇人们拿着刀和砧板站在门口破口大骂,哪怕知道偷鸡贼听不见,也能借此出一口恶气,只盼着老天有眼,让偷鸡贼自食恶果倒大霉了。   事情传到莫家,臻儿纳闷的说道:“咱们家的养鸡场好几千只鸡呢,偷鸡贼怎么没去偷?就算有大狗守着,丢几块喂了药的肉把狗药倒不就好了么?大柱家的狗就被药死了。”   馨儿一听,毫不留情的推了弟弟的后脑勺一巴:“就没见过盼望贼来偷自家的人,你是不是傻蛋?”   臻儿不满的嘟了嘟嘴:“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指不定那些偷鸡贼在憋大招,准备来个大的,咱们家是不是得防着点儿?”   “你当那些贼是江洋大盗,能飞檐走壁呢!”馨儿被逗笑了:“那些偷鸡贼怕是顾忌着爹和姐姐的身份才没有偷咱们家,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眼下雪灾就发生了,指不定就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应该是不敢的。”   馨儿的猜测换来了臻儿“崇拜”的目光,拱着小手奉承道:“二姐真聪明,连这个也想的到。”   “那是,我是你姐,懂的当然比你多。”馨儿脸上露出一抹小得意,摸了摸弟弟的头以示鼓励:“等你大一些,知道的自然就多了,不过你在学堂里念书,可别像有些读书人那样,念书把脑子给念傻了。”   “哼,你弟弟我聪明绝顶,念书怎么可能念傻?”臻儿自信满满的说道,心里却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他又不是傻瓜,怎么不知道偷鸡贼为啥不偷他家的鸡?眼下没偷是有其他的鸡可以偷,等偷没了胆子也练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众人看着姐弟俩斗嘴,倒也觉得有趣。等他们俩不吵了,莫颜才说道:“昨天夜里我听到了后山果园里有几声狗叫,偷鸡贼怕是踩过点了,大概是看到狗多不方便下手,就到村子里偷其他人家里的鸡了。”   养鸡场被荆棘包围,哪怕到了冬天荆棘上的树叶落了,尖锐的刺还在,偷鸡贼想进去偷鸡,就只能从养鸡场唯一的入口进去。入口处守着两条凶猛的大狗,大半夜的别说进去就是靠近一步也会被缠住。   今儿个得知村子里有七八户人家的鸡被偷了,莫颜就让毛团找来一条狗亲自问过,偷鸡贼果真去过养鸡场,只是它们几条狗十分警觉,偷鸡贼刚靠近它们就狗吠起来,很快就把佟大娘一家吵醒了,几个偷鸡贼见机不妙,不等佟大爷提着等弄出来就跑远了。   一听自家的养鸡场被偷鸡贼惦记过,馨儿就在心里默默地收回刚才所说的话。事实证明,偷鸡贼敢一夜之间偷那么多的鸡,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又怎么会不敢偷她家的呢?   臻儿却是真急了:“那怎么办?昨儿夜里偷鸡贼没有做好准备,今天要是准备好了,指不定还会再来,那几条狗有危险不说,咱们养鸡场那么多只鸡,被偷的话肯定不止三四十只。”   莫颜摸了摸弟弟的头,安抚道:“你别急,偷鸡贼不傻,昨天夜里才来过,肯定知道村里人防范会加强,近两天是不会再来了,再说养鸡场的几条狗又不是吃素的,偷鸡贼别想偷走一只鸡。”   臻儿对自家大姐有种盲目的崇拜,见大姐这么说,毫不犹豫就相信了:“真是这样就太好了,不过能抓到偷鸡贼就更好了。”   莫颜闻言,笑而不语。想要抓住偷鸡贼,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点难,对几条开启了灵智的狗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如莫颜所料,接下来几天,村子里风平浪静不见偷鸡贼的迹象。村民们渐渐放松了警惕,认为偷鸡贼不会再来了。可就在正月十二这天夜里,二十多个黑影踩着趟着厚厚的积雪摸到柳杨村,这一次,他们没有进入村子里,而是沿着小道来到了后山。   看着不远处被荆棘团团密密围住的养鸡场,二十多个偷鸡贼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尝到了偷鸡的甜头,他们如何甘心放过莫家养鸡场的数千只鸡?   就算没办法全部偷走,带走六七百只也够他们吃香喝辣好一段日子了。为了能带走更多的鸡,他们还把这两天从别处偷来的几头驴和牛也带来了,就系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至于剩下的偷不走的鸡么……全部放血弄死,这莫家做着粮食生意,有铺子有大宅,还有果园药田,这银子赚的够多了,还拿着朝廷丰厚的俸禄,死几千只鸡算得了什么?   领头之人脸上浮现起一抹恶劣的冷笑,对其他人说道:“那几条狗不好对付,待会儿咱们就分批把那些狗引开,剩下的人就赶紧行动,在被发现之前,能弄死多少是多少。”   有人犹豫着提出了异议:“老大,这、这样不好吧?这些鸡留着咱们下回还能来捞一把,弄死了多可惜啊。”   “可惜?又不是咱们自个儿养的,有啥好可惜的?”老大也就是领头之人不以为意:“咱们干了这一票,以后就不来这里了,留着这些鸡也是便宜别人。哼,要不是老子没有门路,招呼一些英雄好汉把那莫家劫了,别说几千只鸡,就是几千头牛老子也杀着着过过瘾,天天吃牛肉。”   见他语气不好,先前说话的那人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什么了。   老大把二十多个小弟分成五组,前面四组每组两个人,用来引开果园里的狗,剩下的十多个人专门偷鸡、杀鸡、放哨。为保险起见,他们还准备了裹着毒药的肉块,打算扔给几条狗,能毒死几条是几条。   “你们先把肉投进去,过一会儿再弄出些动静试探一下,要是狗叫了,你们就赶紧把狗引开,要是没叫就直接冲进去,这招就叫‘调虎离山’。咱们这些人能不能继续吃香喝辣,就看这一次了,你们可得给老子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偷鸡老大细细的告诫道,心里暗暗为自己想出这招“调虎离山”而得意。   “是,老大。”二十几个小弟小声的应和着,根据刚才的分工,前四组的八个人很快拿好肉块行动起来。   偷鸡老大带着剩下十几人留在原地焦躁的等待着,虽说计划很周密,但是在计划没有成功之前,他们无法彻底放心下来。   “汪——”   “汪汪——”   “汪汪汪——”   很快,果园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偷鸡贼们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踮着脚尖看那边的动静,却只能看到白白的积雪和黑黢黢的荆棘,根据狗叫声才能判断那八个人有没有成功的把狗引开。   “老大,好像成了。”听着原来越远的狗叫声,其中一个偷鸡贼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对老大小声说道。   偷鸡老大一掌拍在他的头上,不悦道:“老子又不是傻子聋子,有没有成还用你多嘴?”   “是是是,老大您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偷鸡贼摸着被打疼的头,小声的拽着听来的几句戏文奉承着老大,心里激动的无以复加。   干成了这票,他就能分到不少银钱,家里的大人孩子也有口热乎饭吃了。只要度过了眼下的难关,他以后就努力干活过日子,再也不干这偷鸡摸狗的事了。   偷鸡老大没时间听小弟们的奉承,他一边带着人往果园里冲一边说道:“咱们赶紧上,要是屋子里的祖孙仨醒了,你们就把人捆起来,把嘴堵上。”   跟在后面的小弟们连声附和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养鸡场的入口摸去。   守在养鸡场的四条大狗已经不在了,最顶上的屋子里的灯亮着,显然狗吠声把佟大娘一家吵醒了,这会儿夫妻俩正穿好衣裳,提着灯笼准备出门看看,结果刚走了没多远,迎面就冲过来几道黑影,把他们制住用绳索捆绑起来,连屋子里尚在熟睡的青青也没能逃过。   看着目露惊恐的佟家三口,偷鸡老大得意的笑出声,大手一挥招呼手下的小弟们动手。   这群人在白日里就勘探过果园里的情形,轻易地摸到了各棵果树下的鸡埘里。正待他们打开鸡埘门,准备伸手去抓里面的肥鸡时,一声震天的虎啸破空而来,吓得他们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咋回事?这是咋回事?”看着四面八方亮起来的灯笼,偷鸡老大惊慌失措的冲着一众小弟大吼,似乎很难接受自己已经被包围的事实。   一众小弟早就懵逼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围过来的人群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把他们团团包围的。   “嘻嘻,就这么点脑子还敢跑到这里来当偷鸡大盗,你们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保佑,不好好珍惜还继续作恶,可见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臻儿嬉笑的看着满脸惊惧的偷鸡贼们,心里对自家大姐的崇拜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看,大姐说今晚偷鸡贼会来,偷鸡贼果然就来了,还提前把村民们召集起来埋伏在果园里,这些蠢贼以为狗狗们被引走了,却不知道那是大姐故意让它们追着那几个偷鸡贼跑走了,就是为了请贼入瓮,好一网打尽啊!   “不,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今晚会有人来偷鸡?不对,有叛徒,一定是有叛徒!”偷鸡老大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脑子不够才导致被抓,他怒瞪着小弟们一阵狂吼,那副狰狞扭曲的面孔,仿佛要吃人。   那些小弟们根本无暇顾及老大的咆哮,看着上百个村民面无表情的逼近他们,心底生出无限的绝望来,这回真是插翅也难逃了。   见这些偷鸡贼就这么放弃反抗,束手就擒,莫颜顿觉没意思,捏着毛团的耳朵对手拿绳索,早就跃跃欲试的村民们说道:“先把人捆起来吧,是送官还是私下处置,等天亮了再说。”   村民们闻言,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十几个偷鸡贼捆的结结实实。被偷过鸡的七八胡人家借此踢了偷鸡贼好几脚,总算出了口恶气。   “不,老子不要见官,你们这些狗东西快放开老子,你们敢碰老子一根毫毛,老子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偷鸡老大见村民们围过来,突然暴起身手利索的抓向离他最近的村民。   莫颜见势不妙,立即喝道:“毛团,上!”   毛团听令,如箭一般飞蹿而出,在偷鸡老大的手碰上村民的那一刻,把人扑在了地上,四肢牢牢的压着偷鸡老大,险些把人压过气去。   这一次不用莫颜交代,村民们就飞快上前将偷鸡老大绑了起来,有个村民不顾寒冷,脱了脚上的袜子把不停叫唤威胁的偷鸡老大的嘴巴堵上了。   男人的脚通常有些不怎么好闻的味道,尤其是冬天袜子不是天天洗,这味道就更重了,偷鸡老大被薰的直翻白眼,恨不得立即晕过去。   这时,先前那八个“引走”四条大狗的偷鸡贼,也被四条狗撵了回来。只见他们衣衫破烂,遍体鳞伤,好不凄惨,一看就知道是被四狗狠狠地虐过了。   原本还羡慕这八个同伴的偷鸡贼们,浑身打了个寒颤,开始庆幸起来。可是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这股庆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第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听老大的话走这一遭…… ☆、第359章 杀人犯,契机   二十多个偷鸡贼暂时被关押在莫氏祠堂空置的房子里,由八个村民轮流看管。   被五花大绑的偷鸡老大却不甘心就此就擒,竟然鼓动看守他们的村民助他脱离困境,并许诺金钱美人等种种好处。   村民们不为所动,趁机狠狠地揍了偷鸡老大一顿,警告他老实点。在他们看来,一个人妄想靠着偷鸡摸狗发财,绝对不会有大出息,真有本事弄来金银财宝,怎么可能跑带柳杨村这个偏僻之地偷鸡呢?吃饱了撑的吧!   偷鸡老大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捞来一顿暴揍,只恨不得咬死那些村民。然而他的双手被反绑,双腿也从脚脖子捆到大腿,连做起来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骂骂咧咧过过嘴瘾罢了。   第二天天一亮,村长和几位村老代表整个村子对这些偷鸡贼进行了初步审问,确定老孙家失窃和八户人家的鸡被盗系他们所为后,他们就找到莫家父女,询问处置的办法。   莫清泽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莫颜,他在一旁听着显然不准备发表意见。   莫颜昨天就想过这个问题,问杨保:“他们具体的身份问清楚了吗?”   杨保回道:“问清楚了,除了带头的那个人,其他人皆是京城周边各个村子里的,有两个还是高村和下王村的人。”   高村和下王村就分布在玉华山范围内,距离柳杨村很近,学堂里还有几个孩子是这两个村子里的,往上数几个村子之间也结过姻亲。   这群偷鸡贼之所以频频对柳杨村下手,也是这两个人时常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跟同伙说柳杨村的富裕,引起了其他人的垂涎之心,一拍即合之下,就把偷窃的目光转移到了柳杨村。   莫颜秀美微挑,饶有趣味的问道:“带头那人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能把一群毫不相干的人凑到一起为他所用?”   杨保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愧色:“那人不肯说明自己的身份,他的同伙也只知道他姓胡,其他的就问不出来了。”   莫颜思忖了片刻,回想着昨晚偷鸡老大被抓时意图袭击村民的举动,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这人似乎是个练家子,不说武艺多么高强,对付两三个人怕是够了,他对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指不定里头有见不得人的事。”   杨保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一脸紧张的问道:“颜丫头,那要怎么办?”要是这人真有大来头,谁知道他的同伴会不会做出报复整个村子的事来。   莫颜的想法却与杨保截然不同,如果这个偷鸡老大真的很牛,是传说中的江洋大盗什么的,能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再一想昨晚那番威胁的话,摆明了是色厉内荏,指不定是那见不得光的身份。   看出杨保的不安,莫颜招了招手唤起趴在脚下的毛团,对他说道:“我亲自会会他,至于其他人,若是没有做下不可饶恕的恶事,就让他们把偷盗所得的银子吐出来还给失窃的乡亲们。如果他们照做,就再写一份供词让他们画押,等春耕之时,就让他们过来帮失窃的乡亲做事,算是以工抵罪,否则,就拿着供词到衙门告上一告。”   那些偷鸡贼固然可恶,大多却是初犯又没有伤及人命。如果不是这场雪灾,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虽然可以直接送官,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大楚的刑律还是很严厉的,犯偷盗罪按偷盗所得的多寡论刑,这些人偷的不多,也要打一顿板子关上几个月。   这样的惩罚看似不重,潜在的“惩罚”却可能毁掉他们一辈子。不说别的,光是亲朋好友乡亲邻居就会排斥他们,连他们的家人就遭殃了,重重压力之下,指不定真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莫颜没有提议送官,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以工抵罪就是对这些人的一个考验,如果春耕之时,他们肯老老实实的过来,她愿意放他们一马,不然,就只能送官,吸取真正的教训了。   “颜丫头,这法子不错,就按你说的来。”杨保眉开眼笑,显然也有跟莫颜一样的考虑,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   不说别的,高村、下王村这两个村子全是一个姓,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比起杂姓村要团结的多,现在柳杨村跟这两个村子的联系越来越密切,真把那两个人送去牢里,指不定就要跟两个村子交恶了。   莫颜带着毛团来到祠堂时,其他偷鸡贼已经被村民们带去了另一个屋子,原来的屋子里就只剩下被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嘴巴还被堵住的偷鸡老大了。   听到脚步声,偷鸡老大梗起脖子看了一眼,见是莫颜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下一瞬却跟一双锐利的虎眸对上了,心里阵阵发寒,满脸恐惧的企图往后退。   莫颜拍了拍毛团的头,对它说道:“把他嘴里的臭袜子拿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毛团一听,眼里闪过一道嫌弃的光芒,抬腿的走到偷鸡老大跟前,锋利的爪子一露挥了过去,在偷鸡老大惊恐的目光中,一下子勾出了他嘴里的臭袜子,飞快的丢到了一边。   莫颜看着惊恐不安的偷鸡老大,很满意毛团给他带来的震慑,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的真名叫什么?是打哪里来的?”   偷鸡老大闻言,目光从毛团的身上移到了莫颜身上,不屑的说道:“老子凭什么告诉你这个臭娘们儿?不过你这个臭娘们儿要是肯放了老子,老子告诉你也无妨。”   莫颜神色不变,丝毫没有把偷鸡老大的侮辱性的话语放在心上,只是对已经气的想立即把偷鸡老大咬死的毛团说道:“他这么没礼貌,还跟不上你,你就陪他玩玩,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吧。”   “吼——”毛团兴奋极了,冲着主人发出一声愉悦的吼叫。好久没有玩儿人了,没想到今天就来了一个,想想还真是怀念呢!   “不——不要,你这个臭娘们,快让它走开,快让它走开——”偷鸡老大发出杀猪似的叫喊,把另一间屋子里的偷鸡贼们吓得直哆嗦。   “呵呵,好好玩,我在外面等你。”莫颜笑着鼓励了毛团一句,在偷鸡老大惊恐的叫喊声中走了出去,顺便还把门关上了,免得里头的惨状给路过的村民留下心理阴影。   “别、别过来,别过来,啊——”   “疼、疼了——救命,救命啊——”   “虎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虎大爷饶命,虎大爷饶命——”   “……”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屋子里的哭喊惨叫就没有停止过,另一个房间里,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画押的偷鸡贼们,再也兴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一个个乖乖的在供词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并忙不迭的答应春耕之时,到柳杨村失窃的人家以工抵罪。   直到偷鸡老大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莫颜终于推开门,让毛团停止了单方面的施虐。   毛团意犹未尽的给了遍体鳞伤的偷鸡老大最后一爪子,偷鸡老大身子抽搐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啧啧,真可怜!毛团,这回重了。”看着浑身是血,几乎没个人样的偷鸡老大,莫颜毫无悲悯之心的感叹了一句,就拿出一瓶药粉倒在了偷鸡老大身上。   要是失血过多厥过去,或是没撑住死了,反倒麻烦的很。   ……   一刻过后,屋子的门被重新打开,莫颜带着毛团走出来,对候在外面的杨保说道:“这人一定要严加看管,等过了元宵节衙门的大门开了,就押过去。”   杨保一听,忍不住问道:“这人是什么身份?”难道真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莫颜觉得偷鸡老大的身份没什么可隐瞒的,便说道:“他的真实姓名叫刘胡,因盗窃杀人被判了死罪,后来被他逃出来,就流窜到了京城,借着这场雪灾想笼络人手继续作恶,这次不巧正好被咱们抓住了。”   这个刘胡以前也是团伙作案,手上的人命还不止一条。只是他的运气比较好,从大牢里逃了出来,他的十几个同伙就没那么幸运了,故意制造混乱出逃的那天,全被乱箭射杀在牢中。   杨保听完,抚着胡须感叹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逃出来要是能重新悔过好好做人,未必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却偏偏不珍惜跑到京城作乱来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莫颜点点头深以为然,刘胡这种人死不足惜,知道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后,她就决定直接送官,这种人别想他会悔过。   “这次咱们村抓住了逃跑的死刑犯,算是立了大功,到时候把人送去衙门,衙门说不定还有奖励。杨伯伯,咱们村又要大大的扬名了。”   杨保倒是没想到这个,一听莫颜的话,有些不敢相信:“这、这真会有奖励?”   莫颜笑眯眯的点点头:“这个肯定有,就是不知道会奖励什么了。”   杨保大喜,红光满面的说道:“不管奖励啥,这都是咱们村里的荣誉,这好处不是几两银子能买到的。”   说到这里,杨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回不是你,别说抓到刘胡,就是能不能抓到这些偷鸡贼,为民除害都是个问题,真论起来,这奖励该有你们家得了才对。”   “杨伯伯说这个就见外了。”莫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是柳杨村的人,这份荣誉自然是整个村子的,再说昨晚抓到这些人,乡亲们可都是出了力气的,您可不能把功劳全部归到我家。”   莫颜这么一说,杨保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莫颜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提醒道:“官府解印还要再等三天,这三天里,杨伯伯就辛苦些把这人看严实了,要是让他逃跑了,怕是后患无穷。”   杨保神色一肃,说道:“颜丫头,我会安排人每日轮流看守,绝不会把让他有机会逃脱。”   “嗯,杨伯伯看着安排就好。”   两人又就另外那二十个偷鸡贼的事说了几句,莫颜就在毛团的催促下,带着这个迫不及待要洗爪子的大家伙回家了。   正月十六那天,杨保就和十来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将五花大绑的刘胡送到了衙门。   解印第一天就有个死刑犯送上门来,这对京兆府而言是个非常好的兆头,尤其是在得知这死刑犯是和嘉郡君,未来的威远侯夫人所在的村落抓住的,杨保等人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京兆尹更是难得大方一回,大手一挥就赏了柳杨村二十两银子,还命属下立即制作出一块牌匾,选个黄道吉日送到柳杨村,以表彰柳杨村上下忠勇之举。   杨保揣着二十两银子,同另外十个村民红光满面的回到村子里。没过多久,杨保家里就被闻讯而来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的挤了个水泄不通。   若是去年丢根针都能引发一场打斗的柳杨村,二十两银子不可谓不多,平均分给参与抓贼的几十户人家,每家也能分得两三百文,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一个月的肉了。   但是放到现在,这两三百文钱就不算什么了。最后,还是莫颜提议,将这二十两银子拿出五两在村口建一个门楼,把衙门表彰的牌匾挂在上面,总不能牌匾送来了,放到角落里生灰啊!   这一提议,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通过。至于剩下的十五两,则用作学堂的教育经费,奖励课业突出或是辅助家境贫寒却又喜爱念书的孩子。   读书是个烧钱的事,如此一来,十五两银子就不大够看了,最多支撑个两年。后来,又有村民提议,年底之时,只要家中有孩子在学堂念书的人家,年收入超过二十两,就拿出五百文用作这一项经费;年收入超过五十两,就拿出一两……以此类推下去,最多不超过十两。   除了少数几户人家不太乐意外,这个提议意外的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   村民们过了多年的苦日子,哪怕家里有余钱也不敢大手大脚的花。然而,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能保证日子好过了,就会一直好过下去。现在拿出一点银子,以后自家若是供不起孩子读书,至少学堂还能让孩子继续念书,这才是大多数村民心甘情愿的拿出银子给学堂的真正原因。   这个全凭自愿,至于那些有能力却不愿意掏银子的人家,不会有人勉强他们。当然,外村的人若是愿意掏银子,同样不会有人拒绝。   “颜颜,我觉得你下一步计划可以实行了。”雪团子看着功德珠上新多出来的几道红纹,颇为愉悦的对莫颜说道。   “没想到这样也能得到功德。”莫颜感叹了一句,刚才在杨保家不过是提了个建议而已,她完全没想到会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同,甚至连她没说出口的也说出来了。   虽然这一次功德不多,但是只要实施那个计划,帮到的人就多了,功德还不是源源不断的增加?   “所以,你是不是该行动起来了?”雪团子迫切的催促道,恨不得明天就能把事情办好,后天空间就能升上一级。   “你急什么,这事又不是三两天能办到的?”莫颜安抚着急躁的雪团子:“这事牵扯不小,既然借着楚衡的名头,我总得跟他说一声,要是他不乐意,咱们还得琢磨琢磨。”   “唉,你们凡人就是麻烦。”雪团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家主人突发奇想:“你要是皇帝就好了,咱们干啥都不用顾忌,要不我牺牲一下,让你当女皇?”   “你这家伙,又说胡话了。”莫颜屈指弹了雪团子的肚皮一下,好笑道:“且不说你让我当女皇,付出的代价会不会触犯天道,光是那些政事都能把人累死,如此还有什么快乐可言?虽说当女皇执掌别人的命运很爽,但是那又如何,难道自己就不会死么?”   雪团子歪着蜗牛眼思索着莫颜的问题,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什么也不明白。在修真界那段漫长的生命里,就没有什么是它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哪怕现在被困在空间里,它也有能力让凡人界改朝换代,当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就是了。   莫颜也没指望雪团子能想明白,于是转移了话题:“这两天没下雪,积雪好像开始融化了,我打算明日去趟城里,看看柳姐姐,顺便再去拜访楚衡,跟他好好说说这事。”   雪团子一听,酸溜溜的说道:“你就记得你的兰姐姐,积累功德的大事还被你排在她后面,哼,在你心里我连你都朋友都不如。”   莫颜哭笑不得,抱着赌气的雪团子解释道:“兰姐姐的事情比较急,也容易解决我才会先去找她,如果换作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真的?”雪团子狐疑的看着莫颜,心里又有点高兴起来。   “当然是真的,在我心里,你跟馨儿臻儿他们没有区别,也是我的亲人,你看,你的身子还是用我的血塑成的,我把你当亲妹妹看呢。” ☆、第360章 搅事,下狠药   妹妹?   雪团子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家主人,身体瞬间被这两个字掏空了。   它只想当弟弟啊喂!   莫颜憋着笑,假装没有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幽怨之气,摸着小家伙儿的肚皮继续说道:“你现在就这么可爱,化形成人一定更加讨人喜欢,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你穿上公主裙的样子。唔,这里没有公主裙,你放心我会专门为你设计,每天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雪团子:“……”好想换个主人重新来过怎么破?   “看你,高兴地都说不出话来了,你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很好很好的。”莫颜恶趣味的又加了一把火,清楚的感受到小家伙儿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   就在雪团子憋足了火气,准备让主人好好领教领教吓唬它的下场时,子突然一空,它的主人瞬间消失了踪影。   没有理会气得跳脚的雪团子,莫颜果断的屏蔽掉意识,避免遭受雪团子怨念的荼毒。她走出房间,见天空开阔了些,似乎有天晴的迹象,心情更加美好了。   “姐,你明天进城,帮我把这些拿去绣房卖掉吧,顺便给我带些绣线回来。”馨儿提着两个大包袱走过来,里面装的是她和李秀从去年腊月积攒到现在的绣品。   莫颜打开包袱,将馨儿的绣品看了一遍,见比以前做的更好,笑着夸道:“你绣的屏风越来越精致了,这些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馨儿笑眯了眼,自豪的说道:“那是,李姑姑可是一直夸我天分高呢!我现在就好好攒钱,以后要开个大绣坊,一定把其他的绣坊全比下去。”   “有志气!”莫颜拍着妹妹的肩膀,开完笑道:“等你的绣坊开张了,姐天天去你那里挑好东西,你可别收姐的银子啊。”   馨儿小手一挥,壕气的说道:“只要姐瞧得起,就是把我的绣坊搬空了都没事。”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别到时候我前脚把你的绣坊搬空了,你后脚就哭鼻子。”莫颜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取笑,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泪腺太发达眼泪有点多。   馨儿被说的不好意思,摇着自家姐姐的胳膊撒娇:“我还是小孩子呢,长大了就好了。”   “噗,你还小孩子呢!”莫颜上上下下打量了妹妹一眼,毫不客气的揭穿她的厚脸皮:“你今年就十三了,上个月还来了初葵,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一提葵水,馨儿那张五官张开了不少,显得愈发明艳的脸顿时红的像涂了胭脂,羞恼跺着脚说道:“好端端的提那个鬼东西作甚,我巴不得它永远别来,真是羞死人了。”   “呵呵,不就是把自己吓得捂在被窝里哭么?这有什么好羞人呢?”看着妹妹的反应,莫颜乐不可支。那天这傻姑娘的反应太大了,还得她真以为这丫头的身子出了问题,险些没把她吓死。   “你还说你还说,你再说下去,我就不理你了。”一想到那天的出糗的样子,馨儿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果可以,她还想进入姐姐的脑子里把那段记忆抹去,真是太丢人了。   “咳咳,姐不笑话你了,你可别生气,这嘴巴都能挂油壶了。”心知再说下去,这妹妹怕是又要哭鼻子了,莫颜就不好意思把人欺负的太狠。   对于妹妹想开绣坊,莫颜举双手赞成。银子不成问题,只要找到合适的铺子随时都能买下来,运作经营才是最困难的。   姐妹俩兴致勃勃的商议着开绣坊的相关细节,然而除了空间里的雪团子,谁也不知道中间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直到漫长的十年后,馨儿理想中的绣坊才在江南一处水乡开起来。   那时,早已物是人非。   第二天,天色又变得阴沉起来,看样子似乎还会下雪。担心遇到大风雪,莫颜把两包袱绣品放到小黑的背上,又把送去柳家和太子府的礼物放到大红枣的身上,这才坐到小黑的背上,跟家人和五兽告别后离开了。   路上的积雪已经没到了小黑和大红枣的膝盖,它们力气大倒是能跑起来,却比走路快不了多少,还十分消耗力气。莫颜不急着赶路,便让它们一步步的走。   四十里的路程,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城门口。等入了城门,街道上的积雪被清理过,两匹马速度快了许多,用了两刻的工夫就到了柳家。   看到出来迎接的柳汀兰,莫颜忍不住惊呼出声:“兰姐姐,你怎得瘦了这么多?”   明明年前见着还好好的,过了个年就变得她险些认不出来。想到可能让好友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莫颜心里不由得发沉。   柳汀兰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因着仆人在场,她不好说什么,只拉着莫颜的手往屋里走:“颜颜,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正好我大堂伯前两日送来一大筐海鱼和海虾,你有口福了。”   京城不靠海,又没有直通海边的道路,能运过来的就只有干鱼干虾了。不过干鱼干虾也十分珍贵,光那价格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吃的起的。   知道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莫颜便没有继续追问,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来:“是吗?那待会儿你可别跟我抢海虾吃。”   柳汀兰闻言,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你想的美,我最喜欢吃海虾了,待会儿最多分你一半。”   “行,一半就一半!回家前,我同伯母说一声,把你家剩下的虾全部带走。”莫颜开着玩笑,希望好友能开心点。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来到正厅,柳夫人已经等着了。莫颜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奉上了礼物。   柳夫人嗔怪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说着,她亲手接过了礼盒,放在了桌子上。   莫颜笑道:“里头的东西是我从山里寻到的,算是借花献佛了,伯母不嫌弃就好。”   柳夫人闻言,隐约猜到盒子里装的是人参之类的东西,却没有想到里面装着的会是一株灵气充足的千年人参。她指了指柳汀兰,对莫颜说道:“这丫头早就盼你来了,你们姐妹俩回房好好叙叙话,我先去厨房看一看。”   莫颜连忙说道:“伯母,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您让厨房备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就好。”   柳夫人应了一声,笑着去了。   “走吧,咱们俩去房间。”柳汀兰拉着莫颜的手就往房间里跑,这副急切的样子,显然心里憋了许多话。   莫颜瞧着一脸黯淡的好友,愈发觉得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结果,刚一进入房间,柳汀兰就死死的抱住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暗暗叹了口气,莫颜一手揽着好友的肩膀,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有说那些让她别哭的废话,能哭出来总比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强。   这一哭,哭的莫颜的肩膀湿了才止住。莫颜找出一块干净的棉帕给好友擦眼泪,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把沈骥骂了个狗血淋头。   “颜、颜颜,好、好端端的怎么就、怎么就冒出一个表妹来?你说、你说要是没有这个表妹该、该多好。”柳汀兰抽噎着,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是个爽朗大方,不是不能容人的女子,却对夫家的表妹充满了怨念,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   心念急转间,莫颜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猜测:“可是沈老爷沈夫人要把外甥女塞给沈骥,让你俩共侍一夫?”   柳汀兰脸色一僵,难堪的点了点头,又连忙解释道:“这是两老的意思,沈大哥他并不愿意。”拜年那会儿,那个女人要跟着过来说是给她拜年,沈大哥还凶了她一顿,让她好好在家读女规呢。   “他不愿意?”莫颜冷冷一笑,声量拔高了一节:“他若是真不愿意,何不把事情说清楚?还要让你为这事伤心难过?”   似是没想到莫颜的反应这么大,柳汀兰愣愣的看着她,呐呐的解释道:“他同两老说过,两老原本顺了他的意,可是那个表妹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他,两老又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就瞒着沈大哥在信上求我,让我过门后就做主让那个表妹过门,给他做二房。”   “什么?还要做二房?”莫颜不敢置信的瞪着好友,激动地问道:“你答应了?你是不是答应了?”   柳汀兰有些害怕,连连摆手:“没、没有,沈大哥没有这个意思,我哪里会答应!只是两老是长辈,以后我嫁过去又是当媳妇的,他们若是再提这事,我要是拒绝岂不是不孝?”   不孝是大罪,父母若是以此为借口休掉儿媳妇,谁都没有话说,这才是柳汀兰真正为难的地方。   莫颜一听,大大的松了口气:“没答应,没答应就好,你要是敢答应,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柳汀兰脸色变了变,委屈道:“难道我答应了,你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么?”   莫颜翻了翻眼睛,戳着她的额头凶道:“你说呢?你要是松口了,让那个女人进门做二房,你今后别想再又好日子过。你日子过得不好,难道我就高兴了?倒不如眼不见为净,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这话当然只是吓唬吓唬柳汀兰,就算她真的委屈自己答应了沈家两老的要求,莫颜也不会真的不理她,不过心里会为她难受是真的。   柳汀兰却当了真,紧紧地拽着好姐妹的手说道:“你可不许不理我,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嫁了。”   说到这里,柳汀兰仿佛想通了,看着莫颜的眼睛说道:“我不会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如果沈家两老一定要逼我认下那个女人,这门亲事不做也罢!”   及笄后,爹娘就为她相看未来的夫婿。那时,她就告诉自己,未来的夫婿可以不英俊,可以贫穷,也可以没有才华,但是不可以不对她好,也不能再娶别的女子,就跟她的爹娘一样,一辈子只有彼此。   沈骥是第一个让她动心的人,她对他的感情没有一丝假意,但是如果嫁给他会让自己的下半辈子陷入无限的痛苦中,她宁愿放手斩断情丝,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难堪的境地。   否则不止自己痛苦,一心爱护她的父母,还有关心她的好友也会为此伤心难过。这样的代价太大,一点也不值得。   看着好友眼中的决绝,莫颜的嘴角高高的扬起,拍着她的肩膀说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固然不容易,能够结为夫妇更是难得,虽然沈骥做事不够果断,但是你就这么放弃对他也不公平。当然,我不是让你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如果沈骥能解决好这件事,说明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只是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你得给他下点狠药,让他尽快解决这件事才行。”   沈骥瞧着还是不错的,换作别人怕是就顺着父母的意纳表妹当二房享齐人之福了,既然兰姐姐不会犯糊涂,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下狠药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沈骥掉链子摆平不了亲爹亲娘,兰姐姐失去一个优质未婚夫罢了。   天下的好男人又不是绝种了,以好友的条件,再去找个一心一意待她的又不是没有,没道理让她陷进沈家的大坑里,却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就放手,这岂不是称了那个表妹的意?   “颜颜,你有办法?你快说说。”柳汀兰急迫的催促道。之前她嘴上说的洒脱,可是如果问题能够妥善解决,谁不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莫颜明白好友的心思,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办法说了一遍,末了又提醒道:“那个女人不难解决,就看沈骥愿不愿意花心思了,若是不肯费这个神,我看他也不值得你喜欢。”   柳汀兰知道莫颜是对的,却还是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太狠了?他会不会以为我不在乎他,没有体谅他的难处就先放弃呢?”   莫颜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就看你了,你要是情深意切的跟他表白一番,难道他还会怀疑你的真心么?”   柳汀兰一听,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起来。对上好姐妹打趣的目光,羞恼的啐了一口:“你这个不知羞的家伙,是不是经常跟你那位情意绵绵?”   莫颜睨了好友一眼,一本正经的说谎:“你觉得对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我跟他能情意绵绵的起来?”   柳汀兰在脑子里把萧睿渊那张冰冰冷冷脸想象成沈骥的,不由得狠狠甩头:难度有点大,她是情意绵绵不起来的。   想到这里,她一脸同情的看着好姐妹,对着这么一个大冰块,就算心头有千千万万句情话也说不出口罢!   莫颜适时的摆出黯淡的神情,心里却腹诽道:要是让你这丫头知道我们同床共枕,还险些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今日这耳根子就别想清静。   柳汀兰见状,连忙安慰道:“这样也挺好的,要是个油嘴滑舌的,就凭这身份走到外边儿,不知道要给你招惹多少姐姐妹妹的。再说萧家人口也简单,你一过门就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没有婆婆在上面压着,这可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   说到最后,柳汀兰是真的羡慕了。沈家两老确实是和气的人,可是到底是长辈,得好好的敬着不能有丝毫的差错,的确没有莫颜这么自在。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如果真有,怕是又要觉得没意思了。”莫颜心知好友这是对今后的茫然了,又开始安慰起她来。   “你放心吧,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我早就想明白了,真嫁到沈家,我自己立住不出错,谁也不能拿我说嘴。”柳汀兰爽朗一笑,方才的茫然一扫而空。   莫颜微微一笑,默默地祝福这个好姑娘,希望她未来的人生少点波折。   在柳家吃过午饭后,莫颜就告辞离开了柳家,朝着太子府去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头的拐角,柳家母女才收回目光。   看着明显开朗了不少的女儿,柳夫人对莫颜充满了感激:“有颜丫头这样的朋友,是你这丫头前世修来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   “娘,不用您说我也知道,除了您跟爹,她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日后我有了孩子,还要认她做干娘呢!”柳汀兰抱着母上大人的胳膊往屋里走,大大咧咧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开,惊飞了枝头上休憩的麻雀。   “你这不知羞的丫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这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孩子了,让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柳母拍了女儿额头一记还不够,又重重的戳了戳她的额头。   柳汀兰捂着额头,幽怨的看着母上大人想要辩解一二,却慑于被母上大人眼里的凶光,不情不愿的把那番辩解咽回了肚子里。 ☆、第361章 教育强国,怀孕   昨天莫颜就写信,将要来太子府找楚衡一事告诉了萧睿渊。萧睿渊收到信后,又立即禀明了楚衡。   楚衡知道若不是大事,莫颜不会亲自见他,因此公务繁忙之下,还是挤出了半天的时间。   因事前知会过,守门的侍卫核实了莫颜的身份后,客气的将她带往太子府的正殿。   莫颜去过皇宫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她目不斜视的随侍卫往里走,只觉太子府占地极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蜂房水涡,富丽堂皇又不失雅致,俨然就是个缩小版的皇宫。   守在正殿外面的大太监早就被叮嘱过,远远见到守门侍卫带着个人过来,就猜到来人太子殿下要见的和嘉郡君。   待人走近了,不经意的逡了一眼,但见女子衣着不凡,气度高华却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连忙上前请安:“奴才拜见和嘉郡君。”   跟在大太监身后的小太监和宫女们见状,也纷纷上前行礼。   别看这些人只是伺候人的太监和宫女,身上却是有品级的,通常在面对皇室中人才会行大礼,对莫颜这位郡君,作揖行福礼即可。同为奴才,皇家的奴才比寻常官宦人家的奴才地位要高的多。可以说,他们是皇权至上的一个缩影。   莫颜当即让他们起身,在那大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正殿。大太监亦不敢怠慢,招来侍女奉上茶点,又命手下的小太监到后院禀明太子和太子妃。   没过多久,小太监就回来了,神态间对莫颜愈发的恭敬:“郡君,殿下有请,请随奴才这边走。”   莫颜微微颔首,跟着小太监七弯八拐的来到了另一处宫室,这处宫室便是太子府的书房,是楚衡处理公务以及和幕僚议事的地方。   小太监竟然直接把莫颜带来见楚衡,而不是先去拜见太子妃,想来也是楚衡交代过了。   待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太监再次进去通报,莫颜踏入书房里,见萧睿渊也在,丝毫没有意外。   见礼之后,莫颜直奔主题,将此行的目的简单的说了一遍,并把早前做好的计划书呈到了楚衡面前。   整整十页的计划书,楚衡用了一刻的时间就看完了。他把计划书放到一边静静的思索着,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他究竟赞同还是否决。   莫颜见状,也不着急,端起侍女刚刚奉上来的茶水细细的品味着,发现同样是云雾茶,但是没有她家的云雾茶好喝。   看着莫颜这副淡定的样子,坐在她身边的萧睿渊倒是不淡定起来,轻声问道:“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一旦实行,国库将会吃紧,就算殿下同意,圣上和朝中大臣恐怕不会同意。”   大楚幅员辽阔,天灾几乎年年有,边境也不算安稳,这两个原因直接导致国库不丰。耗费大量的物理扶持教学这块,显然不太现实。   莫颜放下茶杯,看了楚衡一眼用他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教育乃国之根本,让百姓从小习文习礼,不仅能让他们懂得做人的道理,也能增长知识为国效力,长此以往,大楚的民风会越来越好,国力也会日渐强盛,到那时谁还会不长眼进犯我大楚?国安则家安,我所求的不过如是。”   她不能说是为积累功德才会如此劳心劳力,但是国安则家安亦是她所求。   察觉到楚衡的目光看过来,莫颜停顿了片刻,举了个例子继续说道:“去年同龟兹国联手御敌,以十数万之众才把两万敌军拒之门外,为何会这样?因为那两万敌军使用了杀伤力极大的火药!那些火药又是从何而来?是他们利用我大楚传去的火药之术试验而成。就因为他们懂的多,学的多,通晓了大楚的语言,参透了火药之术,才会利用这些制造出那等威力强大的弹药,若非这些弹药尚在试验阶段,无法大批量出产,这一仗孰胜孰败……为未可知!”   去年大楚和龟兹两国十五万兵马联合抗击外族的两万精兵,虽然大楚和龟兹国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代价太大了,十五万兵马只剩下三万不到,敌方的两万精兵却有五千名逃走了。认真计较起来,大楚和龟兹国才是惨败的一方。   谁都没有想到,外族的两万精兵会携带那样杀伤力强的武器,讽刺的是,这武器还是在大楚的火药之术传过去后才研制成功的。   大楚不是没有人想过用它来制造武器,太宗皇帝就曾聚集数百能工巧匠来研究火药,结果杀伤力强的武器没有研究出来,这数百名工匠却在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爆炸炸的粉身碎骨。死去的人中,还有一位是太宗皇帝最喜爱的儿子。   太宗皇帝中年丧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认为火药太过危险,不可能为人所用,况且它还害死了自己的爱子,因此下旨不许任何人触碰火药。   及至如今,配置火药的方法还在,却没有任何人敢做武器研究,那支外族却靠着流传出去的方法,先一步制造出了火药武器。尽管杀伤力有限,还不能大批量制造,但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已经是最为先进的武器了,血肉之躯根本阻挡不了。   虽然莫颜的第一世,君主昏庸,朝政*是外族在短短几年内就占领大楚锦绣河山的主要原因,但是没有这些改良过后的弹药武器,大楚不可能沦陷的那么快。如果大楚研究不出弹药武器,谁也不知道二十年后会不会重蹈覆辙,沦为外族铁蹄下的奴隶。   好在,这一战让朝中许多人醒悟过来,惠安帝已经下密令四处搜寻能工巧匠,希望他们通过研究火药研制出弹药武器。还有二十年的时间,研究出弹药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说研究出来后用它去攻打哪个国家,至少在那外族卷土重来之时,能够打退他们守住这大好的锦绣河山。   虽然拥有前世的记忆,但是莫颜没有研究过火药,对这这玩意儿一窍不通,提不出什么可行的建议。她以这个为例只是想印证教学强国,说服楚衡同意她的提议,扶持教育罢了。不管怎么样,让百姓多读点书总不会有错。   不得不说,莫颜一番话说到了楚衡的心里。作为下一任帝王,又非那等昏庸贪图享乐之辈,楚衡自然有一番雄心壮志,想做一代名垂青史的帝王。   莫颜奉上这份扶持教育的计划书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不仅利国利民,也会让他这个推动者势必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为千千万万的学者所推崇。从古至今,尚未有哪位帝王在教育这块大刀阔斧的进行扶持,楚衡就想做这第一人。   然而,萧睿渊说出了他的顾虑:银子从何而来?   莫颜知道银子才是这个计划能否实现的关键,让国库掏银子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她早就想好了对策,于是对萧睿渊说道:“士农工商,虽说商人的地位最低,但是不可否认商人才是四民中最有钱的。他们不缺金银,缺少的是世人的认可,如果掏银子助学能提高他们的地位,我想没有人会拒绝吧?”   严格说来,大楚的商人地位不低,享有跟其他三民同等的权利,例如同样可以参与科举。可是在民间,他们属于末流,依然会被人所瞧不起。任一个商人再有钱,家中若是没有读书人,走到外面就直不起腰杆儿,被人称作“暴发户”。   且一个商人背后若是没有靠山,就如一块鲜美的肥肉,有点权势的人就想吃一口。为寻求庇佑,他们通常会把家中长相漂亮的女儿送去给当地的官员做妾,再予以大量的金银。   被送去做妾的女孩儿原是良籍,到了官员的后院就是贱籍了,身份比农户出身的妾还要低上一等,所生育的子女亦是如此。   商户们又不傻,若非无奈哪里会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作贱,还要舍去过半的家产?正因为遭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对待,他们比任何人希望家中的子嗣能有出息,将来谋个一官半职好改换门庭。   莫颜的话,让萧睿渊眼睛一亮,他扭头看向自家表哥,果真在表哥的脸上看到激赏之色,显然认同了这个办法。   以往国库空虚,朝廷不是没有打过那些商家巨贾的主意。这些商贾哪怕心中不愿,也不敢违逆,只能双手奉上银两和粮草。然而,转身他们就哄抬物价,把所有的损失从百姓身上找补回来,弄的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现在让那些商贾自愿掏银子来提高地位,这办法看似简单,实行起来也没有难度,在此之前却从未有人想到过。   楚衡目光灼灼的看着莫颜,突然理解当初自己的父皇为何执意让他纳这个女子为侧妃。若非她是表弟心仪之人,还同表弟定下了婚约,就凭这份聪慧,哪怕他心中无意,也会把这女子收入后院,给她应有的荣宠。   萧睿渊心里蓦地有些不舒服,身子不自觉的前倾挡住了楚衡的视线,冷声说道:“殿下,不知颜儿拟出的计划,你是否愿意实行?”   楚衡被这声“殿下”喊的一愣,再一看表弟的举动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间哭笑不得。别说他没有不好的心思,就算真有也不会下这个手。   本想打趣两句,只是当着莫颜的面,楚衡到底不好说什么,只是说道:“这不是小事,明日我会与父皇详谈,成与不成端看父皇的意思。”   莫颜听完,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楚衡答应了愿意说服惠安帝,这种不会掏空国库的银子的好事,惠安帝没有理由不答应,这件事算是成功一大半了。   事情未有最终的定论,商议具体的细节为时尚早,莫颜原本打算到状元府去一趟就回家,却被楚衡留饭了,她不好推辞,只得留了下来。   萧睿渊同楚衡另有要事相商,莫颜不好在书房待下去,就被楚衡的人引到了梁太子妃那里。   梁太子妃贤良淑德,同莫颜之间又没有利益纠缠,是以很乐意与莫颜打好关系。见到莫颜后,丝毫没有摆太子妃的架子,亲自将行礼的莫颜扶了起来:“早就想请你过府来玩,只是听闻你家中事多走不开才打消了念头,日后你若有空,尽可过府来找本宫,京中的一些茶会却是不错的。”   梁太子妃有意交好,莫颜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屈膝道:“臣女多谢娘娘抬爱。”   能让梁太子妃参与的茶会定然不一般,莫颜知道梁太子妃此举是想帮她尽快在那些权贵中间站稳脚跟。她虽为郡君,但是出身到底低了些,日后嫁给萧睿渊,少不得在外面应酬,有太子妃引路,就是在给她撑腰抬高身份,不至于被人看低了去。   这一声“谢”,亦是出自莫颜的真心。   梁太子妃对莫颜的印象本来就不错,眼下见她懂礼数又不是那等凉薄之人,又添了几分喜欢,只是再喜欢也才见第二面,没有共同的话题可聊,为避免冷场,她主动拉着莫颜的手说道:“光在屋子里坐着无趣的紧,后花园里有几处雪景不错,你陪本宫瞧瞧去。”   莫颜同样担心会冷场,见梁太子妃如此善解人意,心里也添了几分好感,于是笑着应道:“能陪娘娘游园,是臣女的福气。”   两人相携着走在长长的游廊上,一边赏雪景一边聊天。因实际年龄相仿,两人的兴趣爱好有颇多的相似之处,聊着聊着竟是聊到一处去了。到了最后赏景变成纯聊天,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从室内换到了后花园的暖亭里。   期间,有两个妾室也在逛园子,听说梁太子妃在暖亭里招待客人,急忙跑过来行礼,举止间十分恭谨。   行完礼后,梁太子妃打发她们下去,两人更是多一个字也不敢说,又急匆匆的带着随侍的丫鬟走了,一看就知道梁太子妃御下有术,在太子府后院更是积威已深,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   太子府一日三餐是有时间规定的,申时末晚膳就已经备好了。因有莫颜和萧睿渊这两个外人在,饭厅里就摆了两桌,太子和萧睿渊一桌,莫颜和梁太子妃一桌,中间用一扇半透明的屏风挡住了。   桌面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有几道菜莫颜连原料都没有看出来。难得的是这样冷的天,竟然还有新鲜的鱼吃。尽管只是普通的鲫鱼,却也是难得了,要知道自大寒过后,护城河都冻住了。   鲫鱼被做成了奶白色的鱼汤,梁太子妃似乎喜欢吃鱼,桌上有好几道汤品,服侍她用饭的侍女却当先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莫颜也喜欢吃鱼,不过空间里有鱼塘,只要她想吃随时都能吃到,因此梁太子妃招呼她喝鱼汤时,她借口不爱喝,让侍女给她盛了一碗乌鸡人参汤。   见梁太子妃端起了汤碗,莫颜也端起了鲜美又滋补的乌鸡人参汤。然而,这一次注定她没有口福,因为梁太子妃在鱼汤入口的那一刻,突然吐了。   “发生何事?”   汤碗打翻的声音惊动了屏风另一边的萧睿渊和楚衡,二人不约而同的起身来到屏风这边。见梁太子妃面色苍白的靠在侍女身上,楚衡震怒,厉声喝问起瑟瑟发抖的侍女。   梁太子妃睁开眼看着,对过来扶她的楚衡说道:“殿、殿下,是、是妾身身子不适,不关、不关她们的事。”   楚衡看着泼了一地的鱼汤,却认为鱼汤有问题,于是没有理会梁太子妃而是对冲进来的侍卫吩咐道:“快去宣太医。”   萧睿渊跟楚衡的想法一样,他来到莫颜的身边紧张的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颜正看着梁太子妃出神,听了萧睿渊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说道:“我能有哪里不舒服?”   萧睿渊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只是看着梁太子妃虚弱的样子,又皱起了眉头,上前检查起桌上的鱼汤来。   莫颜见状,很快就明白过来,正要说问题不在鱼汤上,就见楚衡下令要把服侍梁太子妃的侍女拉下去关起来。   她心里一急,担心太医来不及赶到让这侍女无辜受罚,于是连忙说道:“殿下,能否让臣女给娘娘把脉?”   楚衡一听,蓦地想起莫颜学过医术,虽然不清楚她的医术究竟如何,但是仅仅把脉不会伤到人,便急急地说道:“快给婉清看看。”   婉清是梁太子妃的闺名。   得了允许,莫颜随即上前给已经露出手腕的梁太子妃把脉,手指刚放上去就察觉到脉象不寻常。   楚衡紧张的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见她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心里愈发的担忧,不自觉的去看莫颜的脸色。却见莫颜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来。   确定自己没有诊错,莫颜收回手起身对楚衡说道:“恭喜殿下,娘娘乃喜脉,小殿下已有月余了。”   ------题外话------   网速太破,光上传就花了大半个小时~(>_<)~ ☆、第362章 回忆,简单的幸福   “有喜了?怎、怎么会?明明十天前才……”梁太子妃神色激动地看着莫颜,正想说什么猛地想到有外男在,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是梁太子妃不相信莫颜的医术,而是在前两日,她的葵水刚刚离开,换作别人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怀孕了。   莫颜知道梁太子妃要说什么,隐晦的解释道:“娘娘的身子有些虚弱,前些日子怕是操劳过度才会如此。接下来的两个月,娘娘最好卧床静养,待三个月后胎稳了方可下地走动。”   这话萧睿渊和楚衡这两个大男人听不懂,梁太子妃却是听明白了,她的手蓦地放在小腹上,一脸的后怕。   怀孕的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自然流产。有些妇人没有经验,怀了孩子不小心流产了却误以为是来了葵水。莫颜经常在杜氏医馆坐诊,这种事情已经见过好几回了。   梁太子妃出现见红的现象,也是因为前些日子正逢年节,她忙前忙后以至于操劳过度才会如此,当时小腹疼痛她也只是以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便没有引起注意。   万幸的是这个孩子够顽强,但是多少受到了影响,接下来的两个月,梁太子妃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了,不然打个喷嚏都会有再次见红的危险。   被莫颜一句“娘娘有喜”砸懵的太子殿下久久没有回神,直到听见妻子身子虚弱需要卧床静养时,才猛地清醒过来,双眸紧紧的盯住莫颜:“你确定?”   莫颜闻言,恨不得对天甩白眼。明明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相信呢?还是说他们相信自己造人的能力,只是单纯的不相信她的医术?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真无比的说道:“娘娘确有身孕,若是殿下不信,待会儿太医来了,让太医再行验证一番。”   见莫颜如此确定,楚衡再也没有怀疑了,却依然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活了二十六年,前二十五年他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就算坐拥娇妻美妾又如何,噬心毒掏空了他的身子,别说让妻妾孕育健康的子嗣,就是行房也不能够。   后来解了毒,又休养一整年,他才与婉清真正圆房。那时,连鬼医也不敢保证噬心毒会不会于他的子嗣有碍,他就更不敢奢望拥有自己的子嗣了。   因为没有子嗣,后院又没有任何好消息,朝中有不少大臣上折子奏请父皇从几个皇兄皇弟那里给他过继一个儿子,甚至更有几个混账东西以此为借口,让父亲改立太子。虽然那些折子被父皇留中不发,他却明白如果他始终没有孩子,过继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婉清怀孕了,那是他嫡亲的骨血,不管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会有人再敢踢过继和另立太子的事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楚衡半蹲着身子,伸手想摸一摸妻子的肚子却又怕惊扰了里面尚未成型的胎儿。   他收回手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声音透露着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紧张:“婉清,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若是有,千万不要忍着。”   成亲八载,这还是梁太子妃还是第一次看到丈夫如此失态,她明白丈夫看重的是腹中的孩子,心里却依然很高兴,嘴角的笑容带着母性特有的柔和:“殿下,妾身很好,方才闻不得鱼腥味才会如此,已经没有大碍了。”   楚衡闻言,悬起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握着妻子的手却没有松开。   没过多久,一个留着白胡须的老太医就被侍卫匆匆带进来了。待老太医给梁太子妃把脉后,同样得出梁太子妃有喜月余的结论。一时间,整个饭厅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里,梁太子妃再次流下了激动地泪水。   老太医的医术比莫颜高明的多,从脉象中得知梁太子妃有小产的征兆,当即开了保胎药嘱咐梁太子妃要连喝三天,三天之后若无腹痛等不适的症状,只需卧床静养无需再服药。   虽然莫颜现在也能开药方,但是像梁太子妃这种状况她就不敢了。稍有差池,哪怕只是毫厘之差,也能让保胎药变毒药。   老太医走后,莫颜也提出告辞。梁太子妃十分感激莫颜,认为是她带来的好运,才使得腹中的孩子没有出事。于是除了邀请莫颜时常过府来玩之外,又送了她许多外面难得一见的东西。   是的,就是送不是赏,这说明梁太子妃已经完全把莫颜当自己人看待了。   对于梁太子妃把自己当作恩人一事,莫颜着实担待不起,她不过是先一步确定有喜脉,其他的半点忙没有帮上,可是梁太子认定了,她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受了这份厚礼。   临走前,借着袖子的遮掩,莫颜从空间里取出一只荷包送给了梁太子妃。荷包里装的是用空间里的药材调配好的安神药,放在床头上就能让人心平气和一夜好眠。   之前把脉,她就从脉象中探出梁太子妃的睡眠不怎么好,这个荷包正好能派上用场,还不会对她腹中的胎儿造成不好的影响。   莫颜和萧睿渊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此时空中洋洋洒洒的飘着小雪花,让原本沉寂的黑夜多了一抹别样的浪漫。   街上的铺子已经关了,街上来来往往也没有几个人,萧睿渊干燥温热的手自然无比的握紧了莫颜的,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带你去一个地方。”   莫颜扭头,好奇的问道:“去哪里?”   萧睿渊却摇了摇头,任凭莫颜如何追问也不肯回答。   莫颜不满的戳了戳他的腰侧,见他下意识的躲闪着,戳的更加欢快了。这人这里最敏感,十分怕痒,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发现的。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萧睿渊被戳的起了反应,若非场合不对,他早就把人按在怀里阻止她作乱了。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萧睿渊只好把莫颜的使坏的手也攥紧了手心里。两人就这样别别扭扭的在大街上走,好在没有碰到几个人,就算碰到了也没心思多看他们一眼。   两人手牵手在雪天里慢慢走着,尽管没有过多的交流,彼此却心意相通,恨不得这条路没有尽头,能永远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停在了一个狭窄的巷子口。巷子的另一端,有一个面铺竟然没有关门,透过越来越密的雪花,隐约能看到黄色的灯光下,两道佝偻的身影来来回回的忙碌着,给冷寂的雪夜平添了几分温暖。   萧睿渊将三匹马系在巷口的大榕树上,然后牵着莫颜的手朝着巷尾的面铺走去。   那对老夫妇似乎认识萧睿渊,看到两人过来,老大娘用带着浓重的乡音热情的打招呼:“萧娃子你来了,这女娃可是你婆姨?”   萧睿渊的脸色却出乎意料的柔和,他点了点头默认了这对老大娘说法。   “好好好,是个漂亮的好娃子,萧娃子有福气。”老大娘看着莫颜笑的格外欣慰,额头的皱纹也加深了许多,显得慈祥又可爱。   莫颜弄不清状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对着老夫妇微笑。   跟老大爷要了两碗鸡丝面,萧睿渊回头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来。昏黄的灯光下,这一抹笑容也被染上了暖意。   夫妻俩在灶间忙碌起来,萧睿渊牵着莫颜的手,走进低矮又狭窄的屋子里,坐在了其中的一张空桌上。   屋子真的很矮,萧睿渊进来时得弯着身子,才不会让头撞到门上;屋内很狭窄,只放的下两张长桌八把椅子,除此之外就看不到其它的东西了。   尽管十分简陋,墙面和地上却很干净,看不到一点赃物,桌子更是干干净净看不到半点油污,空气中不见一丝异味,只有诱人的食物的味道,可见夫妇俩都是爱干净的。置身于这样的环境,让人的浮躁的心情也变得宁和起来。   莫颜晃了晃萧睿渊的手,小声问道:“这里这么偏僻,你是怎么找到的?”   萧睿渊闻言,脸上流露出回忆之色:“五岁那年我跟祖父置气,连晚饭也没有吃就从侯府跑了出来。那天跟现在一样,天很冷还下着雪,当时我又冷又饿,身上没有带一文钱,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巷口,循着面香味就走了进来。”   说到这里,萧睿渊看向屋外忙碌的老夫妇,神色愈发的柔和:“那个时候,大爷和大娘还很年轻,这里人来人往生意也很好,他们忙里忙外却注意到了我,见我盯着锅里的面条看,就把我拉到了屋子里,给我煮了一碗鸡丝面。”   他很冷也饿的很厉害,他把手捂在在热腾腾的面碗上,唯独没有拿起筷子吃面,因为他看到客人吃完面后会在桌子上留下铜板,他没有铜板就没有吃。   “然后呢?”见萧睿渊顿住,莫颜迫不及待的追问着,心里对外面那对善良的老夫妇充满了感激,也突然明白他为何会带自己来这里了。   “后来……大娘以为我不会用筷子,大概也怕我不小心被烫到,就亲自过来喂我吃。那会儿除了祖父,我不跟任何人都不亲近,对大娘也带着防备,不愿意吃她喂的面。”说到这里,萧睿渊的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似乎也为幼时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大娘哄了我许久,我到底耐不住饿,吃下了她喂来的面条,后来我嫌她喂的慢,就自己接过筷子把一整碗面条全部吃光了。”   莫颜本以为这一段怀旧又温暖的往事,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神转折,她在脑海里想象着,仿佛真的时光倒流,眼前出现了这么一副场景:才桌子高的小豆丁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把脸埋在比他的头还大的面碗里,一脸高冷的呲溜的吃着面条。   “噗!”一个没忍住,莫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壮着胆子伸出手掐了掐萧睿渊的脸,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这么别扭,不过,真的太可爱了,我怎么就没有亲眼看到呢,太遗憾了。”   萧睿渊的额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他忍了又忍,到底没能忍下去,面无表情的把那双作乱的小手拿了下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哈哈,别、别这么小气,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行为被中断,心里暗搓搓的YY却没有停止,莫颜笑倒在萧睿渊的怀里,眼角流出两滴生理泪水。   “别笑了……”   萧睿渊无奈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很后悔说的这么详细,可是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又突然觉得没有什么,以后她若是心情不好,这些事情兴许能哄的她高兴起来。可惜幼时的事情他能记住的不多,后来慢慢长大如此幼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再发生。   兀自笑的开心的莫颜不知道萧睿渊心里的想法,不然激动之下说不定主动把人扑倒了,“那后来呢,是你的祖父找到你,还是大爷和大娘送你回去的?”   萧睿渊的目光又落在那对老夫妇身上,低沉的声音泄露了一丝怀念:“我不记得回家的路,也不想回去,大娘问我记不记得家在哪里的时候,我撒谎说不记得了,提出要跟着他们回家。大爷和大娘心善,当真带我回家了,直到三天后祖父找到我,就把我带走了。”   从小生长的坏境,让他除了相信祖父外,不相信其他任何人。可是那时,他却冲动的提出要跟夫妇俩回家,或许是那碗无偿的鸡丝面,或许是直觉告诉他,这对夫妇是好人,亦或许他被大娘母性的温柔所打动……总之,他就这样跟着大爷和大娘回家了。   虽然只在一起生活了三天就被祖父亲自带了回去,但是这三天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大爷和大娘没有孩子,他们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尽管屋子是漏风的,床铺是僵硬的,连饭食也很粗糙,可是午夜梦回,他真把那个小破屋当成了自己的家,潜意识里忘掉了那个华丽却没有温情,如同牢笼一样的侯府。   莫颜静静地听着,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哪怕眼前的男人没有明说,她也能想象到幼时的他多么向往一个温暖的家。老侯爷是疼爱他的,可是隔辈亲再亲也代替不了父母的呵护,所以当有人向他伸出温暖的手,他就紧紧地抓住了。   萧睿渊似有所感,握着莫颜的手紧了紧,语调变得轻快了许多:“祖父给了大爷和大娘金银作为答谢,大爷大娘不肯收,我跟他们说以后经常来吃面,那些金银算是面钱,他们才收下,后来我就经常过来,直到去了边关才来的少了。”   莫颜眨了眨眼隐去眼底的湿意,抬起头对萧睿渊笑道:“让你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当年祖父给的银子够不够,大爷大娘遇上你,可算是吃亏了。”   这时,大娘就端着满满两大碗鸡丝面走过来,接过了莫颜的话茬:“不亏不亏,那些银子够你们吃到俺们做不动动呢。”   萧睿渊连忙起身,接过鸡丝面放在桌子上,从筷篓里拿出筷子递给莫颜,柔声叮嘱她不要烫到。   大娘笑盈盈的看着,眉目间越发的慈祥:“看你们两个娃子处的这么好,俺就觉着自己也年轻了好多岁,你们呐,要一直这样好好的,大娘还想看着你们把娃子带过来吃面呢。”   听明白大娘的意思,莫颜和萧睿渊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他们俩还没成亲,这孩子更是没影儿的事,一想到生孩子要酱酱酿酿才会有,两人的面上更是红的跟滴血似的。   随后过来的大爷见莫颜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底下去,也笑开了花,他牵着老妻手往外走:“别叨扰小两口儿了,跟俺到外边儿收拾东西去。”   老大娘没有不好意思,反手握着丈夫的大手,一边往外走,一边扭头叮嘱二人:“趁热吃,面条糊了就不好吃了。”   莫颜抬起头,视线落在大爷和大娘紧紧交握的手上,眼底流露出深深地羡慕。平平淡淡才是真,过着这样清贫却能执手一生的幸福,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萧睿渊没有错过那一抹艳羡,他紧紧地握住莫颜的手,此生不会再放开……   从小面馆里出来,外面的雪又大了许多,地上已经堆起一层薄薄的雪。萧睿渊扶着莫颜坐在自己的坐骑上,随后翻身上马坐在了她的后面,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夹紧马腹一路朝着城门而去,担心莫颜被迎面而来的风冻着,萧睿渊控制着马速,只比走路快了一点。小黑和大红枣则驮着梁太子妃送的礼物,紧紧地跟在后面。   城门尚未关闭,人和马出城后,雪越下越大,嘴巴一张就能吃一嘴雪。萧睿渊在马背上抱着莫颜的腰转了个身,让她面对着自己,又用宽大的裘衣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莫颜抱着萧睿渊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衣服里面传出的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分外安稳。   ------题外话------   有没有觉得颜颜和睿睿这一幕好甜?单身狗表示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嘤嘤嘤~(>_<)~ ☆、第363章 两张喜帖,当伴娘   大雪成灾,断断续续又下了大半个月,直到二月中旬将将停歇。此时,柳杨村狼藉一片,大部分的茅草屋被积雪压塌不说,好些来不及逃离的村民也被笨重的木梁砸成了重伤。   这大半个月里,经常有人在半夜里敲响莫家的大门,那些受伤的村们的家人惊惶不安的求到莫颜这里,希望她能伸出援手救治被砸成重伤的亲人。   人命关天又是乡里乡亲的,莫颜做不到置之不理。每次有人喊,她就立即穿好衣服,背起药箱去给人受伤的村民治伤。有好几夜跟赶趟儿似的被叫了四五遍,到后来她干脆连衣裳也懒得脱,等救了人回来,直接到空间里补眠。   那会儿村民们只知道莫颜学医不久,没有人见过她给人治病,谁不知道她的医术究竟如何,可是大半夜的路上积雪深不好走,距离京城又有几十里地,就算受重伤的人能拖到京城也没有办法进城。   那些家属请莫颜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能不能救活就看老天爷了。   让村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任凭自己的亲人伤的有多重,失了多少血,到了莫颜手里就一定会转危为安。没过多久,莫颜的一手好医术就被传开了,村民们热切的把她称作“小神医”。   受灾的不止柳杨村,附近几个村子同样惨重,有好些人被砸伤却因救治不及时,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去。后来听闻莫颜医术高超,就连夜把人抬到了莫家,跪在莫家门外求莫颜医治。   莫颜的医理知识非常丰富,缺的就是行医经验,这个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步一步来。现在有人现成的伤患让她把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她索性在大门旁的空屋子里辟出了一间临时诊室,在那里给送上门来的伤者治伤。   诊室里放有数张木床,还有现成的被褥,跟现代的病房很相似。那些需要救治的伤者不用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救治,光是这份细心就让他们对莫颜心存感激。   当然,莫颜救人也不是白救,她按照杜氏医馆的价格收取诊费和药费,遇到家境窘迫付不起医药费的,要么跟别人借银子,要么以工代银给莫家干活来抵,连欠条也不能打,总之不能白白给人看病。   这一点,却是杜老大夫千叮万嘱过的,至于原因,也是不希望有人贪小便宜钻空子。有些人明明有条件却依然装穷不付银子看病,这种贪图小便宜,喜欢不劳而获的人大多自私,时间久了便觉得理所当然,哪天你不给他免费看,指不定会打上门去。   曾经,京城就有位宅心仁厚的大夫见许多人看不起病,就免费给那些穷苦人看诊,连药钱也免了。时间一长,医馆入不敷出,到最后把所有的家当填进去了也不够。眼看医馆要开不下去了,那名大夫就不再免费给人看病。   他的这一举动,却极大的刺激了曾经受过他的救助的穷人,认为他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他就不该收银子。于是,那些穷人联合起来,拿着木棒铁锤冲进医馆打砸抢,还把大夫打成重伤。   那名大夫年事已高,身受重伤后竟是连看大夫的银子也拿不出来,最后病死在残垣断壁的医馆里,尸体还是在腐烂发臭后被人发现,然后一张草席裹了埋在了荒郊野外,连个墓碑也没有。   从那以后,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馆没有哪一家会免费给人看病。遇到真正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有些好心的大夫要么少收一些,要么让病人用别的方式补偿。这么做,非但没有人骂大夫冷血无情,反而大赞医者仁心,对比那名凄惨死去的大夫,不可谓不讽刺。   原本想等时机成熟了,开一家免费医馆积累功德的莫颜在听说这件事后,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积累功德的方法很多,没必要选择这种高危方式,再则只要把人治好了同样能积累功德,跟那些人给不给银子没有因果关系。   这段日子给几个村子里的人看病,虽然莫颜很累,但是收获也不少,除了在开药方方面愈发的精准外,还积累了不少功德,乐得雪团子一下子变得勤快起来,不停的在空间里收种粮食,那个让它开辟出来的巨大无比的粮仓被塞的满满当当。   这天,天彻底放晴了,许久没有露面的太阳终于突破层层云彩,高高的悬挂在空中。灿烂的阳光比夏日还要耀眼几分,照射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却没有散去,只因为天气转暖积雪融化,有不少地方闹了洪灾,许多土坯屋没有被积雪压垮却被洪水泡坏了山根(墙根),以至于发生垮塌。好在这个季节地里没有庄稼,不然损失会更加惨重。   柳杨村地势较高,又有小清河分流泄洪,受到的影响不大,莫家的地势就更高了,盖房子的时候,地下排水系统也做的不错,一点也没有被山上汹涌而下的雪水影响到。   屋外,雪水顺着屋檐流下来,汇织成滴滴答答的乐曲声。莫颜坐在诊室里,认真的给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把脉。   “小神医,还要多久我这头上的布就能拆了?”见莫颜收回手,中年人指了指后脑勺包着的棉布条,一脸小心的问道。   莫颜没有直接回答,又问了中年男子几个问题,得到确切的回答后说道:“你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这布也随时能拆。不过,眼下湿寒之气颇重,伤口又尚未完全愈合,容易招惹邪风,所以你每天换完药后继续包着,七天后再拆掉。”   “是是是,谢谢小神医,谢谢小神医。”一听身子没事了,中年男子高兴极了,一边向莫颜道谢,一边从怀里摸出二十文钱的诊费和药费放在了案桌上。   待中年男子离开,莫颜将二十文钱捡起来放到了抽屉里,随后起身给隔壁病房里的三个重伤号号脉。   这三个人是前两天受的伤,两个被倒塌的房子砸中了头,一个是到山里伐木修房子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断了两条腿。三人的伤势太严重,随时有感染不治的危险,莫颜便让他们住下,方便救治,他们各自也有家人陪护,吃喝拉撒不需要莫家管。   莫颜给那个腿被砸断的男子换药,坐在床角的一个年轻人低声问道:“小神医,我爹的伤什么时候能好?能不能回家慢慢养?”   这人是伤者的大儿子,也就二十出头,今天换他陪护。不过在那儿像大爷似的做了半天,不停地跟床上的虚弱不堪的父亲抱怨费银子。   “如果你希望你爹下半辈子躺在床上过,你现在就可以把他领回家。”莫颜看都没看那年轻人一眼,淡漠的说道。   年轻人讪讪一笑,很快就把带老头子回家的念头掐断了。老头子有一手木匠活,每年能跟家里挣不少银子,虽然现在治病得花不少银子,但是比起挣的就不算什么了。   心里如此想着,他的嘴上却在叫穷:“小神医呀,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家里上有老小有小全靠我一个人撑着,我爹这腿一断,不能做活儿不说,还得往里搭大把的银子,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了,我心里急啊!”   莫颜终于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年轻人,见他不自觉的低下头才道:“你这是嫌我这里收费高?既然这样,你把你爹送去城里的医馆,让城里的大夫给你爹治吧。”   年轻人唬了一跳,一掌拍在自己的嘴上,惊慌的跟莫颜道歉:“不不不,小神医,是我不会说话,您不要放在心上,我爹在您这儿治伤,我们一家人都放心的很,不会去城里,不会去城里。”   开玩笑,到了城里吃喝拉撒都要钱,还不一定有免费的屋子给老头子住。城里的大夫收费也高的多,要是遇到黑心的大夫只会宰的更狠,他是吃饱了撑的才把老头子送到城里去。   莫颜哼了哼,懒得理这种钻到钱眼里的东西。低头看到老人家在默默地流眼泪,想来是被自己的儿子伤到了,她暗暗叹了口气,安慰道:“大爷,您别担心,这腿好生养几个月,不会影响你以后走路下地。”   老者连忙抹了一把脸,感激道:“我知道,我知道,多谢小神医。”   莫颜笑着摇了摇头,帮他换好伤药把夹板重新绑好后,就到另一个伤者那里了。   像老人家这样养了不孝子的人多的是,不是旁人能管的过来的。莫颜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老人家的腿伤治好,不留下后遗症,再多的就做不到了。   给该换药的换了药,该调整药方的调整了药方,莫颜就空了下来,来到书房开始忙别的事。   没过多久,李燕就匆匆跑进来了,说道:“颜颜姐,崔公子来了,正在厅里候着。”   崔公子?崔平安?   莫颜起身要去正厅,忽然意识到穿的衣裳不大合适见客,便对李燕说道:“你先招待着,我回屋换身衣裳就过来。”   李燕看了看莫颜那身灰扑扑的,给人看病才会穿的大袍子,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莫颜回屋换了衣裳来到正厅,就见崔平安正正经经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就有些猜到这家伙突然跑来是为何事了。   果然,一看到莫颜,崔平安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张大红的请柬,傻笑着说道:“小爷要成亲了,这次是专门来给你送请柬的,你一定要来啊。”   看着崔平安一脸幸福,莫颜也为他高兴。她接过大红的请柬打开一看,发现婚期就定在三月二十,调侃道:“你的速度倒是快,明年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又会收到你儿子的满月帖?”   定下婚期后崔平安没少被人打趣,脸皮早就锻炼出来了,听了莫颜的话,反而瞪着眼睛以长者的姿态教训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莫颜翻了翻眼睛,阖上请柬无语道:“我说什么了?难道你不生孩子了不成?”   崔平安到底不是对手,脸色顿时涨红:“你又在胡说八道,我一个男子汉怎么生孩子?”   “噗!”莫颜一下子喷了,突然觉得跟这小子之间的代沟起码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算了算了,跟你扯不清楚,那天我会到你家道贺,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我忙着呢!”   “什么,你要赶我走?”崔平安的眼睛瞪得老大,若非莫颜露出一脸嫌弃的神情,他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哼,你这丫头太没礼貌了,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今儿个小爷心情好,中午你做几道好菜,小爷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崔平安一直对莫家的美食念念不忘,准备在莫家蹭一顿饭再回家呢,没想到莫颜不按理出牌竟然赶他走,这番话一说出口,自觉找回了颜面,得意洋洋的看着莫颜。   “我看你就是想赖我家一顿饭吧?”莫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崔平安,一语戳破了他的心思:“要吃饭可以,不过老规矩,把我家柴房里的柴火劈了,中午本郡君请自下厨,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好好招待你。”   “你——你又欺负小爷?哼,想都别想!”崔平安蹭的一下站起来,放下这话转身就往外走。   莫颜笑眯眯的看着也不说挽留的话,暗自在心里默默地数数。结果刚数到三,某人就一阵风似的窜到了她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劈就劈,小爷又不是没劈过!可要是中午看不到糖醋里脊,小爷跟你没完。”   放下狠话,崔平安气冲冲的从后门出去,熟门熟路的来到后院的杂物间,从里面拿了那把他惯用的斧子,一头钻进了柴房里。很快,柴房里就传来噼噼啪啪的劈柴声,把随后赶到的两个小厮看的一愣一愣的。   “哈哈——”莫颜笑的毫无形象,眼角笑出了眼泪。好久没有欺负人了,没想到崔平安还是这么好欺负。   柴房里的要劈的木柴没有多少,自从果园里住了三百名退役将士,莫家就没有为柴火的事情操心过,他们无事上山打柴,连莫家的也打好了。甚至有人会烧炭,在后山挖了个洞做成炭窑烧制了不少木炭。   整个冬季,莫家也没有缺过炭,还省了不少银子。幸好他们没有把木炭拿出去卖,不然村里另一个靠卖炭为生的老人今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中午,莫颜果真做了一桌好菜,大多是崔平安喜欢吃的,还拿了一坛果酒招待他。   崔平安吃的心满意足,直道莫颜厚道,转眼就忘了之前被欺负的事,看的两个小厮十分无语。   最后,崔平安喝醉了,被两个小厮扶着上了马车。离开前,他还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不忘叮嘱莫颜在他成亲那天早些过去。   距离崔平安成亲的日子还有一个月,莫颜没有急着准备贺礼,倒是春耕的事得提上日程。村里的三十亩旱地跟往年一样,依然种玉米荞麦,这些人可以吃,也能*饲料。   洼地和梯田照旧种水稻,就是庄子上的那一千亩地需要好好计划计划。那一千亩地中的两百亩水田不用说,直接用来种水稻,坡地就只能种一些旱季作物,莫颜打算种花生、棉花等经济作物,至于那一大片旱地也是一样,还有少量的几十亩是沙地,就用来种瓜,像西瓜、甜瓜等,到时候用空间里的种子,想来没有灵泉水味道也会很好。   最让莫颜费神的就是去年刚建好的酒庄。酒庄占地面积大,里面除了建筑面积,就只剩下光秃秃的黄土地。既然是酒庄,就少不了精心雕琢,一些跟红酒文化有关的东西就必不可少了。   这些莫颜一直在准备,相关图纸也准备好了,就等找到靠谱的园艺大师来做最后的设计。这个要准备的东西就很多了,除了建筑方面的耗材,还有花草绿植等。   空间里的花花草草倒是不少,可大多是作药用没有多少观赏价值,这个就需要找家花圃细细挑选,倒是急不来。   琢磨了好几天,莫颜又对图纸做了一些细微的修改,确定了庄园的最终的布局,就等靠谱的园艺大师了。   这一方面的人才,她原本一点也不了解,后来还是向鲁师傅打听了,才知道江南有个园艺大师很出名。不过那位大师处在半隐退的状态,想请他出山很不容易。   酒庄耗费了莫颜巨大的心血,她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了事,就更不会放弃那样的人才。她决定找个机会问问颜君煜,看看他跟那位大师有没有交情。如果有人牵线,到时候她再亲自去请就有把握能把人请来了。   等春耕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莫颜就开始考虑该给崔家送什么贺礼,只是还没等她想好,好友柳汀兰也送来了一张大红的喜帖,请她去当伴娘,不巧的是,婚期竟然也在三月二十……   ------题外话------   给亲们推荐一本现代文:书名——《重生之婚然天成》   作者:潇清清   简介:   她,被所有女人嫉恨,因为那个神一般的男人。   他,被所有男人艳羡,因为那个妖孽一般的女人。   寡淡,薄情,倨傲,疏离,冷漠,目空一切,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   流氓,禽兽,胡搅蛮缠,占有欲强,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办公室里,男人轻搂着香汗淋漓的女人,“我们回家再继续……”性感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呢喃,他将她圈进怀里,“你是喜欢卧室、沙发还是阳台上?”   女人咬牙,“滚!”   男人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滚床单的滚吗?那我们现在继续……”   女人:“……” ☆、第364章 秘药   “怎这么快就定下了日子?那件事情解决了?”莫颜拉着柳汀兰坐在床上,迫不及待的问道。   相比一个月前的憔悴不堪,现在的柳汀兰又变成了昔日那个明媚爽朗的少女,面上不见一丝失意。   “解决了!”柳汀兰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连眼里也带着光亮:“我按照你所说的办法,给沈大哥去信放了狠话,他一看我要解除婚约就急了。本来他就对那个女人无意,便想法子说服他的爹娘,给那个女人说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定亲礼的日子都定下了,前两天还下了请柬让我爹娘去观礼呢!”   莫颜听完,终于放下心来,握着好友的手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那个女人得了一门好亲事,想来会消停了。”   赶着给人当二房虽然令人不齿,但那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罢了。她失了家族的庇护,想牢牢的抓住舅家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现在沈家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又给她做娘家当靠山,她若是就此知足,谁也不会亏待她,若是不知足……就绝不能放任她胡作。   这一点,莫颜暂时不打算提醒好友,免得让她记挂着,坏了心情。   柳汀兰没有莫颜想的深,只觉得解决了夫家那个棘手的表妹,就万事大吉了。她欢喜的抱着莫颜的胳膊,感激道:“这事还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爹娘疼她,但是对于那件事情也只能对沈家施加些压力,而且还不能施加过头,不然就算沈家被迫打发了那个女人,也会对她心生不满,她过门后就难以立足了。   沈大哥又没有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以为只要坚持不娶就没有事,那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不是颜颜帮她出了主意,这些苦水她也只能闭着眼睛吞了,然后嫁到沈家日日防着那个女人。这样的日子,她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更别提要亲身去经历了,那样她真会疯掉的。   “你又在说傻话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然会帮你。”莫颜嗔了一句,随即苦恼道:“前些天我收到了一张喜帖,婚期也是三月十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汀兰没有想到还有这回事,她瞪着莫颜急急地说道:“你当然是去做我的伴娘了,你刚才还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可另一家我也不能不去啊!”莫颜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去崔家,一半去柳家。虽然在她心里好友更重要,但是不去崔家也不妥,这个真教她为难了。   柳汀兰问道:“那户人家跟你家是什么关系?能不能让莫叔叔代你走一趟?”   莫颜摇了摇头:“崔家你应该听说过吧?我爹也另外收到了一张喜帖,那天肯定得去看看。再说了,你爹跟我爹两人交情甚笃,你嫁人我爹能不去?我爹现在怕是也苦恼呢!”   崔家很有诚意,崔平安亲自给她送喜帖,崔大老爷也以他的名义给她爹下了喜帖,两人同朝为官,虽然地位悬殊,可她爹现在是楚衡面前的红人,下喜帖很正常。   崔家柳汀兰自然听说过,知道好友不去确实不好,一时间心情就不好了,蔫蔫的说道:“我还想你给我当伴娘呢,以后就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下半辈子了,我心里一直有些怕怕的。”   莫颜见状,很能理解好友的心情。能够嫁给喜欢的人固然是件欢喜的事,可是一想到离开熟悉的家,离开疼宠她的爹娘,到一个完全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这份欢喜就被冲淡了许多,更多的是一种不确定的茫然。   再者,嫁人后有了各自的家庭就没有那么自由了,想像嫁人前那样随时见面,嬉笑玩乐了几乎不可能。   想到这些,莫颜也的情绪也低落起来:“实在不行,那天我去崔家解释一下,然后再回到你家陪你去沈家,想来崔家不会介意。”   “嗯嗯!”柳汀兰连连点头,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   莫颜作为伴娘,要在新娘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陪一整晚,于是在三月十九这天,她就带着两份礼物早早的来到了柳家。一份是第二天送到崔家的贺礼,一份是给柳汀兰添妆。   送给崔家的贺礼就是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玉佩。所用的玉是之前惠安帝赏给她的,既是御赐,价值自然不菲。她挑出一整块成色好的青玉,请银楼里的师傅做出了一对双鱼玉佩,送给新婚夫妇很合适。   给柳汀兰的添妆就多了,几乎要把马车堆满了。除了金银玉饰等数套头面外,还有一些难得市面上不常见的布料,更多的却是空间出产的药材。   普通人家嫁女,通常会准备家具和尺头,条件再好一点还有首饰和银子。大户人家嫁女陪嫁的东西就很多了,除了上述几种,还有土地、铺子、房子等,药材也能作为其中的一种,不过大多是补身的珍贵药材,例如人参。   莫颜用药材添妆就很正常了,准备的这堆药材中,除了一对高年份的人参外,还有灵芝、阿胶、冬虫夏草、石斛等。光放置草药的木盒子就堆满了大半个车厢,每个盒子上面还系着红色的布条,图个喜庆。   此时,柳家乐声阵阵,到处张灯结彩。只见门头上系着大红的绸带,门板上张贴着大红的喜字,柳先生柳夫人站在门口,笑容满面的迎接前来道贺的客人。柳家的院子里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莫颜没想在好友的婚礼上出风头,一身打扮非常低调又不会施礼。她来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当马车上的一大堆添妆被搬下来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好在那时她已经到了柳汀兰的闺房,没有人知道出手这么大方的是谁。   “颜颜,你总算来了。”柳汀兰正在跟本家的几个姐妹说话,看到莫颜过来,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你个没良心的,天将亮我就起床了,日头还没出来我就出发了,感情你还嫌我晚呢!”莫颜瞪了好友一眼,故作不满的说道。   “没没没,小的哪里敢嫌弃和嘉郡君?”柳汀兰笑嘻嘻的抱着莫颜的胳膊,把她拖到一众小姐妹跟前,郑重的介绍道:“她叫颜颜,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伴娘。”   那几个姑娘早就知道堂妹(堂姐)有个很要好的朋友,这朋友还是圣上亲封的郡君。不过,她们没有亲眼见过,眼下知晓了莫颜的身份,一个个赶紧上前行礼。   莫颜依然不太习惯别人给她行礼,这几人又是好友的姐妹,不等她们屈身行礼,就让她们起来了。   几个姑娘看着都是活泼的性子,被莫颜叫起后,就围着她聊开了,只是聊着聊着渐渐就变味了:   “真是百闻不如见面,我竟有如此荣幸能与郡君相交,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郡君高雅不凡,像郡君这样的妙人可是难得一见了。”   “谁说不是呢,我这见了倒是自惭形秽了。”   “……”   这些话也不管是不是能往莫颜身上套,被一股脑的往莫颜身上砸,莫颜自己听着就牙酸的很,根本待不下去,恨不得立马拉着好友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才好。   同是柳家的姑娘,也都出自书香之家,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柳汀兰面上也臊的慌,恨不得钻到缝儿里去。见好友眉宇间已然流露出几分不烦郁之色,连忙上前解围,找了个借口把几个堂姐(堂妹)弄出了屋子。   人一走,屋子里就安静下来,莫颜长长的松了口气,端起已经变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好歹滋润了干涩的喉咙。   柳汀兰脸上还臊着呢,她不好意思的说道:“颜颜,她们要是哪里让你不痛快,我代她们向你道歉,你别介意。”   莫颜摆了摆手:“她们又没有说我坏话,我介意什么。”   柳汀兰松了口气,随即又笑嘻嘻的攀上了好友的胳膊:“她们太爷爷跟我的太爷爷是亲兄弟,其实关系已经很疏远了,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也不怎么来往,这回我嫁人她们才过来的,你要是不想跟她们说话,直接撂脸子也没什么。”   她没好意思跟莫颜说,这几个堂姐(堂妹)知道她跟莫颜这个亲封的郡君交好后,就想通过她结交一番,想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份。只是她做不来这事,就拒绝了。为这事儿,她还被几个婶娘骂作小白眼儿狼。   正因为知道这几个堂姐(堂妹)的性子,她根本不敢让她们当自己的伴娘,生怕到了沈家说了不该说的话,坠了柳家书香世家的名声。   事实上,虽然同为柳家的姑娘,但是那几个人家里好几代没有出过举人,最好的不过童生。因柳汀兰家从太爷爷辈到她的父亲接连出了三个举人,让那几家跟着沾光,走到外面才让人高看一眼。   这些缘由,柳汀兰不说,莫颜自然不会知道。见屋外安安静静暂时不会有人进来,她偷偷地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灰扑扑的小瓷瓶儿,脸颊微红的塞到好友的手里。   因光线的原因,柳汀兰并未察觉出好友的异样,她拿起小灰瓶好奇地问道:“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莫颜拍了拍泛红的脸,尽量让自己保持一本正经的样子:“这里面是我特意为你研制的药丸,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柳汀兰一听,没有多想,打开小灰瓶的木塞倒出一颗小药丸就往嘴里塞。   “快住手!”莫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阻止了柳汀兰:“别吃,这药不是用来吃的。”   柳汀兰也被吓到了,连忙把已经塞到嘴里的药吐到了手心里,还吐了几口口水,紧张兮兮的问道:“我不会被毒死吗?”   莫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药虽然不是用来吃的,但是吃下去对身体也没有害处,你别担心了。”   柳汀兰听罢,这才放松下来,对手心里那颗小拇指大的药丸倒是更加好奇了:“既然不是吃,那就是拿来用喽,这要怎么用?”   对上好友好奇宝宝的目光,莫颜干咳一声,眼神有些飘忽:“这药丸……这药丸是用在那个地方的。”   “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你这家伙倒是说清楚啊!”柳汀兰更加疑惑了,忍不住推了推莫颜。   莫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说药丸的通途,便凑到好友耳边如此这般的悄悄说了。   柳汀兰听完,脸上瞬间爆红,几欲滴血。只听啪嗒一声,她手里的小灰瓶应声落地。好在瓶口是那种窄口,只滚出了两颗灰溜溜的药丸,散落在两人的脚下。   莫颜默默地捡起小灰瓶,把掉在地上的药丸捡起来塞了进去,又默默地从荷包里掏出了另一个小灰瓶,塞到了好友的手里。   这药丸看着不起眼,对女子却有莫大的好处,是她根据师傅家中收藏的药典里发现的古方研制而成。不仅养护女子的私处,让夫妻之间的关系更加和谐,还能预防多种疾病,对孕育子嗣也十分有利,是个女人都无法拒绝。   柳汀兰双目呆滞的看着好友,喃喃的问道:“你到底弄了多少这玩意儿?”   莫颜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你要多少有多少,这一瓶儿有十二颗,够你用一年,等你用完了,再来我这儿拿。”   这药好归好,就是不易保存,放置一年就没有什么效果了。莫颜一次制了上百颗,全部存放在空间里,被灵气蕴养着,效果只会越来越好。   柳汀兰的唇角微微一抽,却没有把“不正经”的小灰瓶塞回好友手里。她起身找了个很小的木盒子,把小灰瓶装了进去,放到了一个贴着喜字的妆奁箱里,这个妆奁箱也是要带到沈家的嫁妆之一。   将妆奁箱锁上,确定不会有人发现里头的东西后,柳汀兰重新坐在莫颜面前,告诫道:“这东西你不要随便给别人,对你不好。”   一个未嫁的姑娘,竟然研究出那样羞人的药丸,虽说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但是难免遭人诟病。   “嗯,我知道,除了你跟我,谁都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莫颜没想过用这东西赚钱,根本不打算往外传。   柳汀兰一脸感动的握住好友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这种药丸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哪怕十分羞人她也不会丢弃掉,难为她的好姐妹一心为她着想,竟然亲手做出了这样的东西。不说其中的情谊,光是这份信任就足以让她铭记一生。   ……   明日才是柳汀兰出嫁的日子,原本今天该把嫁妆先送到沈家,只是两家路途遥远有百余里路,这一来一回很不方便,嫁妆便在明天随柳汀兰一起过去。   莫颜明日也会一道过去,在沈家吃完喜酒后就随送嫁的人一起回来。   到了晚上,莫颜待在房间里陪柳汀兰吃饭,吃晚饭后就迎来了这场喜事的重头戏——哭出嫁。   “哭出嫁”有一套严格的礼仪,不能乱哭,还要会哭。谁不会哭,就会被别人嘲笑甚至歧视,通常有“哭爹娘”、“哭哥嫂”、“哭姐妹”、“哭叔伯”、“哭陪客”、“哭媒人”、“哭梳头”、“哭祖宗”、“哭上轿”……总之前来探望新娘的人都要哭。   “哭出嫁”由来已久,它表达着新嫁娘对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的感谢,哥嫂弟妹们的关怀之情,也泣诉着少女时代欢乐生活即将逝去的悲伤和新生活来临前的迷茫与不安,也有的是倾泄对婚姻的不满,对媒人乱断终身的痛恨等诸多感情。   莫颜一直觉得“哭出嫁”只是一个仪式,可是当看到柳先生柳夫人抱着柳汀兰哭的不能自已时,眼泪不自觉的跟着流下来。   “爹、娘,我不嫁好不好?我不嫁了,我真的不想嫁了,我就在家里陪你们一辈子好不好?”柳汀兰伏在爹娘的怀里伤心不已的痛哭着,她能陪伴爹娘的时间太少了,她舍不得,舍不得啊!   在旁人眼里,这番哭诉只是应个景儿,谁也不知道这个曾经想嫁给心心念念的男子的女孩,真的萌发了不嫁人的念头。   轮到莫颜这个伴娘哭嫁时,她和早就哭肿了眼的柳汀兰相视而笑,根本哭不出来。可是笑着笑着就先后流下了眼泪,最后两人抱作一团哭的不成样子,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这场哭嫁算是极为失败了,可是莫颜的身份在那里,谁也不敢笑话,还要陪在一旁劝说,让她不要伤心。   这一番“哭出嫁”直到子时末才完成,因着明日要早起,等屋子里的人全部退出去后,莫颜和柳汀兰洗了脸,又简单的擦了手脚就上床了。   原以为会睡不着,可先前哭了那一番,发泄了心里所有的不安,两人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将将睡了两个时辰,两人就被喊醒了。   净面后,莫颜就帮柳汀兰换上了鸳鸯戏水的大红嫁衣,随后,柳家请来的全福夫人就开始为柳汀兰梳头,一边梳一边吟唱梳头歌。柳夫人从旁看着,又打湿了手里的帕子。   梳好了头发,妆娘就开始为柳汀兰上妆。绞面、扑粉、涂胭脂、描眉……两刻过后,妆就画好了。   妆娘的化妆术不错,画出来的妆容突出了柳汀兰五官的有点,掩盖了其中的不足,让人变得更加明艳照人。   妆画好后,屋子里的人又退的干干净净,只剩下莫颜和一身喜气的柳汀兰。   柳汀兰端正的坐在床上,面上不见多少喜色。但凡心系爹娘的姑娘,在这一天都不会太高兴。   莫颜坐在柳汀兰身边想逗她开心,假扮起浪荡子色眯眯的凑上去准备摸她的脸:“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看的爷心里砰砰直跳,干脆跟了爷,爷保管让你吃香喝辣,日日宠你。”   柳汀兰噗嗤一声被逗笑了,她抬手打了伸过来的色手,横眉竖目的叱咤道:“好你个花心风流的浪荡子,就不怕家里的母老虎让你跪搓板?”   莫颜一听,猛地把母老虎代入了萧睿渊,瞬间出戏笑倒在床上。   柳汀兰不明所以,见好友笑的不成样子,倒也跟着笑起来,心里却是真的好过了些。   眼看到了辰时三刻,沈家一个时辰过后就会来迎亲,莫颜同柳先生柳夫人打了声招呼,就拿着送给崔平安的贺礼就急匆匆的去了崔家。   柳家、崔家都给莫家父女下了喜帖,原本两人走不开,父女俩商量一番后,莫颜就到柳家当伴娘,然后到崔家送了礼道完喜就回柳家,莫清泽则留在崔家,给柳家送礼道贺后再回崔家,眼下莫清泽已经在在崔家了。   到了崔家,莫颜被崔家的下人引到了崔老夫人那里,跟崔老夫人相互见礼说明了事由后,崔老夫人十分体谅的让莫颜离开,不要耽搁了吉时。   倒是第一次见面的福云公主不阴不阳的刺了几句,莫颜顾忌着她公主的身份,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从屋子里出来,莫颜就遇到了前来给崔老夫人请安的父亲,见父亲左右无人,便连忙问道:“爹,就您一个人来了?”   莫清泽笑着摇了摇头:“臻儿和昭儿已经给崔老夫人请过安了,被崔家的小子带去别处去了。”   莫颜点了点头,匆匆的说道:“那女儿就不等你,时间快来不及了。”   莫清泽挥挥手,催促道:“你赶紧去,爹随后就来。”   莫颜“嗯”了一声,就在丫鬟的引路下走了。莫清泽收回目光,正要进屋去,眼角瞥见一道药窕的身影匆匆行来,定睛一看,发现是熟人。   崔晚晴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莫清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竟是忘了避嫌。   察觉到周围丫鬟们异样的目光,莫清泽警醒起来,疏离的朝着崔晚晴微微颔首,随即侧让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崔晚晴神色一黯,朝着莫清泽行了个福礼,就先一步走了进去。   这边,莫颜匆匆返回柳家,正好碰到被挡在大门外的沈家的迎亲队伍。   柳家只有柳汀兰一个孩子,阻拦迎亲的那些人皆是柳家的本家和柳夫人娘家那边的年轻人,待会儿也由这群人送亲。   新郎官这边也有好几个年轻人,有的能文,有的会武,不管柳家文斗还是武斗,他们皆能应对,赢得了不少喝彩声。   莫颜看了一会儿,见柳家那边就快守不住了,连忙从侧门走了进去。   闺房里,柳汀兰坐在床上,盖头还没有盖上,那几个本家姐妹正在陪着她,言语间带着打趣的意思,又隐隐夹杂着几分酸意。   也是,沈骥家境富裕有举人的功名,本人又是丰神俊朗,与同龄人相比竟是没有不好的地方,也难怪这几个人羡慕嫉妒恨了。   柳汀兰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对她们的冒失之言只当听不到。   看到莫颜走进来,这几个人倒是收敛了些,转而奉承起莫颜来,还道堂姐(柳汀兰)嫁离京城,还有她们在,日后多多走动云云。   莫颜随口敷衍了几句,就坐到柳汀兰身边,见她的手微微颤抖就知道她紧张了,遂温声安慰道:“我陪着你呢,别怕。”   柳汀兰点点头,紧紧地抓住好友的手,眼里既有紧张,也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   这时,沈骥顺利通过十几个堂舅子、表舅子的层层考验,又撒了一箩筐喜钱,总算闯到了柳汀兰的闺房前,敲响了房门。   吉时就要到了,莫颜本就无意为难沈骥,便让他作了一首催妆诗,塞了几个荷包进来,就把人放进来了。   跟沈骥一道来的年轻人起着哄要往房里钻,莫颜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哎呀,云瑾进去就好,咱们就别进去凑热闹了。”原本喊的最大声的那人连忙阻止其他人往上扑,冲莫颜讨好的笑了笑。   其他人见状,顿时不敢造次了,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等着。   来之前,这群人就被沈骥叮嘱过,伴娘身份不简单,让他们有点眼色不要闹过头。现在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冲到新娘的房间瞎胡闹。   莫颜见他们还算老实,满意的点点头,却趁着这个间隙,不动声色的向他们打听沈家的一些事,尤其是沈家的那位表妹。   那些人也不是傻瓜,却也只当莫颜跟新娘姐妹情深,担心新娘到了夫家两眼一抹黑,于是争先恐后的把沈家的一些事情告诉了莫颜,着重说了俩老的性子等。当然,说的都是好话,诸如两老宽厚慈爱,疼爱晚辈等等。   至于沈家那个表妹,就随便提了两句。巧合的是,她要嫁的人就在这群人中间。那些人说起沈家表妹,还不忘打趣这位同伴。   莫颜暗暗观察了沈骥的准表妹夫一番,见他长相虽不如沈骥,难得气质不错,是个谦谦公子。再观他举止得体,穿戴也不错,显然家境不差。他能与沈骥交好,想来品行不会差到哪里去。   别说没有娘家这个靠山,就算有,也不大可能找到这样出众的夫婿和婆家,沈家那位表妹应该会甘心了,如此莫颜倒是放心了些。不过,那个表妹究竟如何想的,还得到沈家亲眼看一看才行。   房门被打开,沈骥当先走了出来,他左手牵着大红花,右手牵着柳汀兰,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两人的举动明明不合时宜,可是看着他们之间仿佛能化成实质的情意,连媒婆也没有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会开口了。   在人群的簇拥下,一对新人慢慢朝着正厅涌去,对新娘的父母进行最后的告别。一路上,沈骥紧紧地牵着柳汀兰的手,时不时的叮嘱她小心台阶,这份细心感动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暗暗感叹柳汀兰遇到了良人。   跨门槛的时候,柳汀兰不小心绊了一些,时时关注她的沈骥反应奇快,一把她抱住了,紧张的问她有没有扭到脚。见柳汀兰摇头,脚也能走路,才放心下来。   这一幕被柳父柳母看在眼里,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安慰。待沈骥柳汀兰双双跪在地上拜别二老,柳母牵着女儿的手又流下了眼泪,细细的叮嘱了良久。   莫颜看着,不自觉得把自己代入了好友,想象着她嫁人那天,父亲会不会也如柳父柳母这样,一边难受着,一边谆谆教导自己为人媳为人妇。   想到这些,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题外话------   昨天发的那章有个小问题,就是成亲的日子是三月二十哈,已经修改了,这章就用的二十,不影响阅读 ☆、第365章 不要脸的小白花   京城距沈家有百里之遥,担心误了吉时,这次接亲用的不是大红花轿,而是一辆用红绸装饰成过的全新马车。马车上铺了三层厚厚的褥子,坐在上面软绵绵的,即便路上颠簸了些,倒也不会让人难以忍受。   莫颜坐在喜车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上面也铺上了厚厚的褥子。就这样紧赶慢赶不停歇的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在酉时前到了沈家。   拜堂的吉时是在酉时二刻,在喜堂上,莫颜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沈家表妹——陆珠。   陆珠年方二八,她五官柔美,身段苗条,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漂亮。此时,她站在喜堂的旁边,一身米白色的衣裳以及头上簪着的小白花,对比满堂的红色显得格外刺眼。和周围喜气洋洋的宾客不同,她冷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堂中央正在跪拜天地的一对新人,眼里的妒火几欲跳窜出来。   这副模样,根本不用别人指认,莫颜猜都能猜到。只见她原本带笑的脸骤然冷了下来,吓得被沈家安排过来特意招待她的一个媳妇子心头一紧,不明白这位和嘉郡君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眼看这位贵人的眼中的怒火恨不得烧起来,这媳妇子顾不得害怕,连忙问道:“郡君,您可是、可是哪里不舒服?”   此时,莫颜心里愤怒到了极点,这个陆珠刚刚丧母,戴着热孝穿白色衣裳没有错,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喜堂上。逢这样大喜的日子,戴孝的人根本不能出现,这个道理她都知道,难道沈家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明白人?   这分明是没有把柳家的姑娘放在眼里!   听了身旁媳妇子的话,莫颜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冷笑道:“沈家真是好规矩,本郡君倒是第一次知道戴热孝的人也能出现在这喜堂之上。”   那媳妇子闻言,吓了一大跳,连忙抬起头四下里看,果然在对面的人堆里,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陆珠,一时吓得的脸色都白了。   她看着面色越来越阴沉的莫颜,心里把不懂规矩的陆珠狠狠地骂了一遍,面上却不得不赔着小心解释:“郡君,这丫头年纪轻不懂事,想来是眼热这里的热闹,一时忘记了,您别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民妇这就让她下去。”   莫颜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媳妇子一眼,眼底愈发的冰冷:“究竟是忘了还是故意为之,夫人心里一清二楚,即便立刻把她硬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其实方才看了这媳妇子的神情,莫颜就已经冷静下来。这种事情沈家不可能故意为之,就算他们没把柳家的姑娘放在眼里,这场婚礼的新郎却是沈骥,沈家没道理给自家儿子招惹晦气。   看陆珠站的地方,显然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来的,喜堂上人那么多,又被拜堂的新人吸引住了目光,没有发现她也不奇怪。   最让莫颜恼火的是,陆珠这副形容,显然对沈骥这个表哥贼心不死。只要有她在沈家的一天,就绝对会给好友找不自在。要点脸怕是会搅和好友与丈夫、婆家的关系,若是不要脸,指不定做出自荐枕席的丑事来。   见陆珠那双含情的水眸痴痴地看着正在拜堂的沈骥,莫颜眼底的寒意更浓。   司仪已经唱完夫妻对拜了,尽管隔着盖头,喜堂中的两个人却默契的一起拜了下去,又不约而同的直起了身。莫颜强忍着心底的不悦没有当场发作,但是这件事,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柳汀兰和沈骥这对新人被喜娘以及沈家本家的一些人簇拥着去了新房,莫颜等任作为新娘的娘家人就不能再跟过去了,他们在沈父沈母热情的招待下入了酒席。   沈家一介商贾,直到沈骥高中秀才后又中举,才算改了门庭。这次前来道贺的宾客里,除了本家外,大多是有生意来往的商人,即便有几个是公职,也只是微末小官,莫颜就成了沈家最尊贵的客人,被安排坐在了头席,由沈夫人和几个小官的夫人作陪。   席间,莫颜不停地被人敬酒,她对沈家不满却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不合意的举动,因此很给面子的把酒喝了。后来敬酒的人越来越多,她才以不胜酒力拒绝了。   事实上,女席上的酒全是不太容易喝醉的米酒,就算不会喝酒的人,喝上一斤也不大可能会醉。那些人见莫颜很清醒,根本不像不胜酒力的样子,也假装不知道。人家该给的面子已经给了,要是再硬去讨,就没意思了。   围着敬酒的人渐渐散去,莫颜总算清净了。她的视线在席间扫了一群,不经意的问起身侧的沈夫人:“听闻夫人有个品貌极佳的外甥女,不知是在座的哪位小姐?”   “郡君过奖了!”沈夫人不疑有他,笑着解释道:“民妇那外甥女戴着热孝,今日这样的场合不方便让她出来见郡君,还望郡君见谅。”   莫颜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有些遗憾了!夫人慈和,兰姐姐有夫人这样的婆婆是她的福气,只是兰姐姐到底新嫁,又被柳伯父柳伯母当眼珠子疼,心里怕是彷徨的紧,正巧夫人的外甥女跟兰姐姐年纪相仿,现在还成了姑嫂,本郡君本想托她多陪陪兰姐姐,让兰姐姐能够尽快适应呢!”   瞧见莫颜脸上一闪而逝的异色,沈夫人只当她忌讳外甥女戴热孝,当即说道:“此事郡君大可以放心,民妇那外甥女不说多么好,却最是乖巧的,兰儿性子大方,这姑嫂俩定然能处的好,只是新婚头三天,不便让她们见面。”   都是从新媳妇过来的,沈夫人很能理解儿媳妇初为人妇为人媳会有种种不适应,她不是恶婆婆,从未想过磋磨儿媳妇,更不会找新媳妇的不自在。她原本也是打算在三天过后,让这姑嫂见面,日后能好好相处。   乖巧?莫颜的嘴角擎着一抹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看来,那个陆珠还是个小白花,至少她的狐狸尾巴没有被沈夫人发现。如此一来,她要是从中搅和兰姐姐同沈夫人的婆媳关系,指不定就成功了。   心里如此想着,莫颜嘴上却道:“如此本郡君便放心了,待见了柳伯父柳伯母,也能好好劝慰他们一番。”   沈夫人连连称是,心里一边感叹儿媳妇与和嘉郡君姐妹情深,一边又庆幸能结识这位未来的一品侯夫人,对待儿媳妇不自觉的慎重起来。   沈家根基浅薄,在这个小县城里能称上一句大户人家,可是放到权贵遍地的京城就什么也不是了。   沈骥中举后,沈家一跃成为城里的数一数二的人家。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他能再进一步考中进士,若是考中了,依然需要人脉铺就一条容易走的官路,若是考不中,举人也能做官,同样需要门路。   沈家娶柳汀兰,原本也没想过搭上莫颜,但是如果能搭上自是最好不过。   莫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在言谈方面屡屡以“本郡君”为自称,又表示与兰姐姐姐妹情深,就是为了给兰姐姐撑腰,提醒沈家人不要薄待了兰姐姐。   席间的气氛还算不错,莫颜以晚辈的身份主动敬了沈夫人好几杯酒。另一边的男席上,柳家送亲的那些年轻人,已经被人劝着灌下了不少酒,等沈骥从新房里出来敬酒答谢宾客的时候,这群人已是醉的东倒西歪,连酒杯也端不起了。   这副醉醺醺的样子,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骑马连夜回京了。沈夫人听说后,连忙让下人将客房收拾干净,显然是要劝这些人留宿了。   莫颜暗叹这群人不靠谱,不过正好省了她找借口留宿在沈家,如此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喜宴散去,柳家那群人就被沈家的下人扶去了客房,莫颜在沈夫人的劝说下顺势留了下来,最后被沈家安排过来的丫鬟伺候着洗浴后,就躺在了客房的床上。   挥退了准备侍夜的丫鬟,莫颜提笔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解释了不能回来的原因后,就从空间里放出一只猫头鹰,让它把信送回家里。   看着猫头鹰消失在银白的夜空下,莫颜站在窗前久久没有动……   虽然不认床,但是在陌生的环境里,莫颜还是有些不习惯,以至于很晚才睡着。晚睡的后果就是起晚了,等她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日上三竿了。   从床上爬起来,莫颜懊恼的捶了捶头,她连忙穿好衣裳就着丫鬟端进来的温水,一边洗漱一边问道:“这个时辰,新妇是不是已经敬完茶了?”   丫鬟紧张的回道:“禀郡君,昨儿个夫人跟少爷说辰时末敬茶,让少奶奶多睡一会儿,现在刚到辰时六刻,敬茶还没有开始。”   莫颜闻言,心里对沈家二老的芥蒂减少了几分,倒是没有那么匆忙了。洗漱完后,还梳了个稍稍繁复的发髻。新妇敬茶,她不适合在现场,不过等在门外却是可以的。   昨天陆珠出现在喜堂上的事,想来沈老爷沈夫人已经知道了,就算不忍心责备,心里怕是已经有了看法。若是陆珠没有眼色,今日又公然的出现找新妇的晦气,他们肯定不会再纵容她。   这陆珠有点小聪明,却算不得聪明,不然也不会对已经成亲的沈骥贼心不死。换个聪明点的,只怕会抓住沈家对她的愧疚和疼爱,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要是陆珠今日真犯蠢,就正好是她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放心好姐妹跟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同居一个屋檐下,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确定仪容没有疏漏后,莫颜在丫鬟的带领下,踩着点儿来到了新妇敬茶的正堂。此时,敬茶正好开始了,她站在拐角处的廊下没有进去。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跟昨日在喜堂上打扮的别无二致的陆珠缭缭绕绕的走了过来,相比昨天的深闺怨妇相,今日的陆珠面容憔悴,一双红肿的眼睛衬着白皙的小脸儿显得格外突出。尤其是那柔弱无骨的腰身,仿佛能随时倒下去。   莫颜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陆珠在走到门口后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踉踉跄跄的冲了进去。下一瞬,屋子里响起一阵诧异的惊呼,随即就是沈老爷轻叱外甥女,让她回避的声音。   莫颜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她抬步走到门口,却没有走进去。带她过来的丫鬟却是吓得腿都软了,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告诉自家的老爷夫人一声,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就算这么做了也没有挽回不了什么。   “珠珠,快回房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要是想见你表嫂,三日后就能正式见到了。”   屋子里,沈老爷第一次对陆珠这个外甥女甩了脸子,根本没有想过被他当女儿一样疼爱的外甥女会屡屡做出这种晦气的事来。   “是啊珠珠,听你舅舅的话,快回房去吧!”沈夫人也站起来劝,眼角瞥见儿媳妇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当场闹起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又添了几分愧疚。   屋子里坐着的另外几对夫妻是沈骥的舅舅舅母,他们跟陆珠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尽管脸色难看心里恨的不行,但是见沈父沈母已经开口了,就不好再说什么。   陆珠跟失了魂魄一般,像是没听到舅舅和舅妈的劝说,她的目光似忧似怨的的落在沈骥的身上,可是当她看到站在沈骥身旁的柳汀兰时,眼里仿佛淬了毒,除了恨还有深深地嫉妒。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的夫婿被柳汀兰抢走了!   “骥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多珠儿?她哪里比珠儿好了,你为什么要抛弃珠儿,娶这个女人?明明当初你说过会娶珠儿的啊!”陆珠一脸痴迷的看着沈骥,幽怨的控诉着,那副柔弱的样子,像是一朵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的可怜的小白花。   沈骥铁青着脸,避开陆珠伸过来拉他的手,冷漠的说道:“你是我表妹,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对你从未有过半丝男女之情。今日之事,我姑且算你承受不住姑妈离世的打击才会胡言乱语,你且回去吧!”   说到这里,他对站在角落里已经呆住的下人喝道:“还不快把表小姐带下去?”   “不,骥哥哥,你不能这么对珠儿,珠儿是喜欢你的啊,珠儿不求别的,只求留在你身边,哪怕是做妾,珠儿也心甘情愿,你留下珠儿好不好?”陆珠痛哭着要去抓沈骥的袖子,沈骥再次避开了。   “你所说的娶你,不过是姑妈在世时的玩笑之言,我从未当真过,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沈……却是不能再留你了!”   如果说,沈骥原本还对这个失去母亲的表妹心有同情和怜惜的话,今日被陆珠这么一搅和,他的同情和怜惜半点都不剩了。他是个理智的人,很清楚喜欢的人和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不止会让表妹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他好不容易娶到的心爱之人也会对他心生怀疑,同他离心,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沈骥紧紧的握住妻子的手,却不敢去看她的脸。   之前柳汀兰在信上放狠话,如果不把陆珠的事情解决,她就解除两人的婚约。那时,沈骥对陆珠根本没有感觉,也从未想过纳她当二房,以为自己不动摇就没事,还觉得柳汀兰以解除婚约来威胁他是小题大做。   虽然心里这么认为的,但是他愿意纵容喜欢的女子,因此尽管觉得没必要,他还是想办法说服了沈父沈母,又火速给陆珠择了一门不错的亲事,总算安了未婚妻的心,把人娶进了门。   今日发生的这一幕,让他不得不相信妻子是对的。如果不是早早俘获了妻子的心,他敢肯定表妹这番似是而非的话,会彻底毁掉他的终身幸福。   “不——不是这样的,你喜欢的明明是珠儿,先前你弃了书本日日安慰珠儿,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陆珠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小脸上溢满了绝望。任凭那些跑过来扶她下去的两个丫鬟如何用力,也没办法把她扶起来。   沈骥闭了闭眼,脸上阴沉的厉害,很后悔当初出于那份怜惜,对刚刚丧母的表妹给予了过多的关心。可笑的是这份明明出自兄妹之间的关心,却成为别人用来诬陷他的证据。   此时,柳汀兰气得浑身直抖。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想狠狠地甩开身侧人的手,跑去一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冷静冷静。她相信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可是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这个柔弱无依的表妹?   就算没有,有这么一个觊觎她的丈夫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她想想就恶心,根本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放手,沈骥,你给我放手!”柳汀兰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语气中的怒意连她自己都心惊。   沈骥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看着扭头不看他的妻子,眼里闪过深深地痛色。他手上的力道收紧,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儿揉进骨血:“不,不放,为夫死都不会放开你。”   柳汀兰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心里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有多么甜蜜,今日这一幕就有多么讽刺。她的心里依然爱着这个男人,却不会把自己的自尊任人践踏。   今日她但凡露出一丝妥协,旁人只当她好欺负。她今日闹这一场不为别的,就看沈家的态度。她与地上这个哭诉的女人,注定无法和睦相处,沈家若是继续袒护着,这里将永远不是她的家。   这一幕落在陆珠眼里,直恨的牙痒痒。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明明是她先认识骥哥哥的,骥哥哥就该是她的,要不是这个贱女人横插一脚,今日来敬茶的就是她。   可恨骥哥哥被这个贱女人迷住,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哼,如今是你们对不起我陆珠,既然我得不到想要的,干脆谁也别想好过!   沈老爷沈夫人不知道他们眼中乖巧温顺的外甥女这一场闹,竟是抱着这种想法。他们看着脸色大变,沈夫人快步走到柳汀兰身边,拉着她的另一只手劝道:“孩子,这件事情是沈家对不住你,可是骥儿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你放心,娘跟你爹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跟骥儿回房可好?”   柳汀兰缓缓地摇了摇头,看着地上一脸恨意的盯着她的陆珠一言不发。   沈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陆珠又变成一副柔弱无依、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看了,心都会不自觉的先软几分。   柳汀兰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方才心底涌起的那个念头愈发的强烈。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派,她一辈子都学不会,也不屑整日的跟这种人勾心斗角,她该庆幸这个女人今日闹了这一场,否则在背后使绊子,她指不定会吃闷亏。   她也知道对付这种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然后跟身边的男人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可是,她从来就不是能忍的人,半点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出现,太膈应人了!   这一抹笑看的沈骥心头发紧,直觉告诉他今日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夫妻二人就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他忍住心底的不安,柔声说道:“兰儿,这几天你也累了,你坐下来说好不好?”   柳汀兰犹豫了片刻,在沈骥希冀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这几天她确实很累,昨晚两个人又胡闹到了很晚,若不是偷偷用了小灰瓶里的药丸,她早就站不住了。   沈骥见状,小心的扶着她坐在了身后一把椅子上。等他的目光重新落到陆珠的身上,眼底盛放的柔情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   最终,在沈老爷的坚持下,陆珠被送到了沈家的祖宅。沈家的祖宅就是县城所辖的一个小村庄,当年沈骥的太爷爷太奶奶更习惯村子里的生活,沈骥的爷爷没办法就推倒了乡下的土坯屋,建了一个宽大的宅院让父母安享晚年。   那栋宅子里有下人看守,每年都会找人修葺,住人没有问题。沈骥不想再看到陆珠,本想直接送回陆家却被沈老爷沈夫人阻止了。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俩老疼了这么多年,就算犯了错也舍不得让她跳入陆家那个火坑。再加上陆珠已经许了人家,两老就更不能撒手不管。   对于这个结果,柳汀兰勉强能接受。她清楚在陆珠没有确确实实的伤到她的情况下,公婆不可能完全站在她这个新妇这边,做出这种安排,算是比较公允了。   她若是在咄咄逼人,就算彻底把陆珠挤出沈家,也会失了公婆的欢心,还会让他们对陆珠心存愧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她不会傻到去做。   然而,陆珠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在她看来,她喜欢表哥根本没有错,就算她不该出现在正堂里,也不足以把她赶到鸟不拉屎的乡下去,因此抱着沈老爷的腿哭求,还提起了过世的母亲,死活不愿意走。   这一哭,就把沈老爷的愧疚之心给哭出来了,眼看就要松口,莫颜突然带着柳家那帮子送亲的人出现在了正堂里。   看到冷着一张脸的莫颜,沈家人以及沈骥的舅舅舅母们心里一突,直觉事情无法善了了……   ------题外话------   后台抽了,存稿丢了快三千,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_<)~ ☆、第366章 解决,矛盾爆发   沈家的家事变成了沈柳两家的事,莫颜不想这件事影响了小夫妻的感情,就示意沈骥和柳汀兰离开。   沈骥担心事情会越弄越僵,好不容易娶到的妻子会被带走,哪里肯就这么走掉?最后还是柳汀兰看不下去,硬拉着他走了。   柳汀兰明白好友这么做的用意,她心里感激,相信好友能解决这件事,却也知道既然变成了两家的事,最终的结果就不是他们夫妻俩能改变的,她丝毫不担心。   沈家二老见状,也吩咐下人把陆珠带了下去。沈家的本家以及亲戚见状,自觉地告辞离开了。   到最后,堂屋里就只剩下莫颜等代表柳家的十多人和沈老爷沈夫人。   整件事情,本就是沈家理亏,看着面无表情的莫颜,沈老爷沈夫人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意识到莫颜还站着,沈老爷连忙上前,伸手示意道:“郡君,请上座!”   莫颜没有拒绝,面色稍缓的冲着沈老爷微微颔首,坐在了之前沈夫人的位置。   夫妇俩见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沈夫人又连忙邀请柳家其他人入座,吩咐下人上最好的茶水。   莫颜像是没有看到神色不安的沈家夫妇,她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杯子里的茶沫没有开口。   屋子里落针可闻,沈家夫妇心里更加没底,两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柳家诸人宿醉刚醒就被莫颜叫了过来,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见屋子里的气氛怪异,沈家夫妇又是一脸理亏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小事。他们默契的没有开口,打定主意不添乱,让莫颜一力解决。   就在沈家二老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虚汗,几乎要化成汗滴流下来,莫颜终于开口了:“沈老爷,沈夫人,本来兰姐姐嫁入你们沈家,就是你们沈家的人,日后是好是歹,都轮不到本郡君这个外人插手!”   说到这里,莫颜看着沈家夫妇,在他们开口之前继续说道:“然,本郡君与兰姐姐相识三载,一直把兰姐姐当作自己的亲姐妹看待,亲姐姐刚过门便受到这样大的委屈,本郡君这个妹妹若是不为她出这个头,岂不是冷心冷肺畜生不如?沈老爷和沈夫人最是重情重义之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家二老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除了默认莫颜的说法,他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莫颜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似是为得到沈家二老的理解而高兴。   “既然二老认为本郡君说的在理,那么今日这件事,本郡君就代表兰姐姐的娘家人,替她做主了,不知二老有没有意见。”   沈老爷心里苦笑,摇了摇头:“郡君所言极入情入理,我们没有意见。”   听到了想听的答案,莫颜脸上的笑容放大,仿佛先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般:“今日之事,换作其他心疼女儿的人家,这门亲事定然做不成。然而俗语有云,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庄亲,兰姐姐心系沈大哥,本郡君若是强行带她回柳家,怕是会惹她伤心难过,可是让她继续待在沈家,本郡君又怕她日后再受委屈,如此倒是让本郡君为难的紧,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不不,郡君,民妇日后定然将兰儿当亲生女儿待,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委屈,郡君大可放心。”沈夫人连忙保证道。   莫颜似笑非笑的说道:“夫人当初也是这么跟柳伯母说的,当然,本郡君不是怪夫人,毕竟今日之时,错不在夫人。”   沈家二老听完,又忐忑起来,心里很清楚这位郡君是对今日之事的处理结果不满了,可是把珠珠送到乡下的祖宅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难道真要逼他们把珠珠送回陆家,最后让她被那个嗜赌的东西当货物一样卖掉?   就在夫妻俩胡思乱想之际,莫颜突然转移话题,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之前听兰姐姐说沈大哥成亲后会到京城继续求学,不知沈大哥可有拜入哪位大儒的门下?”   沈老爷心念急转,却揣摩不出莫颜究竟是何意,遂慎重的回道:“骥儿作了几篇文章,准备一个月后就去京城拜访几位大儒。”   “沈大哥的文风犀利,又言之有物,若是能遇到识才之人,很容易出头。”莫颜把玩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在“识才之人”这四个字上刻意加重的语气。   凡是被世人尊称一声“大儒”之人,无一不是满腹诗书,才华横溢,以血泪蘸笔,嶙峋傲骨。这样的人,每日门房里接待前来拜访的学子不知凡几。   拜访只是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这些学子以所作的文章当敲门砖,递到大儒的门房那里。遇到门房心情不好。这些学子精心所作的文章随时有变厕纸的危险,或是遇到正主的心情不好,下面的人就不敢拿这些东西去打扰主人。毕竟能真正入眼的文章,只是极少数,保不准越来越生气。   运气好的话,经两道手能够转到大儒的手里,运气再好一点,被大儒翻开鉴阅品评。若是文章入了大儒的眼,算是真正敲开了大门的一角,有资格与大儒面对面请教,日后自然有数不尽的好处。   他日高中进士,行走在外也得尊指点过的大儒一声老师,如此不仅自己能被高看一眼,也是对大儒的尊重。   当然如果有门路,能同大儒扯上关系进而走捷径,事情就变的简单多了。就算作的文章难以入眼,看在人情上也会指点一二,只要不是一块真朽木,总能吸取到实用的东西,走上康庄大道。   沈老爷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心头不禁一片火热。他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口,试探着问道:“郡君所言甚是,然老朽无能,无法为骥儿寻到门路,助他一臂之力。”   莫颜微微一笑,悠悠的端起已经变得温热茶杯抿了一口,看着目露希冀的沈老爷说道:“刚巧,本郡君识得一位大儒,倒是能为沈大哥引荐一二。”   这话倒不是诳沈家二老,就在去年,莫颜跟着杜老大夫出诊,刚巧是为一位大儒医治多年的热秘之症。那位大儒姓吴,已是七十岁高龄。因年轻时就爱喝酒,口味又重,再加上作息问题,热秘这种尴尬的病症就一直困扰着他。   因其年纪大,肠胃又弱,许多通秘的药不能用,只能慢慢调养。可是调养见效慢,又要忌口戒酒,吴大儒根本坚持不了。每次刚好一点就又偷偷喝酒,家里吃不着大荤之物,就跑去酒楼海吃海喝。   任杜老大夫医术再高明,也无法控制吴大儒的那张嘴,最后还是莫颜用一坛千年药酒,把吴大儒的热秘之症彻底治好了。   虽然治好了吴大儒,但是吴大儒却对莫颜酿造的药酒上瘾了。他的性格如小顽童一般,又不是居庙堂之上,因此行事作风十分不羁,经常厚着脸皮到杜氏医馆讨药酒喝。   莫颜一个月也就三五天在医馆,吴大儒去十次,有九次见不到,最后索性天天往医馆里跑。   空间里的药酒有不少,莫颜又不是小气的人,便算好时间时不时送给吴大儒带一坛。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交情不说有多深,但是向他引荐一个人却不难。   至于引荐过后,沈骥能不能入吴大儒的眼,就不是她能够干涉的。交情再好,强人所难的事情都不能做。   一听莫颜有认识的大儒,还愿意引荐,沈家二老大喜过望,刚要站起来向莫颜道谢,就被莫颜抬手制止了。   “本郡君与人相交,从不做引荐之事。”莫颜看着一脸感激的沈家二老,淡淡的说道:“兰姐姐亦是这样的人,若非为了沈大哥的前程,决计不会跟本郡君开这个口,这一点,二老应该清楚。”   沈老爷沈夫人像是被人打了耳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们的儿媳妇尚未过门,就一心为他们的儿子作打算,可是他们私心里还没有把儿媳妇当作沈家的人,至少眼下没有。   今日之事,很明显是珠珠的错,他们却偏袒着身世可怜的外甥女,让儿媳妇受委屈,甚至先前还有让珠珠给儿子做儿房打儿媳妇的脸,现在想想脸上都臊的慌。   莫颜很满意自己的那番话给沈家二老带来的刺激,她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给两人好好反思的时间。   沈家二老在心里深深地反思后,沈老爷态度诚恳的对莫颜说道:“郡君,今日让儿媳妇受委屈,是我沈家不对,您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莫颜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许多,却摇了摇头说道:“兰姐姐既是你沈家的人了,做的好是为人妇的本分,做不好也不能纵容,该如何待她是你们沈家的事,想来二老的心里也有数。”   这番话听着很顺耳,事实上却是在暗示沈家二老处事不公。他们把外甥女也当作了沈家的人,给她备嫁妆,可是在外甥女犯错时,他们却选择了袒护委屈儿媳妇,这分明是没把儿媳妇当自己人。   果然,这话一出,沈家二老脸上烧的更加厉害,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相比沈老爷顾念着死去的姊妹,又跟陆珠有亲厚的血缘关系,沈夫人对陆珠也疼爱,却远远达不到跟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的程度。   眼下听莫颜的一席话,心里也想明白了,外甥女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和一心为儿子打算的儿媳妇。她心底的那杆秤,不知不觉就慢慢偏向了儿媳妇那头。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沈夫人在心里默默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站起身,朝着莫颜深深的福了一礼,认真的说道:“郡君,若是骥儿能入那位大儒的眼,接下来两年必然会长居京城,身边不能没有人照拂,现在他娶了兰儿,让兰儿跟着去再合适不过,日后他们两个人在京城,还望郡君能照拂一二。”   “这话,可是夫人肺腑之言?”莫颜惊讶的看着沈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上道,自己还没有提,她就主动说出来了。   要知道大楚尊崇孝道,儿子不能在家孝敬父母,通常会把媳妇儿留下伺候公婆代为尽孝。若是儿媳妇也跟着去了,会被人视作不孝,这不孝的罪名也多是让儿媳妇担去了。   沈夫人笑的温和,发自内心的说道:“他们小夫妻新婚,本不该分离,民妇还指望着早日抱上孙子,就更不能让他们长居两地了。”   莫颜听完,在心里暗暗为沈夫人鼓掌。不管这话是不是出自真心,她给小夫妻俩找的借口却是合情合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用子嗣堵住外人的嘴,维护兰姐姐的名声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莫颜对沈夫人之前的不满渐渐散了,放下郡君的架子说道:“沈伯母放心,兰姐姐既是我的姐姐,沈大哥就是我姐夫了,有我在,他们在京城不会受任何委屈,二老尽可放心。”   “民妇多谢郡君!”沈夫人喜不自禁,暗自庆幸自己做对了。   唯有沈老爷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说什么,腰间却被沈夫人暗暗掐了一把,顿时疼的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莫颜端起茶杯掩住唇角的笑意,假装没有看到龇牙咧嘴的沈老爷的糗状。她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可不是为了逼迫沈家重惩那朵恶心的小白花。真这么做了,兰姐姐讨不到任何好处不说,那朵小白花再装装可怜又会重新获得沈家二老的疼惜。   如此,倒不如让这两个人记着兰姐姐的好,对她心存愧疚。这不,沈夫人主动让兰姐姐陪读,夫妻俩不用长期分离不说,还不用看到那朵小白花。   待两年后,这小白花早就嫁人了,沈大哥指不定能高中进士,不管留京任职还是外放,皆不会再跟这朵小白花有联系,如此再好不过了。   事情圆满解决,莫颜当即向沈家二老提出告辞。临走前,她去见了柳汀兰一面,将沈夫人的决定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她。   柳汀兰婚前就知道丈夫会留京求学,早就做好留在沈家伺候公婆的准备,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她。在追问出事情的始末后,她抱着莫颜狠狠地哭了一场,直说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积了天大的功德才能在今生遇到莫颜这样的挚友。   关于拯救银河系这句流行语,还是两人说笑时,莫颜激动之下蹦出来,一番胡扯之下,让柳汀兰相信这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   姐妹俩依依不舍的话别完,莫颜带着沈家给的送亲谢礼踏上了回京的马车。相比来时速度不能过快,回去就没这个顾虑了,一行人用了两个时辰就回到了柳家。   莫颜面对柳父柳母时,绝口不提沈家发生的事情,只说一个月后,他们的女儿会随女婿上京,会一直住在京城里。   得知这个是沈夫人主动提出来的,柳父柳母没有多想,高兴地同时不住的庆幸自家女儿遇到了好婆婆。   柳家这边也有给伴娘的谢礼,两家的谢礼加起来堆了半个车厢,多是些布料点心以及肉条。莫颜赶着小黑去了状元府一趟,把谢礼中能吃的全部留来了下来,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两筐菜蔬,这才奔着北城门朝着柳杨村的方向去了。   两天没有回家,莫颜还没下马车,就受到了六兽热烈的欢迎。毛团秒变会动的大型毛娃娃,一个劲儿的往莫颜身上扑。   莫颜哪里承受的住它近千斤的重量,险些被它压断气儿。   “好了,快起来。”莫颜哭笑不得,把伸长脖子要舔她脸的毛团推开了。舌头上长满了倒刺,被舔一下非得出血毁容不可。   看着黏黏糊糊不愿意起身的毛团,李秀笑道:“你这两天不在家,它的胃口都变少了,到现在只吃了两只鸡。”   似是验证李秀的话,毛团转过身,把扁扁的肚子露给莫颜看,委屈的嗷嗷叫。   莫颜心疼极了,摸着毛团的脑袋哄道:“待会儿你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乖!”   毛团一听,顿时满血复活激动地发出一声震天的虎啸,吓得不远处的村子里的鸡狗牲畜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对于这种诡异的场景,村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在院子里玩闹了一阵儿,始终不见馨儿的影子,莫颜疑惑的问道:“馨儿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以往这个时候,馨儿都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做绣活儿。   李秀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唐心站出来说道:“昨晚我看到馨儿偷偷哭了好久,问她她也没有说,吃饭的时候,伯伯给她夹菜,她把菜扔到了桌子上,看样子像是在跟伯伯斗气,今天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   斗气?   莫颜皱起了眉头,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昨天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题外话------   不知道是电脑问题还是后台问题,稿子又被吞了,连续三天这样…幸好有备份w(?Д?)w ☆、第367章 续弦?嫉妒   莫颜找到馨儿的时候,馨儿还在睡觉。只见她的上眼皮是肿的,眼底有青影,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显然是昨晚哭久了,很晚才睡着。   来到床边坐下,莫颜看着妹妹睡梦中依然蹙着的眉头,心里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丫头不是个无理取闹不懂事的人,能让她跟父亲闹别扭,还让自己难过成这样,显然不是小事。   听说是臻儿回来后,拉着她偷偷说了什么,她就抹着眼泪哭着跑回房间了,等再出来的时候就跟父亲置起气来,看样子应该是父亲做了什么事,才让馨儿如此,可是父亲能做什么呢?   就在莫颜思索之际,睡的并不安稳的馨儿似是有所察觉,眼皮动了动就睁开了。看到姐姐就在床前,像是看到了依靠一般,激动的大喊了一声“姐”,就扑在了姐姐的怀里,呜呜呜哭起来。   “姐,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等、我等了你一个晚上。”馨儿抽抽噎噎的说着,谁都不知道昨天夜里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莫颜有心说昨晚有写信说过不回来,可是看着馨儿伤心无助的模样就没有提,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再哭下去就不漂亮了,姐现在就在你面前呢,你有什么委屈就跟姐说吧。”   馨儿抽泣着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了片刻她才小声的问道:“要是爹要给咱们找后娘,姐,你会怎么样?”   莫颜一听,就明白这丫头在难过什么。虽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会让妹妹冒出这样的问题,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开解这个已经钻了牛角尖儿的妹妹。   “爹找不找后娘这事,论起来咱们还真管不着!爹这些年带着我们姐弟三个过日子,已经很苦了,而且不久后姐就要嫁人,你到了说婆家的年纪,臻儿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就爹无依无着,难道你忍心看爹一个人孤孤单单,连陪他吃饭的人也没有?”   见馨儿张口欲言,莫颜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便顺着她的想法继续说道:“或许你会说我们日后经常回来看她,臻儿带着爹一起生活,可是你想过没有,到了婆家我们还能随心所欲,想回来就回来?臻儿呢,他也会有自己的前程和家庭,到时大半的精力就放在这两个上,能分出多少去关系爹?一年到头能有几次陪着爹吃饭喝茶下棋?”   见馨儿垂眸不语,在认真的思索着,莫颜摸了摸她的头,感叹道:“如果爹哪天续弦,姐不会反对,只要那个人能让爹开心,能陪着爹到老,姐只有高兴,只有感激。”   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正常人幼时有父母陪伴,长大后有妻子儿女陪伴,晚年了身边还有老伴儿能唠唠嗑,不管日子过的好与坏,至少身边始终有人陪伴着,心里总有个着落。   父亲幼时双亲离世,老莫家除了算计没有给予他一丝亲人的关怀,好不容易娶妻生子,那个女人却与人私奔,让父亲不得不独自一人拉扯着她们姐弟三人。   她们好不容易长大,总有一天会奔着自己的家庭和理想纷纷离家,父亲剩下的几十年,将有大半是自己一个人过,这样的日子又岂是“孤独”二字能概括的?莫颜是真希望父亲能有个伴,哪怕只是陪他安度晚年也好。   馨儿蹙着眉头,依然有些不能接受:“那、那如果她对我们不好怎么办?就像唐心的后娘,那么坏,要不是咱们,唐心指不定被她的后娘糟践死了。”   “噗嗤!”莫颜忍不住笑出声,点着一脸不解的馨儿开玩笑道:“你把爹比作唐心的爹,就不怕爹知道?”   唐心的后娘敢那样对她,还不是她爹无用纵容的?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唐老实若是拿出身为丈夫该有的魄力,好好护着唐心,唐心的后娘就算生了儿子,最多也只敢给她甩脸子,暗中克扣她的饭食,若是过火了,唐老实早就削她了。归根到底,问题还是出在唐老实身上。   她爹不是唐老实,就算娶了个不贤不慈的女人进门,也不会纵容她欺负她们姐弟三个。再说了,她们姐弟又岂是任人宰割的?她有郡君的身份,又有几头被御封为瑞兽的猛兽,护弟妹的周全不是难事。哪天有后娘进门,真正要担心的应该是后娘吧?   馨儿起先没反应过来,她仔细的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姐姐话里未说明的意思,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馨儿似乎想明白了些,对着姐姐神色痛苦的说道:“姐,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一想到有个女人会跟我们一起生活,我就是觉得别扭,就是觉得难过,我是不是很自私,不为父亲着想?”   “不,你这么想很正常,姐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莫颜摸着错愕的妹妹的头,笑着安慰她。这种事情很难说明白,就算她把道理摆在妹妹的面前,依然需要妹妹自己想通。她现在已经明白成全父亲是最好的,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她自己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明明她们一家人在一起过的很开心,突然有个陌生的女人闯入她们家,跟一起生活的心情的确让人很别扭。只是相比父亲晚年的幸福,这一点别扭又算的了什么呢?她终究希望父亲在她们姐弟有各自的归宿后,能生活的更好!   莫颜的安慰起了作用,馨儿神色一松,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姐,你真豁达,臻儿也是,我比不上你们。”   莫颜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认真的说道:“你那样想是人之常情,这跟豁达不豁达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问道:“说了这么多,姐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你能告诉姐了吗?”   馨儿的心情好了不少,闻言立即点了点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昨天臻儿回来告诉我的……”   在馨儿的叙说下,莫颜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昨天她送亲离开柳家后,父亲观完礼也返回了崔家,喜宴吃完后,不知怎么的,就在崔家的一处花园里,跟崔家姑姑遇到了。   那会儿,臻儿想早些回家,见父亲不在崔家招待宾客的地方,就和云昭分开去找,结果,他就在花园里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说话。   虽然两人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崔家姑姑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但是臻儿从他们的言谈神态中,就是感觉他们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看到父亲和崔家姑姑说了几句话就要各自离开,崔家姑姑下台阶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脚下踩空了向前跌,结果就扑倒在了父亲的怀里。   若只是一场意外,各自起身在心里尴尬一下就算了,可是崔家姑姑被丫鬟扶起来,跟父亲道歉匆匆离开后,中途忍不住回了头,而他的父亲站在原地没有动,正好注视着崔家姑姑,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哪怕谁都没有说话,可是这份说不出的暧昧连臻儿这个十岁的孩子都能看出来。回家的路上,臻儿旁敲侧击的问父亲,最终肯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父亲就是对崔平安的姑姑不一般。   回到家里,臻儿就迫不及待的把事情告诉给了自家二姐。其实他对这件事情没有特别的看法,他觉得崔家姑姑很温柔,他也很喜欢,如果父亲想娶这样的女子,他不会有什么抵触。   至于有后娘就有后爹这事,臻儿更是没有想过,因为他相信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他更相信自己不会变成恶毒后娘手下的受气包。   另一方面,他从未享受过母爱,对母性的关怀有着比常人更加强烈的渴望。崔晴柔的性格、容貌,无一不满足他对一个母亲所有的美好的幻想。总之,父亲若是有一天能娶到家姑姑,他不仅不会难过,反而会开心。   臻儿把没影儿的事情告诉自家二姐,其实希望二姐能跟他站一起,怂恿父亲去给崔家提亲。那会儿崔平安在家里,他就听崔平安说过,崔家老夫人希望家姑姑能再嫁,只是崔家姑姑自己不想嫁人才不了了之了,现在看到崔家姑姑对父亲不一样,他直觉父亲娶提亲,崔家不会拒绝。   然而,馨儿却不是这么想的,一听说父亲可能有了喜欢的女子,还要把女子娶回家,心里就难受的很,不仅在弟弟面前哭了,还在饭桌上跟父亲闹了别扭,显然在心里认定父亲会续弦,从此以后就不是她们姐弟三个人的好父亲了。   莫颜听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八字没一撇的事,一双弟妹一个一心想给自己找个后娘,多个人疼,一个不可自拔的陷入惶恐不安,唯恐父亲被后娘糊弄去,变得爹不疼娘没有的小白菜。   看着妹妹眼底的未散的迷茫,莫颜揉了揉额角,无奈的说道:“爹还没有明确表示要续弦,你就对他甩脸子,姐都替爹冤枉!不管爹对崔家姑姑有没有想法,不管爹以后会不会续弦,你只要知道,他是我们的爹,他会一直疼爱我们的就够了。”   在莫颜的一番开解下,馨儿想开了许多。虽然暂时不能接受父亲续弦,不想多个后娘,但是也不再那么抵触了。   亲手给妹妹做了一碗青菜肉丝面,看着她全部吃下去后,莫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本想给父亲写封信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颜颜,你干吗不问?”雪团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八卦味道。   “信上说不清楚,等我爹沐休回来,我就当面问。如果我爹真喜欢崔家姑姑,我倒是很赞成他跟崔家姑姑走到一起。”莫颜以前就希望父亲能再娶,尤其是在自己定亲,在感情上有了羁绊后,这个念头就越发的强烈。   崔家姑姑人不错,外柔内刚,温婉大气,这样的女子跟父亲很相配,也不大可能苛待弟妹们。   “啧啧,你倒是想的开!要不你让你爹到崔家提亲,到时候你们父女同一天办喜事,一个嫁人一个娶妻那就热闹了。”雪团子煞有其事的说着,很为自己出的主意感到自豪。   莫颜眼角一抽,进入空间就把雪团子捞到了手里狠狠地蹂躏了一把:“别说我爹跟崔家姑姑的事八字没一撇,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安排,这里兴双喜临门,可也不是这么个喜法儿啊!”   真这么做了,他们家怕是要在整个京城扬名了,还不是什么好名!   “啊,别,别揉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雪团子哇哇大叫,奋力的想要挣脱恶魔之手。   莫颜停住了手,好笑道:“为我好?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为我好。”   雪团子软软的身子一扭,趁机脱离了“魔爪”,飞也似的逃到半空中,觉得距离比较安全了,才没好气的说道:“你跟那小子见面,一次比一次黏糊,我真怕哪天你们俩一个没忍住,先把娃娃给造出来了。你爹要是成亲了,他还好意思拖着你们的婚事不办么?”   莫颜的脸上爆红一片,却是顾不得羞恼,盯着雪团子狐疑道:“每次跟萧大哥见面,我明明把你屏蔽了,为什么你还会知道?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偷窥我?”   雪团子眼珠一转,显然是有些慌了:“没、没有,你屏蔽了我,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莫颜哪里肯信,手一伸再次把半空中的雪团子抓到了手里,狞笑道:“我劝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哼哼!”   雪团子简直被自家主人的诡笑吓尿了,可是直觉告诉它不能说出真相,不然一定会死无全尸。于是,它身子一软,在莫颜的手上挺尸,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模样。   莫颜脸一黑,威逼利诱了许久,雪团子的“嘴”却跟蚌壳似的咬死了,就是不肯开口说一个字,连挠痒痒也不管用了。   莫颜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真把雪团子怎么样,只得郁闷的把它放了,暗自警醒自己以后跟萧睿渊见面,尽量控制住不做亲密的事,不然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太惊悚了!   ……   近几天,莫清泽有点小烦恼,他已经有五六天没有回状元府吃晚饭了!不是他不想回去吃饭,而是每次放衙,同一个人用不同的借口邀请他过府吃饭,盛情难却,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催促他去,他就只好去了。   可是一连几天如此,他就是再傻也明白其中有问题。   看了眼角落里的漏壶,距离放衙还有一刻左右,莫清泽有些坐不住了,尽管觉得不好,心里依然涌起一股小小的期待。   屋子里已经有人收拾东西了,有个讲侍走过来说道:“莫大人,放衙后到兰桂坊喝一杯如何?”   这名讲侍在翰林院待了五六年了,因寒门出身没有门路,本身又没有太让人瞧上眼的才华便一直没能获得升迁。但他到底是前辈,莫清泽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太子面前的红人就托大,是以连忙起身,面带难色的婉拒道:“莫某下衙后另有私事要办,只能辜负孟大人一番美意,改日必当请孟大人喝一杯。”   孟讲侍闻言,倒是没有勉强,笑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莫大人莫要忘记才好。”   “一定一定!”莫清泽松了口气,笑着应承下来。   孟讲侍回到自己的座位,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拾了一番,就等着放衙。坐在他隔壁的另一个讲读凑了过来,嫉恨的盯了不远处的莫清泽一言,愤愤不平的说道:“不就是走了狗屎运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么,竟然敢不把前辈放在眼里,要不是生了个好女儿得了个权势滔天的女婿,谁会把他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低贱物看在眼里?”   孟大人皱了皱眉,心里对同僚的话并不认同。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在前年秋闱后陷入舞弊案能全身而退?要只是撞了大运,能一举高中状元,得到天下学子的敬仰?   只是想到两人在一起共事多年,又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孟大人不好直接辩驳,遂委婉的提醒道:“莫大人的才华有目共睹,你方才那番话若是传出去,落入太子殿下的耳中,焉知殿下不会误会你在讽刺他识人不清,误把鱼目当珍珠?”   那名讲读一听,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四下里张望,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暗暗送了口气,声音又压低了些:“哼,姓莫的在人前一副高风亮节,私下里指不定是怎么不堪,这些时日,崔大人日日在外面等他,以前也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交集,这其中若是没有鬼,我第一个不信。”   孟讲侍一听,却是真的来气了,脸色一沉低斥道:“就算里头有什么,也不关你我的事!崔家能传承几百年始终屹立不倒,难道当家人会是个糊涂蛋?莫大人入了崔大人的眼,那是他的能耐,寻常人想搭上崔家却是连门都找不到!今日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见过,你日后也莫要再说起,否则别怪我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同僚之谊,与你撇清关系。”   ------题外话------   电脑可能坏了,这几天老是丢稿~这个本本用了四年多,可能真的要退休了~(>_<)~ ☆、第368章 真正的爱,摊牌   意图挑拨离间的讲读闹了个没脸,心知再说下去这个迂腐又无用的家伙真的会翻脸,弄不好还会把今日自己说的这些话说给姓莫的听,借此邀功上位。   想到这个可能,这名讲读连好心告诫他的孟讲侍也恨上了,嘴上却连忙告罪:“孟兄,是愚弟嘴上没把门儿,一时妄言了,还望孟兄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愚弟再也不说了。”   孟讲侍不知道对方心里真正的想法,见他知道错了,自然不会继续说教,只是忍不住提醒道:“这些话日后切不可再提,你若是对莫大人不服气,可以多向他请教请教,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我先前说的那些话,不是故意捧他。”   “是是是,愚弟谢过孟兄的提醒。”那名讲读忙不迭的应承下来,至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孟讲侍与这名讲读共事几栽,深知他是什么性子。眼下见他嘴上应的痛快,面上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真正听进去。   对此,孟讲侍无力的摇了摇头,却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放衙的时间,担心崔家大老爷还没有到,莫清泽刻意等其他的同僚走后才走出翰林院,当真看到崔家大老爷原来的位置等着他。   看到莫清泽出来,只见在同僚面前,有礼却又保持着距离的崔大老爷热情的招着手,笑眯眯的喊道:“子瑜,快上来,庄子上送来了不少鲜笋,母亲她老人家特意让我邀请你过府品尝。”   尝鲜笋?莫清泽的唇角微微一抽,几乎能听到不远处同僚们压抑的闷笑声。对上崔大老爷满怀期待的目光,他也只能顶着那些道探究的视线,走到崔家的马车前,同崔大老爷行了个平辈礼,才登上了崔大老爷的马车。   崔家的马车徐徐的驶离了翰林院,一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起来:   “崔大人跟莫讲侍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连吃根鲜笋也要把人喊去?”   “不清楚,自从上次莫讲侍收到崔家的喜帖,两人的关系似乎就变好了。”   “可翰林院收到崔家喜帖的又不是莫大人一个,我也收到了!”第三道有些酸酸的声音响起,言语间颇有些郁闷。   崔大老爷一向在六部里打转,跟翰林院搭不上任何关系,但是谁也不会否认崔家有能力在翰林院插上话。要知道京城那几个有名的大儒,跟崔家可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这些小翰林、讲侍、讲读要是能攀上崔家,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谁知道呢,也许崔家想搭上太子殿下,才主动亲近莫讲侍的,总不会单纯只是想请他吃笋。”   “这话有几分道理,入朝为官这么多年,我是没有见过崔大人如此待谁热情过。”   “啧,不管怎么说,莫讲侍跟崔家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们这些人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   已经远去的莫清泽并不知道身后的那些议论,此时,他硬着头皮的坐在马车的一边,接受来自对面的崔大老爷目光的洗礼。自从第一次婉拒无效上了崔家的马车,他就在这样探究的目光中抵达崔家。   大老爷看着一脸坦(僵)然(硬)的未来妹夫,越看越满意。品貌出众,才识过人,前程锦绣,正派端方……竟是挑不出一处不好来!如果再年轻个十来岁,他都想抓回去当自己的女婿了。   是的,崔大老爷已经把莫清泽当自己的妹夫看了。   崔平安婚礼那天,崔家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当天夜里就传到了崔老夫人的耳中。崔老夫人巴不得女儿能想开再嫁,眼下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还是恩人的父亲,她哪里能坐的住。   于是,崔老夫人当即让人把女儿叫到房间,询问了许久终于确定她的女儿是对恩人的父亲动心了,这让她激动地一晚上没有睡着。   崔大老爷听说了这件事后,就听从母亲的话,频频邀请莫清泽到家里吃饭。一是为观察,想知道莫清泽是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二事为试探,试探莫清泽是否也有这个意思。   现在看来,莫清泽除了家世方面稍显单薄外,其他地方比前妹夫甩出八条街去,一心想给自家妹妹再找个良夫的崔大老爷简直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更重要的是,莫家有儿有女,小妹不能无法生育子嗣不仅不是缺陷,反而会是优点。自己没有孩子,定会把崔家的儿女当自己的亲生子女看待。   虽然那几个孩子大了,不大可能像亲生的那样亲厚,但是只要他们感受到小妹的好,不给小妹下绊子使坏就很好了。   何况除了行二的姑娘没有见过,另外姐弟两个却是见过的,都是懂礼重情的好孩子。小妹拿真心待他们,他们不大可能对小妹不好。   再退一步,莫家人口简单,没有公婆要伺候,小妹嫁过去,只需要照看好孩子,照顾丈夫就好。这样的日子,可比前妹夫家里舒心多了。   越是深想,崔大老爷心里越是满意,只要眼前之人点头,这桩亲事就能成了。   察觉到崔大老爷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灼热了几分,莫清泽险些就撑不住了。这些天,崔大老爷也好,崔老夫人也好,对他极为热情,就算是榆木脑袋,崔家这么做的目的他也能猜到几分。   不可否认,他的心里的确对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有好感,这份好感从第一次相遇就有了。后来意外的在家里遇到,这份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接下里的日子里,他们又遇到了两次。一次是在银楼里,他为次女儿挑选生辰礼物,在对方委婉的提醒下,选了一套很合适的首饰。一次是在兰桂坊,她与几位闺友品茶作画,他站在楼上,看到她对着湖里的睡莲,画了一幅惟妙惟肖的童子采莲图。   几次意外的偶遇,这道看似柔弱的身影越来越深的嵌入了心底,等他察觉到时,想要狠心拔去却是晚了。   两个男人各怀心思,该了解的前几天已经全部了解过了,这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等到了崔家,日头已经落山了,崔家升起了一盏盏红色的宫灯,饭厅里古朴的圆桌上,酒菜已经先一步端上了桌。   崔家很大,主子也很多,除了每月十五和逢年过节,几乎都是在各自的院子吃饭。这些天,莫清泽都是在崔老夫人的院子里用饭,除了崔老夫人,就只有作陪的崔大老爷。   这一次如往常一样,只有崔老夫人一个人坐在桌前等他们。莫清泽按捺下心头的失落,在崔大老爷的催促下从丫鬟端来的清水里洗净了手,坐在了崔老夫人的右手边,崔大老爷就坐在了左手边。   这样的坐法,倒像是两个儿子在陪母亲吃饭,如果忽略他们之间没有半丝相似的容貌的话。   饭毕,崔大老爷在母亲的暗示下,借口有事两脚一抬就走了,还把几个丫鬟也打发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莫清泽和崔老夫人。   坐在上位的崔老夫人看着下首的莫清泽,精明的眼里溢着浓浓的喜爱。跟儿子崔大老爷一样,崔老夫人对莫清泽没有一处不满,而且随着了解加深,这份出自对晚辈的喜爱越来越深。   莫清泽微垂着头面朝崔老夫人,这样既不会显的无礼,又让他不会那么紧张。   能不紧张吗?之前吃完饭,都是崔老夫人和崔大老爷母子俩跟莫清泽聊天,屋子里还有一堆貌美如花的丫鬟添茶倒水。   今日屋子里只有面对面的两个人,莫清泽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一个等待审判的人,罪与无罪,就在瞬息之间。   尽管有所准备,然而下一瞬崔老夫人放出来的话,还是让莫清泽懵了片刻!   “莫大人,你可愿意娶柔儿为妻?”崔老夫人平静无波的看着莫清泽,淡声问道。这副神态,仿佛是在问“莫大人,今晚饭菜合口味吗?”   莫清泽猛地抬起头看着崔老夫人,有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崔老夫人依然用那副淡然的神情又问了一遍,他才知道这不是幻觉。   按捺下心底掀起的汹涌的波涛,莫清泽站起身,他想遵从心底的想法,立刻答应说“愿意”,可是话到嘴边就变了副模样:“承蒙老夫人厚爱,能娶崔小姐为妻,是清泽莫大的福气。然娶妻一事,清泽尚需过问孩子的想法,望老夫人见谅。”   听到前面,崔老夫人心底的欢喜刚要显露,结果后一句话就让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面色不变,语气却加重的许多:“你的意思是,你娶妻要过问子女的想法,他们让你娶你才娶?”   莫清泽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清泽执意娶崔小姐为妻,他们反对也无用,只是没有得到他们的理解,清泽担心崔小姐日后会受委屈。”   崔夫人闻言,有些明白莫清泽的意思,心里倒是好受了些:“若是那三个孩子不同意,你就不娶了?”   她不会傻到质问在他的心里,她的女儿和他的儿女谁更重要,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她更愿意女儿能够跟那三个孩子和睦相处,日后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莫清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孩子们不会不同意,清泽只是想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崔小姐当一家人看待。”   崔老夫人错愕的看着莫清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不可否认,她被“一家人”这三个字触动了。   莫清泽静静的站在原地,坦然的任由崔老夫人打量。他爱孩子,也喜欢已经刻入心底的女子,如果孩子不肯接纳她,他就算执意娶了她,孩子心里有刺,他也不会有多高兴,娶了她反而是害了她。   崔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出乎意料的露出几分笑来:“那三个孩子大了,你过问他们的意见没有错!如果他们愿意,你随时遣媒人上门提亲,若是不愿,老身也不会怪你,今晚之事……就当老身从未提起过。”   莫清泽不希望娶妻的事让孩子不开心,也舍不得喜欢的女子受委屈,身为母亲的崔老夫人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嫁后受罪。与其说她不愿意勉强莫清泽,倒不如说她出自对女儿的疼爱。   “这是清泽该做的,请老夫人放心。”莫清泽朝着崔老夫人深深地施了一礼,感谢崔老夫人的理解。在说出征询孩子们的意见的那句话时,他已经做好了接受崔老夫人的准备,他庆幸眼前的老人疼爱她,这样即便不改嫁,也没有人会轻贱她。   莫清泽刚刚离开,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   看到来人,崔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她招了招手示意女子到身边来,握着她的手问道:“柔儿,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崔晴柔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失落,盈盈如水的眼眸中意外的添了几分少女的娇羞:“女儿没有看错人,他值得女儿等。”   崔老夫人摸了摸女儿依然年轻的面庞,淡声问道:“就认定他了?”   崔晴柔毫不犹豫的点头,婉转依旧的声音透着一抹坚定:“如果不是他,女儿不会再嫁任何人。”   崔老夫人听完不觉得意外,之前女儿说过不会再嫁,能遇到让她松口的人已是不容易,若是这次的事不成,怕是只能一人终老了。   “你心里有注意,母亲不会干涉你,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与莫大人能修成正果,如此母亲才算真的放心了。”   “母亲,女儿会好好的!”崔晴柔感动母亲的开明,依恋的靠在母亲的身上,在母亲跟前,她依旧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   莫清泽心绪不平的回到状元府,一个人枯坐在书房里久久没有动。直到小墨飞进来催促他去睡觉,才惊觉已是过了二更天。   莫清泽慢吞吞的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和发麻的腿脚,直到血流畅通恢复了灵活他又重新做回了书桌前。   小墨不满的啄着主人正要磨墨的手,冲他好一通乱叫,对不按时睡觉的主人很不满。   莫清泽就算不懂鸟语,也能明白小墨所要表达的意思,无奈的安抚道:“你乖一点,我就写几个字,写完了就休息。”   小墨听懂了,便没有再叫唤,只是站在书桌上炯炯有神的盯着主人,显然担心主人说话不算话,它好监督着。   莫清泽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小墨的脑袋,当真在小东西的监督下,磨开墨提笔在纸上写上了一行字。   将这页纸细细的叠好塞到小墨腿上绑着的信筒后,莫清泽又从抽屉里拿出十粒鸡蛋大米放在手心里:“快吃吧,吃完了把信送到家里去。”   小墨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大米,它三两下吃完主人手心里的食物,垂涎的看了眼紧闭的抽屉,这才念念不舍的张开翅膀飞向了夜空。   书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有哔哩啪啦的灯芯炸响。莫清泽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显得格外孤寂。   莫颜在空间里炮制药材,没有来得及睡觉,等她沾着一身药材味从空间里出来时,小墨已经“敲”了很久的窗户,嘴巴都啄的麻木了。   看到小墨伸过来的腿,莫颜心中一动,连忙拿出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爹欲娶崔氏晴柔为妻,可否?   莫颜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摊牌了,看样子显然已经跟崔家通过气,崔家也是乐意的,父亲顾及她们姐弟的感受,特意写信回来过问她们的意见。   莫颜心里为父亲感到高兴,高兴之中又夹杂着些难受,大抵每个人听闻父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心情多会如此吧!   她眨了眨眼,隐去眼底的酸涩,正要提笔给父亲回信,又顿住了。她没有意见,甚至举双手赞成,可是馨儿呢?她不能代替馨儿真正的想法。   想到这里,莫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收好信朝着馨儿的院子走去……   接下来几天,没有收到两个女儿的只言片语的莫清泽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并不好受。不管两个女儿做出怎样的决定,他自问都能接受,只是潜意识里,他更希望得到两个女儿的理解。   臻儿那边不是问题,云昭云笙兄妹也向来跟着姐弟三人的意见走,真正让莫清泽顾及的就只有两个女儿了。   崔家那边,崔晴柔像是没事人似的,该怎么过依然怎么过,相比她的淡然,崔老夫人和崔大老爷就紧张多了。有好几次,崔大老爷差点没忍住想冲到翰林院,逼莫清泽直接遣媒婆上门了。   在这样不平常的气氛下,又到了沐休的日子。   莫清泽带着淡淡的疲惫回到状元府,在书房里没有见到臻儿和云昭,他正要去找,让他们收拾好东西回家,就见臻儿手里拿着一张信笺飞也似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爹,快请媒婆嘞!” ☆、第369章 反应,养蜂   莫崔两家结亲,没有刻意藏着掖着,不到半天的工夫,京城的整个上层圈子全部都知道了,无一不诧异。不少思想阴暗的人私底下嘲讽,一个鳏夫一个弃妇,倒是绝配,谁也没有高攀了谁。   皇宫里,日理万机的惠安帝也听到了风声。当时,上书房里还有楚衡以及朝中几位重臣,惠安帝当即赞了一句“是桩好姻缘”。   不管这几位重臣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国之君都说是好姻缘了,谁还敢说不好?等这几个人回到家里,听到家里有人用鄙薄的语气议论莫崔两家亲事,狠狠地斥责了一番,让她们滚回院子熟读女则。   那些不好的议论,莫崔两家自然听到过,却没有谁真正放在心上。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却是自己过的。跟那些流言蜚语置气,倒不如好好的把日子过好。   莫清泽和崔晴柔皆不是头婚,三书六礼必不可少。一向重礼的崔家,到底固守着一些旧观念,认为这样的结合是件高兴地事,却不值得大肆的炫耀,因此建议一切从简,尽管走完这些仪式。   莫清泽的想法却完全相反,他不觉得二次成亲有哪里不光彩。既然没有不光彩的,为何不能当作头婚来对待?   在他的坚持下,崔老夫人手一挥,让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私底下欣慰的对崔晴柔道:“女婿看重你这是好事,那几个孩子也是好的,日后嫁过去,你要好好待他们。”   崔晴柔亦是欢喜的,眉眼间带着初嫁女般的羞涩和憧憬:“女儿知道,定会把几个孩子视如亲生。”   如果说,莫崔两家的婚事在京城只是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浪,在柳杨村那就是滔天巨浪了。   谁都没有想到莫清泽突然要续弦,若是娶个家世低一点的姑娘为妻他们倒是不惊讶,娶一个和离过的女子他们就不能理解了。   在世人眼里,女子不管是被休弃,还是和离,肯定是女子犯了大错,才遭了夫家的嫌弃被赶回娘家,这样的女子除了好吃懒做没本事的懒汉,谁会娶?   可以说,在大楚,死了丈夫的寡妇远远比和离或是被休弃的妇人要吃香,实在是娶不起媳妇儿的男子往往把寡妇当成宝,至少她们不会被人质疑品德有问题。   跟崔家提亲后的几天,蔡嫂子、周氏这些人就找到了莫颜,旁敲侧击的探知她的态度。见莫颜没有丝毫的勉强,言语间流露出对未过门的后娘的尊重,她们便不再说什么了。回去后,还帮着莫家平息了不少流言蜚语。   倒是吴氏不大能理解,时常上门向莫颜表达自己的担忧,提醒姐弟几个要警惕,万不能上了后母的套。其实,她更希望莫颜说服莫清泽不要续弦,在她看来,莫家最苦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莫清泽根本没续弦的必要。   要是再娶的女子是个贤惠大度的也就算了,要是个小心眼的,莫颜几个必然要吃苦头,哪里有以往的自在。只是亲事已经说定了,对方又大有来头,想退亲几乎不可能,她就只能提醒莫颜姐弟三个了。   对此,莫颜着实无奈,等吴氏再次上门口,她终于忍不住说道:“我爹续弦是经过我们姐弟三个同意的,如果崔家姑姑不好,吴姨,您认为我会同意我爹娶她?”   岂知,吴氏听完脸上的担忧更重:“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在你们面前装的?心机这么重,你们就更要防着了。”   莫颜听完,简直要抓狂了,着实想不通吴姨为什么要把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想的那么坏!   心知这是出自一片关心,莫颜没有不耐烦,对吴氏说道:“就算崔姑姑真的心机重,我爹又不是傻子,能被她蒙蔽了去?再则,我有郡君的爵位,她一介白身就算日后我爹为她请封了诰命,她也高不过我去,更管不到我的头上,我护着弟弟妹妹们的周全,也不是难事,吴姨,您真的不用为我们担心。”   吴氏听了倒是安心了些,只是那份忧虑并没有完全散去:“那个女人过门了,哪怕是你们的后娘,她也能用孝道压你们。要是她哪天对你们不好了,你可千万不能忍着,你忍一次她就得寸进尺了。”   莫颜听完,觉得这番话好奇怪,好像是吴姨亲身经历过的一般。她心里疑惑着,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吴姨,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了,大妮儿姐的亲事怎么样了,可有找到合意的?”担心吴氏还要再说,她紧接着转移了话题。   见莫颜不愿意多谈,吴氏也不想惹人厌,便顺着她的话说道:“相看了几家,有两家比较合适,我打算抽空去那两户人家的村子里转转。”   莫颜理解的点了点头,赞成道:“合该如此,总要让大妮儿姐嫁到称心如意的人家。”   媒婆的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光凭她们很难了解对方真正的一面,亲自到对方生活的地方打听一番,不仅能知道对方的性格、行为处事等,连他的家人如何也能一并知晓,这种法子最合适不过了。   吴氏的脸上带着几分苦涩:“她今年就十九满二十了,再拖下去就很难找到合心意的,这两家比去年相看好的那几户人家可是差了不少。”   莫颜见状,安慰道:“大妮儿姐能想通愿意相看人家可不比去年好的多?再则,相看的人家条件好不代表人好,没准儿大妮儿姐的好姻缘就落在这两户人家里呢?”   吴氏听了,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你说的对,是我要求太高了,一心想给大妮儿挑一个家境好,夫婿好,婆婆也慈和的人家,这样十全十美的人家,又哪里容易找到?”   莫颜笑道:“这个急不来,慢慢找总能找到合适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大妮儿的亲事,直到三妮儿跑过来说家里来了媒人,吴氏就匆匆忙忙的回家了。   莫颜无事,便来到后院的菜地,给刚刚萌芽的小白菜浇水,馨儿几个正在菜地里除草,看到她过来,馨儿小声的问道:“姐,吴姨又找你说那事呢?”   莫颜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吴姨总觉得崔姑姑不怀好意,解释了好多遍她也不放心。”   馨儿随口说道:“吴姨就是被后娘折磨大的,这并不奇怪,只怕在她心里,天底下对所有的后娘都是坏的。”   “额,竟然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莫颜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这下想不通的地方全通了。   “这不是姐你告诉我的么?”馨儿狐疑道:“我记得在莫家村,有人给爹说媒,你当时就发火了,拿着烧火棍把人打了出去,你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听说了吴姨遭遇么?你不记得了?”   莫颜心头一跳,拼命地翻找着以前的记忆,竟是真被她找到了。她感慨的说道:“没想到姐还有这样的丰功伟绩,要不是你提起来,我都要忘记了。”   那会儿她还灵魂不全呢,拿着烧火棍把媒人赶走后,还遭了她爹好一顿训斥。倒不是怪她坏了好事,单纯的觉得她的性子过于火烈,担心她容易走极端。   馨儿神色复杂的看着姐姐,低声说道:“要是换成那会儿,你一定是咱们家第一个反对爹娶妻的人。”   莫颜听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在现代世界生活过的一半灵魂回到这个身体里后,尽管会受到原来的思想影响,但依然是那一半灵魂占主导,不然指不定就变成一个心理不太健康的姑娘了。   ……   虽然仪式不会从简,但是两人一个三十有五,一个二十六,到底不年轻了,崔家希望能够尽快完婚,因此商议过后,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九月。   时间只剩下五个多月,难免仓促了些,且莫家没有长辈,其他人又不知道该如何操持。原本请教了村子里年长的妇人,奈何她们见识有限,不知道大户人家讲究的东西要多的多。   莫颜一时手忙脚乱,写给萧睿渊的信里便流露了几分。结果第二天,就有个看起来很不一般的媒人上门了,却是萧睿渊花重金请来给莫颜帮忙的。   这个媒人不简单,专门给大户人家做媒,见识比普通的媒人不知甩出了几条街。没人拿了好处,做起事来自然尽心尽力,说是给莫颜帮忙,实际上把所有的事情都包办了,办好后给莫颜汇报一声,莫颜没有意见,就按照安排的来。   如此莫颜倒是轻松下来,有空经常去酒庄里转悠了。   之前酒庄缺个园艺大师,莫颜就把这事告诉了颜君煜,让他找个靠谱的来。没想到这事被萧睿渊知道了,很快就安排了两位大师过来。   这两位大师,就是他让萧十一千里迢迢的从江南请来布置将军府的那两位。将军府的布置因大雪而中途停工,雪融后就把最后的一点完成了,正好莫颜这边缺人,又是萧睿渊所求,两位大师就过来了。   看过莫颜精心做出来的图纸后,尽管有不少不尽人意的地方,却也又有新奇吸引人的。两位大师到来后,便就着莫颜的图纸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等确定了最终定稿后,他们就带着手下的一帮人忙活开了。   酒庄太大,弄起来比将军耗费的时间长的多,依照两位大师的预计,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几年的时间都等了,莫颜不差这半年,对两位大师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做出来的效果一定要好。   两位大师的能称为园艺界首屈一指的大师,出手自然不寻常。才短短半个月的工夫,设计出来的一个小角落,就让人移不开眼,莫颜满意的不能再满意,放心的放开手让他们全权去办。   这天又到了沐休的日子,莫颜一家拿着炊具是食材,在后山的果园里来了一次野餐。   三月末四月初的天气,最为舒适,不仅气候宜人,漫山遍野鲜花嫩草更是让人心旷神怡。莫家的二十几座果园徜徉在一片花海中,引来了数不清的蜜蜂和蝴蝶。   “这么多花,这么多蜜蜂,该造出多少蜜啊,要是咱们家在这山上养蜂酿蜜,只怕吃都吃不完。”臻儿一脸垂涎的看着飞来飞去采花的蜜蜂,仿佛眼前已经堆满了黄灿灿,甜蜜蜜的蜂蜜。   馨儿轻轻地拍了他的头一下,嫌弃的说道:“就属你好吃,要不你跟着这些蜜蜂去找蜂巢,摘回蜂巢就有蜜吃了。”   不等臻儿反驳,一旁的笙儿就软软的帮腔了:“馨姐姐,蜂蜜好甜,可好吃了,笙儿也喜欢,馨姐姐不也很喜欢颜姐姐做的蜂蜜橙子水么?”   软乎乎的笙儿可是一家人的宝贝,馨儿喜欢跟臻儿呛声,却舍不得对笙儿说一句重话。见她的小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不由得对姐姐提议道:“要不咱们家也养几箱蜜蜂?这样咱们家就能喝上纯正的蜂蜜了,那些买来的蜂蜜兑过水,味道总有些寡淡。”   莫颜闻言,心里生出了另一个主意,于是在意识里跟雪团子沟通起来:“空间里的果树多,开花的药材也不少,要是能在空间里养蜜蜂酿蜜,这蜜一定很好吃,要不待会儿我到山里找几窝养在空间里?”   雪团子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这种普通的蜜蜂生不出灵智,以后满空间里乱飞乱窜,烦都烦死人了,再倒霉点被它蛰到,我找谁说苦去?”   莫颜一时语塞,那颗垂涎有灵气的蜂蜜的心却没有安分下来:“空间这么大,你可以划出一部分设结界作为它们活动的范围,然后在里面种树撒花草种子,让它们在里面采蜜就好,不会飞来飞去烦你的。”   雪团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建议道:“那些果树有灵气,你又给它们浇灌灵泉水,开出来的花朵也有灵气,你在外面养蜜蜂一样能喝道有灵气的蜂蜜,就养在外面不好么?”   “不好!”莫颜一口拒绝,随即诱惑道:“外面养,空间里也养,等哪天你化为人形,不也能尝到天底下最好喝的蜂蜜了么?”   雪团子一听,倒是心动了。它靠灵气维持生命,化形后也能不吃不喝,可是人类的美食它曾经在修真界尝过,哪怕漫长的岁月过去了,那份美味却依然让它回味无穷。   犹豫了片刻,雪团子终于松口了:“那、那不能养多,你只能弄一窝进来,不然你一只也别想养。”   “嗯嗯嗯,一窝就一窝,够吃了。”莫颜见好就收,一口答应下来。   空间里没有四季之分,只要有足够的花朵,蜜蜂能一年四季采花酿蜜。再加上空间内外时间差巨大,一年下来,一窝蜂酿出的蜂蜜也够惊人了。   空间养蜂一事就这么决定了,空间外面自然也要养,不过要麻烦一些,得先找会养蜂的人。   见大姐答应养蜂,就愁养蜂的人,臻儿连忙说道:“养蜂的人有现成的,赵叔叔那里就有人会,待会儿咱们去问问赵叔叔。”   臻儿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后山听赵沐那些人讲战场上的故事,对他们另一种身份要比莫颜还了解。   “那我现在就去问,趁现在是花开的季节,得赶紧弄起来。”莫颜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要去找人,被馨儿一把拉住了:“赵叔叔他们这些天忙着给果树下肥,你现在去哪里找?”   莫颜猛一拍头,重新坐了下来:“我忘记了,那就晚上再说吧。”   二十几座山分布的面积太广了,六兽又去山里撒欢儿,想靠两条腿找出个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养蜂的事以后再说,你们先吃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莫清泽端着一大盘刚烤好的羊排放到桌子上,含笑的催促道。   “不,爹,你烤的肉不好吃,我不要吃。”臻儿猛摇头,一脸嫌弃的把盘子推到两个姐姐面前。   “臭小子,有得吃就不错了,竟然还敢嫌弃!”莫清泽故意板着脸,给了臻儿一下。他从来不是个严厉刻板的父亲,亲手为儿女们烤肉是他常做的事。   奈何手艺有限,烤出来的肉不是半生不熟就是烤焦了,味道也怪怪的,好一点的只能勉强入口。偏偏他又喜欢做烤肉,每次烤出来,十分有成就感的邀请几个儿女品尝。   臻儿也不躲,嘟囔道:“你就使劲儿欺负我吧,等明儿个见到崔姑姑,我跟崔姑姑告状,让崔姑姑给我报仇。”   自从两家正式交换了更贴,定下定亲礼的吉日后,崔晴柔会经常做吃食让人给学堂里的臻儿、云昭送去。特别是休假那天,送来的会格外多一点。原因嘛,自然是让他们两个吃不完,然后带到状元府,跟父亲一起分享。   莫清泽摸着臻儿的头,笑骂道:“就数你会告状,下回夫子再跟爹说你在学堂里看话本子,爹就让夫子狠狠地教训你。”   臻儿躲开父亲的手,得意的说道:“上回旬考我又考了第一,夫子已经不管我看不看话本的事了。”   ------题外话------   推荐水银瓶的文文《暴君之傲世农家妻》   简介   慎入!这绝对不是一部小包子养成记,而是,一个小萝莉发奋图强、意欲将小包子抚养成人,不想有一天,却发现……   意外穿越,正义游警变丑村姑,嫂子贪婪,十两银子卖她予人。   一时心软,捡个臭屁小孩回家,却自带吸引杀手体质……真是惨到没朋友。   住深山,酿美酒,殖牛羊,   吃牛排,喝美酒,做烧烤。   赚票票,没事逗逗小包子,生活乐无边!   尼玛!这一拨拨的黑衣人是想要干嘛…… ☆、第370章 日常,婚期   看着弟弟这副骄傲的小模样,莫颜的手直痒痒,下一刻魔爪就伸向了弟弟那张软嫩可爱的脸,手感比捏在刚蒸熟的包子上还要好。   “大姐,能不能别这么捏我了,我又不是毛团。”臻儿气呼呼的控诉着,小手掰扯着脸上作恶的手:“要捏你就捏姐夫去,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把脸主动伸过来让你捏。”   莫颜意犹未尽的又捏了一把,笑眯眯的说道:“你姐夫的脸太柴了,还是捏你的最好玩。”   臻儿翻了个白眼,大声嚷嚷着同父亲告起状来:“爹,你还是快些把大姐嫁了吧,你看看她,都敢非礼姐夫了。”   噗嗤!馨儿几个没忍住,一下子笑起来。   大姐非礼姐夫?这场面太美,他们简直不敢想象。   莫清泽咳了一声,狠狠地瞪了一眼笑的毫无形象的长女,让她别带坏了弟弟妹妹,随后又拍了臻儿的脑袋一巴掌,板着脸训斥道:“你大姐喜欢你才捏你,又不会少一块肉,下次再敢胡说霸道,就罚你抄写四书一百遍。”   臻儿一听,小脸儿顿时皱成了一团:“爹,不带你这样偏心的!大姐是你女儿,难道我就是捡来的么?”   莫清泽眼里滑过一抹笑意,嘴上却道:“你也是亲生的,不过,你大姐二姐是宝,你呀,是草!”   哪怕知道他爹这话是开玩笑的,可是臻儿听了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傲娇的把身子扭到一边,决定不理合起伙来欺负他一个的父亲和姐姐。   原本笑的最欢快的笙儿也笑不下去了,她从盘子里拿出一串烤羊肉,勾着臻儿的小手指软软的说道:“臻哥哥,笙儿饿了,快帮笙儿尝尝这肉好不好吃。”   臻儿从来不会拒绝笙儿的请求,看着黑乎乎的快要辨不出颜色的烤羊肉,哪怕心里嫌弃的要死,却还是张开嘴咬了一口。结果,入口的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正想大呼好吃,可是一想到刚才受到的欺负,臻儿嫌弃的撇了撇嘴,口不对心的对笙儿说道:“勉强能入口,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笙儿眼睛一亮,直接把手里的烤羊肉塞到了臻儿的手里:“既然臻哥哥说好吃,那就肯定好吃,臻哥哥全部吃掉好了。”   臻儿拿着烤羊肉,一脸感动的看着笙儿,在笙儿期盼的目光下,嘴巴一张朝着烤羊肉大口咬了下去。   咯嘣!   一道令人牙疼的声音,从臻儿的嘴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抬眼看去,就见臻儿松开嘴,一脸痛苦的把烤羊肉从嘴里拿出来,就看到烤羊肉上嵌着一颗白白的小米牙。   臻儿吐出一口血沫,嘶嘶嘶的直抽冷气,泪眼汪汪的控诉他爹:“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连您烤的羊肉也在里头藏了骨头欺负我,把我的牙都给崩掉了。”   这话一出,原本担心不已的众人又没崩住,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   如果烤羊肉有思想,会说话,它一定会大哭着喊冤:明明是你的牙就要掉了,明明是你自己吃我不小心,怎么还能怪到我身上?   臻儿满嘴是血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怕,莫颜拿来水囊让他漱口。稀释过的灵泉水效果不明显,直到小半袋水囊下去,血才止住了。   那一阵牙疼实在是太厉害,接下来莫颜亲手烤的羊肉臻儿也不敢吃了,只吃一些软和的烤蔬菜烤豆腐等。   一家人享受着明媚的春光,悠闲又愉快的度过了这一天。   到了下午,其他人收拾好东西回家后,莫颜就带着六兽追逐着采完花即将归巢的蜜蜂,就在半山腰上找到了好几窝。   蜜蜂蜇起人来也是非常疼的,莫颜不敢直接用手去抓,但是不用手根本不能把蜜蜂弄到空间里去。   就在莫颜想着是不是该回去找人帮忙时,雪团子说到:“空间里不是有花么,你摘一捧它们就会被吸引过来,你用这个法子先把它们全部收进来,再把它们的蜂巢摘下不就好了?”   莫颜一开始就想过这个办法,只是有些怀疑:“你确定它们会被吸引过来?”   雪团子哼道:“空间里的花岂是外面那些能比的?蜜蜂又不是傻子,看到这么好的花能不去采?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莫颜听着觉得有道理,可是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   一捧鲜艳的桃花刚出现在手里,树梢上的蜜蜂就嗅到了这股特别的香味。这股蕴含着灵气的香味深深地吸引住了这群蜜蜂,只听蜂窝里的嗡嗡声突然就大了起来。下一瞬,成千上万只蜜蜂飞快的抖动着翅膀,吹着喇叭朝着莫颜手里的花朵飞过来。   蜜蜂数量太庞大了,吓得莫颜双手直抖险些捧不住花。那些蜜蜂像是没有看到她这个大活人似的,不停地在那捧花上起起落落。奈何一捧花面积有限,实在是容纳不下这么多的蜜蜂。   被蜜蜂环绕的莫颜想了想,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并在上面洒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树花。这一下,吸引过来的蜜蜂就更多了,密密麻麻的把整个衣服爬满了,少说也有三千只以上。   莫颜看着好好的衣裳变成了蜜蜂的采蜜乐园,顿时鸡皮疙瘩的起来了,打定主意要把这件衣裳扔了,不然穿在身上肯定有阴影。   见时机差不多了,莫颜心里默念一句“收”,连带着数千只蜜蜂,将衣服收到了空间里。   雪团子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蜜蜂进入的瞬间,就用透明的结界把它们困住了,里面有一大片刚盛开的果树花,够它们采很久了。   莫颜如法炮制,五次过后,那一窝蜜蜂就被她全部收入了空间里,只剩下空空的蜂巢和还在蜂巢里产卵的蜂王。   顺利的摘下蜂巢后,莫颜就把它送到了空间里,剩下的就由雪团子去做了。回到村子里,她找到做木工的村民,请他帮忙做二十一个蜂箱。   这些蜂箱一个放在空间里,剩下的全部放在果园里。二十只箱子差不多就够了,要是能成功,以后再慢慢增加。   有这么大一片果园,有个别具一格的酒庄,再过不久,这里还会新建几十座小型别院,到时候在外面多宣传宣传,吸引城里的夫人小姐们过来踏青游玩,这二十个蜂箱一定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莫颜美滋滋的盘算着,踏着轻快的脚步又返回果园里。这个时间,赵沐他们已经回来了……   时光悠悠而过,迎来了已经有了热意的五月。五月里,莫清泽和崔晴柔在两家亲友的祝福下正式定亲。   莫清泽亲自动手,设计了一对玉佩式样,用自己积攒了近一年的俸禄以及楚衡逢年过节给的赏赐,选了一块中上等的翡翠,让雕刻师傅按照画好的式样做成了一块精致的佩饰当作信物送给了崔晴柔。   以莫家现在的财力,想要买一块极品翡翠自然不成问题,但是莫家的家产差不多全是莫颜一手积累的,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但是莫清泽还是希望用自己挣来的一切,送给他想要共度余生的女子,以示诚意。   崔家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家里数百年收藏的东西,指不定比皇宫的收藏还要丰富珍贵。就算莫家倾尽一切,在他们看来还不如莫清泽那块仅值五六百两银子的翡翠佩饰。   热热闹闹的定亲礼过后,其他的仪式就按照定好的吉日一样一样来走就好了。   作为莫家的准女婿,萧睿渊也出现在定亲礼上,虽然女婿参加岳父的定亲礼……感觉真的有些奇怪。   送走吃完喜酒的亲友,莫颜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毫不客气的指使一旁的萧睿渊:“帮我捏捏肩,这两天真是累惨了。”   萧睿渊眼底露出一抹心疼,当真脱下脚上的鞋子跪坐在床上给莫颜捏肩。他的力气大,尽管捏的地方不太准确,倒也弥补了技术方面的不足,莫颜闭着眼睛舒服的直哼哼。   软软的呻吟声,手下柔软的骨肉,无一不是在刺激着血气方刚的萧睿渊。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呼吸却变得凌乱起来,漆黑如墨的眼里腾起一簇簇小火苗,浑身气血上涌,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燥热起来。   莫颜背对着萧睿渊,哪里知道带给她享受的人正沉浸在瞬身火热之中。察觉到某人的手越捏越往下,都快捏到屁股上了,透着迷糊的声音提醒道:“你就捏我肩,我这里不疼。”   这一句话,成为激发萧睿渊热情的导火线,他一把捞起软绵绵的女子,低头堵住了她粉润的嘴唇。   莫颜哪里想到某人会来个突然袭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胸口被死死的抵住,闷的踹不过起来,她才手忙脚乱的推拒着。   萧睿渊没有完全丧失神智,慢慢松开了女子的唇,眼底泛起的火光却教人心惊,只觉得快要烧灼起来了。   莫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露凶光的瞪着借机“逞凶”的某人:“现在是大白天,房间的门都没关,有人闯进来了怎么办?”   这一瞪流露的风情,又把某人的渴望给瞪了出来。萧睿渊按捺住心头的蠢蠢欲动,低头啄了啄女子嫣红的唇瓣,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声音沙哑的低叹道:“好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家。”   每当回到那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家里,他总是幻想着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她。他们携手一起吃饭,一起散步,或者待在书房里,一个看书,一个处理公务……这样安宁温暖的日子,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   透过萧睿渊的眉眼,莫颜仿佛看入了他的心底,她忍不住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安抚道:“这件事我跟爹提一提,只是今年我爹要娶亲,咱们俩最早也得等到明年。”   父亲希望她十八岁嫁人,一来是舍不得,二来也是想看看萧大哥靠不靠的住。从父亲对待萧大哥的态度来看,显然是满意的,如果由她去提,父亲不一定会坚持。   虽然她不想那么早就嫁人,但是不能不为萧大哥考虑一二。相处的越久,她越放不下这个男人,她舍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他们的家,在外劳累了一天,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萧睿渊一听,眼里露出狂喜之色:“颜儿,你说的是真的?”   莫颜笑着捶着他的胸口,嗔道:“我骗你做什么?你要是不相信,自己找我爹说去。”   萧睿渊握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苦笑道:“你当我没有跟岳父提过?”明里暗里提过不止一次,岳父大人要么假装不明白,要么直接让他退婚,娶不用等的女子,他哪里还敢再提。   见男子满脸无奈,不用追问莫颜也知道她爹是怎么拒绝的,不禁有些心疼:“那还是我去说吧,大不了被我爹笑话恨嫁呗,他自己都要娶媳妇儿了,大概也不好意思不答应了。”   萧睿渊紧紧地抱着身下的女子,唇角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莫颜胸口有些闷,动手推了推他:“你别得意的太早,我可是听说有人给你送漂亮姑娘来着,你要是敢收,不,你要是敢多看一眼,你自己知道后果。”   被人威胁,萧睿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闷闷的笑出了声。见女子恼怒的瞪过来,他收起脸上的笑容,向莫颜认真的保证道:“那些媚上之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送来的人更不会多看一眼,你放心吧!”   莫颜对他这番回答还算满意,戳着他的胸口说道:“你记着就好,也小心些别让人算计了。”   她比谁都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重色之人,而且自制力也非一般人能及,不然也不会守这么多年了。   只是随着楚衡的太子之位越来越稳,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有那等投机取巧的,就想着法儿往他身边塞人。被拒绝了就此安分还好,要是有人不肯死心,用手段把人塞到他的床上,就不得不防了。   “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得逞的。”萧睿渊什么阴谋算计没有见过,这种手段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他没有说的是,前些天就有人给他设套,那个恶心的女人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暗卫抓走斩断了一只手,送到胆敢暗算他的人的床上。那人吓得至今不举,仕途上也别想再有任何进益。   见他心里有数,莫颜点点头,就不再多言了。   在莫家吃了晚饭,萧睿渊才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提醒莫颜之前答应过的事。   莫颜自然没有忘记,等把人送走后,见父亲心情不错,她面不改色的问能不能提前一年完婚。   莫清泽心里是不愿的,恨不得把女儿永远留在身边,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莫清泽看着女儿期盼的小眼神,“不行”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颜儿,你……就认定他了?”   莫颜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世上,或许还有人比他更看重我,但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他这么合适了。”   莫清泽不太理解女儿的意思,也不好跟她谈论感情的事。他对萧睿渊这个女婿也没有不满的地方,如果真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也就只有性格不怎么讨喜了。这一点对一个男人难说,又算不上缺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既然你心里有数,再拖着婚事不办也没有意义,只是爹的婚期已经定下,你们俩就只能明年再办了,具体要什么时候办,你们俩商量,爹没有意见。”   按照莫家村那边的习俗,同一年内一个家里不能同时办两庄喜事,不然冲撞了会不好。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没有人会为了验证真假,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莫颜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父亲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在来之前,她还在心里打了一大堆腹稿,想着她爹要是拒绝,她该怎么说服他呢,这下费了不少脑细胞才想出来的理由全用不上了!   瞧着女儿这副傻样儿,莫清泽忍不住屈指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这是高兴傻了?时常听人说女大不中留,爹原来还不信,哼,今儿个算那小子运气好,不然光凭他怂恿你来说这事,爹就不会如了他的意。”   莫颜老脸一红,扑过去抱着父亲的胳膊撒着娇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他都不知道呢。”   莫清泽哼了哼摆明了不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你,还没嫁给他就让他吃的死死的,你这丫头就不能长点心?”   莫颜笑眯眯的说道:“不是说出嫁从夫么,成亲后被他吃的死死的不是很正常?难道爹希望娶到崔姑姑后,被崔姑姑吃的死死的?”   莫清泽抬手给了反将一军的长女一下,笑骂道:“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爹,你的双重标准太严重了!”莫颜不满的捂着头,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爹疼爱她,可谓连女则也抛到一边了,跟她现代的父亲一样开明。   ------题外话------   不知道是秋乏还是太久没有好好睡一觉,最近对着电脑就犯困,弄的更新时间不固定,每天下班想着要码字码字,可是就想睡觉!~(>_<)~ ☆、第371章 身份大白   自知辩不过张嘴就是一通大道理的长女,莫清泽索性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前两日云瑾特意到状元府来寻爹,说这几日忙着置办家什,过两日会同兰丫头一道过来,想与你当面道谢。”   莫颜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欢喜来:“正好这段时日不忙,到时候留兰姐姐在家歇几天。”   沈骥和柳汀兰原本打算四月中旬就到京城的,只是沈父沈母不想新婚的两人赁别人的屋子住,便托人想在京城的东市置一处房屋。日后就算用不着,还能转手卖掉,总不会亏了就是。   只是京城的房子好赁不好买,东市的房子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沈家不是大富之家,太大太好的房子买不起,寻寻觅觅近一个月,才在直到前些天才找到一处勉强合适的房子,咬牙花了重金买了下来。   这几天,夫妻俩就忙着整理房屋,置办家什,抽不出时间到莫家来。   “这些你安排就好,就是吴大儒那边,你有没有事先提过?”莫清泽有些担心,就怕女儿没有事先通气,没有得到吴大儒的同意,就把人直接带到人家面前了。   “爹,在你眼里,女儿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莫颜颇为无奈:“从沈家回来,女儿就跟吴大儒提过了。相比学识,吴大儒更看重个人的品行,是他主动提出要见一见沈大哥的。”   莫清泽听完,放心下来:“既然这样,等他们哪天来了,你提醒云瑾一声。”   莫颜点了点头,关乎前程的大事,她不会马虎。   父女俩聊了一会儿,又坐在棋桌前准备大战三百回合。奈何,莫颜的棋艺一如既往的烂,没有半点长进,把莫清泽气的不行,下了三盘就把灰着脸的莫颜赶走了,关起门来自己跟自己下。   没过两天,沈骥和柳汀兰带着礼物双双而来。   柳汀兰气色不错,眉宇间洋溢着初为人妇的甜蜜和娇艳,同沈骥又十分默契,两人时不时的眉目传情,看的莫颜莫名的有些牙酸。   约定好拜访吴大儒的具体时间,好不容易把黏媳妇儿的沈骥弄走了,莫颜迫不及待的拉着柳汀兰回到房间,问起了她在沈家的日子。   柳汀兰脸上溢出幸福的笑容,点点头说道:“挺好的,公公婆婆对我很好,瑾哥对我也很体贴,除了一开始有些不自在,后来就习惯了,跟待在自己家一样。”   莫颜一看就知道好友说的是真话,很为她高兴:“那就好,我还怕你不习惯呢,现在你回到了京城,咱们以后又能时常见面了。”   “对呀,以后我想你了,随时都能过来。”柳汀兰也格外高兴,以前在娘家,爹娘管着不让她乱跑,现在嫁人了,又没有公婆要服侍,倒是比做姑娘时还要自由。   “哈哈,你就是天天住在这里都没事,你不在的这两个月,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莫颜大笑着,很乐意如此。   柳汀兰猛摇头:“可别!我真怕瑾哥会把我跟他刚布置好的屋子都给背过来。”   “啧,以前就知道沈大哥性子好,人温柔,可没想到他这么黏人,这以后你生了孩子,他非得跟孩子争宠不可。”莫颜揶揄道,又为这两人感情好感到高兴。他们算是极为幸运了,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柳汀兰脸上露出一抹羞涩,嘴上却凶道:“他敢,有了孩子他哪儿凉快呆哪儿吧。”   莫颜但笑不语,世上大部分夫妻有了孩子,就会分出大半的注意力在孩子身上,感情逐渐趋向平淡,但是有孩子作为纽带,婚姻却又比单一的爱情稳定了许多。   两人说笑着,仿佛又倒回了以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对了,那个陆珠没有再作妖吧?这个女人有几分小聪明,又是你公婆嫡亲的外甥女,她要是还敢使坏,你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想起对好友威胁最大的陆珠,莫颜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有,公婆不是把她送到祖宅了吗?她还能作什么妖?”柳汀兰不以为意,在她看来,丈夫的那个表妹已经彻底翻不了身了,只等明年一份嫁妆把她嫁了就万事大吉。   莫颜见状,忍不住提醒道:“你还是小心些吧,现在你和沈大哥长居京城,她要是趁你们不在,又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你公婆还能不管她?”   柳汀兰皱了皱眉,厌烦道:“让她去吧,她就算对公婆千般讨好,不过是多得些嫁妆,最多忍她一年就要嫁人了,我跟瑾哥在京城,就算逢年过节回去,也见不到几次。以后我对公婆体贴一些,就不信她能把公婆全部笼络了去。”   莫颜见她有自己的主意,也不好再说什么,总归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她插手太多也不好。   两人不再聊这等扫兴的话题,又聊起别的有趣的事,聊到中途,莫颜想起什么,把头凑到柳汀兰耳边悄悄问道:“那些小药丸好不好用?有没有效果?”   别看古籍上把这药丸说的那么厉害,其实莫颜把药丸制作出来后,自己没有试过,也没有找别人试,是雪团子用它自己的方法检验过一遍,它说能用,她才敢拿出来送给柳汀兰。具体药效如何,她还真不敢保证。   算算时间,差不多用了三个次了,有没有效果已经可以察觉出来了。   柳汀兰脸上迅速被一层嫣红取代,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挺好用的,要是能卖给后宅的那些妇人,肯定能挣很多银子。”至于怎么个好用法儿,她真的羞于启齿。   莫颜挺高兴的,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制作出来的药丸,尽管不是她自创的,但是也很有成就感了。   “这种药丸不太好对外卖,等日后时机成熟了,我看能不能弄出药效相似的药丸放到医馆里卖。”   对保守的古人而言,这种药丸用起来委实不方便,却有很大的改善空间,比如外用改作内服……这样买药的人不会尴尬,卖药的人也少些麻烦。   如今失传的古药方有许多,如果哪天能一一找出来,能加以改进做成方便服用的药丸,光是卖这些调理身体的药丸子,都能发家致富了。   柳汀兰眼睛一亮,鼓励道:“这个想法好,颜颜,你一定会成功的。”   莫颜叹道:“谁知道呢,我只能尽力了。”研究药丸可比吃饭喝水麻烦多了,她每天花费一定的时间在空间里研究,却还是没有多少进展,不敢保证最后一定能够捣鼓出来。   中午,莫颜做了几道拿手好菜招待柳汀兰。   坐在饭桌上,柳汀兰却发现多了一个小孩儿,小孩儿看着挺眼生的,用手肘碰了碰好友,丢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莫颜抬头看了眼坐在李秀身侧的小孩儿,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克制住眼底深深地渴望乖巧的等待开饭,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声对好友说道:“她就是去年小黑带回来的那个小孩儿,上个月才肯出来跟我们一个桌子吃饭。”   之前怕生不肯开口说话,后来慢慢好了些,在李秀的引导下,终于肯出来晒晒太阳了,只是依旧不爱见人,直到上个月,她的情况又好了些,才敢出来跟她们一起吃饭,平日里也多待是待在房间里,一个人闷闷的坐着发呆。   虽然小孩儿很少开口说话,但是她身上的伤全好了,脸上只有浅浅的伤疤,再过不久就能完全消失,五官长得不算漂亮,组合起来却很耐看,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从外表来看,她已经跟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小黑去年捡了个小孩回来,柳汀兰是知道的,只是那会儿小孩儿害怕见人,几个月来就待在那间屋子里,不肯踏出来一步,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心里对小孩儿十分同情,看了她几眼后问道:“她还是说不出家在哪里吗?”   莫颜摇了摇头,无奈道:“她不记得了,只知道有娘有个姐姐,又说不清她们的名字,想找到她的家太难了,眼下就只能继续养着,等哪天她想起来吧。”   本来吴氏想要领养这个小孩儿,只是这个小孩儿认生,不愿意离开李秀半步,李秀征询过父亲的意见后,就向莫颜求情,决意收养小孩。   李秀给莫颜银子,算是小孩儿的抚养费用。莫颜同意她收养小孩的请求,象征性的收了一点银子,就把小孩儿当自家人对待了。   柳汀兰若有所思,又瞅了小孩儿好几眼,突然问道:“你不觉得她长的跟你吴姨家的小石头有几分相似吗?闹灾那年,她家不是被迫卖过一个小孩儿?有没有可能就是她家被卖掉的那个孩子呢?”   莫颜一愣,猛地抬头仔细的打量着小孩儿。   小孩儿刚来莫家那会儿,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连五官都跟着改变了,与白白胖胖的石头自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后来慢慢胖了起来,一日日看着就不觉得变化有多大,是以谁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现在被柳汀兰一语道破,莫颜仔细的观察着小孩儿的样貌,发现这孩子的五官跟小石头十分相像,都是圆润的鼻头,细长的眼睛,略短的下巴,圆圆的脸盘更是一模一样。   心脏猛地跳动起来,莫颜的记忆里四妮儿这个人,只是她对四妮儿的印象很模糊,无法确定眼前的小孩儿就是她。她的一双眼睛钉在了疑似四妮儿的小孩儿身上,想找到她与四妮儿更多相似的地方,却发现年龄对不上。   四妮儿与臻儿一样大,被卖时已经六岁了。四年过去了,现在就是十岁,眼前的小孩儿却身量矮小,满脸稚气,看起来最多七八岁,中间可是差了两年呢。   柳汀兰一听,提醒道:“你说过这孩子刚被带回来时,除了新伤还有许多旧伤,瘦弱的不成样子,显然这几年一直在吃苦头,就那样的条件,她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你还指望她跟正常孩子一样长高?”   听了好友的这番解释,莫颜心底最大的不确定也消失了,又忍不住看向对面的小孩儿,越看越觉得她跟石头很像。   不过世界之大,长相相似的人不是没有,究竟是不是还得等吴姨确定后才能知道。只是如何开这个口,却是个难题,要是不是,岂不是让吴姨白高兴一场?   莫颜按捺下心头的激动,对好友说道:“先吃饭,等吴姨出摊回来我去一趟吴家,先跟吴姨了解一下四妮儿具体的情况,如果能全部对上,再向吴姨说明实情。”   柳汀兰知道她的顾虑,点点头认同了她的做法。   两人心里有事,这顿饭吃的有些没滋没味。饭后,两人到藤蔓架下聊天,话题依然围绕着小孩儿。   估摸吴氏差不多回来了,莫颜跟柳汀兰说了一声,就端着一盘昨日做好的点心,打着送给石头吃的幌子敲开了吴家的院门……   两刻过后,莫颜行色匆匆地回到家里,在后院的菜地里找到锄草的李秀。那小孩儿也在,拿着水瓢学着李燕的样子,给地里的番茄浇水。   忍住上前扒小孩儿头发的冲动,莫颜对李秀道:“李姑姑,我有点事情找你,你先到我房间来一下。”   李秀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锄头正要过去,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见是小孩拉着不让自己走,她半蹲着身子轻轻地拉着这只小手儿,摸着小孩儿的头温柔的说道:“小钰,娘待会儿就回来,你在这里等娘好不好?”   小钰是小孩儿的小命儿,大名就叫李钰,取自珍宝之意,是李秀请求莫颜给小孩儿新取的名字。如果找不到小孩儿的家人,她会把小孩当作珍宝一样好好抚养长大。   李钰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嫩嫩的说道:“好!”   “啵,小钰真乖。”李秀爱怜的在李钰脸上亲了一口,眉宇间全是对这个女儿的慈母爱。   李钰似乎有些害羞,眼神有些躲闪,却学着李秀刚才亲吻她的样子,在李秀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莫颜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证实李钰就是四妮儿,这对吴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对于已经把李钰当作亲生孩子的李秀来说,又是多么的难过。   李秀随莫颜来到房间里,见莫颜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颜颜,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莫颜点点头:“我有几个问题,是关于小钰的,想问问李姑姑。”   家里同李钰最熟悉的莫过于李秀了,之前几个月洗澡洗头都是经她的手,李钰身上有几道伤疤,有几颗痣怕是都一清二楚。   见莫颜的语气十分郑重,李秀的心也跟着提起来,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小钰有哪里不妥?”   莫颜心里一涩,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我想着小钰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她的亲人肯定记得她,说不定也在到处找她,我就想问问你她的身上有没有特别之处,比如有没有胎记之类的东西,以后有机会,兴许能帮她找到亲人。”   李秀一听,神色有些黯淡。尽管知道找到小钰的亲人是件好事,但是一想到这个她亲手带了几个月,体会到当母亲的快乐的孩子有一天会离开她,她的心里就很难过。   莫颜见状,十分不忍,可是看着吴姨日日自责,她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万一小钰就是四妮儿呢?   难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李秀仿佛说服了自己,对莫颜说道:“小钰身上没有胎记,就是头顶靠近发旋的地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她的身上有二十几道被鞭抽后留下的疤痕,左脚踝处有一块很明显的烫伤,看痕迹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被烫的……”   随着李秀的描述,莫颜的脸色由最初的怀疑逐渐变成了肯定。如果小钰身上的特征只有一处与吴姨相同,还能算作巧合,可是头顶发旋的红痣,左脚踝处的烫伤,以及与石头相似的容貌……无一不在验证着小钰就是四妮儿的事实。   看着莫颜不断变换的脸色,李秀迟疑的问道:“颜颜,你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是不是小钰的亲人有眉目了?”   莫颜闻言,犹豫了片刻,决定把真相告诉她:“李姑姑,你有没有发现小钰和石头长得有些相像。”   李秀心头大震,不敢置信的看向莫颜,她想问莫颜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是脑海里,小钰的那张脸却与石头的脸不停地重合着……   莫颜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苦笑道:“如果不是兰姐姐发现了,我也不会察觉小钰长得与石头相像,就在刚才我到吴家问过吴姨四妮儿的特征,除了那些道疤痕,她说的与你说的完全能对上,四妮儿脚踝上的烫痕,是她两岁的时候,被莫洪氏弄的,当时莫红氏不肯掏银子给她请大夫,弄的那处烫伤的地方烂掉了,直到三四个月后自己痊愈,因此留下了一块很明显的伤疤。”   ------题外话------   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我把很喜欢的人弄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死的,反正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哭的好伤心,到处找他,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眼角干干的,应该是真哭了,问题是,现实生活中,我没有喜欢的对象啊!   那个梦太真实了,弄得我今天心情也很难受,我告诉我朋友,她说终于明白我活了27年,为什么一直单身的原因,肯定是前世我把喜欢的人弄死了,这一世再也不会遇见……我突然觉得这个梦,够我写一本虐恋情深的小说了……但是心里真的很难受~(>_<)~ ☆、第372章 你不是我娘   确定李钰就是四妮儿,不管李秀心里如何难受,断然做不出霸占人家女儿的事。收起心底万般不舍的情绪,她开始为李钰考虑起来:“小钰现在这样,不知道愿不愿意回吴家,这件事情要不要先跟她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莫颜点点头:“自然是要的,倒是李姑姑您亲自跟她说,尽量安抚住她,别让她伤到自己。”   李钰的身心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只是对不熟悉的人抱有防备不爱说话而已,并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该跟她知道的还是要让她知道。   李秀沉默的点了点头,突然看向莫颜,眼底流露出深深地乞求:“颜颜,如果、如果小钰回到吴家,你能不能帮我向吴姐求求情,让我做小钰的干娘。”   这样卑微的请求,很难让人拒绝,莫颜暗暗叹了口气答应下来。吴姨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多一个人疼她的女儿,她的心里只会更加高兴。李姑姑照顾了四妮儿这么久,平日里又指点三妮儿针线,有这两份情面在,就更不会拒绝了。   “颜颜,谢谢,谢谢你。”李秀的嘴角牵起一抹似喜似悲的笑容,脚步踉跄的奔出莫颜的屋子。   看着李秀柔弱的背影,莫颜深深地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出屋子去了一趟吴家,把李钰就是四妮儿的事情告诉给了吴氏。   之前吴氏就起了收养李钰的心思,只是李钰离不开李秀便就此作罢了。吴氏却仿佛真把李钰当成四妮儿看待,给她做了好几套衣裳鞋袜,平日里做了好吃的也经常送来。   期间,李钰的情绪起伏不定见不得生人,母女俩自第一次见面后就没有再见过了。不然,之后李钰长肉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后,吴氏说不定就能从她的眉眼间看出当年四妮儿幼时的影子来,不会让她们母女白白的错过了几个月。   如果不是柳汀兰看出来,谁又能想到命运就是这么奇妙,这个被小黑捡回来,瘦成一把骨头又几乎毁容的小孩儿,就是让整个吴家一提起来就伤心难过的四妮儿呢?   “颜丫头,你、你是说小钰是四妮儿,是我的女儿四妮儿?”吴氏一脸震惊的看着莫颜,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吴氏期待又惶然的目光中,莫颜肯定的说道:“小钰就是四妮儿,吴姨如果不相信,现在就随我去见见她,你看到人就能确定了。”   “不,不,我相信你,我的四妮儿,那一定是我的四妮儿,我的四妮儿……”吴氏手足无措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明明在笑,眼底却汹涌的落下泪来。   莫颜心里为吴家高兴,一家子骨肉失散多年,也痛苦了多年,现在终于能够团聚了,“吴姨,这是天大的喜事,您快别哭了,四妮儿可还在我家等着你去接呢!”   “对对对,四妮儿在等我,我这就接她回家,这就去!”吴氏激动地抹了一把泪,急冲冲的往外走。   这时,在屋檐下玩耍的石头,坐一起做针线的大妮儿、三妮儿和柳清清姑嫂三个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纷纷抬起头来,就看到娘亲(婆婆)嘴里念念叨叨的往外走。   她们清楚地听到娘亲(婆婆)嘴里在喊着接四妮儿,一个个惊的的张大了嘴巴。还是柳清清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拦住了同样往外走的莫颜:“颜妹妹,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三妹有下落了?”   莫颜心忧四妮儿知晓真相后的情况,没时间仔细跟她们姑嫂几个解释,匆匆说了一句“四妮儿找到了,在我家里”就追着吴氏出了吴家的院子。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一旁的大妮儿一把抱起了不明所以的石头,激动地喊道:“石头,你三姐找到了,你三姐真的找到了,太好了,太好了!”   四妮儿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就被大妮儿一手带到大,姐妹俩之间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四年前,莫洪氏狠心卖掉四妮儿那会儿,一向逆来顺受的大妮儿第一次反抗了莫洪氏,想把四妮儿抢回来,却被莫洪氏指使的莫牛氏、莫二妮儿母女毒打了一顿。   那时吃不饱,连水都没得喝,大妮儿当场被打的晕了过去。醒来后,四妮儿就已经被卖掉掉了,那时,她的痛苦丝毫不比吴氏少。   “大姐,你快把石头放下,咱们一起去颜姐姐家接四妮儿回来。”三妮儿迫不及待的放下手里的针线,冲上去拉大姐的手。   “对对对,一起去,咱们一起去。”大妮儿放下石头,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就拉着三妮儿的手急急地往外跑。   见大姐、二姐都走了,石头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追。柳清清也连忙放下了针线,三两下将屋门锁好后,就牵着石头这个小叔子往莫家走去。   柳清清没有见过四妮儿,嫁到吴家后经常铁头私下里提起,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曾谋面的小姑子。小姑子被卖掉后下落不明,已经成了婆婆的心病。   虽然没有相处过,谈不上任何感情,但是身为长嫂,柳清清会尽到身为长嫂的本分,暗自决定在接回这个命苦的小姑子后,就好好对待她,替丈夫弥补这份亏欠。   石头人小腿短走的慢,柳清清也就慢了下来。等两人走进莫家的院子,还没有穿过正厅,就听见后院那边婆婆已经哭开了,脸色微微一变。   “四妮儿,我是你娘,我真的是你娘啊——”吴氏悲伤地看着不远处躲在李秀身后,一脸漠然的看着她的四妮儿,心里难受的几乎要死去。   明明是她的女儿,明明认出了她,为什么不愿意跟她回家,还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是在怨恨她这个娘亲没能阻止莫洪氏,没能护住她吗?   “四妮儿,你怎么了?你怎么连娘亲也不认识了?我是你大姐,你连大姐也忘了吗?”落后一步赶来的大妮儿一脸难过的看着不曾正眼看自己的四妮儿,根本不能接受那个曾经乖巧懂事的妹妹不肯跟她们相认的事实。   相比吴氏和大妮儿伤心难过,三妮儿却是生气盖过了见到妹妹的喜悦。她怒视着无动于衷的四妮儿,根本不理解四妮儿为什么要否认她们是一家人:“四妮儿,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认我这个三姐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为何连生养了你的娘亲和养大了你的大姐也不认?你的良心难道被野狗吃了吗?”   面对三妮儿尖锐的指责,四妮儿紧紧地拽着李秀的衣裳就是不出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更别说正眼看她。   站在一旁的莫颜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想过四妮儿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娘亲姐姐,想过她认生不愿意随她们回家,却万万没想到她在看到吴氏和大妮儿她们后,一眼就认出了她们,却完全没有一家相认的喜悦,竟一脸漠然的说她是莫家捡来的孩子,她没有娘亲,让她们以后别来找她。   这种事情,让一心盼望着一家团圆的吴氏和大妮儿如何能接受?   莫颜差不多能猜到四妮儿为何会如此,只是有些不确定的在意识里问雪团子:“小……四妮儿既然能记起吴姨她们,是不是同样记起了以前遭受的虐待?”   “是,她之前记不起来,不是脑部受到重创,是她自己不愿意记起那端痛苦的经历。”雪团子语气沉重的说道,接着,就把自己获知的一切慢慢告诉给了莫颜。   当年,莫洪氏为了几个烧饼就把四妮儿卖了。人牙子用同样的方法弄来了二三十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孩童,漂亮的小姑娘会被高价卖到烟花之地,作为未来的花魁名妓来培养。长相平凡的有的会被卖到大户人家,有的会被卖到纺织坊、染布坊这样的地方,日日干粗重的活计,除去得到吃不饱的一日三餐,不会得到一文的工钱。   四妮儿的长相不算出众,人牙子就把她卖到了永州的大户人家当丫鬟。本来这样也不错,至少不会饿死,可是,大户人家人多规矩也多,四妮儿年纪小,又是没有关系的野路子,就只能当最低等的烧火丫鬟。   可是,那户人家内宅争斗十分激烈,不知怎么的就牵连到了厨房,四妮糊里糊涂的被人推出来当了替死鬼。她年纪小,胆子也小,根本做不出下药害人的恶事,奈何主家要息事宁人,就将她打了十板子发卖出府了。   才六岁大的孩子,被打了十板子几乎丢了半条命,好不容易缓过来,就被人牙子转手卖给了另一个人牙子。辗转了五六次,四妮儿就被人牙子带到了京城,卖到了纺织坊里,   纺织坊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起初,四妮儿年纪小,干不了重活就负责打扫。可是,谁也没想到,里头有个十分变态的男人,喜欢猥亵小女孩。   四妮儿长得不是顶漂亮,却也是清秀可人,就被那个变态的男人盯住了。她不是傻瓜,知道女儿家的身体不能被人随便触碰,当那个变态把她堵在角落里,要脱她的裤子的时候,她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把那人的脑袋砸破了。   满地的鲜血,男人的痛嚎和恶毒的咒骂威胁,无一不在刺激着四妮儿脆弱的心脏,那一次,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后来被纺织坊的管事责罚,她又被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三天三夜没有见到任何人,没有吃过一粒饭喝过一滴水,那几天所要承受的恐惧、害怕,几乎压垮了她。   那个吃了大亏的变态男不肯放过四妮儿,仗着是管事的小舅子,每日找各种借口对四妮儿进行虐打和侮辱,那几年的日子对于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从那个时候起,四妮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像是个孩子,她对任何人充满了防备,时时想着逃跑,最终在去年那个大雪天里,从那个魔窟中逃了出来。许是老天爷垂怜,让她幸运的遇到了回家的小黑,并把她带了回来。   雪团子对四妮儿的遭遇很同情,末了感叹道:“那些过往太惨了,难为这小丫头是怎么挺过来的!她的心里有怨恨,才不愿意认亲娘。”   莫颜听了,心里也很难受。这要经历怎样的绝境,把一个胆小的孩子逼的面目全非?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一个孩子,恐怕都会怨恨曾经最亲的人,怨恨他们给了她生命,却没能好好保护她,任由她在没有自保之力的情形下,被人折磨凌辱,生不如死。   见莫颜脸色不大好,雪团子安慰道:“你别担心,虽然这小丫头对吴氏的怨恨是真,但是之前她的记忆出现混乱,却还记得娘亲和大姐,说明她的内心还是有这两个人的,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她们一家总有团聚的一天。”   莫颜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四妮儿的心态明显不对,我担心这样会影响到她今后的生活。还有,那些遭遇若是被吴姨知道了,她恐怕会受不了……”   “这些就不是你操心就能解决的事!”雪团子不以为意:“这小丫头吃了那么多苦,当亲娘的就该知道,日后才会好好珍惜!再说了,吴氏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就算小丫头把这些年的经历全部说出来,她难过会难过,不会想不开做傻事。”   莫颜点了点头,认可雪团子的说法。四妮儿愿意人娘,愿意回吴家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她也没有立场从中劝说什么。   三妮儿对四妮儿的讨伐还在继续,自始至终,四妮儿的眼皮也没眨一下,仿佛被指责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不是她一样。   “三妮儿,小钰是你妹妹,这几年她吃的苦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不能这样指责她!”李秀却受不了这样的指责,紧紧地握住四妮儿的手,站出来反驳。   她的小钰是沉默寡言了些,不会甜言蜜语哄人,每次她做饭,她就在灶下烧火,她口渴,她会主动给她端水,晚上还会给她打洗脚水……这么懂事体贴的孩子,哪里是白眼狼了?   “李、李姑姑,是她先不认我娘啊!”三妮儿被李秀指点过绣活儿,她心里对李秀很敬重,此时见她帮明明有错的四妮儿说话,心里不禁十分委屈。   李秀没有理会三妮儿,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四妮儿:“小钰,她们都是你的亲人,这些年来日日为你担心,不管你心里多么怨恨,她们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能原谅她们吗?”   四妮儿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李秀,声音透着让人心酸的沙哑:“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李秀的眼泪险些被这句话逼出来,她慌乱的摇着头,摸着四妮儿的脸说道:“小钰,我巴不得你就是我女儿,可是她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呐。”   四妮儿仿佛没有听到后面的那句话,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天真的笑容,抱住离休的腰身说道:“我这么乖,就知道娘不会不要我。”   李秀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推开无比依恋她的四妮儿,可是吴氏痛苦的哭泣声在耳边回荡,让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回抱四妮儿,说出“娘要你”的话来。   “四妮儿,是娘的错,你原谅娘好不好,娘真的错了,呜呜——”   吴氏痛哭流涕的看着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小女儿,从来没有想过再次相见,迎接的不是一家团圆的喜悦,而是让她坠入了更加痛苦的深渊。   她的小女儿究竟受了多少苦楚,才会那样深深地恨着她。明明她们见过一面,她怎么就没有认出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回想着那次见面的情景,那张面无全非被结痂的伤口覆盖的小脸儿,那样枯瘦的身形,那样空洞的眼神……一幕幕像是一根根尖刺,狠狠地刺入了吴氏的心底!   是她对不起四妮儿啊,她生了她,没有保护好她,是她这个当娘的对不起她啊,她还有什么脸乞求四妮儿的原谅?她有什么脸指责四妮儿不孝,不认她这个娘亲?   这时,柳清清牵着石头出现了,两人看了看吴氏,又看了看四妮儿,沉默着走到吴氏身后,劝慰起她来。   埋首在李秀的怀里的四妮儿似有所觉,她站直了身子,目光在扫过石头的脸时,闪过什么又落在了吴氏身上,眼底除了漠然、怨恨,还有极深的痛苦。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什么都没有了:“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你……就当我死了吧!”   就当她死了吧,她本来就是个多余的,现在又是哭给谁看呢?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死一千次都不为过的老太婆说出“再敢闹腾,就把石头跟别人换孩子吃”时,这个所谓的娘亲,如何紧紧地抱着她的弟弟,一声不吭的看着她被人牙子带走。   她哭啊,她求啊,可是除了被打晕的大姐,没有一个人肯救她,没有一个人!   她是个多余!   ------题外话------   任何人在幼年时期遭遇了四妮儿遭遇的事情,恐怕心理都不会健康吧!每次看到小学生被性侵猥亵的新闻,好几天都不会有好心情,世上的人渣太多了,总在想每年打那么多雷,怎么就没有把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劈死,永世不得超生!   写这一章,心情很沉重…… ☆、第373章 弄死那个人渣   四妮儿到底没有跟着吴氏回吴家,就连吴氏之前给她做的衣裳鞋袜也被她全部退了回去,仿佛真要与吴家脱离关系,继续做她的李钰。   吴氏抱着偌大的包袱失声痛哭,最终在柳清清的劝说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大妮儿也被伤到了,不甘心的拉着四妮儿的手,想要把她硬拉回家。   四妮儿没有甩开她的手,却是坚定地拉着李秀的衣角,没有挪动半分。对于这个曾经竭力保护她的大姐,她的心里残存着几丝依恋,然而,这几丝依恋不足以支撑她回到那个家里。   即使那个家里没有恶毒的老太婆,没有人会再次把她卖掉,也不用日日承受打骂……可是,伤害早就已经铸成,她无法说服自己回到那个家里,那会让她时时想起她才是被放弃的那个!   就这样分开,多谁都好,她害怕,害怕哪天再也困不住心底那头几欲发狂的凶兽,对她们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莫家她们尊重四妮儿的决定,没有一个人劝说她回吴家,依然像以前那样,继续把她当李钰对待。   “唉,本以为一家人历经艰辛,终于能在今日一家团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柳汀兰跟吴家没有交集,那样的场合她这个外人不适合在场,她当时在莫家的书房里看书,没有到后院去旁观别人的家事,此时听莫颜说完经过,不由得唏嘘。   “没有谁不想与至亲之人生活在一起,小钰不想只能说这几年她受到的伤害太深了,勉强自己回去,心里怕是更不痛快,倒不如顺其自然,等她什么时候释然了,什么时候再回去,那时她们一家才能没有芥蒂的生活在一起。”   对于这件事,莫颜就是这样的态度,没有经历过四妮儿的遭遇的那些事,谁都不能站在道德的的制高点对她横加指责。   柳汀兰想起什么,咬牙切齿的骂道:“最可恶的是虐待小钰的那些人,但凡他们对小钰好一点,哪怕只是饿一饿,没有虐打她,她也不会被逼成如今这副模样!别让我知道那些人是谁,否则我天天扎小人,诅咒他们去死。”   若是平时听到这种话,莫颜早就忍不住笑了,可是从雪团子那里知晓小钰被纺织坊的那个死变态那般残忍的对待后,她完全笑不出来,恨不得现在就去扎小人,诅咒那个死变态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莫颜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吓了柳汀兰一大跳:“颜颜,你这是怎么了?”   “呼~没什么,就是心里难受的很!”莫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了想问好友道:“如果让你知道虐待小钰的是谁,你会不会很想报复他替天行道?”   “当然!”柳汀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种人哪里算人,把他弄死都算轻的,如果我是话本子里的侠女,一定会替天行道,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下那样重的手,简直是畜生不如,活着也是祸害人,还不如去死。   莫颜心中一动,狠狠地按捺下心底蠢蠢欲动的杀念,反问道:“为什么不是选择报官?让官府惩治恶人不是更加名正言顺,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柳汀兰闻言,认真的说道:“报官的确是最简单最省事的办法,但是我爹曾经对我说过,官府想治谁的罪,有时不是按照这个人是否有罪来的,同样的,要是那恶人背后有人当靠山,官府能把他如何?倒不如暗中直接把人弄死,怎么惨怎么来,如此反而更能震慑住更多作恶的人。”   当然,她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能力,更没有这个胆子去杀谁,替天行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也只能对着话本子想想罢了。   莫颜若有所思,最后不得不承认好友的说法是对的。那家纺织坊背后的老板,她已经托萧睿渊查了出来,的确有些来头,跟朝中某个大臣是亲戚,想要通过官府动纺织坊的人,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且小钰当初是被他们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的,又签了死契,生是纺织坊的人,死是纺织坊的鬼,就算他们打死小钰,最多只是罚一些银钱罢了,不可能以命偿命。   另外,小钰是纺织坊的逃奴,如果纺织坊要追究,再次把小钰捉回去,她就只能花更大的代价把小钰赎出来。她倒是可以用身份给官府施压,可是到底麻烦了些,又容易得罪人。如此,倒是不能通过官府正大光明惩罚那个死变态。   空间里的雪团子看着自家主人阴晴不定的神情,弱弱的问道:“颜颜,你想弄死那个死变态?”   “不行吗?”莫颜挑眉,语气有些凌厉的反问道:“就这种人渣,不弄死他,还会有更多的小孩儿被他祸害,一生尽毁。”   雪团子有些纠结,显然不大同意:“虽然暗中弄死他是替天行道,但是天道不会这么认为,不仅不会算你的功德,反而会影响你的气运,你确定要这么做?而且不从来没有主动弄死过谁,你确定你把人弄死了,心里的那道坎儿能过的去?”   莫颜闻言,认真的说道:“雪团子,弄死那个人渣,或许我会难受几天,但是如果能让更多的小孩儿免于伤害,这点难受又算得了什么?我这么做不是我有侠义之心,而是那个人渣的所作所为完全触碰到了人性的底线,不除掉他我的心里更加难受。有很多穷凶极恶之人,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但是在面对小孩儿却往往能放过他们,因为他们还存有最后的一丝善念。”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她不会主动去算计谋害别人,但是绝不会对触碰到人性底线的人仁慈。纺织坊那个死变态太恶心了,太可恶了,她无法说服自己当这个人不存在。   雪团子沉默下来,它很能理解主人内心的愤懑,不让她发泄出来,恐怕这件事就像一根刺,始终扎在她的心里,让她寝食难安。   罢了罢了,颜颜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影响了气运又如何,以后多做善事来弥补,这点消失的气运就算补不回来,也算不得什么,颜颜开心就好!   夜里,趁柳汀兰睡熟了,莫颜带着赤蟒回到了空间里,在雪团子的沟通下,一人一蛇定下了弄死纺织坊死变态的计划。   莫颜不会飞檐走壁,着实做不到在夜黑风高的晚上,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人。六兽中,只有赤蟒最合适做这件事,但是赤蟒个头太大,容易被人察觉,好在它能召唤一众个头小,毒性却十分强大的小弟为它所用。   虽然毒蛇哪里都有,但是为了能够一举成功,赤蟒决定到深山里找几条最毒的蛇小弟,然后由监视死变态的猫头鹰带路,把毒蛇引到死变态那里,毒死那个死变态,这样谁也不会知道是莫颜动的手,也不会得罪人。   确定计划万无一失后,当天夜里,赤蟒就进了深山一趟,不到半个时辰,就带回了四五条花花绿绿的小蛇。   这些蛇个头真的很小,有两条只有小拇指一半粗,剩下的几条比大拇指细一点,配合它们身上鲜艳夺目的色泽,当真小巧玲珑,可爱非常。   此时,它们在赤蟒的威压下,整整齐齐的匍匐在莫颜的面前,讨好的吐着蛇信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丝毫看不出它们小小一滴毒液就能放倒一头大水牛。   “怎么这么可爱?你该不是找错了吧?”莫颜看到后,一下子被迷住了,忍不住出声询问赤蟒。   赤蟒摇晃着大脑袋,默默地鄙视这个糊涂的主人。是不是毒蛇,它比谁都清楚,就这几个小弟产生的毒素,毒倒千把个人不成问题。   在没有雪团子的翻译下,莫颜意外的读懂了赤蟒鄙视的小眼神。她假装没有看到,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摇头摆尾的小蛇们,心里倒是没有觉得害怕。她蹲下身,对其中一条粉白色的小蛇伸出了手。   这小粉蛇倒也乖觉,在赤蟒的默许下,尾巴一点迅速的缠到了莫颜的手指上,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她,可爱的吐着信子卖萌。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莫颜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是小蛇太可爱了,很快就让她放松下来。她不知道小蛇喜欢吃什么,便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小片鱼肉。   小粉蛇对鱼肉片不感兴趣,小脑袋使劲儿的往莫颜掌心的古玉印记里钻,仿佛里面有吸引它的东西。   莫颜想了想,尝试着从指间运出了一小滴灵泉水。不是她小气,不舍得多弄一点,而是灵泉水中蕴含的灵气不是小粉蛇能承受的,这一小滴喝下去,只怕会让它难受的恨不得死一死。   小粉蛇一看到灵泉水滴,比芝麻粒儿还小的眼睛蓦地变亮,刺溜一下就把灵泉水吞了进去,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可是下一刻,它就痛苦的在莫颜的掌心里翻滚起来,身上密密麻麻的小鳞片一层层的全部炸开了。   其他几条蛇却是羡慕的看着小粉蛇,眼里露出深深地渴望。这一滴水,足以排尽它们体内的杂质,日后分泌的毒液会更纯更毒,而且能一举突破它们*短小的限制,再长大几分。   如果多喝两次,能延长几年的寿命不说,还能生出灵智,像赤蟒老大一样,能够吸收山间的灵气,变得更加强大。   看着手心里不停的翻滚的小粉蛇,莫颜没敢再弄灵泉水出来给其他的小蛇喝。过了好一会儿,小粉蛇终于平静下来,等它收起层层炸起的鳞片后,看着竟然粗了一圈。   莫颜见状,就知道小粉蛇挺过来了,见另外几条小蛇齐刷刷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好笑,又取出几滴跟方才一样大小的灵泉水,一一喂给了它们,作为它们肯帮忙的酬谢。   等几条小蛇先后吸收了灵泉水,分别长粗了一圈后,很是不舍的同莫颜道别。最后在带路的猫头鹰的催促下,它们不得不缠在了猫头鹰的腿上,被猫头鹰带着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里。   ……   锦绣纺织是京城一家十分有名的纺织坊,它位于城南繁华地带,占地近三十亩,拥有近两百名工人,给京中近半的布庄提供布匹。   此时,锦绣坊内灯火通明,院中有数十名工人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几十个大染缸里皆是五彩缤纷的燃料,晒场上已经晾满了刚染好的布匹,在微风的吹拂下,像是夕阳下翻动的云彩。   有几个工人趁管事用夜宵的工夫,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偷偷地聚在屋檐下休息。他们是最低等的工人,每天除了两餐饭,不可能有夜宵吃。   “哎哎哎,你听,后面是不是有孩子在哭?”有个新来的工人捅了捅另一个老工人,一脸紧张的问道。   老工人闻言,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随即摆摆手见怪不怪的说道:“这种哭声你以后会经常听见,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新工人不傻,见其他人也无动于衷的样子,就知道其中有他不知道的内情,便腆着脸道:“老哥哥,这是为啥?您就跟老弟我说说吧,免得以后小心犯了忌讳,被赶出这里,那老弟一家老小可都得饿死了。”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见新工人说的可怜,老工人便道出了实情:“你来了几天,该知道史老四吧?对,就是苟管事的小舅子,他有玩童子的嗜好,男童女童都玩,这不,又不知道哪个女童倒霉,落到他的手里了,唉,作孽啊!”   新工人一听,整个人弹跳起来,愤懑的说道:“咋会这样?史老四也是有儿有女的,咋能对小孩儿下这样的手?他是畜生投胎的么?咋没有人管一管?”   “管?咋管?”老工人麻木的反问道:“他是苟管事的小舅子,苟管事在这里一手遮天,谁敢多嘴,明儿个就得卷铺盖滚蛋,再倒霉点,被苟管事找茬,指不定得脱层皮才能脱身,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那、那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祸害人呐!”新工人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喃喃的说道。听着后院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哭喊,却没有勇气冲过去,把史老四暴打一顿,解救那个无辜的小女孩。   “唉——”老工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拍着新工人的肩膀说道:“这是那些小孩儿的命,他们没有投个好生,被家里人卖掉才会落到这个地步,你可是有家小的,不能一时冲动把自己栽进去,史老四没有人性自由老天爷收他,你呀,就当没有看到过,没有听到过。”   新工人感激老工人对他的忠告,心里依然不得劲,他把头埋进膝盖里,仿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也没有正在遭受凌辱的小女孩。   “干啥呢干啥呢?都坐在这里干啥呢?还不赶紧去给老子干活儿,小心老子拿鞭子抽你们。”吃完夜宵饱足一顿的苟管事挺着个大肚子回来,就看到手底下的工人坐在一起聊天,顿时来了火气,远远地叫嚷开了。   工人们早就领教过苟管事的厉害,一个个忙不迭的站起身,朝着各自的工位跑去,生怕慢一步,就被苟管事看清脸被他记恨上。   “站住站住,说的就是你,你快给老子站住。”苟管事见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自己也懒得费劲儿去追,正要坐在屋檐下睡一觉,就见从眼前跑过,连忙颠着肥大的肚皮冲上去阻止,想借这个机会在那群老油子面前立威。   “苟爷,求您饶了小的这次,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了。”被拦下的那人正是那名新工人,他心里藏着事,反应慢了一步,结果就被苟管事抓了个正着,一时间吓得连忙求饶,生怕丢了这桩差事。   “放过你?哼,想得美!”苟管事要拿这新工人立威,哪里肯放过他?朝着新工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拿起锤子敲响了旁边的铜锣,很快就把场中的工人全部聚集了起来。   就在苟管事举起鞭子,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新工人,再扣他半个月的工钱时,后院里响起一道震天的惨叫声,吓得他手一软,鞭子就掉到了地上。   “啊——蛇!有蛇,救命!救命,啊——”   苟管事脸色大变,朝着惊疑不定的工人们大声吼道:“还不快滚去后面给老子打蛇去?”说着,他一脚把挡在面前的新工人踹开,大步朝着后院走去。   工人们不敢耽搁,连忙跟了上去。新工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在了后面。看着苟管事旋风一般狂奔,心里莫名有些激动,默默地诅咒史老四被蛇咬死,免得再祸害人。   众人在苟管事的带领下,“慌里慌张”的赶到后院史老四所在的住所,等门被心急的苟管事一脚踹开,众人看清屋子里面的情形,一个个顿时惊呆了……   ------题外话------   求两张五星评价票︿( ̄︶ ̄)︿有票票的亲们帮忙投一下,在此先谢谢大家支持了O(∩_∩)O谢谢! ☆、第374章 惹来了大麻烦   纺织坊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是纺线、织布、染布、晾晒的主要场所,后面的两排屋子就是给工人们吃饭、睡觉的地方。   身为管事的苟管事有一间独立的大屋子居住,普通的工人就只能睡大通铺,一二十人挤一间长宽不过三余丈的小房间。像那些买来打杂的小孩子居住的条件就更差了,男女混居不说,房间里的人数比普通工人还要多一倍。   史老四只是普通工人,但是他命好摊上了一个当管事的姐夫,因此也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尽管没有苟管事的宽敞明亮,却也不差了。   每次来了邪火,史老四就摸到隔壁那群孩子们住的房间,逮着谁就直接把人拖到房间里肆意凌辱。几年下来,被他祸害的小孩儿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还有一些不堪屈辱反抗他的孩子,最后硬生生的被他折磨死了。四妮儿能够活着逃出来,纯属运气。   史老四坐下的这等恶事,纺织坊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是没有人“多管闲事”,然而“多管闲事”的人全部没有好下场,时间长了就没有人敢过问了,史老四的兽性在所有人的沉默下,越发的肆无忌惮。   那些工人无数次在心里诅咒作恶多端的史老四早些被老天爷收去,不要再祸害那些无辜的孩子,可是老天爷大概真没有长眼似,别说收了史老四,就是一年到头,让他打个喷嚏生一场病都没有。   时间久了,众人就信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是现在呢,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史老四全身*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恐怖的是他浑身乌黑,根本看不到半丝原本的肤色,唯有那对瞪大的眼珠子是白的,却是死不瞑目透着无限的惊恐。   最最恐怖的是,在他的胸口上,盘卧几条吐着蛇信子的小蛇。看到他们闯进来,小蛇们嘶嘶嘶的冲着他们吐信子,那艳丽的色泽,呈尖锐的三角的脑袋以及史老四凄惨的死状,无一不在说明这是剧毒无比的毒蛇!   但凡眼睛不瞎的,一看就知道史老四究竟是怎么死的,那是活生生的被毒蛇咬死的啊!   苟管事吓得面无人色,根本不敢靠近半步,他随手拉过一名工人,把他往床榻那里推:“快,把这些蛇打死,快把这些蛇打死——”   苟管事怕成这样,工人们又岂会不怕?被险些推到床榻上的工人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尖叫着往外跑:“俺不打,俺死也不打,这些蛇是冤死鬼变的,是来找史老四报仇的,俺不想死,俺不想死——”   这句话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瞬间在工人中间炸开了,工人们如梦初醒,一个个双腿发软的往外冲:“是冤鬼索命来了,是冤鬼找史老四索命来了,快跑,大家快跑啊!”   站在最外围挤不进来的几十个工人根本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一听其他人喊“冤鬼索命”顿时吓尿了,根本顾不得是真是假,忙不迭的跟着其他人往外冲。   可是纺织坊有近两百名工人,这一下子一窝蜂的往外跑,你推我挤的反而更难跑出去。苟管事又恨又怕,扯开嗓门大声的威胁道:“别走,一个也别想走,全部给老子回来打蛇,不然老子要你们好看!”   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谁还管苟管事在说什么。苟管事见没有人听他的话,气得浑身横肉只颤。就在他打算拉几个人进去打蛇时,眼前突然一闪,有什么东西朝着他迎面扑来,他下意识的想闭上眼,却是晚了一步。   当剧痛传来,苟管事捂着眼睛疼的满地打滚:“眼睛,我的眼睛——”   听见苟管事的哀嚎,争先恐后往外挤的工人们再次惊呆了,他们看着地上翻滚的苟管事,看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的鲜血,一滴滴滑落到地上,吓得面色惨白,嗓子像是被扼住了似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啪嗒!”   一道清晰无比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他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呆滞的看过去。   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猫头鹰站在高高的柜子上,锐利的鹰眼冷冷的盯着他们,鲜红的血从它锋利的爪子上缓缓滴落,坠在了地上,鲜血浸染的地上,躺着两团血淋淋的东西,那正是猫头鹰刚从苟管事的眼睛里挖出来的眼珠子!   “冤鬼索命!冤鬼索命!冤鬼索命来了!冤鬼索命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再次唤醒了众人的神智,可是在鹰眼冰冷的注视下,谁也没有勇气挪动半步。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坊间就流传着一件处处透着诡异的大事件,令说者惊惧后怕,惶惶不安,闻者汗毛倒竖,几欲奔走。   “哎哟,作孽哟!里头日日有孩子哭,我当那些孩子吃不得哭,想念爹娘才哭,哪里想到会是那等丧良心的在祸害他们,这下好了,这丧良心的东西被冤死的鬼魂索命,死不瞑目,该,活该!”纺织坊外,一个妇人唾沫横飞的向不知情的围观者诉说着所见所闻,言语中全是对憎恶和幸灾乐祸。   “得了得了,死者为大,人都死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有人看不过去了,摆摆手不想再听妇人聒噪下去。   “哼,那等丧良心的东西也能叫人?”妇人不高兴了,插着腰指着那人反驳:“早知道他干那起子勾当,老娘一准儿抓几条毒蛇放进去,也不会教他祸害这么多无辜的孩子。”   那人一听,脸色大变,警告道:“你可别胡说八道,小心别人告官,把这事推到你身上。我看这事指不定就是人干的,真有冤鬼索命,咋没有早些来索?”   “人干的?”妇人嗤笑一声,丝毫没有把这番提醒放在心上:“你倒是抓几条毒蛇指挥它们咬坏人去!我可是听说那些蛇剧毒无比,里头见过的有人都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蛇,也说不清这些蛇是什么蛇。还有,那头把人的眼珠子挖出来的猫头鹰是吃蛇的吧,可人家不吃毒蛇,就专门寻仇呢,不是鬼魂变的,能这么聪明?”   那人一听,顿时不说话了。谁能想到吃蛇的猫头鹰能跟天敌一起对付恶人呢,除了它们是那些枉死的鬼魂变的,特意回来报仇外,他想不出其他的更为合理的解释。   类似这样的对话,大街小巷随处可闻,这些说辞人们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而是纺织坊里的工人们众口一词自己说的,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更加让人相信呢?   昨晚的事情,对纺织坊上上下下近两百名工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他们被噩梦吓破了胆,根本不敢随意乱动。   直到天快亮了,猫头鹰和几条毒蛇在他们惊惧的目光下离开,工人们才如梦初醒,喊大夫的喊大夫,报官的报官,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待在里头,跑到大街上,哆哆嗦嗦的将昨夜发生在纺织坊里恐怖的一幕传了出去,仿佛这样才能驱散心头的恐惧。   这些工人,同样害怕冤魂所化的猫头鹰和毒蛇找他们报仇,因为在孩子们遭受非人的伤害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解救那些可怜的孩子。   锦绣纺织在衙门里可是挂了名号的,守夜的衙役一听说出了事死了人,急急忙忙地上报。很快衙门里主事就遣了十多个捕快过来,把史老四的尸体抬到了衙门,所有的工人也被全部带去,就连正在被大夫医治眼睛的苟管事,也在两只空洞洞的眼睛包扎好后,被等候的捕快带走了。   柳杨村里,莫颜拿出最嫩的鸡脯肉犒劳劳累了一夜的猫头鹰,丝毫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一切。猫头鹰被灵泉水淬炼过,长得比普通的猫头鹰要大上几圈,光体长就有将近一米,张开翅膀在空中翱翔,很难用肉眼辨别它究竟是猫头鹰,还是更为凶猛的鹞鹰。   猫头鹰一边痛快的吃着鸡脯肉,一边默默地祈祷着主人不要发现它自作主张抓瞎人眼的事。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它的鸡脯肉刚刚吃完,正思考着去哪棵大树上好好补眠,被放出去监候消息的小鸟们就飞回来了。   莫颜趁家里人不注意,就带着鸟儿们进入了空间里。在空间外,雪团子不能获知鸟儿们的语言,皆因它们之间没有缔结任何关系。   雪团子看不上这些鸟儿,纯粹不愿意耗费灵力这么做,六兽也只是勉强能入它的眼,才有幸跟它缔结关系,不管距离多远,也能沟通无阻。   在雪团子的“翻译”下,莫颜终于知道猫头鹰干了什么好事,一时冷汗都下来了,手一伸抓住意欲逃跑的猫头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忍了又忍,才没有下手敲它的脑袋,只是狠狠地地教训道:“我不是叮嘱过你,让你带着小蛇们咬了人立即就走么?你怎么还敢把人的眼睛抓瞎?现在好了,事情闹大了,你说,这该怎么办?”   猫头鹰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咕咕叫了两声,老老实实的向莫颜认错。它的本意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同样不是好人的肥胖子,哪里能想到会给主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然就是不给它肉吃,它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头大家伙圆滚滚的脑袋和同样圆滚滚的眼珠,长得像极了猫,样子看起来蠢萌蠢萌的,被莫颜饲养后,看起来更加可爱无害。此时露出这副小心翼翼又乖巧的模样,任人有再大的火气,对着这么一张讨喜的脸也发作不出来。   莫颜抚额,她想狠狠地教训这家伙一顿,让它长长记性,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可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戳着猫头鹰撑的凸出来的胃部咬牙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猫头鹰眼珠一转,冲着莫颜就是一通抑扬顿挫的叫,这副一本正经的解释的模样,看的人无端的想笑。   莫颜总算弄清楚这家伙为什么要抓掉苟管事的眼珠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教训它,还是就这么放过它。   自从知道李钰是从锦绣纺织坊里逃出来后,莫颜就派猫头鹰盯着纺织坊里的一切。史老四曾多次在猫头鹰的眼皮子底下祸害无辜的孩子,当然,它是一只鸟,莫颜又没有教过它,就算有了灵智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该的,它也从来没有对莫颜说起过这事。   直到昨天晚上,猫头鹰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一时间小宇宙爆发,就把苟管事的眼珠子抓了下来。在它看来,史老四祸害了那么多人固然死不足惜,但是如果没有苟管事撑腰和纵容,他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来,苟管事就是帮凶!   既然是帮凶,主谋死了,帮凶就算不死,也得付出点代价才行,于是,它就把苟管事的眼珠子抓下来了——它觉得自己有眼无珠,可它对自己那对漂亮明亮的眼珠颇为自傲,一点也舍不得挖,就只好挖坏人的了。   得知了缘由,莫颜哭笑不得。看着歪着脑袋一脸讨好的猫头鹰,无奈的打消了惩罚它的念头。这件事情,也怪她思虑不周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惩罚谁都没有用,该想办法掩盖这件事情,不让任何人追查到她的身上。   “颜颜,只要你不说,谁知道这事是你干的?”雪团子不以为意,反正那些人咬定是冤魂复仇,那就顺水推舟推到冤魂身上好了。   莫颜苦笑着摇了摇头:“冤魂复仇这个说法只能骗骗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你可别忘了,在某些人眼里,我能操控六兽。”   既然连那等的猛兽也能操控,那么操控几条小蛇和一头猫头鹰也不在话下吧?要是有人联想到这茬,那可就是一场天大的麻烦。   尤其是用这种办法杀人于无形,着实犯了很多人的忌讳。一旦真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尤其是对她的态度颇为微妙的惠安帝知道了,她觉得自己的小命儿大概就要完了。   雪团子很快就明白了莫颜的意思,也变得烦躁起来,冲着缩在一起的猫头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你,你管不住自己的爪子,老子现在就把它剁了。”   说着,蜗牛眼一闪,一道无形的利刃朝着猫头鹰激射而去,丝毫没有留情。   猫头鹰吓得浑身直哆嗦,在那道无形的利刃射过来的前一秒,飞快的窜到了莫颜的身后。尽管如此,它来不及掩藏的翅膀,依然被削断了羽毛,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莫颜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已经飞到身后,意图再来一下彻底切断猫头鹰爪子的雪团子,劝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就是把它整个儿切成肉丁也于事无补了,倒不如一起想想办法,看看如何解决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大麻烦。”   雪团子是在气头上才会拿猫头鹰撒气,被莫颜一番劝说,心里的火气慢慢降了下来,只是语气依然不好的对猫头鹰骂道:“看在颜颜的面子上,这次老子放过你,下回再干这样的蠢事,老子就把你拔毛切肉丁,拿去喂毛团,它老早就想吃你了。”   猫头鹰一听,人性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惧怕,蓬松的羽毛吓得又缩紧了一些,显然是真被吓到了。   动物养多了,难免会冒出一两个争宠的,猫头鹰就是其中的一个。可是在毛团心里,它才是主人的“正宫”,谁敢跟它争宠,就是它的敌人。   这不,猫头鹰很不幸的被划入了毛团头号敌人的范畴,毛团什么都吃过,就是没有吃过猫头鹰,因此很想尝尝它的味道。所以,每次见面免不了一场厮杀,以至于后来有毛团的地方,必然没有猫头鹰。   莫颜暂时没有心思调解两个家伙之间的矛盾,苦恼的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件事继续发酵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冤魂索命”的说法继续在民间流传,衙门为安抚民心找个借口结案;一种是衙门追究到底,若是不幸传到有心人耳中,再联想到她的身上,那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思来想去,莫颜决定先把这件事情告诉萧睿渊,他在京城里消息灵通,一旦有什么事情能立即知道,她这边也能及时想办法应对,两个人也有个商量。她深以为自己的大脑,跟人家没法儿比。   结果她这边刚把信写好,还没来得及让猫头鹰送过去,毛毛就带着一封信飞来了,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莫颜眼前一黑,险些坐到地上去。扶着桌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连忙将写好的信塞到毛毛脚上的信筒里,又给了它喂了一颗桃子后,催促它赶紧送信。   莫颜回到空间里,一屁股坐在肥沃的黑土地上,有气无力的揪着雪团子的肚皮:“萧大哥这么快就想到这场命案与我有关,别人肯定也能想到,这回可是栽了。”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评价票,红星终于变钻石了,看着很值钱的样子,哈哈O(∩_∩)O ☆、第375章 开刀   锦绣纺织明面上的主子是一个姓方的巨贾,可是方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占据纺织一行的半壁江山,背后岂会没有人?这背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让莫颜巴不得倒大霉的穆家。   当初萧睿渊只告诉莫颜锦绣纺织背后有靠山,没有告诉她靠山究竟是谁。及至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触犯到了穆家。依照穆家的行事作风,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穆家的偏厅里,方家家主方老爷坐立难安的看着大门处,见穆家迟迟没有主事的人出来,心里愈发的忧急,额头上的汗水仿佛流不尽的溪流似的,顺着脸上的沟沟壑壑流了下来。   又是两刻过去,见还没有人来,方老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对侍立一旁的丫鬟说道:“劳烦姑娘再进去通报一声二爷,就说事情十万火急,再耽搁下去得出大事。”   丫鬟掀了掀眼皮,不情不愿的下去通报,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偏厅的大门,不远处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裳,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喜好男色、逼死元配妻子,又续娶了范美娇的穆二爷。   “哎哟二爷,您老可算来了。”比穆二爷的年纪大了一轮有余的方老爷看到穆二爷就跟看到亲爹似的,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   “嗯!”   穆二爷倨傲的看了方老爷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哼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在商界能够呼风唤雨的方老爷,丝毫不觉得穆二爷对他的态度哪里不对,等穆二爷入了上座,他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下首,屁股只挨了椅面儿的一小半。   穆二爷不慢悠悠的端起桌上新沏的茶水喝了一口,在方老爷急不可耐的神色中问道:“你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所为何事?”   方老爷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纺织坊里出了大事,须得府上出手方能渡过这次难关。”接着,他就把昨天夜里纺织坊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锦绣纺织的工人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之事,现在又一死一伤,还是以那样诡异的方式,不说外面的人如何看待纺织坊,看待方家,现在坊内的工人全被带去了衙门,没有人干活以至于无法让那些布庄按时提货。   更为严重的是,那二十三家布庄竟然以此为借口,撕毁之前的供货协定、不肯再从锦绣纺织里拿货不说,还纷纷拿着订单找上门来,要求方家退还他们的定金,并按照书面上的协定,要求锦绣纺织给予他们全款的三倍赔偿。   二十三家布庄里,定金最少就有一千余两,最多达三万两,光赔定金就有十万两。虽然对于家大业大的方家来说,这十万两定金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按照全款的三倍来赔偿,就是整整六十万两,方家又哪里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就是赔的倾家荡产也赔不够。   还要反应快的竞争对手浑水摸鱼,趁机拉拢这些布庄,抢占锦绣纺织的客源,这无疑是想把锦绣纺织彻底压死。   方老爷急白了头,这才匆匆赶到穆家,请求穆家出面,震慑那些意图索要赔偿的布庄,以往的生意往来继续进行,否则,没有订单,锦绣纺织只剩下一具空壳,如此照样会完蛋。   穆二爷听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他看着一脸希冀的方老爷,冷声问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没有及时上报?”   锦绣纺织姓方没错,可是每年获得的利润,穆家就要拿走一半,可以说穆家比方家更舍不得这个会下“金蛋”的纺织坊就此倒闭。   现在纺织坊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穆二爷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一时间被纺织坊濒临倒闭所刺激出来的怒火,毫不客气的转移到了方老爷的身上,丝毫不认为是自己消息滞后,只顾着跟后院养的那几个小倌儿寻欢作乐才会如此。   方老爷哪里敢抱怨,连忙向穆二爷请罪:“回二爷的话,小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以为能不惊动二爷就能解决,还望二爷赎罪。”   虽然方老爷积极认错,但是穆二爷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他仕途无望掌管着家族的庶务,在大房面前本来就矮了一头,眼下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又不是他一介白身能解决的,须得求到大房头上,这岂不是把把柄递到大房手里,任由大房的人奚落他们二房?   穆二爷的脸色能好看才是见鬼了。   方老爷战战兢兢的看着阴沉着脸不说话的目二爷,心里对罪魁祸首史老四和苟管事恨到了极点。   这两个人在纺织坊里的所作所为,方老爷有所耳闻,只是他想着不是什么大事,那些受害的孩子又全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卑贱之人,即便死了也没有什么,就没有放在心上。结果这一疏忽,就捅出了大篓子,早知道如此,他一定不会纵容这两个人。   良久,穆二爷再次开口,却是问方老爷:“这桩命案你怎么看?你也认为是冤魂索命?”   “这……”方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跟纺织坊里的工人一样,亦是认为史老四和苟管事就是被冤魂报复,不然这么多人,怎么就他们俩出了事,别人都好好的?可是穆二爷这么问,显然不想听到“是”这个答案,一时间他犹豫起来。   穆二爷一看,就知道方老爷的心里在想什么,不禁冷冷一哼:“冤魂索命?若是真的存在冤魂索命,世上不知道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人为,不是冲着你方家,就是冲着我穆家。”   方老爷心下一惊,迟疑了片刻,说道:“应该不会吧,谁能操控得了猫头鹰和毒蛇置人于死地呢?”   而且,如果真是冲着他们两家来的,何不直接对他们下手?这种杀人之法令人防不胜防,这么做岂不是更省事?   这点也正是穆二爷想不通的地方,他思虑了片刻,对方老爷说道:“事到如今,只能请大哥出面了。等大哥放衙回来,爷自会与大哥说明情况!你要做的就是彻查苟管事和史老四所作所为,看他们两人是否与人有过节,此番遭遇不测是否是人为报复。”   方老爷心里一凛,连忙应下:“是,小的这就去办。”   ……   萧睿渊收到莫颜的来信,看完整件事情详细的经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下事情宣被扬开,捂是捂不住了,一旦被有心人察觉到,势必会引起诸多不好的猜想。   想到锦绣纺织真正的主子,萧睿渊皱了皱眉,将萧十一唤了进来:“今日锦绣纺织一死一伤,死的活的全部被带去了衙门,你着人留意衙门里的动静,再派人查探这二人是否做过作奸犯科之事,若是可行,将这件事情彻底推到冤魂复仇上。”   “是,属下这就去办!”萧十一不知其中的缘由,但是不妨碍他服从命令。   萧十一离开后,萧睿渊提笔给莫颜回了一封信,信上叮嘱她不要忧心,万事自有他来解决,绝不会让她所担心的事情发生。   做完这些事,萧睿渊没有闲下来,趁着中午这点空闲,去了一趟太子府。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穆家虽然识相,在林家倾塌后慢慢倾向了太子府,但是如今表哥这个太子地位稳固,根本不需要这种墙头草,反而是他们私底下做了不少犯忌讳的事情,一旦被人抖落出来,势必会影响表哥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声望。   如此,倒不如他来做这把刀,将这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毒瘤除去。这一次,正是好机会。   莫颜收到信,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仗义的,主动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看在他对你是真心的。”雪团子压根儿不觉得那件事情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见萧睿渊这么上道,罕见的赞了一句。   莫颜这会儿心情恢复了不少,难得没有跟雪团子斗嘴:“萧大哥的心从来没有假过,是你一直带着偏见看待他。”   雪团子曾经有两位主人被爱情迷晕了头,轻易地相信了男人,就把空间这个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她们所谓的最爱的人。结果,这两个人一个被囚禁郁郁而终,一个受不了背叛自杀而死,下场凄惨至极。   因为这个原因,雪团子对所谓的爱情嗤之以鼻,对萧睿渊始终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时常提醒莫颜,不要将空间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只要不是她亲口说出去的,哪怕无意中被人察觉,它也有办法解决保住空间的秘密。   听了莫颜的话,雪团子哼哼道:“一时的真心算什么,他要是在知晓空间的秘密后,依然能保持平常心,那才是真正值得你一辈子珍惜。不过,你可千万别犯傻,拿空间去试探他。”   说到最后,雪团子不放心的提醒道。它实在是受够了那些情情爱爱,之前的两任主人也是彻底伤了它的心,以至于后来选主人,除了要符合激活古玉的各种条件外,这一点也十分重要。   它选择莫颜,最看重的是她的九世功德,另外有一点就是她在那个世界活到二十五,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像很多年轻人那样为个男人死去活来,这一点让它格外放心。   然而,它从来没有想过吗,它的主人之所以没有谈恋爱,是担心随时会死去,不想多留给一个活人痛苦罢了,这跟她会不会为男人失去原则,说出不该说的秘密,没有任何直接的因果关系。   莫颜揉了揉雪团子,郑重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把空间的秘密告诉给任何人的,萧大哥也不会说。”   不管用什么方式考验所爱之人是否真正爱自己,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因为连你自己都无法保证顺利通过考验不背叛对方,又怎么能奢望别人一定会做到呢?   察觉到莫颜这番话不是在敷衍自己,雪团子用肉肉的身子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对她的回答表示满意。   ……   衙门里的人提问过清醒过来的苟管事和工人们好几次,除了冤魂复仇就没有问出新的东西来。衙门里没有明确的消息,一时间锦绣纺织冤魂复仇事件持续发酵,愈演愈烈。   世人对鬼力乱神之事十分忌讳,一旦发生难以解释之事通常会往这方面扯,百姓也对这种事情永远抱有十分的热情。是以,这种事情流传范围广,影响也很大,有时江南发生类似的事情,不到半年就能传到京城来。   当然,京城的百姓听到的通常是另一个更夸张,更恐怖的版本!   有说书先生基于这个事件,请人写成了声情并茂,有血有肉的话本。于是,茶楼里又热闹起来了,不到三天,大街小巷皆能听到略显夸张的话本故事。   朝中有大臣听说了这件事,大多只是听听就算了,不会去关注两个身份低贱的工人的死活。那些御史却不一样,他们对坊间之事有十分敏锐的“嗅觉”,通常会在一个不经意的小时间中,发现大问题。   这一次也不例外。这不,有御史无意中发现给锦绣纺织撑腰的是穆家,洋洋洒洒的写了一本长达千字的折子参奏穆家。   大致内容是,穆家纵容方家的工人行凶作恶,连小孩儿也不放过,简直就是禽兽不如。若不严惩,势必会助长此类风气,长此以往下去,将有更多的孩子惨遭奸邪之人的毒手,以致世风日下,民怨沸腾,于家于国皆为大患!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其中的危害却是事实。有些不好的事情一旦开了头不加以遏制,势必有更多的人争相效仿,焉不知礼乐崩坏,就是从这些事情慢慢开始的。若是哪天人们对这种事情变得麻木,这就说明世道已经变得污浊不堪了。   惠安帝看后,深为撼动,着实不知道天子脚下,竟会发生这种污秽歹毒之事。于是命人彻查事件的真假,一旦属实严惩不贷。   就这样,事情的关注点在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的推动下,发生了悄然的变化。除了对这类神鬼之事格外热衷的百姓们,大多数人开始挖掘起这个事件潜在的种种黑暗。   穆家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步,待他们想好对策,企图将飘摇欲坠的锦绣纺织拯救回来时,穆家大老爷在文武百官面前,被惠安帝重重的贬斥了一番,责令他停止一切差事,回家思过。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官复原职,就看惠安帝的心情了。   穆家大老爷官居正二品,是穆家子弟在朝中官职最高的第一人,此番被贬斥又丢了官职,对整个穆家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创。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崔家子弟在朝为官的不少,谁也不知道穆大爷是不是还有还朝的一天,是以穆家的家眷走出去,倒也没有人刻意奚落。   然而好景不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穆家的子弟在朝中受到了明里暗里的打压,不到半年,有的被降了官位,有的明升暗贬,更有的被下放到偏僻的地方为官,还不是掌管权势的一把手。   直到那个时候,穆家才反应过来,有人在暗中给他们穆家使绊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查不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又抱有何种目的。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于无形,莫颜感动的抱着萧睿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   萧睿渊很享受未婚妻投怀送抱,在她面前也越来越放的开。他不知道别的未婚夫妻平日里如何相处,但是每次见面,他很喜欢这种肢体接触,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感受到心爱之人就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夜半时分醒来,天地间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两人拥抱了许久,莫颜腿都站麻了,才不得不退开,拉着萧睿渊的手,在床边坐下,“我现在才知道锦绣纺织背后之人是穆家,说起来穆家算是我家的仇家呢!”   萧睿渊一听,十分意外:“怎么说?”   莫颜把玩着萧睿渊骨节分明有些粗糙的大手,厌憎的说道:“昭儿和笙儿原本姓穆,是穆家的长子嫡孙,姓穆的却不是个东西,根本没有把兄妹俩当作自己的儿女。兄妹俩被迫逃了出来,机缘巧合之下遇到我,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我爹就认他们作义子义女。”   萧睿渊恍然大悟,随即摸了摸莫颜的头,笑道:“这一次,也算是替他们俩出了口恶气。”   莫颜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昭儿一直想出人头地,日后回穆家亲手为含恨而死的母亲讨回公道,若是知晓了穆家的变故,想来心里多少会好受些。”   萧睿渊摇了摇头,提醒道:“别告诉同我有关,就让他以为穆家报应不爽。”   莫颜不解其意,见萧睿渊没有解释的意思,就没有多问…… ☆、第376章 安置,救人   经此一事,穆家遭到惠安帝的厌弃,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屹立在朝堂之上不说,锦绣纺织也被其他的纺织坊联手打压,在风雨中飘摇。   穆家不敢顶风行事,给那些意图解约的布庄施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客源被慢慢抢走,就连调色、染布的师傅也被挖去,锦绣纺织无力回天,最终关门大吉。   至于方家,积累多年的家业一夜之间全部赔尽。方老爷向穆家求助,穆家却认家已经成为一颗废棋,拒绝伸以援手。方老爷不得已,只好把一大家子居住了十几年的大宅子卖了,赔给了咄咄逼人的债主,心里把穆家恨到了骨子里。   因赔够了银子,方家免于牢狱之灾,一大家子带着仅有的一点银钱,灰溜溜的离开了京城,自此杳无音讯。   穆方两家有此下场,莫颜只觉得十分快意,就是有些同情方家那些受到牵连的老弱妇孺。不过,一想到方家纵容苟管事和史老四作恶,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这点同情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了,纺织坊里的小孩儿算是方家的财产,最后会如何处置?方家该不会转手把他们卖掉了吧?”莫颜急急地问萧睿渊,暗自懊恼险些把那些孩子给忘了。   萧睿渊的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淡淡的说道:“那些孩子我让十一买下了,暂时安置在郊外的庄子上,你若是另有安排,可以与我说。”   莫颜意外地看着萧睿渊,显然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她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好,就让他们暂时住在那里,如果你有安排,就照着你的来。”   那些孩子大部分是女孩,全人贩子从各个地方买来的。先不论这些孩子记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愿不愿意回去,如果他们被侵犯过的事情不幸被家里人知道了,只怕那些所谓的亲人容不下他们,指不定还能再卖他们一次。   这些孩子,再也经受不起半点伤害了,她觉得送他们回家不是最好的办法。当然,如果他们自己想回家,那也只能送回去了。   “嗯,那就先这样吧。”   萧睿渊没有莫颜想的那么深,之所以主动把人买下又安排到庄子上,是知道她的性子提前做好这一步罢了。   这一次萧睿渊过来,还有另一件恨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莫颜在正月里对楚衡提出的那个计划,惠安帝终于答应了,并让楚衡一力负责。当然,除了在某些方面予以便利外,所耗费的财力,依然需要楚衡自行解决。   “太好了!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圣上不会同意呢。”莫颜高兴坏了,几个月来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她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就这么定下来了。   莫颜的喜悦感染了萧睿渊,眼里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表哥决定按照你之前拟定的方案来,不过表哥暂时只在城内试一试,若是成效好再向其他地域徐徐推进。”   莫颜闻言,十分赞成:“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提出的办法不一定奏效,殿下这么做才是最稳妥的。”   一次性把摊子铺的太大,没有充分的准备之前不好运作不说,也很容易出现问题。一旦某个环节出现漏洞,覆盖到面上将是很多个漏洞,到时只怕整个计划都要面临崩溃。这样由点到面试验着来,有问题也能及时发现,及时解决,今后全面运作起来,成功的可能性才更大。   莫颜为那些想要读书又读不起书的人感到高兴,激动之下猛地说道:“要是女儿家也能入学堂念书就好了,除了那些大家小姐,普通人家的姑娘可没有那么幸运。”   虽然这个时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大家族的姑娘还是会被从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有普通人家的姑娘请不起先生,又不能去学堂,才会大字不识一个。   萧睿渊不大理解她的想法,见她眉宇间全是遗憾,忍不住安慰道:“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就是哪天女子能入朝为官也不一定。”   “嗯。”莫颜含笑着点点头,眉眼里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感。她不过是一时感慨,知道女子入学是件很不现实的事情,但是她还是被男人的话温暖到了。   哪怕她与这个男人之间在思想上有很大的代沟,至少他是尊重自己的,换一个男人听了她的这番话,只怕嗤之以鼻的丢出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父亲当初听到她发牢骚,也是笑着说她“尽说傻话”呢!   萧睿渊被未婚妻爱慕又欢喜的目光看的醺醺然,突然很想做些什么作为回报。于是他当即遵从内心深处的渴望,将莫颜压在怀里,给了她一个深深地吻……   春去夏来,转眼间就到了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节。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刚刚进入六月,整个大地变得跟一个大蒸笼似的,即便安安静静的的坐着什么也不干,身上的衣服也是湿嗒嗒的黏在身上。这样的高温,连不怎么怕热的莫颜都有些受不住,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好在天气炎热归炎热,雨水还是跟往年一样丰沛,就是地里耐不住太阳暴晒,须得经常浇灌,村民们不得不每日早早的出门担水浇地,再要么傍晚抹黑去干活,总之非常辛苦。   莫家的田地全部请人打理,水源方面不用担心,就是一段时间不下雨,果园里的果苗隔个三五日就得浇一次水,进入六月后,赵沐等人日日忙碌几乎没有休息过。   那些体质虚弱或是身患病疾的老人,因吃空间里的粮食和蔬菜,经常喝到稀释过的灵泉水,再加上杜氏医馆时常有大夫来给他们复诊,休养半年后,身子已经大为好转,能做一些轻省的活计,像除草、剪枝等做的不比其他人慢多少。   忙碌之下,倒是让他们比初来时自在了许多,没有觉得自己白吃白喝了,渐渐把柳杨村当作了自己的家。照顾那些果树就跟照顾自己的孩子似的。   有付出就有回报,今年,二十多座果园全部挂果,除了早先栽下果苗,现已经长成的两座果园,其它去年才栽种的果树每棵树上依然只留了三五个果子。眼下气温适宜,日照充足,又得到很好的照顾,结出来的果实十分水灵,尤其是最早种植的那两座果园,果子沉甸甸的挂满了枝头,看着格外喜人。   不过,天气太过酷热,即便人们小心再小心,每天依然有人中暑,莫家的小诊室每天得收一两个重度中暑或是被累出其他病症的病人。   这些病人有柳杨村的,也有外村的,自从莫颜的小神医之名传出去后,越来越多的人到她这里来看病。一来,她这里比京城近,看病方便,二来收费比城里便宜,医术又比很多大夫高明,时间久了她小神医的名头倒是传的越发响亮。   这天,有一对年迈的老夫妇相扶着到莫颜这里看病,生病的人是老大爷。   见老大爷面色灰白,整个身子全部靠在老大娘身上,几乎连路都走不稳,莫颜连忙上前去扶,触手的冰凉吓了她一大跳,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同老大娘一起把人扶到病床上躺下,将木枕垫在老大爷的脚上。   经过初步诊断,莫颜确定老大爷是严重中暑,不仅如此,老大爷体质较弱,心脏方面也出现了问题,两厢一合病情就比常人重度中暑严重多了。   “大娘,大爷这是严重中暑,您先将大爷的衣裳脱掉,给给大爷打扇子,我现在去取井水,待会儿你给大爷降温。”   莫颜已经治过一二十个严重中暑的病人,很清楚眼下要怎么做才能尽快让大爷的病情得到好转。   “哎哎,我这就来。”老大娘丝毫不敢耽搁,趁莫颜拿着水桶匆忙去井里取冷水,她手忙脚乱的给老伴儿褪去了衣衫,拿起一旁的扇子不停地扇风。   莫颜取了冰凉的井水,在里面滴了小半滴灵泉水后,就拎到了诊室里,将挂在墙壁上的特制大毛巾浸湿后,递给了老大娘:“您把它裹在大爷的身上,继续给他打扇子,这样体内的暑气散的快。”   老大娘闻言,连忙接过来,按照莫颜的吩咐用湿毛巾将大爷从头裹大脚。裹好后,一边继续打扇子,一边担忧的问刚刚避嫌避出去的莫颜:“小神医,这样就好了?不用烈酒擦一擦,再给他多喝水?”   莫颜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大爷的身子现在就跟漏斗一样,烈酒会随着皮肤渗入体内引起酒中毒,现在喝水反而会加速他体内水分流失,加重大爷的病情。”   “这么严重?”老大娘吓了一跳,一脸后怕的拍着胸口说道:“我来之前有人说擦烈酒多喝水就能好,幸好没有这么做。”   莫颜点点头,赞许道:“大娘做的对!如果只是普通中暑,多喝水倒是无妨,大爷的病情比较严重,是万万不能这么做的,以后大娘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能提醒的话就尽量提醒一声。”   庄户人家生病了,多是按照以前大夫留下的老药房或是口耳相传的所谓的偏方来治,有些能治好,有些却反而会加重病情,给重度中暑的人擦烈酒多喂水就是其中之一。   每次有重度中暑的人问为何没有用烈酒,给他们水喝,莫颜会解释一遍,也让他们回去后对其他人宣传一下,毕竟曾经有人用了这种错误的方法而死去,家里人也只当他中暑太严重才会如此,根本不知道是他们错误的抢救做法,才加速了亲人的死亡。   老大娘听进了心里,连连点头。在莫颜的叮嘱下,她给老伴儿换了两次湿毛巾,就见老伴儿恢复了清明,能跟他说话了。如此,对莫颜的话更是信服万分。   虽然病情缓解了,但是老大爷的身体依然不乐观,主要还是心脏功能出现了问题,日后得好好休养,不能再干重活累活,更不能在太阳底下劳作。   莫颜不确定老大娘知不知道,便把她叫到隔壁的诊室询问了一番。   老大娘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苦笑道:“几年前,老头子这里就出现了问题,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没有银子治也没有办法不干活,就只能这么拖着,能活一天算一天了。”   莫颜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大爷的病情不算太严重,只要不过度劳累就不会有事,家里的活计,您可以让你的孩子担一些。”   老大娘听了,神色黯淡下来,她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神情悲切的说道:“不瞒小神医,我跟我老伴儿唯一的儿子二十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上,匆忙下娶的婆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在听说我儿子的死讯后,就回娘家改嫁了,家里就剩下我跟我老伴儿了。”   莫颜没想到无意中竟然触及到了老大娘的伤心事,一时愧疚极了,刚要站起来道歉,老大娘就安慰她道:“小神医不必愧疚,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老婆子我早就看开了。”   莫颜心里却更难受了,如果真的看开了,方才又怎么会流泪?这种情形下,说再多安慰的话语,也不能抚平老大娘心底的忧伤,她一时沉默下来。   老大娘似乎想发泄什么,亦或是许久没有跟人这么聊天,喃喃着说起了以前的事:“原本我跟老伴儿打算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当孙子养,今后死了也有人摔盆儿,可是族里人见我唯一的儿子没了,家里又有点薄产,就争着让我跟老伴儿养他们的孩子,争的人多了,就闹起了矛盾,我跟老伴儿那段日子没个安宁,一气之下放弃了过继的打算,也跟族里那些人渐渐断了往来……”   莫颜默默地听着,越听越佩服这老两口。不是谁都有勇气断了生前无人奉养,死后无人送终的路,族里没有一个省心的,他们毅然决然的放弃过继,就怕养个白眼狼儿,还没有等他们闭眼,就把他们磋磨死。眼下苦是苦了些,至少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至于死后……老两口想的很开,认为死都死了,有没有人给他们摔盆子他们也不知道。既然泡在苦水里过了半辈子,下辈子再苦也苦不到了哪里去了。   许是心底的郁气得到了疏解,老大娘脸上的愁绪淡了些,到了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莫颜说道:“瞧我,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往小神医莫要见怪。”   莫颜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老大娘迟疑了片刻,小声的问道:“小神医,老头子的病没有大碍吧?治好病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莫颜明白老大娘希望自己的老伴儿能把病治好,这么问是在权衡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负担,于是据实说道:“老大爷的病情现在不算严重,平时多休息,不要劳累,饮食方面再注意些就没什么,如果大娘不放心,我给大爷配些药丸子,大爷觉得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吃一粒就行了。”   老两口一把年纪还在操持地里的事,日子怕是过的很艰难。就算家里有些余钱,也是留着防老真到动不得了才用的。老大爷的病情的确不严重,没有达到日日吃药的地步,就是缺少了大爷这个劳动力,两老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老大娘一听,眼里升起希望,毫不犹豫的说道:“小神医,那就劳烦你配一些药丸,以后我也不让他劳累了。”   莫颜答应下来,顺嘴问了一句:“那地里的活计怎么办?要雇人做吗?”   老大娘摇了摇头,无奈道:“雇人得花不少银子,还是租出去吧,每年给我们两老一半的收成就好。老伴儿还会一门木雕手艺,以后雕些物件儿拿去卖,总能凑活着过下去。”   老大娘说的轻松,莫颜心里却有些发酸。如果木雕真能赚钱,两老就不会一把年纪还在种地了,再则老大爷年纪这么大,做木雕费神又费眼,不比种地轻松多少。   她心里敬佩这个乐观坚强又豁达的老人家,有心帮他们一把,一时间又想不到解决困境的法子,只好岔开了话题。   到了正午的时候,老大爷的身子依然很虚弱,不过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因为天太热,两老的家距离这里有三四里路,莫颜就留他们吃了午饭,让他们傍晚再回家。   两老推辞不过,只好接受了莫颜的好意。吃完饭,老大娘抢着刷碗,把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灶台上看不到一丝油污。   给老大爷调配的药丸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莫颜让老大娘早上再来取。傍晚的时候,老大娘拿着莫颜送给他们的防暑解暑的药材,扶着老大爷千恩万谢的走了。   等两老离开了,馨儿好奇的问道:“姐,来看病的人这么多,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个上心?”   莫颜没有解释,只是把老大爷和老大娘不幸的遭遇说了一遍。   馨儿听完,感慨道:“两老想要孩子没有,有人有孩子却弃如敝履,这要是能换一下就皆大欢喜了。”   莫颜闻言,蓦地想到了庄子上的那二十多个孩子,心里微微一动…… ☆、第377章 一只竹篮引发的商机   从锦绣纺织里救出来的孩子一共有二十三个,其中有四个记得家里的具体位置,却没有一个愿意回家。   四人中,有三人是被亲人毫不留情的卖掉,伤透了心不愿意回去,另一个是家里太穷,不得已才把她卖掉,就算她能回去,也不能为家里解决什么,而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却会让家里沦为全村的笑柄,便不想再回去了。   剩下的十九人,全是从小就被家人卖掉,在人牙子手里辗转了许多次才来到了锦绣纺织,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他们落入恶鬼的手里,几乎一生被毁,就算能找到家人,也跟那四个孩子一样,不想再回去了。   眼下,他们待在萧睿渊的庄子里,虽然每天有吃有喝,只需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有人打骂,更不会有人对他们不利,但是他们的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天过的很不开心。   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如果不是庄子上的人有所提防,每日看的紧,可能已经有人出事了。   这些孩子的人生还很长,让他们继续留在庄子上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能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从过去的阴霾里走出来,未必不会迎来新生。   馨儿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是提醒了莫颜。这世上多的是不把子女当回事的父母,也有想要孩子却不得的人,就像之前那对老人,他们失去了儿子,想养一个孙子却始终不能如愿。若是这些孩子能被这样的人接受,岂不是皆大欢喜?   空间里,莫颜一边看着火炼制参附强心丸,一边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一旁的雪团子忍不住打击道:“那些孩子遭遇了那么多的磨难,连自己的亲人也不相信了,还会相信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再说了,就那对老夫妇的年纪,他们哪里还有能力抚养一个小孩儿?我看你还是别费力气了。”   莫颜闻言,叹了口气:“你当我想不到其中的难处?可是再难也得试试,做好了是功德无量,你不是老催我积德升级么?眼下不正是个好机会?”   雪团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想空间升级一样!   吐槽归吐槽,雪团子还是很靠谱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与其费尽心思找愿意抚养他们的人家,倒不如教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领。你不是想继承你师父的衣钵,将杜氏医馆发扬光大么?何不把这些孩子培养起来,成为你日后的好帮手?”   莫颜眼睛一亮,听着好像是比她找抚养人的主意要靠谱的多。问题是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哪里有时间和精力悉心教导他们呢?难道把他们扔到师父那里?可师父也没空教他们呀!   雪团子简直被自家的主人蠢哭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颜颜,你怎么越来越笨了?难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为零么?”   莫颜闻言,佯装生气的屈指弹了弹雪团子的肚皮,凶巴巴的说道:“你有法子就直说,变着法儿的打击我有意思么?”   雪团子鄙夷的瞅了主人一眼,深深地觉得主人的智商对不起这么多年喝下的灵泉水,他长吁短叹的说道:“你那片药田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打理么?你干脆交给他们,让他们从识别药材开始,教他们一些最基础的药用知识。等他们彻底熟悉了,再隔三差五的教授他们医理知识。时间久了,他们自然能学会不少。如果要正式传授医术,就看他们各自的资质了,资质好就花些心思慢慢培养呗,再不济,你教会一个,让这一个再教其他人,也用不着你多操心。”   莫颜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却是伸手抓住雪团子,毫不吝啬的夸奖道:“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遇到你,我可真幸运!哎呀,我觉得只要有你在,就算不带脑子我也能活的好好的。”   雪团子被这一记马屁拍的飘飘然,傲娇的说道:“算你识相!”说到这里,他又鄙视的看了莫颜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道:“脑子还是要带的,我可不想有个智障主人。”   莫颜一听,突然觉得手有些痒痒,很想把这个喜欢打击人的家伙一掌拍到地里!   雪团子察觉到危险,身子一扭,果断的飞到半空中,蜗牛眼警惕的瞪着莫颜,防止她突然下黑手。   莫颜的唇角抽了抽,看在这家伙辛苦的为她筹谋的份儿上,决定暂时放它一马。虽然这家伙有时候嘴巴很毒,但是关键的时候不会掉链子,这次出的主意也不错,既能帮助那些孩子,也将为她自己分忧。   不过,这件事听起来似乎不难,实施起来却不容易,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些孩子的衣食住行问题。赵沐那里倒是还有几间空闲的房间,让男孩子住过去没什么,女孩儿就不怎么方便了,需得另起几间屋子才行。   不过,眼下天气太热,不合适起屋子,得再过两个月才能起屋子。两个月后,酒庄就要正式开工,到时齐楠将又要从边关带回一批将士,将屋子一起做起来正好。   打定了主意,莫颜的心里松快了许多,高高兴兴的做起药丸来。   第二天一早,那位老大娘就过来取药了,还带了一篮子红枣作为谢礼。   “侯大娘,红枣对大爷有好处,您拿回去炖给大爷吃吧。”莫颜摇头,不肯要这篮子红枣。她从来不收病人送来的礼物,以往也有人送鸡鸭鱼肉,都被她退了回去,这一次自然不想破例。   “小神医,这红枣是我去年从我家枣树上摘下来的,不值几个银子,你就收下吧!”见莫颜推辞,侯大娘固执的往莫颜手里塞:“我家里还有不少,够老头子吃了,今年树上又结了许多,平时吃不了也被我拿来送人,你不要,它们就只能烂在家里了。”   莫颜闻言,就知道推辞不掉了,只好接过了篮子。这时,她才看清了篮子的模样,忍不住惊呼出声:“侯大娘,这竹筐是您从哪里买来的?好漂亮!”   庄户人家,家家户户可见竹篮。竹篮的用途不一样,大小和形状也就不一样,莫颜见过的竹篮大同小异,却从未见过这么极富美感的竹篮,可以称得上是竹篮里的艺术了。   这只装红枣的竹篮,用材跟普通的竹篮一样,皆是用竹子做成的。不一样的是,它的造型十分奇特又美观,呈椭圆长形,且底部小,顶部大,是坡形,倒扣过来,单看一面,很像一顶椭圆形的遮阳帽。   难得的是,竹篮十分细密,看不到半丝缝隙,用来装可能做不到,装面粉却不会撒掉。最让人一眼就喜欢的却是外部精致的花纹,看不出是什么花,能清晰的看出花瓣和花叶,总之漂亮极了。   侯大娘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了些许笑意:“这是我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没想到能入了小神医的眼。”   莫颜惊讶极了,脱口而出道:“侯大娘您这手艺太好了,这么漂亮的篮子怎么没有拿去卖?”   侯大娘闻言,无奈的说道:“篮子的用途有很多,会编的人也多,我编简单的篮子卖不上价,也不好卖,编这种复杂的,没有太大的用途,价钱跟普通的竹篮差不多,耗时一天就只能编出一个,侥幸卖掉也挣不到两个钱,用这个空闲,倒不如多养两只鸡,多买两个蛋,我就不想劳这个神了。”   漂亮的东西没人要,莫颜还真有些不明白,她盯着竹篮仔细的想了想,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这种小巧精致的竹篮涌出不大,只能装一些小巧的物件,例如红枣、鸡蛋等。家里的主妇若是用来买菜,一颗大白菜就能把它填满;庄户人家用的竹篮更是大篮子,能装三十斤肉还不会坏掉的那种。   然而,对于别人来说,侯大娘编织的竹篮是鸡肋,对于莫颜来说却又大用。酒庄很快就要投入生产了,装酒用的器皿却让她费了一番脑筋。只要一想到用那种大肚的,最小也能装五斤酒的陶制酒坛来装红酒,她就蛋疼的很。   酒庄将以红酒作为主打酒,其他的果酒也会一起做。没有透明的,各种形状的玻璃瓶,她就只能在现有的酒坛上加以改进,设计出了一套全新的陶制小酒坛。   这种酒坛跟前世的酒瓶容量差不多大,且根据酒类的不同设计了出了不同的形状,到时候交给制陶的师傅,让他们批量生产就好。   莫颜本来就想做高端酒,细节方面就是重中之重。她本来就想要用什么东西作为盛放装好酒的瓶子,结果佟大娘就送给她这么大的惊喜。这么好看的竹篮,只要在形状以及花纹上稍作变化,不就是最好的盛器?   如此,不仅解决了自己的难题,也能帮侯大娘一把。她要的篮子可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千上万,只要酒庄不倒,这种篮子就会一种使用,直到成为酒的一种标志,别人看到这种篮子,就能想到她的酒庄,以及所酿造的美酒。   想到这里,莫颜看向侯大娘的目光变得极为炙热,就像是发现了不为人知的宝藏。   侯大娘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小神医,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人,莫颜在雪团子的嘲笑下,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她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侯大娘,我需要很多这样的篮子,您家里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以后还会要更多,您能帮我这个忙吗?当然,每只篮子我会给您十五文钱。”   街市上,像这样竹篮不贵,一般五到六文钱就能买一个质量上乘的。就算侯大娘编织的竹篮很费工夫,十五文钱也已经很公道了。   侯大娘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琢磨出来的竹篮有一天能卖到十五文钱一只。要知道当初她把这种篮子拿到街上卖,最多也只能卖六文钱罢了,现在却是翻了一倍不止,她怎能不震惊?   看着莫颜不似作伪的神情,侯大娘终于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她没有听错。   虽然不知道莫颜高价买她的竹篮做什么,但是这个善良的老人却不愿意占这个便宜,毫不犹豫的劝说道:“小神医,这种竹篮用处不大,也不值钱,你要是觉得好看,我送你就是了,你也不用给我银子。”   莫颜一听,暗道没有看错人,能帮到这样善良实诚的人,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她看着侯大娘,解释道:“这种篮子我有大用,以后会用到很多,恐怕还要劳烦您找人一起编,怎么能不给您银子呢?”   侯大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仔细的想了想,最终答应下来:“小神医用大用,我老婆子答应你,只是十五文也太高了,您给我五文钱就好了。”   说到这里,侯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山上的竹子不要钱,她自己的手艺也不要钱,这五文钱全部是赚的,但是如果真要找人帮忙编,就不能不给工钱,少于五文钱,怕是没有人愿意编。   莫颜看着侯大娘,认真地说道:“大娘,我说十五文就是十五文,您的编织手艺值得这个价。再说了,我会重新设计几种花纹和形状给您,难度恐怕比您编的更大,十五文钱不多。”   她给出十五文的价格,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像这种造型奇特,又有花纹的竹篮编织起来很费时,也很麻烦,侯大娘用空余时间只能编一个,如果除去吃饭睡觉编一整天,大概也只能编出两到三只。   结合种种情况,十五文钱不算高。正如成衣店里卖的衣裳,明明是相同的布料,只因做工不一样,款式不一样,价格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   “小神医,不管怎么说,一只竹篮不值这个价,你要是执意给这么多,我不挣这份银钱就是了,免得被人知道,戳我的脊梁骨。”侯大娘有自己的风骨,坚持不要。   她不知道莫颜给她高价,是看重她的手艺。日后这门手艺还要教给其他人,如果还是按照五文钱来算,她就吃大亏了。她想不到这个,所以无论莫颜怎么说,她都不肯接受十五文的价格。   侯大娘的固执让莫颜颇为头疼,见她是真不想要,她先败下阵来,最后好说歹说,两人各退一步,将价格定在了每只竹篮十文钱。   日后请人帮忙一起编,这十文钱,究竟该怎么分配,就是侯大娘的事。她要教那些人这种新型的篮子,抽一半的钱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依照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不会这么做了。   送走侯大娘,莫颜立即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墨磨执笔,很快就画好了几种竹篮的草图。这些草图是根据她之前设计好的酒瓶来画的,不论是酒瓶还是今后装酒瓶的竹篮,上面都会有酒庄的标识。   标识是颜君煜精心设计的,第一眼看,是一只形状独特的樽(酒杯),樽上融入了一个象形的“酒”字。若是不仔细看,这个字是很难看出来。   总之,这个标识极富美感与艺术感,一眼难忘,莫颜挑不出一丝不好来,于是标识就这么定下了。就在前不久,酒庄门口,已经竖着一个大大的标识雕塑。   侯大娘的动作很快,没过几天就把人手找齐了,一共有二十人。这二十人中,除了五个是本村的人外,其他十五人就是周边几个村子的。   她挑了个不太热的傍晚,特意将这二十人带到莫家给莫颜过目。   莫颜相信侯大娘的眼光,看了一遍又问了几个问题,觉得好不错就当场点头了。只是二十人还是有些少,她想了想,把本村几个懂得编织,又比较靠谱的人,让侯大娘一起教。   侯大娘没有辜负莫颜的信任,加上她需要这一份稳定的活计维持她跟老伴儿两个人的生计,因此很用心的摸索着莫颜交给她的几种比较复杂的竹筐的编织的方法。自己学会后,又很细心的教另外三十人。   不过半个月的工夫,这三十人就编的有模有样,符合莫颜的要求了。   又解决了一件大事,酷热的天气也没能影响莫颜的好心情。想到庄子上那二十三个孩子的事,她决定去一趟杜氏医馆,若是能征得师父的同意,她也能早做准备。   杜氏医馆一如既往的忙忙碌,莫颜走进医馆,就忙活开了。现在,一些不太复杂的病症,她已经能独立开药方了,实在是摸不准,才会让师父把关。   如此速度就快了许多,比平时提前一个时辰看完了病人。天气太热,正午就没有多少人了,师徒俩就来到后面休息,莫颜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杜老大夫听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唯一的徒弟问道:“你先告诉为师,何为医者?”   何为医者?莫颜看着一脸严肃的师父,突然迷茫了……   ------题外话------   有一个喜欢在背后说员工坏话的领到好痛苦︿( ̄︶ ̄)︿我觉得领导对员工有意见,可以直接对员工说,你背后说人,人家有不知道!最恐怖的是,还在小工作群里,说大领导的坏话,也是醉醉哒,就不怕有人告密么?不知道是智商捉急,还是有恃无恐,还是不打算干了,唉! ☆、第378章 求助   何为医者?   回家的路上,莫颜反复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师父的话语不停地在耳边回荡:   “医者仁术,大功无利,为医者,不仅要心怀仁爱之心,亦要有不慕名利的品格!所谓不慕名利,不是让医者不计回报,而是能够抵挡住名利的诱惑,不用歧黄之术行害人之事。”   ……   “为师收你为徒,固然看重你的天赋,可是世上天赋卓绝者的人不知凡几,为师观你有一颗仁爱之心,名利于你亦如过眼云烟,才决心收你为徒,否则,任凭杜氏九针就此绝迹,为师也不愿世上多一个个唯利是图,赘我杜氏一脉的名声……”   当年,杜氏是一个大家族,在杏林之中举足轻重,及至如今人丁凋零,嫡脉只剩杜老大夫一人。个中的原因,却与百年前杜家出了个心术不正的人有关。   这个人跟杜老大夫的爷爷是一辈,是杜家收养的养子。这人天赋极高,尽得杜氏医术的真传,奈何心术不正,为杜氏惹来滔天大祸,让杜氏一脉几近断绝……   莫颜不知道那位杜氏的养子究竟做了什么事,却能明白师父提起这件事的用意。   在他老人家眼里,人品比天赋更重要。一个人天赋再强,若是这个人心术不正,学医也只是他害人的戾气罢了。师父没有不让她教授那些孩子,却是在告诉她哪些人可以教,哪些人不可以教。   莫颜深吸了几口气,有些浮躁的心渐渐沉淀下来,在意识里对雪团子说道:“看来要把杜氏传承百年的医术发扬光大,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雪团子掀了掀眼皮,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的谦(xu)虚(wei):“只要你再加把劲儿,十九年后的那场大瘟疫就是你名扬天下的契机,到时候还不怕别人不知道你师从杜家,一身医术尽得杜氏真传?”   莫颜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痛心疾首的教育着雪团子:“师父看重的就是我不慕名利的品性,我岂能辜负师父他老人家的期望?这种事情,咱们自己人知道就好了,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对这个时而精明,时而逗逼的主人已经绝望了,它决定不理这个主人十年。   莫颜进入空间,苦恼的把雪团子抓在手里:“人心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想知道这个人适不适合学医太难了,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   “没有!”雪团子身子一扭,逃的远远的,毫不犹豫的大声否认:“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你,哼!”   莫颜心念一动,雪团子又落到了白嫩嫩的手心里。她嬉笑着说道:“这么说,你是有办法喽?也对,我屏蔽了你,你还能感知我在外面的事情,摸透人心这件事情还不是小儿科?”   说到最后,完全是翻旧账,赤果果的威胁了!   雪团子肉肉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悲愤的说道:“你就会秋后算账,你明明说过不会再计较那件事的。”   莫颜眨了眨眼:“有吗?我有说过吗?”   雪团子被自家主人的厚脸皮惊到了,它决定要屏蔽这个人一百年,一百年内它要是跟这个人说话,它就变成那些最讨厌的小蜜蜂。   回到家里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莫颜拿着盆子毛巾来到水井边上,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洗了脸,才觉得暑气消了些。   这时,李秀走过来说道:“下午吴姐带着铁头媳妇儿来找你,见你不在,说晚上再过来。”   莫颜闻言,有些纳闷:“她们有没有说什么?”   李秀犹豫了片刻,闷闷的说道:“她们没有明说,我猜测应该是为孩子的事。”   孩子的事?小钰?   莫颜更加疑惑了,虽然吴家一直没有放弃认回李钰,但是见李钰过的很好,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就没有强求了,平日里就送些衣裳鞋袜,还有吃食过来,哪怕李钰不假辞色,把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她们依然这么做。   李秀一看莫颜的神情,就知道她领悟错了,连忙说道:“不是小钰,是铁头媳妇儿。”   莫颜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李秀的意思:“她才过门半年,没有孩子不是很正常么?吴姨不是说过顺其自然么?”   李秀苦笑道:“半年也不算短了,村里已经有人开始说闲话,认为铁头媳妇儿不能生。大概是因为这个,吴姐想让你给铁头媳妇看看。”   莫颜见李秀的脸色不对,就知道她大概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忍不住说道:“李姑姑,我先给你看看吧。”说着,就上前拉住李秀的手,不由分说的把人拉到了不远处的木桌旁。   “颜丫头,我没病没灾的,还是不要看了。”李秀不愿意把脉,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莫颜的手。   莫颜手上使了几分力气,把李秀按在木椅上坐好,迅速的将三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李秀见状,心知再拒绝就太矫情了,便没有乱动,私心里也想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有没有问题。   把脉的时间似乎格外的漫长,待莫颜收回手,李秀面上看不出什么,心却悄悄的提了起来。   看着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李秀,莫颜心里有些难受,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李姑姑,你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从脉象看,比十七八岁的姑娘家还要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神色无比认真的说道:“如果李姑姑是担心无法孕育子嗣,才不愿意答应单夫子的提亲,我只能说你多虑了。”   就在开春不久,单夫子就请了媒婆上莫家向李秀提亲。对此,李忠和李秀无比赞成,希望女儿(姑姑)下辈子有依靠。李秀却拒绝了,并直接找到单夫子,言明不会再嫁任何人。   单夫子没有放弃,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李秀,想让她了解自己,明白自己的一片真心。可是李秀铁了心,对单夫子的各种示好视而不见,甚至几乎不再出门,拒绝见与单夫子有关的所有人。   李秀错愕的看着莫颜,她的身子没有问题甚至能孕育子嗣?可如果没有问题,为何嫁入张家后,多年不曾有孕?若非见识过莫颜的医术,她都要怀疑她诊断不准了。   莫颜仿佛看出了李秀的想法,慢慢的说道:“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有的夫妻,男女的身子皆没有问题,可是他们就是没有孩子。迫于无奈,夫妻俩最后分离又各自娶妻嫁人,没想到,多年不曾有孕的女子,在嫁人后一个月就怀孕了……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人猜测,夫妻俩身子没问题却无法孕育子嗣,或许跟阴阳有关,有的夫妻阴阳不和,自然不会有子嗣。或许,李姑姑当年就是这种情况。”   李秀呆愣看着不知名的虚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觉得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所有的不幸皆是她无法孕育子嗣而起,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却要承受如此多的磨难,让她至今无法释怀。   “哈哈——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呜呜……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李秀神经质的念叨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好像只有痛哭一场,才能彻底释放多年来的煎熬。   莫颜静静的看着又哭又笑的李秀,无声的叹了口气,决定把事实永远埋藏在心里。   就在刚才,她骗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李姑姑之所以多年不孕,是因为她有十分严重的宫寒之症。只是现在,她的宫寒之症已经彻底好了,身子比普通的女子还要健康。究其原因,是喝了几年稀释过的灵泉水,又吃了不少空间出产的瓜果蔬菜,这些食物里的灵气,渐渐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气。   现在,李姑姑还不到三十,若是能觅得良缘,怀孕生子根本不难。单夫子为人不错,他的女儿单珍也是个懂事孝顺的姑娘,对李姑姑也极有好感。   之前李姑姑拒绝了单夫子的求亲,单珍还偷偷找到李姑姑,乞求李姑姑嫁给她的父亲。因为她知道自己迟早会嫁人,陪伴不了父亲多久,她希望在嫁人之前,有人能陪伴照顾他的父亲。   有各方家人的支持,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如果能成就这段姻缘,也是件美事。   莫颜不希望李秀对过去耿耿于怀,看不到眼前的幸福,所以这次诊脉明明看出了端倪,却依然选择了隐瞒,让她彻底卸下心头的包袱,能抓住这份迟来的幸福。   李秀情绪不太稳定,没办法做饭,做晚饭的差事就落到了馨儿、李燕和唐心三人身上,莫颜则在诊室里,给紧张不安的柳清清把脉。   这一次,把脉的时间比李秀还要长,莫颜来回给柳清清把了三次,才终于确定柳清清的身子是真的出现了十分严重的问题,严重到这辈子都没办法为吴家延续血脉。   在吴氏和柳清清婆媳俩焦急的等待下,莫颜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神色出现异样,收回手对吴氏说道:“吴姨,馨儿几个忙着烧饭,没空给管大黄它们,您帮我给它们添些草,再喂些谁吗?”   大黄二黄还有后面改名为三黄的三头大黄牛前些天同时生下了小牛犊,眼下正是要精心照料的时候,母牛不能干重活,也不能饿不能渴。   吴氏有些怀疑儿媳妇的身子出现了问题,莫颜这是想支开她,可那些牛又确实不能马虎,便点点头,抬脚朝着莫家后院的牲畜棚里走去。   柳清清看着婆婆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莫颜将诊室的门关严实后,神色凝重的问道:“当年在烟雨楼,你有没有喝过奇怪的汤药?”   柳清清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可是火光电石间,脑海里却浮现起幼年时期见过的一副画面来——   “妈妈,求您,求您绕过曼儿吧,曼儿会小心的,保证不会怀上那等恶心的孽种,这药曼儿不能喝啊!”   “保证不会怀上?这种事情也是你能保证的?乖,你还是喝了吧,喝了就再也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的身上,还是说,你想像之前的青丝一样,为了除去肚子里的孽种,把命给丢了?”   “呜呜,我不想……我不想的……”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柳清清拼命地回忆着,后来那个叫曼儿的女子从良了,嫁人了,可是因为没有孩子,她被夫家休弃,跳河死了……   她呢,她长大了,成了第二个曼儿,却忘却了曼儿被逼着喝下了绝子汤的情景。在接客的头一天晚上,妈妈也让人端了一碗汤药进来,说是给她补身子的……   眼泪沿着柳清清的指缝流了下来,她痛苦的捂住脸,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绝望的泣音。   在那种烟花之地,女子想要保住贞洁比登天还难,可是为了不让女子怀孕,通常在事后喝避孕药。只是普通的避孕药不能完全杜绝怀孕,很多青楼直接给她们喝虎狼之药,彻底断绝了她们生育的可能。   很多女子哪怕沦落烟花之地,依然不肯放弃从良的希望。为避免麻烦,这些药通常被说成是补药,骗那些不知情的女子喝下。这些女子后来就算如愿从良,隐姓埋名嫁得如意郎君,最后也因为无法生育被夫家厌弃,下场极为悲惨。   柳清清就是其中的一个,在喝那碗药时,她并不知道就这一碗药,化作了今日的绝望。   莫颜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她不是怪柳清清无法生育还要嫁给铁头,而是这种不幸落在亲近的人身上,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柳清清是个不错的媳妇,嫁到吴家半年,对婆婆孝顺,对下面的小姑子小叔子也很好,没有人因为她原来的身份而产生芥蒂。可是,如果她不能生,无法为吴家延续香火,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是下一个曼儿。   想到吴氏很快就会回来,莫颜下意识的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便安慰起柳清清来:“哭不能解决问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事情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柳清清本来就不是那等柔弱只知道哭泣的女子,一听这话,她紧紧地拽住莫颜的手,激动地说道:“帮帮我,求你帮帮我,我不能没有铁头,我不想离开他,我不想啊!”   莫颜的手被拽的生疼,她眉头都没皱,耐心的安抚道:“你放心,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先不要哭,吴姨很快就要回来了,让她看到了不好。”   柳清清明白了莫颜的意思,知道她暂时不会告诉婆婆,心里突然安稳了许多。她胡乱的摸了一把脸,起身朝着莫颜深深的福了一礼:“颜颜,谢谢你。”   莫颜受了这一礼好安她的心,等她起身重新坐下后才说道:“吴姨势必会问,到时候我就告诉她你有宫寒,需要慢慢调理,我会想办法,尽量治好你的病。”   柳清清的情况换做旁的大夫,绝对没有治好的可能,可是莫颜有灵泉水,空间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草药,想要治好柳清清不难。   只是灵泉水里面的灵气太过霸道,除了莫颜和六兽能直接饮用,其他人哪怕只喝一小口,也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弄不好血管会被灵气胀裂,五脏六腑也会受到损伤。那些药材里蕴含的灵气倒不是很霸道,可柳清清的情况太严重了,一副药下去就想治好,也是不可能的。   “颜颜,谢谢你,谢谢!”   除了说谢谢,柳清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她知道莫颜不是说大话的人,既然会想办法,就一定有希望治好她。哪怕这份希望很渺茫,她也不愿意放弃。只要能有一个属于她和铁头的孩子,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莫颜又安慰了柳清清几句,让她先洗把脸。等她回来,除了眼睛有些红红的,其他地方看不出任何异样了。   过了一会儿,吴氏就回来了,果然问起了柳清清的身子。   莫颜将之前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遍,并当着吴氏的面给柳清清开了一副保宫的药。这药对柳清清的病情没有太大的帮助,不过聊胜于无,多喝几次多少能让她来月事时,不会那么难受。   吴氏对莫颜很信任,又见她和柳清清的面上没有异样,便放心下来,亲手接过配好的几副药,嘱咐柳清清以后不准碰冷水,也不能再吃寒凉的东西。   柳清清一边听一边故作羞涩的点头,心却被一波又一波的愧疚几近湮没。   待婆媳俩离开后,莫颜立即钻到书房里,翻阅起之前从师父那里拿回来的医书。虽然学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她专攻的不是某一方面,就像妇科这块,她并不擅长。之所以答应医治柳清清,皆是仰仗灵泉水逆天的功效罢了。   只是单一的依靠外物,她永远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夫,她还有许多不足和要学习的地方,如果能在妇科这一块有所获益,今后能帮助更多像李秀和柳清清这样可怜的女子。 ☆、第379章 喜讯   柳清清的病不难解决,只是考虑到她的身体不能直接承受灵泉水的冲击,莫颜便制定了一个循序渐进的计划,一步步慢慢进行。这样既能让柳清清少受罪,又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只当她是通过寻常的手段把人治好的。   莫颜每天让柳清清到家里来取一罐稀释过的灵泉水,让她拿回去煎药喝。灵泉水里被她添加了一些辅助药材,配合柳清清之前带回去的药,对身体有好处又没有毒副作用。   等那几副药吃完,再换个方子抓几副药,配合灵泉水继续不用……如此,少则半年,最多一年,柳清清的身子就能完全康复,孕育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柳清清连续半个月的药,就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往好的方向发生改变。以往每次来月事,她就像失血过多一样,手脚冰凉,畏寒畏冷。最严重的时候,小腹坠胀难忍,能疼的晕死过去。   可是这一次来月事,以往的种种症状就减轻了许多,至少没有疼的直不起腰。柳清清知道这是每日喝的两大碗药起了作用,心里升起了治愈的希望,愈发配合起来,对莫颜的叮嘱交代言听计从,生怕漏掉只言片语,病就好不了了。   时间的脚步慢慢地走过了炎热的六月,进入了更加酷热难耐的七月。夜间稍稍好一点,在地上铺上凉席勉强能入睡,白天外面就跟火炉似的,连出门都变成了一件让人极为痛苦的事情。   莫颜除了早晚会在诊室各待一个时辰,给上门问诊的人看病外,其他时间要么待在不冷也不热的空间里,要么带着六兽往深山里钻。   深山里被高大茂密的植被覆盖着,比外面凉快多了,再加上六兽总能找到休憩玩耍的好地方,往往在阴凉的山涧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丝毫不觉得无聊。   山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野果,像山莓、覆盆子之类的多在夏季成熟,还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莓子,味道酸酸甜甜很爽口。莫颜每次会吃个肚饱,再摘一篮子装回去给家里人吃。要是吃不完,就被腌制成各种美味的蜜饯,做多了用来送人也不错。   这天,送走最后一位求医的病人,莫颜回房间正准备换身衣裳就去山里,李燕拿着一封信走进来:“颜颜姐,兰兰姐遣人给你送来一封信。”   莫颜接过来,一边撕信封一边猜测道:“兰姐姐前天才写信过来,说过来消暑,该不是有事情来不了吧?”   李燕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莫颜展开信笺看到一半时,脸上的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到了后面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李燕见状,好奇的问道:“颜颜姐,兰兰姐在信上写了什么呀?”   莫颜正要把信递给李燕让她自己看,突然想起她识字不多,便笑着说道:“兰姐姐怀孕了,快有两个月呢,再过不久我就要做干娘了。”   “真的?太好了!”李燕一听,也为柳汀兰感到高兴:“兰姐姐真有福气,这才四个月不到就怀孕了。”   莫颜点点头,这家伙的确是个有福气的,就是太马虎了,快两个月才发现,幸好没有出什么事。   不过,想到好友在信上说孕吐反应有些严重,加上天气炎热,根本吃不下多少东西,莫颜就担心起来,决定现在就驾车去沈家看看。   待李燕离开,莫颜进入空间里,取出葡萄、红枣等五罐蜜饯。这五罐蜜饯是用空间里的果子腌制而成,腌制的过程中最大限度的保留了里面的灵气,只放了少许的糖和盐,孕妇吃了能抑制呕吐,还能开胃,且不会对腹中的胎儿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除了蜜饯,莫颜还准备了一大筐新鲜的蔬菜,然后到果园养鸡场拿了一百个新鲜鸡蛋放到。将这些东西放到马车上,这才让小黑去往京城的沈家。   京城寸土寸金,沈家在这里的宅子自然比不上沈家老宅。不过,这处宅子也有大大小小七八间房,还有一方能种花草的小院落,相比寻常人家已经算不错了。小两口并一对伺候他们起居的夫妇,住着绰绰有余   “颜颜,你来了。”料到莫颜在得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过来探望,柳汀兰早早做好了准备。此时一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她就从正厅里跑出来,果然就看到拎着一只竹篮刚走到院子里的莫颜。   柳汀兰蹦蹦跳跳的冲过来,没有注意到照顾她的两口子惊吓的脸色,莫颜却是注意到了,她快步迎上前,瞪着眼训斥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也不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   柳汀兰嘿嘿笑的挽着莫颜的胳膊,丝毫不介意她“不友好”的态度:“我这不是见到你高兴,一时忘了么?”   莫颜翻了翻眼睛,抬手敲了一下好友的头:“做错了事你还有理了?让伯母知道你是这么粗心大意,非得住在这里守着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不可。”   柳汀兰听罢,顿时一阵哀嚎:“你可别告诉我娘,她老人家更年期到了,前天得到消息就过来了。我没病没灾的她老人家愣是让我躺在床上安胎,眼睛眨都不眨的守在床边,还念叨不休的让我不要吃这个,不要做那个,一直说到掌灯。要不是我爹来的及时,我非得让我逼疯不可。”   这里没有更年期这个词儿,柳汀兰是从莫颜那里学来的。当然,莫颜没有告诉她这个词某些情况下包含着贬义,不然她不会大大咧咧的当着莫颜的面说出来。   莫颜的眼角抽了抽,决定还是不告诉好友的好:“伯母还不是关心你?但凡你老实点,让她老人家放心,你看她会不会这么嘱咐你。”   柳汀兰好不容易摆脱爹娘、丈夫的念叨声,见好友又来,顿时捂着耳朵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颜颜,别说了好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真的真的会听话!”   见好友这样,莫颜哪里还忍心说下去。只是这家伙太跳脱了,还叮嘱的还是要叮嘱:“那你说话要算话,别再让关心你的人为你担心,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柳汀兰忙不迭的点头,脑袋讨好的在莫颜的肩头拱了拱:“我记住了,不过你以后没有事情,就多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呢!”   “那是自然!”莫颜一口应下来,捏着好友的脸说道:“等你胎稳了,果园里也差不多也丰收了,到时我接你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听说孕妇多吃新鲜的水果,今后生下来的孩子皮肤会又嫩又白呢!”   柳汀兰一听,很是心动,谁不想生个漂亮的宝宝呢,“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肯定很忙,我让瑾哥送我去你家就好了。”   莫颜点点头,心里开始默默地排除着那些孕妇不能吃的水果。   走到正厅里坐下,莫颜让柳汀兰伸出手腕,要给她把脉。   柳汀兰对好友的医术很信服,二话不说就撸起了袖子,伸出了胳膊。这两天又孕吐吃不下东西,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急得很,哪怕娘亲和大夫皆说这是正常的,也无法让她完全安心,就怕一时疏忽,让腹中的孩子有个好歹。   莫颜进门就观察过柳汀兰,见她精神尚可,就是面色不太好,就猜到孕吐让她吃到了苦头。只要不是身子的原因,吐过这段时间自己就会好起来。   片刻后,莫颜收回手,神色古怪的对有些紧张的柳汀兰说道:“没事,你的身子好的很,孩子也很好!不过,你一吃东西就吐,这个得想办法克服,尽量让自己吃下一些,孩子需要母体供养的养分才能健康长大。”   柳汀兰没有看出好友的一样,一听孩子没事,顿时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的说道:“我知道了,一定会好好吃饭。”   “你现在答应的快,待会儿吃饭怕是做不到了。”莫颜取笑了一句,知道孕吐这事根本不以孕妇的意志为转移,便指着竹篮里的几罐蜜饯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几种蜜饯,爽口开胃。你要是实在吃不下,就吃两颗应该会有用。”   柳汀兰闻言,高兴地从篮子里抱出一罐蜜饯,当场揭开盖子取出了几颗:“呀,这是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说完,她一下子将葡萄干全吃进嘴里,眼睛蓦地一亮:“有一股葡萄的甜酸味儿,还是椒盐的,颜颜这是椒盐葡萄吗?真好吃!”   见好友一脸享受的模样,显然是真的很喜欢,莫颜也很高兴:“这是椒盐葡萄干,你喜欢就好!眼下天热这些蜜饯不好放,我就带了这五罐过来,你吃完了就跟我说,我再给你送些过来。”   柳汀兰一边吃一边摆手:“不用了,这些够我吃到孩子出生了,一下子吃太多容易生厌,下回再怀孩子又这样,再拿什么东西来止这呕吐?”   葡萄可是贵的很,有银子也买不到,柳汀兰这几年不缺稀罕的水果吃,也是沾了莫颜的福。能把葡萄做成椒盐葡萄,也只有莫颜能做到了。莫颜一下子又送了这么多过来,就算莫颜不在乎,柳汀兰却不能厚脸皮收下。   莫颜不知道好友的心思,见她这个还没生下来,就想到下一个了,又开始打趣起来。   在唯一的好友面前,柳汀兰很放的开,根本不介意这番打趣。两人热热闹闹的说着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吃午饭的时候,柳汀兰在莫颜的提醒下,先吃了好几颗酸爽的梅子。等饭菜摆上桌,她试探着吃了几口,虽然依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但是不算太强烈,勉强能吃下饭。到了最后,竟是吃下了一小碗饭,还喝了一碗青菜豆腐汤。   亲眼到这一幕,让照顾她的那对中年夫妇几乎喜极而泣,对送来蜜饯的莫颜十分感激。   这对夫妇姓鲁,是柳汀兰和沈骥上京时,沈夫人指派过来照顾饮食起居的。两人都是温和寡言的性子,从来不会干涉主子的事情。除了最初有些不自在,现在柳汀兰已经习惯夫妻俩的照顾了,对他们也很信任。   刚吃完饭,柳汀兰就来了瞌睡,却不好意思回房休息,让莫颜一个人待着。   “你快去睡吧,我拿本书就能打发时间,你不用担心我。”莫颜故作不耐烦的催促着,扶着柳汀兰走进了内室。   屋子很凉快,一进来身上的热气就消散了许多。莫颜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就发现角落里放着两盆冰块。   察觉到好友的目光,柳汀兰的脸上带着一抹甜蜜:“瑾哥看我白天热的睡不着,特意从外面买回来的,到了我午睡的时候,鲁妈会提前在屋子里放两盆。”   莫颜感慨道:“沈大哥对待兰姐姐,真没话说!”   她一直知道沈骥是个体贴又细心的人,却依然对他特意买冰块回来就为妻子能睡个好觉而感到惊讶。   在冬天,冰块随处可见,扔到大街上都没人要。夏天却不一样,有人特意在冬天将冰块储存起来,留着夏天卖,天气越热,冰块就越值钱。就一尺见方的一块儿,一两银子只能买四块。   冰块不怎么耐用,热天里融化的也快,一两银子的冰块节省着用,也只能用一天罢了。沈家即便条件不错,每天花一两银子买冰块,也是极为奢侈的了。   柳汀兰实在是扛不住睡意,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架说道:“那里有不少书,画本子,游记都有,你随便看。”   莫颜点点头,示意她赶紧睡,然后走到书架旁,随手取了一本书,坐在了床头边放着的一把椅子上。   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柳汀兰只觉得十分安稳,她迷迷糊糊的冲着莫颜笑了笑,就阖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起来,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却没有消失,静谧而又美好。   莫颜目光从好友微微起伏的胸口略过,落在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很难想象几个月后,这里会变得比篮球还大,更难想象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只待瓜熟蒂落,带着响亮的哭声与这个陌生的世界见面。   为喜欢的人孕育孩子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哪怕会孕吐吃不下任何东西,哪怕要忌口,不能满足口腹之欲,哪怕变得肥胖,身材走形,哪怕生产时,要承受非人的痛苦,甚至有可能付出生命的危险,也无法阻挡她们……   莫颜就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也想到了很多。直到身子微微僵硬有些不舒服,她才缓缓地站起来,将薄薄的被子盖在柳汀兰的小腹上,然后把书放回书架上走出去,找到了还在厨房里忙活的鲁妈。   孕妇所要禁忌的食物有很多,莫颜不确定鲁妈知道多少,便逐一将需要注意的食物说了一遍。直到鲁妈全部记住了,她才走出了闷热的厨房,又回到了房间里,并拿起纸笔将一些孕妇不能做的事情写了一遍,放在了好友的床头桌上,让她平时注意些。   柳汀兰这一觉睡的很长,直到太阳不到一丈高才醒来。这时,沈骥已经从吴大儒那里回来了,正坐在床头拿着莫颜写的孕妇禁忌看,只是脸上隐隐有些发红。   柳汀兰醒来没有看到好友,就问起了丈夫。得知好友在丈夫回来后,叮嘱了几句就回家了,不禁有些失落。   沈骥岳母大人说过,女子怀孕,情绪会有较大的起伏,让他哄着些。此时见妻子面色不好,连忙安慰道:“莫姑娘说过两天就会来看你,她走之前让我告诉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答应她的事情要做到,你要是表现好,她下回和毛团一起来看你,你要是表现不好,她不仅不来了,还要跟岳母告状。让岳母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柳汀兰一听,噗嗤一声笑起来:“这家伙真做的出这种事,真是的,我有那么让人不放心么?”   沈骥下意识的要点头,却见妻子目光斜了过来,立即改口:“你是为夫见过的最省心的女子,以后也会是最好的母亲。”   柳汀兰对丈夫的回答很满意,痛快的在丈夫的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只是亲完后,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摸着丈夫的额头,担心道:“你生病了吗?脸上怎么这么烫?”   沈骥闻言,顿时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内容,脸上变得更加滚烫:“没、没有,可能是天太热了,有些燥。”   柳汀兰却不相信,见丈夫的手上拿着几页纸,手一伸就拿了过来。当她顺着一条条注意事项往下看,看到第六条“一个月内严禁行房”的加粗字体时,脸色瞬间爆红,嗖的一下把几页纸藏在了枕头下面。   就在大前天晚上,他们俩还胡闹了许久。后来大夫过来把脉,说孩子在三个月内不能行房,他们还不以为意,昨晚又忍不住一番缠绵,没想到竟然会让莫颜看出来,真是羞死人了。   还在路上的莫颜可不知道,她以一名大夫的身份提醒夫妻俩要节制,却没料到会给夫妻俩带来这样的尴尬。   等她下次再来探望好友,看着好友发红发烫的脸,以为她生病了,弄的虚惊了一场……   ------题外话------   不好意思亲们,今天卡文了,所以发晚了哈!快结局了,不知道后面该怎么收尾,就卡了︿( ̄︶ ̄)︿ ☆、第380章 教女,大丰收   莫颜回到家里,就给萧睿渊写了一封信,告诉了他最好的朋友怀孕,她即将要做干娘的消息。言语间,不自觉的流露为好友有个温柔又体贴的丈夫而感到高兴,再过不久还会迎来一个新生命,让她这个旁人看着都觉得幸福。   这封信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平平淡淡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可是落在萧睿渊眼里却变了味道。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莫颜一边瘫在藤椅上打着扇子,一边吃着从井里捞上来的西瓜,问李秀什么时候立秋时,院子里的屋檐下的铃铛就响了。等李燕跑去打开院门,一溜的裹着旧棉被的块状物被络绎不绝的抬了进来。   这些块状物长宽高皆有二尺左右,看起来分量十足,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运进来。得知这些“大家伙”是萧睿渊特意让人从侯府运过来,莫颜惊的嘴巴合不拢。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某人是被昨天的那封信刺激到了,今日送了这么多冰块过来,不就是赤果果的告诉她,不用羡慕别人,她也有个体贴的未婚夫么?   这些冰块是去年冬天就储存好的,被存放在侯府的冰窖里。侯府只住着被褫夺了侯爵的萧雄这一个主子,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冰块。将军府全是大老爷们儿,更不把这酷暑当回事。   于是,在萧十一的提醒下,萧睿渊终于记起侯府还有防暑降温的好东西,便命人搬了大半到莫家。   莫家有个地窖,只是地窖里堆了不少好东西。好在地窖面积足够大,腾一腾,挪一挪,这两百块冰刚好能装的下。   地窖里的温度不低,要是一块冰放进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化成水。现在这么多的冰块堆在一起,热量就被“毫不留情”的全赶走了。若是想走进来待一会儿,必须得穿上棉袄才行。   有了冰块,一家人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这些冰块每块比沈家的大了一倍,三块就够用一个白天。晚上大家就把凉席铺到地上,再把所有的门窗打开,就不需要用冰块了。有六兽守着,也不用担心会有贼人闯进来。   “姐,姐夫真好,连这个也想到了,这么多的冰块,够咱们用到天气凉快下来呢!”馨儿紧紧地挨着冰盆子坐下,享受着里面传递出来的丝丝凉意:“现在冰块卖的这么贵,干脆咱们也挖个大冰窖,以后每年冬天都储藏一些冰块,就算咱们家用不完,还能拿去卖,一千块就是二百多两银子呢。”   “你姐夫不在这里,你好话说的再多好话他也听不见”莫颜瞧着妹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很不客气的开着玩笑:“再说了,也就是今年气候异常,一些大户人家的冰块不够用,才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让卖冰的人大赚了一笔,往年就不是这样了。”   没有人是傻子,冰块没有成本,最多只是请人修冰窖花点银子,这样的生意谁不想做?像今年这样的极热天气十分少见,冰块生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做。   况且,也不是人人有地方修那么大的冰窖,因此做冰块生意的人家往往家境不错,卖冰大多只是顺带,不然一年挣的银子只怕连家人都养不活。   馨儿一听,失望的说道:“我还想着卖冰能大赚一笔,好早日把绣房开起来呢,唉,银子果然不是那么好赚的。”   众人看着她这副夸张的神情,齐齐笑了起来。李燕指了指馨儿手里绣了大半的花鸟图,鼓励道:“你的绣艺已经越来越精益了,现在一副大屏风就能卖到二十两银子,过两年肯定能卖到五十两一副,到时候就不愁挣不到钱了。”   馨儿瞅了瞅手里的绣面,哀嚎道:“就这个,我都绣了四个月了,还要再绣两个月才能完工。也就是说,一副大屏风得绣六个月,就算能卖到五十两,一个月辛苦下来也就只能挣到八两多的银子。现在呢,才值二十两,一个月只能挣到三两多,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挣到五十两银子呢!”   越算越觉得不值,馨儿目露凶光地瞪着手里的绣面儿,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副模样惹的众人又是一顿好笑,莫颜伸手捏着妹妹鼓起来的小脸儿说道:“早知道你当初跟李姑姑学绣艺,就是为了挣银子,我还不如教你识草药,天天带你进山找药材。”   “谁说我是为挣银子来着?”馨儿立即反驳,用一种“你不懂我”的眼神瞅着自家姐姐:“我就是喜欢刺绣才,喜欢这些五彩缤纷的图案,才决心跟着李姑姑学的,不然我早就放弃了。”   莫颜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面上却纠结道:“既然这样,你为何又抱怨挣的银子少?说到底,你还是冲着银子才学的吧?”   馨儿一时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方才确实因为银子少而觉得不值得。   莫颜摸了摸妹妹的头,一脸高深的说了句特别装叉的话:“莫忘初心!”   馨儿却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绣面儿,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对了,这屏风两个月能绣完最好,绣不完你也别挑灯熬夜,仔细眼睛。”莫颜叮嘱了一声,这丫头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一门心思的绣幅屏风,眼睛经常就是肿的,显然夜里还在绣。   馨儿一边飞快的穿针走线,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再有两个月就是爹的大喜日子,我得提前把它绣出来做成屏风,不然可就白瞎了我这几个月的工夫。”   自从莫清泽和崔晴柔正是定亲,馨儿就决定亲手绣一副大屏风,送给父亲当新婚贺礼。根据房间的大小,馨儿选择了八开,又是花鸟图案,因此绣起来格外费时,也很耗心力。   “就算晚几天爹也不会计较什么,你的身子和眼睛最重要。”莫颜劝说道。   “那可不一样。”馨儿显然没有听进去:“婚前送才有意义,也显的心诚。再说也没剩多少,我现在也比之前绣的快,能在大礼前绣好,一点也不勉强。”   莫颜闻言,心里涌起一股酸涩。这丫头心里还没有真正接受崔家姑姑吧,不然一家人真心相待,又何谈诚与不诚?   看着每一针都倾注着妹妹心血的绣面儿,莫颜撇过脸没有再看。馨儿却是想起了什么,对姐姐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中秋节,送去崔家的节礼是不是该准备了?”   莫颜收敛起脸上的异样,摇了摇头说道:“总归是月饼之类的吃食,准备早了会坏掉,提前三五天就行了。”   馨儿想了想,又问道:“中秋节那天,城里应该会有灯会吧?要不今年咱们去城里过节,等拜完月神,咱们一家赏灯去,把姐夫、颜哥哥,还有崔小七他们也叫上?”   莫颜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主意很不错。自从那年她差点被拐子拐走,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灯会,每年的元宵节,中秋节就在家里度过。虽然平淡温馨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年年这样,到底少了份新鲜感。   今年若是去城里赏灯,再把萧大哥他们叫上一起过节,大家一起高高兴兴的游玩,光是想想就觉得不错。若是可以,把崔家姑姑也叫上,让妹妹多熟悉熟悉,能更进一步了解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莫颜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等爹下回回来,我们就跟他提一下,只要爹没意见,咱们今年就去城里过节。”   没过几天,莫清泽就回来了,听了姐妹俩的建议,犹豫了片刻没有直接答应,就怕那天人多又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危险。   不过,有臻儿这个磨人的家伙当助攻,莫清泽被缠的没有办法,最终答应下来,也同意馨儿的提议,把萧睿渊几个也叫上。   至于莫颜故意打趣,让父亲亲自写信邀请崔晴柔一起过中秋节,莫清泽没好意思写,也于礼不和,果断的把这事推到了小儿子身上。   臻儿倒是乐意的很,当即回到书房写好了信,不过他是个鬼机灵,落款处写的是自家父亲的名字。虽然字迹不像,又很稚嫩,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所要表达的很明显。   不提崔晴柔收到这封“特别”的来信,心里作何感想,崔老夫人对此却是喜闻乐见,当天下午就叫来府中的绣房,为女儿量体裁衣,还把珍宝阁的掌柜叫来,亲自挑选了一副头面式样,让珍宝阁在一个月内做出来。   崔晴柔不缺衣服穿,原本不想这么麻烦,免得叫人说轻浮,却被崔老夫人的一句话说服了:“你穿戴体面不是给你未来的夫婿看的,是让那几个孩子知道你对他们的这番邀请很看重,换句话说,是你把他们放在了心里。”   崔晴柔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听了母亲的话,一脸庆幸的说道:“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全,谢谢母亲!”   崔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含笑道:“你跟那几个孩子接触不多,彼此之间难免生疏,一些小事要把握住分寸。等日后熟悉了,在他们面前就不能太过刻意,你就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看,让他们知道你跟他们是一家人……”   崔晴柔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点头。如果不是崔老夫人经常提点她,她真不知道今后要如何跟继子继女相处。这些提点,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崔老夫人看着依然年轻的女儿,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恨不得把所有的能教的全部教给她。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第一次没能给她挑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只希望女儿再嫁后,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可是后娘难为,她不得不防患未然,让女儿尽可能多的领会如何跟继子继女相处,就怕女儿行差踏错,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姻缘。   ……   酷热难耐的七月刚刚过去,天气就渐渐转凉了。尽管正午依然炎热,早晨和晚上却很舒爽,让热了两个多月的人们总算缓过来。   八月是丰收的季节,绿绿的田野渐渐被一大片一大片的黄灿灿的果实覆盖,柳杨村弥漫在粮食散发的清香中,无声的催促着人们磨刀磨镰,早早做好秋收的准备。   在一片丰收的喜悦中,最打眼的就数莫家绵延数里的大果园。果树的枝头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红彤彤的柰子(苹果),紫的发黑的葡萄,黄灿灿的橘子……各种各样的水果散发出来的果香味,吸引了成千上万只鸟儿。   它们在枝头上不停地盘旋着,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却始终不敢冲下来偷吃,只因为每五棵果树上,就隐藏着一只大鸟或是一条大蛇,有它们照看着,麻雀、灰雀等小型的鸟类,根本不敢靠近。   这些照看果实的大鸟是被莫颜用灵泉水利诱来的,大蛇则是被赤蟒强盗本色所威胁,不得不来,不过在得到一滴灵泉水后,就心甘情愿的缠在果树上,日日替莫家守着了。   赵沐等人原本做好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驻守果园,驱赶偷食的鸟类的准备,没想到会这么轻松,根本不用他们担心。   只是每次看到莫颜站在剧毒无比的群蛇以及凶猛无比的大鸟中间,喂食它们新鲜的肉块时,赵沐等人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生怕她一不下心踩到哪天蛇,被那蛇给咬到。   这些蛇鸟不仅能防住偷食的鸟类和其它小型的动物,还有一些爱占小便宜,意图偷果子吃或是偷去买的村民。   柳杨村有严格的村规,偷盗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即便有的村民有偷果子的念头,也不敢付出实际。更何况他们早就得过村长的叮嘱,知道果园里有毒蛇和鸟守着,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会去。   因此,这些蛇鸟防的就是外村一些不信邪的村民,未免真有人被咬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赵沐等人会在果园的外围设防,以防有人冒险钻进去。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等枝头上的果子达到采摘的要求时,莫颜就提前一天知会了颜君煜,第二天,就同赵沐等人一起,每人背着一个竹筐开始摘果子。   这一次,除了不在家的莫清泽、臻儿、云昭以及李忠,莫家其他人都参与了采摘,就连最小的笙儿也背着个小背篓,踮起脚尖站在果树底下,采摘能够到的果子。   此时,莫家的果园吸引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们,这些人有柳杨村的,也有附近几个村子里的。有几个脸皮厚的村民趁莫颜等人不注意,刺溜一下钻到果园里,飞快的偷摘着果子用衣服兜着。   直到兜不下了,才念念不舍的出来。这些人正准备把果子兜回去,打算等晚些时候带着家里人一起来偷,就被莫颜安排在外面守着的人拦住了。   这种情况,莫颜早就料到了。之前果园里有毒蛇大鸟守着,这些人不敢,现在毒蛇大鸟走了,总会有人忍不住趁机下手。   莫颜请来林勇、林大等人帮忙,让他们专门逮这些贪小便宜的人。如果轻易的放过他们,其他人也会眼热,到时候果园损失的就不是几斤果子那么简单了。   林勇等人也没有为难这些偷果子的村民,只让他们按照果子的价格论斤给银子,就让他们把果子带走。   最低三百文钱一斤的果子,普通的庄户人家哪里承受的起?有几个人还算痛快,直接把果子留下了,有些人却觉得丢了脸,反过来指责林勇等人讹他。   林勇也不跟这些人废话,直接把莫颜交给他的毛团叫出来。不等毛团张嘴,那些人就忙不迭的丢下果子,一溜烟的逃跑了。如此几次,就再也没有人敢打那些果子的主意了。   不过,这些人也知道了每种果子的价格,很是震惊了一把,在心里默默地算着这一季水果,莫家能挣多少两银子,最终发现不是他们能计算出来的。   二十多座果园,不是一天就能摘完的。第一天过后,所有人都累到了,莫颜让赵沐等人去休息,明天继续采摘,她则请了林勇等人,连夜给这些果子过秤。最后统计下来,竟然有七十万斤。   “姐,这些果子用来酿酒能卖更多的银子,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疼呢!”馨儿趴在果山上,嗅着诱人的果香,很不舍得把这些好看又好吃的果子变成酒了。   “不用来酿酒,那要用来做什么?”莫颜一边分类记账,一边教妹妹生意经:“咱们家的果园太大了,等过两年,所有的果树正常挂果,产量会达到千万斤以上。这些水果大多不好保存,也不易存放,单单只在京城范围内卖,必将供大于求。如此一来,价格会下降,倒不如酿成酒销往整个大楚,赚那些有钱人的银子。”   馨儿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她点了点头,有些忧心的说道:“还是姐有远见,只是要酿这么多的酒,肯定要请人帮忙,要是有人把酿酒的方子泄露出去怎么办?”   莫颜一听,揉了揉妹妹的头:“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姐自有办法牢牢守住。”   至于保密的法子么,自然不能告诉任何人了…… ☆、第381章 武安公,酿酒   为保证去年新栽种的果树能够健康成长,这批果树结果的时候,每棵只留下了三到五个果子。这一次二十余座果园摘下来的果子,还不如养鸡场那一座多。   养鸡场里的果树已经长成了大树,除了年初给它们修剪过无用的枝叶,就没有再控制它结果的数量,这回一共收获了六十万斤水果。所有的果子加起来,超过了一百万斤,明年这个数字至少能番五倍,达到五百万斤。   “这五十筐水果品相最好,是送去皇宫的。剩下的你若是没有其他的安排,我就全部运到酒庄,尽快将它们酿成酒。”莫颜指着院子里单独堆成一堆的各色水果,对颜君煜说道。   颜君煜随手从那堆水果中拿起一颗柰子,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就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甜中带着微酸的汁液在口腔里弥漫,又仿佛化作一股清流,经过胃部缓缓地通向全身的经络,令人精神一震。   他微微颔首,说出来的话却让莫颜十分不解:“把这些水果换成品相次一些的吧!”   “为什么?”莫颜问:“难道不该挑最好的送进宫?”   颜君煜慢悠悠的吃着柰子,丢给莫颜一个“你真傻”的眼神:“今年这批水果的品相比去年还要好,可是你能保证明年能及得上今年?若是及不上,你又拿什么让爷送到皇宫里?”   莫颜一听,很快就明白过来。虽然知道有灵泉水,水果的品相不会差到哪里,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也只能颔首,听从了颜君煜的安排:“待会儿我在挑一批,往后就按这种品相来。”   见莫颜领悟了自己的意思,颜君煜便没有多言,指着另外一大半的水果说道:“给爷留十筐,其他的随你安排。”   莫颜也不问颜君煜要十筐水果做什么,直接让他的人把原本送去皇宫的水果搬了十筐水果到车上。   这一次,颜君煜第一次没有留在莫家蹭饭,等该运走的水果被搬上车,他就留下一千两银票一道回京了。   对于颜君煜如此反常的情况,莫颜写进了给萧睿渊的信里。到晚上收到回信,她才知道武安公府近日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让他没有心思逗留玩乐。   “中风可大可小,也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武安公现在怎么样了!”莫颜摸着毛团的耳朵喃喃道。她没有见过武安公,却是听说过很多发生在他身上的英雄事迹。   如果说萧睿渊是大楚最年轻的大将军,最负盛名的战神,那么,这位武安公就是四十年前的威风凛凛的战神,同样深受一国之君的器重和万民发自内心的敬仰。   可惜,英雄迟暮,武安公在前几天的一个夜晚突然中风,不省人事。虽然被数名太医联手抢救回来,但是半边身子不能动弹,连说话也是吐字不清。就那些太医的说法,恢复正常的可能性极低,如果好生伺候着,兴许还能再活个三五年。   原本颜君煜想请鬼医出手,只是鬼医在年初就留信离开了京城,云游四海去了。鬼医行踪不定,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颜君煜派人出去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   武安公这场病来的凶险,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萧睿渊和颜君煜是好友,颜君煜没有明言,他也不会多问,只是猜测与武安公夫人和颜二爷有关,因为在武安公病倒后,这两个人就被颜君煜软禁在家,不许踏出房门半步,也不许任何人见他们。   想到过几天就是中秋节,颜君煜恐怕不能参与,莫颜心里微微有些遗憾。作为颜君煜的生意伙伴,又有郡君这一重身份,于情于理她也该上门探望武安公一番。   这时,空间里的雪团子突然开口了:“颜颜,我赞成你去,像武安公这样的人,往往身负大气运,你若能治好他,没准儿能像萧小子那样,直接让空间升一级。”   莫颜闻言,心头一片火热:“你确定?可是距离下一次升级还得将近一千功德吧,武安公难道比萧睿渊还厉害?”   “你就试试呗,兴许就能呢!”雪团子鼓励道。   “那好,我明天先去看看情况。”莫颜答应下来,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如果真办法帮到这位替大楚的安稳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就算没有功德,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打定了主意,莫颜就让赵沐等人把所有的水果运到了酒庄,让他们分门别类的清洗干净。等她从武安公府时候,就能正式开工酿酒了。   莫颜来到武安公府递上自己的名帖,就被门房客气的请到了客厅里。   颜君煜得到消息匆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莫颜,“你怎么来了?难道酒庄那边出了问题?”   莫颜说道:“酒庄那边很好,我是来探望公爷的。”见颜君煜一夜之间,脸色有股说不出的憔悴,不由得猜测武安公的病情是不是恶化了。   颜君煜微微一愣,随即就想到莫颜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便说道:“老头子现在不方便见客,我先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   莫颜理解的点点头,耐心地在客厅里等候。这人看似没心没肺,用“老头子”这种很不尊敬的称呼来代替“祖父”二字,言语间却是处处透着对武安公的亲近。   这两人不仅是祖孙,还是良友吧!   颜君煜来到武安公居住的院落,见侍女正在给“老头子”喂水,那水却顺着“老头子”的嘴角流出来,落到垫在枕头上的布巾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底的酸涩和痛恨几乎凝成了实质。   “老头子,我来喂你。”   颜君煜走上前,从侍女手里接过碗勺,亲自给“老头子”喂水。他从来没有伺候过谁,拿勺子的动作十分生疏,也别扭的很,可奇迹般的,一勺水竟然好好的喂了下去,一滴也没有流出来。   武安公中风了,言行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影响,但是脑子却还算清醒,就是反应稍稍慢了一点。他一口一口喝着孙子喂过来的水,尚且灵活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欣慰来。   一碗水喂完,颜君煜又用帕子给武安公擦了擦嘴,小心的抽出了压在他脖颈下已经打湿的布巾,让侍女拿下去了。   见武安公精神尚可,一时半会儿不会昏睡,于是就把莫颜的来意说了出去,征询武安公的意见:“她会医术,虽然不知道医术究竟如何,但是我希望你见见她。”前面两句是铺垫,后面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武安公闻言,眼珠不由得转了转。   没中风那会儿,武安公就经常听说莫颜的一些事,绝大多数是从颜君煜这个孙子嘴里听到的。每次颜君煜从莫家拿回新鲜的吃食,总会在在他的面前炫耀一番,却会主动分出一半送到他的小厨房。   颜君煜不管是正经还是不正经,在武安公面前从来都是鲜活的,但是从来没有哪个女子会像莫颜那样频频出现在他的嘴边。   武安公是最了解自己孙子的人,他比颜君煜更早察觉到他这股异样的心思。本来他想先看看孙子的笑话,再戳破孙子的心思,让孙子努力争取喜欢的姑娘,结果却被人捷足先登,再也没有了机会。   这件事,对颜君煜是个打击,对武安公同样是,只不过他的打击来源于孙子的失意,很后悔没有及时点明孙子的心意,让他错失良机。   武安公自中风后,消息灵通的人不是没有上门探望,却被他一一拒绝了。现在莫颜登门,他倒是有了见面的心思,想看看让孙子念念不忘的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冲着孙子眨了眨眼,又抬起唯一一只能动的手挥了挥,催促孙子快点。   对此,颜君煜丝毫没有意外,立即让候在门外的侍女去客厅将和嘉郡君请过来。   莫颜是第一次见到武安公,即便瘫痪在床,也无法让人忽略从他的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她恭敬地向武安公问安,说了一番问候的话语。接着,就在颜君煜的请求下,给武安公把脉。   看清莫颜相貌,武安公不觉得她有吸引孙子的地方,可是一身气质却让人如沐春风,连阅人无数的他也挑不出一丝不好来。再观言谈举止,更是有种透着说不出的韵味,既不死板,又没有逾矩谄媚,一切拿捏的刚刚好。   武安公对莫颜的感官很好,见孙子的眼神几乎凝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心里的遗憾和懊悔愈发的浓重。   颜君煜的视线很隐晦,莫颜没有察觉到,但是她明显感觉到武安公情绪发生了变化,却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因她而起。   见武安公的病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严重,莫颜心里又多了一分把握,于是试探着问道:“公爷,小女略懂歧黄之术,可否让小女为您把脉?”   武安公回过神来,冲着莫颜眨了眨眼,见莫颜不明白,他缓缓的将能动弹的右手伸到了床边。   莫颜见状,朝着武安公微微福身,就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取出脉枕垫在了武安公的手腕处。   颜君煜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祖父的身上。   看着闭目把脉的莫颜,祖孙俩心里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莫颜学医的时日到底不长,就算天赋异禀,医术也不会比太医院十数位太医强。连太医都没有办法,她一个学医不到三年的小姑娘,又能拿这病如何呢?   一刻过后,莫颜睁开眼睛收回了手,心里有谱了。她看了看武安公,又看了看颜君煜,就知道他们对自己没有抱多大的期望,便忍住了话头什么也没说。   颜君煜亲自送莫颜出府,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莫颜到底不想看到生意伙伴兼朋友的颜君煜为武安公的身子太过忧心,便说道:“公爷的病情不算严重,只要找对了治疗的方法,就算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自理应该没有问题。”   这几天,颜君煜听多了这样的话,他也只当莫颜这是在安慰他,于是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借你吉言,爷也希望老头子能挺过这一关。”   莫颜知道他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里没有觉得不舒服。在大楚,一场风寒可能就会要了人的命,更别说中风了。   中风是脑部出现了问题,在这个没有先进的医疗仪器的时代,哪个大夫也不敢对脑子动手,这就相当于现代的绝症了。一旦有人中风,就只能躺在床上熬日子了。   有的人中风后,不到半个月就去世了,有的人中风好几年,也还活的好好的,像莫洪氏,中风有快三年了,就算疏于照顾瘦成了一把骨头,还能每日卧在床上大声叫唤,闹得四邻不安。   从武安公府出来,莫颜没有直接回家,她带着小黑一路来到了杜氏医馆。因快要到正午,医馆里的病人并不多。没过多久,医馆里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莫颜和杜老大夫几人。   趁着饭菜还没有好,莫颜抓住这点间隙将武安公的病情说了一遍,一脸希冀的问杜老大夫:“师父,杜氏九针能治中风吧?”   杜老大夫瞥了徒弟一眼,淡淡的说道:“祖上曾有人治好过中风之人,为师学艺不精,并无万全的把握。”   如果是在外人面前,他会果断的摇头,但是在唯一的徒弟面前,就用不着藏私了。   莫颜一听,抓着师父的袖子说道:“那师父能不能试试?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杜老大夫的脸色勃然一变,厉声说道:“为师曾经说过,除非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不然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万万不可动用杜氏九针,否则救人就变成杀人。”   莫颜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发火,一时懵了。等她回过神来,连忙向杜老大夫认错:“师父,是徒儿不对,忘了师父的教诲,还望师傅责罚。”   见她态度诚恳,杜老大夫的火气平息了一些,语气依旧严厉:“为师对你的告诫,你要铭记于心,为师不希望哪天听到杜氏九针致人于死的事。”   莫颜知道师父是为她好,心里愈发为方才冒失的提议感到惭愧:“师父,徒儿知道了,日后定不会拿人命当儿戏,不会教杜氏九针毁在徒儿的手里。”   杜老大夫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你还年轻,有此冲动的想法也属正常,为师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平时交给你的东西,你要牢牢记住,万不可仗着自己天资出众,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做出尝试之事,那些都是一条条人命。”   莫颜把师父的告诫深深地记在了心里,武安公的病,就只能暂时缓一缓,等她有万全的把握时,再利用杜氏九针进行医治。虽然灵泉水中的灵气,能够疏通武安公脑部中的淤塞,但是会有暴露空间的可能,她不能冒险。   从医馆里回来,趁着中秋节还没到,莫颜就投入到了酿酒中。   小清河汩汩的流淌着,将酒庄一分为二。小河两岸用石板修好了两条长长的埠头,站在埠头上清洗水果十分方便。赵沐等人花了两天的时间,将所有的水果全部清洗完毕,把上面的水珠晾晒干后,就分门别类的送去了不同的酿酒作坊。   酒庄的中心,就是酿酒作坊的所在处。作坊被绿油油的竹子层层包围,远远看去只能看到尖尖的屋顶。竹子的外围,零星的散落着灰色的大石头,一丛丛茂密的紫罗兰从石头缝里探出来,格外惹人怜爱。   酿酒作坊只是整个酒庄的冰山一角,相比其他地方,布置上只能算是普通。毕竟作坊这块不会对外开放,当初之所以花心思布置,也是为协调酒庄的格局。   “东家,接下来要怎么做?”赵沐等人把最不宜存放的葡萄一筐筐抬到专门酿葡萄酒的作坊里,看着那些洗净的大缸,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便问起了正在检查大缸的莫颜。   莫颜闻言,从竹筐里抓起一把葡萄,对着大缸微微使力,一把葡萄瞬间变成了碎肉,“就像我这样,把葡萄捏碎放进大缸里,然后按照一定的比例把糖添加进去。”   说着就把糖与葡萄的比例细细的说了一遍。通常来说,葡萄和糖的比例是十比三,这种比例酿出来的葡萄酒会很甜,适合喜甜的妇人喝,十比二的话,甜度就小了许多,就比较适合男人喝。   赵沐等人听完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东家,就这么简单?”   莫颜摊摊手:“就是这么简单,是你们想的太复杂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不是没有喝过葡萄酒,虽然喝起来不如那些烈酒痛快,但是他们喝起来又有烈酒没有的滋味。这种滋味说不清是什么,却能让他们下意识的细细品味,再烦乱的心情,一杯葡萄酒下去,也能慢慢平息下来。   原以为这么好的酒酿造起来会十分困难,没想到诀窍就是白糖,只要掌握好比例,就连小孩子也会酿了。   更为难得的是,东家毫不犹豫的把这个诀窍告诉他们,这份信任足以让他们感动于心。 ☆、第382章 归乡,做月饼   百万斤果子酿成酒,就算有人清洗、碾碎,莫颜只需要按照一定的比例添加白糖,她一个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里做完这件事。以后水果的产量会越来越多,她一个人就更忙不过来了,把添加白糖和比例告诉赵沐等人很有必要。   只要掌握好添加白糖的比例,酿果酒没有任何难度,但是莫颜不怕赵沐等人泄露出去。在她决定告诉他们每种果酒的酿造之法前,雪团子就给他们下了另一种入梦术。   平日里,赵沐等人能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道酿酒的工序,可他们一旦生出泄露酿酒之法的念头,就会间歇性的失去这段记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究竟该如何做。   这种入梦术比直接抹去记忆方便多了,对被施者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良影响,效果也很好,就是施加的难度大了许多,雪团子直接耗尽了灵力,整个器灵都虚脱了。   莫颜不是不相信这些意志力坚定,把自家果园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精心伺候的将士,她这么做只是防患未然,将所有有可能发生泄露的萌芽从源头上掐死。   这样她能放心的用这些人,给予他们最大限度的信任,他们也能不用担心一时失言,就把秘密泄露出去,对彼此都好。   这一次,单单葡萄就有二十万斤,莫颜和赵沐等人除了吃饭睡觉,不停歇的忙活了整整两天,才把所有的葡萄全部捏碎入缸。   在入缸的过程中,每放十斤葡萄,就在上面放三斤或是两斤白糖。等大缸被填满三分之二时,就盖上了盖子,再用不透气的油纸紧紧地包裹住,最后用黄泥细细的密封好,只等葡萄发酵。   之所以只填满大缸的三分之二,是因为剩下的三分之一要用来盛放发酵后产生的气体。不然,产生的气体没有“容身之地”,缸内的压强就会越来越大。等压强到了临界点,要么大缸直接胀裂破碎,要么是密封好的盖子被掀飞。不论是哪种,都意味着酿酒失败,这一缸葡萄算是废了。   眼下天气不冷不热,通常四十天左右发酵就能完成,期间要按照一定的时间不停揭开盖子搅拌,让其充分发酵。最后完全解封时,就要清理大缸内的杂质,将葡萄皮、或是发酵过程中产生的杂物过滤出来,然后再密封保存一段时日就能喝了。   如果想要葡萄酒的味道更醇更浓郁,存储的时间可以适当延长,有些葡萄酒保存的好,放个几十年完全没有问题。就像现代,很多人喜欢收藏葡萄酒,葡萄酒的年份越长,就越香醇,价值也就越高。   “呼——大功告成!东家,这一次消耗的白糖,怕是有几万斤了吧?”   最后一缸葡萄密封好,赵沐等人狠狠地松了口气。只是当看到之前堆成小山似的白糖只剩下少少的一桶,脸上露出一阵阵肉疼极。再一想到这些白糖几乎都是经他们的手用完的,连手也跟着疼起来。   莫颜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没有多少,也就五万斤的样子。”这还只是酿完了葡萄,等剩下的果子全部入缸,消耗的白糖怕是几十万斤了,相比起来,这五万斤就不算什么了   咝——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赵沐等人瞪着那排成一排排的密密麻麻的大缸,仿佛要把里面已经与葡萄汁融为一体的白糖给瞪出来。   在大楚,白糖比盐还要珍贵,一般庄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有盐,白糖却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到。京城范围内的盐价是一斤四十文,白糖是盐的三倍,需要一百二十文。朝廷对白糖的管制非常严格,有很大一部分税收就是来自白糖。   莫颜能一下子弄到几十万斤白糖,全靠颜君煜从中出力。要不是他有门路,又跟官府打过招呼,这么多的白糖无论如何也弄不到手。   这时候,已经有人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酿好的葡萄酒得卖多少钱一斤才能不亏本了:葡萄有价无市,一斤能卖到六百文,一斤白糖就是一百二十文,这一缸葡萄的成本就是一百二十七两并两钱银子,酿出的葡萄酒大约是一百六十斤,咝,也就是说一斤葡萄酒最低要卖八百文钱才不会亏本……咝——这么贵的酒,真会有人买?   算出这笔账的不止一个人,赵沐看着拿起苹果啃的香甜的莫颜,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东家,这葡萄酒酿出来,你打算卖多少银子一斤?”   莫颜咽下嘴里的苹果,想了想说道:“成本这么高,还需要付出这么多的人力,每斤至少要卖三两银子吧?这是没有年份的葡萄酒,要是上了年份,少于十两银子就不能卖了。”   定价方面,她还没有仔细想过,这个还得看酿造出来的葡萄酒的品质如何。如果品质好,能一炮打响,价格再高也有人喝的起;当然,就算酒不好,她也会让它好起来。总之价格不能定的太低,不然日后出了好酒,价格就很难再上来了。   更何况,空间里的几千坛高年份的葡萄酒,她还准备混入这批葡萄酒里,作为珍品出售,每斤少于五十两,她同样不会卖。只因这空间出产的葡萄酒的确有增强体质,延年益寿的功效,卖便宜了简直对不起这酒。   赵沐等人看着一脸认真地莫颜,终于确信她不是在开玩笑。想到寻常人家累死累活一整年,就只买的起三五斤最便宜的葡萄酒,他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莫颜看出了他们心里的纠结,笑着说道:“你们不要觉得这酒贵,这酒成本太高了,酿出来就是为了赚有钱人的银子。等这果酒的生意做大了,所要上交的商税定然少不了,这大概算是变相的‘杀富济贫’吧。”   莫家有莫清泽在,家里的田地不用交税,不过做生意的话,就免不了了。像香米铺,每年年初得到衙门交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就是税银,且这个不是按照店铺的收益收取,而是根据铺子的属性和铺子的具体价值来衡量的。   通常涉及到米粮、盐铁、布匹类的生意,收取的税银要高一些;酒楼、茶楼就低一些,每年十六两银子,秦楼楚馆这种纯属娱乐又属暴利的行业,收取的商税则更高,每年高达五十两。   至于酒类,商税则介于介于米粮和青楼楚馆之间,一年大概需要三十两银子。莫家的果酒会有专门的果酒铺子来经营,要把这些酒推广到全国各地,少不得要把铺子先开到全国各地去。   推广果酒的事情,就由手眼通天的颜君煜负责了。他的生意虽然没有遍布到整个大楚,但是名下的铺面少说有五十家,把莫家的果酒推广开,对他而言就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进展顺利,用不了几年,果酒铺子就会遍地开花,所要上交的商税,自然就更多了。当然,相比获得的利润,这些赋税就有点不够看了。   朝廷收取各种各样的税银,通常有一成用于支付官员的俸禄,五成用于军事,两成用于赈灾以及兴修水利上。大楚幅员辽阔,几乎年年会发生灾害,严重的地方就少不得朝廷支援了,一定程度上,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至于剩下的两成,一部分用于宫廷的一应花销,多出来的部分就是备用了,通常在战乱或是天灾不断的时候,拿出来应急。一般情况下,国库处在收支平衡状态,但是出现赤字的情况也不少见。   赵沐等人有那番心里,倒不是仇富,之所以那样想也只是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大罢了。见莫颜特意给他们解释,那点子酸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真正的穷苦人家,不说成本如此高昂的果酒,就是寻常的白酒,他们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舍得买来喝。这种不能饱肚的东西,本来就是有钱人才会买,现在果酒的价格不过更高一些,又有什么两样呢?倒是赚富人的钱多缴商税,能让朝不保夕的穷苦人家受到一些隐形的益处。   赵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东家,是我们着相了。”   莫颜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这些人多是穷苦出身,要是面对这样的事情无动于衷,那才教人寒心呢!   “对了,既然说到了这个,我也跟你们交个底。”莫颜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对赵沐等人说道:“本来酿酒的事情,不在你们的职责范围,但是现在人手不够,就只能劳烦你们,等这批果酒卖出去,所获得的纯收益,我会拿出一万两千两分给你们,这是我与颜小公爷商量后一起决定的。”   赵沐等人一愣,随即异口同声的拒绝:“东家,我们这些人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当初说好了不要银子,现在又要像什么样子。”   “没错,东家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过不久,东家还要再安置一批我们的兄弟,如此大恩,我们无以为报,就更不能要银子了。”   “我们不缺吃不缺穿,东家给我们银子也没处用,难道让我们带到棺材里去不成?”   “……”   莫颜没有插嘴,静静地听他们完后,一句话让这三百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你们不需要,难道你们的家人也不需要吗?”   屋子里落针可闻,间或传出几道压抑不住的呜咽声。这些人离家太久太久了,久到思念入骨,日日在梦里与远方的亲人团聚。他们在伤残后没有选择回家,不代表他们对家人没有感情。恰恰是对家人的感情太深,才不忍回去拖累他们,才像边关的杂草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目标,没有希望的苟活着,直至生命的终结。   像赵沐这样的年轻人还好,大多能想象到家中的境况,像那一百多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离家最长的已经有三十年。他们服兵役时皆在二十岁上下,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阶段,如今二三十年过去,他们不知道年迈的双亲在不在人世,不知道当年还是妙龄的妻子在他们“死后”,究竟是改嫁他人,还是在家中侍奉双亲,一个人艰辛的把幼子拉扯长大?年幼的孩子呢,是不是平安长大了,是不是已经娶妻嫁人了?   他们,都过的好吗?   气氛沉重压抑的难受,莫颜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将心比心,如果换作她,几十年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不知道他们的死活,恐怕她早就疯了。哪怕那些亲人已经不在了,或是不知所踪,她也不愿意糊里糊涂的一个人过,总要亲眼看一看才好。   现在这些人不再是家里的负担,他们心里就没有了负担,她就再帮他们一把,圆他们与亲人相见的梦。以后,他们愿意回来,这里的大门依然为他们敞开;不愿意,就说明他们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归宿,能够落叶归根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最终,除了像赵沐这样无牵无挂的人外,其他人皆表达出想要归乡看一看的念头。莫颜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打算事先做一些安排,通过他们提供的老家住址,把他们老家大致的情况摸清楚,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归乡的日期,暂时定在了明年开春。那个时候,另一批退役将士已经落户柳杨村,果园里的活计不会因为这群人的离开而耽搁了。   返乡探亲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了。莫颜透过窗户,指着对面的作坊说道:“后天就是中秋节,我那天没空过来,剩下的水果就靠你们来了。那个屋子里有一百五十个杵臼,是专门用来捣碎柰子、梨子这些大水果的,到时候得一边捣碎一边入缸,具体如何分工,你们自己商量。”   柰子、梨子太大了,不可能像捏葡萄那样一个个的捏碎,这些杵臼是她事先特意定做的,跟捣米捣药用的杵臼的外形一模一样,但是体积被放大了十倍不止。它利用杠杆原理进行操作,这样使用起来很方便,省时省力,一天一个杵臼至少能捣碎八百斤水果。   赵沐点点头,说道:“东家,这些我会安排,你放心的过节去吧。”   莫颜笑道:“我这个东家过节,你们也得放假不是?明天家里会做月饼,到时候你们过来拿,后天你们也休息,耽搁一天没什么。”   赵沐看了其他人一眼,心里想着照常上工,嘴上却向莫颜道谢。   莫颜不知道赵沐等人的想法,见天色已晚,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等她锁好作坊的门,跟守在各个角落里的狗狗们交代了一声,给它们的碗里添了水和食物,又在隐蔽的地方放了一堆堆碎肉等,就安心的回家了。   夜里莫颜暂时没有安排人值守,一来作坊太大,真有逮人进来,人起到的作用不大,二来她需要能够全面打理酒庄的人才,这个人必须签死契。   现在,她暂时把果园的安保工作交给了看守果园和药园的土狗所生的孩子。这些狗一共有三十多条,从小就喝灵泉水,体型和智力比它们的父母优秀,让它们守着果园再好不过。   除了狗狗,树梢上埋伏着数只猛禽,草丛里盘踞着多条大蛇,有它们在,在凶残的坏人也讨不了好处,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潜进来偷果子偷酒。   第二天,莫家人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就开始做月饼。大楚的月饼馅料比较单一,其中莫颜最不爱吃的五仁月饼几乎“统治”了百分之九十的市场,像玫瑰馅儿月饼,莲蓉蛋黄月饼就极为少见了。   像玫瑰馅儿月饼和莲蓉蛋黄月饼不是没人喜欢,而是价格很贵,是月饼中的贵族,只有家中有闲钱的人才会买来吃。大户人家有会做这两种月饼的就自己做,不会的就到糕点铺子买。   月饼的做法不难,莫颜前世吃的月饼就全是自己做的,她做出的月饼口感和味道,绝对甩糕点铺子出产的月饼几条街。   来到这个时代后,莫颜就鲜少动手做了,今年月饼的需求量大,又是亲朋好友一起过,她就决定露一手,让大家吃到更好吃的月饼。   “姐,快看,这鸡蛋都出油了。”馨儿剥开煮熟后冷却的腌鸡蛋,看着流油的蛋黄,高兴地喊道。   看着眼前黄澄澄的正在往外冒油的腌鸡蛋,莫颜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伸手去拿盆里的熟鸡蛋,发现手上沾满了面粉,便催促馨儿道:“这种鸡蛋最好吃了,你再剥一个给我尝尝。”   馨儿点点头,三两下就把手里吃了一口的鸡蛋咽了下去,给姐姐剥了一个。   莫颜朝着蛋白薄的能看到蛋黄的地方咬了一口,蛋黄就被她吃进了大半。她细细的品尝了一番,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味儿,咸味不重,用来做馅儿正好。”   说着,她又是一口,把剩下的蛋黄也吃了下去。咸香的蛋黄很美味,一点也不腻人,也不见半点腥味儿。 ☆、第383章 阴影,烫伤   一个咸鸡蛋才尝出味儿来,根本满足不了姐妹俩的胃口。馨儿忍不住又剥了两个咸鸡蛋,几口几口就吃下去了。   见馨儿还要再拿,莫颜连忙制止:“这咸蛋好吃归好吃,一下子吃多了可不好,你快些把它们剥出来,蛋黄好蛋白分离,我这儿等着用呢!”   馨儿纠结的看了看手里剥了一半的蛋,突然张大嘴巴嗷呜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一把草撑不死牛,这是最后一个。”   莫颜哭笑不得,沾着面粉的手指戳了戳妹妹的额头笑骂道:“馋猫!”   馨儿嘿嘿一笑,迅速的把剩下的半颗鸡蛋剥壳,然后塞进嘴里:“这咸蛋太好吃了,姐,干脆多做一些,放到米铺里卖,肯定比卖新鲜的鸡蛋赚到的银子多。”   莫颜无语道:“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财迷?银子是赚不完的,整日把自己忙成狗,赚的银子连花的时间都没有,这又有什么意思?”   “唉,不能怪我财迷,是姐你的咸蛋太好吃了,不拿来卖怪可惜的。”馨儿叹了口气,把刚刚剥离出来的蛋黄放到了干净的盘子里。   莫颜摇了摇头,继续调面粉:“做咸蛋是细活儿,你要是想学,姐把法子交给你,你自己做吧,若是做的好,你让李爷爷带去铺子里卖也行,卖的银钱你自己拿着,存着以后买铺子开绣坊。”   馨儿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说道:“姐,我学我学,等月饼做完了,你就教我做吧!”   “行,待会儿就教你,你可别嫌麻烦半途不做了。”莫颜笑着应下,不忘打预防针。   “放心吧,你妹妹我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馨儿拍着胸口保证道,心神已经完全被做咸蛋、卖咸蛋、存银子、买铺子、开绣房占据了。   这时,笙儿迈着艰难的小步子,端着另一盆刚煮好的咸蛋走过来。对于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儿来说,一盆子咸蛋有些重了。   这段时间,笙儿似乎真的长大了,莫颜她们之前不让她做事情,她就不做,现在总是尝试着做,就是每次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总是以失败告终。   “笙儿妹妹快放下,姐姐来拿。”馨儿连忙放下手里的咸蛋,紧张兮兮的跑过去端盆子:“这么重,你怎么不喊姐姐来端。”   笙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的说道:“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干活了。”   馨儿看着身高只到她胸口的笙儿,放下盆子用手比划了一下,噗嗤一声道:“你看,你还是小孩子呢,这样的力气活儿就该我们大人来做。”   笙儿似乎不服气,想要反驳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垂头丧气的走过来,拿起一只咸蛋在盆沿上磕开,小手有些笨拙的剥着蛋。   莫颜和馨儿两姐妹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之色。   小姑娘越张越大,虽然性子依然软萌软萌,但是已经晓事慢慢有自己的主见了。她见家里的人总是忙里忙外,只有自己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会做,像个废人似的,心里的低落可想而知。   “哎呀!”   就在姐妹俩对视的工夫,笙儿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从地上捡起剥了一半的咸蛋,懊恼的说道:“明明拿的好好的,怎么就掉地上了呢?”   说着,她的手指小心地擦着粘在咸蛋上的灰尘,又鼓起使劲儿的吹了吹,见灰尘反而被她擦的粘在了咸蛋上,神情越发的懊丧了。   馨儿伸手接过笙儿手上的咸蛋,安慰道:“熟能生巧,多剥几个肯定不会再掉到地上,而且,这个只是蛋白有些脏,把脏的地方挖掉就好了,再说了,里面的蛋黄可是干干净净,剥出来还能用来做月饼呢!”   “是啊,你还小手上没有力气才拿不住咸蛋,要不你来帮我做月饼?”莫颜一边转移馨儿的注意力,一边从调好的面团上揪下一小块面,微微摊开后加入莲蓉和蛋黄,然后重新揉成一团放在模子里轻轻按压,很快就有了月饼的形状。   看着似乎挺好玩的,笙儿颇为心动,她连连点头,在装有清水的盆子里洗净手擦干,然后学着莫颜的样子,揪起一团小小的面块儿,慢慢地包裹着莲蓉和蛋黄。   可是,笙儿大概真的没有做这些细活儿的天赋,就在她把面团重新揉成一团,拿起旁边的模子准备放进去时,面团擦着模子的边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下,笙儿真的想哭了,她呆呆的看了看在地上“挺尸”的面团儿,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眼睛眨了眨,瞬间就红了。   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最惹人恋爱,莫颜和馨儿很是心疼,一个连忙放下面团,一个连忙放下咸蛋,一左一右的安慰起眼泪已经沾在睫毛上的妹妹。   “呜呜——我、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还不停的、不停的给你们添、添乱!”被两个姐姐安慰着,笙儿更加伤心了,任凭泪水流下来,啜泣着说道。   “不不不,笙儿,你很好,你很棒,你只是不熟练,等多做几次就好了!”馨儿面对软软的小妹妹的眼泪,只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碰到她面前哄她开心。   她伸出手,继续说道:“你看姐姐的手,姐姐刚学刺绣那会儿,手指每天被针扎的肿成了萝卜,可姐姐就没有再被针扎过手指,姐姐就是绣了许多条手帕才会这样,你要是熟练了,一定能做出最好的月饼。”   笙儿看着馨儿嫩白修长看不到一个针孔痕迹的手指,渐渐地止住了啜泣:“真的吗?真的只要多做几次就会做好吗?”   馨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笙儿却很不自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肉肉的小胖手,突然觉得她之所以做不好任何事,是这双手生的太笨了,可是她总不能把手砍了再换一双啊!   想到这里,刚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落:“我真笨,真笨!以前就是什么都做不好,宋氏才会不喜欢我,总在爹爹面前说我的坏话,爹爹也变的不喜欢我,呜呜,义父很快就要娶义母了,义母看我这么笨,一定不会喜欢我,义父也不会再喜欢我了!”   此言一出,对云昭云笙兄妹俩的身世不太了解的馨儿完全愣住了,莫颜更是没有想到笙儿后竟然记得小时候在穆家的事,她一直以为这个小妹妹在她们一家人的照顾下,忘却了过去所有的不幸,原来这些只是她自己以为的,笙儿根本没有忘记。   难怪最近她总是尝试着做各种能做的事情,总是羡慕馨儿能绣出漂亮美丽的屏风送给崔家姑姑,总是频繁的做噩梦……原来,根本的症结在这里。   看着仿佛崩溃般大声哭泣的笙儿,莫颜顾不得洗手,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尽最大的温柔安慰她:“笙儿,姐姐喜欢你,你馨姐姐喜欢你,臻儿喜欢你,我爹也喜欢你,还有你的哥哥、李爷爷、李姑姑她们都很喜欢你……你很漂亮,你很可爱,你很善良,你是大家的小天使,开心果……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你这样真的很好,不用想办法讨好谁,崔姑姑也一定会喜欢你。”   笙儿到底是个单纯的孩子,很容易听进旁人的劝说。听完姐姐的话,她的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芒,她紧紧地攥住莫颜的衣裳,小心翼翼的问道:“颜姐姐,是这样吗?义父娶的义母也会喜欢笙儿?”   莫颜摸了摸她小小的脑袋,肯定的点了点头:“相信姐姐,一定会的。”   笙儿不自信,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姐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馨儿学着姐姐的样子,摸了摸笙儿的头,柔声说道:“一定会的,崔家姑姑一定会喜欢你的。”   得了两个最信赖的姐姐的保证,笙儿破涕为笑,分别抱了抱两个姐姐,擦干脸上的泪水,重新做起了月饼:“我一定要做出最好的月饼,明天给义母吃,她要是夸我做的好吃,那她一定是喜欢我。”   莫颜和馨儿听着妹妹天真的话语,看着她笨拙却认真的做着月饼,心里酸涩的厉害,谁都没有纠正她称呼上的错误,只盼望她开开心心的长大,一辈子没有烦扰,可是,这真能如她们所愿吗?   姐妹三个开开心心的做月饼,在莫颜的指点下,笙儿在“报废”了二十多个面团儿和三十多个咸蛋后,终于做出了形状堪称完美的月饼。   莫颜和馨儿不遗余力的夸赞着,在大人眼里看起来十分夸张的话语,却让笙儿十分开心,仿佛真的做出了最漂亮的月饼。   她高高的举起模子,大声的说道:“这个月饼,我明天要单独送给义母。”   “好好好,姐姐会把它包的漂漂亮亮,让你亲自送给崔姑姑。”莫颜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眯眯的鼓励道。   别看小家伙儿说的豪爽,事实上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她会变得十分害羞,明日见到崔晴柔,能不能在她面前主动开口说话还是个未知数,更别提亲手送上月饼了。   三人做了两百个莲蓉蛋黄月饼时,李秀她们也把红豆馅儿和玫瑰馅儿做好了。   红豆和玫瑰是莫颜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红豆馅儿很沙很香,甜味适中不腻人,玫瑰馅儿色泽好看,香气扑鼻,这样的馅儿料比莲蓉蛋黄还要好。   街市上有玫瑰蛋黄月饼,但是味道和口感绝对比不上莫家做的。最后,红豆月饼和莲蓉蛋黄月饼分别做了三百五十个,玫瑰蛋黄月饼却做了整整七百个。除了给果园里的三百人每人各分三种馅儿料外,她们打算把剩下的玫瑰蛋黄月饼做成礼盒,送给亲朋好友,让他们也尝尝鲜。   “明日这么多人一起过节,一定会很热闹,可惜柳姐姐他们会沈家过年了,不然一定会更热闹。”馨儿看着一边把月饼放入烤箱,一边遗憾的说道。   “沈家不在京城,他们赶不回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明年中秋兰姐姐肯定会留在京城陪柳伯父柳伯母过,到时候咱们再聚在一起过。”莫颜心里也很遗憾,不过一想到明年能一起过,心情又变的好起来。   原本柳汀兰嫁到沈家就是沈家的人了,除了在节前给娘家送节礼外,应该留在婆家跟婆家人一起过节才对。可是沈骥心疼她,在这方面对她很是纵容,已经说好了明年提前把爹娘接到京城,这样两家一起过节,既能联络感情,也能让妻子高兴。   做好一千四百个月饼,六人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囫囵的吃了午饭后,莫颜就把烤箱放到了烤炉上(传统的炉子,只是大了很多号)。   烤月饼要注意火候,莫颜不放心其他人烤,就自己坐在灶下开始添加木炭,小心的控制着灶塘里的火候。   没过多久,烤箱里就传出了丝丝缕缕的香甜味儿,莫颜越发小心,就怕一个疏忽,把月饼烤糊了,或是烤成了夹生。   香甜味越来越浓,很快就溢满了厨房飘到了外面,不仅把馨儿她们吸引了过来,连躺在墙角下打盹儿的毛团也吭哧吭哧的钻到了厨房里,两只前爪搭在灶台上,拼命地嗅着烤箱,口水哗啦啦的往下流,很快就把地上打湿了一片。   莫颜被毛团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   毛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冲着莫颜咧开虎嘴,口水哗哗的流的更厉害了,像是在无声的催促着莫颜快点,它快忍不住了。   “幸好小花不在家,不然,这烤箱非被它掀了不可。”馨儿笑嘻嘻的捏了捏毛团的耳朵,在毛团的爪子抓过来之前,迅速退开。   毛团凶神恶煞地瞪大虎眼,冲着馨儿发出低吼,爪子却没有动。这家伙虽然不能容忍莫颜之外的人对它这个森林之王不敬,但是莫家人真的摸到了它的胡须,它也只是吼一吼,不会真的把人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众人眼前银光一闪,就看到小花的前爪利落的搭在了烤炉上。这个时候,烤炉边上的温度也已经很高了,烫的它嗷嗷直叫唤。   这家伙还舍不得把爪子拿下来,贱贱的伸长了去戳烤箱。莫颜坐着来不及阻止,结果,“嗷”的一声惨叫,连忙把爪子拿下来,在地上乱蹦乱跳,显然是烫狠了。   “嗷呜——嗷呜——”烫死本大爷了,烫死本大爷了!小花疼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落后它一步走进来的大白看着它这副糗样儿,高冷的眼神里散发出浓浓的鄙夷,可是四条腿却不由自主的靠近了烤炉,两只前爪不安分的动了动,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美味的诱惑,慢慢的退了开,跟毛团肩并肩的坐在地上,幸灾乐祸的看着小花这个倒霉的家伙蹦来蹦去。   黄金兽、黑云豹、赤蟒也一道回来了,对于小花的哀嚎声,它们已经见怪不见,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就躺了下来,鼻子时不时的嗅嗅,等待月饼出锅的那一刻。   小花这副惨状,看的莫颜又好气又心疼,捞起它的爪子,见下面的肉垫烫破了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肿胀起来,连忙让李秀看着火,自己从地窖里搬出半块之前放在地窖里没有用完的冰,让小花把烫伤的前爪放在了上面。   冰块缓解了爪子上的疼痛,小花的惨叫渐渐平息下来。它一脸感动的看着莫颜,伸出粉红色的大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可怜兮兮的叫唤道:颜颜,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刻还是你对本大爷最好,本大爷要给你生猴子!   没有雪团子的现场翻译,莫颜不知道小花的想法,只当它知道错了,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它的头:“让你贪吃,让你调皮,再敢这样胡来,明天就不带你去城里。”   小花一听,顾不得爪子还疼着,身子一个直立,就用两只前爪紧紧地抱着莫颜的脖子,“嗷呜”乱叫:   颜颜,颜颜,本大爷错了,本大爷真的错了,带我去,带我去!   “呸,呸呸,小花,你把爪子给我放下来!”   小花直立起来有三米多高,猝不及防之下,莫颜的脸被埋在浓密的毛发了,吃了一口狼毛,忍不住大叫起来。   小花见自己又做错了事,连忙把爪子从莫颜的肩膀上拿开,结果触地的瞬间,脚底的烫伤疼的它整张狼脸都扭曲了,它惨叫一声,连忙把爪子放在了冰块上。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小花被莫颜训的跟孙子似的,它提着那条被涂成惨绿色退,像犯错的小学生那样站在墙角,莫颜不发话,它连动也不敢动,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一人一兽的这番互动,让馨儿她们很不厚道的笑了。尤其是在烤熟的月饼一锅一锅的出炉后,其他五兽欢快的大快朵颐时,小花那副想要过来,又慑于莫颜那番威胁而不敢过来的那副可怜样儿,直让她们笑了一下午。   ------题外话------   鉴于QQ阅读的读者频繁催更,这里解释一下,不是故意不写,实在是没有时间。白天需要上班,回到家里吃完饭洗完澡洗完衣裳就八点多了,加上手残,时速只有一千,五千字我要写五个小时,每天十点半睡,第二天四点就起来,写两个小时就刷牙洗脸上班,没写完的就趁领导不在写,有时候卡文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真没时间写更多,请大家相互理解一下。 ☆、第384章 臻儿挨打,崔晴柔教子   一千四百块月饼烤了整整一个下午,六人六兽分吃了五十多块,又按照口味各分了三百个给赵沐等人后,余下的将近四百多块,就给吴家、佟大娘家、曾夫子家、单夫子家以及村里关系最为密切的十多户人家送去了一些。   最后剩下的两百多块,留了个零头明天吃外,另外两百块就装在了二十个精美的礼盒里,送给明天到状元府过节的客人们。   笙儿用一个小方盒,珍而重之的把自己做的那块最完美的月饼单独包起来,准备亲手送给未来的义母。   虽然活儿不重,但是不停歇的忙了一整天,众人还是累的够呛,晚上吃完饭,就各自拎了热水回房歇息了。   莫颜洗完澡,按照以前的约定,在空间里陪雪团子干活讲完故事后,便带着洗干净的六兽出了空间,给小花被烫伤的那只脚抹了一层药膏,就钻进了薄薄的被子里,在毛团的呼噜声中,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莫颜、馨儿、笙儿三人又早早的起来了,把二十盒月饼搬上马车,吃过李秀做的早饭后,姐妹三人就坐上马车,朝着城里去了。   六兽则趁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带好各自的兽牌先一步去了京城,以免在大街上的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城门守卫看到兽牌,只会盯着它们去了哪里,以防它们伤人,却不敢阻挠它们进城,更不敢驱赶它们了。   李秀、李燕、唐心三人自知身份,坚决不肯一起去状元府过节。莫颜也担心她们会不自在,劝说了几句便没有勉强。   此时,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待夜幕降临后,点然里面的灯油。因夜晚才是重头戏,铺面大多开着,比平时还要热闹两分。除了城内居住的百姓,城外也有不少喜好热闹者,准备逛完街后,就参加晚上的灯会。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不乏年轻的男男女女。有梳着妇女头,肩并肩走在一起的小夫妻,也有未绾发的少女和情窦初开的少年,他们不敢走的太近,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女子时不时回眸,给紧跟在身后的少年一个娇羞的微笑,惹的少年面红耳赤,青涩的眼眸中熠熠生辉,诉说着无以言明的情意。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馨儿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在看到有的小夫妻在人群中偷偷地牵着手,丈夫时不时低头跟妻子咬耳朵,她就拉扯莫颜,指着让她看:“这也太大胆了,就算是夫妻,大庭广众之下的,被人看到了多难堪呀,这来来往往的还有小孩子,也不怕教坏了他们。”   莫颜看了一眼,默默地扭过头,幻想着单纯的妹妹若是有朝一日穿越到现代,看到满大街的男男女女在情人节搂搂抱抱,摸胸热吻,会不会吓得捂着眼睛,抱头乱窜?   想到妹妹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很不厚道的笑了。   馨儿担忧的看着兀自笑的开心的姐姐,要不是姐姐的眼神依旧清澈,她都要以为姐姐疯掉了。可是这种事居然能让姐姐笑出来,姐姐是不是想起了跟姐夫相处的情景?难道他们也是这样的?   尚未开窍的馨儿,陷入了迷之疑惑中……   马车在笔直的街道上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状元府。状元府的整体面积还没有莫家五分之一大,不过房屋紧凑有二十余间,莫家所有人住进来也住的下。   状元府只有一座,新科状元的居住权也只有三年,在下一届的新状元出炉前,上一届的状元就得另觅新居。京城的房屋不好找,尽管距离下一场科举还有一年多,莫家已经在寻摸新宅子了,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因今日会有客人登门,往日紧闭的大门大开,车轱辘声靠近时,孙伯就闻声出来了,一见是三位小姐,连忙上前牵住了小黑,恭敬地说道:“给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请安,老爷和少爷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状元府当值了一年,孙伯在左邻右舍的那些下人们的耳濡目染下,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门房兼管家,迎来送往已经鲜少出错了。   莫颜打开车门,当先从马车上下来了,将一盒月饼递到了孙伯面前:“孙爷爷,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月饼,您拿去跟孙奶奶尝尝鲜。”   孙伯看着精美的盒子,有些不敢接。   莫颜干脆把盒子塞到了孙伯的怀里,一边带着两个妹妹往状元府里走,一边扭头对孙伯说道:“马车上还有一些月饼和食材,孙爷爷,您把食材搬到厨房里,月饼的话,就暂时放在饭厅。”   孙伯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几位姑娘已经踏进门槛,穿过影壁不见了。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月饼盒子,苍老的眼里闪过一抹泪光,心里无比庆幸卖身遇到了好主家。   莫颜带着妹妹们一路来到正厅,六兽也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对莫颜挨挨蹭蹭了一番,就跟在她左右。姐妹三个见里头没人,又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书房,还没有靠近,就听到紧闭的书房里,传来父亲训导弟弟们的声音。   姐妹三个对视一眼,同时放轻了脚步,悄悄地靠近书房的门,侧耳探听里面的对话。六兽见状,脚步一放轻了,除了赤蟒以外,皆竖起了耳朵。   “打架还有理了?昨晚我让你们反省,你们就是这样反省的?”书房里传出莫清泽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到底认不认错?”   “爹,我承认打架是不对,可是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和昭哥为什么不能反击?难道就站在那里任他们打?那不是傻子才干的事么?我和昭哥才不做傻子呢!”臻儿不急不缓的辩驳道。   “他们先动手,你们就能动手么?你们大可以找夫子来评理,难道夫子会偏袒先动手的人?”莫清泽的声音又大了些,透着几分无奈。   “哼,夫子是不会偏袒他们,可是我们都长大了,连这点小事还要找夫子解决,跟吃奶的小屁孩儿又有什么两样?”臻儿自诩男子汉,遇到麻烦岂肯向夫子求救?   莫清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他果断的调转枪头,对准了不发一言的云昭:“昭儿,你也觉得动手没有错?”   云昭抬头看了看义父,又看了看弟弟,一脸愧疚的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昭儿的错,昭儿明知道有人看我们不顺眼,还带弟弟走偏僻的小路,要是没有遇到他们,对昭儿出言不逊,弟弟就不会气急之下与他们发生口角,继而为了自保而动手,昭儿请求义父责罚。”   说着,他上前一步,身姿笔挺的跪在了地上。虽然他内心同样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为平息义父的怒火,不让弟弟受罚,他请愿受罚。   臻儿不甘落后,上前一步跪在了云昭身边,撅着嘴说道:“爹要是惩罚昭哥,就连我一会儿惩罚吧,反正我会从那几个欺负我们兄弟的人身上找补回来。”   原本被云昭主动认错平息了些许怒火的莫清泽,在听到亲生儿子说出的“混账话”后,再次火冒三丈:“你敢威胁你老子?你真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责罚于你?”   臻儿还想再说什么,被身侧的云昭一把捂住了嘴:“你再多嘴,义父就真要下狠手了。”   云昭用一副看猪队友的神情看着臻儿,要不是这是他的弟弟,他早就抬手揍人了。   臻儿不明所以,更不觉得自己扯了哥哥的后腿,只是看着已经快喷火的父亲,终于闭上了嘴巴。他才不会说,他怕疼,不想被揍屁股呢!   可是,莫清泽的怒气已经被激起来了,任凭云昭如何认错,要一力承担,臻儿依然没能逃过被脱裤子打屁股的惩罚。   听着屋子里透出来的响亮的啪啪声和臻儿哭爹喊娘的惨叫,莫颜和馨儿默契的捂住了耳朵,几乎能想象到弟弟的屁股一定红的跟胭脂有一拼。   唯有笙儿一脸担忧,大大的眼眶里已经开始蕴起了晶亮。她既担心两个哥哥被打坏了,也怕义父被两个哥哥气坏了。她想推门进去阻止,又怕让义父更加生气,把两个哥哥打的更狠。   “爹,我们写,我们写还不成吗?”臻儿捂着火烧火燎的屁股,苦哈哈的答应下来。   好不容易盼来的灯会,他岂能甘心与它擦肩而过?不管心里如何不愿意,如何不想认错,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家父亲拧着来了。   云昭也捂着屁股在一旁点头,事实上,他的伤势比臻儿的轻多了,只是看着弟弟这么痛苦,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没事。   听到脚步声,莫颜连忙带着两个妹妹躲藏起来。这两个弟弟都是骄傲的主儿,被父亲打屁股他们能承受,但是被家里的姐妹看到,指不定连正脸看她们的勇气都没有。   臻儿和云昭打开书房的门,就只看到六兽齐刷刷的坐在院子里,十二只眼睛正盯着他们……的屁股。明明知道它们啥也不懂,可是对上这样的目光,兄弟俩还是有些莫名的羞耻。   臻儿的眼睛连忙朝着四下里看,见没有姐姐和妹妹们的踪影,顿时松了口气,催促着云昭:“六兽来了,我姐肯定也快来了,咱们得赶紧回房,不然被她们撞见,可要丢死人了。”   “嗯,那咱们快走。”云昭举双手赞同,他也不想被姐姐和妹妹,尤其是被妹妹看到,不然可就难哄了。   等兄弟俩相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拐角处不见了,姐妹三个才从角落里出来。   “颜姐姐,你有没有带药膏?给哥哥他们送一瓶过去好不好?我怕他们现在连椅子都不能坐。”笙儿红着眼睛恳求莫颜,小姑娘是真难过了。   莫颜点点头,借着荷包的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一瓶药膏,正要让毛团送过去,免得两个弟弟不自在,就看到父亲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   莫清泽也看到了,他干咳一声,不经意的把拿着药瓶的手背在了身后,关切的问道:“你们来的这么早,可有吃过早饭?”   姐妹三个齐齐点头,表示吃过了。   莫颜没有问两个弟弟打架又受罚的事,当着父亲的面,把药瓶塞到了毛团的嘴里。两个弟弟看到,只以为是父亲让它送来的。   对此莫清泽果然没有说什么,他把姐妹三个叫到书房里,细细的问了家里的一些事情,得知家里的秋收顺利完成了,心里也就放心了。   眼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客人们就要过来了,父女四人走出了书房,准备接待客人。   这一次邀请的人不多,除了萧睿渊、颜君煜,就是崔家姑侄、柳家夫妇、以及韩家一家了,颜君煜前两天已经言明不会来了,便又少了一个人。今日中午,这些人会在状元府用饭,等到了傍晚就各自回家拜月神。拜完月神后,再聚集到状元府,跟莫家人一道去灯会。   最先到状元府的是萧睿渊,除了一盒应节的月饼,照例给几个小的送了好玩礼物。正因为如此,哪怕他鲜少露出笑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也无法阻挡几个小的对他的喜欢,每次来了,势必要围着他说许久的话。   嗯,多是投其所好,说自家大姐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说几个时辰也说不完。也不知道他们的记性怎么就这么好,有些连莫颜自己也不记得的小事,也能被他们翻出来。   莫颜在厨房里与孙大娘准备中午的宴席,就能听见正厅里的喧闹声。好在这回臻儿和云昭躲在书房里写检讨书,不然就更热闹了。   没过多久,崔家姑侄就来了,崔平安还把妻子芳草也带来了。两人成亲了半年,感情倒是一日比一日好,半会儿都不想分开。   有崔老夫人护着,福云公主就算恨毒了夫妻俩,也寻不到机会动手。只是她到底是公主,是芳草的嫡婆婆,芳草须得日日请安,多少会受些委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在芳草是个心宽的,又谨守本分,面对福云公主的刁难,总是不卑不亢的受着,福云公主就算想找茬,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否则,崔老夫人就能牢牢的护着她了。   莫颜得到消息,洗净手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崔平安和芳草这对小夫妻正襟危坐在萧睿渊的下首,而另一边,臻儿正在拉着崔晴柔的手,跟她告状。   “崔姑姑,您给评评理,明明不是臻儿和昭哥的错,爹却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揍了一顿,您说有这么狠心的对待儿子的父亲么?”   崔晴柔心里很高兴未来的继子对她的亲近,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为了在臻儿的心里留下慈母的形象,就附和臻儿的话,说莫清泽的不是。   她看着已经拉下脸,狠狠地瞪着儿子的莫清泽,用帕子掩住了嘴角的笑意。她没有直接回答臻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跟那些同窗打架,自己有没有受伤?”   臻儿下意识的摸了摸大腿处,撒了个小慌:“没有,我们两个人把他们四个人打的落花流水,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崔晴柔没有揭穿臻儿的谎言,点点头继续问道:“如果他们有六个人呢?你们两个能打的过吗?”   臻儿迟疑了片刻,知道吹牛皮没人会信,于是摇了摇头:“打不过。”   昨天能打赢那四个人,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他和昭哥也挨了几脚,昨晚睡觉还疼呢。   崔晴柔温柔一笑,慢慢地说道:“你看,还手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是不是?如果昨天他们有六个人,受伤惨败的肯定就是你们兄弟两个,要是这样,你们还会动手吗?”   臻儿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会,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挨打吧?”   崔晴柔摇了摇头,又问道:“他们很坏吗?也经常找其他同窗的麻烦吗?”   臻儿生气道:“没有,他们没有找过别人的麻烦,就是看我们兄弟两个回回旬考比他们强,又得夫子的喜欢,他们就嫉妒,总是跟我们过不去的。”   崔晴柔摸了摸臻儿的头,柔声道:“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并不坏对不对?”   臻儿点了点头,那几个家伙眼睛虽然长在头顶上,但是本性的确不坏,有一次学堂里窜进一只猫,食堂里讨厌猫的厨子要把那猫抓起来打死,就是被他们几个救下来的。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崔晴柔脸上的笑意更浓:“既然他们不坏,那你们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和他们做朋友呢?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是不是?”   臻儿看着面前温柔可亲的女子,总算明白她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是在教育他了。可是这样的教育方式,他一点也不讨厌。   “崔姑姑,臻儿听您的!”臻儿幽怨的看了父亲一眼,抱着崔晴柔的胳膊撒娇:“要是我爹能像崔姑姑您这样讲道理,臻儿不至于挨打,说到底,臻儿有错,我爹也有错。” ☆、第385章 本宝宝还是个孩子啊   崔晴柔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偏袒未婚夫:“你爹打你,不是想惩罚你,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让你知道打人并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他日,你若是再撞见欺负过你的人,你就想办法跟他们做朋友,先看有没有用。”   臻儿直点头,继续顺着杆子往上爬:“那要是我爹下回不分青红皂白的揍我怎么办?”   崔晴柔一眼就看破了臻儿的“小伎俩”,点了点他的额心说道:“下次你爹再打你,你就跟你爹讲道理,你爹就不好意思不讲道理了!要是你爹还是打你,你就告诉姑姑,姑姑给你……”   说到这里,崔晴柔猛地察觉到自自己说过了,猛地止住了话。   臻儿没有察觉出什么,抬着小下巴,得意的看了父亲一眼:看吧,你媳妇儿站在我这边呢!   面对小儿子的挑衅,莫清泽陷入深深的反省之中:方才那一顿板子,似乎打轻了!   这时,站在正厅外面良久的莫颜走了进来,看着还在跟崔晴柔耍宝的臻儿,打趣道:“平日里嚷嚷着自己是男子汉,今儿个受一点委屈,倒是会告黑状了。”   臻儿小脸儿一红,挺着小胸脯说道:“本来就是爹不对,还不让人说么?”   莫颜没有理他,上前给已经起身的崔晴柔行了一个晚辈礼:“崔姑姑安好。”   崔晴柔上前,亲自扶起了莫颜,柔声道:“颜儿不必多礼,真论起来,我要向你行礼才是。”   莫颜秀眉微挑,没有在乎“颜儿”这句过于亲昵的称呼,只是笑道:“身份都是给外人看的,崔姑姑是长辈,这礼可不能废。”   崔晴柔闻言,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显然是对莫颜把她归为“自己人”感到欣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厨房的事情很多,莫颜待了一会儿就又要回厨房忙活了。崔晴柔坐不住,主动要求帮忙,被莫颜劝住了。让客人进厨房原本就是件很失礼的事,崔晴柔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真同意她去帮忙,指不定是帮倒忙。   莫颜走进厨房,见孙大娘已经把水烧开了,连忙把带来的野味放进去淖。刚将淖好的羊肉的捞起来放到备用的冷水里,准备外凉内热时切,萧睿渊就进来了。   “你怎么进来了?这里味道有些大,快出去。”莫颜满手油乎乎的,用手肘把萧睿渊往外推,这里全是野味的腥膻气,如果不是经常接触已经习惯了,她大概会吐。   萧睿渊的鼻翼动了动,看着案板上红白相间的肉类皱了皱眉:“不喜欢就不做,我给你找个厨子。”   心知男人误会了,莫颜一边继续淖野味,一边笑道:“谁说我不喜欢了?看到你们喜欢吃我做出来的饭菜,我会很有成就感,也会感到幸福。”   萧睿渊神情一柔,伸手接过莫颜手里的笊篱:“我来吧,你去切肉,不然该冷了。”   帮厨一事,萧睿渊不是第一次做,莫颜顺势松开笊篱,听从他的建议拿起砧板和刀,捞起冷水里的肉在案板上切起来。   两人明明一个面朝灶台,一个面朝案板,背影却是出乎意料的和谐。看着萧睿渊那只拿刀剑的手利落的捞肉放肉,坐在灶下烧火的孙大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过多久,馨儿和笙儿也进来了。见她们俩情绪似乎不太好,莫颜转念一想就差不多能猜到为何会如此,本来想问用一声,眼下孙大娘在场倒是不好看口了,只得按捺下来,让她们俩帮忙清洗角落里堆放的蔬菜。   多了三个人,事情做起来就快多了,在柳家、韩家到来之前,洗洗切切的事情就全部做好了。莫颜把该炖的汤品调配好放到火炉上炖煮后,就交代孙大娘看着火,把萧睿渊三人带离开了厨房。   “衣服上的味道有点重,我要先去换身衣裳,你们俩也跟我一起去,免得待会儿在客人面前失礼了。”莫颜招呼着两个妹妹,正要转身往后院里去,胳膊就被一双大手拉住了。   萧睿渊幽幽的盯着莫颜,闷闷道:“我的衣服上味道也有点重。”所以也要换衣裳。   莫颜的唇角微微一抽,眼角瞥见两个妹妹在偷笑,她脸颊一热瞪着委屈起来的某人:“就你这张脸,往那儿一站谁敢靠近?”不靠近自然就闻不到味儿了。   萧睿渊不作声,手却没有松开。   莫颜翻了个白眼,只好说道:“那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找找我爹有没有没穿过的衣裳,给你拿一套。”   萧睿渊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不用,我有带衣裳。”   莫颜无语了,这家伙看来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呐,连换洗的衣裳都准备了,他就那么肯定未来的岳父大人会让他留宿?   萧睿渊似乎看出了莫颜的想法,微弯的唇角泄露了他的小心思。他确实没有把握岳父大人允许他留宿,可是如果他喝醉了,连路也不认识呢?   莫颜带着一大二小来到后院,先去了父亲的屋子。打开衣柜,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套新衣裳。   把衣裳塞到萧睿渊手里,让他试穿看合不合适。萧睿渊看着手里月白色的衣裳,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拿着衣裳就去了里间。   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莫颜奇迹般的能听出屋子里的人在脱上面还是在脱下面,脑子里不自觉的勾画起一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躯体:强壮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倒三角的身材,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察觉到自己少儿不宜的心思,莫颜猛地清醒过来,抬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还是个孩子呀,怎么能想到那么污的画面?难道是因为没有看过这个男人的*,才会情不自禁的产生这样的幻想?还是说,她其实是个色女来着?   察觉到里面的人快出来了,脸色越来越红的莫颜担心会出糗,果断的转过身子掀开门帘跑了出去,在两个妹妹的叫喊声中冲到了院子里。   沐浴在有些微烫的阳光下,莫颜心底的那股躁动渐渐平息下来。   “姐,你怎么了?突然冲出来吓了我们一跳。”馨儿和笙儿也跑了出来,看着脸色发红的姐姐担忧的问。   莫颜哪里敢说自己在意淫她们姐夫的落体,果断的摇头:“姐没事,就是觉得屋子里闷,出来透透气。”   屋子里闷?馨儿和笙儿面面相觑,她们刚才也在里面,没有觉得闷啊!   莫颜不欲多言,拉着两个妹妹站在了院子中央的大柏树下,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阴凉了许多。   这时,萧睿渊已经换好了衣裳,迈着大长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却教站在大柏树底下的姐妹三个看呆了眼。   笙儿是个真正的小孩儿,只觉得姐夫换了身衣裳似乎跟变了个人一样,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嗯,看起来也更加好看了。   馨儿同样有这种感觉,她用手肘子碰了碰自家姐姐,喃喃道:“将军变书生了,以后可别再给姐夫做深色的衣裳了,他一开始要是这么穿衣裳,爹恐怕早就答应你们俩的亲事了。”   莫颜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男子,哪里还能听见妹妹的话?她从来不知道一套衣服真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如果说在这之前,这个人是一把锋芒外露的宝剑,那么现在,就是一支内敛温润的洞箫。   当然,这样的改变,是在忽视他一身气势的前提下。   因长期喝灵泉水,吃富含灵气的食物,莫清泽的容颜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的多,尤其是和同龄人站在一起,差别就很大了,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如果父女俩站在大街上,陌生人看到了,把他们俩当成兄妹也有可能。   人显得年轻,衣裳就不能按照年龄来做了。莫颜给父亲做的常服大多是浅色,穿在身上就更显的年轻了,当然也会做几套深色显稳重的衣裳在比较正式的场合上穿。   文人的衣裳也跟习武之人不同,像衣袖、腰身、下摆多为宽松,走起路来更显飘逸风流。习武之人,则是窄袖,紧腰,下摆也不易太大,这样的设计方便行事,有大幅度的动作不会被束手束脚。   眼下,为莫清泽量身定做的这套衣裳穿在萧睿渊的身上,不仅不会显的老气,人看起来也温和了许多,若是能把气势收敛起来,会更像一名儒将。   就是萧睿渊的个头比莫清泽高出半个头,下摆出还好,短一分长一分不容易看出来,袖子却不行,生生的短了一寸。好在是广袖,做的时候本来就要长一点,现在看起来倒是刚刚好,仅仅只是少了一份飘逸。   萧睿渊被姐妹三个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不过未婚妻脸上的惊艳之色还是让他很受用的,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看着莫颜的目光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萧睿渊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诱惑:“很好看?”   “很好看!”莫颜重重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回道。   萧睿渊唇角微勾,突然觉得这套衣裳顺眼起来,于是,他继续说道:“这套衣裳不太合身,你重新给我做两套如何?”   莫颜上上下下的瞅了他一遍,只觉得越瞅越好看:“行,这阵子忙完了就给你做。”   萧睿渊高兴了,一时忘了旁边还站着两个小姨子,大手就伸到了莫颜的头上,宠溺的摸了两把。   馨儿的嘴巴变成了“O”形,突然觉得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男男女女跟自家姐姐姐夫比起来,闪瞎眼的本事还是低了一大截。   把萧睿渊轰到了前院,莫颜和两个妹妹来到自己的住处换衣裳。状元府也有她们姐妹的房间,因格局的原因,姐妹三个的屋子同在一个小院。   小院的三面皆是布局相同的房屋,每一面房间、客厅、储物间具备,虽然比家里窄小,但是住个把人绰绰有余。   前两天,孙大娘就把屋子收拾干净了,除了被褥、窗帘、门帘全部换了新的,桌椅衣柜就是状元府原来就有的,上面纤尘不染,倒也干净古朴,别有一番味道。   莫颜换好衣裳,一边欣赏屋子的老件儿,一边等两个妹妹。没过多久,馨儿和笙儿就进来了,随姐姐一同坐在了床上。   姐妹三个感情好,莫颜没有拐外抹角,直接问道:“之前你们俩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崔姑姑的原因吗?”   笙儿偷偷地看着馨儿,扭动着手指没有说话。   馨儿咬着唇,郁闷的点了点头:“她还没过门呢,就把臻儿这个傻子笼络去了。”   莫颜一听,有些明白妹妹的想法了,问道“你是觉得她心机深沉?”   馨儿看着姐姐,奇道:“难道不是吗?臻儿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孩,她、她又不能生,笼络臻儿不就是在为自己打算?没过门就这样,不是心机深沉是什么?”   莫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真觉得臻儿傻?”   馨儿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莫颜叹了口气,握住了妹妹有些发凉的手:“你心里对崔姑姑带着偏见,才会在看到臻儿同她亲近,就觉得她心机深沉。退一步说,就算她笼络臻儿是为自己打算,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她对臻儿有所求,势必会好好待他,只有臻儿好了,才能成为她日后的依靠,这是人之常情,换个聪明人恐怕都会这么做,不能说她心机深沉。”   馨儿被姐姐一语道破了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心思,脸色蓦然一变。   莫颜拍了拍妹妹的手,开解道:“你何不抛开成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崔姑姑呢?你就当她是个陌生人,就当她要嫁的也不是爹,用心去观察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馨儿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莫颜没有打扰她,转过身摸着笙儿的小脑袋问道:“你呢,你又怎么不高兴了?”   笙儿似乎不好意思了,对了半天的手指才小声的说道:“义母看起来很喜欢臻哥哥,很少跟我说话,我觉得义母不喜欢我。”   莫颜闻言,不由得失笑:“崔姑姑有说不喜欢你吗?有对你横眉竖眼吗?”   笙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崔姑姑说话很温柔,她还送了我一个小盒子,说是见面礼。”   说着,她就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是真很小,只有笙儿的小掌心那么大。   莫颜接过小盒子,征询了笙儿的同意后,就把小盒子打开了。可是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惊讶极了。   盒子里面不是别的,是一个做工、材质皆为极品的欢喜佛。欢喜佛很小,只有莫颜的拇指头大小,却是用帝王绿做的,哪怕只是一小块,也是价值连城。   不是谁都这么大方,会把这样的好东西送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崔晴柔不是也不是喜欢显摆的人,她的身份在那里,用不着讨好未来的义女,这么做显然是把笙儿放在了心里,真心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莫颜阖上盒子,亲手放在了笙儿的荷包里,认真的说道:“崔姑姑很喜欢你,不然不会送这个佛给你,你把它收好,待会儿姐姐用红线给你编一条红绳给你戴上。”   笙儿顿时欢喜起来,两只小手用力的握着荷包:“义母是喜欢我的,真好,那我也喜欢义母,一定亲手把月饼送给她。”   莫颜微微一笑,又揉了她的小脑袋一把。小孩子天真,没有太多的心思,总能毫不怀疑的相信别人的话。   想到这里,莫颜下意识的看向了馨儿,却见她怔怔的摸着腰间扁扁的荷包,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妹三个再次回到前院时,柳家夫妇和韩家一家已经到了。相互见礼后,莫颜就让几个小的陪着韩家的孩子们玩儿,自己则去厨房烧菜准备中午的酒席。   因事先做好了准备,又有孙大娘打下手,两桌酒席做起来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做好了   饭菜的香气把角落里打盹儿的六兽吸引了过来,本来还算宽敞的厨房,瞬间被它们挤的满满当当。   坐在灶下烧火的孙大娘缩在角落里动也不敢动,早晨她和老伴儿还没有起床,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以为是小偷进来了。两人拿着木棍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子里,就对上了六个庞然大物。   老两口被十二只绿油油的大眼睛盯着,险些吓晕过去。两人站在那里好半天也不敢动,直到六兽慢悠悠的四散开,他们才心有余悸的想起昨晚自家老爷提醒过会有几头猛兽要来的事,让他们不用害怕。   可是,就算知道它们不会咬人,孙大娘还是怕极了。   莫颜知道几个家伙一上午没进食肯定饿了,便分别给它们喂了一只卤好的鸡。   六兽也不客气,把卤鸡嚼吧碎了,一口就吞了下去。   这一幕,又吓得孙大娘直拍胸口,获得六兽鄙夷的眼神一枚,它们丝毫不觉得自己长的有多吓人,鄙视人类的胆子太小。 ☆、第386章 提防,肾虚   算上小孩儿有将近二十个人,男女同席也不大方便,便直接开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酒席自然少不了酒,状元府里存有不少从柳杨村带来的各种好酒。莫颜按照酒精度的高低拿出了两种,年份较高,酒精度较高的放在了男人那一桌;年份浅,酒精度低的放在了女人和孩子这一桌,其中有一坛是甜酒,小孩喜欢喝,就算喝一整杯也不会醉。   饭桌上,莫颜跟韩夫人坐在一起,帮忙照顾韩家使筷子还不大利索的小儿子,韩夫人道过谢,就专心照顾起只能使勺子喝汤的小女儿。   崔晴柔也很周到的照顾胳膊短,夹不到远处的菜肴的几个小家伙,对孩子们很有耐心,长了眼睛的人都看的出,她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儿。   饭毕,柳夫人悄悄找到莫颜,欣慰的说道:“本来我还想着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难免带着些许傲气,现在亲眼见着了,才知道是我浅薄了,百年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果然是好的,日后你们姐妹几个多与她亲近,自有你们的好处。”   这个所谓的好处自然不是指物质,而是比物质更加珍贵的涵养。一个家族能够稳稳当当的闯过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屹立不倒,靠的不止是一代代明智的家主,还有一代代累积下来的底蕴。   崔家的姑娘不论容貌美丑,皆被世人争相求娶就是因为这些姑娘与普通人家大不一样。而且,崔家的女子在婆家的日子不如意,绝不会委屈求全,即便和离也没有任何人敢小瞧。   这,就是崔氏女子的底气,若是能耳濡目染学会一些,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   莫颜点点头,认真的说道:“崔姑姑人很好,我很喜欢她,几个小的也对她印象不错,待日后崔姑姑过门,即便暂时无法视她为母亲,也会将她视作长辈,亲近她,敬重她。”   柳夫人一听,顿时放心多了。她就怕这兄妹几个没办法接受父亲续弦,对继母产生敌意,日后成为一家人,指不定会怎样呢!   这时,不远处的空地上,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就看到他们蹦蹦跳跳似乎在做什么游戏。   柳夫人看了好一会儿,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的脸上溢出了几分感慨:“我一直遗憾没能给兰儿添个弟弟或是妹妹,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长大,除了我们,身边连个玩乐说话的人也没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她一嫁人,家里就冷清多了,你不知道,她小时候可是皮的很,我跟你伯父头疼极了,又舍不得打她训她,有一回啊,她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儿,结果滚了一身泥回来……”   莫颜耐心地听着柳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好友小时候的事,仿佛能看到两老被好友气得几欲跳脚,却又半点舍不得责罚她。最后在女儿的软声软语之下,所有的气恼化作一阵无奈,稳稳地接住滚进怀里撒娇的女儿。   “我跟你伯父为她操心了半辈子,没有别的心愿,就希望兰儿平安喜乐。现在,她嫁人了,女婿是个好的,公公婆婆也和气,过几个月孩子也有了,算是圆满了。现在,就只盼着她这一胎能一举得男,在老沈家彻底站住脚跟,日后再给我跟你伯父添几个外孙外孙女,我跟你伯父就彻底放心了。”   柳夫人很满足,却又担心女儿会跟她一样,一生只能生育一个孩子,若真是这样,她还是希望女儿的这一胎是男胎。   莫颜听出她的忧虑,安慰道:“兰姐姐的身子好,这一胎也很好,日后肯定是多子多福的命,伯母不用担心。”   柳夫人一听,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笑的有些勉强:“那就承颜丫头你的吉言,让伯母心想事成。”   莫颜没有错过柳夫人脸上的异样,眼皮一跳,紧张的问道:“伯母,是不是兰姐姐哪里不妥?”   柳夫人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没有哪里不妥,现在已经好了。”   莫颜皱了皱眉,见她不愿意说,只能把对好友的担忧放在心里。   “对了伯母,兰姐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上来?”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莫颜对柳夫人说道:“听说孕妇多吃果子,生下来的孩子就会聪明漂亮,之前果园里下的果子我特意准备了好几筐,打算等兰姐姐来了,就送来给她吃的。”   那几筐水果是她特意从空间里换出来的,比果园里的那些果子品质还要好,眼下正放在有冰块的地下室里保鲜。   柳汀兰和沈骥十天前就回沈家了,回去之前还来过莫家一趟,只说节后就回来,倒是没有说具体的日期,莫颜不知道他们究竟哪天到。   柳家前天就收到过莫颜请人送来的水果,味道的确甜美异常。现在见莫颜还想着女儿,柳夫人感激道:“你这丫头,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想着兰丫头,那些水果你们留着自己吃吧,兰丫头在孩子出生前,怕是不会上京了。”   莫颜一听,诧异极了,直觉好友不上京跟柳夫人隐瞒的事情有关,于是说道:“伯母,兰姐姐究竟哪里不妥,您就如实告诉我吧,您这样瞒着,我只会胡思乱想,更加担心兰姐姐。”   柳夫人闻言,知道再瞒下去就没意思了,只好道出了事情:“兰儿回去的路上动了胎气,沈家二老为了她和孩子着想,就不打算让她再上京了。”   原来,两口子在回老沈家时,可能是路上颠簸的太久了,原本怀胎三个月,已经胎稳的柳汀兰动了胎气,把整个沈家弄的人仰马翻。好在孩子没事,但是大夫交代需要卧床半月,最好不要再长途颠簸了。   沈家两老受了惊吓,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儿媳妇带着尚未出声的孙儿离了眼,于是分别找到儿子儿媳做功课。沈夫人坐在柳汀兰的床前,劝说她就留在老沈家安胎,等孩子出生了,再带着孩子一起上京。   这回,柳汀兰也吓的不轻,哪怕心里舍不得丈夫,也不敢拿孩子冒险,思前想后又跟沈骥商量了,最终决定留下来养胎。不管怎么样,眼下孩子的安危最重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沈骥给柳家两老写了封信,随着送给柳家节礼一道送了过来,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柳先生柳夫人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自然不会不同意,柳先生更是当即回了信,让沈家的下人带了回去,劝说女儿安心养胎,他们两老会时常去探望她云云。   听完事情的始末,莫颜的背心也渗出了冷汗,心有余悸的说道:“孩子平安无事着实万幸,兰姐姐留在老沈家养胎也好,沈家定会照顾的更加周到。”   话虽这么说,她的心里还是不太放心,打算回家后,就做些保胎药给兰姐姐送去,若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吃一粒保胎药,不说一定能保孩子无事,但是至少能等到大夫来。   最让她不放心的却是住在沈家祖宅的陆珠,依陆珠的个性,未必不会做出伤害兰姐姐的事来,她必须亲自去一趟,叮嘱兰姐姐提防着些。   莫颜的心思,柳夫人自然不知,她歉疚的说道:“兰儿已经没事了,本来我不打算说出来免得让你担心。”   莫颜正色道:“我与兰姐姐情同姐妹,伯母这话就见外了。”   柳夫人感慨道:“兰儿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能遇到兰姐姐这样的知心好友,也是我的福气。”莫颜笑着回道。   ……   知晓了莫颜的态度,柳夫人对待崔晴柔的态度又热切了几分。两人年龄的差距有点大,出身的差距就更大了,但是两个女人相互之间有心交好,这些差距又算得了什么?没过多久,相互之间就有了一定的了解,发现对方人确实不错,聊起天来就更畅快了。   韩夫人比崔晴柔就大了两岁,两人在闺中就认识了,哪怕打交道的机会不多,这会儿也重新认识了,彼此之间颇有种相知恨晚的感觉。   人一多就热闹了,尤其是韩家的几个孩子没了束缚,跟臻儿几个一起疯闹根本停不下来。就连六兽也惨遭韩家几个熊孩子的蹂躏,想要躲开可惜身子太大,院子太小,无处可躲;想要跑出去,又怕吓到人,于是一个个龇牙咧嘴威胁着企图往身上扑的熊孩子们。   熊孩子们不是第一次跟六兽玩儿,知道只要不是故意伤害它们,它们就不会伤人。见它们龇牙咧嘴,几个孩子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它们可爱,学着它们的样子龇牙咧嘴的扮鬼脸。   六兽被孩子们折腾的没了脾气,无可奈何的趴在地上随他们摸来摸去,反正被摸几下又不会少块肉,有时心情好了,还会把肚皮露出来,眯着眼睛的任由他们挠痒痒。   也就是天真的孩子能让六兽毫无戒备,换成任何一个大人,它们也不会把自己的脆弱露出来。当然,莫颜除外。   另一边,崔平安趁人不注意,把莫颜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有整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颜看着他这副羞窘的神态,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面上却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就快说,不说我可就走了!”   崔平安见莫颜转身似乎真的要走,连忙扯出了她的袖子,赔笑道:“表妹,好表妹,表哥是有事求你,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表妹?表哥?   莫颜的嘴角微微一抽,对这两个突然砸来的称呼有些接受无能。她一把拍开崔平安的手,淡淡道:“如果你所求之事让我为难,那你还是别开口了,套近乎也没用,反正我爹跟你姑又没有正式拜堂成亲!”   崔平安嬉笑道:“不就是下个月的事么?早晚都要改口,先这么叫着全当练习了!再说了,表哥也不会为难你,就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权当联系?莫颜无语至极,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家伙脸皮这么厚?   崔平安才不管莫颜怎么吐槽他,这么叨念了两句,他的心里突然就不紧张了,顺溜的把所求之事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我跟你表嫂成亲都五个月了,可是你表嫂到现在也没有怀上孩子,你的医术不是很好么,我就想请你看看。”   莫颜的脸色微微一变,语气有些不好:“你们成亲才五个月,没有孩子不是很正常么?”这家伙也太心急了,不知道这么做,对自个儿的媳妇儿是一种伤害么?   许是神经粗大,亦或是心思在孩子上,崔平安没有听出莫颜的不悦,只是苦笑道:“不是我心急,是、是公主,她以你表嫂无所出为由,给我指派了几个丫鬟。虽然暂时被祖母挡了回去,但是芳草一日无子,公主一日不会罢休,我想芳草要是能早日怀上孩子,公主……或许就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了。”   知道错怪了崔平安,莫颜在心里默默地道了歉,却是提醒道:“你真以为你媳妇儿怀了孩子,福云公主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崔平安愣愣的盯着脚面没有回答,显然知道这不大可能。   莫颜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一把。福云公主不单单是身份尊崇的公主,还是他的嫡母,只要福云公主不经意的对外说他一句“不孝”,有的是人对他口诛笔伐。想要避开福云公主,夫妻两人住到外面去根本行不通,一个不慎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什么,好在崔老夫人总能护你们一二,以后的事情,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崔平安缓缓地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手腕看着莫颜:“那你还是帮表哥我看一看吧,祖母嘴上不说,心里也希望我跟你表嫂能够有孩子。”   莫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一开始就是想让自己给他看,一时间倒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时代,一个家庭若是没有孩子,人们普遍认为是女人的错,不然也不会有人轻视没有生育的女子,把这样的女子比作“不会下蛋的母鸡”。许多女子被休回娘家,大多也是夫家以“无所出”为由。   没有人认为女人生不出孩子是男人有毛病,就算有人想到这一点,也不会轻易地说出来,除非是看过大夫,得到大夫的确认才会相信这个事实。然而,男子让大夫看这种病,会被视作耻辱,就算是自己的问题,也只会藏着掖着,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崔平安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有这个勇气,敢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光这一点就强出世上大多数男人了。   莫颜的脸上再也没有半丝对崔平安的嫌弃,她指着无人的偏厅说道:“去那里吧,顺便把表嫂也叫来,无事自然最好,若真的有什么,也好早做治疗。”   崔平安没有意见,很快就把芳草带了过来。   芳草不是第一眼美女,她有一张很圆很小巧的脸,五官也算不得精致,组合在一起却十分讨喜,让人看了就喜欢。   此时,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崔平安的身后,看似没有主见,仿佛只是个以丈夫为天的小媳妇儿,可事实上,在他们两个人的小家,崔平安凡事得听她的,而在外面,她就当个柔顺的小媳妇儿,不让任何人以此嘲笑她的丈夫。   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很聪明,不然也不会让崔平安两世不忘,誓要娶她做妻子,嫁到崔家五个月,愣是没有在福云公主手里吃大亏。这其中,固然有崔老夫人护着的原因,更多的是她自己谨小慎微,不然,自己不争气,在福云公主面前出了岔子,谁护着都没有用。   莫颜对芳草的印象很不错,看到她走进来,笑着唤了一声“表嫂”,倒是让芳草羞红了一张脸,连说“受不起”,还是崔平安大咧着说都是一家人,让媳妇儿不要见外,芳草才腼腆的应了,唤了莫颜一声“颜妹妹”。   就一个称呼的改变,让两人的关系拉进了不少。   得知丈夫为求子嗣,让莫颜给他们夫妻,芳草倒是没有觉得委屈,当即把崔平安按在了椅子上,替他撸起袖子把手腕放在了脉枕上。   莫颜瞅着满口抱怨芳草太粗鲁,把胳膊撸红了,眼里却带着幸福的笑容的崔平安,不由得摇头。她的三指技巧性的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听着崔平安的惨呼声,心里瞬间平衡了。   夫妻俩的神色看起来很轻松,各自伸出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拉钩钩,心里却很紧张。两人一瞬不瞬的盯着莫颜,交缠在一起的手指渗出一丝丝湿意来。   一刻过后,莫颜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盯了崔平安好一会儿,直到把他额头上的虚汗给盯出来,才不怀好意的说道:“身子没有问题,就是有些肾虚,我给你一道食补的方子,你好好吃吧!”   夫妻俩反应过来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等崔平安起身后,芳草红着脸坐在了莫颜的面前,心里有几分虚,就怕被莫颜瞧出什么不该瞧出的东西来。   莫颜微微一笑,可是当手指搭在芳草的脉上时,脸色微微一变收起了笑容……   ------题外话------   亲们,今天突然大降温,翻柜子才发现没衣裳穿,匆匆买了两件就继续码字,所以晚了些!   最近很多地方降温了,最容易出现感冒发烧,亲们都注意些,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一定要小心,如果孩子咳嗽老不好,可以试试用米汤熬麦芽糖给孩子吃,据说润肺效果很好,能治咳嗽。 ☆、第387章 喜脉,臭豆腐引发的流血事件   莫颜的神情太过古怪,让崔平安和芳草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芳草,身子几不可见的僵硬起来,很担心自己的身子出现问题,没有办法为丈夫孕育子嗣。   崔平安看出妻子的不安,连忙在她的身侧坐下,伸出胳膊紧紧地搂住了她。哪怕一句话也没有说,传递出来的安慰之意还是让芳草感受到了,她慢慢放松下来,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这一次,莫颜给芳草把脉耗费的时间比崔平安还要久,直到确定自己没有探错,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略显紧张的小夫妻,笑着道喜:“恭喜恭喜,你们二位要当爹娘了!”   小夫妻傻愣愣的看着莫颜,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情况,莫颜不是第一次遇到,于是她再从提醒道:“表嫂怀孕了,已经有一个月了。”月份尚浅,如果不是她在脉象上的感知力比一般的大夫更加强烈,只怕把不出来了。   这一下,崔平安终于反应过来,激动之下猛地站起身,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表表表表妹,你说真的?芳草真有身孕了?”   看着高兴的直哆嗦的崔平安,莫颜第一次没有嘲笑打击他,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不会有错,你就要当爹了。”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崔平安惊呼一声,猛地抱起正抚着小腹不敢置信的妻子,欢喜的大声喊叫起来:“芳草,有孩子了,咱们有孩子了!”   猝不及防之下被猛地抱起,芳草吓得惊叫出声。待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拳头不轻不重的砸在了抱着她转圈的崔平安身上:“你、你疯了?快、快放下,我头晕。”   崔平安一听,忙不迭的把人轻轻放下来,摸着妻子尚且平坦的小腹讨好道:“娘子,是为夫的错,是为夫的错,没有吓到孩子吧?”   芳草抬手拧着他的耳朵,恨恨道:“再敢这么吓我,孩子没事,我都要有事了。”   崔平安丝毫不介意妻子不敬他这个夫君的举动,连忙保证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吓你了,刚才就是太高兴了。”   芳草哼了哼,正要说什么,猛地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人,一下子止住了话头朝着莫颜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人早就离开了。   听着屋子里的欢笑声,莫颜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为夫妻俩感到开心。   “颜儿,屋子里头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听到小七在叫。”莫颜来到院子里,崔晴柔起身迎了上来,目光看向偏厅,柔美的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   莫颜摇了摇头,笑道:“是好事,等他们出来,您就知道了。”   这种好消息,理应由他们夫妻亲口说出来让大家都高兴才是,若是有她说,这份高兴就打了折扣了。   崔晴柔闻言,放下心来,没有再多问。   过了好一会儿,在屋子里歪腻了许久的小夫妻才出现在众人面前。当崔平安大声的宣布自己要当爹后,女人们连声向夫妻俩道喜,小心的扶着芳草坐下来,给她传授孕期一定要注意的忌讳;男人们纷纷上前给拍着崔平安肩头道喜,恭喜他终于长大要当爹了,就连不懂事的小屁孩儿也凑上来,一个个伸手讨喜糖。   崔平安哪里想到过来一趟状元府,会有这样的惊喜,喜糖什么的就更没有了。他不顾孩子爹娘的劝阻,痛快的把荷包里装着的几片精致的金叶子拿出来,给每个孩子一片。   结果,金叶子不够,他直接把身上值钱的佩饰解下来,务必做到每个孩子都有。   虽然把积攒已久的私房一下子被送出去了,但是崔平安很开心,整个下午就在芳草的身边转悠,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丈夫、好父亲,惹得众人好一阵打趣。   莫颜应小夫妻的请求,把孕期该忌口、该避讳的事情一一写了下来。小夫妻如获至宝,当即细细的看了一遍,唯恐不慎之下,吃了或是做了对腹中的胎儿不好的事来。   这份热闹,一直持续到傍晚。莫颜在众人准备回家时,做好了一大锅桂花酒酿圆子。混合着桂花香和酒香味的圆子又软又滑却不腻人,不仅小孩儿喜欢吃,连不太喜欢吃甜的萧睿渊也连吃了两大碗。   一大锅桂花酒酿圆子吃完后,莫颜就把带来的月饼礼盒拿了出来,每家分了五盒,剩下的四盒则是留着自家人吃的。   笙儿在莫颜等人的鼓励下,鼓起勇气把自己亲手做的,亲手包装的小月饼盒子拿出来,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义母”,就小心翼翼的把小月饼盒子送到了崔晴柔面前。   崔晴柔先是被这脆生生的“义母”喊的面红耳赤,可是当看到笙儿眼底的期待和孺慕时,眼眶蓦地一热,双手郑重的接过了礼物,把笙儿搂在了怀里,不由自主的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两下。   笙儿摸着被亲吻过后的脸颊,埋首在崔晴柔香香软软的怀抱里,笑的很幸福。她终于确定义母是喜欢她的,因为姐姐们高兴的时候也会亲她的脸,她们说过只有喜欢她才会亲她。   这一幕,感动的不仅是拥抱在一起的义母女,还有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   拿着莫家的月饼礼盒,柳家、韩家、崔家纷纷提出了告辞,约定拜完月神后再来状元府回合,然后一起去曲水河畔赏灯。   只是灯会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眼下芳草怀孕了,必然不能再去了。芳草不能去,崔平安也不会去。夫妻俩不好意思的同莫家父女道歉,父女俩自然不会介意,就算夫妻俩不说,他们也准备提醒的。   今年的中秋,萧睿渊照例留在莫家过。待月亮跃出地平线,一家人依次拜完月神,分吃了被切成均匀的七块大月饼后,很快就把两辆马车整理好了,等人来齐就直接去曲水河。   戌时二刻,五辆马车前后相接,依次朝着曲水而去。   相比上元节那会儿天寒地冻,中秋节气温适宜,很适合出行,因此河畔赏灯的百姓特别多,马车还未靠近曲水河畔,就已经走不进去了。   众人只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下了马车,嘱咐韩家和崔家的车夫看好马车后,就一步步艰难的走到了数天前莫家订好的茶楼里。   “人也太多了,要不咱们家就在这里坐着不下去看了?”坐在临窗的韩之蕴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行人,不瞬间没了游街赏灯的*。   韩家的几个孩子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可以放肆的在外面玩乐,哪里肯这么傻坐着?作为长姐的韩大姑就被弟妹们推出来,娘慢条斯理的同父亲说道:“咱们特意来此是为赏灯,这样干坐着有何意趣?”   韩之蕴倒是不觉得女儿不懂事,好脾气的解释道:“人多就容易生乱子,你几个弟妹还小,受不得惊吓,坐在这里照样能赏灯,你看,茶楼的老板不是搭了台子,准备猜灯谜么?咱们坐在这里能看能猜不是很好么?”   韩大姑娘闻言,看了看楼下几乎触手可及的灯台,又看了看年幼的弟妹们,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父亲的说法,对弟妹们恳求的目光视而不见。   几个小家伙又把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移到了母亲身上,希望母亲能做主,让他们下去玩耍一番。   韩夫人比丈夫更不放心,又哪里允许他们下去,她柔声的安抚道:“下面人太多,你们小人儿的,跟人挤来挤去容易出现危险,以前出来赏灯,不就是这样么?”   以往有灯会,夫妻俩也会带几个孩子出来玩儿,只是跟今日一样,不会放任他们跟旁人挤来挤去,一来担心出事,二来也是觉得有失体统。通常就让他们这么坐着看下面人来人往,再不济让随侍的下人出去买些新鲜的吃食,倒也能把几个孩子稳住。   韩家五岁的小儿子最为,奶声奶气的说道:“以前我们小,爹娘不让我们去就算了,现在我们长大了,你们还这样!臻儿哥哥对孩儿说过,被保护的太好的孩子,就像没有翅膀的小鸟儿,永远飞不上天!你们这么做,就是在过分的保护我们,这会让我们长不出翅膀的。”   众人忍俊不禁,却又被浅白的话语触动了。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到了臻儿身上,有些意外他一个孩子能说出许多大人也不一定能参透的哲理来。   “不,这话不是我说的,你们别这么看我。”臻儿连忙摇头,果断的把球踢到了正在品桂花茶的莫颜这里:“是大姐,是大姐这么说过,我觉得这话有道理就记下了。”   莫颜瞥了臻儿一眼,对众人笑道:“这话就是随口一说,我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说过。”   “话虽浅显直白,道理却是不错。”韩之蕴颇有感触的说道,他是家中的幼子,自幼就是被家人溺宠的厉害,到了娶妻的年纪,依然走鸡斗狗,无所事事。   后来,经常跟他一起玩的一个人家里犯了事,父亲被斩首,全家被抄,那人一夜之间权贵从天堂坠入地狱。因受不了这个落差,竟然吊死在被抄的家的大门上,留下孤儿老母,不可谓不凄惨。   这件事给了韩之蕴非常大的刺激,当时他就想如果那人经历过苦难,就不会那么脆弱,哪怕没有养活自己的手段,也会振作起来,不至于一击之下选择以死逃避,让亲人再次承受莫大的痛苦。   自此以后,韩之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发愤图强,用功念书。他的脑子本来就灵活,家里为他提供良好的环境,不过三五年就顺利的考中了秀才。后来潜心在长山书院念书,五六年后又顺利的考中了举人。   这其中,韩之蕴不是没有遇到过困难,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可是最终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抵挡住了外面花红柳绿的诱惑,才有了今日。如果不是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中进士被授予官职,就凭他的背景和举人的身份,在京城谋个官职轻而易举。   见父亲赞同这番话,韩家的小儿子顿时来了精神:“爹,你这是同意我们下去玩了?”   韩之蕴拍着小儿子的头,笑骂道:“你这小子都这么说了,爹还敢拦着吗?”   “嗷,爹,您最好了,豚豚最爱你了。”豚豚,也就是韩家的小儿子,惊呼一声扑到了父亲的怀里,痛快的自称着这个以往并不喜欢的小名儿。   灯会正式开始后,曲水河畔被成千上万只灯笼照亮,恍如白昼。只见两岸人来人往,行人如织,有聚拢在一起猜灯谜的,有只为赏灯的,也有为各色各样的吃食而来的。   莫颜一行人样样占齐,猜灯谜的猜灯谜,赏灯的赏灯,孩子们的手上则拿着各种小吃,彼此交换着大快朵颐。   一处无人的角落里,莫颜捧着一个垫了油纸的大竹碗,用两根细长的竹签,叉着臭烘烘的油煎麻辣臭豆腐,吃的格外欢快。   油煎麻辣臭豆腐是莫颜前世最钟情的一道小吃,前世为了积累公德,她经常穿梭于各个城市的角落,没少品尝各个地方的臭豆腐,只要味道好,她能吃下满满一大碗。   可是来到这个时空好几年,她还没有遇到过卖油煎臭豆腐的小摊儿,今日是她第一次吃。   她以前倒是尝试着做过,可惜做出来的臭豆腐味道完全跟曾经吃过的不一样,只能用来下饭吃。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做出来的臭豆腐跟前世吃过的味道有一拼,她岂能白白放过?   这不,跟萧睿渊两人单独逛,就在对方诡异的目光下,一口气买了三人份的量,不到一刻的工夫,就消灭了大半。   莫颜正准备消灭最后一块臭豆腐,眼角无意中瞥见萧睿渊把头扭到了一边,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不用问就知道这是在嫌弃臭豆腐的味道。   “萧大哥,这臭豆腐真的很好吃,你真的不尝尝吗?”莫颜用竹签叉着臭豆腐,踮起脚尖故意递到萧睿渊的嘴边。   萧睿渊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神色极不自然的摇了摇头:“你自己吃,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买一份。”说着,身子就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莫颜却向前一步,固执的挡在了萧睿渊的面前,继续把臭豆腐往他嘴里送:“我已经吃不下了,丢了怪可惜的,还是说萧大哥嫌弃这是我吃剩下的才不肯张嘴?”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十分低落,仿佛萧睿渊只要说“是”,她就能哭出来一般。   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恶趣味的女子,唇角及不可见的抽一抽。他很想知道是不是太纵容这丫头,才让她有胆子来消遣他?可是即便知道她这般姿态是装出来的,他也舍不得。   莫颜被萧睿渊盯的浑身直发毛,她讪讪的笑了笑,正要收回手,手腕突然被一个温热干燥的手掌握住,紧接着,竹签上的那块臭豆腐就不见了。   特殊的味道在唇齿间骤然弥漫,刺激的萧睿渊险些吐出来。他皱着眉头,几乎没有咀嚼就把臭豆腐咽了下去,恨不得立即找杯水,把残存的味道给冲下去。   莫颜眼睁睁的萧睿渊把臭豆腐咽下去,眼睁睁的看着他欲吐未吐,原本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慰一下,结果脑子一抽,突然冒出一句她自己都恶心的话来:“听说臭豆腐在粪水里泡过才会这么臭哎!”   萧睿渊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冰冷的眉眼瞬间扭曲。他握紧了拳头,突然有种把这丫头的脑子刨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的冲动。   莫颜被萧睿渊凶狠表情吓的连连后退,她连忙狗腿的解释道:“说的玩儿的,这臭豆腐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看,我都吃了一大碗呢!”   萧睿渊默默无语,摆明生气了不想说话。   莫颜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换位思考一下,谁要是在她吃东西的时候,说出这种恶心的话来,她绝对能把人撵上八条街再狠狠地捶一顿。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吃臭豆腐,本来就受不了这个味道,她还说这种恶心的话,没有凶她一顿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就在莫颜抓耳挠腮,想办法某人哄好之时,某人终于开尊口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莫颜羞耻了:“你主动亲我,我就不计较了。”   就在距离两人一丈多远的大道上,全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尽管这里很隐蔽,光线也比较暗,只要不是刻意注意着这里,不大可能被人发现,可是莫颜就是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看出莫颜很为难,萧睿渊的唇叫勾勒出一抹惑人的弧度。显然,他这是在借机“报复”,想让莫颜长长记性。   莫颜看着没有可能改变主意的男人,默默地吐槽了一声“小气”,最终鼓起勇气,闭着眼睛,踮起脚尖一把拉住男人的衣襟把他的脖子往下拉,紧接着,嘴唇狠狠地撞在了男人的嘴唇上。   纯粹是莫颜预估失误,用力过猛所致!   等两人咝咝的抽着冷气分开,嘴唇不住的往外渗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着实惨不忍睹!   ------题外话------   文文就剩下一个小*和一个大*就要完结了(*^__^*)PS:颜颜和睿睿大婚不算*,然后也许可能会shi人,嗯,想虐一虐,乃们觉得虐谁好?   唉,嘴唇肿了,怎么见人呐! ☆、第388章 奇怪的铁片   如果只有一个人的嘴唇受伤,随便找个借口就圆过去了,可是两个人同时受伤,还是伤到这种敏感的部位,除了不晓事的孩子,过来人一看就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颜摸着红肿又破皮的嘴唇,根本没脸再回到茶楼。于是她果断让萧睿渊一个人回去,并以身子不适为由让他跟其他人说一声,她则直接回状元府。晚上在空间里待上一阵儿,等伤口好了再出来。   萧睿渊很想说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他借口有紧急军务先走一步,更令人信服。然而,看着莫颜心意已决,他突然就不想说了。莫颜又不曾仔细的推敲过,就注定这番遮掩会被看穿   萧睿渊不放心莫颜一个人回去,于是雇了一辆马车,亲自把她送回了状元府,看着她进去后才返回茶楼,并把莫颜提前回状元府的原因说了一遍。   “不对啊姐夫!”臻儿最先察觉到漏洞,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咱们出来前,大姐给咱们每人发了一颗药丸,就怕咱们吃坏肚子,用来应急的,我亲眼看到大姐把剩下的药丸收到了荷包里,她要是吃坏了肚子,吃颗药丸不久好了么?”   被臻儿这么一提醒,众人一下子就想起了腰间的那颗药丸,不由得狐疑的看向萧睿渊。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他嘴角处醒目的伤口。   若单单只是这点伤口倒也罢了,偏偏莫颜又突然回了状元府,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面对那些到异样的目光,萧睿渊面不改色的说出了之前就想好的一番措辞:“方才走的太匆忙,不小心同路人撞上了。”   “呀,姐夫,究竟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连你也避不开?”臻儿一声惊呼,眼里溢满了对不知名的路人的崇拜。   萧睿渊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总觉得小舅子继续刨根究底可能会倒霉。他无比温柔的摸了臻儿的头,柔声道:“姐夫在想事情,一时不查来不及躲避。”   “啊?原来是这样啊!”臻儿的肩膀一垮,露出失望的小表情,他原本以为能听上一段说书先生所讲的江湖上那种精彩的武侠故事呢!   未免小家伙儿又问出奇奇怪怪的问题,萧睿渊果断的岔开了话题。至于先前的那番解释,究竟能不能说服那几个“过来人”,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若是能借这件事情刺激一下岳父大人,让岳父大人尽早定下他与颜儿的亲事,那就更好了。   莫清泽自然不知道准女婿的“险恶用心”,他冷冷地盯着这位准女婿的嘴角瞅了许久,直到赏完灯,各自回府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状元府里,莫颜已经进入空间美美的泡上灵泉水澡了,原本被撞破的嘴角只剩下些许浅浅的痕迹,再用灵泉水洗两遍,就能彻底好起来,连伤口也不会有。   “颜颜,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啧啧,那会儿血哗啦啦的往外冒,把我心疼死了。”被一块黑布蒙住眼睛的雪团子趴在浴桶边上,不知是心疼多一些,还是幸灾乐祸多一些。   莫颜神色一囧,戳着雪团子的肚皮威胁道:“再敢提这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拿把刀把你的肚皮剖开,把升级版的春药丸子塞进去?”   雪团子一听春药丸子,小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不情不愿的闭紧了“嘴巴”。   泡的差不多了,莫颜起身擦净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后,就来到了炼药房。说是炼药房,其实就是一个面积不大,造型却十分精致的小竹屋。   小竹屋是莫颜到山上砍伐的竹子,由雪团子一力建造而成。雪团子的审美很不错,建出来的小竹屋漂亮又结实,而且这些埋入地下的竹子重新长出了根系,比在山上时更加枝繁叶茂,也就是说,小木屋是活的,它有生命。   “颜颜,你炼药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药效也不比你杜老头儿差,干脆多炼有些放到杜老头的医馆卖,或者自己开个药房,专门卖你炼出来的成药。”见莫颜熟练的炼制着保胎丸,雪团子给她出了个主意。   莫颜炼药的技术之所以越来越好,倒不是她天分高一学就会,而是空间里的药材源源不断,药田里的药材也收获了一茬,守着这么多的药材天天炼,日日炼,不精也精了。   见锅里的药汁熬的差不多了,莫颜把锅搬下火炉放到了架子上,趁着冷却的工夫,一边调配药粉,一边答道:“药丸的药效有限,通常是用来应急的,但是它的风险也不小,打个比方,有人明明不能吃药丸中的某中药材,偏偏自己不知道又买回去吃了,吃出问题来可就麻烦了。”   药丸多省事啊,除了配药方面要仔细些,也没有技术难度,但是为什么医馆、药房依然以卖药材为主?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相同的病症用药也会有所差异,同一种药丸却是一样的,那么就可能出现有人买了吃有用,有人吃了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情况。   若是出现后一种情况,就是耽搁了病人的病情,十个人中,至少有六个人会出现这种情况。时间久了,成药店哪里还会有生意?除非是紧急退烧、养生这类药丸,不然就等着倒闭吧!   见药汁冷却的差不多了,莫颜把它缓缓地倒入调好的药粉中,用木勺子均匀的搅拌着,“所以,成药店可以开,但是卖的药丸子不能以治病为主,比如说,卖我赠给兰姐姐的那种药丸,像这种保胎丸也行,就是药材太贵,光一颗药丸的药材成本就得二两银子,吃的起的人不多啊!”   雪团子想到“那种药丸”奇特的药效,整个器灵都不好了。当初为了试验药效,第一锅药丸出炉后,他们抓了养殖区的动物来做实验。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明明是滋阴的药丸,效果却偏偏跟春药一样。被试验的那只母羊提前发情,把整个养殖区的公羊给招来了……后来么,母羊四肢发软站不起来,吃的草都是过意不去的莫颜送到它嘴边的!   虽然后来成功了,但是这一幕的阴影永久的保留在了雪团子的心里,一提起来,它就哆嗦。更让它绝望的是,那份失败的成品多达百颗,全被它的主人保留了下来。   最可恶的是,主人威胁它说,它要是不听话,等它化形了就给她试试这种升级版的春药丸子,还说不仅不给它找美女,还会把它丢到养殖区,让那些低等的畜生折腾它,简直没有比这更变态的了。   想到未来的自己有可能成为无良主人的药人儿,雪团子只觉得前途无望,小身子哆嗦了一些,呐呐的说道:“颜颜,还、还是算了吧,那种药丸卖不得,成药店也别开了……”   莫颜不知道她无意中的一句威胁,就让她的宝贝器灵吓破了胆,她把调好的药面往模子里放,头也不抬的说道:“暂时不考虑这个,等我学会炼制更多的丸子再说。”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雪团子的蜗牛眼瞬间耷拉下来,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好端端的提什么开铺子,嗷!   等药丸做好了,莫颜把它们放在架子上晾干,同雪团子玩了一会儿,就出了空间,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衣裳穿好后,走出房间朝着前院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显然出去玩耍的六兽还没有回来。莫颜不知道它们去哪里玩儿了,倒是不担心它们会遇到危险,就是怕它们不小心吓到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莫颜想七想八之时,不远处的围墙上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几头庞然大物就翻墙进来了,不是六兽又是谁?   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六兽,莫颜又好气又好笑,刚要打发它们自己去洗澡,就被小花嘴里叼着的东西吸引住了:“这是什么?”   小花屁颠屁颠的走到莫颜面前,嘴巴一张就把一个金属片吐到了她的手里,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显然也想知道它捡到的究竟是什么宝贝。   莫颜看着造型奇特,锻造却极为精细、只有掌心大小的金属片,不知道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当她把金属翻个面,看到背面的印记时,脸色蓦地一变,连忙问毛团:“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朝廷对盐铁掌控的非常严,尤其是对铁矿的控制更为严格,私下采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从铁矿输出的铁会在印上官戳,证明这铁过了“明路”是从正当途径流出。   眼下这块造型怪异的金属用官戳,证明来源没有问题,且被二次锻造后,依然保留了官戳,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就证明这块金属乃朝廷所铸。   可是现在,这块金属却出现在行迹不明之人手中,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小花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莫颜的意识里就传来了雪团子翻译过来的话语:“这是我在皇宫后面的山林里捡到的,有人把它落下了。”   所谓的山林,实际上只是几座小山包,距离皇宫有二里左右,不过那里土质很好,树木茂盛,周边种植了不少奇珍异草,是皇家的后花园,皇宫里用的盆栽等,就有不少是在这里培育的。   小花在武安公府长大,整个京城就没有它不熟悉的地方,今晚就是它带着另外五兽巧妙的避开人群,把整个京城溜达了一遍,皇家的后花园自然没有放过。   当时,六兽分开行动,结果小花就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那人看到小花,匆忙之下逃跑了,不小心就落下了这块铁片。   小花以为那人害怕它,这才逃走的,因此没有去追,倒是对没有见过的铁片产生了兴趣,就捡回来了。   听完事情的始末,莫颜的神色又沉凝了几分,摸着小花的头说道:“这东西不简单,暂时先放在我这里,等萧大哥回来再拿给他看看,如果里面真牵扯到什么,你就是大功臣。”   尽管不知道这片金属是什么,但是上面刻有官戳她不陌生,且小花遇到的人形迹极为可疑,指不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件事情必须让萧睿渊知道。   金属片于小花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它带回来就是给莫颜的,见她要拿走,自然不会不同意,只是一听说有可能立大功,它就激动起来了,朝着五兽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哼,本大爷就要立大功了,看你们还敢说本大爷是捡破烂的。   对于小花这种嘚瑟的行为,五兽不屑的扔了它一个大白眼,分别在心里倒竖起了大拇指,默默地骂了一句“智障”!   莫颜盯着金属片陷入了沉思,没有发现六兽之间的波涛暗涌。   萧睿渊带着几个小的回到状元府时,已经到了子时,莫颜一直坐在正厅里等他们回来。   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莫颜问了一句,得知父亲送崔家姑姑回家了,笑了笑就让几个小的赶紧洗澡睡觉去。   几个小的确实玩累了,打着哈欠跟姐姐姐夫打了招呼就结伴离开了。等屋子里安静下来,莫颜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金属片递到了萧睿渊的面前:“这是小花从皇宫的后山上捡回来的,你看看。”   萧睿渊的目光在触及金属片时,瞳孔骤然一缩,迅速把金属片接了过来,直接看向背面,果然在凹槽出发现了官戳。   莫颜一看,就明白这东西正如她先前猜测的那样不简单。她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萧睿渊,继续说道:“小花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它的爪子上嵌着几根细线,我猜测它应该遇到了什么人,这东西就是它从那人的手里抢过来的。”   细线什么的自然没有,不过遇到形迹可疑的人是事实,就算那人最后被抓到,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也不大可能被求证。   萧睿渊紧紧地握着金属片,慎重的说道:“这块铁片我先带走,具体情况如何,待事情了结,我再与你说。”   莫颜很清楚这块金属牵扯到的事情,不是她能过问的,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自己小心些。”   萧睿渊微微颔首,叮嘱了莫颜几句就拿起铁片准备离开,又突然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莫颜的嘴唇,眼底流露出一抹诧异:“伤口,快好了?”   莫颜愣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脸色不由得一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伤口在不到两个时辰里就快痊愈了。   太大意了,她不该担心被父亲看出什么,而在空间里待的太久,更不该用灵泉水洗,这下好了,要怎么解释才能不让他怀疑?难道说她体质特殊,伤口好的快?   萧睿渊轻柔的摩挲着莫颜的唇部,清楚的看到之前受伤的地方只剩下一抹淡粉色的痕迹,不用两天,这点痕迹就会彻底消失。   “你有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萧睿渊挑眉问道,除了这个原因,他真想不出别的。   莫颜一听,紧张的情绪意外的放松了下来,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谎话:“我回来后的确涂了两次药膏,至于是不是药膏的功劳我也不知道!哦,对了,我还吃了一小片干灵芝,就是以前没有用完的黑灵芝。”   黑灵芝?萧睿渊的嘴角动了动,很想说一句暴殄天物,可是比起疼痛的伤口,黑灵芝好像不算什么了。   不过黑灵芝太珍贵了,关键时刻能用来救命,萧睿渊到底没忍住,提醒道:“将黑灵芝磨成粉添入伤药中,或许效果会更好。”   莫颜闻言,眼睛一亮:“可以试试。”   看着心爱的女子熠熠生辉的双眸,萧睿渊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随即低头吻在了那双明亮的恍如黑宝石的眼睛上。   莫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感受着眼睑上传来的温柔,伸手抱住了男子。   “咳咳——”   温存缱绻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清咳恍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惊得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迅速分开,朝着声源处看去,就看到莫清泽站在门外,正黑着一张脸瞪着他们。   看着吓得不知所措的女儿,莫清泽那个心疼啊,刻意板起的脸险些崩掉。他把这一切全部推到故作愧疚的臭小子身上,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撵出去。   哼,敢当着他的面引诱他的女儿,太不是东西了!   若是萧睿渊此时能听见岳父大人的心声,一定会觉得冤枉!至于真冤枉还是假冤枉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习武之人,尤其是在睡觉时还会保留一丝警惕人,有人靠近不可能察觉不到。   对上岳父大人恍若吃人地的目光,萧睿渊觉得距离当新郎的日子,似乎又近了一大步。   当天晚上,萧睿渊被岳父大人毫不留情的“请”出了状元府,莫颜苦哈哈的承受着父亲大人的“谆谆教诲”,直到月影西斜,才被放回房间去。   莫颜懊恼的回到房间,用武力镇压了不提醒她,还嘲笑她的雪团子,在雪团子不满的碎碎念中屏蔽意识,盖被,睡觉。 ☆、第389章 再添铺子   第二天一大早,莫清泽就去衙门办公了,臻儿和云昭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返回了学堂,莫颜也带着两个妹妹回到了柳杨村的家。   虽然家里比状元府舒服的多,但是要忙活的事情也多,莫颜休息了片刻就到书房里核算这一季度的收支账目了。   算到一半,唐心就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和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颜颜姐,昨日赵管事来过,把庄子上这一季的账目和银子送来了。”   莫颜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唐心坐下:“账本你有看过吧?你把大致情况跟我说一说。”   “嗯,已经看过了。”唐心顺从的坐下来,直接把账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先报了各项收益的分账:“水稻两百亩,共计二十一万三千六百斤,七百七十四两六钱银子;水瓜(西瓜)二十亩,共计十一万九千两百斤,收入二百三十两六钱余六十五文;花生三十亩,共计一万两千三百八十斤,收入七十八两三钱六十文……各项收益总计三千百八十七两七钱又三十二文,除去雇佣劳工、农具折损等费用,净收益为三千二百六十七两六钱又五十九文。”   清楚的将最后的统计结果一一念出后,唐心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把账本放在了莫颜面前:“账面几乎没有问题,银子的数额也对的上。”   赵大福做的账没有这么清晰明了,唐心能按照分类清楚的报出来,显然费了不少工夫。莫颜看着唐心眼底的疲惫,就知道为着这本账,昨晚根本没有休息好,皱眉道:“昨晚又熬夜了是不是?这账本又不会长脚跑掉,慢慢看就是了,以后可不许熬夜。”   唐心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看着就忘了时辰,下次不会这样了。”   “你这丫头可别糊弄我,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熬夜,这账本就再也不让你碰了。”   类似的话语,莫颜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可这丫头做起事来,不把当天的事情做完,就绝不会上床休息。   唐心一下子急了,连忙说道:“颜颜姐,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没有下次了。”   她的绣艺不行,厨艺不行,也就在看账做账方面有点天分,现在她已经彻底喜欢上了看账做账了,如果不让她看不让她做,她又能做什么呢?   见把人唬住了,莫颜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记着你今日说的话,不然我可说到做到。”经过近两年的考验,她很清楚唐心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仅认真细致,也极有耐心,从来没见她看账做账烦乱过,若是继续培养,今后定时个得力的好帮手。   “嗯嗯,我一定记在心里。”唐心忙不迭的应下来,心里为这份关心感动到想哭。   莫颜总算满意了,她盯着唐心看了半晌,突然说道:“我准备让你去打理米铺,把李爷爷换回来打理酒庄,你有没有意见?”   眼下酒庄缺一个信任的人打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唐心到底年幼,尚有诸多不足,就算她想重用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偌大的酒庄交给她打理,暂时让她打理米铺把李爷爷换回来,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颜、颜姐姐,你、你说什么?”唐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压根儿想不到莫颜会有这样的安排。   莫颜倒是被她这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逗笑了,把方才说的话仔仔细细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鼓励道:“铺子里的事务不难,你在做账方面也没有问题,我相信你能打理好铺子。”   唐心直愣愣的看着莫颜,感觉像是在做梦。她被莫家买下,正式成为莫家的一份子后,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是莫家买来的奴才,莫家要她生,她就生,莫家要她死,她就得死。   然而到了莫家,她却发现这里没有人把她当奴才,更没有人指使她做这做那,不仅如此,每天还能吃饱饭,穿从来没有穿过的好衣裳,也没有人打她、骂她,有做不完的活计。   跟曾经的那个毫无温暖的家相比,这里更像个家。每次回想起来,她不断的庆幸当年的决绝,如果没有鼓起勇气到莫家求助,她恐怕早就被卖到那种地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了,说不定已经变成一抔黄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天地间。   在莫家的这几年,她学会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已经完全离不开这里了,也不想离开。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很清楚不能把莫家人的善良当作傻,不然,现在拥有的一切,随时会失去。   她只想好好做事,报答莫家的恩情,只要莫家需要她,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绝无二话。可是,她从未想过莫家会把那么挣钱的米铺交给她打理。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习惯用自己的努力换来衣食温饱,并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天上却突然掉下一大块肥肉在她的面前,让她骤然发现,自己竟然拥有更大的价值。这种发现,无疑让她深受鼓舞!   唐心深吸几口气,对上莫颜鼓励的目光,她站起身郑重的说道:“颜颜姐,我一定用心打理米铺,绝不会让你失望。”   莫颜见她如此果断,心里又满意了几分,勉励道:“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凡事尽力就好!这段时间,你先去米铺跟李爷爷熟悉一下,如果有哪里不懂,直接向李爷爷请教,千万不能藏着掖着。等你确定能接手米铺,我就把李爷爷调回来。”   这丫头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磨难,心性比同龄人更加坚韧,事实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唐心连连点头,感激道:“颜颜姐,我明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翌日,莫颜就把唐心带到了米铺,在小间里同李忠单独聊了许久。等李忠出来的时候,就开始耐心地教导李燕打理铺子的一应事务。   虽然米铺的事情十分杂乱,但是认真打理起来并不难,把李忠这个曾经的大掌柜放在这里,着实大材小用了。   眼下莫颜把更为重要的酒庄交给李忠打理,这是对李忠的看重,李忠心里很清楚。原本他已经适应了米铺的日子,并乐在其中,但是眼下莫家酒庄更加需要他,他断然不会一己的安逸,就死守着米铺不放。   李忠教的很用心,唐心很努力的学,没过几天,两人就正式完成了交接,米铺的掌柜就变成了不满十四岁的唐心。   原本除了李忠一直守在米铺里,刚成亲还没有当爹的铁头跟王胖头就轮流回家,每天至少有一个人留在铺子里跟李忠作伴,以防有人撬门偷盗或是在铺子遭遇其它威胁时,能尽量避免损失。   眼下掌柜变成了唐心,她是女子,米铺又只有一个能睡觉的房间,就变得不那么方便了。春夏秋这三季还好,关了店门还能同铁头或是王胖头结伴回柳杨村,但是冬天天亮的晚,又黑的很早,他们这样日日来回就很不方便了。   要是遇上雨雪天气,不方便回来,三人就只能留在铺子里,也防止屋顶漏雨,把粮食泡坏了。   莫颜在唐心的一次暗示下,才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打算在城里给唐心单独赁一间屋子。结果李忠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找机会把隔壁布庄买下来。   原来,布庄的老板是外地人,在京城打拼了几十年才置办了这么一间不大不小的米铺。可惜,他人到中年却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继承他的这份家业,现在女儿早已经嫁人,他和老伴儿也老了,经营布庄的生意已是力不从心,就想把铺子卖掉,拿着银子回家乡养老。   布庄的位置好,面积也不算小,再加上布庄老板想趁机找个冤大头大赚一笔养老钱,就把价格定的很高,铺子没有米铺大,却喊出了四五百两的高价,比米铺的价值高了整整一千两。   原本有意向的人,认为不值得皆打了退堂鼓。布庄老板不急着卖,也不肯降价,及至如今几个月过去了,铺子还是没有卖出去。   莫颜听说后,很是动心。米铺的面积虽然不小,但是卖的东西太多了,除了粮食,鸡蛋、蔬菜、野物等,也会搭着卖,等第一批葡萄酒、果酒酿出来,她原本打算设一个专柜,专门卖这些酒。   可惜米铺里已经没有位置摆放酒架了,眼下隔壁的布庄要出售,若是能买下来,不仅能解决酒架摆放的问题,连唐心住宿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莫颜已经决定买下铺子,便问道:“李爷爷,这铺子我打算买下了,你看多少银子合适?”   “三千二百两!”   李忠思索了片刻,给出了一个能让布庄老板接受,他们这边也不会吃大亏的价格。按照市价来,那间布庄撑死了三千两,三千二百两是极限,不能再多了。   莫颜点点头,跟她预估的价格差不多:“那行,就三千二百两,这件事还要劳烦李爷爷你去跟布庄的老板谈一谈。”   李忠笑道:“我跟那老小子虽然有两分交情,但是他不一定会做出让步,不过,颜丫头若是能让我带一坛葡萄酒去,想来看在这坛酒的份儿上,兴许会答应。”   之前米铺里摆了几坛葡萄酒,几个月了鲜少有人问津,没想到布庄老板有天心血来潮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斤装的回去,结果第二天就拿着一兜银子,把剩下的葡萄酒全买走了。   正是因为几坛葡萄酒,李忠和布庄老板的关系才拉近了许多。后来,米铺里摆的葡萄酒,也多是让他买回去了。据说,他早年落下的老寒腿,就是喝了几坛葡萄酒才好的。   虽然这话没有几个人相信,但是布庄老板却是深信不疑,彻底戒了那些烈性的老酒,独爱莫家的葡萄酒。   莫颜一听,顿时乐了。别的东西她不一定有,葡萄酒却多的是。就算是空间出产的葡萄酒,若是一坛五斤装就能抵消一千三百两银子,也是相当划算的。   “行,别说一坛,就是两坛三坛也给他送去。”   “哈哈,这老小子怕是要高兴坏了!”李忠抚掌大笑:“明日我就与他叙叙旧。”   这场买卖,比莫颜想象中还要顺利,李忠带着两坛高年份的空间葡萄酒来到布庄,刚把酒坛打开,布庄老板就把酒坛连带酒盖一并夺了过去。   在仔细的品尝后,布庄老板大骂李忠不是东西,把真正的好酒藏着掖着,高价卖给他的尽是些低劣的货色。   对此,李忠大声喊冤,直把带来的两坛高年份葡萄酒捧成了百年窖藏的老酒,是他主家五代珍藏,平时自己喝都舍不得,又怎么会舍得卖给别人。   布庄老板喝过的葡萄酒没有一百斤也有五十斤了,很清楚这两坛酒跟以前买的那些酒的差别,倒是没有怀疑李忠的话,只当真是百年窖藏,当即珍之重之的密封好了,直言要带回老家慢慢品尝。   哄好了布庄老板,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布庄老板倒也痛快,答应三千二百两出售铺子,不过布庄里积存的八百五十多匹各色布料,莫家得按原价一并买下,不然,他就只能等这些布卖光了才肯让出铺子。   莫颜更是大气,连讨价还价也没有,大手一挥就掏出四千两银子,把布庄连带六百匹布料一并买了下来。   虽然布料很多,但是莫家养了几百人,这点东西不出三年就能消耗完,现在便宜买回来,也省的以后花更大的代价,算是两厢都便宜了。   布庄老板收了银子,当天就同莫颜一道去了衙门,把布庄过户到了莫颜的名下。第二天就带着老伴儿和两坛葡萄酒轻装上路,踏上了归程。   莫颜的动作也不慢,铺子到手的第二天,就请人将布庄积存的八百多匹布运到了家里,又让人在墙壁上凿出一个门,同米铺打通了。经过五六天的粉刷和布置,屋子里就焕然一新,唐心在屋子晾干后就搬了进去。   铺子的事情告一段落,赵沐他们也把所有的果子全部封坛了。只是接下来,他们就更忙了,除了沤肥,明年正好给果树用上外,还要修建房屋,迎接另一批兄弟以及先前从纺织坊救回来的二十多个孩子。   今年,果园里的人手明显有些不足,至少还需要一百人。庄子上的田地已经全部收回,同样需要大量的人手进行耕种,再加上洼地的一百多亩水田,莫颜也打算交给那些退役的将士。她粗略的算了算,大约需要三百五十人左右。   庄子上的那片田地,也同时开工了,那里比较固定,修筑两百人居住的屋子就够了,倒是柳杨村这边,须得多修一些,日后肯定还要再添人。   莫颜把所有的事情放手交给赵大福、赵沐等人去做,需要亲自负责的事情倒是算不得多。等她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了,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进入了寒凉的九月。   这天,莫颜起的很早,把之前储存在地下室的几筐水果搬到了马车上后,对李忠说道:“李爷爷,我要去沈家看望兰姐姐,今天不一定能赶的回来,家里的事情您就看着些,要是赵沐他们有事,您能做主的就处理了,不能决定就等我回来再做处理。”   李忠说道:“颜丫头,你放心的去吧,我看着呢!”   莫颜对李忠没有不放心的,冲他点了点头,就赶着小黑离开了。   马车行驶到马路上,莫颜进入车厢,把几筐水果换成了最新鲜的,还放出了一只日行数千里的老鹰。   “这段日子就委屈你留在老沈家了,等兰姐姐平安生下孩子,你随时可以回来。”莫颜摸着老鹰的头,拿出了一盘新鲜的鸡肉片喂给它吃:“若是兰姐姐有事,你一定要尽快告诉我。”   “疾——”老鹰应了一声,低头大口大口的吃肉片。   这只老鹰飞行的速度极快,时速能达到四百里以上,从柳杨村到老沈家不过一百五十里,不用两刻就能飞回来。   莫颜把老鹰留在柳汀兰身边,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她能第一时间知道,再者,两人通信也会方便许多。   老鹰吃完肉片,不愿意进空间待着,它让莫颜打开车门,跳到了小黑的背上,嘴里时断时续的叫着,似乎在同小黑说着什么。   小黑时不时的发出低低的嘶鸣回应,一马一鹰倒是“聊”的火热。   莫颜听不懂,索性进入空间,让雪团子凝出一具人体模型,在模型上练习杜氏九针。   杜氏九针太过深奥,学了这么久,莫颜依然不能达到治病医人的程度。不过在杜老大夫眼里,她已经很好了,现在无法为病人施针,只是欠缺经验罢了。   此时,已经在老沈家过了大半个月舒心日子的柳汀兰遭遇了一件十分堵心的事:被赶到沈家祖宅的陆珠于两日前一身潦倒的闯入沈家,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下跪了…… ☆、第390章 白费心机,双胞胎   “少夫人,表小姐又来了。”鲁妈端着一碟酸梅子匆匆的走进来,对靠在软榻上看书的柳汀兰说道:“她还亲自给您炖了鸡汤,说是给您补身子的,您看……”   看到脸上已经浮现出愠怒之色的少夫人,鲁妈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却对表小姐生出了几分不喜:明明知道少夫人不想见她,还偏偏要往这里凑,惹少夫人不快。不知道少夫人有了身孕,需要戒忧戒怒好生养胎么?   前几天突然冲到府里,当着沈家一众下人的面,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害得少夫人平白受冤,她在少夫人身边待了几个月,少夫人最是善良宽厚的,又岂会做出那种事来?   偏偏老爷夫人心疼这表小姐遭了大罪,就算事后查明是误会一场,与少夫人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把人送回祖宅,还默许她在少夫人跟前转悠,难道以为这样少夫人能不计前嫌,原谅表小姐的不是?   鲁妈是沈家的老人了,对沈家的大小事情一清二楚,也知道柳汀兰和陆珠不对付的原因,在她看来,自己伺候的少夫人并没有错,倒是表小姐颇有心机,逮着机会就往少夫人身上泼脏水,实在是不能留在府里,不然以后指不定又闹出幺蛾子。   柳汀兰啪的一声将方才看的津津有味的话本子扔在了桌子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用理会,就当她不存在。”   自从怀孕后,她的脾气就有些不受控制,任何一点小事也能让她心绪起伏。之前住在京城,家里就四个人,平日里被鲁妈伺候的好,沈骥对她也爱护体贴,她就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现在却不一样了,家里多了个不喜的人,又日日出现在面前,她的心情怎么好的起来。   “少夫人,看在老爷夫人的面上,老奴私以为您还是见一见为好。”鲁妈犹豫了片刻,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表小姐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亲手炖鸡汤送过来,若是少夫人不见,再让她跑到老爷夫人那里似是而非的哭诉一番,老爷夫人会心疼她不说,心里指不定如何误会少夫人呢。   柳汀兰知道鲁妈是一番好意,也明白她的意思,尽管她真不想见那个让她厌恶的人,却不得不忍下来。她揉了揉额角,拧着眉头对鲁妈说道:“鲁妈,你让她进来吧,今日就见她一见,也省的她日日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瞧着就歪腻的很。”   鲁妈一听,不禁有些心疼,安慰道:“少夫人能这么想就对了,表小姐不姓沈,她是外人,过两年嫁出去,再来就只是客人,您是这个家的主人,以后不想见她,不与她走动就是了。”   被鲁妈这么一安慰,柳汀兰的心情就好了不少,待鲁妈把陆珠领进来,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这让还想在舅舅舅母面前表演一番的陆珠颇为失望。   “兰姐姐,这是珠儿特意为你熬的鸡汤,刚才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这下正温热着好入口,你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若是喜欢珠儿以后天天给你做。”陆珠按捺下小心思,端着鸡汤小心翼翼的走到柳汀兰面前。   “兰姐姐”这个亲密的称呼,一下子让柳汀兰想起了京中快一个月没有见面的好姐妹。可是这个称呼从最讨厌的人口中说出来,让她听着格外刺耳。她看着陆珠,面无表情的纠正道:“你是沈家的表小姐,我所嫁之人是你表哥,你该称呼我一声表嫂才是。”   陆珠的面色微微一僵,眼里闪过一抹深深地嫉恨,嘴上却诚惶诚恐的说道:“珠儿只觉得‘兰姐姐’这个称呼更亲切一些,没想到会让兰姐姐,哦不,让表嫂不喜,以后珠儿再也不敢了,表嫂你别生气。”   说到最后,珠儿的眼眶已经红了,好像受到莫大的委屈。   柳汀兰过门后,陆珠从未正正经经的喊过柳汀兰一声“表嫂”。之前两人才见了一面,陆珠就被送到乡下的祖宅,两人没有机会见面,倒也情有可原,可这一次柳汀兰在老沈家养胎,陆珠找借口从乡下祖宅回来了,明明见过几面,依然不肯称呼柳汀兰一声“表嫂”,总是兰姐姐长兰姐姐短,这称呼看似亲密,私底下究竟藏了什么心思,陆珠清楚,柳汀同样清楚。   柳汀兰见状,火气腾的一下又起来了,讽刺道:“陆表妹,你一见到我就是这副模样,这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指不定以为我这个当表嫂的恶毒,如何欺负你了。既然你见到我就委屈,日后不必再过来了,免得心里膈应。”   陆珠脸色一白,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她看着不耐烦的柳汀兰,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兰姐姐,你还是不肯原谅珠儿么?”   说到这里,她不等柳汀兰说话,继续哭诉道:“兰姐姐,珠儿真不是故意的,那刁奴克扣珠儿舅舅舅母送来的银两衣物,珠儿日日吃不饱,还要遭受那刁奴的欺凌,又说了那些话,珠儿误以为是兰姐姐不喜珠儿才指使她如此,珠儿真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啊……”   柳汀兰冷冷的看着唱作俱佳的陆珠,眼底的厌恶愈深:“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自己清楚!不过,既然爹娘已经惩罚过那刁奴,这事算是揭过去了,我也不打算跟你一个借居的客人计较,你硬要记着那就记着吧,只是以后别再到我面前提起,否则,我就当你对爹娘的处置不满,势必要同二老说道说道,请二老把那刁奴寻回来交由你亲自处置。”   被反将一军的陆珠看着柳汀兰,顿时傻眼,忘了哭泣。她以为柳汀兰会生气,要么狠狠地骂她一顿,要把直接把她赶出去,这样她才有借口到舅舅舅母面前诉说自己的委屈,让他们彻底厌恶这个女人。   可是现在呢,她反倒在这个女人面前留下了话柄,真让这个女人告到舅舅舅母面前,舅舅舅母只以为她对他们处置刁奴的方式不满,再深一些,以为她心狠手辣,想置于那刁奴于死地。   那天,沈家夫妇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让人把克扣陆珠的刁奴按在板凳上狠狠地打了五十板子,然后全家被发卖出府,这样的惩罚已经是非常严厉了。   陆珠看着面无表情的柳汀兰,突然有些害怕了。她敢挑衅这个女人,不就是仗着舅舅舅母疼爱自己么,如果舅舅舅母认为她是心狠手辣的人,只怕这份疼爱就要大打折扣。   这个女人怀了孩子,备受舅舅舅母的看重,她在舅舅舅母心中的地位已经受到了威胁,如果真让这个女人在舅舅舅母面前胡说八道,舅舅舅母一定会相信。   想到这里,陆珠脸色一变,在柳汀兰和鲁妈震惊的目光中,一巴掌重重的抽在了自己的脸上,原本白嫩的小脸儿很快就变得红肿一片。   “兰姐姐,你误会了,珠儿没有对舅舅舅母的处罚不满,你不能这样冤枉珠儿啊!”陆珠泪流满面,红肿的脸在眼泪的洗刷下,看起来好不凄惨。   柳汀兰没有想到陆珠这么狠,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今日任由她这副模样走出自己的院子,只怕她狠毒容不下人的名声又要在这府里传一遍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一遍遍想弄臭她的名声,难道她真以为自己的名声臭了,她就有机会登堂入室么?妄想!   柳汀兰懒得再看她演戏,对同样看出陆珠的把戏的鲁妈说道:“你亲自请表小姐出去吧,哦,对了,要直接送到爹娘那里去,向二老禀明情况,我可不想再被一次黑锅。”   “是,老奴这就去。”鲁妈二话不说应下来,上前拉着陆珠往外拖。   “不,兰姐姐,你误会珠儿了,你误会了。”陆珠挣扎着,死活不肯走。她万万没想到柳汀兰不按理出牌,竟然打着先告状的目的,如此她失了先机,这一巴掌不就白挨了么?   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又怎么抵的过做粗活练就了一身气力的鲁妈。鲁妈拽着她就跟拽小鸡似的,一边扯着往外走,一边劝说道:“表小姐,您还是随老奴去夫人跟前说吧,少夫人怀着身孕,这个点儿该歇息了。”   陆珠挣脱不过,就这样挣扎着,哭喊着,一路被拽到了沈夫人跟前,留下了一地八卦。   屋子里总算清静下来,跟陆珠这番斗智斗勇,柳汀兰确实有些累了,她扶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缓缓站起身,正要回里头的房间休息一会儿,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桌子上的那碗鸡汤,嘴角浮现出一抹凉意。   她将汤碗端起来,慢慢走到窗户边上,将鸡汤倒在了窗户下边的月季花里。看着院子里的几棵大树上不停地歌唱的鸟儿,轻笑道:“便宜你们了。”   等她转过身,几只亲眼看着她倒掉香喷喷的鸡汤的鸟儿迅速飞落下来,钻到了月季华花丛里,欢快的吃着软烂又可口的鸡肉。   柳汀兰躺在脱去外衣躺在床上,盖上薄薄的棉被,很快就睡了过去。至于陆珠会不会在沈夫人面前作妖,她完全不担心。   鲁妈原本就是沈夫人的人,沈夫人信任她,才把她安排到柳汀兰的身边。沈夫人与柳汀兰相处不多,不一定相信柳汀兰的话,但是对鲁妈的话,绝对深信不疑。这一次,陆珠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如柳汀兰所料,鲁妈没有给陆珠任何扭曲事实的机会,在陆珠无助的哭诉声中,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夫人。   鲁妈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趁机指责陆珠的不是,反倒让沈夫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对外甥女陆珠生出了几分不满。   可是看着陆珠红肿的脸和哭红的眼睛,沈夫人到底不忍心说重话,只是提醒道:“你表嫂怀孕了,得有好心情孩子才能好,你跟她说笑解闷倒也罢了,在她面前哭泣,难免让她心生烦乱,日后你还是别去了,若是无聊,就过来陪陪舅母。”   陆珠听出舅母话语里的责怪之意,心里恼恨到了极点,可是她还有几分小聪明,知道再说柳汀兰不好的话,一定会惹恼舅母。她按捺下千头万绪,乖巧的应了下来。   鲁妈笑容满面的从沈夫人那里回来,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跟她打招呼的丫鬟。她知道这些人想知道什么,不想自家少夫人又做恶人,于是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言语之间自然是偏向了柳汀兰那边。   很快,阖府的下人皆知道陆珠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背地里没少笑话她,只是明面上依然敬着,要知道这位一句话,可是让沈老爷沈夫人把驻守老宅几十年的老仆给发卖了呢!   柳汀兰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尚未睁开眼却敏锐的察觉到床边有个影子挡住了从窗户射进来的光亮。她以为是鲁妈,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我口干,鲁妈,你给我倒杯水吧!”   一阵细微的脚步走远后,柳汀兰总算察觉到不对,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道俏丽的身影端着茶水走过来。   因背对着光,柳汀兰一时没有看清人影的容貌,却觉得身形意外的熟悉。等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时,人影先笑出了声:“怎么,才一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   莫颜看着嗖的一下坐起来,又因为动作太猛,脑子一时眩晕又往床上倒的好友,连忙把茶杯放到床头桌上,及时把人扶住了:“你看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当心把孩子吓到。”   动作幅度这么大,莫颜是真担心吓到肚子里的孩子。   柳汀兰哪里听得进话,眼里全是看到好友的欢喜,她紧紧地抓着莫颜的手,大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莫颜扶着她靠在床头上,把枕头垫在她的后背处:“没多久,看你睡的香就没喊。”   柳汀兰摆摆手,嗔怪道:“我整日不是吃就是睡,这不是无聊了才睡觉么,要是知道你今日会来,我哪里舍得睡觉。”   莫颜被她的话逗乐了,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拿了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塞到了她的手里:“果园里下的新鲜水果,你不是早就念着吗,快吃吧!”   柳汀兰一看,眼睛噌的亮了起来,接过红彤彤的大苹果就咬了一口:“我就说屋子里怎么有一股果香,原来是这个,颜颜,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柳汀兰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虽然没有兄弟姐妹,孤孤单单一个人长大,但是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她还是很幸福的,长大后,又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做最真实的自己的朋友。   有任何烦恼,只要看到颜颜,她都能很快开心起来,仿佛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莫颜看着开心的跟孩子一样的好友,捶胸顿足的说道:“我倒霉呗,明明你比我大,我唤你一声‘兰姐姐’,偏偏为你操碎了心,唉,命苦啊!”   “扑哧!”柳汀兰喷笑出声,嘴里被咬碎的苹果被喷出了老远。   莫颜离的近,一时来不及避让,衣服上就沾上了几点水渍,她抽出帕子一边擦一边嫌弃的说道:“瞧你,好心来看你,你倒是喷我一身水,这衣裳是新的,我可是第一回穿呢!”   柳汀兰直起身子学作书生的样子,粗声粗气的给莫颜作揖道罪:“小生粗莽,还望姑娘原谅则个。”   “哈哈——”   动作很标准,怪腔怪调的嗓音却把莫颜逗乐了。姐妹俩闹作一团,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玩闹过后,莫颜盯着好友的肚子,纳闷的说道:“你人瞧着没胖,肚子好像比一般的孕妇要大,难不成这肉都长肚子上了?”   柳汀兰闻言,摸着自己的肚子,郁闷道:“真的比别人大么?我摸着没有肉软软的感觉呀。”   莫颜皱了皱眉,伸手探向好友的脉搏:“你的肚子四个月不到,看着都赶上人家五个月的了,我还是先给你把把脉。”   柳汀兰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把手腕放在了脉枕上:“我回来后肚子就变大了许多,我还以为是吃的多了,孩子长的快。”   莫颜开完笑道:“倒是有这个可能,以后没事,你就多出去走动走动,这样对身子好,对孩子也好,等你生孩子的时候,也会轻松一些。”   柳汀兰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显然平日里没有这么做过。   莫颜无奈的横了好友一眼,没有说什么,只凝神给她探脉,这一探就探出大事来了。   “颜颜,你的意思是说,我这肚子里揣了两个?”柳汀兰傻傻的瞪着莫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一下子要有两个孩子了。   “从脉象和你的肚子来看,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不能肯定,等月份再大一些就能确定了。”莫颜也为好友感到开心,如果真是两个,好友在沈家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题外话------   一下子从夏季进入冬季,季节变化太快了,鼻炎就发作了,这几天好难受,天天喷嚏打不停,脑袋都是懵的,痛苦! ☆、第391章 买人   莫颜嘴上说不能确定柳汀兰的肚子里就是双胞胎,实际上*不离十了,柳汀兰对此深信不疑。她啃完了苹果兴致勃勃的让莫颜再给她号脉,看看两个孩子是是男宝还是女宝。她想着最好是一男一女,这样凑成一个好字,以后能生的话再生两个,不能生也没有遗憾了。   “你当我有透视眼呢,能看出孩子是男是女?”莫颜哭笑不得的说道:“就算真的有,现在孩子才刚刚长出人形哪里能看出来!你还是好生养胎吧,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是正经。”   柳汀兰一脸幸福的捧着肚子,乐呵呵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多到外面走动走动,一定让两个孩子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莫颜摆了摆手,提醒道:“白白和健康事必须的,胖胖就不必了,你这揣了两个,等满了七个月,身子承受的负荷本来就比一般的孕妇大,若是孩子的个头太大,生产的时候就难了。”   这里可没有剖腹产,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晃悠,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难产,就算有大夫在场,也很难保证母子平安。有的孕妇不知道里头的凶险,以为吃的越多,孩子就越健康,就拼命往肚子里塞,生怕肚子里的孩子长不好。   殊不知这么做,不仅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胖,也会让孩子的个头大的惊人,如此生产的时候,就非常容易难产了。   莫颜随杜老大夫出诊是就曾遇到过这样的产妇,她亲眼看到杜老大夫使出杜氏九针,才把母子俩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即便如此,孩子因在母体内憋闷的时间太久,导致身子十分虚弱,产妇也伤了身子,日后很难再有身孕。   柳汀兰一听,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那我听你的,以后尽量少吃,每天在外面走动一个时辰,多是新鲜的菜蔬少吃肉……”   莫颜见她被吓住了,连忙安抚道:“孩子需要营养,也不能吃少了,不过,你可以少吃多餐,把三顿的吃食分成五次、六次的吃,吃完后再到外面走上片刻,你和孩子都会健健康康的。”   “嗯嗯,这事我待会儿就跟我婆婆说,以后我的饭菜就单独做了。”柳汀兰听的直点头,生怕几漏了,哪点没做到就给孩子来到危险。   莫颜想了想,说道:“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婆婆。”   柳汀兰一听,疑惑道:“为什么不能立即告诉我婆婆?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不好吗?”   莫颜白了好友一眼,戳了戳她的额头说道:“那你不说那个女人又回来了,还不停的想法子膈应呢?你不把她放在心上,我可担心她使歪招儿害你,这个女人必须得打发走。”   刚到沈家时,她就旁敲侧击的问过鲁妈,就怕柳汀兰在这里受委屈,又闷在心里谁也不告诉。结果,就听到陆珠耍心机回到了沈家的消息。   这个女人只怕还惦记着沈骥呢,又是个能屈能伸,对自己也狠得下心来的人,可见除了一些小聪明,但是这份狠劲儿也不容小觑,谁知道知晓兰姐姐怀的是双胎,嫉恨之下会不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赶走,让她无法在沈家作妖,而且,还要在双胞胎被爆出来的之前就把这事解决掉。   被莫颜这么一说,柳汀兰又想起了最不愿意看到的陆珠,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你当我待见她呢,要不是不想跟公公婆婆正面冲突,让瑾哥为难无法静下心来念书,我老早就把她撵走了。”   莫颜清楚好友的难处,不由得再次庆幸萧家人口简单,不会出现这等糟心事。   “这到底是你们沈家的事情,我不好再插手,须得你自己解决。眼下你怀有身孕,你婆婆顾忌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必不会让你受委屈,相比起来陆珠的分量就有些不够了,就看你要怎么做,既能把陆珠赶回祖宅,又不会犯了你公公婆婆的眼。”   柳汀兰点了点头,将这番话听了进去。虽然很不想跟陆珠斗智斗勇,但是如果能铲除对孩子有威胁的潜在的隐患,她就做一次坏人又如何?   之前柳汀兰不想与陆珠计较,只是把她当苍蝇罢了,拍死了她还嫌脏。眼下这苍蝇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孩子,她就不会这么放任下去了。   几天之后,柳汀兰见天气很不错,听说院子里的菊花开的正好,便在鲁妈的陪同下,到院子里散步,结果就遇到了同样赏菊的陆珠。   柳汀兰中途口渴,鲁妈便去给她倒茶水了。等鲁妈回来的时候,亲眼看到陆珠把柳汀兰推倒在地。   事后,动了胎气的柳汀兰被大夫诊出了双胎,陆珠则被失望又愤怒的沈家二老亲自下令送去了祖宅,言明不许她再踏入进沈家半步!   “对了,还有件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有说,莫颜在柳汀兰好奇的目光中,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冲着外面的大树招了招手。   柳汀兰只听得一声高亢的鸟鸣,就见一只老鹰出现在视野里,长长的爪子牢牢的抓住了好友纤细的胳膊,一双透露着审视的鹰眸却向自己激射而来。   “颜颜,这、这是你养的?”柳汀兰不是第一次见到老鹰,却是第一次见到莫颜和老鹰组合,一时间惊异极了。   “算是吧。”莫颜带着老鹰重新坐在了柳汀兰的跟前,摸着老鹰身上油光水滑的羽毛说道:“它颇通人性,飞行的速度很快,我打算把它留给你,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写信让它传过来,如果你遇到紧急之事,我也能及时知晓。”   柳汀兰哪里想的到好友为了自己,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顿时感动的恨不得以身相许才好,她捶床哀嚎:“你怎么就是个女子呢,你要是男人,哪里还有瑾哥的事啊!”   莫颜哭笑不得,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幸好我是女子,不然被你缠上可要头疼死了。”   “哼,能得到本姑娘的倾心,是你的福气。”柳汀兰幽怨的瞪着好友,反击了回去。如果不是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振她所谓的“夫纲”了。   “疾——”   看着两个女人无视自己旁若无鹰的斗嘴皮子,老鹰大叫一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宣泄自己的不满。   “没想到小家伙脾气挺大的嘛!”   因为是莫颜带来的,柳汀兰一点也不怕这头看起来很不好惹的老鹰,一边调侃着,一边伸手试探着摸它的羽毛,结果,被老鹰果断的躲了过去。   莫颜眼角抽搐的看着张开翅膀有三米长的“小家伙”,分明感觉到某鹰对这个称呼很不感冒,胳膊快被这个家伙抓断了。   柳汀兰对老鹰很有兴趣,打定主意好好养它,得知它最爱吃的食物是蛇和老鼠,当即没了声音。每次突然见到蛇和老鼠,她虽然不至于吓得大喊大叫,但是对这两种动物敬谢不敏,让她亲眼看到老鹰吃蛇和老鼠,她连靠近老鹰也做不到了。   对此,老鹰颇为鄙视的瞪了柳汀兰一眼,又鄙视的瞪着莫颜:瞧你,认识的都是些啥人呀,老鼠和蛇明明那么美味,真是不识货!   早就被各种动物鄙视过的莫颜,压根儿没有把老鹰的这点吐槽放在心里,只是在老鹰激动地尖叫声中,温柔的告诉好友,这家伙不能吃鸡肉,否则会拉肚子。   柳汀兰信以为真,当即保证绝不给它任何鸡肉吃。   老鹰气得冲莫颜大声尖叫,天知道,它最爱吃的蛇和老鼠,最最爱吃的却是一片片的,嫩嫩的鸡肉,可恶的人类,可恶的颜颜,就这样把它的福利剥夺了,嘤嘤嘤!   ……   莫颜难得来一趟,柳汀兰死活不让她走,像个耍赖的小孩儿抱着莫颜的胳膊不撒手,非要让她留下来多住几天。   可是莫清泽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九月十六,眼下已经到了九月初五,只有十天的时间,莫颜就是有心留下来陪伴好友,也没有办法做到了,最多留一天就得回去。   柳汀兰再不愿,也不能强留了,便询问了不少有关崔晴柔的事。见莫颜字里行间对这位继母没有流露任何不满,就知道她对这位继母很满意,也打算好好相处,于是也放心了。   莫颜大老远的跑来,又有另一重身份,算是沈家的贵客了。沈家二老不敢懈怠,一听说她要留宿,当即让下人把最好的客房收拾了出来,生怕怠慢了。   在沈家待了一天多,莫颜就陪在柳汀兰的左右,直到翌日下午树影东斜,在柳汀兰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登上了回家的马车。   回到家里,莫颜又忙了起来,这一回,忙的就是喜宴的事情了。   “姐,这酒席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算着四十桌尽够了。”馨儿看着名册上注明的五十桌酒席,还以为姐姐弄错了。   莫颜忙着在纸上写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当天究竟会来多少人,我也不能确定,五十桌不算多,我还担心不够呢!”   莫家办过几次较大的酒宴,可以说经验丰富了,可是这一次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以前宴请的全是交好的人家,大部分人是村里的人。这一次,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朝中的大臣。   莫清泽入朝为官一年多,深的楚衡的信任不说,又是崔家的女婿,这宴请的人虽然只有几位交好的官员,但是难保有人为讨好楚衡和崔家,不请自来,如此就得预留几张酒席出来。要是人来道喜却没地方坐,那就是莫家失礼了。   馨儿听完这番解释,恍然大悟:“那是得预留了,就是毛团它们要辛苦了,这么多的席面,得用不少新鲜的野物呢!”   自从家里多了六兽,莫家几乎没有在街市上买过肉菜。每次遇到大型的宴席,这几个家伙就到山里捕猎,用它们的话说,那些猎物是它们的贺礼,既然是贺礼,自己捕猎才有诚意,不能用空间里的口粮充数。   若非了解六兽的性子,莫颜当真以为它们是这么想的,事实上,它们只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口粮便宜那些不相干的人罢了相比山里的猎物,空间里饲养的口粮,味道明显好一些,它们才不乐意跟别人分享。   莫颜不好跟妹妹控诉六兽的“小心眼”,只是说道:“依它们捕猎的本领,出去一趟就能全部搞定,这几天晚上后门就别上锁了。”   馨儿点点头,感慨道:“要是哪天咱们家落魄了,有六兽在,咱们也能过的很好!姐,你不知道,村里好多人羡慕咱们家,恨不得家里也能来一头瑞兽,也不用他们做别的,只需要时常给他们送些猎物打打牙祭就好。”   听得这话,莫颜皱了皱眉,抬头看着妹妹认真道:“六兽是在咱们家兴旺之时出现的,若是哪天咱们家落魄了,你确定它们还会留下来?”   虽然有空间在,六兽不会轻易的离开,但是她不允许家里人有这样不劳而获的想法。   馨儿一愣,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   莫颜不欲多言,把几页纸递给了馨儿:“这些是需要采买的东西,你拿去给赵沐,让他们尽快买回来,明日就得用到了。”   馨儿回过神来,接过纸页粗略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就快走出门时,馨儿突然想起了过来这一趟的目的,于是扭头问姐姐:“咱们家要不要买几个下人回来?崔……崔姑姑在家被人伺候惯了,嫁来咱们家虽说有陪嫁的丫头,可总不会把所有用惯的人全部带来,日后姐你跟姐夫成亲,到外面走动身边也少不了丫鬟,倒不如现在买几个伶俐的回来好好调教。”   莫颜从来没有想过买下人的事,被妹妹这一提醒,确实觉得有必要买。她想了想说道:“现在买怕是来不及了,等办完爹的婚事,我亲自到牙行看看。”   馨儿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说出来。   莫颜低头思索着别的事情,并没有留意到妹妹的异样。   惠安九月十四日的晚上,莫清泽就带着臻儿和云昭回家了。莫清泽原本只有三天的婚假,楚衡却直接允诺了他十天,不过,另外七天假得用俸银来抵。   鲜少有人能享受到十天的婚嫁待遇,这正好说明莫清泽深得太子殿下的心,让朝中不少观望的大臣打定主要要在这天到莫家讨杯喜酒喝。   臻儿和云昭也沾了父亲的光,向夫子说明情况后,夫子很痛快的给了他们五天假。当然,前提是功课不能落下,不然可不只是手心挨板子那么简单了。   饭后,莫颜对莫清泽道:“爹,你先去看看新房的布置,哪里需要调整您就说,明日崔家就要送嫁妆过来,再改可就来不及了。”   两家离的比较近,就按照婚嫁的规矩,女方要在出嫁前一天把嫁妆送到男方家,尤其是大件儿,诸如衣柜、床等,还要特地到男方家的婚房丈量尺寸,以免出现床柜过大或是过小等情况。   莫清泽看着消瘦了的女儿,愧疚到:“你做事爹放心,这段日子,多亏你了。”   “爹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动动嘴,又没有做什么,倒是李爷爷和赵沐他们忙进忙出,等您的喜事办完,可得好好谢谢他们吧!”莫颜丝毫不觉得为家人操心有多么辛苦,虽然这段时间事情的确很繁琐,需要她一点一点来统筹安排。   一旁的馨儿嘟嘴,故作不满:“爹,我也出力了,怎么不见您心疼心疼我?”   莫清泽失笑,摸着馨儿的头夸道:“爹自然心疼你,等喜事办完了,就带你们姐妹三个去游玩如何?”   馨儿一听,高兴极了,正要点头答应下来,臻儿就把她挤到一边,不满的说道:“爹,那我跟昭哥呢,您可不能这么偏心,把我们俩撇下。”   莫清泽睨着儿子,笑容慈爱:“你要逃学?”   臻儿身子一抖,立即捂住了屁股,猛地摇头:“不逃,爹,我不逃!”   “乖!”莫清泽笑的愈发开心,轻柔的摸着臻儿的头,那副神态,跟莫颜给毛团顺毛没什么两样。   出去游玩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接着一家人就到新房里转了转,莫清泽看哪儿哪儿满意,房间的布置就这么定了下来,只等明天把原来的大床搬出去,崔家陪嫁的婚床、衣柜搬进来就妥当了。   翌日,莫家所有人早早就起来了,为接嫁妆做准备。   这一次由崔家大老爷亲自为嫡亲的妹妹押送嫁妆,一来显示他对唯一的妹妹的看重,二来也是表达他对这门亲事的看重。作为兄长,他能为妹妹做的不多,也只能从这些方面,给予妹妹底气了。   在一阵阵喧闹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中,崔大老爷下马被莫清泽迎进门。在他们身后,一溜的嫁妆络绎不绝的往院子里抬。嫁妆从门前的一大片空地上一直延续到数里之外,站在高出远远看去,犹如一条鲜红色的绸带,用“十里红妆”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直看的前来看围观的村民们瞠目结舌。 ☆、第392章 外族细作,拆散他们   系着红绸的一百二十抬嫁妆将莫家的院子塞的满满当当,这其中有一半是莫家送去崔家的聘礼,一半是崔家另外添进去的陪嫁。   两家在这些聘礼和陪嫁中,没有掺杂半点水分充里面,是以这份嫁妆格外丰厚,即便没有打开木箱子,刻意把里面的嫁妆晒出来,前来观礼的亲朋友好友,邻里街坊丝毫不怀疑这些嫁妆的价值。   “老头子我活到这把岁数,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可到今儿个才知道以前见到的世面,在这些嫁妆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谁说不是呢,这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呀,一份嫁妆都能养活好几代人了。”   “当初莫家给女方家送聘礼,我还想着送这么多,莫家怕是把家底儿给掏出大半了吧,现在看来,还是人家目光长远呐,这不,一下子翻倍,还不都是莫家的?”   “……”   看着满院子的嫁妆,有人感叹,有人羡慕,也有人说酸话,不管这桩亲事如何,在这些人看来,莫家是赚到了,结了一门有权有势的亲家不说,娶的更是一座金山银山。   这些人忘了莫家今年果园丰收的事,也忘了莫家有个日进斗金的米铺,丝毫没有想过依莫家眼下的财力,根本不需要盯着女方的嫁妆。   这样的声音不在少数,断断续续的传到了莫家人耳中。除了几个小的十分气愤,恨不得冲出去理论一番,莫颜和莫清泽十分淡定,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他们总有打自己脸的时候。   崔家嫁女同样很忙,待该摆放到新房的婚床、衣柜等物摆放好,其他的嫁妆也入库后,崔大老爷在就带着送嫁妆的人告辞离开了,莫家又进入了繁忙之中,为明日接亲、摆宴做准备。   这一次前来帮忙的人也格外多,整个后院全是洗洗切切的声音,院子中央已经摆了十多个大炉子和大铁锅,请来的几位厨师也在忙着配菜、烧菜。有些菜肴须得提前烧好,明日再回锅,免得明天忙不过来。   夜幕降临,莫家的院子里、屋檐上升起了一盏盏红艳艳的灯笼,将整个大院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红光中。白天的喧闹到了夜里就寂静了许多,给出自打下手的妇人们已经回家休息了,等明天天亮了再过来帮忙。   厨子们皆住在城里,就不方便来回了,便住进了莫家的客房里,眼下也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回房休息了。   晚上还有个重头戏,莫家人和提前过来道贺的亲朋好友没有休息,正聚在一起等着吉时的到来。   这时,莫家的媒人脸色不好的走进来,对莫家父女说道:“大人,郡君,先前找好的滚床童子有一个突然生病了,眼下吉时就要到了,须得尽快找一个顶上,你们这边可有合适的童子?”   滚床是大楚婚嫁的重要习俗之一,在新郎和新娘洞房花烛夜的前一天,会找几个五六岁的男童在大红的婚床上滚来滚去,寓意多子多福。当然,喜欢女儿的人家,也可以找岁数相仿的女童和男童一起在婚床上滚,通常取双数,寓意好事成双。   一般滚床童子会在亲朋好友里面找,滚完床后会得到男方家丰厚的红包,因此这份差事,很多大人和孩子乐意做。   莫家就找了两对男童,两对女童,只是一圈儿的亲朋好友中,就只有韩之蕴的小儿子附和要求,剩下的一个童男和两个童女就在村子里找的。   眼下生病的孩子自然不能让他滚床了,得赶在吉时前找一个顶上。   莫颜和莫清泽面面相觑,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小意外,眼下想找一个合适的童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旁的臻儿眼珠一转,站起来拍着小胸脯说道:“我也是童子就让我去滚吧,要是我一个还不够,让昭哥和笙儿妹妹也一起呗!”   莫颜看着大了很多好的“童子”,眼角抽了抽,将弟弟按在椅子上坐好:“别捣乱,你是大孩子了不合适。”   臻儿争辩道:“怎么不合适了?我难道不是童子么?你不能因为我年龄大就歧视我!”   莫颜木着脸瞪着弟弟,无从反驳。   臻儿面露得色,很高兴把大姐问住了。   莫清泽无奈的看向媒人,指了指臻儿:“合适的话就让他去吧!”   媒人错愕的看着唇红齿白,漂亮又可爱的臻儿,犹豫了片刻肯定的点了点头:“合适!”。   虽然儿子给老子滚床,这事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是这事没有先例不代表不行,也没有谁说过不能这么做。吉时不等人,先凑合着用吧!   媒人都点头了,莫颜自然不好说什么,倒是柳先生韩之蕴他们觉得这件事太过稀奇,传出去指不定就是一段佳话。当然,前提是滚床的继子和继母今后能够母慈子孝,和睦相处,不然就成一场笑话了。   一群人簇拥着童男童女来到新房,吉时一到,几个童子童女就在爬上了铺着大红的被褥的大床,在上面欢快的滚来滚去。   臻儿年纪最大,不好跟小孩抢,是最后一个爬上去的,结果爬床的时,脑子不知道怎么抽了一下,他伸手把笙儿拽上了床。   莫颜见状,暗道不好,在媒人惊慌的大叫之时,连忙把身侧的云昭拉过来,把他推到了混床上,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后知后觉做错事,心虚的不敢抬头的臻儿。   出了这样的小插曲,谁也没有预料到,好在补救的及时倒也没有什么。就是看着云昭兄妹一脸懵逼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含笑着催促他们多滚两圈,给自己多添几个弟弟妹妹。   滚完床,天色就已经晚了,众人出了新房就各自歇息去了,得养足精神明日一道去接亲。   莫颜回到房间,就看到六兽已经趴在窝里了。白天人多,它们不耐烦嘈杂的环境,就结伴上山了,一整天没有见到影子。   看到莫颜回来,六兽一个个爬起来,哼哼唧唧的围着她转。   “别急别急,这就放你们进去。”莫颜看着六兽扁扁的肚皮,拍着它们的大脑袋一个个送入了空间里。   自从空间有了养殖场,储存着大量的口粮后,六兽的胃口就越来越刁了,不肯再吃深山里皮糙肉却不太厚的猎物。捕猎回来的猎物,大多让莫颜送给了赵沐他们。   莫颜回到卧房找了干净的衣裳,准备到空间里洗个澡就睡觉,就听到小厅的门被敲响了。   耳朵灵敏的人能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声的细微的差别,此时沉沉的敲门声也在告诉莫颜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她连忙放下衣服跑去开门,果然就看到了萧睿渊。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萧睿渊身上穿着淡青色的衣衫,虽然同样是窄袖紧腰,掩饰不住溢露出来的锐气,但是比起给人深深地冰冷感,已经好的太多太多。   这身衣裳,是莫颜忙里抽闲一针一线做的,她这是第一次看到萧睿渊穿,不自觉的看直了眼。   萧睿渊心念一动,低头在女子粉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他现在越来越习惯同她亲近了,每次见面,总是抑制不住这股强烈的冲动,可是冲动之后又会陷入另一种深深地空虚感。这种感觉,让他更加难以忍受。然而,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依然让他乐此不疲。   只是他掩饰的太好了,莫颜大多数并不知道男人的隐忍,有时候见他清心寡欲的样子,还会忍不住挑逗一二,直到嘴唇红肿,气息凌乱快忘记呼吸,她才确信自己在某人面前魅力还在。   莫颜回过神来,连忙把人让了进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今晚还走吗?”知道他很忙,这两天又不是休沐日,应该没有时间过来才对。   萧睿渊十分自然的握住莫颜的手,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说道:“那件事已经有结果了,圣上就给我放了几天假。”   “放了两天假?太好了!”莫颜眼睛一亮,开心极了,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关注点不太对:“假期有几天?我爹婚后打算带我们出去游玩,你要是假期够,咱们就一起去。”   一起去?   萧睿渊心念一动,倒是期待起这次出游来:“那就一起去。”假期不够,他也能想办法让它够,这种消极怠工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对了,你说那件事情有结果了,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块贴片究竟是什么?”莫颜不知道男人心里的想法,偏离的关注点总算拉了回来。   中秋节那天,小花在皇宫的后山上捡到一块奇怪的贴片,并把贴片交给了莫颜。莫颜当时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又把贴片交给了萧睿渊。萧睿渊异样的反应,然莫颜知道这块贴片牵连的事情,是她脑洞大开也不一定能想象的到的。   萧睿渊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戾气,低沉的声音泄露出几分憎恶:“之前圣上暗中找到一支能工巧匠,安排他们在皇宫后山里秘密研究火药。这件事,除了圣上的几个心腹,表哥与我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莫颜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看来那块铁片是跟火药有关了。   萧睿渊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原来,这支能工巧匠中,有人之前就偷偷的研究过火药,还真让他研究出来了一些东西,只是碍于太宗皇帝的禁令,担心招致祸患,他不敢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直到惠安帝的人找到这位匠人,将与其他的匠人聚集在一起研究火药,确定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不仅不会招致祸患,甚至能够借此飞黄腾达时,他果断的把自己多年研究出来的成果展示出来,当即受到了重用,一跃成为这批匠人中的带头人。   这位带头人研究出来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支杀伤力远盛冷兵器的火枪!这支火枪,射程比射程最远的大型弓弩还要远,对人体造成的伤害也比弓弩严重,这可是之前那支入侵龟兹国的外族,也不曾研究出来的东西,它对惠安帝等人造成的震动可想而知。   谁也不会否认火枪是个好东西,但是这好东西制造起来却极为麻烦。不仅配件方面要求极高,不能有丝毫的误差,危险性也极大,一个不慎就容易炸膛,把自己炸成重伤。   那名匠人为研究这支火枪,耗尽家财、妻离子散不说,自己的十根手指也被炸掉了三根,这番代价不可谓不大,也足见制造火枪有多么困难。   萧睿渊将前因后果告诉给了莫颜,最后说到了铁片上:“圣上担心走漏消息,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命这些匠人亲自制造火枪,并派了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后山半步。可是制造火枪需要大量的精铁,这些不断往后山运送的精铁引起了那支外族细作的注意,在密谋许久后,这名细作顺利的潜入了后山。”   外族细作为获取火药的秘密,不惜自残把自己变成了哑巴和聋子,并捏造了身份混入了后山的厨房,在厨房里当打下手,每日给那些匠人送饭。   那些匠人对一个经过了层层盘查的聋哑人自然不会有提防,有几次见聋哑人摸到了制造火药的密室,也只以为他误入了这里,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因为如此,这名细作成功的把一个个零碎的火枪部件,偷偷地拿到了外面,并把这些零部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准备找时机把它们送往自己效力的外族。   皇宫后山的面积不小,就算有重兵把守,依然会有疏漏的地方。这名细作在后山待的时间长了,就找了通往外面的漏洞,终于在中秋节那天晚上,趁后山防备松懈,悄悄的把埋在树根下的零部件挖了出来,准备一举运走,结果,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上山游玩的小花。   别说是猛兽,就算是人,那名外族细作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不敢正面对抗,于是趁小花尚未靠近,就扭头逃走了。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遗落了一块火枪零部件,这块零部件被小花叼回来,最后落到了萧睿渊的手上。   萧睿渊凭借这块铁片,花费了两天的工夫,就确定聋哑人就是外族细作。京中的外族细作不止这一个,为将这些细作一网打尽获得外族更多的信息,萧睿渊按兵不动,设下陷阱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待那些细作按捺不住寻到后山时,萧睿渊果决出手,将他们一举拿下,没有一个漏网之鱼。这段日子,他就在与细作的周旋中度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撬开了那些细作的嘴,获知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   这一次,萧睿渊立了大功,惠安帝知晓莫家要办喜事,便大手一挥,给了他两天假。两天假似乎有点少,可是身为大将军,又领了京畿军的差事,能有这两天假,已经很不错了。   “铁片被小花发现,那细作没有及时把火枪运出,也是小花额功劳,这件事瞒不过圣上,我已经据实说了,过些时日,圣上可能会赏赐小花。”萧睿渊看了眼六兽居住的屋子,没有看到它们,也没有听见它们的声音,就知道它们眼下不在这儿。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小花这家伙得高兴坏了,不过,圣上不会怪罪它们偷偷上山吗?”莫颜先是高兴,又想到后山藏着那么大的秘密,很快就变成了担心。   萧睿渊闻言,眸光一闪掠过了什么:“它们只是猛兽,就算看见了听到了,它们也不会泄露出去,圣上若是怪罪,岂不是要把林中的蛇虫鼠蚁也要斩杀干净?”   莫颜猛一拍头,懊恼道:“它们太聪明了,我都忘记这点了。”   六兽的智力比不上人,可是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她就一直把六兽当作人来对待了,方才竟是忘了在旁人眼里,它们依然是猛兽,只是比较聪明通人性罢了,谁能想到她(它)能毫无障碍的沟通呢?   萧睿渊笑着揉了揉莫颜的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说话的时间不短,六兽早就在空间里待的不耐烦了,尤其是毛团,它看不到空间外面的情况,从雪团子那里知晓它最讨厌的两脚兽又在跟它的主人卿卿我我,气的发狂,冲到养殖区里祸害了好多动物。   见毛团祸害了养殖区还不够,还要祸害辛辛苦苦种的粮食,雪团子也来气了,蜗牛眼里射出一道灵光直奔毛团的肚皮,把它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就不高兴了?过不久颜颜还要嫁给这个你瞧不顺眼的两脚兽,一辈子在一起呢,难不成你还要把他们拆散不成?”   “哼,拆散他们又怎么样?颜颜是我们的,不是两脚兽的!”毛团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眼神却依旧凶狠,很不服气的冲雪团子吼。   雪团子一听,突然不知道跟这个有恋母情结的家伙怎么沟通了,“算了算了,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不过,你要是真有胆子拆散颜颜和那个两脚兽,颜颜一定会恨你,然后会把你丢到深山老林里去,哎呀,想想还真惨呢!” ☆、第393章 永远不要回来,冲突   “不可能——颜颜不会这么对我!”毛团凶狠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雪团子,根本不能接受它的臆测:“颜颜最喜欢我了,就算我做错了事,她也不会把我丢下的,你别想吓唬我,我才不会相信你。”   “嘿嘿,你不相信干吗这么激动?”看戏不怕台高,雪团子很想看看毛团会怎么做,于是不遗余力的怂恿它:“颜颜会不会这么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毛团却低下了头不去看雪团子,硕大的脑袋深深地埋在了前腿的缝隙里,默默无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团子没有察觉到毛团的伤心,只当这头中二虎在憋歪招儿。还是大白看出了不妥,慢慢的靠近毛团,伸出前爪摸了摸它的头,无声的安慰着这个小伙伴。   小花这个二货顿时吃醋了,它追求大白好几年了,一直求着它交配生出最完美的后代,可是大白对它从来不假辞色,一旦它有任何不轨的举动,都会招来大白的一顿猛揍。   眼下大白如此温柔的安慰毛团,小花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冲上前朝着毛团好一通咆哮:“别在这里装可怜博取我媳妇儿的怜爱,种族不同岂能相爱?你就死心吧……”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毛团的心神,两只圆圆的耳朵动了动又归于平静。过了许久,它终于抬起头,它的眼角却是湿了,前肢上更是沾满了泪水,方才它不出声,竟然是在偷偷地哭泣。   这是被莫颜收养后,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骂的正嗨的小花看到毛团眼角处挂着的豆大的泪珠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蓦地梗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还以为毛团这是被自己骂哭了。   毛团并不看任何兽,仿佛没有看到它们的异样,它失魂落魄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远处,在小竹屋那里躺了下来,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不知名的虚空,再也没有昔日的活泼可爱。   剩下的五兽面面相觑,不知道毛团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为一个玩笑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它们不知道,也很难理解毛团此刻的心情。   毛团自幼在莫颜的照料下长大,视莫颜为最重要的人,甚至把莫颜当成了自己的母亲,要陪伴她一起到老。   可是现在,莫颜有了相伴到老的人,毛团潜意识里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依然觉得自己会是莫颜最重要的伙伴,可是,雪团子的一番话彻底打破了它的幻想,让它不得不接受它被“抛弃”的事实。   最尴尬的就数雪团子了,它说的那些话不是真想伤害毛团。一方面是很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乐子,一方面想让毛团早日接受现实,可是它万万没有想到,毛团竟然哭了,还哭的这么伤心。   早知道会这样,它无论如何也不会多管闲事,伤害这样一个单纯又可爱的毛孩子!   可是事已至此,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受伤的毛团,只能站在不远处静静地陪伴着它,希望它能好起来。   空间外的莫颜不知道空间里发生的一切,趁萧睿渊到浴房洗漱的间隙,她把六兽带了出来。察觉到毛团的情绪很低落,她只当它们又闹别扭了,说了另外五兽一通,就催促它们各自回窝睡觉去了,没有看到毛团看向她时,眼里流露的深深的忧伤。   翌日,早早就起床的莫清泽等人发现萧睿渊也在,只当他很早就过来了,谁都没有想到他在莫颜那里睡了一晚。   待吃过早饭,一切安排妥当后,辰时已经过去了,到了前去女方家迎亲的时候。   此时,莫清泽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看起来十分喜气,衬的人愈发身长玉立,俊美不凡,看着又显得年轻了不少,跟一起前往崔家迎亲的韩之蕴站在一起,韩之蕴反倒像年长的那个。   “夫人,你说为夫是不是该把胡子刮一刮?你看看,现在跟这家伙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叔叔辈的!”韩之蕴瞪着莫清泽,羡慕嫉妒恨的对韩夫人抱怨。   韩夫人掩面而笑,不忘打击他:“你就是刮光了胡子,也没法儿跟人家比,你呀,还是省省吧!”   韩之蕴一听,愈发的郁闷:“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比当初遇到他那会儿还要年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哪里像三十又五的人?”   韩夫人也颇为不解,只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夫妻俩这番对话没有刻意压着声音,一早就过来道喜的那些朝中官员,纷纷看向了正与莫颜商量事情的莫清泽。这一看,果然发现莫清泽比同龄人要年轻一大截,父女俩站在一起,说是兄妹,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这让一些年纪比莫清泽还小,样貌却显老的官员很是羡慕。莫大人还真是保养有方啊,以后有机会可得好好请教请教,长的好可是很占便宜啊!   “莫老爷,其他事情您就交给郡君安排吧,这吉时不等人,可不能耽误了。”媒人同门外敲锣打鼓放鞭炮的人交代了一番,见时辰差不多了,连忙来到正厅催促起来。   莫颜闻言,也笑道:“爹您快去吧,家里我会安排好的,您不用担心。”   莫清泽想了想,发现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便点了点头,在韩之蕴他们的簇拥来到了院门外。   看到莫清泽出来,头戴大红花,参与这次接亲的小黑连忙规规矩矩的站好。等莫清泽坐到它的背上,轻夹它的腹部时,它稳稳的迈开腿,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唢呐爆竹声吓到。   莫家距离崔家不远,接新娘用的是八抬大轿。红彤彤的大花轿十分华丽,迎亲的队伍连着好长一段,响亮的唢呐声和爆竹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不用刻意打听,也知道这是大户人家成亲才有的排场,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结果意外的得到了几枚喜钱。虽然喜钱不多,但是这份喜气却很教人喜欢。他们乐呵呵的接过喜钱,喜笑颜开的祝福着这对即将喜结连理的新人。   两个时辰后,莫清泽一行终于到达崔府门前。相比莫家的喧闹,崔家就安静多了,如果不是门头上挂着红色的大红花,崔家的儿郎们摩拳擦掌的候在门外意欲为难新郎一行,谁也看不出这座宅邸今日要嫁女。   崔家有出息的儿郎众多,能文能武的大有人在,这些人多是崔晴柔的晚辈,论起来还要称莫清泽一声“姑父”。他们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除了今日能够刁难这位长辈,以后见着了,可得规规矩矩的行礼,不能有半点不敬。   于是,这些人早早就合计好了,又有崔平安从中出主意,设下的套子可谓一个赛一个的狠,没有两把刷子根本应付不来。   可是,莫清泽这边实力也不低,文有柳先生、沈骥,武有萧睿渊和韩之蕴,虽然人数比不上,胜在质量高。单就萧睿渊来说,崔家这边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莫清泽自己亦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一举拿下状元又岂是崔家的几个小辈能抗衡的?这不,一个回合下来,崔家的儿郎们没有难住任何一个,到后来招数还没有使完,就已经招架不住了,最后不得不让开道路,恭恭敬敬的把人迎了进去。   闺房里,崔晴柔已经画好了妆容,相比平日的素雅多了一抹艳丽。她端坐于床,听丫鬟绘声绘色的描述外面的情景,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睿智又温柔的身影,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霞色,看起来愈发艳丽逼人。   这时,一个身着红色衣裳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娘子,姑爷已经闯到三门了,奴婢可是听各房的老爷夫人对姑爷赞不绝口,都夸娘子有福气呢!”   崔晴柔和离回到崔家后,下人们对她的称就变成了“娘子”,毕竟嫁过人,称呼姑娘不合适,姑太太、夫人更是不能喊。   “让你取银耳汤,你倒是跑到外头偷懒!”崔晴柔睨了一眼贴身丫鬟,眉梢间却带着一抹喜色。   这丫鬟名叫绿枝,刚过及笄之龄,模样中等偏上,是崔晴柔身边的大丫头之一,也是这次陪嫁的四个丫鬟中的其中一个。   她显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一点也不怕。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端起银耳汤用银勺子喂给头戴凤冠,不能随意动作的姑娘喝:“姑爷学问好,长的也好,奴婢就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好多姑娘躲在墙角里偷看,一个个舍不得走呢!”   这番话算是很客气很委婉的说辞了,那些姑娘私下里的话可比这难听多了。崔家是个大家族,嫡支只有一支,旁支却是多如大树上的枝丫。这些旁支家的姑娘,年岁看着小,其实大多是崔晴柔的同辈。   崔晴柔和离回到崔家后,没少被这些人明里暗里奚落嘲笑。后来听闻她又与一个泥腿子出身,还有三个拖油瓶的小官儿定亲,就更是觉得她坠入了泥地里,一辈子别想再风风光光了。   在她们眼中,什么状元郎,什么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那都是虚的,实实在在的地位和家世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如今亲眼目睹了莫清泽的风采,这些姑娘们又觉得崔晴柔撞了大运,一个连孩子也不能生的女人,竟如此幸运的找到了这样一个出众的夫君,也不知道该说老天爷究竟是长眼了还是没长眼。   崔晴柔岂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堂妹的性子,说出来的话必不是绿枝说出来的这般客气。不过,她对那些人只是面子情,就是说的再难听,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喝着银耳汤,对绿枝和另一个丫头绿梅说道:“别管旁人说什么,莫家究竟是何光景你们去了自会知晓,只要你们几个没有二心,日后定会有你们的好前程。”   这个好前程,就是让她们找个好归宿了。崔晴柔是个宽厚的女子,未出阁前跟前伺候的丫头到了一定的年龄,她全放出去嫁人了,还陪了厚厚的嫁妆,前提是,这些人一心一意服侍她。   绿枝和绿梅粉脸一红,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愿终生服侍主子,绝无二心。”   当初就是知道娘子宽厚,所以有幸到娘子跟前服侍时,不知道有多激动,她们很清楚娘子的底线在哪里,绝不会明知故犯。   崔晴柔微微一笑,没有把两个丫头的话当真。   外面,莫清泽一行经过一番文斗武斗,又撒下了好几筐铜钱,最终顺利的突破了崔家小子们设下的一个个难关,终于来到了新娘的闺房前。   崔家小子们依然没有放过这个最后可以难倒莫清泽的机会,要求他以崔晴柔的闺名做一首催妆诗。   虽然有些难度,但是根本难不住早有准备的莫清泽,他稍作思索,便流畅的作出了一首堪称经典的催妆诗。后来,这首诗因为他们夫妻情深,白首不离为世间的女子所感动而名留青史。   莫清泽独自一人进入房内,亲手给崔晴柔穿上红锻鸳鸯鞋,盖上红盖头后,在媒人的牵引下,被两家人簇拥着一路来到正堂,同崔老夫人拜别。   崔老夫人含笑的看着跪在眼前的一对璧人,睿智的眼眸却浮上了一丝丝晶亮。这是她第二次送唯一的女儿出阁,相比第一次对女儿的远嫁忐忑担忧,这一次,她的心里要平静的多,可是心底的不舍比第一次更加强烈。   她拉着崔晴柔的手,像天底下所有嫁女儿的母亲那样,殷殷的教导自己的女儿,让她谨守为人妻为人母的本分,相夫教子。   被红盖头盖住脸的崔晴柔这个时候不能说话,她时不时的点头,告诉崔老夫人,她听见了,也记在了心里。   崔老夫人絮絮的说了很多,末了,她突然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宾客们无法理解的话:“若是可以,母亲希望你一辈子不要回来。”   一直强忍着眼泪的崔晴柔顿时泪如决堤,她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一滴滴砸在了地上,晕开,变成一朵朵小花。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崔晴柔的。感受到掌心的颤抖,莫清泽挺直脊背,直直的看着崔老夫人,脸上的坚定令人动容:“母亲,余生,小婿定不负晴娘!”   崔老夫人看着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老泪纵横:“好,好,好!”   ……   莫颜到后厨转了转,见没有疏漏的地方,又急急地来到喜堂,确定没有任何不妥后,稍稍松懈了一下:“李爷爷,我爹他们在路上了吧?拜堂的事宜是不是该准备了?”   李忠看着有些心疼,劝道:“颜丫头,我都安排好了,你爹接亲回来就能拜堂,你歇歇吧!”   莫颜操持了几天,精力的确有些不济,不过也没有需要歇息的地步:“那我先去招待客人,免得失礼了。”   说着,莫颜奔去了后院。今日来的客人太多了,屋子里根本坐不下,村里交好的人家大多集中在前院,道贺的官员和他们的家属则被安排到了后院,那里景致好,也宽敞,好茶好点心的招待着倒也便宜。   这些官员职位大多不高,知晓莫家的主人没有时间招待他们,也不敢抱怨。毕竟一家之主接亲去了,能主事的又是郡君的身份,还是未来的侯夫人,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脸敢甩脸子。   莫颜刚来到后院,就被一群夫人小姐围住了。   这些人不单单是为道贺,还为拉关系。不说远的,单说莫家和崔家结为亲家,这地位就大大不同了。崔家的人脉谁都不敢小觑,若是能借着莫家与崔家攀上关系,来这一趟就是赚到了。   对于这些人的小心思,莫颜心知肚明,也应付的来,只是打太极也是件累人的事,所以当唐心面带急色的走过来,她立即以“有要事要处理”,带着唐心离开了后院。   “颜颜姐,馨儿跟一位小姐吵起来了,还差点动了手,你快去看看吧!”唐心心急如焚,拉着莫颜直往馨儿的院子里跑。   今日来了不少小孩儿,莫颜就让馨儿和笙儿招待小姑娘,让臻儿和云昭招呼小男孩。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吵起来,还到了要动手的地步?”莫颜心头一紧,一边快步往馨儿的院子里去,一边询问详情。   唐心闻言,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件事,完全是那位小姐的错,她不知从哪里听说、听说……”说到这里,她看了看莫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莫颜心念一转,很快就猜到小姑娘说了什么,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馨儿的脾气一向很好,就算真有人说了不中听的话,她最多吐槽几句,事情就过去了。能让她动怒,甚至险些出手打人,显然是那个小姑娘说了让馨儿忌讳的话。   让馨儿忌讳的,除了那件事,她想不出其它! ☆、第394章 掌掴,闹大   “凭什么让本小姐道歉?你不要脸的亲娘跟野男人跑了,你就是个没娘养的可怜虫,你现在就是想打本小姐,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院子里,一个十来岁的红衣小姑娘指着馨儿尖刻的说道,眼里射出来的鄙夷叫人怒上心头。   站在红衣小姑娘身后的几个姑娘虽然觉得这话太过恶毒,但是事不关己,谁也没有开口阻止。   “坏人,不许欺负馨姐姐,这里欢迎你,你出去,你快出去!”笙儿死命的拉住意欲动手的馨儿,小脸儿涨红的驱赶红衣小姑娘,显然怒极了。   如果不是她们人多打不过,如果不是大喜的日子不能把事情闹大,她一定和馨姐姐一起,把这些人全部赶走,太坏了!   “哼,本小姐是客人,你今日敢赶本小姐走,明日本小姐就让京中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红衣小姑娘不屑的看着笙儿,竟然直接威胁上了:“古人云,穷山恶水多刁民,果然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竟然还敢驱赶客人,哼,这就是你们莫家的规矩?”   “你、你胡说,是你不好,是你先欺负馨姐姐的。”笙儿急红了眼,狠狠地憋着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她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性子温吞又绵软,方才能说出驱赶红衣小姑娘的话,已经是她的极限,现在被红衣小姑娘这番挤兑,心里又气又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让她闭嘴,不要再说这些伤人的话。   “本小姐欺负她?本小姐哪里欺负她了?难道她的娘亲没有跟野男人私奔?难道她的娘亲不是不要她?难道她不是没有教养?哼,就算是本小姐欺负她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们欺负回来呀?”红衣小姑娘得意的看着姐妹俩,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一群不知道从那个穷形僻壤的地方冒出来的乡巴佬,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有今日的风光,充其量就是个暴发户罢了。可是一个曾经连饭都吃不饱的乡野丫头,吃的、穿的、用的,竟然比她这个大家出身的小姐还要好,凭什么!   想到之前无意中在那个妆奁匣子里看到的鸡蛋大小的红宝石,红衣小姑娘眼里闪过浓浓的嫉妒和不甘。   “放开,别拦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红衣小姑娘的话,像是一把把利剑,狠狠的刺在了馨儿的心上,那里早已经伤痕累累。   此时,馨儿如同一颗随时能爆炸的爆竹,狠戾的盯着红衣小姑娘,目光像是要生生把她绞成碎末。如果不是笙儿和韩家的二姑娘拼命拉着她,她恐怕已经冲上去,不管不顾的撕烂红衣小姑娘的嘴了。   自从知晓父亲决意续弦,馨儿哪怕接受了这个事实,依然有些不能释怀。在她心里,别的女人再好,也不是她的亲娘,她的亲娘再坏,母亲的位置也不能轻易被人取代。   她的亲娘做出了那种事情,让他们一家被人嘲笑了许多年,他们姐妹三个也被人欺负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她做不到原谅,可是那份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也已经渐渐地消散了。   自此以后,她的人生里,就没有亲娘这个几个字眼。可是,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日子里提起呢?她明明已经要忘了,为什么还有人提起呢?那是他们一家,是她最不堪的回忆,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件事情来羞辱她呢?   处在愤怒中的人,力气往往比平时大了一倍不止。馨儿早已经被怒火烧没了理智,只想狠狠地报复这个揭她伤疤的红衣小姑娘。   “馨儿姐姐,今日是你爹大喜的日子,你千万不要冲动,这回你就当是被疯狗咬了,难道疯狗咬人,你还要咬回去么?”眼看就要拉不住了,韩二姑娘心急如焚的劝说道,多年来的教养也被红衣小姑娘难听的话语刺激的破功了。   馨儿充耳不闻,一心想着狠狠地报复回去。   红衣小姑娘却不乐意了,她愤怒的瞪着韩二姑娘,不满被人形成疯狗。不过对上韩二姑娘,总算有些理智,不敢像对待馨儿那样,无所顾忌的骂回去。   “哼,韩二姑娘,你堂堂韩家的小姐,我劝你不要跟这种粗鄙之人往来,免得带累了自己的名声。”红衣小姑娘把从韩二姑娘那里得到的愤恨,全部诸加到馨儿身上,又在她的心里狠狠地割了一刀。   红衣小姑娘的这副德行,不说馨儿气得几乎要失去理智,就是韩二姑娘也气极,毫不留情的讽刺道:“难道要跟你这种没规没矩、尖酸恶毒又没有眼力界儿的人往来?没错,莫家的出身确实普通了些,可你也别忘了,你家往上数四代,你太祖爷爷还是杀猪的屠夫,属于下九流呢!”   “你、你胡说!”红衣小姑娘被当众揭了老底,小脸儿顿时涨红如血,像是被人狠狠地抽过似的。   “我胡说?啧啧,没想到胡姑娘竟然连祖宗也敢忘记,不知道你太祖爷爷会不会气的晚上无找你!”韩二姑娘从来就不是好惹的,又给了红衣姑娘,也就是胡姑娘狠狠地一击:“真论起来,你的出身还比不上馨儿姐姐,而且,你别忘了,馨儿姐姐的父亲是状元,是太子殿下的讲侍,深的太子殿下的信任,日后的前程定然差不了;她的姐姐是圣上亲封的郡君,还是未来的威远侯夫人,你来这里前,你爹和你娘难道没有提醒你,到了这里,要收敛脾气,好好跟馨儿她们打好关系么?”   话音落下,胡姑娘的脸色蓦地一变,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显然是被韩二姑娘说中了!   就在这时,趁韩二姑娘力道松懈,笙儿又气弱拉不住,馨儿突然发力,猛地挣脱了二人的束缚,迅速朝中胡姑娘扑了过去。   “啊——”胡姑娘猝不及防,被馨儿重重的撞倒在地,疼的她发出杀猪似的尖叫。不等她挣扎着起来,胸口被又被重重的压住了,紧接着“啪”的一声,左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等她再次尖叫出声,右脸又是“啪”的一声,同样疼痛无比。   馨儿骑在胡姑娘的身上,左右开弓,一掌又一掌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仿佛没有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疼痛一般,只想打烂她的脸,用来抵消自己的心底的疼痛。   “停手,馨儿姐姐,你快停手!”韩二姑娘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去拉扯馨儿,可是她比馨儿喜年幼多了,凭一己之力又哪里拉的动。   原本被馨儿的举动吓傻了的笙儿听到韩二姑娘的叫喊,连忙冲上来帮忙。见原本站在胡姑娘那边的几个姐姐呆立着不动,焦急的催促道:“快过来帮忙,快把她们拉开呀。”   几个小姑娘如梦初醒,却谁也不敢上前。她们与胡姑娘交情浅浅,原本站在她这边,也是听了她的话对馨儿瞧不上眼罢了。   方才韩二姑娘的话,不仅提醒了胡姑娘,也提醒了她们。眼下她们也害怕了,如果把胡姑娘暴揍一顿,能平息馨儿的怒火,不要把她们几个拖下水而受到家里的责罚,她们很乐意袖手旁观。   见几个人一动不动,笙儿想不明白,韩二姑娘却心知肚明。她心里冷哼,眼见胡姑娘的脸已经红肿如猪脸,就算现在拉开了也晚了,她假意的拉扯了几下,索性让馨儿揍个痛快,好好出口气。   如果不是师出无名,她也想亲自上场呢,这个人实在是太没口德,是该有个人好好教训教训,长长记性了。   莫颜和唐心急匆匆的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馨儿骑着红衣小姑娘暴打的场面。被压在下面的胡姑娘声音嘶哑,已经连大声呼救的力气也没有了。   “住手!馨儿,你快住手!”莫颜大惊失色,三步并两步的冲上前,伸手拉住馨儿意图打人的手,轻易地就把她拉开了。   唐心连忙上前,把红衣小姑娘扶了起来,只是当看到胡姑娘的嘴角鲜血直流,肿胀的脸上充血带紫,最娇嫩的那块皮肤几乎被打烂时,不由得暗暗心惊,充满了担忧。   这张脸怕是要毁容了,这下,事情可真要闹大了!   莫颜一来就看清了胡姑娘被打烂的脸,她来不及教训动手打人的馨儿,让韩二姑娘和笙儿拉住她,上前为神志不清,哭哑了嗓子的胡姑娘验伤。这一验,才发现小姑娘伤的比她看到的还要严重。   不仅脸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显然馨儿丝毫没有留手,用全部的力气打人!若是不好好医治,这张脸就真的要毁了!   韩二姑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担心莫颜惩罚馨儿,急急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颜颜姐,这件事情真不能赖馨儿姐姐,是她的嘴巴太贱了,不然馨儿姐姐这么好的脾气,又怎么会动手打人?”   莫颜看着一脸倔强的妹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责怪馨儿吗?自然是怪的,在今天这样的大喜的日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很难善了了。   可是她更多的是心疼,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妹妹的心里压抑了太多的事情,才会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才会出手这么狠,片刻的工夫就把人打成了这样。   深深地吸了口气,莫颜的神色平静下来,对韩二姑娘和笙儿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俩先把她带到我的房间,没有我的话,不要放她出来。”   韩二姑娘和笙儿明白莫颜的意思,连连点头,费力的拉着不愿意走的馨儿往莫颜院子的方向去了。   三人刚刚离开,得到消息的胡姑娘的爹娘就丫鬟们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看似担忧,实则瞧热闹的其他大臣的女眷。   原本这些官家小姑娘身边都有一个丫鬟贴身伺候,只是小姑娘在一起玩,旁边有丫鬟看着,难免不痛快。要是无意中说错话,做了不合规矩的事,很快就会传来爹娘的耳朵里,是以被馨儿带到房间里玩时,她们就各自把丫鬟打发走了。   不然有丫鬟从旁拉着,馨儿也不会把胡姑娘压在身下,把她打成现在这副模样。   “天呐——我可怜的女儿呀,是谁?是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   走在前面的一位身着深红色锦缎的贵妇人,看到被唐心小心扶着的胡姑娘,当即冲了上来。可是当她看清女儿可怖的脸时,竟然吓得后腿了两步,幸而被身后的丫鬟扶住了,随即又扑倒红衣小姑娘的跟前,失声痛哭起来。   相比那位胡夫人的失态,同她一道进来的那位大臣,也就是红衣小姑娘的父亲胡大人显然要冷静的多。他看了眼哭成一团的妻女,就转过脸看向莫颜:“敢问和嘉郡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颜没有直接回答,指着方才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的另外几名小姑娘说道:“本郡君也是刚刚才到,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胡大人可以问问这几位小姑娘,事情究竟如何,她们最清楚。”   胡大人一听,目光就移到了几个小姑娘的身上。   被胡大人锁定的几个小姑娘顿时紧张起来,她们就是再傻也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她们只是小官家的姑娘,得罪不起官位比她们父亲更高一级的胡大人,但是更得罪不起还有强硬的莫家。   为今之计,只能据实相告,不偏不颇,否则,后果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前来看热闹的女眷中,恰好有两个是小姑娘的娘亲,她们见女儿被卷了进来,担心她们说错话,连忙来到各自的女儿身边,明为安抚实则提醒:“不要怕,郡君和胡大人皆是明理之人,事实如何,你据实相告就好。”   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小姑娘得到娘亲的提点,渐渐有了底气不再害怕了。于是,一名口齿伶俐的小姑娘被推了出来,由她来说前因后果,剩下的几个小姑娘则补充她遗漏的细节,很快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也是到这时,莫颜才知道这件事的导火线,竟然是一颗红宝石!   关于红宝石的来历,没有谁比莫颜更清楚了。萧睿渊第一次送年礼,里面就有满满一下子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宝石。   其中,像鸡蛋大的宝石有好几颗,莫颜自己留了一颗蓝色一颗紫色,剩下的就分给了馨儿和笙儿,让她们留着玩儿,等大一些了,再做成首饰佩戴。   有六兽在,莫家很安全,不用担心有小贼闯进来,因此得到如此珍贵的宝石的馨儿和笙儿就把它们放在了梳妆台上的妆奁匣子里,没有刻意的藏起来。结果,馨儿的几颗宝石就被胡姑娘看到了,她本来就偏爱红色,一眼就看中了其中那颗稀有的红色宝。   她自幼被家人娇惯的厉害,只要是自己看中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这一回,她看中了馨儿的红宝石,自觉身份比馨儿高出好几等,竟然直接开口索要,言语之间不乏鄙夷之言,当众说馨儿身份低下,配不上这么宝贵的饰物。   馨儿同样对红宝石情有独钟,又是姐姐送给她的,她岂会割爱?对于胡姑娘的挑衅,她一开始当作没听到,并没有与她正面交锋,直到胡姑娘出言不逊,竟然拿杜氏说事,挑起了馨儿那根敏感的神经,才让事情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胡大人,莫颜面无表情的说道:“本郡君的妹妹动手打人固然不对,但是令嫒先出言不逊,侮辱本郡君一家,这又该如何算起?且,她一个闺阁小姐,以往与我莫家并无交集,倒是不知她从何处听来的闲言碎语,当众挑衅本郡君的妹妹,胡家的家教,本郡君见识了!”   知晓前因后果的胡大人本就恼恨至极,眼下又被莫颜一番嘲讽,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到地下去。他万万没想到女儿的眼皮子这么浅,竟然觊觎别人的东西还敢明着索要。索要不成,还说出那种话。   莫家的这些阴私事不是什么秘密,但凡关注过莫家的人家,稍作打听就能知晓。可是这种事,各自心里清楚就好,拿到台面上说就得罪人了。   尤其是莫家越来越兴盛,又有京中第一世家联姻,成为京中新贵只是时间问题,谁有敢再提那些旧事?不说莫家能不能容忍,崔家也不会袖手旁观。   是以,知晓杜氏与人私奔一事后,胡大人也只是在家里同胡夫人说了几句,当时被他们的女儿听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就是这丁点的疏忽,就造成了今日之事,胡大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   见丈夫被莫颜三言两语挤兑的说不出话来,爱女心切的胡夫人心里大急,也顾不得哭了,冲到莫颜面前喊道:“郡君,就算是小女不对,也只是不懂事罢了,令妹就因为几句口角,就把小女打成这样,分明是令妹的过错更大,若是郡君不给个说法,臣妇决不罢休!”   ------题外话------   本来这件事会刺激的馨儿黑化,可是好舍不得啊啊啊啊,馨儿比颜颜狠呀,直接动手打了,把人打成了那样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第395章 袒护,一家人   就在这时,远远地有唢呐爆竹之声传来,分明是接亲的人回来了。   不能继续耗在这里了,莫颜借着衣袖的遮掩取出一瓶伤药,对一脸愤恨的胡夫人说道:“这瓶伤药夫人先为令嫒用上,待家父拜堂后,本郡君再为令嫒另行医治。”   可是,莫颜的这番好意并没有换来胡夫人的理解。胡夫人大力的拂开莫颜的手,挡在她的面前不许她走:“恕臣妇爱女心切,若是郡君不给个说法,今日令堂的拜堂之礼,郡君怕是不能亲眼目睹了。”   看着咄咄逼人的胡夫人,莫颜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胡大人,她总算知道不满十三岁的胡姑娘为何如此跋扈,不知所谓了。   好好的姑娘被养成了这副模样,如今天庭广众之下还叫人瞧见了,这名声怕是就此毁了,可叹这两个人看似精明,实则糊涂,硬要在这个时候讨说法,难道他们以为她给了说法,就能挽回他们女儿的名声了?   莫颜在心里摇了摇头,看着夫妻冷淡的说道:“还是那句话,本郡君的妹妹有错,令嫒恶言在先过错更大!既然令嫒被本郡君的妹妹打伤,本郡君就替妹妹亲自为令嫒医治,让令嫒的脸完好如初,但是,令嫒必须给本郡君的妹妹当众道歉。”   小姑娘的脸伤的太严重了,没有灵泉水和空间里的药材调配的伤药,这张脸一定会毁掉。女儿家的容貌何其重要,就算这一顿暴打是她应该承受的,可是毁容的代价也太大了。   “什么?受伤的给打人的道歉?这是何道理?”胡夫人一听,当即不满的叫嚷开来:“和嘉郡君,就算你是圣上亲封的郡君,比在场所有人的地位高,你也不能如此偏袒自己的妹妹,我胡家也不是好惹的!”   莫颜闻言,当即冷下脸,冷笑道:“夫人所言,可是在威胁本郡君?”   胡家先祖是开国元勋之一,大楚的政权建立后,被册封为伯,不过,只能袭五代,这爵位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惠安帝收回去了。   如今,胡家在朝中倒是举足轻重,颇有些势力,可惜,当年袭爵的人是胡家的大房,胡大人这一支是小三房。历经几代,关系早就疏远了,就算他们真到本家求助,胡家会不会出手还是个未知数。   这一点,胡夫人不太确定,胡大人却知道本家绝不会为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与崔家和威远侯府作对。这两家,胡家一个也惹不起!   眼见莫颜动怒,胡大人心知再沉默下去,对自己没有半点益处。于是他止住又想说什么的胡夫人,对莫颜拱了拱手,说道:“就依郡君所言,由郡君治好小女的脸,那么,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   莫颜的眉尾微微一挑,冷声道:“胡大人这是不愿意让令嫒当众对本郡君的妹妹赔礼道歉了?”   胡大人没有做声,显然是默认了莫颜的话。   “好!很好!”眼见唢呐之声越来越响,已经进入了前院,莫颜烦郁的看着阻拦她的胡家夫妇,在一片惊诧的目光中,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如此,令嫒的脸本郡君也不看了,请你带着令嫒立即离开这里!”   胡大人脸色一僵,根本没有想到莫颜不按理出牌,竟然明目张胆的赶他们一家离开!哼,果然是穷旮旯里钻出来的,就算成为高高在上的郡君,也没有半点规矩。   “郡君,小女的伤势因令妹而起,难道郡君打算就这么算了?”见丈夫气得说不出话来,胡夫人连忙顶上责问起莫颜来。   “那胡夫人又想如何?”莫颜对胡大人讽刺的目光视而不见,目光锐利的定在了胡夫人的身上,再次下了逐客令:“既然你们不满本郡君的提议,此事便没有好说的,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即离开!”   对付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就该比他们更不讲道理,不然还以为你好欺负。胡家人显然不可深交,与其虚以为蛇浪费时间,倒不如今日彻底撕破脸皮。   “你……”胡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以往她走到哪里,别人看在她是胡家人的份上,对她多有礼让,没想到现在却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处处刁难,简直岂有此理。   处在火山口上的胡夫人没有想过,她以往到别人的家,多是官职比胡大人小或是差不多的人家,看在胡家本家的份儿上,对她礼让三分罢了!   眼下处在莫家,单单莫颜郡君的身份就能碾压胡大人好几遍,又岂会容忍他们一家子嚣张?   “好,很好!”胡大人同样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原本就是欺负莫颜是个没有经事的姑娘家,所以才会如此无礼的死咬着馨儿打人一事不放,却没有想到莫颜会如此强势,竟是半分也不肯相让:“郡君的威风,下官领教了,此事下官决不罢休!”   说着,他愤愤的转身带着妻女一道离开,就在这时,一道温雅却夹杂着一丝凌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敢问这位大人要如何不罢休?”   众人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到院门出,一对身着大红色喜服的俊男美人缓步走了进来,正是该在喜堂上拜堂成亲的莫清泽和崔晴柔。在他们身后,是一道去崔家接亲的人以及崔家送亲的一群小子。   原来,莫清泽牵着崔晴柔下了花轿,又跨过了火盆,就在等候吉时好拜堂时,却发现家里的几个孩子,只有臻儿和云昭在,便向李忠问起了莫颜姐妹三个。   李忠在前院忙活,后院发生的事情经,李燕已经告诉了他。他原本不想说出来,耐不住莫清泽的再三追问,三言两语道出了实情。   莫清泽听后担心女儿会吃亏,很想去后院看看,却又顾及着崔晴柔。没想到崔晴柔竟然主动开口,让莫清泽带着她来到了馨儿的院子,结果正好听到胡大人的那句威胁。   “爹,崔姑姑,你们怎么过来了?”莫颜连忙迎了上来,看着还盖着盖头的崔晴柔,就知道这是还没有来得及拜堂,心里不由得一急,对父亲说道:“爹,吉时不等人,这里的事我能解决,你快带着崔姑姑离开这里。”   莫清泽还没有开口,崔晴柔柔和的声音再次从盖头底下传了出来:“颜儿,离吉时还有两刻,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也不迟。”   莫颜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动崔晴柔的理解,于是连忙将自己与胡家交涉的结果说了一遍。   见女儿没有吃亏,莫清泽松了一口气,只是当看到胡姑娘那张肿胀的辨不清五官的脸时,狠狠地震撼了一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二女儿,竟然会有如此暴力的一面。   哪怕欣慰于她没有吃亏,心疼她被人如此伤害,恨不得把咄咄逼人的胡家人狠狠地教训一顿,可是看了胡姑娘的伤势,内心的那份怒气瞬间消失了大半。   虽然莫清泽的心里认为自己的女儿受到的伤害更重,但是这一点他自己知道就好,没有必要说出来。   胡大人不知道莫清泽的心思,见他插手这件事,不由得眼睛一亮:“莫大人,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本官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追究令嫒的动手打人之事,奈何小女的伤势太重,郡君的处置又有失偏颇,本官不得不据理力争,还望莫大人海涵。”   这番话说的着实漂亮,一下子把自己这边的过错推的一干二净,还倒打一耙,全部堆到了莫颜的头上。   可是,他忘了,莫清泽也是一位爱女心切的父亲,别说女儿动手打人事出有因,就是没有,他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女儿的不是。   胡大人的目的,注定要落空了!   莫清泽与胡大人没有太深的交际,虽然同朝为官,但是一个在翰林院,一个在工部,碰上了最多点个头打声招呼罢了。眼下胡大人颠倒是非,丝毫不提自己女儿的错,莫清泽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三分。   “胡大人这么说,是认为过错全在小女身上,令嫒没有任何责任?”   胡大人一听这口气,似乎知道了什么,脸色也冷了几分:“小女固然有错,可是令嫒的过错似乎更大一些罢?”   莫清泽神色不变,淡淡的说道:“若不是令嫒侮言在先,小女定不会动手,说到底,此事因令嫒而起。”   胡大人面色一变,在心里狠狠地骂道:不愧是父女,说出来的话也是一个意思,难道他们眼瞎,没有看到他的女儿被打的眼睛都睁不开吗?   这时,崔晴柔又开口了:“胡大人爱女心切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只是这件事情的确因令嫒而起,颜儿不计前嫌欲亲自为令嫒治伤,已是退了一步,胡大人得寸进尺揪着不放,却是不该了。”   此言一出,不止胡大人惊呆了,莫颜和莫清泽父女俩也狠狠地震动了一下,看向崔晴柔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尚未正式拜堂,崔晴柔就算不得莫家的媳妇,这件事情她本可以袖手旁观,谁也挑不出错来,可是,她偏偏站出来,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莫家这边,一力袒护着馨儿。   说到底,馨儿打人也有错,这么做,难免叫人觉得是非不分,让自己的声誉受损。她又是崔家的女儿,连带着被人质疑崔家的教养来。   父女俩没有怀疑崔晴柔这么做别有用心,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胡大人的眼角狠狠地抽了抽,完全没有想到京城第一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竟然也会是非不分,一味偏袒自己人,这比和嘉郡君更加过分。   胡夫人更是火冒三丈,把女儿交给丫鬟们照顾,自己冲到崔晴柔的面前讥讽道:“不愧是第一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单单这份对继女的慈母心怀,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崔晴柔盖头下的脸变都没有变一下,说出来的话,却教胡夫人气得吐血:“今日拜堂之后,我就是莫家的媳妇,是这几个孩子的母亲,母亲疼爱儿女不是天经地义么?听闻胡大人有几房妾室,亦育有几个庶出的儿女,难道平日里,胡夫人没有把他们当成儿女教养?可是不当作儿女,又是当作什么呢?”   大楚重嫡庶,虽然庶出的地位没有嫡出的高,但是在名分上是嫡母的儿女,不说一视同仁,至少明面上要过的去。   崔晴柔即将成为莫家的媳妇,她这番话恰恰是凸显出她贤良慈爱的一面。胡夫人不怀好意用这番言论刺激她,却是落了下乘,反倒让自己陷于不贤不慈的境地。   胡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愤恨的瞪着看不见她的神色的崔晴柔,眼里仿佛要蹿出火苗子来。   崔晴柔没有理会几乎要被气疯的胡夫人,她循着四下里传来的声响环视了一周,温雅的声音突然拔高,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即为莫家妇,待这三个孩子必会视如己出!今日之后,他们姐弟三人便是崔家的外甥,若是再让我听见诸如今日胡姑娘所言的混账话,就是与我作对,与崔家作对!”   话音落下,四下里静寂无声,无数道目光直直的落在一身喜服的崔晴柔身上。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相信,这位崔氏女方才一味的偏袒继女,完完全全发自内心,而不是做戏给旁人看。   有了这番话,日后谁敢再像胡家女那样,拿莫家几个儿女的母亲说事?   不愿让姐姐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受人诘难的馨儿,刚刚挣脱笙儿和韩二姑娘的阻拦来到门口,正巧听到了崔晴柔的话。如果说前一刻她对这位即将成为自己的继母心存膈膜和提防的话,这一刻,她真正的接受了这个温柔的女人。   崔晴柔当众放出这番话,胡家就知道今日讨不到便宜了。胡大人有勇气跟莫家撕破脸皮,却没有勇气跟崔家对抗,否则不用崔大老爷开口,有的是人替崔家出头,把他拉下马。   若是胡大人肯示弱,承认自己的女儿有错在先,并接受莫颜的提议,这件事就能这么揭过了,可是先前他们一家的所作所为太难看,他终究舍不下这张老脸向莫家低头。   最终,胡大人连招呼也没有打,阴沉着脸带着满心不甘的妻女和一众家仆,众目睽睽之下难堪的离开莫家。   这段插曲随着胡家人的离开而结束,其他的宾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纷纷上前向莫清泽和崔晴柔道喜。   看着被围住的二人,担心错过了拜堂的吉时,莫颜正准备上前提醒一声,眼角就瞥见站在院门口的馨儿,连忙走上前查看她的手,见她的掌心和手腕已经肿了,心疼极了:“心里再气,你打她几嘴巴就好了,现在还让自己受伤了。”   见姐姐第一时间不是怪自己冲动打人,而是关心自己的的手,被人折辱成那样的馨儿没有哭泣,却被姐姐一句关心的话激的湿了眼睛:“姐,我、我不疼,真的、真的不疼!”   莫颜轻轻地拍了妹妹一下,佯怒道:“都肿成这样了不疼才怪!我这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油,待会儿给你揉揉。”   “姐——呜呜——”馨儿抱着姐姐泣不成声,她多么幸运才拥有这样的好姐姐,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姐姐都能包容她,理解她。   莫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隐去了眼角的湿意,拍着妹妹的背玩笑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下去,人家该笑话你了。”   馨儿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姐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目光移到了院子中央的父亲身边的女子身上:“姐,以后我们有娘亲了。”我们有娘亲护着了,再也没有人嘲笑我们是没有没娘养的孩子了。   莫颜心里微微一动,知晓妹妹这是彻底接受崔姑姑了。她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鼓励道:“你这话让崔姑姑听见,她会很高兴的。”   馨儿闻言,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朝着院子中央走了过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抱住了崔晴柔。   不知馨儿说了一句什么,莫颜看到崔晴柔明显的呆愣了一瞬。紧接着,她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了馨儿,隐约听见盖头下面发出的激动地哽咽声。   这温馨的一幕,感染了在场的无数人。臻儿赶着凑热闹,小身子挤开了一旁的莫清泽,一手抱着馨儿,一手抱着崔晴柔,很大声的喊了一句“娘亲”。   送亲的崔家人看着这一幕,感性的已经撇过了头,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姑姑感到高兴,也在心里开始将莫家姐弟当作了表妹表弟。   母子三个紧紧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让被排挤在外的莫清泽颇为头疼。好在媒人及时出声,催促他们赶紧拜堂,再耽搁下去,吉时就要过了。   “爹,您还啥站着干吗,我娘盖着盖头呢,你不牵好她,让她摔着了怎么办?”馨儿不满的瞪着没有动的父亲,分别执起父亲和母亲的手,将它们交握在一起。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涨红着一张俊脸的莫清泽牵着盖头下面,同样脸红似血的崔晴柔的手,一步步朝着喜堂走去……   ------题外话------   一家圆满~就是有些纠结要不要给崔晴柔一个孩纸,亲们觉得该不该给呢? ☆、第396章 回门,买人   崔晴柔在拜堂那天说的那番话很快被人传了出去,京中有些头脸的人家听说后褒贬不一。有人感叹崔家的教养好,崔氏女贤良有德,有人暗地里讽刺她生不出孩子,拿别人的孩子当宝;也有人心生同情,认为她是在给自己谋后路,借机讨好夫家……   不管各自的心里如何想的,却是再三告诫家中的儿女,日后与莫家姐弟打交道,切不可敷衍大意,更不能像胡家女那样出言冒犯,否则按家法从重处置。   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臆想和做法,莫家人自是不知,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一笑置之罢了。   转眼间,崔晴柔嫁到莫家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里,她就在莫清泽的陪伴下,熟悉莫家的环境,小到院落的格局,蓄养的牲畜,大到果园药园,田地酒庄。   崔晴柔一直知道莫家的日子过的不错,却没有料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在知道这些产业全是莫颜慢慢置下的后,心里更是震惊极了,对这个才十六岁的继女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莫家有钱,崔晴柔并不眼红。出身高贵的她自幼没有为银钱操心过,吃穿住用行不敢说与宫里的公主相提并论,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至于眼皮子浅,惦记夫家的财产。   再则,与前夫和离后,她带着所有的嫁妆回到了娘家,在江南置下的产业并没有卖掉,每年的收益就够她舒舒服服的过十几年。这些年下来,她的手里握着巨额的财富。   这一次嫁到莫家,崔家又陪了厚厚的嫁妆,莫家的聘礼全归到了她的嫁妆里头。单单这些东西,就够她吃穿不愁几十年了。   这天,莫清泽又带着崔晴柔到酒庄里转了一圈,两人心情愉悦的回到家里就看到正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莫颜正在挑挑拣拣。   “颜儿,你这是做什么?”见其中有好几样层在库房里看到过,眼下也用不着,莫清泽疑惑的问道:“怎么把这些也搬出来了?”   莫颜把一个方形的木盒叠在另一堆木盒子上,闻言翻了个白眼:“爹,你该不会把明天是什么日子给忘记了吧?明儿个您和娘回门,我不提前把回门礼物准备好,你明天来得及准备么?”   额,回门?莫清泽看着身侧的新婚妻子,面上带着些许尴尬,他还真把回门的事情给忘了。   “颜儿,多亏有你提醒,不然我都忘了。”崔晴柔同样不好意思,这两天过的太舒心了,她根本没有想到还有回门这事。   莫颜摆了摆手,指着整理好的一堆礼盒说道:“爹,娘,你们先看看这些合不合适够不够,要是有缺漏就说出来,库房没有的,待会儿还来得及到城里买回来。”   崔晴柔稍稍翻看了一下,见回门礼该准备的茶饼糖糕等物具有,连忙说道:“够了够了,这些已经很多了,不用再另外置办了。”   莫颜先前就查看过两遍了,知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听崔晴柔这么说也松了口气,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两个白色的小瓷坛说道:“这里头装的是自家酿的蜂蜜,比外面卖的要好,外祖母和表嫂喝着好,明日别忘了一道带走。”   这两坛蜂蜜是空间里的蜜蜂所酿,品质比果园里的二十多箱蜜蜂酿的蜜要好多了。不仅将普通的蜂蜜保健功效放大了好几倍,还具备一些普通蜂蜜没有的功能,对年迈的崔老夫人和孕中的芳草很有好处。   莫颜的这份用心,让崔晴柔很是感动:“你外祖母和表嫂知道你惦记他们,一定很高兴。”   看着浅笑晏晏,周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的崔晴柔,莫颜仿佛被感染了,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就是自家产的,外祖母和表嫂若是喜欢,以后娘尽可多送些去。”   “嗯!”崔晴柔含笑应承下来。   翌日,莫清泽携着崔晴柔,带着满满一车回门礼来到了崔家,被崔大老爷的嫡长子热切的迎了进去。   崔大老爷和庶出崔二老爷上朝去了,崔三老爷又不理事,便有崔大老爷的嫡长子带着年长的亲弟弟和堂弟招待莫清泽这位新出炉的姑父了。   崔晴柔亲自拿着两坛蜂蜜,同莫清泽在一众侄儿的簇拥下来到了崔老夫人的院子,得到消息的崔老夫人和府中的女眷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夫妻俩给崔老夫人行完跪礼,又同其他人相互问安后,莫清泽就被一群侄儿请到了外院,崔晴柔则被崔老夫人拉到了跟前。   崔老夫人细细的打量着女儿,见她面色红润,眉宇间疏阔了不少,就知道这两日她在莫家过的很舒心,欣慰的拍着她的手背说道:“这桩亲事没有错结。”   崔晴柔闻言,唇角不自觉的露出的几丝笑意:“夫君待女儿很好,几个孩子也很好,对女儿很亲近!昨日若非你大外孙女提醒,女儿险些把回门一事给忘了。”   听出女儿替“大外孙女”向自己示好,崔老夫人但笑不语,目光却隐晦的落在了女儿身后的绿枝和绿梅两个丫头身上。   今日回门,崔晴柔陪嫁的四个大丫头就只带了绿枝和绿梅两个,另外两个红缨和红袖则被留在家里料理家务。   绿枝和绿梅皆是有眼色的,瞬间就明白了崔夫人那个眼神的含义。二人对视一眼,绿枝连忙站出来说道:“老夫人,姑爷待姑娘好着呢,这两日亲自带着姑娘四处耍完,不然姑娘也不会差点忘了回门的事,几位姑娘和哥儿都改口叫姑娘‘娘’呢,这些回门礼,全是大姑娘准备的,还特意准备了好物送给您呢!”   说着,她指了指放在茶桌上的两坛蜂蜜:“这是大姑娘特意为老夫人和七奶奶准备的蜂蜜,让您和七奶奶早晚喝一勺,能益脾胃,还能安神,大姑娘可是把老夫人放在心里了。”   崔老夫人闻言,目光落在了两个白瓷坛上。崔晴柔进门时,她就看到了这两个白瓷坛,以为是这个女儿在街头为她买的吃食,没想到竟然是大外孙女特意准备的。   两坛蜂蜜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这份用心。七孙媳妇儿怀胎后,胃口一直不大好,身子比怀孕前还要消瘦;她年纪大了,夜里少觉,胃口也越来越差,没想到这个大外孙女会记在心里,特意准备了这两坛蜂蜜。   看着女儿脸上淡淡的骄傲,崔老夫人缓缓的笑了,终于相信女儿找到了属于一个女子的幸福,“都是心底纯良的好孩子,日后,他们就是你的依靠,你好好待他们,他们会记在心里。”   崔晴柔收敛起笑容,轻轻的点头:“他们是女儿的孩子。”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又岂有不爱之理?   莫清泽和崔晴柔前脚离开,莫颜后脚就坐着另一辆马车来到了城里,一路直奔东市一处鼎鼎有名的牙行。   这间牙行专门从事人口买卖,之所以有名,是牙行老板特别会调教买来的新人,很多大户人家急需用人时,会直接从这里买。当然,价格也比其他牙行高出不少。   莫颜之所以知道这间牙行,还是从韩夫人那里打听到的。   见有客人上门,牙行的掌柜热情的把莫颜引了进去,好茶好水的招待着。   得知莫颜一口气要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并几个粗使的婆子,掌柜的的顿时笑眯了眼,乐颠颠的奉承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刚有一批调教好的,还没有被其他客人挑选过,姑娘的运气可真好。”   莫颜哪里不知道这是做生意的套路,点点头起身说道:“那这就去挑吧,挑不到合适的也没什么,家里不急着用。”   掌柜闻言,笑的越发开怀。不急着用却愿意花高价到这里买,不是银子多的咬手,就是信任他们这家牙行,不管是哪种都是好事。   “姑娘,这边请,您小心门槛!”   莫颜被掌柜殷勤的带到了后院,就看到宽敞的院子里,已经一排排沾满了等候挑选的人。   这些人不下百个,有五六十岁的老人,也有五六岁的孩童;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有二三十岁的妇人。总体看来,女子居多。   看着站在最前面,已经白发苍苍的几位老人,莫颜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原本是颐养天年,子孙承欢膝下的年纪,却因为各种不幸的原因,沦落到如今这种凄惨的地步。   见莫颜的目光在几个卖不出的老人身上,掌柜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指着其中一位老人极力的推荐道:“他原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对管家很有一手,姑娘家里若是缺了,买他正合适。”   那位老人已经有六十好几了,身子骨瞧着还算不错,就是太老了,随时有可能倒下去,不然不至于在牙行待了一年多也无人问津。   当初买下来也是图便宜,三百文钱就买下来了,要是遇到愿意买的客人,翻个一百倍不成问题。要是最终没有人买,也只能认倒霉,把人赶出去,让他们乞讨去。毕竟牙行是做生意的,不可能给这些老人养老送终。   被掌柜极力推荐的老人,昏花的眼里迸发出微弱的光亮,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莫颜,脸上带着浓浓的卑微之色,看的人心里酸涩起来   莫颜的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目光又落在他旁边的一位老人身上,果然又听见掌柜卖力的猛夸:“姑娘别看他年纪大,力气可是大的很,扛一百斤东西不成问题,年轻那会儿可是能扛两百斤呢,原来是码头上干活儿!”   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老妻儿子孙子都死了,只剩下一个患了重病重孙,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卖身换银子给重孙看病。虽然重孙子被一两卖身的银子救回来了,但是几岁的小娃子哪里能照顾自己,这不,重孙也只得卖身了,爷孙俩在牙行里相依为命。   莫颜的目光落在紧紧地挨着老人的小孩儿身上,才四五岁的模样,眼里却已经有了不属于孩子忧伤和无助。   见莫颜依然不说话,掌柜的已经不抱希望了,却还是把剩下的几个老人推荐了一遍,说尽了他们各自的特长和优点,才把话头转到了附和莫颜要求的十四五岁的大丫鬟,*岁的小丫鬟,以及能吃苦耐劳的粗使婆子身上。   莫颜打起精神,一边听掌柜絮絮的介绍,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这些符合条件的人。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挑出了合适的人选,指着其中的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以及四个粗使婆子说道:“就她们了。”   掌柜大喜,顺溜的拍着马屁:“姑娘的眼光真好,她们都是这一批中最好的,今儿全让你挑走了。”   莫颜笑了笑,没有接话。   掌柜讪讪的笑了笑,连忙让伙计去拿这些丫鬟婆子的卖身契。趁着这个空档,他给莫颜报了这十个人的身价:“姑娘想必知道我这牙行的价钱比别家高,看在姑娘第一次光顾,我做主给姑娘一个低价,大丫鬟四十两一个,小丫鬟三十五两一个,粗使婆子二十两一个,这十个人加起来正好三百两。”   说完,掌柜仔细的观察着莫颜的脸色,见她眼皮动都没有动一下,不由得松了口气,知道这是一位不缺银子使的有钱人。   莫颜的确不缺银子使,但是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当作冤大头,再好的东西价格超过价值太多,她也不会买。   “掌柜这心不诚啊,我怎么听说你这里大丫鬟卖给老客是三十五两,小丫鬟三十两,粗使婆子十五两呢?”莫颜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一语揭穿了他的谎言。既然能找到这里,她又岂会不打听好价格?   掌柜没有料到莫颜连他们内部的价格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显然是那些老客介绍来的,不禁连忙赔笑道:“姑娘也说了是卖给老客才有这价,以后姑娘再来我这儿买,我一定给你这个价。”   莫颜沉吟了片刻,对一脸紧张的掌柜说道:“这样吧,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了,不过,你得把他们当添头送给我。”说着,她指了指最先被掌柜推荐的五位老人以及那个小孩儿。   掌柜顺着莫颜的手指看过去,唇角抽搐了片刻,无奈的说道:“姑娘,他们再不值钱,一个至少得三十两银子,我把他们当添头送你,可要亏死了。”   莫颜一听,转身就走:“掌柜不愿意就算了,你就等着别的客人给你三十两银子买他们吧!”   掌柜没想到莫颜不按理出牌,竟然说走就走,下意识的冲上去拦住了:“姑娘,这价钱好商量,您去了别家,可挑不着这么好用的奴才啊!”   莫颜止住了脚步,看着一脸紧张的掌柜说道:“加上这五位老人一个小孩儿,我只给三百两银子,掌柜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算了,买卖也讲个你情我愿不是?”   心知没有加价的可能,掌柜犹豫了片刻,最终咬牙拍板:“三百两就三百两,姑娘日后要是再买人,可一定要光顾我们牙行呀。”   “好说好说,下回再来买,掌柜可得给我个实价。”莫颜也痛快,当即拿出了三百两银票递到掌柜面前。   “一定一定!”掌柜接过银票,仔细的瞅了几眼,确定是真银票,眉开眼笑的揣进了怀里。   虽然对没能从这几个人身上挣到银子有些不甘心,但是能一下子把这几个“老大难”送走也不错。这几个人再卖不出去,就要被赶走了,现在有人愿意要,就当是积德了,就是那个小娃子有些可惜,再养两年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从掌柜那里接过这十六个人的卖身契,又到衙门办理的相关文书,莫颜雇了三两马车回到牙行,将这些人一并带回了家中。   先头被买下的丫鬟、婆子还好,她们肯定自己会被买走,是以很淡定的上了马车,只是看着马车走出了繁华的京城,一路上越来越荒凉,心里渐渐变得没有底。   而被当作“添头”的五位老人和孩子经历过最初的激动和不可思议,看着沿途的风景的变化,心绪没有任何的起伏。   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能有人买下、给口吃的就不错了,如果不是渴望活着,早在重重打几下,一根绳索了结了。眼下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他们很坦然的接受了未知的命运。   当马车停下,他们怀着新的希望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占地极广的大宅子时,心里狠狠地震颤了:他们的新主子,难道是个大乡绅、土财主?   “随我进去吧。”莫颜付清了车夫银子,看了眼呆愣住的十六个人,上前推开了院门。   那些人回过神来,相互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不管新主子是什么身份,能住的起这么气派的宅子,一口气买下他们这么多的下人,显然不缺银子使。   只要他们好好干活,就不用担心再被卖掉了,要是新主子仁善,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了。 ☆、第397章 不解风情的颜颜   “这一排倒座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两个人一间,如何安排你们自己商量。”莫颜带着十六个人径直的来到院门南侧的倒座,指着那一排空置的屋子对那十个丫鬟、婆子说道。   在决定买人前,住处就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她先前计划买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并四个粗使婆子,眼下多出五位老人和一个小孩儿,就得另外再安排住处了。   屋子里的门开着,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形。这十人见屋子跟新的一样,里头相对着摆放了两张小木床,床头有桌椅和木柜,床上的被褥似乎还是新的,地面上也干干净净,比她们在牙行里的住处不知好了多少倍,心里渐渐安稳下来。   莫颜这些人自己先收拾,收拾好了就到正厅里,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五个老人和小孩来到北侧处的倒座,指着其中的三间屋子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同样两个人一间。之前不知道你们会来,就没有打扫屋子添置东西,待会儿你们就自行收拾,我会让人送被褥、床桌过来。”   北侧倒座跟南侧倒座的格局是一样的,就是一个迎着光照,一个背对着光照,有门有窗不影响光照,前几年雪灾,村民们就是借住了这两排屋子。之前李家三口包括李钰就住在靠近院门的倒座,后来打算买人了,就让他们提前搬到了跨院那边的几间屋子里了。   “多谢小姐。”几个老人知道莫颜对他们心生同情,才意外买下他们的,无不感激涕零,躬身对莫颜行礼道谢。   比起那些丫鬟婆子,这六个人要冷静的多。因同情买下他们,又能住上这样好的屋子,就证明主家的确是个仁善之人,那颗无着无落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安定下来。   莫颜微微颔首,摆摆手就让他们各自忙去了。在摸不清他们各自的性子前,对待这些人的态度就不能像对待李家三口那样亲近,总要让他们知道主仆有别,不然养大了他们的心,谁知道会不会造成未知的麻烦。   回到正厅,莫颜坐在椅子上浑身放松,她喝着李秀端上来的蜂蜜水,蜂蜜独有的甜蜜香浓在唇舌间弥漫,有一种幸福的滋味渐渐涌上心头。   “姐,那几个老人你打算如何安排?”馨儿知道买回来的六个丫鬟,大的两个是姐姐的,小的四个分别是她和笙儿的,剩下的四个婆子就负责院子的清洁打扫。   莫颜放下茶杯,正要说什么,看到门外那些丫鬟婆子正往这里来,便说道:“待会儿我有安排,你听着就好。”   这十个人被牙行调教的确实不错,行走间小心翼翼丝毫不显毛躁,又没有过分的畏缩,让人看着不舒服。   走到门口,她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得到莫颜的允许后才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半低着头恭顺的分开两列站在莫颜面前。   莫颜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的馨儿早就看呆了。这些人看着,比那天那些夫人小姐带来的丫鬟婆子规矩还要好呢,这样规矩的人用着的确省心,难怪要那么多的银子。   人还没有来齐,莫颜没有说事,就先问了她们的名字。得知她们在牙行时,是按照一、二、三、四这些号码来称呼,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便问起了她们原本的名字。   接着,莫颜就被一溜的“翠花”“小翠”“大丫”“五丫”淹没了,着实叫不出口,不得不给她们取了新名字。   当然,她只给自己的两个大丫头和四个婆子取了名字,剩下的四个小丫头就让馨儿和笙儿自己折腾了。   “你叫圆月。”莫颜指着两个丫头中,一个脸圆圆的说道,接着又定下了另一个眉毛似远山的丫头的名字:“你叫娥眉。”   每逢月初月亮还有个别称叫峨眉月呢,嗯,她是挺喜欢月亮的。   比起新出炉的名字圆月、娥眉,两个丫头顿觉得自己原来的,名字土掉渣,倒是喜欢的很,连忙屈膝道谢:“奴婢多谢姑娘赐名。”   莫颜点点头,目光落在排成一排的四个婆子身上:“你们就沿用原来的姓氏,在姓氏后面加个‘嫂’字。”   四个婆子脸上一喜,一下子接受了新称呼:“奴婢多谢姑娘赐名!”   她们都一把年纪了,早就不在乎名字好不好听,真叫她们圆月娥眉的,她们反倒臊的很。能用回原来的姓氏已经很好了,缀个“嫂”字简单又顺耳,听着也不会让人不舒服。   馨儿和笙儿见状,对自己的丫鬟取名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两人学过字,闲来无事也会看书,很快就从辞藻优美浪漫的诗经上找到了合心意的名字。   于是,馨儿就将自己的两个丫鬟分别取名为蒹葭、菡萏。笙儿则按照节气,给两个丫鬟分别取名谷雨、白露。   四个丫鬟分别谢恩,也知道自己今后要效力的主子是谁了。这四人,莫颜特意挑选年岁分别比臻儿和笙儿小两岁,只因馨儿和笙儿今后嫁人不大可能嫁到家境贫寒的人家去,那么这四人势必要作为陪嫁一道去夫家,成为她们的左膀右臂。   等馨儿和笙儿在夫家站稳了脚跟,这四人年岁也大了,正好可以放出去嫁人,谁也不会耽搁了谁。   这个想的有点远,莫颜却又不得不为两个妹妹长远考虑。四人年岁皆不大,就算心思藏的深,几年下来也能看出一二如果靠谱不背主,自然就按照先前的设想来,给她们一个好的归宿;如果品行不端,对主子不忠,那就只能早早打发了,免得被祸害连累。   莫颜的良苦用心,馨儿和笙儿自然不知道。她们对各自的丫鬟充满了新鲜感,取好了名字,就把她们带到一旁问这问那,不一会儿主仆之间就熟悉了,彼此之间有了一定的了解。   两个大丫鬟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莫颜没有发声,她们决计不会多说一句话,四个婆子亦是低眉顺目规矩的很。   没过多久,已经收拾好屋子的五个老人和小孩儿也过来了。莫颜照例给他们定下了新的称呼,在姓氏的后面缀了个“伯”字,唯一的小孩儿叫“张生”,就继续叫张生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接下来就安排你们每人具体要做的事情。”莫颜端出主子应有的气势,把所有人召集到面前来。她看着站在最前面一排最左侧的黄伯说道:“你曾经做过管家,想来管家有一套,以后你就继续做管家,一应事物你看着安排,每月就给你一两银子的月银。”   一两银子不多,像韩家的管家,一个月的月银是二两。当然,韩家事务多,管家要做的事情也多,每月二两银子适中,不算多也不算少。   莫家就这么几个人,事情不算多,不过必要的时候,肯定要辅助莫颜打理一下外面的事务,一两银子还算合适,以后表现好或是事务增加,她会酌情再加。   黄伯一听,动作有些迟缓却坚定的跪下来,深深地给莫颜磕了一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起身的时候,手背拭了一下眼角。   接着,莫颜又对张家曾祖孙做了安排:“家里养了几头牛和几匹马,以后它们就归你们俩照顾饲养,春夏秋三季你们带它们出去放草,冬季就每天给它们喂食草料和水,每隔三天就清理一次棚舍就好。”   大黄二黄三黄分别产崽后,莫家就有六头牛了。莫颜一头也舍不得卖,就全部饲养起来。大黄二黄三黄同样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被卖到别人家,但是莫家又不可能无限制的饲养它们的后代。   于是它们就主动告诉莫颜,让莫颜不要再给它们配种,等它们老了做不动活儿了,就让下面的孩子继续繁衍,每头牛一生就生育一次。这样它们一家会一直在一起,也不会给莫家造成负担。   黄牛们超前的“计划生育”,让莫颜很心疼,却又不得不答应。大楚对牛虽然也有保护,但是并不严格,像牛生病了不给治,或是干活累死了,主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这就造成很多人钻空子,把牛当成生钱的摇钱树,每到农忙时就租赁给别人用,如此牛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有时候连肚子都吃不饱拍,是以寿命普遍不长,总之一生过的十分悲惨。   大黄二黄三黄能想出节育的办法,这一点也是它们所考虑的。   至于小黑和大红枣,虽然是一公一母,但是大红枣年纪大了,哪怕很健康很强壮,也不愿意生小牛了。跟小黑在一起,相处起来更像是母子,小黑就算发情,也不会生出小马来,因此莫家的马没有增多。   养在状元府里用来拉马车的马也是公的,待在莫家的时间很少,有孙伯照顾,就不用操心它了。   牛和马皆有灵智,让它们到外面去放草,自己就知道回来。不过,还是有人照看着好一些,免得有不怀好意的人打它们的主意。邻村就曾发生过牛独自在外面放草,被人杀死剖肚,然后拖走卖掉的事。   张家曾祖孙俩也跪在地上给莫颜磕了一头,打定主意要好好放牛放马,只要他们有用处,就不会被再次卖掉,甚至是被赶出去流浪了。   剩下的三人,莫颜分别作出了安排。年纪最大,做不得重活的是门房,懂些花草的就负责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最后的一位称作木伯的却是个意外之喜。   木伯曾是一名药农,对打理药材很有一套。只是有一年,在药园即将收获之际,遭人算计药园一夜被毁。   因为跟药行签订了供货契约,木伯没有了药材就被药行告到了公堂。木伯倾家荡产才勉强支付了巨额赔偿。可是祸不单行,在他受不住打击重病在床时,他的妻子受不住从天堂跌入底下的巨大落差,撇下他跟唯一的儿子跑了。   后来,他的儿子又被一场风寒夺走了性命。万念俱灰之下,他早已经没有了重头来过的雄心,于是自卖自身,辗转之下来到了京城。不到四十的人,却已经满头白发,一脸的沧桑,看起来比六十多岁的黄伯还要老。   “木伯,家里正好有座药园,以后你就专门打理药园,我会安排几个孩子给你,到时候你就教教他们。”莫颜当即做出了决定,木伯的到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呜呜——呜呜呜呜——”木伯没想到还有机会触碰药材,愣怔了片刻当即失声痛哭起来,在其他人的劝慰下,好半天才止住哭声,向莫颜磕头道谢。   莫颜看着眼里迸发出生机的木伯,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那么药园就交给你了,若是打理不好,我就只能另请他人了。”   木伯神色坚定:“姑娘,奴才定会好生打理药园,姑娘安排过来的孩子,奴才也会倾其所能,用心教导他们。”   莫颜满意的点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打发这些人先下去熟悉熟悉新环境,莫颜就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只想睡觉。   馨儿跑过来使坏,在姐姐的腰上挠了两把,笑嘻嘻的说道:“明日出游,得玩好几天呢,得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起来了吧?”   莫颜猛地坐直了身子,拍了拍头说道:“你不提我还忘了,不知道爹带我们去哪里玩,也不确定该准备哪些东西。”   这个馨儿同样不知道,正要摇头笙儿却说道:“昨天我听义父同义母说,要先去宝华寺拜菩萨,兴许会在那里住一天。”   宝华寺?姐妹俩对视一眼,觉得极有可能。   “先不管了,下午爹和娘就回来了,该准备什么问他们就是,晚上收拾也来得及。”莫颜懒得为这事纠结,只要能出去玩就好。   馨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太阳快下山时,莫清泽和崔晴柔就回来了,一道来的还有萧睿渊,却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   对于萧睿渊要随他们一家去游玩的事情,莫清泽倒是没有说什么,这让原本有些忐忑的莫颜放下心来。   可事实上,她放心的太早了,等到了第二天,一行人来到宝华寺山脚下,看着直冲云霄望不到顶的台阶,以及拿着他们一家五口和他自己一共六个大包袱的萧睿渊时,她不由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她爹太会算计了。   不过,莫清泽再会算计架不住有个拆台的女儿。莫颜果断把六个包袱分给六兽,让它们一兽咬了一个。   宝华寺处在半山腰上,原本有一条平摊捷径的道路,可以乘坐马车直接到达,只是这么上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一家人绕到宝华寺的后面,从这条陡峭的台阶拾级而上,既能欣赏沿途的风景,也能自我挑战一番。真爬不动了,还能下山乘坐马车从正面的上去。   据说,这段通往宝华寺的台阶一共有十六段,每段有九十个台阶,合起来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个台阶。没有点体力和毅力的人,很难走上去。   刚开始还好,台阶不算陡峭,众人说说笑笑还很轻松。约莫一刻过去,抬腿就有些艰难了,尤其是体质最差的崔晴柔,几乎被莫清泽半扶着才能勉强走上台阶,两人渐渐地落在了后面。   “你在看什么?”莫颜和萧睿渊的体力最好,肩并肩走在了最前面。见萧睿渊时不时的回头看,莫颜不禁疑惑的问。   萧睿渊看着精力十足,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的未婚妻,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没什么。”他停顿了片刻,主动问道:“你累不累?”   莫颜摇头,一副女汉子的口吻:“不累,如果不是为了等我爹他们,我早就爬上去了。”   萧睿渊闻言,眼里的失望更浓,闷闷的没有说话,脚步却渐渐地慢了下来。   莫颜以为他累了走不动路,见爹娘妹妹他们落的远,便问道:“要不停下来歇歇?等他们来了再一起走?”   萧睿渊摇了摇头,一步步继续往上走。   莫颜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她挠了挠头,只得跟了上去。   待一行人走到第九段台阶,崔晴柔腿软的厉害,已经完全走不动了。好在每一段台阶修有可以歇息的凉亭,六人便在第九段的台阶处停下来歇息。   莫清泽、馨儿、笙儿也累的厉害,需要歇一歇,积攒力气才能继续走,就连体力很好的萧睿渊也开始呼吸急促起来,唯一正常的就只有莫颜了,就是双颊微微泛红,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丝毫不显狼狈。   莫颜看了看正当头的日头,一边用帕子给瘫软在石桌上动弹不得的笙儿擦汗,一边征询其他人的意见:“眼下到了正午,已经赶不上宝华寺吃斋饭了,要不就在这里用一些干粮,歇一歇再走?”   “嗯。”莫清泽应了一声,其他人也没有意见,实际上他们早就又累又饿了。   莫颜见状,便冲着台阶之上高声唤了一句,不一会儿,已经跑到前面去的六兽就背着包袱跑了下来。   可是就在莫颜打开包袱,准备拿出干粮时,有两个小沙弥各拎着一个食盒走了下来……   ------题外话------   睿睿郁闷脸:媳妇儿太汉纸肿么破? ☆、第398章 功德之光,盒子   看着拎着食盒的两个小沙弥,莫家人以为他们要下山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没想到,两个小沙弥径直的走到凉亭里,朝着莫家人行了一个单手礼后,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师兄弟奉主持之命,为几位施主送上斋饭。”   说着就把两个食盒放在了石桌上,把上面的盖子打开,一层层取出了里面的饭菜。   眼下天气很凉爽了,从宝华寺到这里要走很长的时间,想来担心饭菜凉了,还很细心的食盒里垫了一层棉絮,取出来的饭菜还是温的。   饭只是普通的白米饭,菜也只是白菜、豆腐、菌菇这几种稀松平常的,但是色香味俱全,意外的勾起了莫家人的食欲。   此时,他们完全弄不清状况,不知道宝华寺的主持为何会知道他们今日会来,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还这么巧就让人送来了斋饭斋菜。   看着摆好饭菜说了一句“各位施主请用”,就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两个小沙弥,莫颜忍不住问道:“两位小师傅,请问贵寺会给每个登山拜佛的人送斋饭吗?”   先前说话的小沙弥又单手行了一礼,对莫颜说道:“贫僧皈依宝华寺十四载,今日乃是第一次为上山的施主送斋饭。”   这一下,莫家人就更惊讶了,着实想不通鼎鼎有名的宝华寺主持为何会对他们特殊对待。莫颜的心却是咯噔一跳,有些不安的问空间里的雪团子:“这位主持该不会知道我的秘密了吧?”   前世她的魂魄跟身体不相容,因此魂魄经常离开身体,后来还是得了一位得到高僧的指点,奶奶就把家传的古玉,也就是藏着空间秘密的古玉戴在了她的身上,用来镇住她的魂魄,她才安安稳稳的活到二十五岁。   既然前世有这样的高人,这个时代说不定也有,这位宝华寺主持能算出他们一家今日上山,还是从这条道上去,可见不是一般的和尚。   “你能有什么秘密?”对于莫颜的担忧,雪团子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你就是你,灵魂是原来的那个,这副*也是你自己的,他就算知道你的三魂六魄分开过又能怎么样?你又没有害过人!”   对啊,这身子本来就是她的,她的魂魄也全了,里里外外就是她自己,她还担心什么呢?这么一想,莫颜的心倒是安稳下来。   给两个小沙弥道谢后,莫颜就劝说着不知道该不该动筷子的家人:“主持的一番好意,咱们就领了吧,待会儿上去了多添些香油钱。”   听莫颜这么说,其他人果然不再纠结,加上的确饿的厉害,就端起饭碗拿起筷子纷纷吃了起来。   米饭很香,斋菜的味道也很不错,莫家人倒也吃的香甜,很快就把所有的饭菜解决完了,一点也没有浪费。   吃完饭,几人没好意思让小沙弥收拾碗筷,便在不远处的山岩下的一汪山泉里将碗筷洗净整整齐齐的放在食盒里,才把食盒交到了两个小沙弥手中。   两个小沙弥对莫家人施了一礼,就拎着食盒按照来时的路离开了。   填饱了肚子,几人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只有崔晴柔没有恢复过来,腿脚依然是软的。饭后登山显然不合适,几人便继续留在凉亭里,打算歇半个时辰再走。   过了一会儿,莫颜从包袱里取出添加了蜂蜜的水囊,给每人倒了一杯。蜂蜜水带着些许的凉意,不过喝下去后,身子却舒服了许多,仿佛失去的力气一下子就补充回来了。   今日天气好,阳光很明媚又不晒,亭子三面靠山,凉风吹不进来,一家人聊着天儿,喝着蜂蜜水,吃着小点心倒也惬意。   莫颜从包袱里拿出一大块被油纸包好的肉干,一片片撕下来喂给六兽吃。肉干是用空间里的动物做的,经她的一番精心处理后,十分美味。喂六兽的同时,也不忘给自己塞一块。   六兽出发前就吃的饱饱的,眼下还没有饿,闲来无事嚼些肉干倒也不错。周围的树林里有不少逃窜的小动物,不过这里是宝华寺的地盘,多少要忌讳着些,它们再饥饿,也不会在这里杀生。   半个时辰后,几人皆恢复过来,就连崔晴柔的力气也回来了大半。将包裹收拾好,他们就继续朝着宝华寺去了。   不过越到最后,山势越陡峭,登山就更费劲了,中途又歇了三次,直到未时末,才终于到达了宝华寺。   宝华寺不愧是名震一方的千年古刹,虽然不是金碧辉煌,但是却给人一种厚重、包容的感觉。站在寺门前,听着里面传出的木鱼声和隐隐约约的诵经声,仿佛从灵魂上受到了一次洗涤,变得轻盈无比。   寺门是敞开的,门口原本没有人,只是就在莫家人准备进去时,一个身披袈裟,白须白发、慈眉善目的和尚当头走了出来,正是宝华寺主持了空。   了空神色平和的看着莫家人一行,目光独独在莫颜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单手行礼:“贵客临门,贫僧有失远迎,阿弥陀佛。”   就是这一眼,莫颜确定了先前的猜测,这位了空主持确实不简单,接下来怕是还有别的。   其他人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宝华寺一行,竟然惊动了鲜少露面的主持,劳烦他亲自出来迎接,连忙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心里纵然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跟着主持,跨过寺门进入了宝华寺。   听着四下里传来的梵音,莫家人因了空主持而引起的躁动渐渐平息下来。   “哇,颜颜,这里好舒服,我好喜欢这里,你早该带我来这里了。”空间里,雪团子兴奋的在空间里翻跟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怎么回事?”莫颜好奇的问,着实不明白这里究竟有什么能让它这么激动。   “这座寺庙有千年的历史了,集聚了大量的信仰之力,这信仰之力虽然不是功德,不能让空间升级,但是能够让我的神魂变得凝练,待我化形之时能够让我少受些痛苦。”雪团子没有隐瞒,说出了缘由。   它是修真界的产物,在修真界属于合法的,化形之时最多被雷劈几下,那雷不是想毁灭它,而是天道的馈赠。但是这里不是修真界,容不下它这个异类,化形之时劈下的雷,却是毁灭它的存在。   虽然积累足够的功德能够顶住天道的雷霆之怒,但是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有这些信仰之力就要好许多了。   不过,信仰之力好虽好,雪团子却没想过化形之时来这里避难,因为到时候被雷劈,那雷却是不会长眼睛,指不定就把这座千年古刹一并毁掉,那就太损功德了,它自功德而生,自然不能做出这种事来,否则迟早要加倍还回去。   莫颜还是第一次听雪团子说起这个,想了想说道:“那以后咱们就经常过来,让你多吸收一些信仰之力。”   这个雪团子倒是没有拒绝,却又告诉了莫颜一件她不知道的事:“其实,你也有信仰之力!”   “我也有?”莫颜很意外,说她有功德之力,她信,可是这信仰之力,她当真没有感觉。   雪团子解释道:“这些年,你帮助了很多人,他们对你的感激和崇拜也是信仰力的一种,不过有人的感激和崇拜是一时的,所以你身上的信仰之力不是很稳定,跟这座千年古刹比起来,就如同小溪和大海。”   额,这是什么破比喻?太让人挫败了!莫颜郁闷的想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关注点错位了。   雪团子默然,深深地觉得跟主人讨论这个是件错误的事。   莫颜的脑子却很清醒,对雪团子说道“信仰之力不可强求,收集起来比功德之力还难!咱们现在要做的还是积善行德,你想要信仰之力凝练神魂,咱们以后经常过来就是了。”这比她自己辛辛苦苦的去积累简单省事多了。   这一点,雪团子自然明白,很赞同莫颜的说法。   交流的工夫,一行人来到大雄宝殿。看着目露慈悲的佛祖,莫颜心无二物,同家人一起虔诚的跪在蒲团上祈愿。   六兽也跟着走了进来,了空见状并没有阻拦,仿佛不知道它们是凶猛的野兽,还让小沙弥另取了六个蒲团过来。   对于了空的做法,排排坐好的六兽嗤之以鼻。它们是猛兽,又不信佛祖,跪它做什么?不过,它们也知道来的是什么地方,倒没有捣乱,就连最喜欢玩闹的小花也安安静静,好气的看着祈福的莫家人。   莫颜双手合十,慢慢的阖上了眼睛向佛祖祈愿,她有什么心愿呢?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她希望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希望和喜欢的人相扶一生,白头到老,希望雪团子早日化形,能够获得自由……可是这些,她自己就能做到,做不到求佛祖似乎也没有用。   了空方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目光虽是落在莫家人身上,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似有若无的落在莫颜的身上,流露出不可思议来。   普通人看不到,作为得道高僧的了空却能观人气。在他的眼里,莫颜就像一个金光闪闪的金色蚕茧,周身萦绕的金光仿佛能灼伤他的眼,让他不能直视。   这金光不是别的,正是功德之光。   莫颜轮回九世,这一世是她的第十世,从第一世起,她就在不停地积累功德。及至如今,这些功德早已经凝成了普通人看不见的金色光团,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像一个巨大的金色蚕茧,甚至了空并不能看清她具体的容貌。   这样深厚的功德,了空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他收回了目光,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跪在莫颜身侧的萧睿渊身上,眼底的异色更浓。   与莫颜相反,萧睿渊的周身被一团如墨一般的漆黑萦绕,这股黑气不是死气,而是浓浓的煞气。这样的煞气,不是出现在杀人如麻,罪大恶极的恶人身上,就是出现在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将士身上。   让了空意外的是,这股如浓墨一样的黑煞之气中,却夹杂着吞噬黑煞之气的点点金光。就是这点点金光,改变了煞气主人的孤煞之命,让本该孤苦早死的他平安的活了下来。   看着从莫颜身上溢出来的金光,在其余四人身上盘桓萦绕,了空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来。   了空所见所想,莫家人自然不知道。他们虔诚的向佛祖许完愿,又往功德箱里添了厚厚的香油钱,就被了空安排的小沙弥带去了后院的厢房中歇息,唯有莫颜被他留了下来。   “你也去歇息吧,帮我看好小花它们,别让它们四处捣乱,免得吓着了寺里的师傅。”见萧睿渊不愿意走,莫颜推了他一把,催他赶紧走。   萧睿渊看了了空一眼,犹豫了片刻到底带着不愿意离开的六兽走了。   “施主,请随贫僧来。”了空没有多余的话,留下这句话,就抬脚走在了前面。   莫颜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正好有些事情她也想知道。   了空带着莫颜走出大雄宝殿,穿过一条长长的游廊来到了后山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里古木参天,屋舍陈旧,墙上的斑驳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显然不会是香客们居住的地方。   了空在一处屋舍前停下来,原本紧闭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身着灰色僧服的和尚。和尚同样白发白眉,面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比了空年轻多了。   了空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恭敬地喊道:“师叔祖。”   和尚微微颔首,目光浅淡的落在了莫颜身上,露出了一个慈悲的笑容,悠长的声音仿佛从远远地天际而来:“你来了。”   原本沉浸在那句“师叔祖”中,还在纠结和尚真正的年纪得莫颜,突然从和尚这一句“你来了”中惊醒过来。她心神一动,直觉告诉她,这个“你来了”不是字面上的你来了,这个和尚指不定已经看出了什么。   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慧眼,莫颜瞬间收起所有的小心思,恭敬地行了一礼:“大师好!”   大师温和一笑:“吾法名渡劫,施主称吾渡劫即可。”   渡劫?好奇怪的法号!莫颜眉心一跳,按捺下心底的怪异,再次行礼:“渡劫大师。”直呼人家的法号难免有些轻狂,她依然缀上了大师二字。   渡劫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纠这个称呼,那双慧眼里仿佛能包容天地万物:“施主远道而来,渡劫无以相待,唯有一壶新泡的野茶,施主不嫌弃,就进来喝一杯吧。”   莫颜很清楚真正要见她的是这位渡劫大师,自然不会介意。见渡劫大师已经转身,她连忙跟了上去。   了空看着缓缓阖上的木门,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希冀,他念了一句佛,转身缓缓地走出了这处偏僻的院落。   禅室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桌椅和打坐的地方,竟然连一张床也没有,唯有满室的茶香在鼻间萦绕。莫颜盘腿坐在蒲团上,对面沏茶的渡劫大师肃然起敬。   修佛不难,难的是要守住这颗世俗的心,能十年如一日的守住这份孤寂,做到心如止水。   “施主,请!”   就在莫颜愣神的工夫,渡劫已经沏好了茶。   茶杯是再普通不过的粗陶所制,一眼看去能看到上面微微凸起的颗粒。明明这样简陋的茶杯,袅袅的茶香却是用最好的紫砂壶也泡不出来,唯有空间出产的云雾茶能与之相比。   似乎看出莫颜的差异,渡劫解释道:“此茶生长在峰顶的崖壁上,茶树已有千年之龄,许是年岁久远沾染了山中的灵气,这茶倒是一年比一年好了。”   原来是一棵千年古茶树!莫颜恍然,能长千年已是不易,难得的是生长的茶越来越好,想来真如渡劫大师所言,沾染了山中的灵气吧!   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果然甘鲜醇和,唇齿生香,当真是茶中极品,莫颜当即大赞:“好茶!”   渡劫微微一笑,也端起了茶杯。   莫颜细细的品着茶,心里却在思索渡劫为何会找她,总不会是看破她的身份,就请她过来喝喝茶,聊聊天吧?   可是这一次莫颜猜错了,渡劫真的只是请她喝喝茶,聊聊天,只是临走前,递给她一个灰扑扑的很不起眼的盒子。   “渡劫大师,无功不受禄,这个我不能要。”莫颜当即拒绝。虽然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渡劫的态度看起来也很随意,但是就算一根草,她也不会接受。   话音刚落,意识里突然传来了雪团子声音,语气从未有过的迫切:“颜颜,收下,赶紧收下。”   莫颜一惊,连忙问道:“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一定是好东西,我能感受的到!”雪团子的声音越发的急迫,劝说起莫颜来:“这老和尚既然把东西给你,自然有他的意图,你就安心收下吧。” ☆、第399章 舍利子,恩爱   雪团子的话,让莫颜更不想收下渡劫大师给的那个不起眼的小木盒了。可是渡劫大师仿佛没有听见她拒绝的话语,固执的把拿着小木盒的手伸到她面前,不论她说什么都不肯收回。   “颜颜,这老和尚有两把刷子,他把东西送给你一定有他的用意,你就收下吧!”见莫颜死活不肯收,雪团子在空间里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跳出来自己收下:“这说不定就是咱们的机缘,你收了这老和尚的东西,日后再找机会还回来就是。”   虽然它看不清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但是能感受到里头的东西对它非常非常重要,如果错过了,它一定会后悔死。   雪团子的劝说让莫颜颇有些为难,认真说起来还是她太胆小了,她担心收下了渡劫手里的木盒子,就欠下了他的人情,哪天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来偿还。   她手握古玉空间,哪怕空间逆天,也从未为此自傲过。她一直当自己是个普通人,尽其所能的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物,再多的她根本不会去想,她害怕想多了却做不到。   仿佛看出莫颜在纠结什么,渡劫神色不变,声音依旧平和:“此物只有在施主手中才是它最好的归宿,在旁人手里不过是死物罢了,施主尽可拿去,无需多虑。”   被看穿心思的莫颜,脸色微微一红,犹豫再三,到底败在了渡劫的坚持和雪团子的劝说下,郑重的接过了小木盒。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只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木盒,可是触手的温凉跟寻常的木盒完全不一样。盒子上隐隐约约散发出一股令人沉醉的香气,莫颜以为自己闻错了,特意拿近了细细的闻了闻,发现确实是木盒子上传出来的香味。   香味很奇特,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种。单单盒子就如此神秘,里头的东西定然更加不凡。莫颜对小木盒里的东西着实好奇,忍不住问道:“渡劫大师,可否告诉信女这里面是何物吗?”   “施主回去后,打开便知。”渡劫没有明言,却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周身萦绕的气息愈发的淡薄,好像随时会随风散去,羽化登仙一般,让莫颜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待莫颜再要说什么,渡劫大师转身回到了禅房,缓缓关上了房门,显然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小木盒交给莫颜。   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走了出去,莫颜意外的在门口遇见了一直不曾离开的了空。她连忙收起小木盒,对空行了一礼。   了空看见了被收起来的小木盒,神情意外的平和下来,认真的说道:“若非施主尘缘未断,入我佛门定有一番造化。”   莫颜的唇角微微一抽,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有当尼姑的潜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干干一笑,索性闭口不言。   了空也笑了,忍不住提醒道:“施主近日将有一劫,虽然有惊无险,施主依然要多加小心,重防流言杀人。”   莫颜心中一凛,郑重的道谢:“信女多谢主持提醒。”   了空没有理由欺骗她,既然看出她近日有一劫,没有告诉她避劫的办法,那么这劫难定然是有,还是她逃不过的。   同了空道别后,莫颜在小沙弥的引导下来到了安排给自己的禅房,其他人的禅房就分列在隔壁。   听着其中一间房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莫颜的脚步停顿了片刻,她看着手里的小木盒,到底没有进去,径直的回到了自己的禅房。   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萧睿渊打开了房门刚走出去,就听到相邻的第二间房里传来了关门声。他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上前敲门。   莫颜关好房门,在雪团子的催促下,慎重的将灰扑扑的小木盒打开,却发现里面只有几个金色的圆形颗粒。这些颗粒共有八颗,每一颗只有鸽子蛋大小,质感很轻可以断定不是金子,也不是其它任何一种金属或是矿石。   担心碰坏了,莫颜不敢用手拿,只对着光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便问起了雪团子:“这究竟是什么?对你有什么用?”   “是舍利子!”雪团子沉声道,语气充满了敬服:“是那些和尚坐化后遗留下来的,里面蕴含着他们一生积累的信仰之力和功德。”   如果只是单纯的看外形,雪团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就在刚才它启用了秘术,追溯金色颗粒的处出,才知道了它们的来历,瞬间对那些能修炼出舍利子的得道高僧肃然起敬。   “舍利子?竟然是舍利子!”莫颜吃了一惊,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一世,她没少听人提起舍利子。   据说,舍利子是一个人透过戒、定、慧的修持、加上自己的大愿力所得来的,它十分稀有宝贵。雪团子既然能感到里面蕴含着大量的信仰之力和功德,那就一定不会有错。   难怪,难怪渡劫说这东西在旁人手里只是死物,却是早就知道她需要大量的功德和信仰之力。这份无价的馈赠,当真是她承受不起的。   在雪团子的叙述中,莫颜渐渐弄清了这八颗舍利子的来历。   千年前,一位得道高僧积善男信女之力,用化缘所得修建了宝华寺。当时的宝华寺远没有如今这样的规模,却在修建好后香火鼎盛,很快就在京城众多的寺庙、庵堂、道观有了名声,慕名参拜的人越来越多,及至如今赫然成为京城第一寺院。   主持修建宝华寺的得道高僧让自己的徒弟做了主持,他则在后山潜心修行,鲜少出现在人前。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岁数,只知道他坐化时,宝华寺已经存在百年了。   那位高僧火化后,当时的主持,也就是他的徒孙在他的遗骨里发现了一颗金色的舍利子。他遵照师祖的遗命,用盒子将其保存起来。   后来,又有一名高僧在之前那位高僧苦修的地方修行,同样在百年后坐化,同样留下了一颗金色的舍利子,同样被放在盒子里保存。   ……   千年下来,总有一位高僧在宝华寺的后山潜心苦修,及至百年后坐化。到了如今,遗留下了这八颗舍利子。   这八位潜心苦修的得道高僧还有另一个共同之处,他们同用一个法号——渡劫!   “颜颜,渡劫大师把这盒子给你,或许与几十年后的那场浩劫有关!在你的第一世,大楚倾覆,民不聊生,宝华寺也在一场大火中灰飞烟灭,我猜测第一位渡劫大师兴许窥得天机,算准千年之后的这场劫难,才会修建宝华寺,以功德之力化解这场浩劫。”雪团子猜测道,它只能根据舍利子看到有关舍利子的画面,窥探不到这八位大师的心理。   “你的猜测或许是对的,可是惠安帝尚在,楚衡也活的好好的,大楚不大可能走上那一世的老路,渡劫大师把如此珍贵的舍利子给我,却是我占了大便宜了。”莫颜捧着盒子,只觉得手里似有千斤重。   “有些事情不是人能掌控的,大楚没有走上那条老路,不代表那场劫难不会来!再则,是你改变了大楚的历史,这八颗舍利子是渡劫大师给予你的谢礼也说不定,有了它们,我就能早日化形了,如果那场浩劫真的还会发生,我既然得了这好处,定然会想办法阻止。”   雪团子不愿意放弃到手的东西,尤其这东西还能让它早日获得自由。不过,它也很清楚,天底下没有白得的东西,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这很公平。   莫颜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并没有想过再把东西送回去,见雪团子这么着急,忍不住笑了:“你放心,这东西是渡劫大师特意给你的,我不会自作主张,不过,舍利子里面的功德和信仰之力,要怎样才能算到你的头上呢?”   雪团子一听,总算放心下来,语调欢快的说道:“很简单的,把舍利子跟功德珠放到一起就好了!不过你现在不要放,等我升到第九级后,一举突破第十级,到时候借助这些信仰之力化形,就事半功倍了。”   一听要到第九级才能用,莫颜不由得头疼。努力了这么久,她也没少积累功德,可是从第七级到第八级需要的功德太多了,到现在还差了一些。   再过不久,边关的退役将士又要来一批,倒是有可能一举突破第七级,可是从第八级到第九集所需要的功德至少要翻一倍,恐怕没有十年八载,是不可能了。   雪团子比莫颜乐观多了,它愉悦的安慰道:“这已经很快了,你想想在现代十几年,才将将升到第六级呢,到这里才四年多,就快要到第八级了。再说了,十八年后那场大瘟疫就会爆发,如果这几年你勤快点,解决了这场瘟疫,就能顺利的升到第九级了,到了第九级,再把舍利子用上,一下子就十级了,满打满算,最多十八年我就自由了。”   十八年?莫颜的唇角抽了抽,十八年后,兴许她已经当上外祖母了,假如明年年初成亲,年底或是第二年初能生个女儿的话。   想到雪团子已经被囚禁在那一方空间不知道多少万年,莫颜的心就疼痛起来。或许正是等得太久,所以才会觉得十八年很短,可是她的十八年,是它漫长的几千年啊!   不管怎么样,这十八年她不能松懈,能做的事情也有很多。现在,京城各个书院的助学机制已经在运转中了,中间出现了不少问题,好在改进后越来越完善,为惠安帝、为楚衡赢得了极高的赞誉。   这些虚名莫颜不需要,她要的功德却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她的头上,这段时间功德珠上的红纹每天有所增加,虽然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这本来就是一个积累的过程。   等明年助学机制推广到其他地方,功德的增长会越来越快。不过光这样还远远不够,如果能把念书的成本降下来,不说人人能念书,至少能让想念书的人有得书念就很好了。   这个,就是莫颜下一步的计划,所以她要借着果园和酒庄,从富人身上赚取很多很多的银子,然后再把这些银子投入到教学上。这样产生的功德,兴许不用等到十八年,就能促使空间升到第九级。   不过,这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有个万一,招致的麻烦也会相当恼人,需要从长计议,一步步的实行。   心里有了大致的计划,莫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装有舍利子的小木盒送到空间里,让雪团子自己保管后,她走出空间,一打开禅房的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萧睿渊。   萧睿渊紧紧地盯着莫颜,见她的神情并无异样,便没有问她了空主持找她去究竟是为何事,只是说道:“馨儿和笙儿第一次来这里,想趁着天没有黑四处看看,只是岳母似乎有些不舒服,岳父打算留下来照顾,就让我们看着她们两个。”   莫颜一听,连忙朝着父母所在的禅房走去:“我先给娘探探脉,要是没有什么,咱们俩就带着两个小的四下里转转。”   萧睿渊自然没有意见,抬步跟了上去。   “颜儿,你娘没事吧?”见莫颜收回手,莫清泽紧张的问道。   刚才几人聊天聊的好好的,崔晴柔一下子吐了,让其他人好一阵紧张。   莫颜看了父亲一眼,眸光微微一闪,说道:“没事,娘没有大碍!就是底子不如咱们好,平日里又鲜少走动,今日从山脚走到山顶,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不过,接下来几天,爹您就别让娘受累了,让娘好好养一养。”   的确没有大问题,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家老爹一把年纪了,精力居然那么好。只怕从拜堂成亲那晚起,夜间活动就没有少过。虽说今日爬山累着了,但是跟这几天夜里没有休息好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种事情,她能委婉的提醒柳汀兰这个闺蜜,却不好意思跟自家老爹开口。爹娘恩爱是好事,这种事情过度了却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老爹素的太久了。   唔,等回家了,多给她老爹炖点药膳补补。莫颜暗搓搓的想着,不知不觉就想到别处去了。   莫清泽老脸一红,不确定女儿是随口一说,还是在暗示他什么。没办法直视女儿的脸,他干咳一声,低垂着头说道:“爹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靠在床上的崔晴柔看着红着脸不敢看女儿的丈夫,突然明白了什么,恨不得钻到被子里去,白皙的脸红了个彻底。   莫颜看着这样的爹娘,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声来。她敢肯定,这回笑场了,她爹绝对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她们全部撵回去也说不定。   馨儿和笙儿还小,又是女儿家什么也不懂,萧睿渊又是个大龄处男,对这种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三人见气氛有些古怪,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眼神在其他三人的身上逡巡,总觉得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到底是莫清泽没抗住,羞恼的催促道:“你们不是要出去转转吗?再不去天就要黑了。”   莫颜要笑不笑憋的很辛苦,连忙跑去拉两个妹妹:“咱们快去吧,爹发火了。”说着,不等两个妹妹问“爹为什么要发火”,就拉着她们跑走了。   萧睿渊见状,不等岳父大人催促就追了上去。   屋子里就剩下莫清泽和崔晴柔了,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又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别处。片刻的静默之后,莫清泽走上前伸手解妻子的衣裳。   “你做什么?”崔晴柔一边捂住衣襟,身子一边向后倾,目光防备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像是在看登徒子。   莫清泽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为夫只是想帮你把衣服脱下来,让你睡的舒服些。”   崔晴柔的脸红的更厉害了,手却没有松开:“妾身自己能解,夫君,你、你先出去吧。”   莫清泽站着没有动,低落的问道:“娘子这是不相信为夫?”   崔晴柔很想承认,很想说你在床榻之内说的话就没有一句真的,可是看着丈夫黯淡的脸,把实话咽了进去:“妾身没有,只是宽衣这等小事,妾身自己来就好。”   莫清泽像是没有看出妻子的勉强,再次伸手不容拒绝的解她的衣裳:“今日娘子受累了,就让为夫伺候你一回。”   崔晴柔见脱不开,索性任他去了。眼下她的身子不舒服,她就不信这个人能不顾她的感受,在这禅房里胡来。   莫清泽的确没有胡来,只是在褪下妻子的衣裳后,又开始解自己的衣裳,最后紧着贴身的衣物就在妻子的身侧躺下来,坚持把人揽在怀里:“你在不熟悉的地方难以入眠,为夫就在你身边,你安心的睡吧。”   崔晴柔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丈夫,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为何会清楚。   莫清泽摸了摸妻子的头,含笑道:“同床共枕了几日,这一点为夫岂会察觉不出来?”   崔晴柔眼眶蓦地红了,脸深深地埋在了丈夫的怀里……   ------题外话------   关于舍利子的形成,亲们可以查一下资料哈,这里根据剧情的需要,虚化了一下,请勿考究哦! ☆、第400章 逃走了,儿女亲事   宝华寺很大,又有丰厚的千年佛家文化底蕴,是以寺院的景致很是不错,有许多极具观赏性的建筑。   莫颜四人看的津津有味,有不明白的地方或是有漏掉的地方,充当向导的小沙弥会详细的同她们解释。可是吸引人的景致太多了,在天黑之前,她们依然没能看遍整个寺院,只得暂时回去,打算明天继续逛。   回到所在的禅房,莫颜一把拉住了欲要冲进爹娘房间的馨儿,低声说道:“门关着呢,爹娘怕是还在睡,你进去会把他们吵醒的。”   馨儿吐了吐舌,连忙退了回来:“我忘了,不过待会儿就要吃晚饭,是不是可以把爹娘叫醒了?”   莫颜刚要说话,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就看到她爹那张刚睡醒的,带着几丝朦胧的脸,她脱口而出:“爹,你没有做什么吧?”   莫清泽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女儿说的什么意思,顿时黑了脸。本想教训两句,可是想到还有个“外人”在,他把教训的话咽了下去,说道:“爹也累了,睡一觉不行?”   “行行行,这怎么不行?”心知说错了话,莫颜连忙补救,讨好的说道:“那让娘继续睡,错过了晚饭也没有关系,晚上借寺院里的厨房,我亲自给娘熬些养胃的小米粥,再炒两个清淡的小菜。”   莫清泽满意了,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你娘爱喝菌菇汤,炒白菜心也喜欢,就这两道吧。”   莫颜咂舌,没想到短短几天,她爹连她娘的喜好也知道,还毫无负担的“指使”她这个女儿,难道她在她爹心目中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啊啊啊,这才几天啊!   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大包狗粮,莫颜摸着发堵的胸口,不满的看着身侧的萧睿渊:这家伙,好像从来没有关注她喜欢吃什么,又不喜欢吃什么……   莫名躺枪的萧睿渊:……   吃过斋饭,白日登山的后遗症就显现出来了,就连莫颜瞌睡也来的比以往早。吃过斋饭后,他们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莫颜只想好好睡一觉,跟雪团子说了一声,就倒在床上了。临睡前,她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可是脑子里已经混沌了,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放弃了,闭上眼睛下一瞬就睡熟了。   房门外,六兽一个挨一个躺了下来。它们的体积太大,小小的禅房容不下它们,它们又不愿意到空间里去,便躺在了屋檐下面。眼下气温不算低,躺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冷。   月影西斜,及至后半夜,一只黑乌乌的大鸟从遥远的天空疾飞而来,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就直直的朝着莫家人所在的禅房俯冲下来。   破空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屋檐下的六兽,它们警惕的站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看着半空中。很快,大鸟就落到了院子里,却是一只“熟鸟”。   毛毛大半夜过来,自然是有急事,它没空理会这六头“熟兽”,尖锐的爪子挠响了萧睿渊的门。   萧睿渊一向浅眠,在陌生的地方就更不会轻易地睡过去。几乎在听到第一道挠门的声音就醒了过来,他利落的穿好衣裳,把门打开就看到毛毛伸出了腿上绑着的信筒。   萧睿渊眉心一皱,伸手取出信筒里面的信件后,转身回到屋子里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看起来。   信是萧十一写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让萧睿渊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他想了想又返回屋里,找来笔墨在信件的后面加了一行字,然后叠好交给了屋檐下的大白,低声的交代道:“等颜儿醒来,你把这个给她。”   大白的耳朵动了动,用嘴巴接过了萧睿渊递过来的信,冲着他点了点头,示意它知道了。   萧睿渊拍了拍它的头,又看了看莫颜紧闭的房门,就带着毛毛火速的朝着寺院大门的方向奔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徐徐的照在窗台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射到了房间里。那一缕阳光慢慢转移,最终落在了莫颜的眼睛上,生生的把她从酣梦中唤醒。   穿好衣裳,梳好头发,莫颜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大白嘴里叼着的信件。她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蓦地一变,冲到了萧睿渊所在的禅房,果然见里面空了,没有半个人影。   这时,莫清泽也醒了,他打开房门站在屋檐下面,就看到长女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准女婿的房门前,脸色很不好看,于是走过来去问道:“怎么了?”   目光在敞开的屋子里扫了一眼,屋子里没有人,莫清泽眼里的疑惑更深。   莫颜把信递给莫清泽,莫清泽一看,脸色同样一变:“外族细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莫清泽就职翰林院,在那里的消息不算灵通,一些不宜传出来的军政大事,他们就更不会知晓了。这一次外族细作被抓捕,翰林院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莫清泽就更不知道了。   心知父亲知道分寸,不会把这事往外说,莫颜便简单的说了一遍,有些担忧:“那些细作不是善茬,如果逃出大牢逃回了自己的家国还好说,要是埋伏在暗处,伺机报复萧大哥就遭了。”   就在昨晚,关押敌国细作的刑部大牢突然走水,爆发了一场大火。这些细作趁乱杀死了不少牢头差役,大部分顺利的逃了出去,剩下的被抓的也纷纷自杀死在了牢里。   “刑部大牢极为森严,大半夜的怎会突发大火?显然是这些细作所为。”莫清泽分析道:“眼下那些细作恐怕已经藏起来了,想办法混出京城,好把得到的消息传回去,不大可能去报复含章,且以含章的能耐,几个细作能拿他如何?颜儿不用担心。”   听完父亲的分析,莫颜的紧张的心绪放松了不少。她是关系则乱,总怕萧睿渊改变了早亡的命格,又会遭遇别的凶险,才会在得知敌国细作逃走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父亲,笑着说道:“爹,你分析的很对,是女儿太心急了。”   莫清泽摸了摸女儿的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眼下他时常在你跟前,你就这么担心,日后若是他让了战场,你还不得担心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莫颜明白父亲的意思,苦笑道:“这是你女婿职责所在,就算女儿担心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难道能不让他去?”   自从认定了这个人,她就做好了担惊受怕的准备。只是当真的开始面对这样的事情,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承受的能力。   莫清泽看着这样的女儿,心里疼的厉害,突然有些后悔轻率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当初他不看好这个女婿,这就是原因之一。他很怕有朝一日女婿上了战场,让女儿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不得安宁。   可是身为大将军,一旦朝中有战事,他就得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在前面。虽然坐在这个位置,不一定要在战场上拼杀,但是危险性并没有减少,须得时时地方暗处的刀剑。   对于三个儿女,他并没有要让他们出人头地或是嫁到高门一辈子荣华富贵,只希望他们平淡安然的度过一生罢了。   见父亲脸色不好,莫颜连忙收敛起暗沉的心绪,打起精神说道:“爹,这事咱们管不着,在这里想七想八也没有用,就如您自己说的,您女婿厉害着呢,咱们就趁着现在天气好,一家人好好游玩,说不定玩好了回去,那些事情也了结了。”   莫清泽也收起了后悔的情绪,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这宝华寺是咱们游玩的第一站,还有几处比这里更好赏玩的地方。”   “嗯,听爹的。”   ……   刑部大牢失火,逃跑了近三十名外族细作。好在刑部的主事反应及时,连夜入宫向惠安帝请罪,并请求惠安帝封锁城门,搜查细作的下落。   跑了要犯,惠安帝雷霆大怒。他顾不得惩罚失职的刑部官员,果断下令,调遣了八百名精兵驻守四大城门,对出入的百姓进行盘查,又另派了一千名精兵配合五城兵马司在城内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可是,这群细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寻不到一丝踪迹,驻守城门盘查过往的百姓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如果不是晚上城门没有打开过,又没有其他的同道能够出城,几乎让人以为这些细作已经逃出去了。   接到消息连夜赶回城里的萧睿渊,被楚衡的人请到了太子府。这件事情牵连太大,找不到那些细作,制造火枪的秘密就有暴露的危险,这对大楚而言十分危险。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楚衡神情凝重的问道。   萧睿渊沉声道:“那些细作能逃的无影无踪,明显早有预谋,他们不是还有同伙没有被抓住,就是与刑部或是朝中的人有勾结。”   不然纵火的火源从哪里来?在趁乱逃出后为何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消失匿迹,寸土搜寻也无法找到他们?   楚衡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对于萧睿渊的答案丝毫没有意外:“昨晚父皇已经秘密派人审问了刑部的大小主事,又对几个有嫌疑的大臣进行了严密的监视,并未有所发现,父皇更倾向于未被抓捕的细作谋划了这场此事。”   萧睿渊眉心一动,他更倾向于朝中有人与外族细作相互勾结,只是这个人藏的太深,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是谁。   楚衡没有错过萧睿渊的那一丝异样,含笑道:“看来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就算真有细作在外面接应,可是他们能迅速隐匿起来不让任何人发觉,却不是他们能做到的。”   萧睿渊点了点头,问道:“不知表哥可有怀疑之人?”   楚衡缓缓地摇了摇头:“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能确定是谁。”正因为这样,查起来就麻烦了,就算有人手将朝中所有的大臣监视起来,也不一定有用。   “只要把人找到,幕后之人就无处隐身了。”对于找人萧睿渊不是很担心,在重重精兵的搜寻下,他不信那些人能够逃出去,眼下就是与对方比耐心。   楚衡点了点头,眼下就只能如此了。   “对了表哥,”萧睿渊想到了另一件事,提醒道:“过几日就是皇孙的满月礼,到时难免人多眼杂,表哥尽可能多的派遣人手,驻守太子府。”   楚衡闻言,想到了某种可能,神色一凛,采纳了表弟的建议。   从太子府出来,已是天光大亮。萧睿渊刚回到将军府,惠安帝的口谕就来了。他稍稍梳洗一番,换上了正服才随宣口谕的太监进入了皇宫。   由于尚在休假中,萧睿渊不用上早朝。待他来到御书房,惠安帝已经上完了早朝,正在批阅奏折。   “此事你怎么看?”惠安帝放下朱笔开门见山的问道。   “回皇上,微臣无能,尚无头绪。”萧睿渊答道,面对惠安帝,他的态度要慎重的多。   惠安帝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不满,看了萧睿渊一眼说道:“那些细作原本是爱卿抓到的,想来爱卿比旁人更加清楚他们的行事作风,这一次不慎让他们逃走,该如何找到他们,此事朕就交给爱卿了。”   萧睿渊默然无语,无法拒绝惠安帝的授命,于是抱拳说道:“微臣遵命。”心里却在可惜好好的一次休假就这样没有了。   说完了正事,惠安帝的神情看起来没有那么威严了,看向萧睿渊的目光甚至透着几分长辈的慈爱:“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准备何时娶和嘉过门?”   萧睿渊没有料到惠安帝会问起这个,心里瞬间掠过了种种,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回圣上的话,若无意外,微臣将在明年娶和嘉过门。”   “明年?那就很快了!”惠安帝似乎很高兴,半真半假的说道:“若是你们年初能成亲,年末说不定就能抱上孩子,若是小子,正好能能与尧儿一起长到,若是女儿,就许予尧儿为妻。”   惠安帝所说的尧儿就是楚衡快要满月的长子,大名叫承尧,是惠安帝亲自所取。尧,乃是上古一位品质和才智俱是非凡绝伦的皇帝,可见惠安帝对这位嫡长孙充满了期望。   这番话,当初楚衡满怀激动地抱着皇长孙,就对上门道喜的萧睿渊说过。这位太子殿下是真心希望自己的表弟能生个儿子当自己的儿子的伴读,同儿子一起长大。如果能再生个女儿就更好了,可以当自己的儿子的妻子。   萧睿渊知道楚衡说出这番话出自一片真心,却并不打算让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卷入多是非的皇家,尤其是女儿,哪怕这位这位嫡长孙将来能够继承大统,他也不会答应。   楚衡提出这件事后,萧睿渊直接拒绝了,连原因也没有说,他相信自己的表哥会清楚,但是现在惠安帝竟然也动了这样的心思,他的心骤然一跳,在外人面前绷着的那张平板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还在宝华寺游玩的莫颜不知道,她还没有成亲,就有人惦记她连影子都没有的孩子了,这两个人还是大楚最有权势的男人,如果让她知道了,只怕她彻底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思了。   “姐,咱们下午就要离开宝华寺,你知道爹要带我们去哪里吗?”馨儿坐在溪水边,一边拿着一根发黄的树枝玩水,一边问给毛团挠痒的姐姐。   莫颜给毛团挠了半天的痒痒,手腕有些酸了,听了妹妹的话正要借机收回手,毛团的动作更快,伸出两只毛绒绒的爪子将她的手抱住了,原本眯着的虎眼睁了睁,示意她不要停。   “你这个懒家伙享受的够久了,就不能让我歇歇?”莫颜没好气的拍了毛团的头一下,让它快把爪子放开。   “嗷呜!”毛团不依,依然抱着不肯撒爪子,倒是没有要求莫颜继续给它挠痒痒了。   “扑哧!”馨儿被毛团这副耍赖的样子逗乐了,大笑着说道:“我看它就是想黏着你!你要是不想它这么黏人,得把姐夫叫来才行。”   自从雪团子那次点破了毛团一直不肯面对的事情,毛团就彻底把萧睿渊讨厌上了。它知道自己争宠争不过这个人,索性不去看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每次萧睿渊在莫颜面前,毛团就离的远远的;萧睿渊不在,它就像块黏人的牛皮糖,寸步不离的跟着莫颜。   萧睿渊突然离开,最高兴的就是它了。其他五兽全部跑到周围的山头撒欢,欺负欺负土著猛兽,它倒好,跟着莫颜,逮着机会就撒娇。   毛团的这番变化太明显,就算不知道毛团的心思,长了眼睛的人看了,猜也能猜出来。   听了妹妹打趣的话,莫颜颇为无奈:“这家伙也大了,差不多能娶媳妇儿了,回去后,我就到山里给它找一找。”   老虎一般三岁就成熟了,毛团已经三岁多了,的确可以找一个了。   一听找媳妇,原本好好躺着的毛团瞬间炸毛,噌的一下站起来,气呼呼的瞪着莫颜!   ------题外话------   呼~不出意外,20号左右就能出大结局了,大结局没时间写肥章,估计会分成五章左右,还有部分番外,可我赶脚番外会比较好看,哈哈O(∩_∩)O ☆、第401章 异样,颜颜的危机   不管毛团如何撒泼耍赖不乐意,莫颜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它找个媳妇,最好能找个强势些的,能让它不要像个小媳妇儿一样黏人。   这还是森林之王呢,可是在她看来,别说它没有半点森林之王的王霸之气,就连有的小猫都比它凶,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毛团尚不知它在主人面前卖萌卖过了头,被定义为性子温顺的大猫,待它将来终于找了一头真正的母老虎媳妇儿,还被这凶媳妇儿压的抬不起头来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姐,咱们这样游山玩水可真痛快,仿佛连心情变得通透明亮了,以后有机会,咱们一家人就多出来走走吧。”馨儿眯着眼睛注视着流淌的溪流,灿烂的阳光照在涔涔的溪水上,在她的脸上、身上折射出一道道发光的波纹。   “嗯,会有机会的,远的地方咱们可能去不了,京城范围内没有问题。”莫颜也很喜欢像现在这样,抛下一切俗事,寄情山野。   馨儿打趣道:“可惜,姐明年就要嫁给姐夫,以后就是姐夫家的人了,出入哪有现在这样方便?”说到这里,她自己的又低落下来:“还是不嫁人当姑娘最好了,爹疼我们,就算不嫁人,爹也不会嫌弃我们,把我们赶出去。”   莫颜无语又觉得好笑,拍了拍妹妹的头笑道:“你才十三呢,这么早就想嫁人的事了?”转念一想,十三岁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及笄就能议亲了。   她认真的打量着妹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妹妹的五官渐渐长开,褪去了孩子的稚气,变得美艳动人起来。   说起来,她们姐妹俩的容貌不是很相似,尤其是馨儿长开后,看起来就更不像了。平心而论,馨儿的五官更甚莫颜一筹,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的美人胚子,容易给人威胁感。莫颜的五官也很美,却是属于耐看一类,美的平和。   馨儿白了姐姐一眼,忧愁道:“我真觉得嫁人不如不嫁,你看,嫁人得伺候公婆吧,要是公婆好一切都好说,要是不好,有你哭的,如果不幸遇到老莫家那样的奇葩婆家,还真不如投河去。”   莫颜有些明白妹妹为何会不想嫁人了,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吴姨那样倒霉,你看蔡婶子,她的婆婆待她就很好,简直拿她当女儿疼,还有周婶子、熊婶子,她们的婆婆也不错了,不说比女儿亲,至少从来不会打骂,还会帮她们带孩子帮衬着,你不能光盯着不好的,无视那些和美的。”   馨儿若有所思,她好像真的总是看到不好的一面,明明更多的是美好!   莫颜见状,没有再说什么。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自己想明白的好。   中午用完斋饭后,莫家五口休息了一会儿,就向了空主持告辞了。临走前,莫颜往功德箱添了一千两白银,又给管家黄伯去了一封信,让他改日送一批大米和蔬菜过来,还把空间里的几盒极品云雾茶留了下来,请了空主持转交给渡劫大师。   自从前天从渡劫大师那里出来,莫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问过寺院里的小沙弥,却一个个三缄其口,并不多言。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贫僧定会转交。”了空接过茶叶盒子,伸出的那只手几不可见的颤了颤。   “有劳主持了。”莫颜双手合十向了空道谢,她心里遗憾没能再见渡劫大师一面,并没有发现了空的异样。   一家人从宝华寺出来,就按照来时的路下山了。相比上山,下山要容易的多,也轻松地多,只花了半个时辰就走下来了。   莫颜拿出四十文钱交给看守马车的人,就取出了自家寄存的两辆马车。莫清泽和崔晴柔夫妻俩一辆,莫颜三姐妹同乘一辆,向着距离宝华寺最近的下一个目的地桃花镇去了。   桃花镇是一个常住人口不足万人的小镇,名叫桃花倒不是说这里有很多桃树,阳春三月里会漫山遍野的开满桃花,而是在镇头有一颗不知年岁的古桃树,桃花镇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谁都知道桃树不是松柏,通常能活个二三十年就很不错了,能让一个桃树存活几百年甚至更久,这片地方差不多就算个风水宝地了。   桃花镇的确是个风水宝地,这里不仅山清水秀,养出来的人也分外好看,女儿家就不说了,大多肌肤白皙,眉清目秀,男儿也是男生女相,俊秀不凡。   好在这里的男儿好读书,脑子也够使,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出个有功名的人才。这些有功名的人很容易找到轻松的差事,大多数会到京城谋生,要么当教书先生,要么给人当账房或是其他,赚取的银钱足够一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当初莫颜听说起桃花镇的种种后,就在想这些男人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淋,又不用为生计发愁,所以才会在容貌上胜出旁人太多,还有着旁人没有的闲适安然。   当然,这些都不是吸引莫家人来桃花镇游玩的主要原因。   “姐,你看,这里好像真的全是女子抛头露面的做生意,街上看不到几个男子。”   不算宽敞的街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着。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桃花镇上的铺子却还开着。馨儿掀开车帘的一角不住的往外看,见一路上全是来来往往的女子,连招揽生意的也是女子,不由得大为惊奇。   “来之前不就说了吗,这里的男子要读书考取功名,主要由女子操持家务,干活养活一家人。”从现代那个男女平等,女人也要出来工作谋生的社会而来,莫颜对这种事情显然接受的更快。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哪里都适用,桃花镇的男儿要靠老娘妻子才能读书考取功名,因此这里的女子地位就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有些性格豪放的女子,丈夫还得让着妻子,得听妻子的管束。   正因为这一点,才让桃花镇在京城范围内名声极响。   桃花镇很小,除了居住的区域,就只有长长的两条街道,一条是附近的村民摆摊卖菜卖吃食的地方,一条是开杂货铺子、茶楼、客栈、酒楼的地方。   镇上的常住人口虽然不多,但是下辖的村落却有不少,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再加上这里又是进入京城的要道之一,过往打尖的商旅不计其数,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养活一家人不是件困难的事。   马车没有停留,一路来到桃花镇唯二的两个客栈中的一个。这里的客栈很大,能同时容纳下两个上百人的大型商旅,就算最繁忙的季节,也不用担心客房不够住。   莫家人没有提前订房间,眼下又不是旺季,从方方面面对比了两家客栈后,最终选择了远离街道的那一家,顺利的定下了三间上房。这里的房价不便宜,上房一间一晚三百文,比京城的还要高出四到五十文。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下午,一家人都有些累了。一到房间就让小二拎了热水,泡了热水澡吃过晚饭后就睡觉了。临睡前,莫颜不忘把六兽放出来,有它们在睡觉能睡的安稳些,唯一不好的是,不能让它们出现在人前。   翌日一早,莫颜把六兽收进了空间里,洗漱过后就出了房间就跟家人一起来到大堂用早饭。早饭是馒头、包子、小米粥和几碟咸菜。   馒头里掺了荞麦,微甜绵软;包子是一口一个的鸡汁小笼包,鲜美异常;小米粥香甜软糯,口感很是不错,就连不起眼的咸菜也别有一番滋味。莫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消灭了大半。   就在这时,昨晚大半夜里进入客栈打尖的商旅也陆陆续续的下楼吃早饭了,很快就把整个大堂坐满了。   这支商旅的人数不少,有将近两百人。他们体格粗壮,五官深邃,穿着配饰也不像是中原人士,说出来的话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莫颜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来添粥的小二见状,起了讨好的心思,连忙介绍道:“这支商旅是来自西北边境,常年来往与京都和西北一些部落。他们大多用便宜的布匹、陶瓷、农器从那些偏僻未开化的部落换来珍贵的皮毛、药材、宝石,再运到京城倒卖就能挣上大把的银钱。”   莫颜听出小二的言语中并没有羡慕的情绪,好奇道:“他们这来回一趟,赚取的银钱或许是你一辈子都挣不到的,你就不心动?”   小二闻言,颇为不解的反问道:“为何要羡慕?小的在这里当小二,包吃包住每个月能挣到八百文钱,一年下来能存八两银子,三五年就能盖上新房娶媳妇,日后有了孩子,也能养的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又有什么不好的?”   说到这里,小二的脸上满是自豪,他悄悄的指了指那些商旅的糙汉子,小声的说道:“你别看他们挣的多,却都是拿命换来的,你当那些未开化的部落好惹?一个不好,这些人的货物被劫走是小,指不定连性命都要丢掉,就算平安的回来,却常年不在家,无法孝敬二老,照顾妻儿,还要让他们整日担惊受怕,就算给他们再多的银钱,让他们过上人上人的日子,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看着小二满脸幸福的样子,莫颜也受到了感染,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人生不过短短的几十载,精力和时间用在了别处,就没有办法好好照顾老人家小,这样的人生就算用华服美食,珠玉金屋堆砌起来,也无法体会到最真实的幸福。   得了半两银子打赏的小二千恩万谢的走了,莫颜回过头来就看到父亲停下了筷子,正一脸愧疚的看着她们姐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父亲的想法,安慰道:“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咱们一家人不是好好的么?”   莫清泽却无法释怀,情绪低落的说道:“当初爹就是功利心太重忽视了你们,才让你们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想想,爹有太多的对不起你们。”   当年他把三个年幼的儿女撇下,一个人到学堂里教书,固然要养家糊口,更多的却是为了积攒路费参加科举考试。他用了太多的心思在学业上,而忽视了孩子们的需要。   现在他如愿的考取了功名,告慰了莫家的列祖列宗,可是孩子们也长大了,他想弥补曾经的遗憾,似乎也做不到了。   莫颜和馨儿一听,昔日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中,让姐妹俩齐齐红了眼眶。哪怕曾经的某个瞬间她们对父亲生出过埋怨,可是对比父亲对她们的疼爱还有他的不得已,那点子埋怨几乎在出现的下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起来的永远是父亲的好。   现在家里的日子红红火火,比她们曾经想过的顿顿吃白米饭,月月能吃上猪肉不知好了多少倍,她们已经越来越少的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午夜梦回,那些年的时光就像是一个噩梦,醒来后就不再是她们的困扰了。   崔晴柔和笙儿不知道莫家最难熬的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感受到父女三个身上散发出来的难过,心里不禁也跟着难受起来。   不想好好的心情弄成这个样子,莫颜冲着妹妹使了个眼色,姐妹俩就换了一张笑脸,哄起了父亲。   莫清泽不是忸怩之人,他愧对儿女只会从行动上加倍弥补,而不是摆出一副愧疚的模样转身就把这份愧疚丢到一边。在两个女儿的安慰下,他收敛起外露的情绪,一家人继续开开乐乐的用早饭。   吃过早饭,莫颜就提议先到街上逛逛。   眼下还早,到桃花镇赶集的人正多,街道两旁早早的就摆满了各种小摊儿,响亮的吆喝声远远地传开连这后面都能听见。   其他人没有意见,各自回到房间将值钱的物什收拾好后就走出了客栈的,来到了大街上。   并不宽敞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显得有些拥挤,好笑的是看不到几个男人,莫清泽就没好意思往女人堆里钻,就找了间茶楼钻了进去,还美其名曰给妻女找了个歇脚的地方。   母女四个早就被街道上一些新奇的小物件吸住了目光,就不想计较丈夫(父亲)中途跑掉的事情了。莫颜拿出提前兑换好的碎银和铜板,分给了母亲和两个妹妹,将一些能入眼的小物件统统买了下来。   这些东西价格不贵,尤其是一些小孩儿玩的玩具更是便宜,一两银子几乎能买下一个小摊儿。几人买的痛快,对于花出去的银子也不觉得心疼。   桃花镇到底不大,从街头逛到结尾,哪怕她们有意的放慢了速度,半个时辰还是把这条街逛完了。母女四人觉得口渴,就打算到茶馆喝杯茶然后请个向导去附近好玩的地方转转。   “娘,那里有卖蜂蜜糖的,我去买一些,您先带妹妹到茶楼里吧。”莫颜站在拥挤的人群里,远远看到街尾有位老人坐在那里,正敲击着铁片。   崔晴柔吃过蜂蜜糖,对这种甜中带苦,又有着焦香味的糖块很有好感,于是点点头道:“你去吧,我们在茶楼里等你。”   莫颜摸了摸腰间装碎银的荷包,确定里面的银钱够买糖了,便朝着街尾去了。就在她快要走到卖糖的地方时,一道怪腔怪调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雪团子,这两个人在说什么?”看着正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争论着什么的一男一女,莫颜好奇的问雪团子。   这两个人五官深邃,身形和穿衣打扮跟早上在客栈里遇到的那支商旅很像,就连那名女子也长的十分高壮。可是这二人说话的口音也好,语言也罢,跟那支商旅毫无相似之处,正因为如此,才引起了莫颜的注意。   “我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语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雪团子也不知道:“兴许又是哪个边陲小镇上的,亦或者是周边某个部落里的人跟着商队跑来京城做生意,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莫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注意到他们,或许只是一时好奇吧。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们还是先去买糖!哎呀,我忘了你没嘴巴,吃不了糖,没事,等你化形了,我天天买好吃的给你吃。”   雪团子:“……”   突然好想化形怎么破?   离去的莫颜并不知道,她这番短暂的停留,已经引起了巷子里的一男一女的注意。   “刚才那个女娃注意到咱们了,该不会有事吧?”女子用自己的母语问方才与她争论的男子。   这男子长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听了女子的话,嗤笑道:“注意到了又怎么样,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难道能听懂咱们的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楚藏龙卧虎,谁知道有没有人到过咱们那里,恰巧能听懂咱们的语言?”女子慎重的说道:“咱们这一次的目标不简单,听说她的身边有猛兽护卫,想要抓住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咱们必须小心。” ☆、第402章 前兆,渡劫大师之死   络腮胡子不以为意,嗤笑道:“有猛兽护卫又如何?猛兽再厉害能敌的过我们?没准儿是那人故意这么说的,想得到更多好处罢了!等其他人到了,咱们就动手把那女娃娃绑了,老子就不信这么多人连个女娃娃也对付不了,最好把那一家子全部抓来,这样咱们成事的机会就更大一些了。”   女子却没有这么乐观,担心马失前蹄再次提醒道:“还是慎重些吧,具体要怎么做,等其他人到了再从长计议,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好好了维娅,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做事一点也不痛快。”络腮胡子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维娅的话:“我心里有数,不会坏了大事!眼下楚京戒严,咱们还是先想办法看能不能跟那个人再联系上,没有他的帮助,咱们就算顺利的绑到了那个女娃娃,也不一定能救出维尔他们。”   被称作维娅的女子一听男子提起哥哥维尔,原本有些不满的情绪瞬间按捺下来,点了点头算是赞成了络腮胡子的提议。   莫颜买了蜂蜜糖,让卖糖的老人全部敲成了小块儿,便耽搁了一下,等她返回再次经过小巷子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她甩了甩头,不明白为何会对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关注,她把一切归结为这两个人丢在人群里太特别了才会如此。自我嘲笑了一番,便抱着油纸包好的蜂蜜糖来到了茶楼。   一家人在茶楼坐了一会儿,跟茶楼里的小二详细的了解了一下桃花镇附近的可供观赏的景致后,就大致确定了下一个要去的地方,稍稍休息了一下,就花了五钱银子,请了个当地大伯,带他们前往目的地。   接下来几天,一家人继续在京城附近几个比较出名的城镇游玩,几乎逛遍了所有好玩的地方,吃遍了当地所有的特色美食,一个个乐不思蜀,恨不得继续玩下去。   遗憾的是,莫清泽的婚假只有十天,出来游玩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五天。母女几个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回家了,况且过两天就是嫡长孙的满月礼,莫家父女俩定然要到场祝贺,该准备的贺礼也得准备起来了。   “娘,这是我给您和爹准备的补身子的药材,每隔三天您就让孙大娘做一次,做法也很简单,我已经写在纸上了,到时候您给孙大娘多念几次,她就知道做法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莫颜抱着两个大盒子敲响了爹娘的门,盒子里装的是滋阴益阳的补药,做成药膳吃了对身子有好处。   “你这孩子,就是贴心。”崔晴柔感动的接过盒子,经过这一次游玩,她终于知道比起夫家的人来,她的身子的确很差,对于不太喜欢的药膳也能接受了,“你爹的这份儿就让他明天带走,我的就不用了。”   “为何不用?”莫颜以为崔晴柔不想吃,便劝道:“这是我根据娘的身子特意调配好的,娘把它吃完了身子的一些老毛病就会好起来,您就算不喜欢,也得为自己的身子着想。”   崔晴柔闻言,就知道女儿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娘不是不吃,只是娘就在家里,不用把这个带到状元府去。”   莫颜一听,心里愈发的诧异:“娘,你不随爹去状元府?为什么?”   崔晴柔的脸上同样露出一副奇怪的神情,不假思索的说道:“这里才是咱们的家,娘现在是你们的娘,自然要留在家里照顾你们,撇下你们跟着你爹去状元府像什么样子?”   莫颜一听,顿时哭笑不得:“您跟爹是夫妻,怎么不能去状元府住了?再说了,我跟两个妹妹又不是奶娃娃需要大人看着,您就放心的跟爹去吧,女儿还指望娘能看着爹一些,别让他看起书来就没完没了,连吃饭睡觉都忘了。”   这时,整理完东西的莫清泽从书房走了出来,听到女儿在妻子面前编排他,忍不住屈指给了她一下:“就数你话多。”   莫颜翻了个白眼:“我的话要是不多,你就要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   莫清泽闻言,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你娘放不下你们,又担心被人说道,你爹的劝了许久,她就是不听。”   说完,他眼含希望的看着长女,希望长女能说动妻子,让她随他一道去城里住。好不容易娶到合心意的妻子,孤枕难眠的滋味他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崔晴柔被丈夫直白的话语和眼神看的想捂脸,这男人一把岁数了,在自己的女儿面前,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莫颜被自家父亲这副无奈又可怜的模样打败了,原本想提点要求让他答应才会劝说一番,可是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是她做不到需要让父亲帮忙的,只得认命的劝说起了羞红了一张脸的母亲。   “娘,您跟爹是新婚呢,这还不满三个月怎么能分开住?您也不用担心外人会说什么,他们的想法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他们自然就会闭上嘴巴。”   这世道对女子太苛刻了,如果丈夫常年在外,妻子就得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要是敢撇下老人孩子,绝对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孝不慈,偏偏该承担这一切的男人不仅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指责,还会被人同情,谁让人家在外操劳是为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呢!   焉不知,一些男人在外面做出了些名堂,就养了如花似玉的小妾。他日归家,就携着小妾和一堆小妾生的孩子回来,给操劳家务,照顾家小的元配磕个头,敬上一杯茶,算是对元配的敬重了——   你看,我都让我心爱的小妾和儿子给你磕头了,你还想咋地?   这个时候,女子能摔了茶杯,把小妾庶子赶走吗?不能!   虽然知道父亲不是这种人,但是难保母亲在家里胡思乱想,而且莫颜对于这种事情深恶痛绝,根本做不出让父母分离的事来。有见多识广的母亲从旁看着,父亲在遇到问题时,也能有个人商量,少走一些弯路。   崔晴柔自然不想跟丈夫分开,现在见女儿都赞成她去,本来就不坚定的心愈发动摇的厉害,可是她有她的顾虑,犹豫了片刻说道:“这样还是不妥,有人指责娘的不是,娘就当耳旁风吹过去了,可是你们姐妹一天比一天大,兴许明年你就要出门子了,娘要是不作出教养你们的样子,怕是今后会有人拿你们姐妹说事。”   若是真这样,就会影响馨儿和笙儿日后说亲了。这句话,崔晴柔没有直接说出口。   莫颜听出了崔晴柔话语里隐藏的意思,这一点她还真没有想到。家里现在越来越好了,两个妹妹今后就算低嫁也低不到哪里去,要是到时候有人拿这个说事,的确会有影响。   不过,这个不是问题,莫颜提议道:“这样吧,让馨儿和笙儿也收拾收拾,明儿个一起去状元府,她们两个确实需要娘的教导!”   莫清泽和崔晴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就按你说的来。”   莫颜看着默契十足的爹娘,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此时,她不知道,正是这个决定,在不久后,让母亲和两个妹妹成功的躲过了一劫。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莫颜同爹娘道了晚安,就来到了两个妹妹的住处,分别对她们说了临时定下来的事,问她们愿不愿意。   馨儿和笙儿两个人不是很想去,倒不是不喜欢跟爹娘一起住,只是在柳杨村住习惯了,这里哪儿哪儿都好,她们就不想挪窝了。   不过,两人在莫颜说出了利弊后,就没有过多的纠结,很快就答应了。   莫颜连夜帮她们收拾东西,其实状元府里什么都有,没有的也能到街上买,收拾的大包袱里多是衣裳鞋袜以及首饰之类的东西。到了京城,穿戴方面就不能太随便了。   送走了爹娘妹妹,连带着买来的四个丫鬟也跟着走了,家里仿佛空了一大半。莫颜起先有些不适应,渐渐的家里的事情多了起来,就没有时间想念两个妹妹了。   这天,莫颜正在核算近期支出的账目,圆月敲门进来说道:“姑娘,大门外有位师傅自称来自宝华寺,说是有要事找您,您要不要见一见?”   “宝华寺?”莫颜搁下笔,心里有些纳闷“你把人请到正厅里,我随后就来。”   “是!”圆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莫颜站起身,确定衣饰没有不妥之处后,就来到了正厅,让另一个丫头娥眉上沏茶上点心。   不一会儿,圆月就领着一个身着灰色僧服的和尚走了进来。和尚的年级看起来不小,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他一进门,就双手合十朝着莫颜行了一礼,接着就从背着的小包袱里取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小木盒子的外形也好,材质也罢,同渡劫大师当日给莫颜的那个非常像,莫颜一看到这个盒子,眼皮狠狠一跳,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中年和尚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莫颜的猜测!   “莫施主,太师叔祖日前圆寂,师父遵从太师叔祖遗命,让小僧将此物送与莫施主。”中年和尚强忍住眼里的泪意,将小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莫颜愣怔的盯着小木盒,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明明那天见到渡劫大师,他看起来比了空主持还要年轻,明明不像将死之人,如今才过去短短几日,怎么就突然去了呢?   “生老病死乃天地之规律,万物之自然者,太祖师叔了却了遗憾,如今功德圆满,侍奉佛祖左右是他老人家的心愿,望莫施主节哀!”中年和尚忍不住劝了一句,见莫颜没有反应,一声叹息溢将出来,转身缓缓地走出了正厅。   莫颜感念渡劫大师相赠舍利子的恩情,乍然听到对他离世的消息有些不能接受,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看着桌子上不起眼的小木盒,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晶亮,双手微颤的捧起来。端凝了小木盒许久,才放入了空间里。   空间里,雪团子默默地接下木盒子,将它与先前渡劫大师赠送的木盒子摆在了一处,蜗牛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丝丝的水光……   渡劫大师的死,让莫颜消沉了好几天,直到家里的事情堆积的越来越多不得不处理了,她才勉强打起了精神。   眼下,果园里安置另一批退役将士的房子已经建好了,药园里也修好了一个小院儿,过些时日屋子里的潮气散了,木伯就会搬进去,之前从锦绣纺织救出来的那些孩子也会被接来,住到里面去,跟着木伯学习,并一起打理药园。   第二批退役将士就快到了,莫颜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黄伯,让他着手安排。这一批退役将士有千人,除了安排三百人打理酒庄,两百人补充到果园,剩下的五百人则全部被安排到庄子上,日后庄子上的千亩土地就由他们负责。   黄伯下去后,李忠拎着两个大竹篮走了进来,竹篮里放着几十个小瓷瓶子。他把竹篮放到桌子上,一瓶瓶取出来放到莫颜面前:“颜丫头,这是我从酒缸里抽查出来的酒,你看看怎么样,能不能进行分装。”   莫颜闻言,随手拿起一个小瓷瓶揭开瓶塞,顿时嗅到了一股夹杂着苹果香气的酒味。她眼睛一亮,小小的喝了一口,闭着眼睛细细的品味了一番,随即睁开眼笑着说道:“这缸苹果酒为上等,李爷爷可以安排分装了。”   分装就是把合格的酒装到特制的酒瓶里。像苹果酒的酒坛,外形就是苹果的样子,看起来新颖又精致。   这批酒是第一批,如何分辨品质的好坏,没有人比莫颜更清楚,于是她就充当了质检员,检验这些品质的好坏,并分出上中下三个批次,上等批次的价格跟中等批次的价格自然不同,下等批次就是不合格,最后只能被全部倒掉。   第一瓶就为上等,这大大的增强了李忠的自信心,他接过被评为上等的小瓷瓶单独放到一处,等待莫颜继续检验下一瓶。这些小瓷瓶和酒缸有对应的标签,这样就算堆到一起,也不会弄混了。   莫颜揭开的第二瓶是桃子酒,桃子酒很适合女人喝,酿造的时候加入的糖的比例就要高出一些。她喝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在李忠紧张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没有密封好,有些酸,倒掉吧。”   李忠毫不犹豫,当即拿出毛笔,在小瓷瓶的标签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叉。   莫颜赞赏的点了点头,暗道让李忠打理酒庄是个正确的确定。他有远见,有眼光,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将一缸只是微微发酸,依然能喝的酒白白倒掉,是件很让人肉疼的事,但是想要一炮打响酒庄的知名度,就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哪怕这缸桃子酒能喝,仅仅是口感差了些,也不能让它出现在市面上。   这些样品太多了,就算莫颜不会醉,舌头却会因为品尝的样品太多太杂,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在品完十份样品后,她就停住了,等半个时辰后再继续。   品过的十份样品,除了一缸酸掉的桃子酒和一缸有些*的葡萄酒,其它的皆没有问题。其中上等有六份,中等有两份,算是很不错了,远远超出了莫颜的预期。   但是李忠却有些无法释怀,出现发酸、*问题,就是密封没有做好,这完全是他的失误。   莫颜看了出来,安抚李忠一番后,就让他带着品好的样品去分装,剩下的她会慢慢品完。   接下来的几天,莫颜除了处理一些比较急迫的事情,就窝在书房里品酒了,李忠那边的动作也很快,差不多酒品完了,分装也做好了。   除了留下一批酒作为珍藏版等将来高价出售外,剩下的酒则陆陆续续被颜君煜派来的人拉走了。颜君煜的产业分布广,这批酒看似很多,每个地方运一些过去就没有了,如果卖断货,就只能等到明年再补充了。   莫颜也好,颜君煜也罢,对这批果酒很有信心,而在米铺隔壁举办的一场免费品尝活动,就让两百瓶果酒在两个时辰内就全部卖光了,成功的打响了第一炮。   随着十月的临近,终于迎来了大楚嫡长孙的满月礼。作为太子的嫡子,又深受一国之君的喜爱,若无意外,这位嫡皇长孙就是大楚下一任的太子殿下了。   初二这天,几乎有点门路的人,挣破头也想得到一张太子府的请柬,哪怕见不到要亲临太子府观礼的惠安帝和一国储君太子殿下,这也是个攀交情的好机会。   事实上,太子府办喜事根本不需要请柬,可是从刑部逃跑的外族细作尚抓捕归案,未免有细作混进来,太子府就发出了百张请柬。   只有手持请柬的人,才能进入太子府给嫡皇长孙庆贺,是以这张薄薄的请柬就显得格外珍贵,能得到请柬,就说明你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前途无量啊! ☆、第403章 一炮而红,占便宜   对于权贵豪门多如牛毛的京城而言,百张请柬显然不够用。可是太子府就发出这么多,没有得到请柬的人也只能窝在家里遗憾的念叨几句,莫家却同时得了两张请柬,一张是给莫清泽的,一张是单独给莫颜的。   要是被那些没有捞到请柬的人知道,肯定会大呼“浪费”,恨不得抢一张过来自己用。不过,没过多久还是有人知道了莫家父女有两张请柬的消息,有人倒是找到了莫清泽,委婉的表达出“拼团”的意愿,被莫清泽“委婉”的拒绝了。   这天,莫颜带着贺礼来到状元府,与爹娘妹妹们一起到太子府去道喜。   崔晴柔也另外准备了贺礼,两份贺礼凑在一起颇有分量,就算比不上其他道喜的人家也不算失礼了。   一家五口同乘一辆马车,带着另一辆马车上的贺礼来到了太子府。递上请柬由太子府的人核对,核对无误后,莫家人就被太子府的奴才引了进去。   莫清泽是男子,就被带到了外院,莫颜母女四人则被带到了内院,那里由梁太子妃身边得力的丫鬟嬷嬷招待。像普通的民妇、县主、郡主等,不可能让梁太子妃纡尊降贵亲自出来招待。   “和嘉,你怎么现在才来?该打!”莫颜等人刚走进一处宽敞的宫室,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莫颜定睛一看,就看见一身红衣的长安郡主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她迎面走来,一如既往的张扬肆意。   “长安,你这就冤枉我了,早知道你来的这么早,我五更天就先等在太子府门前了。”莫颜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展露出一抹自然的笑容。   “哼,合着还是本郡主的错,来的早没有知会你?”长安郡主秀眉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莫颜。   “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不关我的事。”莫颜一脸无辜,顺水推舟的就了长安郡主的话。   “哼,狡猾!”长安郡主翻了个白眼,很想抽出腰间的软鞭给这个胆敢跟自己顶嘴的家伙一鞭子,可是看着莫颜裸露在外粉里透白,仿佛能掐出水来的皮子,她到底舍不得。   于是伸出爪子,在莫颜白嫩嫩的脸上掐了一把,掐出几丝血色来才满意的收手了。   嗯,手感比以前更好了,真滑真嫩,这家伙难不成是水做的?   莫颜满头黑线的瞪着登徒子似的长安郡主,看着她捻着手指,一脸回味的样子,很想伸手掐回去。   自从两人相识后,难得投了彼此的脾气。虽然长安郡主行事嚣张,没少被御史和那些惨遭殴打的纨绔子弟告状,但是她懂得分寸,不会无理取闹,是个心思通透的聪明人。   她眼里揉不得沙子,收拾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就跟收拾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绵羊似的,倒是让莫颜羡慕的很。   虽然经常被御史参奏,但是就算参奏一百遍,皇太后和惠安帝也护着她,让参奏她的御史吹鼻子瞪眼,无可奈何。   长安郡主也欣赏莫颜的正直,不像有些人那样虚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就是对莫颜顾前顾后的处事方式很瞧不上眼,不过,到底不是大问题,在她的忍受范围内。   两人见面相处的次数不多,却比很多认识了几年的人还邀熟稔,凑到一起倒是有说不完的话。   此时,屋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斗嘴,关系亲密的的不得了,一个个暗暗心惊,探究的盯着莫颜不放,很想知道她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才敢在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的长安郡主面前毫无顾忌的说笑。   长安郡主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哪怕她的身份高,又深得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的宠爱,也没几个人有勇气求娶她。   敢动这个心思的倒不是没有,却也只是想利用长安郡主达到向上爬的目的罢了。曾经有人不怕死的凑到长安郡主面前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意,可是长安刚抽出鞭子呢,这人就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的逃走了。   这种人,叫长安郡主如何会瞧得上?   正因为长安郡主太过彪悍,不讨男子喜欢,女子也对她颇为惧怕,所以在看到莫颜同长安郡主亲近的一幕后,猜测这位和嘉郡君是不是也如长安郡主一样厉害,两人“志趣相投”才会相处的如此愉快。   莫颜才不管旁人如何想,她拉着长安郡主来到崔晴柔面前,正式的介绍道:“长安,这是我娘!娘,这是长安郡主,是我的朋友。”   听到“我的朋友”四个字,长安郡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她看着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崔晴柔,眼神里意外的没有从前在其他夫人面前的高高在场和轻蔑,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女子,乖乖的喊了一声“伯母”。   “好好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是伯母的见面礼,郡主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崔晴柔一脸慈爱,将手腕上的一只血玉镯子褪了下来,放在了长安郡主的手上。   崔晴柔以前没有见过长安郡主,倒是时常听人说起这位皇室第一郡主,对这位郡主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可是当真百闻不如一见,这一声“伯母”瞬间推翻了以前那番肤浅的认知,让她重新认识了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血玉镯子,她贵为皇室郡主,所谓的见面礼不知受到了多少,比这只镯子还要贵重的物件比比皆是,却让她第一次有了开心的感觉。   “娘,这镯子我可是肖想许久了,没想到您转手就送给了长安!早知道这样,就假装没有看到她就好了。”莫颜故作眼馋的看着长安郡主手里镯子,跃跃欲试的伸出手好像准备抢过来。   长安郡主警惕的瞪了莫颜一眼,手一动血玉镯子就套在了纤细的手腕上,一脸得意的说道:“这是伯母送给本郡主,那就是本郡主的了,你休想要回去。”   莫颜佯装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就撇过头不想看长安郡主那张笑的张扬的脸。   长安郡主也不看她,郑重的向崔晴柔行了一个晚辈里,算是认可了她这位长辈了。   崔晴柔见状,心里对长安郡主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长安郡主不耐烦待在屋子里,跟一群莺莺燕燕争奇斗艳,就拉着欲要同其他人打招呼的莫颜走出了屋子里,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花园里。   两人坐在垫了垫子的木椅上,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酒庄上:“听说这次喜宴上的酒水全是从你家酒庄所出,看来你家的酒庄今日要在整个京城大大扬名了。”   莫颜闻言,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嘴上却谦虚道:“太子殿下给面子,才让我家酒庄的酒上得了台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如你所说,在京城大大扬名了。”   酒庄酿的这啤酒踢出了不合格的,剩下的全是品质不错的好酒。不过,酒香也怕巷子深,在这个打广告只能靠口口相传的时代,自然要找一个契机以最大限度的把名气打出去。   莫颜和颜君煜同时瞄准了嫡皇孙的满月礼,就向楚衡提出了免费供应酒水的请求。楚衡知道他们俩打的什么主意,在亲自品尝过新酿的果酒后,很痛快的答应了。于是,今日前来道贺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所喝的就全是莫家酒庄上的酒。   “哼,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长安郡主很瞧不上莫颜这副样子,嫌弃的哼了一声,又别扭的宽慰道:“别说你送来的是酒,就算送来的是白水,只要进了这太子府,也能被那些人夸成琼浆玉露,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莫颜低着头,肩头一耸一耸的。她总算知道这丫头主动追求颜君煜,却依然没有成功的原因了。明明长了一颗豆腐心,偏偏生了一张刀子嘴,连安慰人的话也说的如此生硬,换作对她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的人,谁会明白她真正的心意啊!   长安郡主被笑的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软鞭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响亮的声音吓了莫颜一大跳。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可别乱来啊!”心知这家伙不会真的拿鞭子抽自己,但是看着粗黑的鞭子,莫颜还是有些怯了却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嗯,把你动不动就抽鞭子的改一改?”   长安郡主睨了莫颜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本郡主又没有用鞭子抽打无辜之人,为何要改?”   莫颜默然,你是没有拿鞭子抽打无辜之人,可是你吓到过无数人呀!这两个人的关系比以往和谐了不少,可是和谐的日子总是太过短暂,大多数时候,依然一言不合就动手,意欲为二人赐婚的皇太后也有些烦他们了。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有人整日在你面前,一言不合耍大刀,你是什么感觉?”   “在本郡主面前耍大刀?谁敢!”长安郡主柳眉倒竖,明显没有割到正确的那个点:“敢这么做要么是活腻味了,要么是在向本郡主挑战,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莫颜哭笑不得,暗道颜君煜遇到这么个一心一意爱慕他,却是个火爆分子的女子,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看,你也知道别人在你面前耍大刀会让你不痛快,可是你却经常在颜小公爷面前抽鞭子,甚至还动手打他,颜小公爷难道就那么欠抽,希望你天天抽他?”又不是抖M!   长安郡主一愣,这个问题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每次那个人惹她不高兴,她就喜欢动手跟他打一架,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正视自己,哪怕是生气、愤怒,她也不在乎。   莫颜就知道这位高高在上,从来就是别人让着她的长安郡主没有换位思考过,世上恐怕没有一场爱情是从皮鞭里诞生的吧!   打是情,骂是爱,也是得先有情爱,否则,不结成仇人就不错了。   “那你说怎么办?”长安郡主回过神来问莫颜:“他总是惹我生气,总是说我不爱听的话,我一生气就想抽他,这能怪我么?”   莫颜闻言,有些头疼,她是不是不该起这个话头?教一个情商低的姑娘如何追求喜欢的人,真不是她的长项啊!   “嗯,这不能怪你,这应该怪皮鞭,要不是皮鞭的存在,你就不会想用它抽人是不是?”莫颜果断的把一切过错推到小皮鞭上,不然她不能保证实话实话后,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这里。   见长安郡主竟然一脸赞同的点头,莫颜的眼角微微一抽,继续忽悠道:“下次你去见颜小公爷,就别带鞭子了,他要是惹你生气,你就先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心平气和的跟颜小公爷说话,你都好声好气了,颜小公爷要是再对你出言不逊,你就是把他打的满地找牙,都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长安郡主听完,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莫颜的眼角抽的更厉害了,不拿鞭子很简单,关键是你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火爆的脾气啊喂!   “嗯,听着不难,那我就试试吧。”长安郡主没有听见莫颜发自内心的呼喊,果断的采纳了莫颜的建议,对于她来说鞭子离身是件无法忍受的事情,但是为了喜欢的人,暂时忍一忍又何妨?   莫颜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索性没有继续说下去。先就这么着吧,没准这位放下了皮鞭,能让颜小公爷看到她的改变,继而改变对她的印象呢?   嫡皇长孙的满月礼十分盛大,前来道贺的人不计其数,没有收到请柬的大臣,也不敢大意,把礼物准备的足足的,用大马车拉到了太子府。   正午时分,惠安帝亲临太子府,亲自抱了嫡皇长孙,正式为他赐名“承尧”,并赐下将代表身份的金册和玉佩。   惠安帝的种种举动,无一不是昭示对这位嫡皇长孙的看重。参加满月宴的大臣们各自的心里,对嫡皇长孙又多了几分小心。   有些擅长钻营的大臣已经在思索家中有无适龄的儿孙,有朝一日能谋上一个伴读的身份,陪同这位未来的太子殿下甚至是未来的天子长大,好让家族跟着沾光,兴旺发达个几十年。   惠安帝政务繁忙,能来一趟太子府已是忙里抽闲了,待了小半个时辰就摆驾回宫了。   一国之君不在,其他大臣完全放松下来。等到佳肴美酒端上桌后,原本要给楚衡敬酒,恭喜其喜得贵子的大臣们却愣住了,只因这酒的色泽,散发出来的味道与以往喝过的所有的酒格外不同,竟是让他们忘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种情况,楚衡早就料到了,他不仅没有计较,并且十分自然的提到了莫家的酒庄,很给面子的为莫家的酒庄打了个广告。   能被太子殿下称赞的美酒岂是一般的酒!这是所有前来道贺的大臣们的一致想法,有些大臣趁着其他人在给楚衡道贺,已经偷偷地喝上了,这一喝就完全停不下来。   女席这边也差不多如此,梁太子妃对莫颜本来就心存感激,加上真心喜欢这些美味的果酒,因此很乐意帮莫颜一把,在酒席上,不着痕迹的把这酒夸上了天。   原本将信将疑的贵妇、小姐们品尝之后,大多数人喜欢了色泽或艳丽惑人,或清新淡雅的果酒。   而从梁太子妃口中知晓这些酒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后,更是心动不已,谁不喜欢那个曾经年轻貌美的自己呢?如果不是在酒席上,这些人早就围住莫颜直接向她订酒了。   “本郡主就说你家的酒要火吧,哼,回头别忘了给本郡主留几箱,本郡主要最好的!”长安郡主女王一样轰走围住莫颜的贵妇们,勾着她的肩膀要酒。   “没问题,明天就送你几箱我特意珍藏的,保证让喝个痛快。”莫颜二话不说答应了,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就在刚才,她已经接到了一千多箱酒的订单。这些酒不全是这些夫人自己喝,有的人买了用来送人,如此一来,算是为她的酒庄打了免费广告了。   见莫颜如此上道,长安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说道:“那你多送些过来,也不必拿最好的,本郡主拿来送人而已。”   莫颜闻言,猛地扑向长安郡主,一不小心撞到了对方弹力十足的胸口:“长安,真是太谢谢你了!放心,一定给你最好的酒,我也不收你银子。”   “死开死开,往哪儿蹭呢!”长安郡主嫌弃的推开莫颜,凶巴巴的威胁道:“下次敢占本郡主的便宜,小心本郡主抽你。”   莫颜一点也不怕,还伸手饶有兴趣的戳了戳:“弹性不错哟!”   “你、你给我闭嘴!”长安郡主哪里想到这人会这么不要脸,当即涨红了脸,指着莫颜气的哇哇大叫,却是没有抽鞭子对她动粗。   莫颜扮了个鬼脸,还不忘指点:“你对颜小公爷要是像对我这样温柔,他早就落到你的手心里了!” ☆、第404章 颜颜受伤,被掳   “拿去,让酒庄那边好好准备。”   太子府外,颜君煜从侍从观鱼手里抽出几页纸,递到了莫颜面前。   “这是上面全是订酒的人?”莫颜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目光落在了最后一页的总数上,惊喜的说道:“一千三百三十三箱?竟然有这么多!”   “这还算多?没有一万箱怎么对得起爷多日来的艰辛?”颜君煜对这个数据很是不满,神态和言语全是嫌弃。   艰辛?莫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从准备起意建酒庄、准备图纸、到筹建成功,再到院内布置和酿酒,哪一样不是她亲力亲为,一点点从无到有的?这位就是掏银子掏的比较痛快,用到他的时候动动嘴皮子罢了,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出艰辛这两个字来,这是得多厚的脸皮啊!   颜君煜没有错过莫颜眼里的鄙视,他用扇子掩着唇干咳一声,振振有词的说道:“没有爷的几十万两银子,你这酒庄能建的起来?几十万两银子难道不是爷这么些年一文一厘赚回来的?还有用到的那些人情,难道不是爷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没有爷,有些事情你想的多,可你做得了这么多?还有……”   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颜君煜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越说越理直气壮,说到最后,他一脸傲娇的看着莫颜,一副求赞的表情。   莫颜险些被他这一番“辛辛苦苦”成功洗脑,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颜小公爷是很辛苦,很不容易,酒庄承蒙小公爷相助才有今日,小女子感激不尽。”   颜小公爷这才满意了,撑开玉骨扇笑的张扬肆意:“你承认就好,改日爷到你家做客,别忘了多做几道好菜,上最好的酒。”   莫颜哪里不知道这人在吃喝方面也龟毛到了极点,很痛快的点头道:“行,日后你到我家做客,我亲自下厨,请你喝我珍藏的好酒。”   颜君煜总算满意了,眯着狭长的眉眼说道:“这还差不多。”   这副不经意间流露的妖孽样儿,看的莫颜微微一怔。   难怪长安自晓事起,就对这人产生了朦胧的心思,一心想要穿大红的衣裳嫁给他,长大后更是非他不嫁,不说其他的因素,单单这副皮囊,就足以倾倒无数的小姑娘了。   颜君煜被看的心头一动,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这双倒映着自己的眼睛。   萧睿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口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见颜君煜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自己的未婚妻,他的眉心微微一皱,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不明就里的莫颜。   “你看你,满身的酒气,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莫颜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了萧睿渊的身上,闻着从他的身上传来的阵阵酒气,一脸嫌弃。   “嗯,下次一定注意,不会再多喝了。”萧睿渊很自然的低头认错,丝毫不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堂堂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未婚妻认错有什么问题。   他今日确实喝了不少酒,那些大臣喝到最后全喝多了,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惧怕,一个个壮着胆子给他敬酒,他也不好一直冷着脸,加上又是莫家酒庄的酒,他要是不喝岂不是嫌弃?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你要是不舒服,待会儿回去让人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就用我给你的药煮,喝下去睡一觉就好了。”莫颜关切的提醒了一句,担心萧睿渊忘掉,又对他身边的萧十一说了一遍。   果园里的果子酿造出来的果酒灵气有限,大部分还是酒精,喝多了依然会像喝多了普通的酒那样难受。   看着相处自然仿佛谁也插足不进去的两个人,颜君煜低垂的眼里划过一抹黯然,随即又抬起头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说道:“没看见这里还站着个孤家寡人么,竟然还在爷的面前秀恩爱!”   莫颜想也不想回了一句:“这话我会告诉长安的。”   这两个人虽然没有被赐婚,但是长安郡主早就把颜君煜当作自己的人了。以往还有人看在武安公府的权势富贵上,为颜君煜说媒,自从长安郡主的心思被“无意”中传出去后,就再也没有人打颜君煜的主意了,人家可不想挨长安郡主的鞭子。   颜君煜一直以无意成家为由拖着不让宫里的两位赐婚,眼下这话让长安郡主听见,指不定就借机跑去宫里求赐婚圣旨了。   颜君煜脸色一变,瞪着莫颜直咬牙:“好歹咱们俩才是友好的合作关系,你竟然一心站在那个臭丫头那边。”   莫颜摊了摊手,笑的格外灿烂:“反正酒庄也建好了,名气也打出去了,你要是拆伙不干,我又不亏什么!长安都说了,你要是不想要酒庄的那七成利,就让我告诉她,她随时帮你接手,不用我补偿你银子。”   颜君煜闻言,郁闷直吐血,正要说什么,眼角瞥见一袭红影,脸色蓦地一变,连招呼也顾不得打,急匆匆的跑了,惹得后面的观鱼追都追不上。   莫颜莫名其妙,直到看到长安郡主径直从身边掠过追了上去,她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摇头:“这一对冤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成正果。”   萧睿渊揉了揉她的头:“管他们做什么,我送你回去。”   莫颜刚要应下来,太子府里匆匆走出一个人来,冲两人恭敬的行礼后,就附在萧睿渊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   萧睿渊脸色一变,有些为难的看着莫颜,显然不能送她回家了。   心知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急事,莫颜摆摆手催促道:“你忙你的吧,这大白天的,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又不是很远。”   萧睿渊很想跟她多待一会儿,也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只是眼下事态紧急,半点耽搁不得,他只好叮嘱了莫颜几句,就同萧十一匆匆的进入了太子府。   看着萧睿渊的背影消失不见,莫颜隐隐有些担心,她默默地上了马车,朝着北城门慢慢驶去。   空间里的雪团子见莫颜不开心,连忙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颜颜,你快看看有多少订单,算算这一次能挣多少银子。”   莫颜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从袖间拿出那几页纸,对照名字和名字后面写下的箱数。见订的最多的人一口气定了二十箱,最少的也有三箱,不由得咂舌:“这么贵的酒,竟然也有人一口气买这么多,这官当的还真不缺银子使啊!”   “那是你这步棋走的好,借了楚衡的势,不然可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雪团子分析道。   那些大臣哪个不是人精?不说莫家酒庄的酒是好是坏,能入楚衡这位太子殿下的眼,让太子殿下亲口称赞,他们就算不爱喝也会买两箱回去。   况且,今日酒席上喝过的果酒有好几种,总有一种能俘获他们的胃,这些人又不缺那百十两银子,买几箱酒送人也不错,借着太子殿下和嫡皇长孙的名头说出去,送这礼物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莫颜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渐渐抛开了对萧睿渊的担忧,兴致勃勃的算起账来。   所有的订单加起来一共有两千三百多箱,酒箱是用剖开的细竹条所编,上面跟酒瓶一样有对应的花纹,十分精美耐用。每一个竹箱能装六瓶酒,每瓶酒去掉瓶重,净重为一斤。目前,一斤酒的定价为中等酒五两银子一瓶,上等酒六两银子一瓶,也就是说光今日这两千多箱酒的总价达到了八万余两。   果酒的成本按照市价来算,达到了将近三两银子,可实际上,所用的原料除了糖外,酿酒的果子是莫家果园所产不需要花银子买,大大的节约了成本。虽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比起丰厚的利润,这点投入根本不算什么。   “啊啊啊,光这一天的利润就有八万两!颜颜,这批酒卖出去,修建酒庄耗费的银子就能全部收回来了。”雪团子咂舌,对一下子能赚这么多的银子很是惊喜。   它是器灵,在它眼里银子就跟石头一样没有用处。后来化形有望,才在莫颜的耳濡目染下,渐渐清楚了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现在两千多箱酒就能挣到这么多的银子,这果酒完全属于暴利了。   莫颜心情愉悦的点了点头,收起那几页名单说道:“差不多吧,这批酒还有不少呢,本来以为要卖到明年果园丰收,没想到这一次借太子府的势效果会这么好,想来用不了多久订单还会增多,说不定年底就能卖光了。”   “哈哈,太好了。”雪团子激动地在空间里蹦蹦跳跳,自家主人挣的越多,那些积累功德的计划就越能越早实施,哪怕只能提前十天半个月化形,它也不愿意放过。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咱们酒庄是靠颜小公爷的银子才修建起来的,当初约定好给他七成的利润,咱们这一次赚了八万两银子,得分五万六千两给他,咱们就落个两万四千两罢了。”莫颜没忍住,说出了这番让雪团子备受打击的话。   “嗷,那厮那么有钱了,竟然还要分大头,太过分了。”雪团子郁闷的嗷嗷叫,对这么一大笔银子就这么没了很是肉疼。   “你可别这么想,没有他酒庄不一定能建起来,咱们还分不到这么多的银子呢!”莫颜开解着雪团子,让它不要耿耿于怀。   这两万多两银子,抵的上她家往年全年的收入了,等这批酒卖出去,能翻十万不止,那就是几十万两啊。   雪团子瞬间被安慰到了,果然不再念叨大把的银子被分走的事。一人一器灵一边互损,一边商量着实行那些计划的事情,不知不觉马车就到了北城门。经过一番盘查,马车顺利的使出了京城。   日影东斜,蛋黄一样的太阳离地不到三尺高,随着柳杨村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得稀少,待马车拐过弯,路过一片小树林,林子里的小鸟们突然惊飞而起,原本走的好好的小黑猛地停了下来。   惯性使然,让车里的莫颜险些撞到车门上,她打开车门,皱眉问道:“小黑,怎么突然停下了?”   不等小黑回答,空间里的雪团子大声的尖叫起来:“颜颜,有危险,快跑!”   莫颜暗道不好,连忙催促着小黑快走。早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的小黑奋力的撒开四蹄,飞快的朝着柳杨村的方向飞奔。   急速的飞奔了几十米,眼看就要穿过小树林,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出现在了小黑的视野里。   然而,小黑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刹住,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前蹄不受控制的绊在了麻绳上,然后狠狠的摔倒在地,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前肢席卷而来,痛的它险些晕死过去。   马车也顿时失去了平衡,在莫颜的一声惊呼中,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在惯性的作用下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一切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莫颜根本来不及反应。在马车倒地的瞬间,她的头重重的撞在了车壁上,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她的额头蔓延而下,很快浸透了她胸前的衣襟。   “颜颜,醒醒,快醒醒!”雪团子看着被撞的血流满面,神志恍惚不清的莫颜,心急火燎的大声呼喊着。   听到雪团子的声音,莫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上、身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无法思考,根本不知道前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恍然间,似乎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仿佛很遥远,又仿就在耳边,莫颜知道这一摔绝不是意外。朦朦胧胧间,她突然想起了空主持曾经说过她有一劫,这是应劫了?   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莫颜很想进入空间里避过这一劫,可是浑身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集中意念进入空间里,在雪团子焦急的呼喊声中,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眼睛一闭,彻底晕死过去了!   这时,一群人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如果莫颜还醒着,一定能够认出当头的一男一女就是桃花镇上遇到的,在小巷子里发生争执的两个人。   “啧啧,还以为多厉害呢,还不是一根绳子就放倒了!”络腮胡子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小黑身边走过,看着摔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莫颜得意道。   维娅看着额头还在渗血的莫颜,连忙走伤前去,伸手探莫颜的鼻息,见莫颜还有气息,暗暗松了口气,对络腮胡子不满的说道:“雷拓,快把伤药拿出来,要是人死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雷拓不情愿的掏出伤药,不耐烦的说道:“你倒是怨上我了,是谁说这个臭丫头身边有猛兽保护的?早知道这么容易,你当我愿意费尽心思筹备这么多天?”   维娅闻言不说话了,用水囊里的清水随意给莫颜冲洗了伤口处的血迹,然后接过雷拓手里的伤药倒在了伤口上,见伤口处的血流的不那么厉害了,就用一根破旧的布条胡乱的包扎了一下。   两人的同伙见日头已经快下山了,连忙催促道:“趁现在没有人,咱们得赶紧离开,不然被人发现就糟了。”   雷拓一听,随手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属下:“你们把人抬着,剩下的人抹去痕迹,别让任何人追踪到。”   “是,大人!”   见主人要被带走,小黑大急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就在它想冒着彻底变残的危险准备拼死救下主人时,它猛地停止了挣扎,眼睁睁的看着主人被那一群坏人带走了。   还在太子府同楚衡商议事情的萧睿渊胸口袭来一阵刺痛,让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险些拿不住笔。   “含章,你怎么了?”楚衡看出表弟的不妥,焦急的问道。   萧睿渊缓缓地摇了摇头,右手紧紧地捂着仿佛揪在一起的心口,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慢慢放松,过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含章,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让太医来给你看看!”楚衡很不放心,就怕表弟以前在战场上留下了暗伤,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不用了表哥!”萧睿渊拒绝了楚衡的好意,声音透着一丝沙哑:“想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表哥不用担心。”   楚衡却不放心,高声让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去叫太医,被萧睿渊拦下了:“表哥若是真的担心含章,今日就先到这里,含章休息一晚明日再与表哥商议接下来的事。”   萧睿渊很清楚自己的身子没有问题,可是方才心头的一阵刺痛,让他从未有过的难受。明明现在好端端的什么也没有,却是心神不宁,仿佛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楚衡自然不会强留,亲自将外面的萧十一喊了进来,嘱咐他把自己的主子平平安安的送到将军府。   萧睿渊不安的疾步走到太子府门口,利落的翻身上马,在萧十一惊讶的目光中,策马疾驰的跑远了。   萧十一见主子所去的方向不是将军府,按捺下心头的疑惑,连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题外话------   文文细节待修,不影响阅读哈,时间来不及,赶着了 ☆、第405章 自救,寻找   莫颜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着黑漆漆的头顶懵了好一会儿,直到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躺在潮湿冰凉的地上,隐隐作疼的额头提醒着她先前究竟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   她猛地坐起来又不受控制的原路倒了下去,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胳膊被紧紧地反绑在身后,双腿也被一条拇指粗的身子紧紧地捆住了。   四肢被捆绑的太久,身子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这一番动弹让她的手脚针扎一样的疼,偏偏又僵硬的厉害,这样的情形别说坐起来,就连翻身也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颜颜,你醒了,太好了!”空间里的雪团子激动地大叫起来,天知道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莫颜究竟怎么样了,它有多么担心莫颜会在它的眼皮子底下被这些坏*害。   如果不是感受到那丝联系还在,雪团子又有超凡的忍耐力,才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利用秘术冲破空间的束缚,不然它被再次封印在功德珠里了。   察觉到雪团子的心思,莫颜心里一暖,安抚道:“我醒了,脑子也没有被撞傻,你别担心。”   说着,她转动着没有被束缚的脖子和眼睛,打量着四下里的环境,过了一会儿她才确定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面。   莫颜处在山洞的最深处,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入口处有阳光折射进来的光亮让她知道现在是白天。这一场昏迷,竟然让她整整睡了一夜。   山洞里十分安静,莫颜只能听到自己细微的呼吸声,倒是山洞外面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却连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雪团子,你知道绑架我的人是谁么?这里又是哪里么?”莫颜两眼一抹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雪团子的身上。   “颜颜,我、我不知道。”雪团子弱弱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你的眼睛闭上了,我就不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你之前昏迷不醒没有意识,我也无法感知外面的情形。”   天道对器灵的束缚很大,雪团子通过莫颜的眼睛和感知了解外面的世界,也就是说莫颜就是一个媒介,一旦媒介中断了,它就变成了瞎子、聋子,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莫颜想起了这点,懊恼道:“是我不争气昏迷了这么久,又怎么能怪你!”   雪团子闻言,依然很不好受:“还是我太弱了,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在修真界我就该多学一些本领,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没有你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你要是在不醒来……再不醒来……”   说到这里,雪团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莫颜心里一阵抽痛,原本不太美妙的心情变的更加难受:“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样气馁的话,你是器灵不是神,真那么厉害恐怕天道早就容不下你了。况且之前了空主持主持就说过我会有一劫,却是有惊无险!你也说过我有九世功德,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也会逢凶化吉,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雪团子被主人暖心的话语感动的泪眼汪汪,恨不得抱着主人痛哭一场:“呜呜,颜颜,你怎么能这么好!”   这样就算好了?莫颜有些愧疚,她把雪团子当成很重要的伙伴,花在它身上的精力却很少,而在雪团子漫长的生命里,只能心系她一个人,这很不公平。   莫颜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想到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就算进来了也不能一眼就看出黑暗中的自己已经不见了,于是她集中意念,闪身出现在了空间里。   “颜颜,你别动,我先帮你把绳子解开。”雪团子欢喜的扑上来,刚想用灵力化成的历任暴力斩断绳子,却被莫颜躲开了。   “还是解开吧,待会儿出去还要用呢,不能让那些绑架我的人起疑。”对上雪团子不解的目光,莫颜耐心地解释道。   雪团顿时明白过来,它一边运用灵力解绳索,一边闷闷的说道:“那位上仙炼器的技术太差了,要是能让我自由移动,你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自己想办法逃跑了。”   莫颜不由得好笑,恢复了自由的双手微微摆动着缓解血流不畅带来的不适:“你这么调皮,那位炼制你的上仙一定担心你跑的无影无踪,才没有让你自由移动。”   “调皮?我哪里调皮了!”雪团子不满的嚷嚷起来:“要是在修真界,你休想找到像我这样听话的器灵,就算我真的贪玩跑远了,有灵魂契约在,你想找到我,我就算跑到天边去也能回来。”   莫颜看着它这副傲娇的小模样,忍不住把它抱进怀里狠狠地蹂躏了一番:“雪团子是最棒、最乖巧的,这回没有你,我想逃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得了夸奖的雪团子勉强忍耐着主人的“虐待”,哼哼唧唧的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过说到逃出去,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莫颜感叹道:“早知道会有这一遭,我昨天该把毛团它们带上的,不然哪里还用伤脑筋。”   雪团子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有我呢,有我呢,你现在醒过来了,我就能联系上它们。就是不知道跟它们相距的远不远,太远的话,它们想通过气味找到你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好能确定大致的方向,这样它们能通过其它的动物找到你。”   雪团子跟六兽缔结了契约,就算六兽不在空间里,它们也能无障碍的交流,不过距离远的话,虽然能交流,却不能定位彼此的位置。   昨晚莫颜失去了意识,雪团子失去了感知力,就没办法联系到六兽了,现在能感知了,但是定位又是个问题。   “这个不成问题,我要吃喝拉撒,总不能就在山洞里解决吧?等我找机会到了外面,你就能确定咱们具体的方位了。”   有空间在,莫颜想要走出山洞,甚至是逃出去并不困难,但是好端端的被人绑架,她却连对方的意图也不知道,就这么逃走她岂能甘心?   不找出这群人的意图,将他们一网打尽,就算这一次顺利逃脱,谁知道这群人会不会再来第二次?这一次是她,下一次会不会是她的家人呢?遇到这种事情,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人能逃的过吗?   莫颜不确定绑架她的人是图财还是其他,不管是哪种,她都要永绝后患。   “好,那你快出去吧,你不见了一晚上,你爹娘他们不知道多么着急!”雪团子忙不迭的催促道,它实在担心那些坏人伤害莫颜,趁早把六兽招来,再把这些人抓起来最好。   莫颜一听,想要逃出去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她在空间里喝了一些灵泉水,又吃了一些水果食物,直到肚子饱饱的恢复了正常的体能,她才让雪团子用绳索将她重新捆绑起来。   “颜颜,你额头上的伤口不清理一下吗?会不会留疤啊!”雪团子看着莫颜额头上那根碍眼的布条,恨不得立马撕下它。   “不用了,伤口不是很大,就算留疤了也能去掉。”莫颜不担心伤疤问题,要是伤口一下子好了太多被那些绑架她的人起了疑心,她想从这些人嘴里套出绑架她的缘由就难了。   确定跟进来是一模一样,莫颜集中意念出了空间,重新躺在了地上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一会儿,就听见洞口传来清晰的说话声,可是陌生的语言和怪异的强调,让她听不懂半个字。   莫颜隐约觉得这种语言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时半会儿又没有想起来,便问雪团子:“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用的语言有些耳熟?”   “之前在桃花镇上,你遇到一对吵架的男女,他们好像就是说的这种语言。”雪团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一般陌生的语言,陌生的腔调,只听一次很难分辨的清楚,眼下莫颜和雪团子就是这种情况。   莫颜闻言,仔细的回忆着那天那对男女说的话,口音方面还真的有几分相似:“这么说,我跟他们素不相识了,那他们为何要绑架我?”   真为谋财,京城有钱人多的是,跟那些富豪巨贾比起来,她家那点家业根本不算什么。而且这些绑匪不是大楚人士,来京城也没有几天,却清楚她会在昨天前往太子府道喜,并埋伏在她回家的路上,成功的伏击了她。   莫颜就算再糊涂,也知道这些异国绑匪有备而来,目的么,哪怕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也隐隐猜到跟逃出刑部大牢的那群外族细作有关。   那群细作至今没有找到,京城戒严他们亦没有办法逃出去。既然硬闯行不过,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如果这些绑匪真是接应那群细作的,倒是看的起她了,难道他们以为绑架了她,就能威胁到惠安帝,让他放人?   还是说……想到另一种可能,莫颜脸色一变,愈发坚定了要逃出去的念头。那人不一定会为了她向这群绑匪妥协,帮助他们将那群细作放走,但是绝对会为了救出她连性命也不顾。   不管他选择哪一种,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颜颜,那小子比你聪明,也比你厉害的多,你想的两种结果一种也不会出现,放心吧!”雪团子安慰着自家主人,显然对萧睿渊信心十足。   原本紧张不安的莫颜一听这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在这家伙眼里,她有那么逊色么?   两个绑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莫颜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肉香味,猜测是这两个人给她食物来了。   “这丫头怎么还没有醒?该不会死了吧?”拎着烤兔肉进来的魁梧大汉很不放心,把兔肉塞到同伴手中,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黑暗的山洞里顿时有了光亮。   “不就是撞了一下头,哪有那么脆弱?”另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探莫颜的鼻息,见还有气儿,直接用手拍打着莫颜的脸:“喂,醒醒,醒醒,快醒醒。”   男人的手劲儿很重,拍的莫颜脸颊生疼,就在第二下要拍下来时,莫颜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看到两个陌生的男人,她满脸惊恐一个劲儿的往后躲,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怜兮兮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会给你们很多的银子。”   “啧啧,大楚的女人果然胆小,就该被我们强大的乌托国统治才对!”两个魁梧大汉嘎嘎怪笑着,即使听不懂莫颜说什么,看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也能猜到她是在求饶。   这番苦苦的哀求虽然没有引起这两个人的怜惜之心,却让他们对莫颜放松了警惕,只当她是个胆小懦弱的女子。   感受到这两个人的得意,莫颜暗暗松了口气,一脸垂涎的看着兔腿说道:“我饿了,可以给我吃吗?”   拿兔腿的大汉注意到莫颜的目光,倒是没有为难她,本想把兔腿扔过去,却发现她的手被绑着根本不能拿着吃,于是拿着兔腿往莫颜嘴里塞:“真是麻烦,还要让老子伺候,哼!”   另一个大汉说道:“都吓成这样了,还不忘记吃,不过能吃就好,要是饿死了,咱们两个也得死。”   塞莫颜吃兔腿的大汉哼了哼没有说话,神情却有些郁闷。   一只小小的兔腿根本填不饱肚子,这些人纯粹把莫颜当成了肉票,只要不饿死就行了。莫颜一点也不饿,却装出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兔腿。   只是兔腿闻着香,吃起来着实难吃,她吃到一半就没办法下咽了,于是继续发挥先前的演技,将吃到嘴里的兔肉吐了出来,仰躺在地上脸色痛苦的呻吟着。   “怎么回事?”莫颜异常的反应吓了两个魁梧大汉一跳,要不是自己亲手烤的兔肉,他们都要怀疑兔腿有毒了。   “疼……肚子疼……我要去茅房……”莫颜艰难的说着,脸色的神情看起来更加痛苦。   两个魁梧大汉听不懂莫颜的话,又不懂医术,见她似乎很不好的样子,七手八脚的把捆住她双手的绳索解了下来,让她比划。   莫颜的双手恢复自由,忍着“痛苦”比划了许久,两个大汉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山洞是这些人落脚的地方,他们要在这里住很久,自然不会让莫颜在山洞里就地解决。两人商量一番后,到底松开了莫颜腿上的绳索,带着她走出山洞来到了一处隐蔽的草丛。   在昏暗的山洞里待的太久,陡然置身于明媚的眼光下,让莫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魁梧大汉的催促中,莫颜蹲在草丛里蹲下身来,茂盛的草丛完全能遮挡住她的身体。   透过草丛的缝隙看到那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莫颜转过头紧张的问道:“雪团子,能不能确定方位?”   “再等等,快了。”雪团子沉稳的说道,在广阔的环境下确定方位对他来说并不难。   莫颜微微松了口气,默默地蹲在草丛后面等待消息。   果然,没过多久意识里就传来雪团子激动的叫喊:“颜颜,确定了,已经联系上六兽,它们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莫颜闻言,彻底放心下来:“联系上了就好,辛苦你了雪团子。”   “只要咱们能够逃出去,这点辛苦算什么。”雪团子气息有些不稳的说道,显然消耗了不少灵力。它没有说的是,莫家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关心她的人已经急疯了。   不过,就算雪团子不说,莫颜也能想象的到。她想了想,对雪团子说道:“如果可以,让六兽想办法安抚我爹娘他们,我担心他们急出个什么来。”   “嗯,那我让六兽给你男人带路,这样就更有把握将这些坏人一网打尽了。”雪团子答应下来。   莫颜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说道:“六兽知不知道绑架我的人究竟是谁?是那些外族细作的帮手吗?”   这些事情,雪团子已经问过了,于是对莫颜说道:“你之前猜的没有错,就是那些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男人很看重你,就把你绑架了想威胁你男人,让你男人把他们的同伙救出来。”   莫颜心念一转,做出了一个让雪团子意想不到的决定……   此时,莫家大宅里陷入一片愁云之中,莫清泽神色憔悴的坐在正厅里,整整一宿没有合眼了。   自从昨天晚上知晓长女失踪的消息,他就连夜赶回了家里,却只看到院子里破碎的马车和受了重伤无法起身的小黑。那一刻,他心神俱裂,险些昏死过去。   这一天一夜,他粒米未进,如果不是寻找女儿的意念在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倒下了。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颜儿?”   看到萧睿渊走进来,莫清泽猛地站起身问,身子却不争气的晃悠了好几下,重新软在了椅子上。   萧睿渊沉痛的摇了摇头,昔日如同深潭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里面席卷着未知的风暴,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开来。   ------题外话------   口腔溃疡,感冒,鼻炎发作外加低烧,这两天简直不是人过的!今天发布的有些晚了,忘了发通知,不好意思哈! ☆、第406章 将计就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莫清泽喃喃自语,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他想不通什么人会绑架他的女儿,若是为财,今日应该有人提出要求,让他们准备赎人的银两;若是寻仇,跟他们一家有恩怨的那些人中,谁有如此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他的女儿,派出去那么多人连蛛丝马迹也寻不到?   “呜呜,颜儿,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啊……”同样待在正厅里等候消息的崔晴柔和馨儿几个,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她们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姐姐)会遭此厄运,她们不敢想象莫颜被掳走后会遭到怎样的虐待,如果可以她们恨不得被掳走的是自己。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我昨天就不该让姐姐一个人回来,我该把她留下来的,呜呜……”馨儿自责的痛哭起来,恨不能让时间倒流到昨日。   “怪我,都怪我!天那么晚了,明明该留下颜儿的,是我的错啊!”崔晴柔泪流满面,更是后悔到了极点。   昨日下午太子府散席后,她就劝说莫颜到状元府住一晚再回去,莫颜拿着订酒的名单说要回去早做准备不能留宿,她就没有勉强。如果她多劝两句,把莫颜留下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呜呜,娘,姐姐一定不会有事对不对?姐姐一定能平安回来是不是?”馨儿无助的扑到在母亲的怀里惶恐的问道。如果可以她宁愿代替姐姐受这一遭,也不想姐姐落到如今下落不明的境地。   “没事的,你姐姐一定没事的,她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女儿不见了,好端端的家突然变成了这样,崔晴柔的心里也很难过,根本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是面对小女儿的惶恐,她只能按捺下心底的不安,尽力的安慰着小女儿。   “呜呜,颜姐姐,你在哪儿啊!”最年幼的笙儿也难过的哭了,她伏在莫清泽的腿上,险些厥过去,小小的人儿担忧着义姐,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有阖过眼。   家里其他人也在,俱是默默地流着泪,唯有臻儿和云昭尚在学堂里,谁也没有想起知会他们两个,他们至今不知道最爱的大姐已经失踪快一天一夜了。   悲切的哭泣声像是一道道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割在了萧睿渊的心上,疼的他几乎站立不住。   昨天从太子府出来,萧睿渊因放心不下莫颜,策马奔向了柳杨村的方向,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担忧会变成现实。当他看到破碎的马车和倒地不起的马儿,却独独不见他的未婚妻,他心爱的女子时,他浑身血液倒流,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几乎无法呼吸。   他无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一台没有生命的器械,着手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全力搜索莫颜的踪迹。一宿没睡的他仿佛不知道疲惫,心里唯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那就是找人。   可是快一天一夜过去,莫颜也好,掳走莫颜的凶徒也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出去寻找的人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萧睿渊根据种种分析,只能确定绑走莫颜的人跟外族细作脱不开干系。   沉甸甸的担忧和深深地愧疚折磨了萧睿渊一天一夜,这位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立下无数战功的铁血将军把这一切过错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不能把莫颜平平安安的救回来,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失去心爱之人的沉重的打击。   看着难过不堪的莫家人,萧睿渊正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六兽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冲着屋子里的人狂躁的吼叫起来。   昨天莫颜到太子府贺喜,不方便带六兽一同去,就让它们留在家里自己玩。当时六兽跑到深山里玩耍去了,一直没有从雪团子哪里得到莫颜回来的消息,它们就在山里玩到了很晚。   直到一心等待莫颜回来的毛团突然联系不上雪团子了,它们才发现了不妥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可是它们还是晚了一步,被萧睿渊带到莫颜的失踪现场,就只在空中嗅到了淡淡的血迹,追踪到一半就再也寻不到莫颜的踪迹了,连她消失的方向也没有摸清楚。   绑架了莫颜的乌托国人很狡猾,知道莫颜拥有几头凶猛的猛兽后,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迷惑六兽,不然依六兽敏锐的嗅觉,怎么可能什么也找不到。   不过,六兽依然不肯死心,分头去找居住在小树林附近的动物,向它们打探莫颜的下落。   然而小树林附近没有六兽的同类,语言不通又没有灵智的小动物们以为这些猛兽是来吃它们的,不等六兽靠近就四散而逃了,哪怕它们昨天下午躲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小树林里莫颜被掳走的一幕。   六兽不死心,把开了灵智的鸟儿们召集起来,让它们分头去找同类询问莫颜的下落,倒是真让它们找到了并知晓了事发时的经过,可是夜里鸟儿们归巢了,就不清楚莫颜具体被抓去哪里了。   根据鸟儿们反馈的结果,六兽猜测莫颜可能被抓到了玉华山里,可是玉华山太大了,有许多地方是它们未涉足的,一时半会儿它们还真不确定莫颜被困在了哪个地方,只能用值钱的笨办法,通过小动物们的反馈一点点追踪了。   就在刚才,六兽刚刚拼凑出一点点有用的消息,突然跟雪团子联系上了,知晓莫颜没事简直高兴地要疯了。在雪团子说出莫颜的计划后,它们就迫不及待的冲到了愁云惨淡的莫家客厅,给莫家人报平安。   六兽的异样很快引起了萧睿渊和莫家人的主意,萧睿渊的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亮,他大步走到距离最近的毛团面前,蹲下身与毛团平视:“是不是有颜儿的下落了?”   虽然毛团不喜欢萧睿渊,但是这个时候它选择摒弃前嫌,于是冲着萧睿渊叫了一声,硕大的脑袋轻轻地点了点。   萧睿渊忽略了毛团能听懂人话,能给他反应这件极不可思议的事,见毛团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心里激动的无以复加:“颜儿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鱼唇的两脚兽,老子说了你能听懂么?   毛团直接丢给萧睿渊一个大白眼,蹬蹬蹬的扑到莫清泽面前,毛脑袋搁在莫清泽的腿上,耳朵贴着脑袋,圆溜溜的虎眼眯起,咧开了血盆大口。   这副模样看起来像是……在笑?   跟毛团相处了好几年的莫清泽很清楚毛团露出这副表情,就代表它的心情很好,心里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毛团这是在告诉他颜儿没事吗?   仿佛看出莫清泽的想法,毛团再次点了点头,轻轻地蹭着莫清泽的大腿,像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再难过了。   莫清泽怔怔的看着毛团,忍了许久的眼泪喷涌而出……   空间里,莫颜用绿色的草汁在白色的布块上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待布块上的字迹干涸后,她小心的卷在一起,用一根细长的布条系着然后绑在了一只刚刚被雪团子驯好的野牛的牛角上。   外界与空间的时差太大了,之前被驯养好的鸟儿就被放养在外面,这一次传信就只能用野牛了。这头野牛原本是六兽抓回来的口粮,一直养在养殖区里。养殖区的动物太多了,倒是让它逃过了被六兽当作食物吃掉的命运。   这一次选择这头野牛充当信使传递消息,一来它战斗力不俗,只要不是遇到六兽那样的猛兽,从这里顺利到达柳杨村不是问题;二来它奔跑的速度极快,能在丛林里急速奔跑,很快就能到达预期的地方。   担心野牛找不到具体的方向,莫颜还雪团子知会六兽,让六兽在野牛曾经栖息的地方等待,确保布块能顺利的送到家人手里。只要野牛能把布块送到,它就能彻底恢复自由。   之所以没有让六兽直接过来,是因为之前外出的其他乌托国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些人人数不少,警惕性也很高,不知道是不是风声太紧的缘故,他们回来后就在附近安排了不少人。一旦六兽靠近,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莫颜认为他们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掳走她之前一定做过周密的调查,肯定知道自己养了六头猛兽的事。六兽的外表太有特点了,看过一眼的人绝对不会忘记。被这些人发现六兽找了过来,一定会转移藏匿她的地方,她不得不小心行事,杜绝一切被发现的可能。   莫颜取了灵泉水清洗着手上绿油油的草汁,见洗不掉随手抓了把泥土一边搓洗一边说道:“这草汁不错,可以用来当染料了。”   雪团子毫不客气的吐槽:“写几个字还要先碾草汁,你也不嫌麻烦。”   莫颜睨了它一眼:“难道你要让我用墨汁毛笔写?”   雪团子一听,不说话了。   空间里不缺笔墨纸砚,可是荒郊野外的居然会有这些可以用,这要怎么解释?   这样的失误,莫颜当然不会犯。   当天夜里,莫颜又找了个借口来到山洞外面。好在眼下是月初,半空中挂着一弯新月,在树丛茂密的深山里,这点光亮根本透不进来,眼下伸手不见五指,放出毛色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的野牛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   果然,体型庞大的野牛凭空出现,根本没有引起乌托人的注意,在夜色的掩护下,野牛顺利的消失在了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莫颜狠狠地松了口气,在十多双眼睛的监视下回到了山洞里。   许是莫颜这一天的表现很乖觉,又觉得她一个弱女子没这个胆量敢在夜间逃出这片危险的深山峡谷,等她回去后便没有用绳索捆她了,也允许她靠近火堆。   十月的夜寒意深重,乌托人也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要是生病了有个好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弄不好他们这些人不仅不能救出同伙,还有栽进去的危险。   红彤彤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山洞上,火堆上架着三只肥腻腻的野鸡,在高温的炙烤下正滋滋的往外冒油,油滴落在火焰上窜起一簇簇火化,空气中溢满了烤肉的香味。   莫颜目不转睛的盯着色泽逐渐变得金黄的野鸡肉,猛地察觉到坐在身侧的维娅正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看了她,不由得汗毛倒竖,暗暗警惕。   “哼,可恶的大楚人,迟早有一天乌托的铁蹄踏平这里每一寸土地。”   虽然听不懂乌托国的语言,但是莫颜能从维娅的神情中看出她满满的恶意。事实上,在他们在谈论事情的时候,莫颜会认真的观察他们语调和神色的变化,有时候连猜带蒙倒是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见莫颜不理自己,维娅觉得无趣又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的雷拓身上,略显焦灼的问道:“雷拓,就算没有联系上那个人,我们也不能再等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如果不是手下的人分成了两派,单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救出被困在楚京的兄长,维娅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相比起来,雷拓看起来就淡定多了,老神在在的说道:“急什么?等联系上了那个人再行动也不迟,不然单凭我们这么几个人,就算救出了维尔他们,也不能能顺利的逃回乌托!”   “可是联系了这么久,那个人也没有露面,不是他单方面终止了合作,就是他被大楚的皇帝怀疑上了不方便跟我们联系!不管是哪种,我们继续等下去毫无意义,倒不如尽快动手,不然再拖下去迟早会暴露。”维娅很不赞同雷拓的做法,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维娅所说的这些雷拓如何不知道,可是这一次他肩负重任,必须将被困在楚京的人完好无损的救出来,如此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会动手。   那些人掌握了大楚火枪的制造方法,这对乌托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乌托国虽然研究出了火药,能利用火药四处征伐,但是相比杀伤力不减却灵活安全许多的火枪,火药操作起来就麻烦多了,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炸死。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有一次乌托国的大军攻占一个小国,结果被那小国的人偷袭了火药库,当时乌托国的将士死伤大半,残军直接撤回暂时放弃了进攻。   火枪的诱惑太大了,乌托国的国君岂会不心动?他垂涎大楚的万里河山,意外之下得到了杀伤力极强的火药,他就打定主意要利用这个大杀器,大杀四方让乌托国成为最强大的帝国。   “维娅,你冷静点,大楚的那位将军不好对付,我们绑了他的女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就先跟他耗着,等他的耐心耗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刺激他一番,击溃他的心防,才好把他拿下,让他亲自把你的哥哥送出来。”   雷拓看起来性情暴躁,粗枝大叶,却是胸中有沟壑极富谋略之人,不然乌托的国君也不会让他千里迢迢的赶来救人。   “可是楚京戒严,我们没有办法混入城内探听情况,这样漫无目的的等下去,我哥哥他们迟早会被抓住,到时再想救他们就更难了。”维娅的情绪冷静了些,分析了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困境。   雷拓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维娅的分析:“再等三天,三天之后依然联系不上那个人,咱们就按计划行事,务必一举把人救出来。”   维娅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又商议了相关细节,直到西月东沉才罢休。   莫颜静静地靠在石壁上久久未曾入眠,直到山洞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她才悄悄的进入了空间,再次从亵衣上撕下白布片,用草汁写下了长长的一段话,等待机会送出去。   做完这一切,莫颜饱餐了一顿才出了空间。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兽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此时,萧睿渊顺利的收到了莫颜让野牛送回来的布条,只是将布条交给他的却是黄金兽。   莫家人全部聚拢起来,仔细的分辨着摊在桌子上的白布片上绿色的字迹,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萧睿渊第一个看完,一天一夜焦灼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救赎。   “颜儿没事了,颜儿没事了,夫人,你看到了吗,颜儿没事!”莫清泽紧紧地握住崔晴柔的手,激动地不能自已。   “看到了,妾身看到了。”崔晴柔同样激动,焦心的等待了一天一夜,总算等来了好消息。   “太好了,姐夫,你快带人把姐姐救出来吧,让六兽给你们带路。”馨儿急忙催促着萧睿渊,恨不得他马上把姐姐救离虎口。   “馨儿,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不过你放心,姐夫一定会救出你姐姐。”萧睿渊握了握拳,郑重的说道。   “嗯嗯!”馨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对无所不能的姐夫极有自信。   萧睿渊没有耽搁,跟岳父岳母打过招呼后,就立即对萧十一下达了好几条指令。所有的安排皆是配合莫颜的计划,将所有的外族细作彻底一网打尽。 ☆、第407章 策反   萧睿渊对莫颜的计划很有信心,很清楚这是个能把所有乌托人一网打尽的好时机,却不放心莫颜身在敌营出谋划策,唯恐被乌托人察觉惹来杀身之祸。   这群乌托人不好惹,尤其是他们可能携带了杀伤力极强的火药,事到如今,竭尽全力配合莫颜的计划是最好的选择。   萧睿渊根据莫颜的计划连夜作出了一系列部署,为防有所疏漏,他把这些部署详细的写下来交给黄金兽,让它给莫颜悄悄送去。   黄金兽早就得了雪团子的提醒,把信件交给了一只身形不大的云鸟。云鸟是玉华山最常见的一种鸟儿,若不是它的小眼睛里透着一股普通的鸟儿没有的机灵劲儿,谁也不会多看它一眼。   雪团子瞧不上云鸟,没有与云鸟定下契约。云鸟在六兽的指引下,才慢慢摸到了莫颜所在的山洞附近。   今日除了昨天看守莫颜的两个乌托人外,山洞附近多了几个乌托人望风。担心行踪被发现,六兽没有继续前进,督促着云鸟把信送到。   云鸟个头小,又是普通的鸟种,它轻巧的从乌托人的头顶上掠过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山洞里,莫颜状若无聊的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她画的不是别的,正是以所在的山洞为中心,根据雪团子的描述画的地图。   看守莫颜的两个魁梧大汉凑过来看了两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继续用聊天吹牛。   “雪团子,你确定没有疏漏的地方?”画完最后一笔,莫颜默问雪团子。   “没有了,山洞后面的那条路最重要,你画的很完整了。”雪团子回道。   莫颜闻言丢开树枝,将这幅图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暗暗思索着要如何利用对玉华山的熟悉,不费一兵一组将所有的乌托人全部拿下。   乌托人之所以选择这处山洞作为临时住所,就是看中它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后面还有一条隐蔽的通往外界的逃生之路。也就是说,就算萧睿渊的人从正面寻到了这里,乌托人也能带着莫颜顺着这条山道逃出生天。   就在莫颜一步步完善接下来的计划时,云鸟悄悄的落在了她的脚边,轻轻地啄了啄她的脚腕。   莫颜低下头轻易地认出了这是她所养的云鸟儿,也看到了它的腿上绑着的信筒。趁魁梧大汉不注意,连忙取出信件,扔到了空间里,又取出了两颗葡萄放在了身后不易发觉的地方。   云鸟看到葡萄,绿豆眼更亮了,蹦蹦跳跳的走过去,三两下就将两刻葡萄啄食的干干净净。   莫颜摸了摸云鸟的脑袋,又指了指石壁上一处不起眼的能落脚的地方。云鸟明白了她的意思,张开翅膀飞了上去,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了。   到了夜里,莫颜趁着乌托人睡熟了,进入空间将白天画的地图用草汁画到了白布片上,又把最完整的计划写下来,让云鸟送回去。   信筒太小塞不下布片,云鸟直接用嘴巴叼着飞出了山洞。   很快,布片就被黄金兽送到了萧睿渊的手里,萧睿渊看完后,连忙调派人手,悄悄地深入玉华山,堵在了乌托人极有可能逃走的几条路上。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又互通了几封信,乌托人也如莫颜所料,用她来威胁萧睿渊,让萧睿渊亲自将被困在楚京不得出的乌托国的细作安全的送回乌托国,不然就要她这个未婚妻的命。   未免乌托人生出疑心,萧睿渊最初假意拒绝,言语之间对莫颜这个未婚妻并无看重,只不过迫于男人不可侵犯的尊严才要把人找回来,并威胁他们尽快莫颜毫发无伤的送回,不然就要上报此事,请求惠安帝调派重兵让他们有来无回。   乌托人自然不会答应,不过他们也知道萧睿渊不好惹,在不确定莫颜的在他心目中究竟有几分重的情况下,倒也没有用伤害莫颜的方式逼迫萧睿渊就范。   双方开始了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就在最紧要的关头,惠安帝以萧睿渊办事不利,没有抓到乌托细作为由,将他狠狠地贬斥了一顿。如果不是楚衡从中说情,惠安帝甚至罢黜他的大将军之位。   萧睿渊征战多年,为大楚的江山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也是他第一次被惠安帝贬斥,心情苦闷之下闷在将军府里借酒浇愁,好几天没有出门,自然也没有理会乌托人的催促。   这件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许多知情之人认为这是萧睿渊要失宠的征兆。乌托人“无意”之中听说后,自认为这是从天而降的大好机会,竟然动了策反萧睿渊的心思。   于是,一直未曾与萧睿渊觌面的乌托人一致派出维娅,让维娅游说萧睿渊,让他暗中投靠乌托国,只要辅助乌托国攻下大楚的万里江山,必许萧睿渊王位。   当着乔装打扮后的维娅的面,萧睿渊没有答应,不经意间却流露出对惠安帝的不满,这让乌托人大为振奋,认为只要多游说几次,萧睿渊就算不会倒戈,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心甘情愿的为大楚的皇帝出生入死了。   这一点对乌托来说,同样是个好消息。   虽然萧睿渊没有被策反,但是他终于答应乌托人,愿意将被困在京城的细作送回乌托,换回自己的未婚妻,不过他不相信乌托人,要求当面换人。   雷拓很慎重,疑心也重,尽管认为到了这个时候,萧睿渊不会耍他们,也依然对他保持警惕,见他提出当面换人心里的怀疑更重,更担心他临时反悔或是设套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天晚上,维娅与雷拓又为要不要当面换人发生了争吵。   “雷拓,那个男人不好惹,你要是不答应当面换人,他一定做的出放弃未婚妻,把我们一网打尽向大楚的皇帝邀功的事来。”维娅不满的看着雷拓说道,她跟萧睿渊见过几面,在她看来,这是个冷血无情功利心却很强的男人,一旦惹恼了他,他们这些人讨不了好。   “维娅,你要知道我们处在弱势,当面换人的风险太大了。”雷拓烦躁的说道:“这一次救人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如果那个男人临时变卦,而我们又把维尔他们藏身的地方告诉给他,你该知道后果。”   萧睿渊的转变看似合情合理,仿佛对惠安帝生出不满才答应换人,可是以前他对自己未婚妻的好又不像是在骗人,雷拓总有些疑虑,就是这份疑虑,让他并未对萧睿渊完全放下戒心。   维娅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冷芒:“怕什么?要是他真敢出尔反尔,我们这一次带来的家伙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也该让大楚的人见识见识我们的乌托国的厉害。”   雷拓吃了一惊:“你疯了?那个东西太危险了,要是误伤了自己人怎么办?”   “雷拓,你的胆子什么这么小了?”维娅用起了激将法,她已经等不及要把哥哥救出来了:“除了当面换人,你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雷拓噎住,瞪着维娅说不出话来。   维娅的神色缓和下来,她并不想跟雷拓生出嫌隙,毕竟还要靠他把兄长救出来,“雷拓,我们提前把那些家伙埋在附近,如果那个男人敢出尔反尔,我们也不用跟他客气,到时候就用那些家伙威胁他,我们接到人就从山洞后面的小道离开,让这里成为他们这对小夫妻的坟墓。”   说着,维娅冷冷的看了眼不远处坐着发呆的莫颜,眼里再次浮现出深深地恶意。   雷拓眉头紧皱,没有接话,显然一时拿不定主意。   维娅见状,就知道雷拓已经动摇了,眼下她再加把火事情或许就成了,“雷拓,这么做对我们没有任何坏处,如果那个男人遵照约定,自然我们好他也好,可能的话还能借这件事要挟他,让他以后为我们提供便利,如果他出尔反尔给我们下套,用上那些家伙,岂不是为乌托解决了心腹大患?不管哪一种,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即便牺牲几个人也是值得的。”   雷拓眸光微动,不得不承认维娅的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里。思索了片刻,他咬了咬牙,终于作出了决定:“那就按你说的办。”   维娅松了一口气,艳丽的红唇勾勒出一抹残忍的弧度。   这两天莫颜的心情很焦躁,尤其是在看到雷拓和维娅带着其他人像前两天那样抬着一箱箱笨重的东西离开后,这份焦躁变成了不安。   “雪团子,你说他们在做什么?我的心跳的厉害,总觉得事情发生了我不知道的变故。”莫颜看着山洞的另一面已经所剩无几的木箱子,焦急的问起了雪团子。   当时她从山洞里醒来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就在前两天,乌托人就把弄进来了这些大箱子,看守她的人不许她靠近那堆箱子半步。原本她怀疑里头装的是炸药,后来雪团子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莫颜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炸药是用来对付萧睿渊的,并趁夜里这些人睡熟了,悄悄地往里头灌灵泉水。可惜这些人很谨慎,大概担心这些炸药在运输的过程中被雨水淋湿,竟然里里外外包了十几次油纸。   灌进去的灵泉水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被细心的维娅发现了。洞顶没有沁水的痕迹,乌托人不知道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又不认为莫颜有这个能耐和自由搞破坏,就只好把火药箱子挪了个位置。   莫颜不敢在冒险,只能任由这些炸药箱子在那里堆积着,也不可能点一把火让这些火药全部爆炸,炸死了乌托人没什么,这山洞肯定要塌,她就算躲到空间里没有生命危险,依据空间无法自行移动的书信,她别想重见天日。   “颜颜,你把这些异常写下来让云鸟带给你男人,他会防着这些人的。”雪团子不怎么担心,不管怎么样,它总能保证莫颜的安全。   莫颜猛一拍额头,懊恼道:“这两天光胡思乱想去了,竟然忘了提这件事。”   她跟萧睿渊的保持这一天一封信的频率,她跟云鸟皆很小心,倒是没有让乌托人察觉到。就是有一次有人发现了栖息在石壁上的云鸟,险些把它抓住用来打牙祭。   这几天莫颜被看的很紧,白天她已经不方便进空间了,只有在晚上等所有人睡着后,她才能在黑暗的掩护下进空间写信。   就在这个空档,维娅去而复返,对看守莫颜的两个大汉说了什么,那两个大汉冲她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莫颜神色淡淡的看着维娅,眼底深处带着几丝防备。   “啧,被抓来这么多天,就没见你害怕过,看来你对你的未婚夫很有信心啊!”维娅微笑的看着莫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莫颜瞪大了眼睛。   因为维娅说的是汉语,哪怕腔调有些奇怪,莫颜依然能听得分明。   莫颜的反应取悦了维娅,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很意外是不是?在我们乌托国,懂汉语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问完,她不等莫颜说话便自顾自的说出了答案:“我们乌托的历史比大楚还要久远,可是数百年来只能偏安一隅,任由他国的欺凌!后来,我们的国君登基为帝,他要求每一个效忠他的人学会一种异国的语言,并将这些人安插在各个国家,这么些年来,曾经欺凌过我们的国家,几乎全部湮灭被乌托吞并了。”   莫颜震惊的看着维娅,同时又疑惑她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个,她不觉得这个人在对她炫耀。   “你们大楚不是自诩天府之国么,原以为有多么厉害,去年那一战倒是真让我们乌托见识到了天府之国的厉害。”维娅嘲讽的看着莫颜,显然在她眼里,大楚就是一只看着唬人的纸老虎。   感受到维娅对大楚的蔑视,莫颜不禁有些无语,还是不明白维娅对她说这些的目的。   看着无动于衷的莫颜,维娅突然生气了,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你不为大楚的弱小感到羞愧吗?”   莫颜闻言,像看傻子似的看着维娅,说出了第一句话:“我为什么要感到羞愧?国家有强有弱不是很正常吗?去年那一战就算只是小赢,那也是赢了,再则国家的强弱是靠一场战役来决定的吗?你这样想未免太肤浅了。”   维娅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莫颜看着维娅,回想着她方才说的那些话,突然了悟:这大概就是极度自卑之下衍生的极度自大了。   这样的想法不难理解,乌托国与大楚的领土并不接壤,中间相隔了大大小小十数个国家,可是现任的乌托过国君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他本身雄才伟略,控制着效忠他的人潜伏在邻国。   这些人多有大才,在乌托国国君的暗中支持下,顺利的进入了敌国的中枢,加之乌托国研究出了杀伤力极大的火药,在里应外合之下,这些国家一个个沦陷,成为了乌托国的一部分。   凭借这份手段,乌托国在短短十数年里,接连吞并了十几个小国部落,俨然成为西北一霸。不过,大楚与乌托并无交际又相隔遥远,加上消息闭塞,乌托在西北称王称霸并未引起大楚的警觉。   乌托国越来越强大,也让其国民对国君的崇拜达到了盲目的地步,他们就像一个个狂热的信徒,不容许任何人指摘国君,国君说要攻打哪个国家,民众们绝不会说个不字,这也造成了乌托国人人好战的性子。   维娅就是其中的一个狂热的信徒,对乌托、对效忠的国君充满了盲目的自信和敬仰,自然无法理解莫颜对大楚轻慢的态度。   虽然乌托国占领了大片的领土,但是它视大楚这片土地为梦中的天堂,其国君渐渐不满足于小打小闹,就把目光盯紧了大楚,于是,在去年发动一支两万人的先遣队,带着无往不利的火药打响了乌楚第一战。   乌托的火药看似向龟兹而去,实际上是在向大楚示威,也可以说是试探。虽然那一战大楚获胜,但是死伤却是乌托的好几倍,纵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也无法磨平这个事实。   也是这一战,让大楚有了危机感,进而有了今日让乌托忌惮不已的火枪。   比起火枪,依然是火药的威力更大,不过,火枪能够灵活作战,危险性小,几乎人人可以拿来当武器,可以说与乌托的火药半斤对八两,真打起来乌托就没有胜算了,这也是乌托国君千方百计要得到火枪制造的主要原因。   维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见莫颜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还以为她没有听明白,终于忍不住挑明了自己的目的:“哼,你们大楚有火枪又怎么样?我们一颗火药弹比一百支火枪还要厉害,你的未婚夫已经失了大楚皇帝的信宠,如果你能说服他跟我们合作,他就是我们乌托的大功臣,国君一定会有重赏。” ☆、第408章 自寻死路,别怕   莫颜总算明白了维娅的意图,心念急转间,面上不忘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你、你骗我,萧大哥为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圣上亲封的大将军,他明明深受皇恩,怎么会失去圣上的信宠?你别想用这话诓骗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见莫颜的脸上露出自己想要看到的神情,维娅笑的越发娇艳:“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让你给你的未婚夫写封信,你亲自问问他。”   看着一脸笃定的维娅,莫颜脸上的神情渐渐由不信变成了将信将疑,眼神里泄露了一丝茫然和脆弱,“他……萧大哥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很伤心?不不不,萧大哥那么厉害,怎么会伤心呢?圣上的责难只是一时的,萧大哥一定会振作起来,重新得到圣上的信宠。”   话虽如此,莫颜的语气里却透着不确定,恰到好处的让维娅听了出来。   在维娅眼里,莫颜是个有几分坚强却没什么心机的女子,如何也料想不到莫颜这是在给她耍心眼,“哼,大楚皇帝自私自利心胸狭隘,不然以你未婚夫的功劳,早该晋封为公了!如果我料的不错,该是你未婚夫功劳太大,让大楚皇帝忌惮才惹了他的厌弃,借故贬斥他,这只是第一步,以后可有他好受的。”   看着莫颜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维娅愈发的满意,继续说道:“如果你的未婚夫就此颓废也就罢了,如果他妄图牺牲你来抓住我们这些人,向大楚皇帝邀功,重新获得大楚皇帝的信宠,到时候我们死就死了,你却得陪我们一起死,还是死在了心爱的未婚夫手里,你甘心吗?”   莫颜的面上露出惶然的神色,内心无语至极。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厉害,如果自己真的只有十六岁,被抓了这么久还不见有人来救她,听了这番话,一定会怀疑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未婚夫是不是放弃她了,不打算救她出去了。   再被这个女人蛊惑一番,说不定就真的信了她的话,继而一步步踏入她设下的陷阱,永世不能翻身。   虽然不会被这个女人迷惑,但是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   莫颜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死死的瞪着维娅大声的说道:“不,不会的,萧大哥不会这么做的,他对我那么好,怎么会不管我的死活呢?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会不救我!”   维娅的眼里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艳红的嘴唇吐着最动摇人心的话语:“真是个天真的姑娘!你大概不知道,在那些把权势视作生命的男人的眼里,未婚妻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他站在了最高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又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让他有不得放弃你的理由吗?”   莫颜的脸上血色尽失,怔怔的看着虚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见莫颜已然动摇了到了,维娅又加了把火:“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莫颜抬起头,飘摇不定的目光落在了维娅身上,虚弱的问道:“赌什么?”   维娅的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轻轻地吐出六个字:“你未婚夫的心!”   ……   “主子,各处的部署已经就位,属下们随时待命,听候主子的差遣。”将军府的书房里,萧十一向萧睿渊汇报。   萧睿渊微微颔首,食指轻击桌面:“那边可有异动?”   萧十一显然知道“那边”是指何处,连忙说道:“近日夜间频频有人秘密出入,已经可以确定那里就是乌托细作的藏身之地。”   萧睿渊听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倒是大胆,当真敢窝藏敌国细作,这一次,圣上即便顾念最后一丝父子之情也不会绕过他了。”   莫颜被乌托人抓走后,萧睿渊就没有停止过对乌托细作的追捕。他怀疑朝中有人窝藏了这些人,就派出大量的人手暗中监视可能通敌卖国的几位皇子以及暗中投靠他们的大臣。   虽然这几位王爷皇子在楚衡病愈后收敛了许多,但是楚衡未有子嗣一直被这些人明里暗里攻讦,显然对储君之位依然抱有觊觎之心,当初提议让楚衡过继其他王府的子嗣,就是由这些人暗中操作。   萧睿渊就从几位王爷皇子入手,又监视了拿着他给的通行令能自由出入京城的维娅,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顺利的找到了那群细作的藏身之地,准备借着这个机会,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永除后患。   “主子,接下来要怎么做?”萧十一心里对主子所说的那个人同样鄙夷到了极点。成王败寇,那个人不甘心想要卷土重来他能理解,可是为了达到目的抛却家国大义,与虎谋皮就令人唾弃了。   “那边暂且不动,待将乌托人一网打尽,他逃不了。”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给窝藏敌国细作的人定下了最终的结局。   “是!”萧十一躬身应下。   这时,门外响起了“笃笃笃”的敲击声,萧十一连忙上前打开门,毛毛就从门缝里蹦蹦跳跳的钻了进来,一下子蹦到了萧睿渊的桌案上,嘴里还衔着一块染着绿色草汁白布片。   萧睿渊不能一直待在柳杨村,毛毛再次成为他和莫颜信使,每日往返于莫家和将军府,转交二人的信件。   打开白布片,看完上面的内容,萧睿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提笔回信,让萧十一火速召集所有的暗卫,亲自给他们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   安排好一切,萧九迟疑了片刻,向萧睿渊提议:“主子,那些火药太危险了,为防万一属下私以为提前毁去的好。”   萧睿渊摇了摇头:“这么做容易暴露,只要按照计划行事,他们没有这个胆量引爆那些火药,无需冒这等风险。”   这些人动了策反他的心思,就不会轻易的对他下杀手,他原本就没打算在换人之时动手,让他们得逞放松警惕多活片刻也无妨。   萧九一听,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翌日,维娅拿着之前萧睿渊给的特别通行令顺利入城来到了将军府,几番交锋后,维娅“迫不得已”答应了萧睿渊当面换人的要求,并在第二天深夜,将那些细作秘密带到了将军府。   萧睿渊假装不知道这些人的藏身之地,答应维娅会在明日会带这些人出城,顺便警告乌托人不要耍花招。   维娅一口答应下来,当下以乌托守护神的名义起誓,保证不会耍花招。   乌托人费这番工夫主要是想救出被困的族人,策反萧睿渊只是临时起意,现在计划成功了大半,又给萧睿渊和莫颜这对未婚夫妇心里埋下了离间的种子,他们的另一个目的也算达到了,只要萧睿渊没有出尔反尔,他们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第二天正午,乌托的数十名细作拿着萧睿渊给的特别通行令,在暗卫的控制下顺利的逃出了京城。没过多久,萧睿渊就带着一支人马以夜猎为由来到了玉华山下,在山林的外围同外族细作汇合了,六兽也早早等在了那里。   此时,距离天黑不足两个时辰,要在天黑之前抵达换人的地点有些匆忙。担心莫家人着急,萧睿渊索性没有知会他们,直接带人进入了玉华山,六兽在前面开道,震慑沿路上昼伏夜出的猛兽。   山路不好走,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乌托人藏身的山洞对面。萧睿渊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乌托人制住的莫颜。   今天已经是莫颜被抓上山的第八天了,也就是说两人除了互通几封信已经有八天没有见面了。这八天里,萧睿渊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担忧、自责、焦急和希冀,比过去了八年还要长。   两人遥遥相望,哪怕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却能感受到那份汹涌的激动。   萧睿渊压抑着策马上前,把心爱的人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抚慰的冲动,面无表情的带着被暗卫押着的细作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山洞前,目光落在莫颜头上的破旧的布条上,眼里划过浓重的戾气。   下一刻,他就移开了目光,仿若并不在意。   看着对面一个也不少的族人,乌托人等人显得格外高兴,只是当看到东嗅嗅西嗅嗅,尤其是在埋藏着火药的地方停留的格外长的六头庞然大物时,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不愧是声名远播的战神,萧大将军果然守信诺。”雷拓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看着齐齐扭头盯着注视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的六兽,大冷天里被激出了一身冷汗。   萧睿渊的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开门见山的说道:“雷拓,本将军信守承诺将你的人平安送到了这里,现在轮到你了!”   见萧睿渊如此直接,雷拓没有觉得意外,他回头看了眼埋头不语的莫颜,被胡子遮盖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萧大将军果真是重情之人,您未来的夫人好福气。”   说完,他大手一挥,示意两个属下松开莫颜。   莫颜重获自由,她迟疑了片刻,正要走过去,却被维娅一把拉住了。   萧睿渊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就被维娅打断了:“萧大将军,你控制了我乌托这么多人,不如先放了我的哥哥,我再放了你的未婚妻,如何?”   这话显然是不放心,怀疑萧睿渊有后招。   萧睿渊的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却没有说什么,手一挥就让暗卫把维娅的哥哥维尔松开了。   维尔一喜,快步朝着妹妹走去。   看到哥哥平安无恙,维娅终于落下了心里的石头,但是她依然没有松开莫颜,“萧大将军,你们人多势众,维娅着实不放心,要不你把我们所有的族人放了,等我们平安走出这片山林再放了你的未婚妻?”   萧睿渊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你在耍本将军?”   不等维娅说话,一旁的雷拓笑道:“大将军这话就严重了,您的未婚妻可比我们这些人重要多了,就这么换给您,我怕下一刻就是我们倒霉了!您不同意也行,让你的属下退出这片山林,雷拓立即放了您的未婚妻。”   萧睿渊抿着唇久久没有说话,显然在考虑要不要这么做。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顿时变得沉凝起来,双方的人马看起来都很紧张。雷拓等人捏了一把汗,没有出声催促,静静地等待着萧睿渊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萧睿渊黑着脸答应了维娅的要求,大手一挥让暗卫们放开了所有的乌托细作。   那些乌托细作重获自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对面,随着雷拓等人不断地向后退。   萧睿渊黑着脸,带着暗卫一步步向前移动,六兽更是虎视眈眈,一旦乌托人敢做出伤害莫颜的事,它们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咬断他们的喉咙。   雷拓等人对六兽十分忌惮,要挟莫颜也是为多一分保障,没有想过伤害她,还指望她将来能说服自己的未婚夫,为乌托效力。   萧睿渊翻身下马,带着暗卫始终与雷拓等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西边的日头落下最后一丝余晖,整个山林变得暗淡下来,渐渐地只能看见一道道不断移动的黑影。   一刻后,乌托人终于退出了这片山林,来到了山洞后面那条隐蔽的天然山道上。这条山道一面是山崖,一面是深渊,且十分狭窄,只容一人通过。   在山崖凸起的石头上,放着好几个脸盆大的火药,一旦萧睿渊有异动,乌托人会毫不犹豫的点燃引线。   雷拓等人自以为万无一失,哪里知道莫颜早就窥探到了这条山道,并把它透露给了萧睿渊。在山道的尽头,已经埋伏好了比乌托人多出十倍的精锐人马。萧睿渊不仅不会有异动,要是他们不走这条山道,他还会设计将这些人逼上这条不归路。   待所有人退到了山道上,确定己方的安全后,维娅倒是信守承诺,放开了莫颜,就在莫颜小心翼翼的沿着山道往回走时,她点燃了石壁上的引线。   火药的威力不容小觑,这一爆炸能直接炸毁山道,让萧睿渊等人无从追起,如此乌托人就彻底安全了。   看到维娅的举动,萧睿渊脸色大变,不顾暗卫的阻拦迅速冲到山道上,牵起莫颜的手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往回走:“颜儿,别怕。”   “嗯,我不怕!”莫颜心头一热,紧紧地反握住萧睿渊的手,在他的保护下快步离开。   两人刚走到安全的范围,身后就响起了一声震天的爆炸声,一阵火光冲天而起,惊飞了无数栖息在林间的飞鸟。   狭窄的山道瞬间被炸出一个十数丈的缺口,纵然萧睿渊武功盖世,也无法飞到对面对乌托人进行追捕。   维娅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对缺口对面抱着莫颜的萧睿渊高声喊道:“此番多谢大将军相助,维娅一定禀明国君,给大将军记上一功,希望来日还有合作的机会。”   听到维娅的喊话,萧睿渊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抹冰冷又残忍的笑容。   天太黑,维娅看不到萧睿渊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才是一条真正的不归路,一条被她亲手斩断的生路。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萧睿渊操心了,他小心翼翼的将莫颜抱上了马背,随即翻身上马让莫颜面对着自己。   这个姿势颇有些暧昧,看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暗卫们,莫颜的红着脸不敢抬头。   “颜儿,这里疼不疼?”萧睿渊没有注意到莫颜的不自在,伸手想要触碰她受伤的额头,又担心弄疼了她不敢下手。   看着杀伐果决的男人如此小心翼翼,莫颜有些想笑,又有些得意,自己伸手一把扯下了额头上碍眼的破布条:“没事,你看,已经快好了。”   萧睿渊接过萧十一递过来的火折子凑近了莫颜的额头,清楚的看到结痂的伤口有铜钱大小,衣襟上沾满了干涸泛黑的血渍,眼底席卷起浓重的戾气:“该死!”   如果来得及,他真想绕道山道的另一边,亲自手刃那些乌托人。   “别气了,这点小伤休养两天就好。”莫颜安慰道,若不是担心引起乌托人的怀疑,这点伤她早就给自己治好了。   萧睿渊没有说话,在伤口处轻轻地落下一吻,随即伸出一双铁臂将莫颜紧紧地锁在怀里。直到这个时候,怀里的充实感让他无比确信心爱的人儿平安无事,悬起多日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感受到男子情绪的变化,莫颜也忘却了周边的暗卫,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强劲的腰身,安静的靠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鼻息间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紧紧地依偎着,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内心从未有过的宁静,只希望永远这样走下去,从此以后再无分离…… ☆、终结篇 结局一   莫颜平安归来,莫家上下欢喜激动自不必提,且说山道被炸毁后,雷拓维娅等人放松警惕来到山道的尽头,还来不及高兴,就遭到了萧睿渊提前埋伏好的上千人马的袭击。   双方在山道口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在乌托人耗尽仅剩的十多颗火药死伤大半后,最终寡不敌众,被萧睿渊的人马悉数擒获,当天夜里就押回了京城,关进了刑部大牢里,在清点过伤亡人数后,确定无一人逃脱。   翌日早朝,惠安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重赏萧睿渊,赐下的各种宝物让见惯了宝贝的大臣们羡慕嫉妒恨,尤其是惠安帝对萧睿渊一番情真意切的勉励,更是让所有人清醒的认识到萧大将军圣宠优渥,并没有失去一国之君的信宠。   有不少人回过味儿来,怀疑之前萧睿渊遭到惠安帝斥责完全是在做戏给乌托人看。想到这个可能,当即有人吓出了冷汗,反思有没有在萧睿渊被斥责之时后作出落井下石。   萧睿渊忠心为国,未曾受到乌托细作的蛊惑,并设计将乌托的细作一网打尽,其功劳不亚于一场胜仗,因此才受到应有的重赏。   惠安帝此举,既鼓励了有功之臣,也起到了收服人心的效果,不少人摩拳擦掌想要干出一番丰功伟绩,好加官进爵,荫蔽妻子。   笑容满面的走下朝堂,回到御书房的惠安帝脸色陡然变得难看无比,在太监们战战兢兢之中,着人前往昔日的恒郡王府,将被幽禁于此已经被罢黜王位的恒郡往楚烨带到了御书房。   此时,太子府里,萧睿渊和楚衡这对表兄弟正在把酒言欢。   “含章,此番能一举抓获所有乌托人,又揪出了幕后之人,你居功至伟,表哥敬你一杯。”楚衡端起盛满葡萄酒的杯子,言辞恳切的道谢。   “没有圣上和表哥的配合,含章亦没有把握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也救不出颜儿,该是含章敬表哥才是。”萧睿渊端起酒杯主动向楚衡敬酒,随即一饮而尽。   楚衡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口饮下:“我与父皇不过配合你做了一场戏罢了,真正出力的却是你与和嘉,尤其是和嘉,她的功劳最大,若不是担心她闺誉受损,父皇定会厚赏她。”   顾及莫颜的闺誉,在萧睿渊和楚衡的请求下,惠安帝没有把莫颜被乌托人抓走用来威胁萧睿渊一事说明,只道乌托人图谋不轨,意欲策反萧睿渊,其狼子野心,昭昭可见。   “不,圣上能顾虑颜儿的闺誉,这比任何赏赐都重,含章也代颜儿谢表哥陈情。”萧睿渊一边说一边倒酒,又敬了楚衡一杯。   楚衡哭笑不得,开玩笑道:“摆这场酒宴招待你,原是我来谢你,现在却变成了你谢我!你真想谢我,可别借我的花向我献佛,太没诚意了,要不哪天去莫家,你让和嘉亲自下厨做一桌酒席,正式跟我道谢如何?”   莫家的饭菜不一般,没有御厨做出来的花样多,胜在能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菜肴。楚衡吃过两次就惦记上了,可他身为一国储君,不好总是到别人家蹭吃蹭喝,再加上公务繁忙,就算有正当的借口也难得去一次。   萧睿渊瞥了一脸期待的表哥一眼,果断的转移了话题:“不知这一次,圣上会如何处置他。”   原本和谐欢畅的气氛,被这一句话破坏的干干净净。楚衡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左不过两种结果,要么揭过不提,要么一杯毒酒,不管是哪种,最终的结果不会变。”   对于楚烨,楚衡自认为已经够宽容了,哪怕恨不得他去死,依然没有付诸过实际行动。这一次,楚烨再次作死,楚衡已经不想再放过他了。如果惠安帝选择揭过,他也只能自己动手,以绝后患。   萧睿渊无疑是了解楚衡的,听出他语气里的杀意,摇了摇头说道:“他做的事情已经越过了底线,圣上这次恐怕不会放过他,表哥勿要急躁。”   楚衡点了点头,原本波动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我心里有数,不会冲动行事。”   萧睿渊闻言,放下心来。   楚烨是楚衡心里的一根刺,哪怕当年纯懿皇后之死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却是仇人之子,被楚衡迁怒是必然的。再则,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踩过了楚衡的底线,若非顾忌着惠安帝,楚衡早就除掉他了。   “殿下,宫里来人传口谕,让殿下即刻进宫。”一顿酒刚喝道一半,在楚衡跟前伺候的太监疾步走进来禀报道。   萧睿渊看了眼表哥,猜不到惠安帝这个时候宣表哥进宫是何意,不过一定跟楚烨脱不了关系。   “表弟,你随意,我先去一趟。”楚衡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站起身对萧睿渊说了一声。   “嗯。”萧睿渊也站了起来,提醒道:“表哥,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正大光明的弄死楚烨的机会。   楚衡明白了表弟的意思,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随即回后院换衣裳去了。   萧睿渊不好久留,送楚衡出门后,他也离开了太子府,策马直奔北城门。   ……   “姐,你这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快回床上躺着,可别灌风了。”馨儿等人正在墙角晒太阳,看到莫颜搬着躺椅走过来,馨儿噌的一下蹦起来,连忙上前阻止。   莫颜平安回来,莫清泽和崔晴柔彻底放下心头的大石,本想再请几天假留在家里陪陪莫颜,莫颜却不想沐浴在爹娘怜惜的目光下,竭力把二老劝回了京城。   馨儿和笙儿被吓到了,死活不肯跟姐姐分开,就留在了家里,替爹娘“监视”姐姐,不让她下床。   莫颜故意装睡骗过了两个妹妹,在她们走后立即穿好衣裳鞋袜,把躺椅搬出来晒太阳。   “不就是头碰了一下又不是伤筋动骨,你姐我躺了一天一夜都快躺霉了。”莫颜轻轻地推开妹妹,固执的把躺椅放在墙角下,一屁股坐下去四肢摊开晒着暖暖的太阳。   馨儿见状,急的直跺脚,冲回屋里拿出一顶羊皮毛来:“把这个戴上才行,你这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要是灌风了,小心落下头疼的毛病,也不能被日头晒,会留疤的。”   莫颜无奈极了,正要说不要,眼睛被白花花的日光刺了一下,她连忙接过来,当眼罩罩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顺便把额头那块结痂的伤口盖住了:“这样总行了吧?”   馨儿看了一眼,勉强的点了点头:“先这样吧,你别把帽子摘了就行。”   莫颜松了口气,整个身子陷进铺了厚厚的皮毛的躺椅里,时不时的跟馨儿她们了几句,在阳光的照射下身子渐渐变软,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真正的“大猫”毛团跑过来凑热闹,硕大的脑袋搁在莫颜的大腿上惬意极了,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除了昨晚就进入空间冬眠的赤蟒,剩下的四兽也在。它们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了下来,时不时的抬起头瞅瞅碧蓝的天空,瞅瞅掠过的飞鸟,瞅瞅墙角下闭目晒太阳的莫颜,眯着眼睛一下一下的甩着尾巴,享受着宁静悠然的冬日。   莫颜原本只是晒晒太阳,跟家人聊聊天,结果晒着晒着就把瞌睡晒来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原本聊的热闹的李秀等人没有听到莫颜的声音,仔细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遂一个个熄了声音,轻手轻脚的做着手里的活计,生怕抽线的声音太吵,把莫颜吵醒了。   馨儿回屋拿出一床火红色的狐狸皮毯,轻轻地盖在了姐姐的身上。   萧睿渊踏入莫家的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静静睡过去的莫颜。   在火红的皮毯和日光的映衬下,莫颜白璧无瑕的脸颊看起来愈发的细嫩,一根根细小的汗毛清晰可见,仿佛微微拂过的轻风也能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留下浅浅的痕迹。   萧睿渊坐在躺椅旁的椅子上,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目光温柔如水,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事物了。   这一觉,莫颜睡的格外沉,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悠悠醒来,还是被毛团的大脑袋压的腿部血流不畅给弄醒的。   刚刚醒来的莫颜还有些迷糊,她懒洋洋的拿掉盖在眼睛上的帽子,迷迷瞪瞪的看着花坛里随风摇曳的花花草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这副迷糊的小模样,瞬间击中了萧睿渊的心,原本还想等着未婚妻发现的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前把人揽在怀里。   院子里太过安静,莫颜压根没有想到身边坐着个人,猝不及防的被抱住下了一大跳,下意识的伸手去推,结果被人抱的更紧了。   “怎么了,连为夫也不认识了?你说为夫该如何惩罚你?”   萧睿渊故作不满的说道,声音低沉的像是被施加了催眠术,让莫颜又有些想睡了,以至于让她忽略了男人的话。   见她这副样子,萧睿渊的心早就软成了一团,轻轻地碰了碰她睡的红彤彤的脸颊,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今日沐休?”被萧睿渊这么一闹,莫颜彻底清醒过来,对他的到来颇有些意外。   “先前有两天假没有休完,这一次圣上又许了两天。”萧睿渊把玩着莫颜的细嫩的手指,声音透着几分愉悦:“这几天可以好好陪你。”   莫颜一听,很是高兴:“圣上难得这么大方,你能好好轻松几日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那些乌托人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你不会再管了吧?”   萧睿渊点了点头:“这件事由刑部接手,想来过些时日就会有处置结果!雷拓和维娅在乌托的地位不低,应该能问出不少东西,无论如何,圣上不会放这些人回乌托。”   虽然那些工匠研究出了火枪,作战比火药灵活,但是乌托的火药杀伤力更强,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圣上怀疑乌托已经造出了比火药更厉害的东西,想从雷拓等人的嘴里一点点挖出来。   是以雷拓等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死,恐怕会生不如死。直到他们失去存在的价值,到那时恐怕才是真正的解脱。   这一点,萧睿渊不打算告诉莫颜。   莫颜没有想那么多,一听未婚夫不用再管那些乌托人,倒是很高兴脱口而出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不要再跟这些危险事情的打交道。”   话一出口,莫颜就后悔了,她懊恼的低下头,不敢去看萧睿渊的脸色。   不管当初从军有多么无奈,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天生属于战场。每次聊起边关的话题,他的话总是比平时多很多,对边关的生活要比在京城自由自在的多。   既然选择了这个男人,她就该早做心理准备,面对日后的分离和提心吊胆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不喜,勉强他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   萧睿渊看着忐忑不安的女子,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不疼却是让他很难受。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女子不一样,以为她向往边关的生活。   他曾经想过,日后若是选择镇守边关,他就带着她一起去,就在边关安家,带着她看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跟许许多多普通的女子一样,会为出征在外的丈夫担心,哪怕他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里依然在为将来的分离惶惶不安,而他,知道的有些晚了!   久久听不到男人的声音,莫颜暗暗地戳中心里那个冲动的小人儿,正准备解释一番,让男人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整个人就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颜儿,为什么不早说?”萧睿渊叹息一声,下颌轻轻的蹭着莫颜的头顶问道。   莫颜一脸懵逼:早说什么?   下一刻,萧睿渊就给出了答案:“你不希望我上战场,不希望我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莫颜猛地抬头,呐呐的反问道:“我早早说了,你就不会去做么?”   萧睿渊摇了摇头,在莫颜黯淡下来的眼神中,温柔的说道:“我会为你改变,总有一日不再让你担惊受怕。”   莫颜眼眶一热,飞快的摇头:“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我更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你喜欢做的事,我喜欢你,选择你成为我未来的丈夫,就应该理解包容你的一切,你不用为我刻意改变什么。”   看着女子晶莹的眼角,萧睿渊用指腹怜惜的擦去那一抹湿意:“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以为马革裹尸是我唯一的归宿,可是在遇到你之后,我只想守着你,像世间所有普通的夫妻那样,平平淡淡的携手到老,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曾经,他唯一的牵挂是表哥,表哥死,他的结局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表哥生,他就自请镇守边关孑然终老,可是在遇到怀中的人儿后,他就越来越惜命了,边关的风光再美,也抵不过她如花的笑颜。   莫颜看着一脸认真的男子,傻傻的说不出话来:原来一直是她误会了么?   “真是个傻姑娘!”萧睿渊宠溺的捏了捏莫颜的鼻子,在她微张的嘴唇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这一声“傻姑娘”,让莫颜莫名有些羞耻,秀美的脸上渐渐地爬上了一朵朵红云,格外诱人。   萧睿渊看的喉咙一紧,低下头欲要加深这个吻,被莫颜躲开了。   “院子里人来人往,被撞见了,我还要不要见人了?”莫颜美目圆瞪,握拳捶着萧睿渊的胸膛。   不等莫颜捶第二下,萧睿渊伸手紧紧地裹住她的粉拳:“她们出去了,家里就我们两个。”话音落下,他径直的封住了女子娇艳的唇瓣。   两个拥吻的人俨然忘了院子里的五兽,除了龇牙咧嘴恨不得冲上来搞破坏的毛团,剩下的四兽看着虐单身兽的家伙若有所思,突然生出了这个伴的想法。   这一吻格外持久,待两人分开的时候,莫颜的嘴唇又红又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刚做过什么。   莫颜浑身无力的靠在萧睿渊的怀里,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弹了。   萧睿渊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嘶哑透着隐隐的诱惑:“颜儿,我们成亲吧!”   成亲?莫颜先是茫然,随即摇头:“不行,今年不行,我爹不会答应的。”   她爹刚成亲呢,他们俩再成亲,该让人取笑了。当然,她不在乎别人笑不笑话,可是有同一年不能办两桩喜事的习俗在,到底不能胡来乱了规矩,不然日后恰巧家里有了不顺遂的事,一定有人拿这个说事。   萧睿渊立即说道:“那就明年正月成亲,正月里有三个吉日。”   他清楚今年成亲不现实,不过如果能把日子定在年初,这样就只用等三个月就好了。虽然三个月还是很长,但是总比再等半年,甚至是一年的好……   ------题外话------   还有最后一个小*,就成亲大结局,当然少不了虐兽哈,嗯,也虐我自己~(>_<)~ ☆、终结篇 结局二   萧睿渊打定主意要在明年正月把婚事办了,趁这几天不用到衙门点卯,费尽心思说服莫颜。莫颜原本觉得早办晚办无所谓,结果没能抗住萧睿渊强烈的攻势,最终点头答应了。   沐休这天,莫清泽带着妻儿回到家中,两人就向表明了想早日成亲的意愿。   对于萧睿渊这个女婿,莫清泽从最初的嫌弃到后来勉强接受,及至如今已经把他当作半个儿子看待了。   之前拖着两人的亲事不办,是想对萧睿渊进行最后的考验。眼下萧睿渊哪哪儿都合他的心意,闺女又亲自开口了,继续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于是略作考虑后就痛快的答应了。   倒是萧睿渊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惊喜之下不假思索就掏出随身携带的老黄历,将正月里三个吉日点出来恭敬地请岳父大人挑选。   看着这本与气氛格格不入的老黄历,莫颜双手捂脸默默地扭过头,不想面对家人们调笑的目光。   莫清泽的眼角抽了抽,调侃道:“你倒是准备的充分。”   萧睿渊面不改色:“婚姻大事,含章不敢马虎。”   莫清泽一听,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三个吉日上,最后在距离最近的正月十二这个吉日处点了点:“就这一天吧,你可来得及准备?”   这个日期完全出乎萧睿渊的意料,鲜少情绪外露的脸上罕见的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岳父成全,小婿定在年前将一应事务准备妥当。”   莫清泽哼了哼,这改口改的倒是顺溜,可是,他绝不会给改口费!   婚期就这样定了下来,不过该走的礼节还要走,萧睿渊又从老黄历上挑出一个黄道吉日,在征得莫清泽的同意后,将这一天作为问期,会带媒婆上门正式定下婚期,并告知亲朋好友。   萧睿渊得偿所愿,走路都带着风,在休假后的第一天到衙门点卯时,衙门里的一众属下震惊的发现他们的铁面将军竟然对他们笑了!   说是笑,其实有些夸张了,萧睿渊神情只是比往日缓和了许多,就像是湖面上日复一日凝结的寒冰终于融化了一般,哪怕水依然冰凉,却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得知这一改变,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兼侯夫人的功劳,这些人无不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他们的铁面将军也不能幸免,一个个对未来的将军夫人充满了好奇。   临近年关,朝中事务日渐繁多,军中的大小事务也有不少。可是无论怎么忙,萧睿渊一回到将军府,就会亲自准备送给莫家的聘礼,就连婚房,也是按照他的意思一点一滴的让萧十一等人慢慢布置起来的。   按照侯府的规制,给当家主母的聘礼不得超过一百五十抬,而莫颜身份特殊,享有同宗室郡主同等的权利,只要嫁妆不超过一百八十抬就不算逾矩。   威远侯府有两百多年的传承,到了萧睿渊手里,不说整个侯府一代代积累下来究竟有多少财富,单单他自己的私房就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是以距离大婚只有不到三个月,不过准备一份一百五十抬聘礼,对于萧睿渊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可是他想给未婚妻最好的,在威远侯府的库房以及他自己的私房里头挑来挑去了许久,最后挑出了勉强合格的八十抬聘礼。   剩下的将近一半的聘礼聘礼,他打算把底下闲置的人手派遣到各个地方,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将聘礼一点一点的补充齐全。   对于主子的这种土豪行径,萧十一等人纷纷表示被强行塞了狗粮,却是争先恐后的要接这个任务,打定主意要寻到最好的物什添到未来主母的聘礼里头,要是幸运的入了女主子的眼,以后不慎惹怒了主子,也能有个帮忙灭火的人哪!   这一切,萧睿渊没有告诉过莫颜,莫颜自然不知道为了给她一份最好的聘礼,某人如此费尽心思了。   转眼间,进入了一年中最为寒冷的冬月,此时,雪已经下完三场了。好在没有出现造成去年那样严重雪灾的连场雪,不过天冷的厉害,不比去年雪灾好多少,莫颜每天坐在小间里守着火盆,不愿意踏出屋门半步。   换上一层厚厚的皮毛的五兽也懒散起来,遇到阴天或是雨雪天气,也不爱出门了,挤在小间里烤烤火,顺便等待莫颜的投喂,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爆米花,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   “颜颜姐,你看我做的账都对吗?”李燕绞尽脑汁后,终于把这个月大棚蔬菜的账目做了出来让莫颜过目。   唐心掌管米铺后,大棚蔬菜的账目就交给李燕了,这是李忠向莫颜提出的。相比唐心,李燕显得有些安于现状,平时就只是做做家务绣绣花,对于今后,她没有任何规划。   李忠被女儿不幸的遭遇刺激到了,他觉得女儿家还是多会一些东西好,不能把目光局限于眼前方寸的天地。尤其是在看到与孙女同龄的唐心越来越果决干练后,就动了培养孙女的心思。   正巧大棚蔬菜的账目需要人来做,莫颜就把它交给了李燕,在李忠的悉心教导下,李燕上手倒是挺快,现在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   莫颜接过账本看了一遍,指着其中的几处失误说道:“没有太大的问题,把这几处再核算一边就好了。”   李燕闻言连忙仔细的核对了一遍,最后一边修改一边懊恼的说道:“颜颜姐,我太粗心了,要不是你发现了,到时候按照这个错的把银子发下去,这几户人家可就亏死了。”   莫颜安慰道:“这么多道计算,你只错了这几处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做账再仔细些就好了。”   “嗯嗯,以后做完账我一定要先核对个四五遍,争取不再出错。”李燕击掌自我鼓气。经历了最初一看到数额就麻爪头晕的种种不习惯,她已经能完全适应了,从中找到了不少乐趣。   莫颜笑着鼓励了李燕一番,在她修改完后,又拿起账本翻了一遍,见上个月分钱分到最少的人家也能分到三十九两,高兴地说道:“今年大棚蔬菜的收益比去年还好,大家都能过个肥年了。”   李燕乐滋滋的说道:“今年的生意比去年还红火,前儿个村长还在后悔没有把种植的面积再扩大一些呢!”   莫颜摇了摇头:“大棚蔬菜再赚钱,也不能无限制的扩大种植,眼下供不应求才能卖出好价钱,种的多了就不值钱了。”   要是不幸遇到天灾,可就赔大了。去年遭遇雪灾,大鹏蔬菜的生意才做了一半就被迫终止了,当时赔了那些签订供货契约的商家不少银子。   好在蔬菜利润丰厚,赔了大半后大家挣到的银子依然比种粮食的收入要丰厚的多,是以今年秋收后,杨保就代表村民们向莫颜询问能不能继续种植大棚蔬菜。   莫颜有意把大棚蔬菜作为整个柳杨村发家致富的途径,获得这一份不大不小的功德,自然乐意利用灵泉水继续帮助他们弄大棚蔬菜了了。   不过,她也提前提醒过参与种植的村民们,让他们做好随时应对各种天灾的心里准备,一旦出现去年那样的雪灾,造成大棚被毁,蔬菜减产甚至干脆种不出等问题,不得把责任推到莫家头上。   这一点无可厚非,几十户村民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今年还算顺利,蔬菜在一个月前就上市了,眼下天气越来越冷,蔬菜的需求量反而越来越大,京城的大半酒楼与柳杨村大棚蔬菜签订了供货契约。   去年京城附近的几个城镇尝到了甜头,虽然后面遭遇大雪灾生意只做了一半,但是他们也看到了大棚蔬菜带来的商机,于是今年大棚蔬菜还没下种,这些人就找上门了再次签订契约。   不过这一次,在莫颜强烈的要求下,签订的合约做了一个小小的调整,那就是天灾造成蔬菜减产,导致供应不上就不算柳杨村违背约定,这些人不得追偿。   去年为尽快打开市场,才有“任何因素造成的蔬菜供应不上,柳杨村加倍赔偿”这条不公平的条款,今年就不用了。   原本那些商人并不同意,但是莫颜的态度太强硬,不作任何让步,他们到底受到大棚蔬菜丰厚的利润的诱惑,最终签下了契约。   许是有这个前提在,才让杨保没有负担的生出扩大种植规模的念头来。   听完莫颜的话,李燕想了想说道:“颜颜姐,那就提醒村长一下,让他明年也按照今年的规模来种。”   莫颜笑道:“这两年扩大种植面积没什么,不过我预算的极限在八百亩左右,超过这个极限值,赚的银子恐怕不到现在的一半,一旦出现天灾,还会亏损严重”   “不到一半?不、不会吧……”李燕惊讶的看着莫颜,不是很明白。在她看来就算价格便宜了,但是可以用量来弥补,这样收益也就差不到哪里去了。   莫颜没有什么事做,索性将其中的道理详细的讲给李燕听,至于她能从中悟到多少,就看她自己了。   李燕对莫颜深入浅出的讲解听入了迷,到最后倒是真的悟到了不少,还让她对做生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彻底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提升了。   下午,李忠把酒庄十月份的账本送了过来。账本不多,只有三本,一本是酒庄的收益,一本是酒庄的支出,一本是下个月的预算。   目前酒庄收益的来源就只有摆放在酒窖里的各种果酒了,支出方面,除了酒瓶、竹篮、竹筐等包装支出外,果园的开支也归在了里头,包括佟大娘一家、去年的三百名退役将士和今年新到的五百多名。   剩下的四百多名新到退役将士,其中三百名被安置到了庄子里头,另一外一百多名安置在了药园,他们的开支分别从庄子和药园出。   如此三边的账目互不干涉,只是每个月的中旬得把上一个月的账目、收益以及下个月的预算送到莫家让莫颜过目,核准无误后,她就把下一个月的预算拨给李忠、赵管事、以及木伯。   莫颜这么做不是不相信这三个人,只是她明年就要嫁人,这份家业属于莫家,她从未想过要带走,早晚要交到父母手中。   形成了这样的惯例,接手也容易一些。再则,这三个人年纪都大了,迟早会有其他人取代他们,这些人就不一定能让人放心了,毕竟人心这东西难以捉摸,莫颜不得不未雨绸缪。   “大姑娘,庄子那边的账目没有问题,只是年节快到了,按照旧例庄子上每人会得一身新衣裳,赵管事许是太忙,忘了把这个预算添进去。”黄伯拿着昨天赵管事送来的庄子上的账本走了进来,将有问题的预算账本交给了莫颜。   黄伯在大户人家当过管家,也是个算账的好手。莫家人口少,日常事务不多,他闲的慌主动找莫颜要事做。于是,莫颜就让他帮忙看账本,两人核算起来比莫颜一个人轻松的多,也快的多。   莫颜接过预算账本看了看,果然发现赵管事漏掉了年节衣饰方面的预算,于是拿笔添了上去,在末尾处加上了二百两。这二百两,足够庄子上所有的人置一身新衣裳。   “黄伯,酒庄的账目有些繁琐,您辛苦一下,再把药园的账目拿去核算一遍!”莫颜拿出药园的账本交给黄伯:“若是没有问题,明日您到我这里支取预算银子,把这银子送去药园和田庄。”   十月份酒庄订单暴增,核算起来比庄子和药园加起来还要麻烦,莫颜着实抽不出时间看药园的账本。   “是,大姑娘!”黄伯连忙应下,上前接过账本恭敬的退了下去。   莫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莫颜继续一手拿笔,一手拨算珠,核算账目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颜颜,你就让我给他们下咒术吧,我保证让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伤害。”见莫颜忙的没时间给自己说话了,雪团子很不满的叫起来。   “就算没有伤害,这么做也是不对的,你别再打这个主意。”莫颜想都不想拒绝了雪团子的提议。   这家伙可以说是功德的化身,可是偏偏学了各种“歪门邪道”的术法!好吧,说是歪门邪道有些严重了,但是他能操控人的思想本身就是件恐怖的事。   在莫颜的印象里,好像只有神话故事中的大反派有这个能力,并用这种能力随意祸害别人。   “哼,我都主动提出帮你了你还不乐意,下次有事别求我。”雪团子傲娇的哼哼着,决定十年不跟这个不知好歹的主人说话。   咒术怎么了?咒术也分好跟坏呀!它雪团子施用的咒术,跟那些歪门邪道能一样么?   见雪团子真不打算理自己,莫颜颇为无奈,想耐心的解释清楚,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它说。   小家伙所说的咒术对人体的确无害,被施咒之人背主才会受到咒术的惩罚,也会被主人察觉到。如果忠心耿耿,则能分享主人的福运。当然,如果主人倒霉,他们也会跟着倒霉。   她不愿意雪团子给李忠他们施咒,一是心理那关过不去。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论好与坏思想不该由别人来操控。   二来,她很清楚控制一个人的思想,不如想办法控制一个人的心。她有空间,长命百岁不是问题,可是百年之后呢?   百年之后,她已经不在人世,雪团子也会随她而去,莫家却还有后人在。到那时,他们又该用什么办法一劳永逸控制别人的思想呢?   这种事情做过头,她的后人会不会以为人心不会变,自己人就永远向着自己呢?要是让他们产生这样的念头,那么一个家族距离湮灭就不远了。   她由衷的希望莫家能像崔家一样绵延数百年,千年甚至更久,可是一个家族的延续和兴旺从来不是靠咒术这等外力支撑的。   察觉到雪团子还在兀自生闷气,莫颜摇头失笑,索性不去管它,把注意力转移到账目上来。   先前十多种果酒在嫡皇长孙的满月宴上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喜爱,待两千多箱酒分别送到那些大臣的府上,没过多久,酒庄的订单开始激增,光后半个月就卖出去了两千余箱,直接将库存去了十分之一。   进入十一月后,热度稍稍削减了些,不过销量很稳定,每天平均能卖出八十箱。除了买来自己喝,大部分是用来当作年礼送给亲朋好友。   果酒是个新鲜物,本身的品质又没得挑,风靡京城是迟早的事。只是照这样下去,年前就能把今年酿的这批果酒卖出去,明年在新酒出来前就无酒可卖了。   虽然生意好是好事,但是长达十个月没酒可卖也不好。莫颜想了想,决定限购,每天只卖十箱酒,先买先得。一来能保证来年新酒出来前有酒卖,二来这种“饥饿销售”更能保持果酒新鲜感和神秘感。 ☆、结局篇 结局三   莫颜花了四五天的时间把酒庄十分月的账目理清了,减掉酿造、包装成本和人工支出,净利润达到了十三万五千余两,她仅仅分得三成利润,也有四万余两。   一个月能挣到四万两,几乎是莫家以往两年收入的总和。这么多的银子,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然而这又千真万确,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酒庄存货一个月去了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四,莫颜要留着慢慢卖,以后每个月的收益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但是一个月到手一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这批酒一旦全部卖完,到手的净利润有十六万两,这个数字不可谓不惊人。待明年春天,果园万花齐放之际,酒庄将举办各种形式的赏花会或茶会,到时在弄一些周边,想来收入也会非常可观。   “再可观又有什么用?酒庄收益的大头都被姓颜的小子拿走了!”雪团子趴在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子上,心情奇差无比,对于大半的银子被颜君煜分走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在它看来,酒庄是莫颜这个主人的点子,修建也是她忙前忙后,就连酿出美酒也是她的功劳,颜君煜只是掏了几十万两银子,根本没资格分走七成的银子。   “这是当初约定好的,再说了,要不是他,咱们现在还不能挣到这么多的银子呢!”看着明明视银子如粪土,却又偏偏为大半银子被分走一事而不开心的雪团子,莫颜不由得好笑:“分这么多的银子给他,我们也不亏,以后要把整个大楚的市场打开,少不得他帮衬,日后能赚到更多的银子,让你天天数着玩。”   修建酒庄那会儿,她又不知道自己会被封为郡君,还捞了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当老公,早知道这样,她一定把建酒庄一事延后两年,这样就不需要跟颜君煜合伙了。   倒不是说她后悔合伙,把银子白白的分了出去,只是酒庄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总希望它只属于自己。   “哼,谁稀罕数这些没用的硬疙瘩?不能吃又占地方,待会儿你就把它都弄出去。”雪团子嫌弃的说道,圆滚滚的身子却在在银子堆里打了几个滚儿,哗啦啦的银子相撞的声音,让它忍不住在上面有蹭了又噌。   口是心非!莫颜默默地吐槽,在雪团子正滚的欢快之时,把所有的银子移出了空间,让它滚了个空。   “真小气!哪天我化形了,我真怕你连饭也舍不得给我吃。”雪团子从地上爬起来,抖落了身上的尘土不满的说道。   “放心吧,你不会饿死的,毕竟你是吃灵气长大的,吃不吃饭无所谓了!”莫颜一本正经的说道,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你、你不会真不给我饭吃吧?”雪团子蓦地瞪大了蜗牛眼,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没化形吃不了,化为人形没得吃,那我费尽心思的升级有什么意思?”   “谁说没意思了?”莫颜毫不心软,继续欺负脑子变成单线的雪团子:“你小时候就算了,等你长大了,不就能帮我干活?还不用给你吃的,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上哪儿找去啊!”   雪团子备受打击,扭过身子气哼哼的背对着莫颜:“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告你劳役童工,让你颜面尽失抬不起头来。”   莫颜上前,笑眯眯的戳着雪团子的肚皮:“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可没有不能劳役童工的律法,你大可去告,说不定有人看你可怜就收留你了。”   雪团子听完欲哭无泪,连斗嘴都斗不过,难道它就真的只剩下挨欺负的份儿?   莫颜总算有点良心,没有再欺负小家伙,跟它说了几句软化,见小家伙依然不理不睬,大笑着出了空间,放六兽进来陪它玩耍。   吃过早饭,莫颜把酒庄下个月的预算银子交给李忠后,照常来到诊室给今天过来看诊的病人看病。   诊室里已经生好了火盆,莫颜掀开厚厚的棉布帘走进去,一股热流迎面扑来,让她冻的冰凉的脸升起了几丝痒意。   屋子里很暖和,此时诊室里已经候着七八个人,多是抵抗力差的老人和小孩,不是咳嗽就是发烧,全是受寒引起的。   看到莫颜走进来,这些人眼睛一亮,不论老幼全部站起来喊了一声“小神医”。   莫颜连忙让他们坐下,见有两个人咳的厉害,又让圆月给他们上了刚烧好的热茶。   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莫颜给最先来的小孩把脉,片刻后收回手,一边提笔开方子一边对孩子的母亲说道:“孩子没有大碍,就是脾胃弱吸收不怎么好,营养方面跟不上才导致体质差容易生病!我给你开两副药,一副先治他的发烧咳嗽,一副在他病好后,放到粥或是汤里每天炖给他吃,三个月后你再带他过来复诊。”   “多谢小神医,多谢小神医!”孩子的母亲连忙道谢,脸上的愁容顿时消散了不少。   孩子是她嫁到婆家后,用了七八年的时间才怀上。奈何怀孕时家里的日子正难,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没能吃上一顿饱饭,孩子生下来就跟小猫似的,好不容易养活了,身子却差的很,每到冬春就容易生病,一病就是好几个月。   年年请大夫,药没有少吃,可就是断不了根,眼看孩子*岁了,个子跟人家六七岁的差不多,愁的她跟丈夫头发都白了。听说城北柳杨村的小神医医术好,她才舍近求远找了过来。   莫颜耐心的听着妇人絮絮叨叨的话语,在圆月抓完药回来,又让她去库房取来一罐蜂蜜,让妇人一并拿回去给孩子喝。   蜂蜜也能调理脾胃,不过小孩体质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光靠蜂蜜无法治本还是得用药调理一段时日。   这罐蜂蜜出自果园,效果没有空间出产的蜂蜜好,却比外面卖的要好的多。还没开封呢,一股甜蜜的气息在诊室里流转,惹得几个小孩伸长了脖子不住的往这里看。   妇人付了诊费药钱,牵着孩子抱着蜂蜜罐和药材千恩万谢的走了,莫颜继续给下一个人看病。   莫颜给最后一个病人看完病抓完药,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   伸了个懒腰,莫颜瞥了眼角落里的滴壶,见还有一刻就能“下班”了,她索性拿起今天开出的药方细细揣摩起来,看能不能再精简一下,发挥最大的药效。   莫颜每天做的事情比较多,比较杂,不可能一整天就耗在诊室里。于是她就规定了看病的时间,往往在正午前结束看诊,   时间一长,周边的几个村庄渐渐知道她这里的规矩,生了病就在上午过来看。   当然,如果病人太多,一上午看不完,莫颜会延长时间把所有的病人看完为止。要是下午或晚上遇到急诊,只要在家她也会看。这样紧急的情况不多,一个月也就碰到个三两回。   就在莫颜低头看药方时,门帘被掀开了,一股寒风顺势刮了进来,莫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以为是圆月进来了就没有在意,直到察觉到来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她才抬起了头。   “嫂子,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见是柳清清,莫颜有些惊讶的问,见她的脸色不太好,示意她把手腕放在脉枕上。   柳清清的脸色不好,眼睛却湛湛发亮,神色略显激动地说道:“颜、颜妹妹,我的月事推迟了半个月,这两天胃口也不太好,今天早上连鸡蛋的味道也闻不得,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是不是……”   剩下的话,柳清清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很明显,她怀疑自己这是怀孕了。   莫颜的眉心微微一皱,本想说没有这么快,在吃药调理期间也不宜怀孕,可是看着欢喜的柳清清,她到底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手指放在了她的手腕上。   柳清清紧张的看着莫颜,虽然有八分把握自己是怀孕了,但是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她还是为生下的两分不确定而担忧。   过了片刻,莫颜收回手,看着一脸期待的柳清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柳清清见状,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眸光里闪烁着最后一丝希冀:“颜、颜妹妹……”   莫颜缓缓地摇了摇头,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你忧思过重,总想怀上孩子,在心理作用下,才出现了怀孕的症状。”   这就是现代所说的假孕现象。   柳清清如遭雷劈,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小腹,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   莫颜看不下去,拍了拍柳清清的手背安慰道:“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至少要调理半年,眼下已经有四五个月了,你的月事变得正常规律起来,这说明情况你的身子已经在好转,用不了多久一定能怀上,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样反而对你有害。”   柳清清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应该相信你的医术,可是我真的很怕好不了。娘和相公嘴上不说,我知道他们心里是担心的。他们对我越好越体贴,我心里就越难受,总想快些怀上孩子,好安他们的心,也好安我自己的心。”   莫颜暗暗叹息,很理解柳清清的难处。像她这样的情况,能有人肯娶已是不易,能遇到像铁头哥这样的好丈夫,像吴姨这样的好婆婆,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也难怪她心里急,恐怕担心生不了孩子,就会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吧!   有些东西没有得到过,心里羡慕却不会惦记,可是一旦品尝到这份美好,想再放手就像心被挖了一样,谁能受得了?   “这种事情急不来,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身子在好转,怀孕是迟早的事,可是你现在心思太重,反而会有害,你要是真想早日怀上孩子,就该听我的,不要去想这些,把身子养好才是你该做的。”   柳清清愣愣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莫颜见状,颇为无力。如此聪明通透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迷茫的时候,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就算好了也难以怀上。该说的已经说了,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   柳清清魂不守舍的离开了,莫颜有些不放心,让娥眉送她回去。   见时间已经到了,莫颜收拾了一下桌案,就出了诊室,在门口遇到了欲言又止的馨儿。   “怎么了?”莫颜牵着妹妹的手往屋里走,笑问道:“又什么不是姐不能知道的?”   馨儿垂眸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说道:“刚才我就在外面,我听见了。”   莫颜一愣,转念一想就知道妹妹说的“听见了”是什么意思,见院子里没人,遂低声叮嘱道:“你听见了就当没听到,别说出去。”   馨儿闷闷的点了点头,仿佛有什么心事。   莫颜见状,纳闷的问道:“你这丫头,难道还有事情瞒着姐不成?”   馨儿有些纠结的看了姐姐一眼,到底没能忍住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姐,你能治铁头嫂子怀不上孩子的病,那你会给娘治么?”   莫颜完全没有想到馨儿会问这个问题,她停下了脚步看着馨儿,不确定她问出这句话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崔晴柔不能生育在莫家不是秘密,就是村里的人知道她嫁过人没有孩子,也隐约猜到了她与前夫和离的原因。当时有人见崔晴柔的陪嫁那么多,还酸言酸语的说莫家占了大便宜,白得了个高门媳妇还带来了这么大一笔财富。   莫家对崔晴柔的嫁妆没有动过心思,不过崔晴柔自己没有孩子,这份丰厚的嫁妆的确便宜了莫家,他们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就懒得辩解了。   现在馨儿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倒是把莫颜问住了,她不禁自问:如果她有办法让母亲怀上孩子,她会出手吗?   上一次在宝华寺,莫颜为呕吐的崔晴柔把脉后,隐约知道造成不孕的原因。崔晴柔月事正常,可以确定生理方面没有缺陷,当时她就怀疑她是腹内脉络淤塞或是狭窄。   与柳清清不同,她是被药物伤了身子,只要把体内残存的毒素清理掉,修复好受损的部位就好,治起来就容易多了。而在这个生病只能靠喝药、药浴或是针灸治疗的时代,淤塞或是脉络狭窄导致的不孕,治愈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以崔家的势力,恐怕没少找大医圣手给崔晴柔看,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没有结果,想来崔家和崔晴柔都已经死心了。   虽然空间里有灵泉水和堆积如山的珍贵药材,但是莫颜没有绝对的把握。灵泉水的灵气是很充裕,冲破淤塞之症的可能性极大,也正因为灵气太过霸道,普通人根本难以承受。   稀释后的领泉水,效用又微乎其微,只能清除体内的垃圾杂质罢了。那些能通络的药材,对付这种不孕症效果有限,甚至不一定有用。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久久得不到答案,馨儿忍不住推了推看着自己愣愣出神的姐姐。   莫颜回过神来,认真的问道:“那你呢,你希望娘给你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吗?”   馨儿被反问住了,神色复杂的看着姐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看,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莫颜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姐也不知道呢,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馨儿疑惑的看着姐姐,意思是不给母亲看病了?   莫颜笑了笑,没有解释。   就在姐妹俩继续往屋里走时,一声急促的鹰叫在头顶上响起。莫颜想起了什么,神色大变猛地抬起头,果见空中的老鹰俯冲而下,径直的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落了下来。   “姐,快回屋。”老鹰没有在馨儿面前露过面,体型又比一般的鸟儿大的多,馨儿以为它想伤害她们,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正要拉着姐姐跑回屋,就见姐姐站在原地没动,还伸出手臂接下了俯冲而下的老鹰,一时瞪大了眼睛。   “唧唧——唧唧——”   听着老鹰不同寻常的叫声,莫颜顾不得跟妹妹解释,在意识里与雪团子沟通起来。   “什么,你说兰姐姐早产了现在孩子生不下来有生命危险?”得知老鹰突然回来的缘由,莫颜脸色大变,怒叫出声:“怎么会这样?”   “颜颜,冷静,冷静,你先别激动!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沈家,再晚一点就真要出事了。”雪团子哪里还记得之前被欺负的事,连忙提醒着莫颜。   莫颜惊醒过来,在馨儿的焦急的询问声中,匆匆的解释了一句,就带着老鹰回到房间,将能用到的药材、药丸、银针等物全部收到了诊箱中,又从空间里放出了速度最快的黄金兽。   临走之前,她想到了什么,拿出纸笔唰唰写了一行字,叠好后让老鹰衔着立即给尚在城里的沈骥送去。   做好这一切,莫颜匆匆坐上黄金兽的背冲出了家门,也终于弄清了好友早产的原因,忍不住咬牙切齿:陆珠,你真是好样的!   ------题外话------   两天了,整整两天没有收到一张票票,不能因为文文要完结,乃们就不爱她呀,我好像听到她心碎的声音了,真的!Σ(°△°   )︴ ☆、终结篇 结局四   “少奶奶,您振作些,孩子就快出来了,您可得加把劲儿千万别睡过去呀!”   产房里,产婆看着宫口仅开了三指,面无人色已然没有一丝气力的沈家少奶奶,焦急的大声喊道,恨不得能替这位少奶奶把孩子生下来。   此时,柳汀兰发丝凌乱、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原本灵动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白,她努力的转动着眼珠想要听清产婆的话,可是耳边仿佛有数不清的蜜蜂在嗡嗡叫,让她无法听清楚一个字。   她的腹部高高的挺起,肚子大的出奇,下半身早已经疼的没有知觉,干涩的喉咙肿痛一片,没有力气再发出一丝声音,也没有办法回应竭力为她接生的产婆了。   她知道自己不好了,想抬手去摸一摸肚子,想知道孩子们还在不在,会不会像平日那样追逐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玩耍,在肚子里调皮的翻滚,时不时的踢她一脚,让她知道它们很强壮,很活泼。   可是,她现在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要死了吗?不甘心啊,她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呢,她还不知道它们是男是女,还没有听它们叫她一声娘……那个男人,她的夫君,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吗?   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舅舅,舅母,珠儿不是有意的,珠儿真不是有意的啊……”   产房外的院子里,身着银白色绲蓝边缎袄的陆珠狼狈的跪在地上,对着屋子里焦急不安的沈父沈母痛哭流涕的哀求着,眼里却没有一丝悔意。   见沈父沈母的心思放在没有传出任何哭喊声的产房,根本没有一丝放在自己身上,陆珠丝毫没有在意,只觉得快意无比。   那个贱女人终于要死了吗?真是太好了!明明出身好是举人家的小姐,双亲俱在有爹疼有娘爱,竟然还不知足偏偏来抢她的表哥、抢舅父舅母的宠爱,这样的贱人早该死了!   七活八不活,她就是故意推到那个贱人让她一尸三命又怎么样?这辈子不能跟喜欢的表哥在一起,又遭了最亲的舅父舅母的厌弃,这样索然无味的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不如狠狠地报复这个毁掉她所有的幸福的贱人,让她尝尝失去亲生骨头,失去一切的痛苦!   屋子里,沈父沈母焦急的走来走去,对陆珠的哭诉视而不见,根本顾不上处置她这个罪魁祸首。   “老爷,这要怎么办呐,这要怎么办呐,呜呜!”   看着一盆盆血水源源不断地往外倒,早被产婆问过保大保小的沈夫人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既担心受苦受罪的儿媳妇,又担心尚未出世的孙子孙女,恨不得冲进去亲眼看看才好。   “没事的,会没事的,儿媳妇一定会挺过来的……”沈父搓着手也不知是在安慰老妻,还是在安慰自己。活了几十年,抛开幼年时期不懂事,他第一次产生了不安和害怕。   尤其是在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沈老爷更是悔的恨不得撞墙:“怪我,这件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做主让她进来,她哪里能害到儿媳妇,害到咱们可怜的孙子孙女,怪我啊!”   察觉到老伴儿的情绪不太对劲儿,沈母的心提了起来,劝慰道:“老爷,您可不能胡思乱想,这根本不关你的事!谁能想到她这么歹毒,竟然把儿媳妇推到地上,想害她一尸三命!”   说到这里,沈母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还在哭诉的陆珠,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眼里再也没有以往对待这唯一的外甥女的疼爱和宽容了。   外甥女再亲,也没有孙子孙女亲;外甥女再重要,以后也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媳妇却是自己家的。现在儿媳妇被外甥女害成这样,还害了未出生的孙子孙女,让他们夫妻没有办法给亲家、给儿子交代,这叫沈母如何不恨?   若非现在时机不对,沈母早就处置陆珠了。别说不再认陆珠这个外甥女,要是儿媳妇、孙子孙女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第一个撕了陆珠。   就在这时,产婆满手鲜血的走出来,惊惶的说道:“沈老爷、沈夫人,少奶奶、少奶奶她不行了,眼下只能剖腹取胎,不然孩子也不能保住了。”   沈父沈母脸色大变,齐声喝道:“不准剖,一定要救大人。”   产婆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是县城里有名的产婆,接生二三十年,经她手的产妇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千,从未有一个产妇在她手上生产时难产死去。   当初沈母亲自去请时,产婆一听柳汀兰怀的是双胎,就不大愿意接手。谁都知道双胎有八成难产,产婆担心会遇上,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就要拒绝。   可是沈母给的报酬太丰厚,几乎是她接生半年的收入。她到底舍不得,犹豫了许久,决定亲自看看柳汀兰的肚子再做决定。   柳汀兰身子底子不错,怀孕后又在莫颜的提醒下经常散步锻炼,又吃了不少富含灵气的水果和蜂蜜,身子骨比寻常的孕妇要康健的多。加上胎位很正,遇到难产的可能性不大,产婆才答应为她接生。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原本该在明年正月中旬瓜熟蒂落的柳汀兰会突然摔倒动了胎气,继而导致羊水破裂不得不提前生产。   当时产婆一听说柳汀兰摔倒,孩子又是在八月里,就知道事情要遭。可是拿了沈家的银子,又事先约定好了,明知道这一次可能会砸了自己的招牌,产婆还是急急忙忙赶到了沈家。   产婆自己也没有想到,柳汀兰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遭,宫口才开了三指就没有了力气,羊水也已经流干了,孩子再不取出来,片刻的工夫就会闷死在娘胎里,到时就真的一尸三命了。   到了这种关头,就只能剖腹取子,这样总比母子俱亡的好。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沈家的老爷夫人竟然不同意,还要让她保下产妇,这不是为难人么?   想到这里,产婆也来了火气,索性把话敞开了:“沈老爷,沈夫人,少奶奶已经力竭不可能自己生下孩子!现在剖腹取子,少奶奶腹中的孩子尚有一线生机,再耽搁下去,你们就为少奶奶和她腹中的孩子准备丧事吧!”   沈父沈母闻言,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夫妻俩对视良久,也没有办法做出决定。   他们自然希望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都能平安无事,然而现在老天爷根本不给儿媳妇活路,要么剖腹取子,给孙子孙女一线生机,要么孙子孙女随儿媳妇一起死。   面对这样的选择,恐怕换个人都会选择剖腹取子,能救活一个是一个,可是沈父沈母很清楚,无论选择哪一种,他们沈家都会同亲家柳家结仇。   要不是他们一时心软,把外甥女放进来贺寿,儿媳妇就不会遭此大难,说到底是他们一家把儿媳妇害成这样,这可是亲家唯一的女儿啊!   想到这里,沈父和沈母俱是痛苦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沈父的心里有了决定,对意欲催促的产婆说道:“就按你说的来,剖腹取子吧!”   产婆心里一定,刚要点头应下来,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一声恐怖的兽吼和络绎不绝的尖叫声,让人心里无端发凉。   “怎么回事?”   沈父惊疑不定的看着门口,正要派人去前面看一看,下一瞬,一头金色的比牛还要大的金色猛兽风驰电掣的出现在院子里和它背上的莫颜时,顿时把所有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坐在黄金兽的背上,面容沉肃,身着火红色狐毛披风的莫颜,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祉,震住了沈家上下所有人。   谁都没有想到,这位郡君会以这样震撼的方式出现在沈家,更没有想到她在小半个时辰前才得到消息,就只有小半个时辰穿越一百多里路来到了沈家,特意为他们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少奶奶而来。   莫颜进入院子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院子中央,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陆珠,恨不得当场把这个女人抽筋剥骨。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抑制住了这个血腥的念头,从陆珠的身侧擦过去,直奔柳汀兰所在的产房。   翻身下来径直的往产房里冲,经过沈父沈母时,莫颜没有忘记好友是怎么出事的,她连招呼也没有打,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狠话:“你们最好祈祷菩保佑兰姐姐平安无事,不然……”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莫颜话里暗示的狠意:一旦屋子里的产妇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沈家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听着产房的门被猛地甩上的声音,被震住的产婆如梦初醒,她猛一拍大腿冲向产房,大力的拍打着房门:“快,快放我进去,再耽搁下去,孩子也救不回来了。”   下一刻,房门再次被打开,是沈家在屋子里帮忙的丫鬟,被莫颜赶去厨房烧水去了。   产婆顺势钻了进去,就看到方才吓住她的女子从随身携带的诊箱里找出一物,掰开产妇的嘴巴塞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产婆大惊,顾不得害怕连忙冲上去阻止:“少奶奶已经很危险了,你随便往她嘴里塞东西,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莫颜闻言,抽空打量了产婆一眼,见她打扮的干净利落,手上的血迹还没有干,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我是大夫,兰姐姐现在很危险,我要为她剖腹,你既然会接生,就留下来给我打下手吧!”   说着,她就从诊箱里取出了一套能用来剖腹的工具。初学医时,她心血来潮的根据前世所看到的手术刀,画出了所有手术的图样,让铁匠用精铁打造出一套。   当时她没有想过用这个来给人做手术,只是觉得可以在学成之后,研究一下能不能中西结合,用这一世所学的医术与前世的外科手术相结合,救治更多的人。   她用这套工具,给山里打架受伤的野兽治过伤,也为做实验给空间里难产的食草动物剖腹接生过。有灵泉水和珍贵的外伤药在,她的手术很成功,没有一个动物因感染或是流血死去,可是今天却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实践,这个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产婆惊讶的看着莫颜,没有料到这位年纪轻轻地姑娘竟然有这个胆子剖腹取子。她相信莫颜是学医的,却不相信她手上的功夫,急急地劝道:“还是老婆子来吧,你小姑娘家手不稳,别把孩子伤到了。”   听出产婆是真的关心好友肚子里的孩子,莫颜却没有把手术刀给她。行医这么久,她如何不知道产婆那套剖腹取子?是不是她再晚来一步,她最好的姐妹也要如那些被开膛剖腹的产妇一般,落个凄惨而死的下场?   想到这种可能,莫颜的脸色蓦然冷了下来,对陆珠、对沈家的恨意愈盛,直接用身份镇压了阻拦她的产婆:“不用了,你待在一边给本郡君打下手即可,有什么事本郡君会一力承担,不会有人怪到你的头上。”   产婆不放心还要再说什么,猛地反应过来莫颜自称郡君,一时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不敢再阻止了   莫颜没有精力理会产婆的想法,她深吸一口气,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后,上前去解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柳汀兰的衣裳。   如果可以,她如何会会让好友挨这一刀?可是她用灵泉水或是刺银针唤醒好友,也没有办法让她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彻底打开产道进行自然生产。   柳汀兰腹内的羊水已经流尽了,她和孩子已经在鬼门关上徘徊,再耽搁一会儿,就真的要一尸三命了,给她剖腹是莫颜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准备就绪后,莫颜取出一瓶蒸馏过的高浓度的酒。这酒里酒精的浓度相比前世的消毒酒精也不差什么,是她在赶来的路上,利用时间差在空间里蒸馏出来的,用来给双手、银针和手术刀进行消毒再好不过。   此时,屋子里燃着两个火盆,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旺,温度正适合做手术。只是屋子里的光线有限,又不能打开窗户,莫颜吩咐端热水进来的丫鬟,在床头点燃了好几盏灯,将屋子里照的通亮,才勉强达到了手术的要求。   解开柳汀兰身上的亵衣亵裤,莫颜深吸了几口气,用银针封住了她腹部的几处要穴,减少流血,减轻柳汀兰的痛楚。   她从高浓度的酒里取出锋利的泛着冷芒的手术刀,将上面残余的酒擦赶紧后,在产婆紧张的目光中,划开了柳汀兰的肚皮……   产房外面,沈母耳朵贴着门听着里头的动静,却发现比之前还要安静,一时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心软,轻易地放过了陆珠这个狠毒的丫头才有如今的祸事。   早在上一次陆珠把儿媳妇推倒时,她就该把人赶回陆家,再也不让她出现在沈家,出现在儿媳妇面前,她怎么就鬼迷心窍,认为这个狠毒的丫头只是一时不懂事做出冲动之事,就放过她了呢?   “老爷,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沈母害怕又难过,失声痛哭起来,恨不得时间逆流到早上,把陆珠拒之门外,这样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坐在椅子上的沈父脸色灰败,几乎悔青了肠子。   当初在处置陆珠时,他私心里怀疑是儿媳妇设套让陆珠推倒了她,所以只是把陆珠赶回乡下祖宅,在出嫁前不许再踏进沈家半步,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时隔几个月,自己就被打脸。   这外甥女当真狠毒如斯,把儿媳妇害成了这个样子,还害了他快要再过两个月就要降生的孙子孙女。   他真的后悔啊,要是儿媳妇有个三长两短,他要如何跟儿子交代,跟亲家交代,跟产房里的和家郡君交代?   这一次,沈父是真的怕了,如果说在莫颜到来之前,他勉强做好了被儿子责怪,被亲家仇恨的准备,能承受住来找他们的怒火,可是在莫颜到来之后,又放下那句狠话时,他就彻底慌了。   他相信莫颜那番狠话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儿媳妇真有个什么,沈家绝对要承受这位郡君的报复,付出他无法承受的惨痛的代价。   听着老伴儿的哭诉,沈父渐渐找回了神智,眼里划过一丝决绝:“夫人,若是儿媳妇真的遭遇不测,过错由我一力承担,到时你不要说话。”   沈母愣愣的看着老伴儿,突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抱着他凄声喊道:“不,老爷,你不能有事!这件事赖我,都赖我,不该让你来承受,沈家需要你,骥儿也需要你,你不能啊!”   沈父眼里一涩,几乎落下泪来,却没有打消刚刚升起的那个念头:“夫人,我是沈家一家之主,这是沈家欠儿媳妇,欠亲家的,就该由我来承担,日后你好好跟骥儿过,若是孙子孙女侥幸能活下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帮骥儿将他们带大。”   ------题外话------   今天公司做室外公益活动,喝了一上午的寒风,只能说,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浑身上下是冷的,手指还是僵硬的/(ㄒoㄒ)/~ ☆、终结篇 结局五   沈父的一番话,让沈母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握住老伴儿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个人就真去做傻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除了一个丫鬟端过两次热水,屋子里就没有任何动静。明明才过去一个时辰,在焦急等待的人眼里仿佛过去了许久,久到看不到任何希望。   收到莫颜信件的沈骥骑快马急匆匆赶回家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显眼无比的黄金兽以及黄金兽脚下被它吓晕过去的陆珠。   他只是从莫颜写给他的信上知晓妻子早产,却不知好端端的为何会早产。眼下曾经在父母面前无比得宠的表妹无知无觉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扶她起来,瞬间想起上一次是她推到了妻子,才让妻子动了胎气,难道这次妻子早产,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沈骥的脸色蓦地变冷,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就快速掠过黄金兽和陆珠,径直的闯进了屋子里。看到抱头痛哭的爹娘,原本悬起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呼吸。   沈父沈母没有察觉到唯一的儿子回来了,也就不知道他们这副模样,让儿子产生了误会给了他巨大的打击,还是一旁抹眼泪的管家见自家少爷脸色不对,连忙上前说明了情况。   “少爷,和嘉郡君和产婆都在里面,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您先不要急。”   沈骥神色恍惚的回过神来,却是没有听进管家的话。直到管家重复了一遍,他的眼里迸发出一抹强烈的光亮,失态的抓住关键的胳膊问道:“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管家看着沈骥长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心里不禁升起浓浓的担忧,暗暗祈祷少奶奶也平安无事,不然这少爷肯定会发疯。   顾不得快被捏断的老骨头,管家正要安抚自家少爷,沈父沈母也留意到了匆忙赶回的儿子,两人猛地扑上来,一人拉住他的一只手,乞求他的原谅。   在爹娘的哭诉声中,沈骥渐渐地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妻子会出事,到现在生死不知全拜陆珠所赐,一时间生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产房里的妻子能够平安无事,沈骥勉强忍住心头的杀意,整个人贴在了门上。   他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小时候经历过亲戚生孩子的经历,只知道女人会大声的哭喊,声音大的能够惊动四邻。现在,他却听不到妻子的任何声音,仿佛里面没有人,让他的心里生出深深地恐惧来。   就在一家三口忐忑不安的等待之际,屋子里一前一后传出两道猫叫似的哭声。这道声音犹如天籁,瞬间唤醒了屋外等候的所有人的心神。   “开门,快开门!”   听到孩子的哭声,原本强忍着没有上前敲门的沈骥再也忍不住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妻子究竟怎么样了,“嘭嘭嘭”的将门敲的震天响。   敲了没多久,产房的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产婆怒气冲冲的对沈骥喊道:“郡君正在全力救治少奶奶,您这样闹下去打扰到她,是想害死少奶奶么?”   沈骥一听,猛地把手往身后缩,嘴里也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唯恐吵到了莫颜。   产婆见他识趣,心里满意了几分,嘭的一声再次把门关上了,把沈家三口的焦灼也一并关在了外面。   屋子里,莫颜聚精会神的为柳汀兰缝合伤口。女人剖腹产后,需要缝合的皮层多达六层,光子宫就有三层,需要进行细致的缝合,不能影响到下一次孕育。   缝合的线是莫颜自制的羊肠线,它能跟人体的皮肉相融而不用拆线。看着好友腹内的刀口在自己的手下完美的缝合在一起,她无比庆幸当初心血来潮做出了这些东西,不然这一次,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好的朋友离自己而去了。   一旁打下手的产婆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着莫颜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若是她能学会这一手,日后给人接生遇到难产只能保小的,是不是也能用这种办法?   似乎察觉到产婆的心思,莫颜缝好最后一针,在隐蔽处打了个结后,对产婆劝道:“这种办法太过冒险,我不建议你用。”   剖腹手术在现代是项难度不大的手术,皆因现代有先进的仪器设备。在这里,就算能做出勉强合格的手术刀,术后感染却难以解决。   据莫颜所知,这个时代还没有一种抗感染的药适合孕妇发炎的刀口。尤其是缝合子宫,若非她有所依仗,也没有把握做到不影响生育。   “这……老身明白!”产婆见莫颜无意教她,她也不敢相求,只得按捺下来。   这种接生办法产婆而言的确很难,可是她不想放弃。给人接生了几十年,没有遇到难产的妇人,完全是她不会给可能难产的妇人接生,砸了自己的招牌。眼下能掌握一种给难产的妇人接生的办法,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莫颜看出产婆没有死心,只是这是别人的事,等她彻底明白其中的难度自己就会放弃了。她慢慢收回好友身上的银针,又给她把脉,见脉象虚弱生命体征却不错,稍稍放心了些。   接下来就看刀口恢复的如何了,只要把感染控制住就没有大碍了。   在产婆和一名丫鬟的帮助下,莫颜给柳汀兰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又将床上弄脏的被子褥子全被拿了下来,铺上了一层的,让柳汀兰能睡的舒服些。   这时,被莫颜辛辛苦苦接生下来的双胞胎被另一个丫鬟洗干净了,用柔软温暖的包裹住送到了她的面前。   “真可爱!”   看着小小软软,已经睡熟的家伙儿们,莫颜的心瞬间软成了水,一手一个将小家伙儿小心翼翼的从丫鬟那里接了过来,在他们的小小的额头上各亲了一下。   其实孩子刚足八个月就早产了,又是双胞胎,即便在娘胎里营养好,看起来也跟小猫似的柔弱,脸上红彤彤的,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真看不出哪里可爱,甚至可以说有点丑。   因着早产,又在娘胎里闷久了,孩子看起来很虚弱,刚被莫颜从娘胎里抱出来时,甚至不会哭,还是产婆用老办法打了他们的脚底板,才发出几声小猫似的哭喊。   可是孩子们的母亲是莫颜最好的朋友,又是莫颜亲手接生的,两份感情叠加,就算看起来再丑,在莫颜眼里也是最漂亮的,让她瞬间喜欢上了。   “对了,两个小家伙儿是男孩女孩?还是一男一女?”抱了一会儿,莫颜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于是问两个给孩子清洗的丫鬟。   那会儿她的全副心神全在救治好友和孩子上,孩子被她从母体里接生出来后,她还真没顾上看。   “回郡君的话,先出来的是姑娘,后出来的是小少爷,少奶奶生的是龙凤胎呢!”丫鬟高兴地说道。   半只脚已经踏上鬼门关的少奶奶不仅平安无事,还生下了罕见的龙凤胎,这可是沈家天大的喜事,他们这些下人不用战战兢兢了,额外能得到了一份丰厚的赏钱。   “龙凤胎呀,兰姐姐好福气。”一下子儿女双全,莫颜由衷的为好友感到高兴。   两个丫鬟见莫颜笑了,微微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小声的提醒道:“郡君,是不是该把姑娘和小少爷抱出去让老爷夫人还有少爷看一看?”   莫颜一听,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外面太冷,你们姑娘和小少爷还太小不能见风。”   两个丫鬟一听,就知道这话是这位郡君对自家主子有怨气,有意想晾晾他们,便不敢再多言了。   莫颜抱着龙凤胎来到床边,将他们一左一右放在柳汀兰的身侧,然后又给柳汀兰诊脉。见脉象比之前又强劲了几分,不出意外傍晚就能醒来,便放心了许多。   她倒了一杯温水,趁丫鬟不注意滴了一滴灵泉水进去,然后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将满满一杯水喂了下去。   “你们两个就在屋子里看着,兰姐姐若是醒了就叫我。”莫颜收拾好诊箱,对两个丫鬟交代了一声,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沈骥就站在门口,开门的声音响起,他猛地抬头往屋子里看,可是还没有看到里头具体的情形,门就被关上了。他顾不得莫颜的冷脸,急切的问道:“莫姑娘,兰儿怎么样了?”   见他第一句问的是好友而不是孩子,莫颜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声音依旧冰冷:“兰姐姐暂且无事,只是她腹部有刀口,若是接下来几天恢复良好,刀口没有恶化算是捡回一条命,不过,此番兰姐姐元气大伤,可能会落下病根。”   这话不全是骗沈骥,先不说柳汀兰是在鬼门关被莫颜强拉回来,生产本来就伤身子,更何况又遇到难产最后被剖腹?   若非术前给她含了一小块黑灵芝,她绝对撑不到手术完成。如今她的确元气大伤,寻常的药物很难调理将她的身子调理到生产前,莫颜少不得要用灵泉水以及灵药灵植给她慢慢调理。   莫颜故意这么说,就是要让沈骥知道他的妻子来到沈家受了多大的罪,若有朝一日他敢辜负,她第一个不会饶了他。沈骥一听,眼里闪过深深地痛苦,他强忍住眼底的热意,后退一步向莫颜一揖到底,近乎哀求的说道:“莫姑娘,兰儿就拜托你了。”   莫颜站着没动,受下了这一礼。   这时,沈父沈母要走了过来,站在沈骥的身侧,老泪纵横的朝着莫颜躬身行礼,一为谢,二为求。   莫颜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礼,她能受沈骥的礼,却不能受长辈的礼,哪怕心里对他们颇有怨气,看在好友的面上,她不会过多的计较,毕竟罪魁祸首不是他们。   见沈骥欲言又止,莫颜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主动说道:“孩子也没事,是一对龙凤胎,恭喜了。”   沈骥一听,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他无法想象在那样艰险的情况下,他的妻子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让两个孩子平安降生。   他身为丈夫,不仅没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地,还险些跟他们阴阳相隔,他愧为人夫,愧为人父。   沈父沈母再次抱头痛哭,这一次,是喜悦,是愧疚,以后他们会把儿媳妇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委屈,受到一点伤害。   莫颜原本想提醒一句孩子很虚弱,要好生照料,看着哭泣的一家三口,这话被她咽了回去。左右这几天她会留在沈家,直到产房里的母子三个平安无事,这些话不说也罢。   这时,被吓晕过去已经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个多时辰的陆珠被冻醒了。   听到屋子里的哭声,以为如自己所愿,让她厌恨的人一尸三命了,陆珠顿时快意的大笑起来:“哈哈,那个贱人死了,带着她肚子里的贱种死了,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疯狂的笑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恐怖,一旁的黄金兽烦躁的晃了晃脑袋,伸出跟人脑一样大的脚掌,“啪”的一声拍在了陆珠的头上。   “死了,终于死了,哈——”陆珠太过得意,根本忘了身侧还有一头将她吓晕的猛兽,刚喊到一半,就被黄金兽击中,整个人扑倒在地再次晕了过去。   陆珠得意的笑声惹了黄金兽的厌烦,也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莫颜一抬头正巧看到了陆珠被黄金兽拍晕过去,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对黄金兽说道:“把她拖进来。”   黄金兽一听,慢吞吞的站起身,嫌弃的张开嘴咬住了陆珠后脖上的衣裳,当真把人拖了进来。   沈父沈母是第一次见到黄金兽,对着它庞大的体型和凛然的气势,一时面色发白,下意识的往莫颜身后退。   两人的反应,已经算很好了。今日莫颜坐在黄金兽的背上一路来到沈家,在路上遇到了不少行人,好些人被生生吓晕过去,没晕的也双腿发软,瘫在了地上。   当时莫颜急着赶路,也顾不上这些,只能在心里对他们说声抱歉了。   黄金兽不费吹灰之力将陆珠拖进屋里,扔到了莫颜面前。它优雅的踱步来到莫颜身边,睨视着沈家三口喷了个鼻息,这代表它很不高兴。   嗯,惹了颜颜不高兴的人,它见到了也不会高兴。   沈骥经常去莫家,倒是见过黄金兽好几次,以前黄金兽都是无视他,这还是第一次明确的表达出不喜,一时间更是羞愧的无以复加。   沈父沈母不敢直视黄金兽,也不知道它通晓人性,倒是没有看出黄金兽对他们的不喜。   莫颜轻轻地拍了拍黄金兽的脑袋,暗示它收敛些,然后问沈家三口:“这个人,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莫家三口对视一眼,默契的看出了彼此的想法,最后沈父站出来说道:“陆珠做下这等恶事,从此以后不再是我沈家的外甥,不论郡君处置,我沈家决无二话。”   若是今日柳汀兰当真一尸三命,陆珠就是沈家的仇人,沈家三口绝不会原谅她。就算现在柳汀兰母子三人平安无事,陆珠的所作所为也将他们对她的最后一丝怜爱也消失殆尽了。   “如此,人我就替柳伯父柳伯母处置了,二老那里该如何交代,就是你们沈家的事了。”莫颜对沈父的话还算满意,这一次若是他们真敢包庇陆珠,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带着柳汀兰母子三人离开沈家的事来。   看着曾经承欢膝下的外甥女,沈父闭上眼睛,掩去了眼底的深深的痛色。   当初他答应临终的妹妹会好生照顾外甥女,那时他也是真把外甥女当作亲生女儿疼爱,但凡城里有了女儿家喜爱的物什,他全部买回来堆在她的闺房里,唯恐她生出寄人篱下之感。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番溺爱养大了外甥女的心,让她后来的行事越来越大胆,竟然到了敢伤人性命的地步。外甥女变成这样,他要负很大的责任,也对不起已经死去的妹妹。   “老爷,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能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与沈父同床共枕几十年,沈母如何看不出老伴儿的心思:“她才来咱们家一年多,变成这样怎是你的错?若你这样想,妾身的过错更大。”   沈父拍着老伴儿的手背,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莫颜见状,眉头及不可见的皱了皱,说道:“兰姐姐和两个孩子既然没事,我也不会对陆珠怎么样,虽说会让她吃点苦头,但是不会要了她的命。”只会让她生不如死罢了。   沈父沈母闻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见莫颜一脸正色,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庆幸外甥女留下一命,让他们对死去的妹妹有个交代,还是该向莫颜道谢,感谢她的宽容…… ☆、终结篇 结局六   如莫颜所料,柳汀兰傍晚时分就醒了过来。得知莫颜及时赶到救了她,还救了腹中的两个孩子,激动地大哭起来。   如果不是腹部的刀口疼的她动弹不得,柳汀兰恨不得爬起来跪在地上,感谢好友的相救之恩,在昏过去前,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好了好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哭鼻子,也不怕两个小家伙儿笑话你。”莫颜被好友哭的没了脾气,拿着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脸:“你现在坐月子呢,可不能哭。”   “我、我哭好了就、就没事了,你就让、让我痛、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柳汀兰抽抽噎噎的说,她知道月子里哭会伤眼睛,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唯有眼泪才能让她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宣泄出来。   莫颜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两个刚刚吃过奶已经睡过去的小家伙从奶娘手里接过来放到床上,转移好友的注意力:“看看,这是你生的小宝贝,是不是很可爱?”   柳汀兰刚刚醒来,还来不及看历经艰险生下来的孩子。此时她迫不及待的侧头看两个孩子,因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半边脸,可是就这半边脸吓了她一跳,下意识的喊道:“好丑!”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不好,又仔细的看了看,还是觉得很丑,难以接受的问道:“颜颜,你确定他们是我的孩子?我长的还算漂亮吧,瑾哥也俊朗吧,怎么生下来的孩子长这样?”   莫颜满头黑线的看着一脸嫌弃的好友,突然庆幸两个小屁孩还是小婴儿听不懂他们的娘说的话,不然一定会气的想跑回娘胎里去。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两个孩子不是你生的,难道是我变出来的不成?”莫颜没好气的瞪着好友:“他们不足月模样没有长开才会这样,过几天你再看他们,一定是漂亮的姐儿和哥儿,你要是嫌弃,干脆送给我好了。”   “那可不行!”柳汀兰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软软的触感让她喜欢的不得了:“这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再丑也是我的,哪里能随便送人。”   短短的工夫,莫颜第三次从好友嘴里听到“丑”字,已经无力吐槽了:“你就可这劲儿的说姐弟俩丑吧,等他们长大了,我一定要把你今日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   柳汀兰一听,却是半点不在意:“你告吧告吧,我不承认就是了。”   莫颜看着准备好耍无赖的好友,正要继续吐槽,沈骥就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走了进来,笑问妻子:“你不承认什么?”   “不承认我说过他们丑。”柳汀兰指了指两个小孩,很诚实的回答,随即忧心的说道:“颜颜说过几天孩子长开了就会变得好看,可要是长开了变得更丑了怎么办?”   “额……这个该不会吧?”初为人父的沈骥不确定的说道,他也不知道孩子长开后会不会真的变漂亮。   其实看到两个孩子的第一眼,他也觉得丑,只是孩子再丑也是自己的骨肉,还是心爱的妻子所生,就不觉得丑了,反而觉得小小软软的像小老头的孩子很可爱。   看着忧心忡忡的盯着襁褓里的龙凤胎的俩夫妻,莫颜不忍直视,果断的转移了话题:“与其担心孩子丑,还不如先给他们取个好名字,你们之前有想好吗?”   夫妻俩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说道:“你给他们取!”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汩汩的流淌的情意,差点闪瞎莫颜这个旁观者的眼。   跟大多数准父母会在孩子出生前给孩子取好名字一样,沈骥和柳汀兰也给孩子准备了好几个待选的名字。后来知晓是龙凤胎,就取了好几对寓意不错的名字待用。   可是面对两个得来不易的孩子,夫妻俩默契的把取名权交给了莫颜。没有莫颜,就没有他们母子三个,否则,现在的沈家恐怕已经在办丧事了。   “我给龙凤胎取名字?”莫颜一愣,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是个取名废,还是你们自己来吧!”   六兽也好,家里的马牛也好,除了小花外,俱是莫颜取的名字。当初大白和毛团对名字没有概念,被叫这两个名字它们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赤蟒、黄金兽、赤蟒加入进来,莫颜再次给它们取名字时,遭到了它们强烈的反对。   因此,小赤、小金、黑黑什么的,就莫颜自己叫着过过嘴瘾,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倒是几头牛和几匹马最初没有灵智,随口取了名字就被默认了。后来几个家伙喝了灵泉水,时常在一起吐槽名字太挫了,强烈要求主人重新给它们取个威武大气的名字,被莫颜笑眯眯的驳了回去。   后来买回来的丫鬟,她总算没有小红、小绿的乱叫,不过一个圆月,一个娥眉,就是俩月亮,可见也是取名失败了。   现在让她给两个孩子取名,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取两个惨不忍睹的名字,所以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可惜,夫妻俩认定莫颜是个有福之人,让她给两个孩子取名,孩子一定能够茁壮成长,于是安慰道:“你就放心的取吧,如果真取的不好听,拿来当小名儿也不错。”   当小名?莫颜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   她看着襁褓里睡的安安稳稳却又十分弱小的两个小家伙儿,脑海里闪过许多个寓意不错的名字。她精心的选了又选,最终挑出两个勉强合心意的名字,颇为自得的对一脸期待的夫妻俩说道:“姐儿长大了一定聪明漂亮,就叫沈美丽,哥儿刚出生哭声比姐儿还细,今后得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行,就叫壮实吧,沈壮实!”   柳汀兰:“……”   沈骥:“……”   沈美丽?沈壮实?这都是什么鬼?他们真的不想坑女儿、坑儿子,可以收回之前让这位“有福之人”给孩子取名的话吗?   “哈哈哈哈——美丽?壮实?颜颜,你果然是个取名废!”空间里的雪团子笑的直打滚,心里莫名的庆幸雪团子这名字虽然不够高大上,但是听起来还算可爱顺口,要是给它取美丽、壮实这类的名字,它非一头撞死在碧玉台上不可。   看着面面相觑夫妻俩,听着雪团子肆无忌惮的嘲笑,莫颜哪里不知道自己取的名字被嫌弃了。她摆摆手,灰心丧气的说道:“我就说我取不好名字,你们还偏偏让我取,这好不容易想出来两个,你们又嫌弃!算了,你们还是自己来吧!”   夫妻俩一听,倒是不好意思了。柳汀兰看着闷声不语的好友,又看了看襁褓里的两个小老头儿,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坑娃儿了:“那就叫美丽和壮实吧,寓意挺好的,说不定真能跟名字一样,一个美丽一个壮实呢!”   反正娃儿还小,又不知道这两个名字有多坑,等以后长大了,就算嫌弃不好听也听习惯了。名字嘛,就是一个称呼,咱们注重的是内秀,好不好听有什么关系?   倒是沈骥还算有点理智,心偏向了听不懂人话的可怜的儿子女儿。斟酌一番后,小心的措辞道:“美丽这名字太张扬,当大名儿不太合适,就用来当小名儿吧,壮实这名字好,不过我们沈家到他这一代是弘字辈,壮实也只能当小名儿叫了。”   柳汀兰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刚想问取名前怎么没说辈字问题,就被丈夫使的眼色打住了。她看了脸色好了不少的好友一眼,顿时明白这是在找借口委婉的拒绝这两个名字。   好吧,其实这两个名字的确挺坑的,如果能不叫……那自然最好了!这一次,柳汀兰坚决的站在丈夫和两个孩子这边!   “嗯,那就用来当小名儿吧,大名你们就自己取。”莫颜也觉得这两个名字用来当小名儿不错,平日里叫的更多的不就是小名儿么?   夫妻俩暗暗松了口气,先前对两个孩子升起来的愧疚总算少了些。   此时,暗自庆幸的夫妻俩不知道这两个小名儿真真应了寓意。原本幼时长相颇为相似的龙凤胎随着年岁的增长,一个渐渐蜕变成美丽高挑的少女,及至后来成为京城赫赫有名的美人,上门说亲的媒人愣是踩断了沈家的好几条门槛。   一个越长越壮实偏偏有一颗与外貌严重不符的少女心,为此没少被人嘲笑。最后少女心的沈壮实向倾慕的女子告白,却惨遭拒绝,打击之下弃文从武,偷偷地奔赴边关参军,并在短短五年里累积无数战功,一跃成为京中未婚少女们争着嫁的少年将军。   接下来几天,莫颜就留在沈家一心一意照顾柳汀兰,每日亲自给她换药、擦洗身体,让柳汀兰每每感动的想哭。   许是照顾的好,让莫颜担心的刀口感染并没有发生。加上灵泉水和灵药的作用,柳汀兰的刀口恢复的很快,不到十天表层的皮肤就愈合了,她也能下地走动几步,只要动作幅度不大,日常生活基本能自理。   不过刀口恢复的快,受损的元气就只能慢慢恢复了。好在沈家家境殷实,又有沈父沈母操持着,柳汀兰只要安安心心的养身子即可,万事不需要她担心。   倒是柳父柳母应了沈家二老的邀请,在女儿产后的第二天来到了沈家。在沈父沈母愧疚的叙述中知晓女儿早产的原因后,向来好脾气的夫妻俩大方雷霆,当即要带着女儿回柳家。   最后还是莫颜从中劝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二老的怒气压了下去,最后又抱出可爱的龙凤胎,柳家夫妇勉强留在了沈家,参加了一双外孙的洗三礼。   龙凤胎身子弱,受不得凉,洗三那天,沈家就只请了关系最亲近的几个亲朋好友。洗三时,产婆没有脱龙凤胎的衣裳,只用热水稍稍打湿了孩子的脸颊,在众人的祝福中唱了洗三歌,算是全了洗三礼。   半个月后,确定柳汀兰的身子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莫颜才放心的带着被捆成粽子的陆珠和一马车的谢礼离开了沈家,回到了阔别半月之久的家中。   刚到家,萧睿渊那边就得到了消息,放衙后,他就骑快马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莫家。两人大半个月没见,一见面少不得一番情意绵绵。   两人自制力强,就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没有做出少儿不宜的事,可是落入旁人眼里,怎么看怎么虐心,索性眼不见为净。   后来,莫颜用抱怨的语气说起给沈家的龙凤胎取名,却被无情的嘲笑一事,本来想安慰她几句的萧睿渊没能崩住,一下子弯了的嘴角,好巧不巧的被莫颜瞅见了。   莫颜心里那个郁闷啊,使了小性子不肯搭理人。最后,还是萧睿渊妥协,好说歹说才把人哄了过来。心里却在默默地吐槽未婚妻不负取名废这三个字,打定主意以后有了孩子,名字一定要是他这个当爹的取。   没坑到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就更不能被坑了!   ……   辞旧迎新,冬去春来,莫颜长了一岁,也迎来了她人生中第二个重要的日子。第一个重要的日子,是降临人世的那一天,第二个重要的日子就是嫁人之日。   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这话放在莫颜身上,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谁不希望嫁个好丈夫呢?   莫颜庆幸自己早早的遇到了喜欢的人,喜欢的不是他的权势,不是他的容貌,而是那份日渐醇厚的情意。在以后的几十年里,与喜欢的人相守到老,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也是一种幸运!   身着大红色喜服,头戴凤冠的莫颜一动不动的坐在梳妆台前,等待妆娘给她上妆。听着外爆竹阵阵,她恍惚的攥紧了手心,不敢相信自己今日就要嫁人了。   妆娘很会察言观色,见莫颜有些紧张,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郡君的皮子真好,衬的这些上好的胭脂水粉都俗气了,这脸真滑真嫩,我都不忍心下手,就怕伤了郡君的脸。”   这话听起来像是奉承,却是出自妆娘的真心。莫颜的皮肤的确如她所言,又滑又嫩,像是刚剥壳的鸡蛋,却又是白里透红。这自然的好气色,把妆盒里的胭脂都比下去了,让妆娘没办法下手,只觉得这些脂粉反污了莫颜的脸。   “您过奖了!”   莫颜微微一笑,铜镜里的人儿也跟着笑了起来,端的清艳动人,叫妆娘看直了眼。   妆娘当下真舍不得把妆盒里的脂粉往莫颜脸上涂了,当即洗净了手,取出黛笔轻轻地在莫颜的眉梢勾画了一下,增添了几分柔美,再用大红色的唇脂在她粉嫩的嘴唇上轻轻一抹,这新娘妆就完成了。   明明只有眉毛和嘴唇稍稍做了修饰,妆娘却觉得,这是她画了十年的新娘妆中,最好画,也是最完美的新娘妆。   这时,柳汀兰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仅仅修饰了美貌和嘴唇,却美的惊人的莫颜,喃喃的说道:“这就叫天生丽质吧?”   莫颜没有听清楚,见她空着手进来,不由得问道:“孩子呢?可交代人看着了?今日客人太多,你仔细些,别让他们姐弟被吓到了。”   柳汀兰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母性的笑容来:“刚刚吃完奶已经睡着了,有我爹娘还有奶娘丫鬟们看着,不会有事的。”   龙凤胎早产了两个月,柳汀兰又伤了元气没有一滴奶水,于是沈家就请了两个奶娘奶孩子。这一次莫颜成亲,柳汀兰不放心把孩子丢在家里,干脆把孩子和奶娘全带来了。   莫颜看她一副有娃万事足的模样,倒是有些羡慕了:“你就好了,一下子儿女双全,以后就算不想生也没有遗憾了。”   柳汀兰白了好友一眼:“早知道一次生两个受这么大的罪,我宁愿一个一个的生。”   说着,她摸了摸小腹,用手比划道:“这里有这么大的一条疤,每次摸到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你也是够大胆,能用这个冒险的办法把我跟孩子救下来!后来给我接生的产婆特意上门,想通过我搭上你学会这种接生的办法,被我拒绝了。”   莫颜倒是没有想到那产婆还不肯死心,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种办法太冒险了,以后她再找你,你直接拒绝!至于你肚子上的疤痕,你用我给你的药膏每天晚上擦,半年应该就会消掉了。”   在研究出抗感染的药物前,她不打算把剖腹产这种法子传出去。就算研究出来了,她也不希望有人随便在产妇的肚子上动刀,除非遇到像柳汀兰这种危急的情况,不然极有可能出现很严重的后果。   在现代,有那样先进的设备和技术做支撑,也有产妇死在手术台上。在这个样样落后的时空,就怕有人依赖这个手术,丢掉了传统的接生的法子,这样极有可能增加产妇的死亡率。   ------题外话------   大结局还有最后一章就完了,啦啦啦好鸡冻!明天就洞房,希望不要被编辑抓住贴红条︿( ̄︶ ̄)︿ ☆、终结篇 结局七   刚刚立春,气温跟腊月寒冬相比没有变化多少。这一天,莫家高朋满座,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袄围着暖烘烘的火盆,脸上一派喜气洋洋,热闹的谈论着这一场盛大的婚礼。   “原以为莫先生成亲那会儿,场面已经够大了,这一次也差不大哪里去!这还是嫁人不是娶媳妇儿呢,你看看,这来道贺的大官有多少?”   “谁说不是呢!不过颜丫头是郡君,这嫁的又是正得圣宠的萧将军,这些大官来道贺很正常。”   “女儿家到了这个份儿上,算是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你们看看,昨天发嫁妆,发了整整一百八十抬,抬嫁妆的竹杠都压弯了,啧啧!”   “莫家陪的嫁妆不算多吧?当初萧将军送来的聘礼就有一百五十抬,莫先生全给颜丫头陪了回去,还添了三十抬。要不是超过了这个数会惹来事,估计莫家能陪个三百抬。”   提到莫颜的陪嫁,好些人的来了谈论的兴致,各自猜测这些嫁妆里头究竟有什么好东西。更多的人想知道这一次,莫家究竟给了莫颜多少陪嫁的银子。   可是猜来猜去,这些人各自给出的答案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最后有人说道:“甭管陪了多少嫁妆,陪了多少银子,总之这场面咱们算是见过了,怕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众人一听,默然下来。在他们有生之年,柳杨村不可能出现第二位郡君,也不大可能出现第二位将军夫人或是侯夫人,这样盛大的场面,可不就见不着了?   外面这一场场类似的讨论,坐在床上等待萧睿渊来接的莫颜自然不知道。   事实上,莫家给她的嫁妆当真不少,除了一百八十抬的嫁妆外,单单陪嫁的银子就给了九万两这个吉数,几乎把家里现有的银钱拿出来大半。   当初莫颜买下的米铺家里莫家也没有要,成为了她的陪嫁,惠安帝赐的庄子不能转让给别人,这一次也算在了陪嫁里。至于酒庄,是莫颜一手建起来的,莫清泽原本想给她,她坚决不肯要,只要了后山那一片药园。   这些陪嫁,比起庄户人家自然好的不能再好,但是比起身份对等的那些宗室女就只算平常。崔晴柔原本想把自己名下的一处在京城的旺铺和江南的一处庄子给莫颜当嫁妆,被莫颜严词拒绝了。   在她看来,女儿家的嫁妆虽然重要,但是没有必要让娘家倾家荡产。她手里有空间,随便拿出几株人参,后半辈子就不愁了,就更不愿意拿娘家的东西了。如果不是莫家其他人态度坚决,这些嫁妆她都不想要。   此时,莫颜看着身侧同样一身大红色衣裳,脸上涂抹的比自己还像新娘的长安郡主,无语道:“换个新娘子看你穿成这样,不把你轰出去才怪!”   “为什么?”长安郡主疑惑的问:“为什么不能这样穿?”   这是长安郡主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也是第一次当伴娘,本身又极喜欢红色,认为这样喜庆的日子打扮的越鲜亮越好,压根儿不知道这么做会抢了新娘的风头。   伺候她的侍女害怕惹她不高兴,见她穿成这样,也不敢劝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你长的这么漂亮,若是打扮的跟新娘子一样,肯定会把新娘子比下去,人家心里可不就不高兴了?”莫颜见长安郡主是真的不知道,简单的说了一下原因。   以这丫头的身份和脾气,不大可能有人再找她当伴娘了,自己这次嫁人也没想过找伴娘,只是规矩在这里不找还不行,跟她交好的未婚的同龄姑娘不多,她就找了大妮儿和这位了。   原本没抱希望这丫头会答应,没想到她只是提了提,长安郡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拍着胸口表示,一定要好好为难接亲的人,让他们知道她的朋友不是这么容易娶到手的,倒是让她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嘁,自己丑还嫌本郡主打扮的太漂亮,要是真有这种人,本郡主才不会给她当伴娘,看她有多大的脸!”长安郡主很不屑的说道。   “噗嗤!”莫颜忍不住笑了,这家伙耿直成这样,难怪在京中的人缘不怎么好,就凭这份骄傲很少有人看她顺眼吧!   “你笑什么?难道本郡主说的不对?”长安郡主睨了莫颜一眼,大有你敢说本郡主不对,今日就别想出门嫁人的架势。   “没没没,你说的太对了!”莫颜连连摆手,发自内心的说道:“你就如那高岭之花,又岂是凡夫俗女能够攀摘的?”   长安郡主眼睛一亮,随即有黯淡下去:“你觉得我怎么样都好,可是那个人总嫌弃的要死!我都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错的,可我就算下定决心要改变,也变不成温婉贤淑的女子。”   莫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犹豫了片刻说出了心里最真实想的想法:“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委屈自己迁就他,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我不觉得这份感情就能得到圆满!感情是平等的,一个人付出再多,得不到对等的回应,时间长了付出的那个人也会累。”   等到那个时候或许才会发现,这么多年的努力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长安喜欢颜君煜这么多年,颜君煜难道不知道吗?或许他一直就知道,也在抗拒着长安的感情,但是从未严词拒绝过,不然长安不会越陷越深。   亦或者颜君煜对待长安不是没有一丝感情,却享受着被追逐的感觉……不管是哪种,对长安郡主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长安郡主听完,愣愣的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柳汀兰听的懂她们在说什么,却不知道她们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跟长安郡主不太熟,两人说不上什么话,便安静的听着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爆竹声,瞬时将所有的杂音全部压了下去。   “呀,该是接亲的人来了吧?”柳汀兰眼睛一亮,对莫颜和长安郡主说道:“我先去前面看看,回头给你们讲讲。”说着完,她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莫颜见状哭笑不得,对有些意动的长安郡主说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喜欢看热闹!不过,你是伴娘,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去。”   “好吧,我不去就是了。”长安郡主怏怏的答应下来。   就算以前不懂这些事情,昨晚跟莫颜一个被窝睡觉也被普及了一遍,现在被莫颜这一提醒,就把那份看热闹或者说是看某人的心思按捺下去了,老老实实的坐在床头等着新郎来敲门,然后好好为难他一番。   听到外面爆竹唢呐之声,正在待客的莫清泽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这距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呢!   臻儿见状,连忙推了推父亲:“爹,姐夫来接亲了,我跟昭个先下去准备,待会儿您可别再哭鼻子了。”说完,他就拉着云昭的手,撒开两条腿儿从后门而出直奔后院了。   莫清泽脸一黑,肿成桃子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落跑的臻儿,很想把大庭广众之下揭他短的小兔崽子抓回来揍一顿屁股。   原来,昨晚哭出嫁,轮到“哭爹娘”时,莫清泽竟然抱着莫颜嚎啕大哭,满脸是泪。刚开始大家以为他心里舍不得女儿,见他哭的这么厉害,陪哭的人皆落下了泪来。   原本以为哭一会儿就好了,谁也没想到莫清泽哭了整整一个时辰,还喊着不嫁女儿,让萧睿渊入赘莫家的话来,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后来还是崔晴柔说出来真相,众人才知道莫清泽如此失态的原因。却是女儿出嫁了,莫清泽心里不舍,在年后竟是夜夜睡不着觉,每天睡觉前喝几杯酒也不管用。   就在哭出嫁的前一刻,他又躲在屋子里喝闷酒,崔晴柔没有看住,一坛五斤装的葡萄酒就被他喝的干干净净。   许是喝醉了,许是压抑的太久,莫清泽在酒劲的刺激下,在哭出嫁时把心里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还说出让女婿入赘的话来,可见是太舍不得女儿,心里当真有过这样的念头。   面对屋子里亲朋好友们含蓄的笑容,莫清泽老脸一红,暗暗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消息传到后院,正在招待女宾的崔晴柔和馨儿道了声罪,起身前往莫颜的房间看她有没有准备好,结果走到半路就看到臻儿和云昭带着五兽往前面跑。   今天是莫颜大喜的日子,虽然不喜欢家里的嘈杂,但是五兽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跑去山里躲清静,就趴在墙角下晒太阳。   剩下的赤蟒还在冬眠,中途被强行叫醒对它不好,就只能遗憾的错过这场婚礼了。   母女俩担心吓到人,连忙把两人五兽拦住了:“你们俩这是要做什么?”   臻儿云昭对视一眼,小模样得意的说道:“姐夫太厉害了,带来的帮手也一定很厉害,咱们家却没有功夫厉害的人跟他们武斗,就只能派它们上场了。”   臻儿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威风凛凛已经做好准备的五兽。   依照大楚的习俗,大婚当日新娘的家门并不好敲开,总要闹一闹才显得女方家珍视即将出家的女儿。   有些人家为了避免这些,会踩着新娘出门的吉时来接。成亲大事,女方也不敢误了吉时,若新郎来的晚,意思意思就会放新娘上轿,可要来早了,没到出门吉时……你就且受着吧。   崔晴柔一听,冷汗都下来了,板着脸说道:“今日是你们大姐大喜大日子,不许胡闹。”   五兽到底是野兽,再通晓人性,也是野性难改,真放它们出去阻拦迎亲的人,有个好歹就糟了。   “娘,您放心,五兽下手有分寸,不会把人打伤的。”臻儿比崔晴柔了解六兽,不然就算有这个心,也不敢把它们往前面带。   崔晴柔欲要劝说,被馨儿出生拦住了:“娘,您就让他们去吧,你看五兽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咱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看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五兽,崔晴柔终于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再三叮嘱臻儿和云昭一定要看好它们,一定不能让它们伤到人,见血就更不能了。   臻儿和云昭忙不迭的应下,担心再耽搁下去姐夫就带人闯进来了,不等娘亲(义母)再说什么,就带着五兽匆匆走了。   崔晴柔看着兄弟俩的背影直叹息,只好跟馨儿一道去了莫颜的院子。   兄弟俩带着五兽在客人们的惊呼声中一路来到了前院,恰好看到接亲的队伍冲破了院门的关卡走到了院子里。   臻儿鄙视的看着崔平安,对他带着崔氏一族的十多个子弟却没能阻拦一刻很是瞧不上。   这目光让崔平安大受刺激,却又说不出什么。新郎那边只出了一个人,就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他又能说什么呢?   顶着表弟鄙视的目光,崔小七灰溜溜的躲在一众族兄后面不敢冒头了。   臻儿觉得没意思,把目光转移到了准姐夫身上,眼睛雪亮雪亮:“敢来这么早,想来是做好受折腾的准备了,是吧姐夫?”   萧睿渊看了眼虎视眈眈的五兽,对面露得意的臻儿点了点头,淡然的说道:“有什么后招,尽管放马过来。”   “好——新郎官威武!”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被五兽吸引过来,远远地围着看热闹了。面对凶猛的五兽,这位新郎官还能面不改色,光这份气度就叫人钦佩。   听着众人对准姐夫的夸赞,臻儿倒是高兴地很,好像自己被夸一样。他看着准姐夫带来的帮手,低头对五兽说道:“姐夫来抢人了,拿出你们的本事,务必守住!不过,不能见血哦!”   话音刚落,五兽齐齐伸长了脖子,发出一声震天的兽吼,应下了臻儿的交代。   与此同时,莫家院门紧紧关了起来……   崔晴柔来到莫颜的房间,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就等着新郎来了盖上盖头就能出门拜别,便放心下来,问说起了臻儿云昭带五兽拦人一事:“要是你能出去叫五兽回来就好了,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莫颜倒是没有想到两个弟弟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慰嗔怪的瞪着她的母亲:“您别担心,它们有分寸呢,现在你不让它们玩的痛快,待会儿我可出不了门了。”   莫颜向来靠谱,见如此笃定,崔晴柔倒是放心了,开始交代她待会儿出门子的忌讳。   这一条条的忌讳,媒婆早就说过,只是崔晴柔担心莫颜紧张之下会忘掉,便逮着机会就提醒一次,生怕到时候犯了忌讳,让小夫妻俩关系不睦。   虽说这些忌讳多是迷信,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是崔晴柔不敢拿女儿的幸福冒险,于是才不厌其烦的提醒。   莫颜知晓她一片慈母心,哪怕已经记得牢牢的,依然听的很认真。   院子里,萧睿渊看着场中已经打斗了一刻,依然没有分出胜负的一人一兽,眉头微皱。   按照武斗的规定,新郎这边的人必须将五兽背上系着的红色绸带解下来才能顺利通关,迎接下一场挑战。   红色绸带系的是活结,只要轻轻一拉就能解开。问题是活结部分很短,只有一节指头长,想要解开必须近身还要眼疾手快,这就很有挑战了。毕竟新郎的帮手面对的是动作灵活,武力值一点也不差的猛兽。   第一个出战的是武力值相对弱小的小花,迎战的是颜君煜。颜君煜自觉养了小花好些年,虽然中途没养了,但是感情还在,小花看在曾经的情面上让着他,说不定他就轻易地博得了头筹。   可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小花的确让着颜君煜没有对他下重手,却也没有让他近身,将背上红绸给他顺利的解下来。   一番僵持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也难怪萧睿渊不淡定,他这么早来接亲,不就是想早些把媳妇儿娶回家么?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咳,还是得早点来,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臻儿很满意小花的表现,嘿嘿笑着走过来提醒:“姐夫,今儿个你和我大姐的大喜日子,可不兴板着脸,要笑,喏,像我这样。”说完,他对着萧睿渊扮了个鬼脸。   萧睿渊的眼角抽了抽,木着脸把目光移到打斗中的一人一兽身上,藏在红色喜服下的手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好——小公爷加油!”   见颜君煜利落的闪身躲过了小花的袭击,还险些抓到红绸的活结,围观的宾客们大声叫好,纷纷为他加油。   接下来,小花更警惕了,抖着一身油光水滑的银色皮毛,紧紧地盯着颜君煜。它一定要撑过两刻,不然可就丢了狼脸了。   小花发了狠,原本游刃有余占了上风的颜君煜渐渐有些吃力了。他一边惊讶于小花的体力和灵敏,一边想办法尽快解开红绸。这后面还排着四头更厉害的猛兽,他这里耽搁的太久,后面的想赢就更难了。   ------题外话------   对不起啊亲们,我食言了,今天没法儿完结,还得发一章o(╯□╰)o ☆、终结篇 结局八(完)   “你们不知道那几场打斗多么精彩,好几次新郎那边就要得手了,结果又被四兽轻易的躲了去!虽然他们赢了顺利的进入了正厅,可我觉着六兽没使全力呢,不然不会每次坚持两刻就败下阵来……黑云豹就蔫坏了,把跟它对上的人衣裳都给撕坏了,哈哈,还好天冷穿的厚,不然可就丢人了……”   屋子里,柳汀兰绘声绘色的给莫颜和长安郡主描述外面的情形,说到兴头上笑的格外大声。那四场打斗太过精彩,看的宾客们恨不得大喊着“再来一场”。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宾客中还有小姑娘么?”莫颜听完又好笑又无奈。   黑云豹看着高冷,却是六兽中主意最多,又最爱使坏的。大白也高冷,可那是真高冷,不屑跟人耍心眼。   “这你就别操心了,就抓破了外面的两层,里面没露肉呢!”成了亲,柳汀兰就放开了许多,要是以前,她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一直没插话的长安郡主跃跃欲试的说道:“这几头猛兽倒是有趣的紧,找个机会我跟它们好好切磋切磋。”   莫颜睨了她一眼,不客气的说道:“你挥着鞭子上场,它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长安郡主有自知之明,笑眯眯的说道:“就是切磋切磋不会来真的,它们要是对我下狠手,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伤到我?”   莫颜见她不肯死心,也不去劝了,看着柳汀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刚才就听你讲了小花、大白它们四个,毛团没有动手吗?”   这不符合这家伙的风格啊,它跟萧大哥一向不对付,她还以为这次它会拼尽全力给萧大哥一点苦头吃,不让他轻易地过关呢!   柳汀兰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毛团就坐在一旁看着,没见他有动手的意向。”   莫颜皱着眉头,直觉毛团要搞大事。她看了眼角落里的滴壶,见距离吉时还有三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萧大哥现在在做什么?”   听她语气不对,柳汀兰连忙说道:“在正厅里‘喝茶’呢,应该快过来了。”   这里所谓的喝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喝茶,而是讨喜钱的委婉的说法,这是接亲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通常由新娘的弟弟或者妹妹给新郎端‘茶’,可以是真正的茶水、酒水,也可以是炖的汤品,算是给远道而来的新郎解乏解饿了。   新郎表达谢意的方式,就是给妻弟或是妻妹包上红封。红封里数额不等,多会给两个,取好事成双之意。   红封包的厚,另一面提现了新郎的财力,也展示出对新娘的看重。给少了双方的面上不好看,当然也不能给的太多。   莫颜一听,不由得头疼。若是她猜的没错,毛团待会儿一定会拦在她的房间外面,萧大哥要是想在吉时前接她离开,就必须拼尽全力,如此怕是有些狼狈了。   她倒是可以阻止一番,只是毛团的性子拗的很,它真要做什么她真不一定能拦住。想到这里,莫颜对拜托柳汀兰:“兰姐姐,你到外面悄悄的催一催,让萧大哥抓紧时间。”   柳汀兰**的看了好友一眼,以为她心急了:“哈哈,我这就去,咱们的新娘子等不及了。”   莫颜哭笑不得,本想解释一句,见人已经开门风一阵的走了,郁闷的捶了一下**,在意识里跟雪团子沟通起来,让它提醒毛团不要太过。   “我已经劝过了,这家伙执拗的很,它打定主意要你心上人小子好看呢!”雪团子很快就给了莫颜回复,如果忽略它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语气,想必更有说服力。   莫颜一听,直接屏蔽了意识,不想听雪团子的怪笑。   “没想到你这么心急,放心吧,你男人听到你的召唤,一定会马上赶过来,哈哈!”长安郡主说话比柳汀兰还大胆,揶揄的瞅着神色略显焦急的莫颜,抚掌大笑。   莫颜扶额,已经无力解释什么了。   如柳汀兰所言,萧睿渊正在正厅里“喝茶”,准备好的几十个红封,已经发出去一半了。   “喝茶”的红封是特意为莫家人准备的,萧睿渊封就给的很大方。在馨儿率先端上蜂蜜茶时,他给了两个九两九钱又九十九文的红封。   九两九钱是金子,铜钱也是用金光闪闪的金子融成的,两个红封换算成银子,至少有二百两。   这二百两一出手,让后面的臻儿、云昭、笙儿大为心动,一个接一个的给准姐夫端“茶”。   别看莫家的日子好过了,莫颜对几个小家伙的零用钱却管的很紧,就是不希望他们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这一次能得到这么大的红封,可没有人嫌弃银子少。   不过,几个小家伙得到的红封比馨儿小,都是两个六两六钱六十六个金铜板。这些换成银子,也有一百多两了。   臻儿是个小滑头,他端了一次“茶”还不够,还端了酒酿圆子、鱼丸汤等,额外得了十个红封才在莫清泽的瞪视下停了手。   担心自家老爹秋后算账,他聪明的把额外得来的红包分给了哥哥姐姐和妹妹。   柳汀兰到正厅时,萧睿渊最后的一对红包也给出去了。她找到跟随萧睿渊过来的媒婆,暗示她快些进行下一环,那新郎去敲新娘子的门,别误了吉时。   媒婆也跟柳汀兰一样,误以为新娘子等不及了,用帕子掩唇**的笑了笑,上前凑到萧睿渊的耳边传达了莫颜的意思。   萧睿渊自然想早些把媳妇儿接回家,于是顺从媒婆高声的提醒,被人簇拥着来到了莫颜居住的院落,却被横躺院门口的毛团拦住了去路。   “这是何意?难道这是最后一关,要你这个新郎官亲自挑战?”颜君煜看着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睿渊的毛团,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   萧睿渊睨了颜君煜一眼,没有说话。他试探着想从毛团的身侧走过,毛团张开虎盆大口,愤怒的给了他一爪子。   虽然没有挠到,但是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要从此路过,打赢我再说。   毛团的背上没有系红绸,也就是说这一场挑战是单纯的武斗,直到毛团彻底输了为止。至于会不会见血,这是谁也不能预料的事,只能尽量避免。如此萧睿渊要赢,就有些困难了。   萧睿渊一直知道毛团看他不顺眼,每次来莫家就数它的态度最差。其他态度五兽好一点的能跟他打声招呼,不好的直接无视。毛团每次看到他,目光却瘆人的紧,总之,它堵在这里,萧睿渊并不意外,也明白了莫颜叫他提前过来的原因。   打架一事,萧睿渊从来不惧,跟毛团这样的猛兽打架也不是没有过。他看了眼身上不太适合打架的喜服,挽起宽大的下摆扎在腰带上,暗暗提醒自己要注意,不能穿着破衣裳跟媳妇儿拜堂。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萧睿渊直接飞身上前,也没见他怎么移动,只觉得眼前一闪,火红色的身影如一道幻影掠过,矫若游龙,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目不暇接。   “将军好身手。”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赞道。大多数人不懂武功,但是光这身利落的身手,他们也能看出萧睿渊比之前与四兽打斗的颜君煜等人厉害。   “吼——”   毛团不甘示弱发出一声震天的长啸,在萧睿渊扑上来时,强劲的后腿撑地,像是一根离弦的箭矢迎了上来,一掌拍向了被它视为大敌的萧睿渊。   它武力值比小花要弱上一线,如果对上先前出战的四人,它尚有几分把握,但是对上萧睿渊就只能拼尽全力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毛团,众人不禁为新郎官担心起来。这可是兽中之王的老虎啊,也不知道莫家怎么养的,这虎愣是比寻常的老虎大了一大圈儿,看起来更厉害了。   “毛团,快停手!”   原本等在正厅准备接受女儿女婿拜别的莫清泽、崔晴揉听闻女婿跟毛团打起来了,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看着场中打的难舍难分的一人一兽,莫清泽焦急的冲着毛团大喊了一声,可是毛团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出招比之前更加凶狠了,几乎能看到它伸出来的比成人的手指还要尖长的爪子。   众人看的心惊胆战,这一爪子下去不死也得重伤,这头老虎是来真的啊!   “这怎么办?我看我还是出去阻止他们吧!”   房间里,莫颜听着外面一道道夹杂这惊呼声的虎啸,心里急的不行。   她已经跟雪团子沟通好几次了,让它提醒毛团不要太过,结果毛团那边连个字都没有透过来,显然是不打算爪下留情了,这样太危险了。   “可别,你这样出去不吉利,你就让他们打去,你男人比你想象中要厉害的多,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长安郡主拦住了莫颜,其实她心里也好奇的紧,很想出去观战。可是她记住自己身为伴娘的职责,就安安分分的等着了。   莫颜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停止下来,她既担心萧睿渊受伤,也担心毛团会被伤到,这一人一兽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受伤。   此时,她不知道这番心思被雪团子准确无误的传达给了毛团。原本打定主意要让萧睿渊好看的毛团知晓主人矛盾的心理后,抓向萧睿渊胸口的爪子停顿了一瞬。   萧睿渊反应灵敏,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轻轻一掌拍在了毛团的额头上。他知道毛团对于媳妇儿来说很重要,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下重手。   这一掌真的很轻,只会让毛团的脑袋晕一晕。毛团虽然不好对付,但是他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想耗着它,等待吉时的到来。   毛团被这一掌匹的头昏脑涨,它四肢有些站不稳,狠狠地甩了甩头。恢复清醒后,恶狠狠地瞪着萧睿渊,心里又很委屈。   这个两脚兽,颜颜还没嫁给他呢,他就给欺负自己,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着,哼,可恶!   这家伙压根儿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招招要见血的,这也是武功高强的萧睿渊,换个人身上早就挂彩了。   心里如此想着,毛团的动作却不如先前那样凌厉。知道自己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跟这可恶的两脚兽对等,它的心里就平衡多了。   这细微的变化,门外汉不清楚,跟它交手的萧睿渊却清楚地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这头老虎为何会这样,但是他怀疑这家伙在憋其他的招数,心里暗暗警惕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一人一兽的打斗比人与人的打斗要精彩的多,四周叫好声连绵不绝,在距离吉时还有不到一刻时,毛团在雪团子紧急的提醒下,不得不收了爪。   然后趁萧睿渊停止了动作,要往房间里去时下了闷爪,一掌拍在了萧睿渊的后背。看着萧睿渊狼狈的踉跄几步,险些撞到门上,毛团心里终于舒服了些,用一种“你能拿我咋地”的目光盯着扭头看它的萧睿渊。   萧睿渊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敲响了莫颜的闺门。他知道毛团就跟稚气未脱的小孩儿一样,为让它出气,方才那一掌故意没有躲。虽然这家伙下手有点重,但是对他来说不难忍受。   萧睿渊宽宏大度,倒是让毛团难得的反省起来。它觉得自己身为兽中之王,这气量太小了。此时看着萧睿渊塞了几个红封,顺利的打开了房门,它出乎意料的平静。   看着收了红封乖觉的守在门口的长安郡主,萧睿渊颇为意外。   殊不知吉时要到了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看他接个亲被五兽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实在是艰难的很,原本打算好好刁难刁难他的长安郡主觉得没意思,索性痛快的收了红封,把人放进来了。   萧睿渊看着低着头端坐在**上的莫颜,嘴角高高的扬起。他缓步上前在媳妇儿身边坐下,忍不住在她滑嫩红润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接你回家。”   莫颜缓缓地抬起头,澄澈的眼里温柔如水:“好!”   屋外,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碍于霸气的长安郡主,谁也不敢凑上去听壁角,探知屋子里的小夫妻在说什么。   本以为这对新人要在屋子里你侬我侬一会儿,很快房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身大红喜服,牵着红绸一端的萧睿渊率先走了出来,红绸的另一端牵在了另一双纤纤素手之中。   莫颜的头上盖着一块鸳鸯盖头,只能看到脚下方尺的路。担心风光会掉下来,她不敢低头,只能一步一步的挨着萧睿渊走。   “小心脚下,跟紧我。”萧睿渊空出的右手牵住了莫颜的左手,被人簇拥着往外走。   盖着鸳鸯盖头,只能看到脚下方寸之地的莫颜紧张的点了点头,紧紧地抓住了那只干燥温暖的大手,一步一步的跟紧了前面的男人。   察觉到媳妇儿的紧张,萧睿渊的手又紧了几分,脚步放的更慢。   站在人群外围的颜君煜目不转睛的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一对璧人,心底慢慢浮起一股深深地酸涩。   从今以后,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再见面,笑着唤一声“嫂夫人”……   长安郡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她静静的看着沉浸在伤感之中的男子,目光那么柔,那么**,第一次没有出言讽刺。   萧睿渊莫颜被宾客们簇拥下来到了正厅,跪在了早已经铺好的蒲团上,正式向拜别莫清泽崔晴柔拜别。   “好好好!”   莫清泽用变了调的声音连说了三个“好”,就捂着尚未消肿的眼睛彻底说不出话来。   崔晴柔拉着莫颜的手,泪中带笑的告诫她为人媳的本分,最后同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莫颜看不到爹娘的眼泪,却能感受到他们的浓浓的不舍,眼泪情不自禁的决堤而出,沾湿了手里的红绸。   馨儿几个也偷偷的哭了,尽管知道姐姐嫁人了还是他们的姐姐,可是有些东西再也不一样了……   在亲朋好友们的祝福声中,萧睿渊亲自抱着莫颜上了花轿,绕城一圈后回到了将军府。在楚衡夫妇、萧氏宗族和文武百官的见证下,拜天地。   “一拜天地——”   在萧氏长辈的高声唱声里,夫妻俩深深下拜,心内酸酸软软的,喜悦感动,密密麻麻的涌了上来。   感谢上苍,给了他们相遇的机会,让他们相知,相爱,相守。   “二拜高堂——”感谢父母,赐予他们生命血肉,教她做人的道理,体会百味人生。   “夫妻对拜——”   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今日起,我将牵起你的手,直到白头……   一对壁人微笑相对,虔诚相拜,哪怕看不到彼此的神情,流转的情意依然温暖动人。   梁太子妃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特别感动,让她想起了当初嫁给身侧这个男人的情景。   楚衡没有察觉到梁太子妃饱含深情的目光,含笑的看着终于成亲的表弟,心里的大石在这一刻彻底落下来。   “送入洞房——”   在萧氏长辈拉长的尾音中,萧睿渊牵着莫颜的手,在宾客们的欢笑声中走进了新房。   这一进洞房,当天就再没有出来…… ☆、番外一 永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眼看身上的喜服就要被扒下来了,身侧之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有些害怕的莫颜灵光一闪,噌的一下跳起来,冲向了摆着酒菜的饭桌,对动作僵住的萧睿渊说道:“我饿了,要先吃饭。”   莫颜心里紧张的厉害,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由得看向角落里的滴壶,发现才刚到酉时,这就叫夜深了?就算这个时候天黑的早,这距离深夜还有两个时辰吧?   萧睿渊却是忍不住了,伸手去卸莫颜头上的钗环,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嘶哑:“娘子,夜深了,我们安置吧!”   莫颜无语,让客人为你酬客,让一国太子帮你镇场子,这样真的好吗?   屋子里没有外人,萧睿渊看着妻子的眸光愈发露骨。他忍了又忍才没有扑上去,脸上正经无比的说道:“此番前来道贺的多是武将,为夫不出去也没什么,其他人有颜君煜顶着,再不齐还有表哥。”   见萧睿渊坐着没动,莫颜疑惑的问道:“你不出去吗?”好像这个时候,新郎应该在外面酬谢宾客,然后被人灌酒进不来新房吧?   做完这些,媒婆就带着丫鬟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夫妻俩。   喝完合卺酒,媒婆将两人的衣摆合在一起打了个结,又用剪子从他们的头上各剪了一缕头发,用红绳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放在了一个狭长的木盒子里,意为结发。   莫颜被萧睿渊灼热的目光看的脸皮发麻,脸上像是被火烤似的,心如擂鼓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她连忙垂下眉眼,不敢去看。   两人手腕挽手腕,上半身几乎贴在了一起。萧睿渊轻易的嗅到了来自妻子身上丝丝缕缕的芳香,呼吸交缠,原本就有些意动的他更加燥热难耐,恨不得立即扑倒娇柔可口的小妻子,将她深深地揉进骨血里,彻底与自己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只是当两人的手腕交缠在一起时,莫颜明显感觉到丈夫的体温不太正常。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以为他这些天忙于婚事,导致身子不舒服,不禁担心起来。   确定这合卺酒不会喝出差错,萧睿渊坐在大红的喜床上,与莫颜保持半条手臂的距离,方便完成这一神圣的仪式。   幸好屋子里红通一片,衬着萧睿渊渐渐变红的俊颜,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然而萧睿渊这两天却是在一众属下的怂恿下,暗中恶补了不少酱酱凉凉不可描述的知识。一听媒婆的话,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某些带颜色的东西,身子渐渐有发热了。   “原来喝完合卺酒还有这么有趣的事!”莫颜对待会儿扔瓢充满了兴趣。她有两世记忆却是第一次嫁人,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就没有听出媒婆的言外之意,只当这么做图个吉利罢了。   事实上一仰一覆,即为房事上男俯女仰、阴阳调和。媒婆知道刚成亲的小夫妻脸皮薄,很聪明的没有把话挑明白。   媒婆显然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问题,她淡定的上前一步,先对夫妻俩福了福,然后手把手的教他们怎么喝合卺酒:“……喝完后,请侯爷和夫人把瓢扔到床底下,若能一仰一覆,侯爷和夫人则能琴瑟和谐,恩爱白头。”   面对妻子询问的目光,萧睿渊也没有经验,回头看向身后的媒婆。他鲜少参加别人的婚礼,更没有进过人家的新房,只知道要喝交杯酒,却不知道这酒要怎么喝。   在现代,她倒是在电视剧中见过新婚夫妻喝交杯酒的画面,但是大楚的很多习俗跟现代不一样,她贸然的照着葫芦画瓢,要是不对可就丢脸了。   在媒婆的提醒声中,神游中的莫颜清醒过来,愣愣的接过跟她想象中造型不一样的“酒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不由得抬头看向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夫人,该喝合卺酒了!”   瓢,就是卺,是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在里面盛满酒,新郎新娘就各拿一半饮下,即是合卺酒。合卺,就是成婚的意思,在新婚夜喝合卺酒新婚夫妇必须进行的一项重要的仪式。   确定莫颜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萧睿渊方拿开手,从丫鬟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两只掌心大小、装有美酒的瓢,并将其中一只递到了莫颜面前。   现在又是这一双大手,给了她最体贴的呵护,让她的眼睛免于强光的刺激。这样的男人,她如何不爱?   今天,就是这一双大手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将她从熟悉的娘家带出来,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将军府,温暖了她的手掌,免去了她的彷徨。   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莫颜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下一刻眼前一暗,被刺激出来的湿意有退了回去。她慢慢的睁开眼,就看到挡在眼前的大手。   萧睿渊眸光一定,恍惚的神情被一抹温柔的笑容所取代。他有些紧张的拿起托盘里系着红绸花的喜秤,用秤钩轻轻地挑起了盖头的一角,清楚的看到了掩藏在盖头底下清艳绝伦的容颜。   “侯爷,别愣着了,新娘子等着您掀盖头呐!”见新郎久久未动,跟进来张罗的媒婆连忙出声提醒。   看着盖着红盖头端坐于床的女子,萧睿渊神情恍惚有些怀疑这只是一场他不愿意醒来的旖旎的梦。他在梦里他娶到了心爱的姑娘,从此携手白头,再无孤独。   龙凤喜烛,并头高烧,温暖的烛光照亮了红彤彤的新房,显得更加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