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kkuru】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寒门崛起》 作者:月落坞啼   文案   一朝醒来,王家和穿成被遗弃的农家子,想想穿越小说里的主人公,不是豪门贵族就是富商豪绅,再不济总有一处安身之所,哪像自己身家性命都无法保障,不过既然穿过来了,日子总要过下去,至于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也要一并接收,先断亲再致富,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考科举势在必行,且看一个农家子弟、寒门学士,如何慢慢崛起。   ps:男主本性薄凉非圣母小白,面善心狠恩怨分明,喜欢挖坑看戏,不喜者勿入;本文架空文,希望考据党高抬贵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重生   主角:王家和 ┃ 配角:王家村相关人等 ===============   第1章 王铁柱家      王家村位于大周朝青云湾下,这里依山傍水、风光明媚,若放在现代在这里办一个农家乐,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来游玩,但放在古代农村只能说是平平无奇的景色了。   王家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姓王,还有许多外姓之人,不过王家自祖上避祸于青云湾,定居于此已有百年历史,子孙昌盛、枝繁叶茂,几代里正和族老都是王家之人,非后来外姓人能比,渐渐地就演变成了如今的王家村。   当然,青云湾下除了王家村,还有李家村、刘家村、赵家村,在这里就不一一叙说了。   已经下了两天两夜的雪,寒流滚滚、北风凛冽,再加上又不是农忙使得人烟更加稀少,白天就很少有人出门,更不要说这数九寒天的夜里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行四人三男一女踩着积雪往山上走去,其中一人背着一个看似十一二岁身形瘦弱的孩子,旁边跟着的妇女不断地擦着眼泪。   “好了,能别哭了吗?你们不是也同意把小五扔了嘛!你再哭,要是把村里的人招惹过来,到时候看娘怎么收拾你!”   说话的这人是王铁柱家的四儿子王于明,不停抹眼泪的是老三的媳妇张翠兰,按理说张翠兰是王于明的嫂子,小叔子也不该这个口气跟自家嫂子说话,可是谁让老三一家在王家的地位最低呢!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王铁柱一家的情况了。   王铁柱属于小四房,祖上三代早已出了五服,娶隔壁李家村的李桂花为妻,生有四子一女。   老大王耀祖,娶村里的唯一一个童生之女冯丽华为妻,生有一对龙凤胎,王佳瑾、王佳玉。   老二王于光,娶李桂花侄女李艳为妻,生有两子一女,王家宝、王家平、王兰。   老三王于兴,娶外来户张翠兰为妻,也生了两子一女,王招娣、王家安、王家和。   老四王于明去年刚娶刘家村的刘彩云为妻,妻子已经怀孕,还有一个王宝珠,是王铁柱的老来女。   老大自不必说,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被全家人寄予希望,盼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光宗耀祖,从小就被送去读书识字这些年来一直花费不少银钱供他去县城考试,妻子更是童生的女儿。   清河湾百年之内不过只出了三两个秀才而已,王家村这些年更是一个秀才也没有,作为村里唯一的童生自然是被人仰望的大人物,冯丽华是童生之女,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全然不是同村的其他女子能比的,再加上冯丽华肚子争气生了对龙凤胎,这可是方圆百里没有出现过的好事,更加证实了大房以后会出人投地的话了。   老二头脑灵活,自小就认清和自家大哥的差距,虽然心里嫉妒但是从不表现出来,再加上娶了李桂花的侄女为妻,平时李桂花也有所偏袒,日子虽比不上大房,但是和三房相比已是绰绰有余,至少藏个把私房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老三生来木讷不会说话,亲事一拖再拖,后来遇到了外来逃难的张翠兰母女,同情心泛滥给了她们些吃的,被李桂花知晓后撒泼打滚花样百出,非要张翠兰以身相许。   张翠兰母亲也知道李桂花是打着不用出聘礼钱就能娶房媳妇的算盘,无奈形式所迫,自己身体不好又命不久矣,只要女儿能有个安身之所,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也就同意了。   张翠兰嫁过去没多久母亲就病逝了,李桂花觉得晦气,对要自己出钱办丧事更是不满,再加上张翠兰第一胎生了个女儿,后来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儿子,结果在生王家和的时候早产,以至于王家和生来体弱长大了也不能干重活,李桂花对张翠兰更是看不上眼了。   老四是李桂花的小儿子,嘴甜会撒娇,深得王铁柱夫妇俩的喜爱,不然也不会出钱给他聘娶刘家村里正之妻的内侄女为妻了。   至于王宝珠,还未嫁人,虽是女孩但是因为是老来女,又是王铁柱夫妇俩唯一的一个女儿,自是被老两口千娇百宠的养大,又不想她以后跟着乡下的泥腿子吃苦,所以在一般人家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嫁人的王宝珠仍然待字闺中。   现在再看看王于明对张翠兰这么不客气地说话,也是不觉得奇怪了,而张翠兰听到自己小叔子的话,只能把哭泣声压低嘴都不敢回一句,可见对这种情况已是习以为常。   旁边背人的汉子就是老三王于兴,背着的就是他的小儿子从小就体弱的王家和,看情况,这一行四人是想把王家和丢到山上让他自生自灭,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如今把王家和送上死路的恰恰是他的至亲。   王家和生来体弱,不得王铁柱夫妇俩的喜欢,平日里吃饱穿暖都成问题更不要说调养身体了,再加上三房还有一个健康讨喜的王家安,王于兴夫妇的眼光多集中在王家安的身上,平时除了姐姐王招娣对他照顾一二,就和没爹没娘的孩子差不了多少了。   三天前,大冬天的,王家和被大房和二房的孩子推到了冰冷的河水里,等他自己爬上岸已是浑身发抖嘴唇青紫了,回到家后当天夜里就发起热来。   按理说,是大房和二房的孩子导致王家和生的病,但是大房和二房一点表示都没有,两房的孩子更是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说。   李桂花本就不待见三房,觉得三房晦气,连带着整个王家的运气都变的不好,要不然就凭着老大的才干,怎么会考不上童生呢!所以说,王家和这次生病,别说银钱就连多喝一口粥都没有,只任他自生自灭了。   王于兴愚孝,在几房中干最苦最累的活,张翠兰以夫为天又没有主见,当初进门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嫁妆,只带了五十文压箱底的钱,但这钱也一早就被李桂花收了去,如今夫妇两人一点私房钱也没有,只能用点凉水给孩子降降温。   可是王家和本就体弱,大冬天掉进河里,哪里是一点凉水降温就能治病的,眼看着孩子高烧不退水都喝不进去,夫妇俩满心的无奈与着急无人述说。      第2章 被遗弃的农家子      这天傍晚趁着几个儿子都在,李桂花提出要把王家和给扔了,王于兴虽然愚孝,但是眼看着孩子去送死也是于心不忍,顿时跪在地上哭求王铁柱。   “爹啊!家和是我的亲儿子您的亲孙子啊!虽然平日里身体不大好,但是毕竟长这么大了,您让我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他送命啊!求您救救他吧!”   话音刚落,李桂花气急道,“老三,你什么意思?你和你那个丧门星媳妇成天吃我的喝我的,光吃饭不知道做事成天养的你们懒汉样!你现在为了你那个小讨债鬼又眼扒着我的银钱,眼看着没用的东西不扔掉干嘛?难道等着他死后,让我给他出丧钱啊!”   说着便撒起泼来,“哎呦!我不活了啊,儿子逼着亲娘拿棺材本啊!你个不孝子,早知道当初生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溺死,省的成天气我!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王铁柱眼看李桂花越说越不像样,“老婆子,你干啥呢?在孩子面前还有没有做娘的样子!老三也是心疼孩子,小五还有气呢!现在就把他扔了,你是想让村里的人戳我们老王家的脊梁骨吗?”   “你个死老头子!都被儿子逼上门了你还替他说话,你个怂蛋没用的老货!”   李桂花话刚说完,伸手就去抓王铁柱的脸,王铁柱没留意,一下子脸上多了好几道口子,顿时气的眼都红了,立马伸手想要打李桂花。   一边的王于光见状,赶忙拉住王铁柱,“爹!娘这是被老三给气着了,她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她吧!”   又对跪在地上的王于兴说道,“老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挑拨爹娘都动起手来了,还不快向爹娘道歉!”   大房王耀祖也帮腔,“三弟,百善孝为先,你怎么能累的爹娘如此为你操心?非要搅得我们王家家宅不宁你才肯罢休吗?”   “大哥、二哥,那是你们的亲侄子啊!从小就在你们的眼下长大,求求你们帮忙和爹娘说说吧!我在这里给你们叩头了!”   王耀祖冷眼看着自己的三弟不断地叩头,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再说这次小五生病事关自家孩子,自然更不可能帮忙说情了。   “三弟!你真是冥顽不灵,爹娘年纪这么大了,难道你要看着他们年老也不安生吗?还不快赶紧道歉!”   “是啊!三哥,你就道个歉吧!小五那个病歪歪的样子,即使请了大夫估计也没什么用了,何必浪费银钱又累的爹娘操心呢!”   王于兴看着连四弟王于明也这样说,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再也无法说出一句为孩子求情的话,而王铁柱看王耀祖也同意把小五扔掉,顿时也沉默不语不再说话了。   最终,王于兴在亲娘和几房的逼迫下,只能答应趁着夜晚没人的时候把王家和扔掉,这才有着先前一行四人雪夜扔孩子的一幕了。   “好了!就扔这儿吧!爹真是的,扔个人老三一个人就能做,非要我们跟着来!大冬天的,冷死了!”   “二哥,爹是怕三哥遇到村里的人,到时候被别人知道了,对我们王家的名声不好,大哥可是要考童生的,听说读书人都看重名声呢!”   老四王于明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是有所抱怨的,爹怕名声不好就让二哥和自己冒着大雪一起上山,而大哥却可以回去睡觉,真是偏心眼!   不过这也是从小就知道的事,凡事只要遇上大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但是自己还等着将来大哥当上秀才老爷后全家一起跟着沾光呢!所以有什么抱怨也就在心里面想想,嘴上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二哥、四弟,让我们再陪陪小五吧!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送死啊!”   张翠兰不停的抹眼泪,虽说平日里自己更看重大儿子,对这个病歪歪的小儿子有所忽视,但是小五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眼看着丈夫在公婆和其他几房的逼迫下把小五扔掉,自己也是满心无力,只想着在最后能够多陪陪孩子。   “三嫂!是娘让我们把小五扔掉的,我们大晚上能陪你们一起来,已经够疼小五了!你这话是不是对娘有什么不满啊?”   “老三,你们要是想呆在这就呆吧!我是不奉陪了,要是我被冻病了你拿钱给我看病啊?老四,走吧!”   话音刚落,王于光头也不回地走了,老四王于明也赶忙跟上,只留下王于兴夫妇和王家和三人在这深山里。   “当家的,难道真的要把孩子扔在这吗?这是让小五送死啊!”   “我能怎么办?爹娘不肯给小五请大夫,小五高烧不退水都喝不进去,还能怎么办?”   “要不我们去求求里正吧!要是里正肯帮忙,说不定小五还能捡回一条命。”   “你这话可别再说了,要是里正知道了村里面的人哪能瞒得住?爹娘让我们大晚上把小五扔掉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如果因为小五坏了王家的名声影响到大哥考童生,我们就是王家的罪人了!”   生怕张翠兰真的去找里正,想了想又道,“再说了,里正能帮忙出请大夫的银钱吗?到时候这笔钱肯定还要娘出,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小四呢!要是爹娘对我们不满,小四可怎么办?”   张翠兰一听这话就立马不做声了,比起健康讨喜的大儿子,眼前这个病弱将死的小儿子就不够分量了,如今既然注定要放弃小五,绝不能再因为小五而影响小四了。   王于兴想找个山洞把王家和放下,可是大雪封路方向都很难分清,想要找个山洞谈何容易?只能把王家和放到一棵树旁,夫妻两人这才互相搀扶着往回走去。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本应昏迷的王家和睁开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满是悲愤与无奈,不久之后又闭上了眼睛,胸口渐渐地不再起伏。      第3章 王家和      雪花簌簌地下着,偶尔传来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突然一连串的咳嗽声在这深山里响起,给这片寂静的山林平添了几分诡异。   只见那原本已经断了生机的王家和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接着双手扶地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只见周围没有一点人烟,唯有成片的树木与皑皑白雪。   “卧槽!这什么情况?我不是中弹了吗?就算是活下来,也不至于已经到冬天了吧!”   王家和伸手摸了下额头,发现没有任何类似子弹的伤痕,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这明显不是先前穿的迷彩服,倒像是电视剧里面古代的衣服,而且还非常破旧。   再看看眼前的这双手,虽然瘦弱得跟个鸡爪子似的,但是上面分布着老茧并且伴有多处冻疮,关节处又有皲裂,可以看出这是双经常干粗活的手,和自己原来的手明显不一样。   忽然,无数的画面像潮水般一起涌进了脑袋里,压的王家和脑壳儿生疼,好不容易缓过神后才明白,原来他是真的死了,死在了二十一世纪的原始森林里,如今的这种情况恐怕就是小说里常说的借尸还魂了。   在现代,王家和原本是个吃喝不愁的富二代,父母双方感情淡漠,自然不会像其他家庭的爸妈一样常陪伴在孩子身边,所以他从小接触最多的就是保姆和管家,亲情上虽然有所缺失,但在物质方面从没有被亏待过,就这样一路平平安安的长大。   后来亲爸意外身亡,亲妈带着丰厚的嫁妆和另一个富商结了婚,那个富商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自然对王家和这个继子亲近不起来。   王家和也没有多大野心,安安稳稳地读书上学,并且大学报考了与金融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中文系,纯粹是想一辈子吃喝玩乐,尽管如此但架不住别人不知道他没有争夺家产的心啊!   大哥和二哥两面三刀百般算计,继父只在一旁冷眼旁观,亲妈只顾着自己享乐不拖他后腿已是万幸,更别说提供什么帮助了。   妈蛋!自己再不长点心,就是嗝屁的节奏啊!明明都表示了只想做个纨绔子弟,为什么还要成为你们的磨刀石?   你说我报考中文系是想要韬光养晦,为谋夺家产做准备,那要是真的报了金融系,是不是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啊?   这屎盆子扣的真尼玛顺手,都不带犹豫的!反正怎么着都是错,既然你不给人活路,那我总不能坐以待毙直接等死吧!再怎么着也要反抗啊!   一开始,王家和因为心计不够深手段不够狠,吃了很多亏,后来经过磨练,磕磕绊绊地成长渐渐变得老练起来,已非吴下阿蒙,再加上继父的两个儿子之间又互有龌龊,这才给了他得以生存和喘息的空间。   后来经历了一次有预谋的车祸住进了医院,当时王家和的头部受到撞击陷入昏迷双腿粉碎性骨折,医生都说他恢复的希望十分渺茫。   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医院醒来后不久,王家和就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空间,里面的泉水能够调养身体又练习了养生功法,历经将近一年时间的艰难复建,终于能够和以前一样行动自如,不用在下半辈子和轮椅作伴了。   后来在和两个哥哥的博弈中有输有赢,经历了那么多的阴谋诡计王家和身心俱疲,但不管怎样总算是守住了用他亲身父亲的公司所换来的股份。   等到继父死去,王家和变卖了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和不动产,又挑拨了大哥和二哥之间的关系,然后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至于亲妈?反正目前她吃喝不愁还有私产在身,就没必要去在意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只能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你说这样做太自私?不好意思!从小就没人教自己做个积极向善的人,长大后又有继父一家环肆四周,成天想着阴谋诡计又差点在车祸中丧生,就更没什么机会把歪了的性子给掰直了!如今要自己去为本就没什么感情的亲妈安排后路?别逗了好嘛!   王家和前有钱财后有空间,终于实现了做个富贵闲人的愿望,没事儿旅旅游结交三两个朋友,看到合心意又在自己钱财承受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就买下来,小日子过的是逍遥自在好不惬意!   可惜老天爷看不过眼了,也是他自己作死,心血来潮的非要去闯什么原始森林,偏偏倒霉催的遇到了带枪的亡命之徒,还没来得及躲进空间就被一颗子弹送了命,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成了大周朝可怜的小白菜王家和了。   真是时也!命也!      第4章 进空间      寒风刺骨大雪纷飞,王家和还没来得及感叹连番变故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又打了个哆嗦后立马尝试着进入空间。   幸好人品值不低运气还不错,空间也跟着王家和一起过来了,不然就凭他现在这个小身板是绝对走不出这座大山的,到时候估计不是饿死、冻死,就是被出来觅食的野兽给吃了。   王家和一进入空间就连喝了好几口泉水,把身上出的黑色污渍洗干净后又换了身衣服,这才缓过神来舒服的吐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只是成片的画面并没有细看,他打算重新翻看这些记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随着王家和一点点反复的翻看这些画面后,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尼玛!老天你玩我啊?这啥玩意儿啊!这些人哪是什么亲人?是仇人还差不多吧!这是人干的事?畜生都做不出来这些黑心的事吧!”   顿时王家和的脑海里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真是好大一盆狗血!虽然已经知道原主亲情淡薄日子过的不易,但是过得不好和过得比猪狗都不如还是差好些个等级的。   记忆里,原主经常被打骂又成天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了就自己挨着,貌似家里养的猪都比他过得精细,至少猪吃喝没有问题还有人精心伺候着,可想而知,原主能长这么大,生命力几乎可以媲美小强了。   话又说回来,原主一个半大的小子整天跟个弱鸡似的,像下地种田挑担子这样的重活又不能干,再三五不时的生个病,家里人都怕他把病气传染给自己,自然更不受待见了。   用李桂花的话来说,原主就是个成天光吃饭不知道干事只会浪费粮食的讨债鬼,反正王家子孙满堂,少个病弱的孙子也没什么影响,因此也就造成了原主悲剧的人生。   更悲哀的是,在被遗弃的整个路途中原主是有记忆的,也就是说一路上二伯、四叔以及亲身父母之间的谈话都被原主听到了。   身体上的寒冷加上心理上的折磨和煎熬,生生的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断了活下去的希望,只能一个人静静的死在这深山里,如今要不是王家和穿过来估计连全尸都保不住。   木已成舟,穿越一般都是单程票,而且估计现代的那个身体八成已经死亡,想回也回不去了,只能以目前的这个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   既然已经成为了大周朝的王家和,那么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自然也要一并承担,那极品的一家人自己是不打算再一起相处了,有机会的话还会给这家人添添赌,让他们也尝尝有苦难言的滋味。   目前王家和并不打算立刻下山,先不说下山后若遇到王家人该怎么解释自己没死还独自走出深山的事,就单说目前自己的身份还是王家子孙,回去后肯定要和那极品的一家人一起生活,若是那样的话,倒不如直接给自己一刀痛快!所以说,此时绝对不是下山的好时机。   记忆中,以前村里的一个猎户在山上被狼咬伤后不治身亡,那户人家就他一个儿子,那猎户死后只剩下一个老父亲和一个小女儿,在这里一户人家要是没有留下一个儿子,那基本上算是绝户了,因此村里有不少人都很同情他们。   后来李桂花嘴上没个把门的,在家里说什么少个人能少交人头税,里正这么积极帮忙去县衙办死亡文书,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之类的闲话,当初就因为这些话,还被王铁柱呵斥了一顿。   由此看来,在这个地方每个人的死亡都是要上报里正和官府然后出具文书的,就和现代的死亡证明差不多。   王家和准备在这山里多呆一段日子,想来就凭能够少交税这一点,王家应该也会非常积极的去办死亡文书的。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来仔细的调养一下身体,毕竟这个身体的底子太差,空间里的泉水又不是万能的,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而已。   虽说在第一次喝泉水的时候能够排解身体大部分的杂质,但是与生俱来的弱症并不能根除,还需要把养身功法练起来,双管齐下才有可能让这具身体痊愈,当然上辈子练的军体拳也要重新捡起来。   说到底,王家和还是对古代这个环境太没有安全感,如果将来遇到危险的话,有武艺傍身起码能够自保,就算不能自保也能跑路,至少不会一步三喘的坐地等死。   刚才喝泉水的时候王家和就已经发现,空间明显变小了,以前的百亩良田现在只剩下几十亩,本来种在田里的药草、果树、粮食等物全部都消失不见,在现代旅游时买的翡翠、和田玉包括没切开的原石也都没有了,想来可能是时空转换附身所带来的变化。   尽管如此,只要空间和泉水都在,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更何况储藏室里的那些书籍、字画还有一些生活用品都保留了下来。   储物间里有二十几株以前没有种完的果树苗,还有一部分采摘下来的人参和灵芝,但是空间里并没有粮食,只有一些烧好的饭菜和压缩饼干之类的干粮,就算再节省也只够吃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样看来,最多不超过两个月自己就得找机会下山一趟,毕竟除了挣钱买粮以外还要了解大周朝的律法和社会风气,以便于以后自己能够顺利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可现在最为难的还是怎么落户的问题,既然王家会去办理原主的死亡文书,那么自己也就成了大周朝的黑户,若是简单的重新办理户籍必然还会落户在王家的名下,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是又不得不办户籍,在这里如果不落户的话几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像买地、买房、读书等许多事情没有户籍根本办不成,所以对于现在的王家和来说,落户是第一件大事,得先把这事搞定了以后才能筹划其他事情。   至于自己的第一桶金就要交给这座大山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然山的外围已经被村民扫荡过,但是在这深山里除了极少数的猎户过来打猎以外几乎是没人敢来的。   想来这次若不是大雪封山,就连野兽也躲避不出,那王家一行人也不敢把原主往这深山里送,若是随便找个地方把人给埋了,那后来自己出不出的去都是个问题。   王家和手里握有空间与泉水,他计划利用泉水对动物有吸引力这一个优势来捕捉猎物,顺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药材,毕竟他现在是穷人,蚊子再小也是肉,这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当然,这些事得等雪停了以后才能去做,现在外面大雪纷飞,视线模糊的路都不好走,如果贸然行动掉进哪个窟窿里或者在哪个地方迷路走不出去,得不偿失的可是他自个儿。   再说,目前这个身体太过瘦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今还是先填饱肚子练习养身功法和军体拳再谈其他吧。      第5章 王家态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王家和在空间里调理身体,那边先一步回去的王于光和王于明兄弟俩一到家就被王铁柱夫妇叫去了上房。   只见王铁柱一脸焦虑的问道,“老二、老四,事情办好了吗?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有没有碰到村里的人?”   “唉呀!爹你就放心吧,我和四弟一路上都看着呢!没人!大晚上的谁出来啊?”   “扔到山上什么地方去了?别等雪停了以后再被别人发现就糟糕了!”   “爹你操那么多的心干嘛呢!我和四弟办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们没有把人扔在山外面,往山里走了好多路呢!何况外面的雪还在下,这大雪封山的连猎户都不会上山,等以后雪化了估计小五早就被野兽叼走了,哪里还会有人发现啊?”   听到二儿子这么说王铁柱才放下心来,后知后觉的发现三儿子夫妻两个不见踪影,就随口问了句,“老三和老三媳妇哪去了?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啊?”   一旁的老四王于明赶忙回道,“三嫂说还要再陪陪小五就让我们先回来了,我看三嫂一路上都在哭,可伤心了!好在外面大冷天的没啥人,不然要是有人看到三嫂那样子哭,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不过毕竟那也是我们的亲侄子,我们也舍不得,所以就让三哥他们一家子多聚聚。”   听到这话李桂花插嘴说,“什么一家子?就那个小讨债鬼,我可不承认他是我们王家的孙子!成天只知道浪费粮食,病歪歪的样子带的我们家的运气都不好了,早就该扔了!”   想到老四说张翠兰一直在哭,“老三家的是不是对我不满啊,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啊?她是故意哭成那个样子惹人注意的是吧!要是坏了事,我看到时候拿什么赔我们王家的名声!她就尽想着刮我这老箱底子,是想让我死后也不安生啊!哎呦!老了老了还要受媳妇的气啊!”   眼看着李桂花又要撒泼,王铁柱生怕惊动邻里便赶忙制止。   “别嚎了!你这么大声是想把村里的人都招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事啊?老大还要考童生,要是误了老大的前程,看我不揍死你这个老婆子!”   顿时李桂花也不敢嚎了,毕竟在她看来老大将来肯定是要当官老爷的,任何事情只要和大儿子的前程相比都要靠边站,不过还是不服气的嘀咕了一两句。   “我这不是心疼老三嘛!老三他媳妇不让他回来,外面又冷又黑还下着雪,要是受冻生病了心疼的还不是我这个做娘的嘛!”   王铁柱听到李桂花这么说也不再呵斥她了,心中对三儿媳妇也添了些不满,到底是个外来户不知道心疼人,这么大人了一点事都不懂。   “爹娘!我和四弟就先回去睡了啊,忙了一晚上真是累死人了!这大冬天的、你们年纪也大了,别再等三弟他们了,还不知道他们啥时候能回来呢!要是你们受累,我们还不心疼死啊!”   王铁柱夫妇俩被二儿子的话说的心里熨帖,不禁感叹果然没有白疼这个儿子,到底还是二儿子孝顺啊!知道心疼父母,不像老三两口子,一点都不想想父母大晚上的会不会受累,再看看二儿子和小儿子哈气连天全没有了平日里精神的样子,更加心疼这两个儿子了,于是摆摆手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想到全家人大晚上的还这么折腾都是因为三房搅出来的事,心中对还没有回来的老三夫妻俩更是添了一层不满。   他们全然没有想过,当初不拿银钱请大夫提出把孩子扔掉的是李桂花本人,最后决定扔孩子是几房一起逼迫的结果,怕被村里人知道又心疼大儿子而让二儿子和小儿子一起上山的也是王铁柱自己。   而对于被扔掉的王家和更是连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怪不得人们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大家子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过了不久王于兴和张翠兰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李桂花劈头盖脸地骂过来,“咋弄的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大冬天的在外面找金子啊!让你们的亲爹娘等这么晚,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啊!”   王于兴夫妻俩赶忙跪下赔罪,“爹娘!是儿子不孝,我们只是想多陪陪小五,累的爹娘操心是我们不对!”   “呦!你这话是说我不疼小五吗?我就知道你对我这个做娘的不满!当初就不该给你娶这个丧门星进门,成天挑唆得你都不知道姓什么了,搅得我们一家子不得安宁,大晚上的为你那个讨债鬼受累,成天眼扒着我的棺材本,早该让你休了她!”   听到李桂花说要让当家的休了自己,张翠兰已然是六神无主浑身无力,只能不停地磕头嘴上不敢说出一句求饶的话。   “娘,是儿子不孝累的爹娘为我操心,求您看在小四的份上就原谅翠兰这一次吧,小四不能没有亲娘啊!”   王于兴不禁为自家媳妇求情,话音刚落就不断地磕头,祈求亲娘能够网开一面不再追究。   王铁柱看到老三夫妻俩这个样子,虽然对他们仍感到有些不满,但到底心里也软了下来。   “好了!你们娘也是为你们好,做小辈的要时时记着长辈不能让长辈受累,不然就是不孝!传出去以后,对你们和你们孩子的名声都不好,这次就算了,希望你们以后别再犯错!天已经这么晚了你们就先回去睡吧!”   眼角瞥到一旁的李桂花还要说些什么,“老婆子,训斥训斥孩子也就是了,你还想咋的?真想让小四没了亲娘啊!大晚上的折腾个啥啊?你不想睡觉我还要睡呢!”   李桂花这才不再闹腾放老三夫妻俩回去,心里想着看来以后还是要多给老三家的立立规矩,省的成天挑拨的老三连自己的爹娘都给忘了。   王于兴夫妻俩互相搀扶着回房,整个王家这才消停下来,至于各房回去后的私语就不一一提起了。   外面的大雪仍然下个不停,渐渐地覆盖住了所有的痕迹,王家村里一片寂静,任谁也没有在意那一条逝去的生命。      第6章 准备进镇      转眼之间一个月已然匆匆而过,在这期间王家和把空间仔细地打理了一遍,仅有的几十亩良田已经有一部分种上了果树,看这长势也是十分喜人。   但由于留下的果树苗并不多,所以大部分的田地都是空空如也,不过已经种植的果树都浇上了泉水,想来不久之后就能够分株,到时候再扩大种植也不迟。   至于药材自己真是无能为力,储物间里采摘的灵芝和人参根本没法再种植了,只能在这深山里找找看有没有能够移植的药材了。   除此之外,最为宝贵的估计就是储藏室里的那些书籍和字画了。   以前大房的两个龙凤胎曾经嘲笑过原主大字不识一个,还在王铁柱夫妇俩的面前卖乖,为了表示自己友爱兄弟主动要教原主识字,原主得到这个机会十分用心学的也比较快。   见此,王佳瑾和王佳玉非常嫉妒并且生怕家里人知道原主学习上的天赋,于是故意辱骂原主蠢笨、不堪造就,还趁机在全家人面前告了一状彻底断绝原身读书识字的后路。   王家和回想到龙凤胎写的字和中国古代的繁体字没什么两样,这样看来虽然时空不同,但是在文字方面两者应该是一致的。   当初在现代为了表示自己没有野心而报考了中文系,对于古代文字和科举也有所研究,相关的资料也没有丢弃,后来也是想对大学时代有个纪念,就把书本和资料一并放在了储藏室里。   等到熬死了继父摆脱了那个家以后,自己又有几个闲钱,看到合眼缘的就买下来,其中就有不少书籍,几年下来这储藏室里的书已有不小的规模。   书的种类涉及了许多方面,仔细整理下来都可以办一个小型的书肆了,若是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可以把手工技艺和农用类书籍所记载的东西拿出来试试水,不论是用于商业还是为以后的前程铺路,都不失为一个助力。   至于武器和炸药制作类的书籍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自己是不会让这些东西问世的,毕竟这个时代是皇帝一家独大不讲人权平等的,一旦拿出杀伤力这么大的东西肯定会被猜忌,到时候估计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惹来杀身之祸。   早在王家和穿过来的第二天雪就停了,但是深山里的雪化得都比较迟,所以王家和只在周围布置了陷阱,利用泉水吸引了一些动物,不过大多都是常见的兔子狐狸野鸡之类的小型猎物。   如今一个月已过,山里的积雪几乎已经融化,即使某些背阴的地方还留有小部分的雪,这也不影响走路的视线和方向,于是王家和就出了空间准备往大山深处探探路,看能不能捕获大一点的猎物,顺便找找有用的药材。   为了以防万一王家和在沿途的大树上都做了标记,三天以来收获颇丰,除了小型的猎物外还捕获了野猪野羊和野鹿。   这些大型动物多是被王家和用现代军用狙击弩射死的,不然就凭一般的陷阱根本就捕不到它们,当初为了去原始森林就买了狙击弩以及指南针迷彩服和刀具等物,现在正好方便王家和打猎。   至于药材倒是发现了两株近三百年的人参和一株百年灵芝,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王家和立马就把它们移植到了空间里,希望能够尽量培植出更多的药材,至于其他就没有什么了,毕竟现在还不是草药生长的季节,找到这些已是不易。   上辈子王家和一直在练习养身功法和军体拳,如今把这些东西重新练起来并没有什么困难,除了一开始因为身体上的限制不能长时间练习以外,后来基本上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原先从身体里透露出来的虚弱感渐渐消退,整个人的精神气也焕发一新,王家和使用这个身体也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眼看目前难以再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加上空间里的食物将要告罄,他决定就此打道回府沿着标记原路返回,然后再去探探下山的路。   在王家和看来,虽然王家人把原身扔在大山内围,但是就凭他们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冒着迷路的危险往太深的地方走。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王家和醒来的地方再往外走大约二十里的路程就是大山外围,到了外围下山就很顺利了,大约还要走一个半时辰的路就可以到山脚下了。   因为暂时不能被人知道自己的踪迹,王家和一路上都很警惕,幸好除了少数出来砍柴的村民并没有多少人上山,就这样走走停停的赶路,等到了山脚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极目远眺,不少农家升起炊烟,从远处还隐约传来呵斥孩子的声音,王家和见状停下脚步,拿了一点干粮出来一边填饱肚子一边等待夜幕降临。   冬季的夜空显得更加深邃幽蓝,上面零散地分布着几颗星星,悬挂的明月将月光清冷的撒向地面,整个王家村被一片银色包裹,显得寂静而幽深。   但是王家和没有任何的闲情逸致来欣赏这片景色,由于怕被别人发现,空间里手电之类的照明工具是丝毫不敢用,只能借着月光匆匆穿过这片村落,还要放轻脚步小心谨慎地尽量不惊动村里的土狗。   等到了村外的路上,王家和的头上竟然出了一层汗,直到此时才能稍稍放下心来,轻呼口气后径直沿着这条路往外走去。   王家村外的这条路直通清河镇,清河镇是青云湾最大的一个镇子,附近的村民如果有什么需要买卖的都会到这个镇子上来,加上通往县城的路上还有一个码头,其他地方的商贩有时也会过来贩卖或者收购东西,所以说这里的消费能力和购买力还是不低的。   王家和脚步不停一心赶路,大概在亥时出了王家村,直到子时也就是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才赶到了清河镇附近,看着时间还早便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进入空间趁机补眠休息去了。      第7章 清河镇      卯时左右天刚蒙蒙亮,清河镇已有不少的商铺打开门准备营业,小商贩们也正规整着自己的摊子为接下来的生意做准备,喧杂的声音打破了清河镇冬季的宁静。   王家和在空间里换回了醒来时穿着的那身衣服,虽然对这破衣服十分嫌弃但也不得不穿,空间里又没有其他古代的衣服,总不能穿着现代的迷彩服进镇吧。   背起了一旁的箩筐王家和立马就出了空间,由于早先进空间的时候故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所以并未有人发现大白天的大变活人。   背上的箩筐是当初在山上用藤蔓编织而成,虽看着丑陋不堪但是结实耐用,就单单看里面装了那么多的小型猎物,箩筐仍然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散架的迹象就知道它的实用性了。   话又说回来,幸好王家和如今的身体强健了不少,不然要想一下子背这么多的猎物估计也得够呛。   至于剩下的野猪还有野鹿和野羊这些猎物,由于体型太大又没有能够拖拽的工具,所以只能暂时搁置在空间里了。   一进入清河镇,只见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空地上还有不少吆喝叫卖的小商贩,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   主街道向东西两个方向延伸开来,两旁房屋错落有致,随处可见茶坊、酒肆、当铺等字样的幌子。   王家和沿着主街道随意的走着,细细打听着街边小商贩所卖东西的价钱,又走进了一家粮店,顶着店伙计奇怪的眼神厚着脸皮询问了各种粮食的价格,什么也没买两手空空的就出来了。   后来他又到其他街道挑了几家小规模的店面走了进去,也是同样的只打听价格而不买任何东西就出来了。   等过了近半个时辰,王家和这才消停下来,至此,心里面对清河镇的物价有了大致的了解。   总体来说,这里一文钱的购买力就相当于现代的两角钱多一点,一千文铜钱就是一两银子,也叫作一贯或者一吊钱相当于现代的两百多块钱,十两银子就是一两金子。   这样看来这里的银子都不怎么值钱,貌似在中国盛唐时期一两银子差不多就是两千到四千左右,而在这里一两银子只是二百多块钱,购买力几户贬值了几十倍。   民以食为天,最能体现一个地方生活水平的就是人均粮食,所以王家和主要以粮价为切入点来了解这里的物价水平。   以大米为例,这里的米每升需要三十文钱,一升米大约重一点五公斤也就是三斤左右,这样算来每斤米需要十文钱,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两元钱。   当然,大部分的农户都是舍不得吃大米的,他们大多以糙米杂粮饼子野菜为主食,只有那些富商大户或者官家老爷才会经常吃大米。   这样看来大米两块钱一斤也就和现代最普通的大米价格几乎相持平,而像街边最普通的肉包子也要三文钱一个,总的来说清河镇的物价基本上可以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既然已经了解了这里的物价,王家和也不再闲逛耽搁,径直向镇里最大的酒楼太和楼走去。   这太和楼原本只开在县城里,后来渐渐发展到了清河镇,据说在大周朝的国都汴京也有它的一席之地,因为背靠县城财大气粗,重视楼内装潢与摆设,酒菜种类丰富口味多样,只在清河镇进驻一年就站稳了脚跟,如今三年发展下来早已成为这里最大最有名气的酒楼。   一进入酒楼只见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丝毫没有因为王家和穿的破旧而摆脸色,面带笑容微微弯腰。   “客官,您里面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是吃饭还是住店?”   看到店小二如此行事,王家和不禁感叹,怪不得这酒楼能够在短时间内站稳脚跟并且发展成为清河镇第一大酒楼呢!   从这店小二的身上就可以看出这家酒楼的大体风貌,殊不知越是有名的酒楼就越注重门面和名声,也越少出现那些眼高于顶看碟下菜的伙计。   “小二哥,你们这里收不收野物这几天我上山打了一些猎物,所以就到这里问问。”   尽管听到王家和说不是住店吃饭的,但那店小二的笑容也没有丝毫变化。   “那您直接跟我来,正好我们李管事就在后厨,采买这一块一向是他在管,您跟我一起去见见。”   说完便带着王家和穿过前堂往后厨走去,两人到了后厨,只见店小二走到一个一脸和气大概四五十岁的大叔面前。   “李管事,这是刚刚来的猎户,想问我们这里收不收东西我就带他来见您了,前面还要人照应,你们先谈,我就先去忙了。”看见李管事点头同意,店小二对着王家和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见状王家和赶忙主动上前抱拳行礼,“李管事好!小子王家和,前几天好运打到了点猎物,听说太和楼生意最是兴隆而且童叟无以欺以诚待人,所以冒昧打扰,看到刚才的小二哥和面前的您,小子就知道这太和楼不愧是最有名的酒楼,果然是名副其实!”   听到王家和嘴上好像抹了蜜似得夸赞酒楼和自己,李管事心里乐了觉得这小子有些意思,嘴上却一本正经的说,“你小子甭管给我戴高帽,既然已经到我面前来了,你总要给我看看货吧!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东西不好到时候我可是不收的!”   “这是当然!李管事您看看这些猎物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诓您了,再说如果东西不好,我也不敢到您面前丢人现眼啊!”   说着便放下了背着的箩筐,随即拿掉了上面做掩饰用的树枝藤蔓等物,底下的猎物也展现在了李管事的眼前。   李管事本以为王家和带来的最多只是几只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等看到箩筐里的猎物数量不少还有一只小狍子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前段时间下那么大的雪,导致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猎户送来的野物更加的少了,李管事这几天正为这件事发愁,还打算实在不行就去县城里的太和楼看看有没有多出的猎物能够应应急,不过心里也是没底,毕竟县城里的来往客人更是多,这野物一向很受客人的欢迎,估计剩下的也不多。   现在王家和带了这么多的野物过来,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而王家和看到李管事脸上的笑容,心里估摸着这次的买卖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了,于是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变得更加深了。      第8章 鸿升赌坊      “这些野物看着都很新鲜,皮毛也比较完整,我也不亏待你,就按往常收购的价钱算,野鸡每只六十文、兔子每只一百五十文、狐狸每只四百五十文,这只狍子比较小算你六百文吧!一共九千五百八十文,这个价钱你看如何?”   王家和在心里算了算,知道李管事给的价格比市价还高些,其实如果把肉和皮毛分开出售,应该能挣得更多,可关键是他对硝制皮毛一窍不通,贸然去加工的话,一旦破坏了皮毛反而会得不偿失,还不如就这样整只卖给酒楼来的划算。   “李管事您是个公道人,肯定不会亏待小子的,就按您说的这个价钱算,小子感激不尽!”   李管事寻思着最近几天终于不用再为野物发愁,等后厨处理过这些猎物以后,留下的皮毛兑给皮货铺子又是一笔不小的进项,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加和气了。   “好说好说,如果以后还有好东西可要记得我们酒楼,到时候还是按这个价钱收购,绝不会亏待你!”   “这是当然,太和楼远近闻名李管事您又愿意照顾小子的生意,小子哪会往其他酒楼跑呢!再说一事不烦二主,以后如果遇到好的猎物,肯定还会来麻烦您,到时候还要李管事多多照应一二呀!”   李管事看王家和这么上道,心中感到十分满意,也不多说其他,直接招来店伙计带着王家和去账房结账了。   出了太和楼,王家和找了个偏僻的小巷,趁着周围没人偷偷地把箩筐和七两银子加五百八十文钱放进了空间里,接着怀揣着剩下的二两银子直奔鸿升赌坊。   先前打听到要想办理户籍文书就要去找镇上的邱师爷,若是自己只是简单的办理户籍,那么买点东西到邱师爷的府上登门拜访也不是不行,但如今自己可不想再落户到王铁柱家的名下,这么一来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当前最主要的就是打听户籍的事情,若能独自立户更好,也省得以后麻烦事缠身,但是如今自己和邱师爷素不相识,他又是个吃官家饭的,怎么可能耐心的对一个农村小子说户籍的相关事情,如此看来只能曲线救国。   这鸿升赌坊是清河镇最有势力的赌坊,背后的老板是清河镇镇长二夫人的亲哥哥,这二夫人原本只是镇长的一个小妾,性命和自由都被拿捏在正房夫人的手中,谁知她在三年前好运的为镇长生下了一个儿子,当即就被提为二房夫人。   这镇长当时已经快四十岁了,常言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将近不惑的年纪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几房妻妾愣是给他生了六朵金花。   后来这二夫人又怀了一胎落地一看又是个带把的,从此以后二夫人彻底站稳了脚跟,因为她有两个儿子傍身又有镇长的宠爱,所以有时候连正房夫人都要避其锋芒。   这二夫人也比较会做人,在正房夫人面前一直表现得十分守礼,从不逾越一步,正房夫人本就因为没有儿子而在夫家站不住脚,自己亲生的两个女儿将来嫁人以后还要依靠娘家兄弟,又见这二夫人没有恃宠而骄一直对自己敬重有佳,所以至少在表面上正房和二房相处的一片和气。   作为二夫人的亲哥哥,有这么一个靠山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连带着他开的赌坊也很少有人挑事找茬。   当然有那么一个精明会来事的妹妹,做哥哥的自然也不是糊涂人,赌坊的生意蒸蒸日上和他自己的为人处世也是分不开的。   不然的话,即使有镇长名号的威慑也不会一直相安无事,如果打着镇长的名义一直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一旦被镇长知道有人破坏自己的名声,倒霉的还是赌坊,说不定还会连累二夫人和名下的两个儿子。   虽然有时在催债的时候赌坊会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但是并没有过分欺压良民的事情发生,总的来说这赌坊老板算是正经的生意人。   王家和的目标就是这个赌坊老板,据说这人和邱师爷有旧交背后又有深受镇长宠爱的二夫人当靠山,若是有足够大的利益打动他请他帮忙牵个线,邱师爷看在他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拒绝。   鸿升赌坊开在繁华热闹的西街,门口有两人把守,看到王家和衣着破旧倒也没有阻止他进去,像这样手里有百来文钱穿着破旧的村民来赌坊玩两把过过赌瘾的并不少见。   王家和一进入赌坊,就见里面满是脸红脖子粗的赤膊汉子,耳朵里也充斥着各种嘈杂喧闹的声音,他不动声色地逛了一圈,大致看了一下这里的玩法后发现,大部分都是骰子、牌九、数仓、赌快之类的花样。   这和中国古代赌坊的玩法相比就显得比较匮乏,至少从唐宋时期就开始出现的叶子牌并未在这里出现,而在明末盛行后来发展成为中国国粹的麻将更是不见踪影。   心里有了初步章程的王家和直接走向了最简单的玩骰子的那一桌,来到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熟面孔,陡然看见了这么一个生面孔而且还是个半大的小子,周围有不少人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子偷了银钱来这里胡闹,他爹娘知道的话也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上赌坊赌钱,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看这模样倒还是长得挺周正的,将来也不知哪家的闺女会被这副皮相祸害。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家和面前的银钱越聚越多,周围人的眼神就渐渐地变了,先前还觉得王家和胡闹的人此时心中一片羡慕。   这小子运气可真好啊!一会儿的功夫就赢了这么多的钱,这哪是败家分明就是一个小财神嘛!也不知道哪家的爹娘教出来的,祖坟估计都要冒青烟了吧!要是我家的孩子也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赢这么多钱,说什么以后也得把他供起来啊!   王家和真是运气好吗?其实不然。   赌场一般都是具有操控性的,坐庄的庄家大多都有多年的赌博经验,会摇骰子、听骰子,输赢大多都操控在庄家的手里。   偶尔也有人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瞎猫碰上死耗子,但是当一个人赢钱超过了一定的范围,就有可能会发生被人堵截、截杀之类的黑幕。   有的赌坊还会安排人引注,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安排一个托,这个托手气很好有时候赢面很大,其他赌徒见状大多会跟着他下注,眼看时机成熟这个托就会装作失手,最终让庄家赢了钱。   王家和当然不是托,在现代他也接触过这玩意儿,不过与其他人相比,他更耳聪目明能够听骰辩音而已。   看到对面的庄家脸色越来越难看,暗地里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王家和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镇定自若的把面前的赌资全部揣进了怀里,对着对面脸色更加难看的庄家微微一笑露出了八颗大白牙。      第9章 赌坊老板      王家和对着对面的庄家作了个揖,“小子今天运气不错,在贵宝地发了笔钱财,心中十分感激想要报答贵坊一二,不知阁下是否能够给我个机会,为我引荐一下贵坊老板?”   那庄家也不是目光短浅之人,听到王家和如此说话,心中明白恐怕对面之人本意就是想见老板,先前的那些做法应该是故意为之,通过显示自已的本事而引人注意来达到最终面见老板的目的。   再看这人虽衣着破旧但仍不卑不亢,被人打量仍然镇定从容,加上先前所谓的运气估计并不简单,由此得出结论,这人不可小觑需谨慎对待。   “鄙人姓周,只区区一个在赌坊混饭吃的闲人,要是后生不介意的话称呼我为周伯就行!想来今天你是有备而来,刚才能赢那么多钱也并非全凭运气,搞那么大的阵仗无非是想见我们老板罢了,看你言行举止有点像是读书人,心里应该是有成算的,既然如此我就亲自带你去见老板。”   说完这些话后那庄家就将骰盅交给一旁的副手,嘱咐他负责接下来的坐庄。   “能得周伯的引荐,晚辈不胜感激!”王家和无视周遭人群的注目径直跟着周伯向二楼走去。   刚到二楼,就有一个守门大汉走到周伯面前弯腰行礼,“周管事,有什么事情可以为您效劳?”   “老板有空吗?可有什么客人在?现在进去的话方不方便?”   “没有客人,里面就只有老板一人,要是您有什么事要和老板说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听到守门大汉这么说,周伯也就不再耽搁,嘱咐王家和跟着自己就直接带他进去了。   身穿银缎子的赵振天端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上个月的进账,看到周伯领着一个半大的小子进来,心中略微疑惑。   “周伯,您不是在一楼坐庄吗?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你身边的这个小子是?”   周伯对着赵振天微微弯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最后还加了句,“这么多年我很少失手,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这么一个高手,真是后生可畏啊!”   赵振天听完周伯的话心中也感到惊疑,要知道周伯可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他有什么样的手法技艺自己可是一清二楚,就单说掷骰、听骰的本事,在整个清河镇里就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的。   眼前这个少年最多只有十来岁,一个十几岁的小子能让玩几十年骰子的周伯吃了个暗亏,这本就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你就是周伯口中说的高手?能在周伯的眼皮子底下赢钱又能让他带你来见我,可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王家和微微一笑,对着赵振天作揖行礼,“赵老板谬赞了,高手之称愧不敢当,只是我天生耳朵灵敏些,仗着年纪小周伯不与我计较,这才侥幸赢了点钱,我对贵坊十分感激,眼看让贵坊损失了钱财心中也是愧疚不安,所以就想了几个点子希望能够帮助赵老板的赌坊更进一步,不知现在可方便说话?”   赵振天玩味一笑,“你小子有点儿意思,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周伯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他是不会说出去的。”   “我也是为赌坊着想,希望赵老板和周伯莫怪我多心,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看在小子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一二,我平日里对赌也有点兴趣,没事就瞎琢磨了几个玩法,现在就把其中一个花样说给您听听,还请赵老板和周伯指点一二。”   看对方没有反对于是王家和接着说道,“这种玩法我把它叫做默和牌,就是把纸制成长二寸许、宽不到一寸的牌子,共制六十张,分为文钱、索子、万贯三种花色,其三色都是一至九各两张,另制幺头三色各两张。斗牌时,四人各先拿十张,以后再依次拿牌、打牌,三张连在一起的牌叫做一副,有三副另加一对牌者为胜,赢牌称为和牌,一家打出牌,两家甚至三家同时告知,以得牌在先者为胜,如果觉得一副牌玩起来不够尽兴,也可以把两副牌合成一副来玩,至于这一百二十张的默和牌的玩法,我就不一一叙说了。”   赵振天正听得兴起,陡然王家和不再往下说了,心中顿时感觉不上不下十分难受,但即使只听了一半他也明白这是一种从未问世的新玩法。   一旦鸿升赌坊掌握了这种新玩法再推行出去,肯定能够吸引不少的赌徒,生意也能蒸蒸日上,即使最后其他赌坊有所仿冒,但是在这段占据先机的时间里就会为赌坊赚取不小的利益。   要是运作得当的话,甚至还可以用这种新玩法和县城里的赌坊做一笔交易,为自己在县城的生意带来更大的利益,更何况听这眼前少年说话的意思,他的脑袋里装着的可不止这一种玩法。   尽管十分看好新玩法的前景,赵振天依然不动声色,他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人追逐的大多都是自己的利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把好处交出来,这少年不是为钱而来就是必有所求,从刚才对方的言行举止来看很有可能是后者。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有备而来,那么就必然有所打算,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你才能把你的点子说完呢?”   王家和听到赵振天这么说,心中明白事情已然成功了一半。   “一看赵老板就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在您的面前卖关子了,小子确实有两件小事想请赵老板帮忙,如果赵老板能够拉小子一把,我必然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事后不认账或者用其他的手段逼迫于你?”说着赵振天浑身的气势陡然大变,更加威严慑人。      第10章 两件小事      王家和淡定自若,丝毫未被赵振天的气势所影响。   “赵老板您可别唬我,我既然能直接来到贵宝地而不是去其他的赌坊献丑,自然是打听过并信得过赵老板的为人的,能把赌坊经营的这么有声有色,想必赵老板自然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糊涂人,杀鸡取卵的事情您也不会去做不是吗?”   赵振天闻言晒然一笑,顿时浑身威严的气势一扫而光,又变成了刚开始所见到的和气人。   “在我面前还能这样镇定,说话有理有据,你小子胆子可不小!我赵振天确实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小人,杀鸡取卵的蠢事我也不会去做,不过既然我能在清河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占据一个席位自然也不是能被人随便糊弄的,如果你说的两件事情超过了我的容忍范围,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的那个六十张默和牌的玩法可就得免费送给我了!”   “我自然不是那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想方设法的见您了,我所求的两件事情对赵老板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而已,绝对不会让您为难!”   “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姑且听听你说的两件事,看我能不能够帮你。”   “听闻赵老板和清河镇的邱师爷有旧交,所以我想请赵老板帮忙引荐一二。”   “你要是想见邱师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上门拜访便可,我想邱师爷也不会不见你。”   “赵老板有所不知,我并不只是想见邱师爷一面,还有一些事情想托邱师爷帮忙并且还要打听点其他消息,邱师爷公务繁忙,我一个乡下小子人微言轻哪敢冒然上门打扰,正好听说您这里有门路所以就来麻烦您了,希望您别和我计较。”   “这么说来你所托之事并不简单,虽然我确实与邱师爷有点交情,但我可不敢保证你所求之事他会答应帮你。”   “赵老板尽管放心,我只是打听户籍落户的相关事宜,这一向都是邱师爷在管,也并非什么大事,您只要安排我和邱师爷见上一面即可,至于事情最终能不能成就随缘吧!无论事情成功与否我都会把新玩法告知于您,这一点请您不用担心。”   “如果只是安排你们见面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件事我答应了,你说说你的另外一件事吧!”   “这另一件事对您来说更是简单,我想向赵老板借几个鸿升赌坊的伙计,最好是面相凶狠头脑灵活些的。”   “就这么简单?”   看到王家和微笑点头,赵振天心里更加疑惑了,如果就只是这两件事的话对自己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与新的玩法相比那真是和天上掉馅饼没什么两样了。   但正是因为事情如此简单,赵振天心里也更是没底,“你借这些人干嘛?”   王家和心知赵振天为人谨慎做事自有一套规则,若不解释清楚的话恐怕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只能微微一叹。   “实不相瞒,我近来烦事缠身,现如今我在官府文案里恐怕已是个死人了,前段时间我被家人相逼如今落了个无家可归的下场,那些是我的至亲,我也不能不孝而闹到官府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而任人宰割,就私下里想着能够单独立户,所以这才想要借着您的门路托邱师爷帮忙重新落户。”   王家和顿了顿接着道,“我又怕家里人不依不饶,所以就想借着贵坊的威名震慑一二,向赵老板借的人也并非是要让他们做欺压良民的事,只是配合我演一场戏而已,我也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这点还请赵老板放心!”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你的事情有些好奇,既然我们之间有所交易,你可方便与我细说?”   王家和心想,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其他的也并非什么紧要之事,告诉赵振天的话也没什么影响。   更何况通过自己的观察,赵振天虽然在某些方面有些强势,并且具有商人都有的以利为先的思想,但是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小人,行事有章有法为人灵敏谨慎,总体来说是个值得一交的人物。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既然您问了我也就不再隐瞒,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小我的身体就不太好不得祖父祖母的喜爱,再有大伯家聪明机灵的龙凤胎哥哥和姐姐相比更是低到泥土里去了,加上自家还有一个健康活泼的亲哥哥,所以也不怎么得爹娘的看重。”   王家和装作一副回忆往事的样子,“前段时间和大伯二伯家的哥哥姐姐们玩闹被推到了河里,幸好我对裘水略懂一二便自己爬上了岸,尽管如此回家后也发起了高烧,祖父祖母说家里没有银钱只让我自己挨着,后来的几天里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似睡似醒间听见家人说要把我扔掉,我想为自己求情无奈力不从心,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在山上了!”   说到这里声音已是有些哽咽,“那时候大雪封山求救无门差点冻死在山里,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无意间找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些衣物和吃食,看着像是以前山里的猎户留下来的,我厚颜不告而取这才活了下来,这一次我从鬼门关前踏过,睁眼后感觉大梦初醒,以前十二年的生活竟像是做梦一般。”   赵振天听完后心里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还有这般缘由,这王家和有这等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对于他想单独立户的事情也十分理解。   “也难为你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的苦难,我也不亏待你,你所说的两件事我答应了,另外再给你五百两银钱以便你以后生活所用。”   王家和没想到赵振天还会另给银钱,赶忙拒绝道,“这可不行,刚才说好了只要赵老板帮我这两件事就行,我可不能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看见王家和面对银钱的诱惑不为所动,眼神清明没有丝毫贪婪之意,本来只是试探他的赵振天心中对他的评价更高了一层。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称呼我一声赵大哥吧!这五百两就当我送给你的,不在交易之内,你要是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推脱了!”   王家和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再说拒绝的话,托周伯在一旁记录,直接把默和牌一百二十张的玩法以及叶子牌、麻将、掼蛋的玩法说了出来。   赵振天越听心里越满意,这些玩法一旦运作得当赚的可不是区区几百两了,更何况在某些方面得到的利益可不是银钱能买到的。   如此看来这小子不仅处事圆滑脑子也聪明,若是以后加深双方的交情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第11章 相聚太和楼      赵振天拿着手里的几张纸,看着上面所写的新玩法,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把账本和这几张纸放到内间的暗格后,看着眼前的小友心中越发的感到满意,既然对方已经告知了新玩法,自己自然也要信守承诺把所托之事办好。   “既然王老弟这么爽快,我也不耽误你要办的事,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就趁着这个机会把邱师爷约来,帮你把第一件事办了如何?”   王家和当然乐意把事情尽快解决,“我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既然赵大哥如此照顾小弟,小弟就愧领您的好意了!”   赵振天既然决定要加深双方的情分,当然不会出尔反尔,直接吩咐伙计取了五百两交给王家和以后,又让那伙计去邱师爷的府上报信,约邱师爷到太和楼一聚。   看到伙计脚步飞快的下楼后,赵振天招呼王家和与周伯,“我们先去太和楼定个位置顺便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出的菜色,在那里边聊边等如何?”   周伯听闻此言,心知自己跟去并不合适于是婉言拒绝道,“东家,一楼的坐庄还要人看着,再说您和王小友是有要事去办,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得到赵振天的同意后这才和王家和招呼了一声便下了楼,王家和看周伯如此行事不禁感叹,不愧是赵振天的心腹,待人接物自有一套章法。   赵振天是太和楼的常客所以有惯用的包间,吩咐一个伙计在楼下等邱师爷后就直接带着王家和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点完菜后吩咐小二等会上菜就打发他出去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那店小二奇怪的看了王老弟你一眼,这里可有什么说法?”   “说来惭愧,自山里醒来后一直挣扎着生存,身上又无银钱傍身,于是就尝试着做了几个陷阱运气还不错打到了些猎物,听说这太和楼是清河镇最有名的酒楼就试着到这里贩卖野物,还要多亏那小二哥的热心帮助为我引荐了酒楼的李管事,这才得了些银钱。”   “哦?还有这般缘由?看来王老弟深藏不露啊,既会听骰辩音又能打猎,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既然你会这么多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得个无家可归的结果呢?”   “唉!我以前只是去山上挖过野菜打过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想着去做陷阱打猎了,当时就觉得死马当活马医,处境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让我得了点猎物这才有了生存的希望。”   王家和张口就是一大串理由,“至于听骰辩音这个能力以前我是不敢表露出来的,毕竟这也是与赌博有关,我家大伯是个读书人,祖父祖母一向以大伯为荣,若是他们得知我去赌博,肯定会认为我不学无术对王家名声有碍,要是耽误了大伯的前程我更是万死也难赎罪了!”   赵振天听后心知王家和并没有把话说全,但也没必要追根问底,他结交的是王家和这个人,以前的那些事知不知道也无所谓,有此一问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就这样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等人,又过了大约三盏茶的时间才看到伙计领着邱师爷前来。   赵振天带着王家和赶忙上前迎接,“邱大哥百忙之中能够抽空前来,小弟不胜感激!”   邱师爷摆摆手笑道,“赵老弟你可别再打趣我了,我们之间哪里要说这些客套话,再说有你相请我就是再忙也得要来啊!”   赵振天把邱师爷迎进门后吩咐店小二上菜,等到菜上完后又让先前领人过来的伙计守在门口,这才坐下来,“邱大哥,实不相瞒!小弟这次相邀是受人所托。”   “我刚才在路上也是纳闷呢!怎么赵老弟今日就突然约我吃饭呢,原来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啊!看来想见我的就是你身边的这个少年了?还不介绍一下?”   “这是王家和,我刚刚交到的小友,你别看他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先前还让周伯吃了暗亏呢!后来我俩越聊越投缘就交上了朋友,也可以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得知他有些困难要找邱大哥帮忙就做了这个中间人,这才冒昧上门相邀。”   王家和对着邱师爷行了个礼,“晚辈王家和,今日得赵大哥的热心帮助有幸见邱师爷一面,心中倍感荣幸!”   “既然你是赵老弟介绍来的,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能帮的我自然会尽量帮你。”   “晚辈是清河湾王家村人,不幸遭难迫不得已才求见邱师爷,想要向您打听点消息。”   “王家村王家和?我说怎么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呢!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赵振天闻言在一旁道,“邱大哥你知道王老弟这个人?可是有什么缘由?”   “大约十天前王家村的里正到我这里办了一张死亡文书,上面写的人名就是王家和,本来我也就是随便看了看,要不是最近就只办了那一张死亡文书,我也不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果然不出王老弟所言,他们真的办了死亡文书啊!”   看到邱师爷脸上的疑惑,赵振天把先前王家和所说的经历告诉了邱师爷,末了还感慨道,“我本以为王老弟的家人至少要上山查看他是否真的亡故后才会让里正帮忙办死亡文书,没料到他们连看都不看就把事情给办了。”   “没想到一张普通的死亡文书还有这些事情牵扯在里面,真是让人惊讶!”   邱师爷不禁感慨,又对王家和问道,“如今你来找我,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王家和并没有介意赵振天把自己的经历贸然告诉邱师爷,反而觉得由赵振天来说达到的效果更好。   也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如果这些经历能让邱师爷心生一点点的同情,那么也就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再说等以后摆脱了那个极品的王家,那么这些事情只会让别人对自己心生怜悯,反而会对王家有所影响。      第12章 三选一      “晚辈想要打听一下有关落户的事情,毕竟一个没有户籍的人想做什么事都要被制肘。”   “确实如此,在大周境内即使是逃犯也是有专门的户籍名册的,除非偏僻不出世的山林之人才可能不去落户,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人没死却已经办了死亡文书的乌龙事件,你若只是简单地重新落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回去后我就可以帮你办好,但我寻思着你应该不只是简单的重新办理落户事宜吧?”   “邱师爷英明!晚辈遭此大难,这次侥幸死里逃生,若是回到原来的家里深怕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到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次的好运,所以晚辈想着最好能够单独立户,不知邱师爷能不能给些建议。”   “若是单独立户的话,你想立在哪个地方?”   “晚辈还是想立在王家村里,毕竟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宗族亲人都在那里,我也不愿去过那种背井离乡漂泊无依的生活。”   王家和也很无奈,在这个年代宗族关系是最主要的社会关系,联系着一个人的生、养、病、死,生前的婚姻嫁娶择业谋生,身后的祭葬承嗣等人生基本问题与宗族紧密相连,而且宗族大多具有排外性,外来人想要在非本家宗族里立足是十分不容易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原身的亲娘张翠兰当初嫁给王于兴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要在王家村生活,后来在家里没有发言权或多或少都与她没有娘家和宗族有关。   要不是因为这些,王家和真心想把户籍立在其他地方,至少不是王家村那个离原主极品家人这么近的地方。   “若是立在王家村那就更容易了,毕竟你本来就是王家村的人,不过这单独立户有三种说法你可有什么章程?”   “这个晚辈倒不是很了解,还请邱师爷为晚辈解惑。”   “单独立户一般分为分家、过继和断亲这三种情况,分家也就是单独分出去生活,与原来亲人的关系也比较紧密,农忙时若是长辈有所需要做晚辈的要去帮忙,逢年过节该孝顺的不能少,每年要交一些银钱给长辈作为对长辈的赡养。”   听到这里,王家和默默地把分家这一选项删除,听这个意思,分家和没分家几乎没什么两样,最多只能存些自己的私房钱,但如果老人摆着长辈的架子来索要银钱,不给的话肯定又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行事了。   “如此说来,分不分家也没有多大区别,那另外两种情况又是怎样的说法呢?”   邱师爷听到王家和这么问就知道他不会去选分家,“过继就是把你从族谱中直接转到你的叔伯或者同宗亲戚的名下,从此以后你就是那家人的后嗣,要孝顺过继以后的长辈并为这个家传宗接代,使家族强盛兴旺,与原来的亲人自然也就没有多大关系当普通亲戚走动即可。”   王家和对此十分心动,但是对于这过继的人选十分犯难,总不能随便跑到王家的哪个亲戚家里询问过继的事情吧!再说要是不幸过继到另一个极品的长辈名下,到时候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至于这最后一种情况我并不建议你选,顾名思义,断亲就是直接斩断与原来亲人的亲缘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虽然确实能彻底摆脱与原来亲人的联系,但是不免会被人说狠心狠情忘恩负义之类的话,对你以后的前程和子孙的名声都有影响。”   看王家和深思的样子,邱师爷接着说道,“即使是长辈一方主动断亲,别人也会怀疑是不是小辈的过错,毕竟在外人看来没有哪个长辈会无缘无故的和小辈断亲,若是再传出小辈德行有亏使得长辈为保全家族大义不得不断亲的话来,那你可真是百口莫辩了,毕竟这世上人言可畏,到时候你的前程和名声都会受影响。”   “那若是大家都知道长辈故意遗弃小辈在先,后又主动断亲,那又如何?”   “若是长辈有错在先并且主动断亲,那倒是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虽说百善孝为先但也讲究父慈子孝,做长辈的可以对小辈打骂责罚但不可以故意迫害其性命,若真是草菅人命的话那就是长辈之错了,在这个时候长辈若是再主动断亲那么可以说是长辈之责与小辈无关,当然对小辈的名声和前程也没什么影响了。”   邱师爷不禁在心里嘀咕,这王家和也是个狠人,看来是打算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把家丑宣扬出去。   一方面是于自己的脸面有碍,另一方面也会对原来的家人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那是斩不断的血缘至亲,一旦闹出事来那么与仇人也就没什么两样了,这也有悖于大多数人所遵守的做事留一线的中庸思想。   如果王家和知道邱师爷的想法的话,肯定会感慨古代人高尚的思想境界,那个极品家人先前直接遗弃原主导致原主不治身亡,这样都不算仇人那什么叫仇人?至于面子,请问几文钱一斤?能吃吗?   王家和表示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虽然还没练到无敌的境界,但是应对此事的脸皮厚度还是够的。   “多谢邱师爷为晚辈解惑,晚辈感激不尽!今天也让赵大哥和邱师爷受累费心了,这一顿就算在晚辈的账上,还请给晚辈一个聊表心意的机会,望不要推辞!”   “既然你能与赵老弟结交,那么必然有你的过人之处,想必心中已有决定我也就不再多问,至于那些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如果以后有需要直接去府上找我便可!”   “有了邱师爷您这句话,晚辈也就放心了,最多两三天晚辈可能还会上门叨扰,到时候还请邱师爷勿怪!”   接下来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再加上太和楼菜式多样味道鲜美,自然是宾主尽欢。      第13章 回王家村      出了太和楼,邱师爷先行告辞离去,赵振天与王家和沿着主街边走边聊。   “王老弟,刚才所提到的长辈主动断亲是否与向我借人有关?”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赵大哥,我一开始就打算演一场戏,能够让我那些亲人主动把我分出去过,但是刚才听过邱师爷的一席话,分家这个情况已是被我放弃,但是若能在原有的演戏程度上加深一些的话,应该能够达到断亲的目的。”   “哦?看来王老弟对此事是心有成算、胸有成竹啊!”   “小弟虽然不能保证此事一定能成,但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这还得仰仗赵大哥对小弟的照顾,等会儿还要麻烦您帮忙写一张欠条。”   “欠条?谁的?”赵振天不知道王家和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一肚子疑惑和好奇。   “自然是小弟我的了!就说赵大哥救我一命并且照顾我至今,所费银钱不少,故写下一张欠条需要小弟偿还,小弟身无分文自然得麻烦我的那些亲人帮忙还了,至于欠条上的所欠银钱随便写一个数目便可!想来当初他们连大夫都不愿帮我请,如今更不会在我身上花一文钱了!”   “我算是差不多明白王老弟的想法了,不过你这想法可是有点损啊!”   “唉!不损不行啊!就我这个境地,再不用点法子估计没过多久就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当初要不是我运气好估计连全尸都保不住,狗急还会跳墙更何况人呢!到时候还需借鸿升赌坊和赵大哥您的威名震慑一二。”   “那王老弟是打算什么时候回王家村呢?”   “自然是越快越好,这些事情早点解决我心里的大石也能早点落下,我也是怕事情迟则生变嘛!”   “那这样吧!回去后我就挑几个合适的伙计给你,下午就让车夫驾着马车送你回王家村如何?”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赵大哥对小弟如此照顾,小弟感激不尽!以后若您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小弟的请尽管开口,小弟必定不会推辞!”   “王老弟就别说这些话了,既然你我已经成为好友,朋友有难自然要帮忙,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没个难处呢!再说你说的那几个新玩法就足以帮我了!”   王家村,里正家。   王云果正在逗四岁的小孙子说话,一旁的夫人李飞燕正在为小孙子缝制衣服,小孩子见风长,再过段时间就要开春,到时候衣服肯定是要更换的,不提前准备的话根本就赶不及。   虽说孩子的亲娘也就是老大家媳妇肯定也会准备一些,但祖孙三代就这么一个独孙,当祖母的哪能不放在心上呢!   突然听到外面老二家媳妇的嚷嚷声,“你是家和吧?我的老天爷啊!青天白日的见鬼了啊!”   王云果和李飞燕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眼中带着惊疑,“你在这里看着平安,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云果出门一看,就瞧见王家和与几个陌生大汉满脸尴尬地站在自家院门门口,院子里老大家和老二家的媳妇都是一脸惊诧,其实要不是作为里正需要维护自己的颜面,王云果也想吼一句大白天的怎么会见鬼。   “老二家的,嚷嚷个那么大声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屋去!”   听到自家公公的警告,老二家的媳妇赵茹自知失礼,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利落的回屋去了,一旁老大家的媳妇李月见状,赶忙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开水以便招待客人。   “里正爷爷,是家和失礼了!冒然登门拜访,吓着婶子们是我的过错,对此晚辈深感抱歉!”说着便对里正弯腰致歉。   其实王家和心里也有点委屈,自午饭过后回到鸿升赌坊就一直为回王家村做准备,一路上马不停蹄,一边要忍受着路上的颠簸劳累,一边还要和几个伙计商量着怎么演戏,简直苦不堪言,幸好马车赶路快了不少,但也是花了近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才抵达王家村。   让车夫留在村外照看马车,王家和就带着几个伙计进了王家村,寻思着自己的事情还需要里正在场,于是就先赶到了里正家。   谁知刚一上门就吓得赵婶子惊叫出声,自己也不得不跟着道歉,想到这里不禁庆幸,幸好里正家离村口比较近,走来的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不然的话估计现在自己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王家村了。   “家和与几位客人先进来坐吧!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屋慢慢说!”   说着王云果便把王家和一行人迎进了家里的堂屋,等老大家的把开水端上来后就让她先回房去了。   “家和,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前段时间你二伯说你生病去世,让我帮忙办一张你的死亡文书,我问他怎么没有发丧,他说因为天下大雪,不好麻烦村里人就自家人私下埋葬了,还带我去看了你的坟墓,我和你的祖父祖母确认过以后便打消了疑虑,前几天已经去镇上登记过了,官府的文书也办好了!”   王家和装作一脸有苦难言的样子,两眼泛起了泪光,“真是如此吗?前段时间我被人从山上救起,因为身体亏损严重,一直修养到今天才能回来,没想到我已是个死人了!”   “这么说你并不是病逝,而是有人要害你?”   “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段时间我落水生病一直昏迷在家,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背着我走路,后来好像被放到了一个又冷又湿的地方,等再次醒来就被人告知是在山上发现我的!”   王家和端着一脸无辜的样子继续瞎编,“又因为这段时间受人照顾费了恩人不少银钱,所以心感不安,就紧赶着回来想让家人帮忙还了恩人所花的银钱,但是晚辈在家一向不被重视,所以就想着来请里正和我一起回去,到时候也能有个说情的人!”   听到这话,里正心里泛起了嘀咕,感觉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估计另有隐情,但是既然求到自己的头上,王家和又是本村人,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自己少不得也得管一管!      第14章 闹剧      眼看着就要开春了,李桂花寻思着到时候肯定要买两头小猪仔回来,养到年底又是一笔进项,猪圈也要提前打扫出来。   四个儿子中,大儿子受朋友相邀去镇上还没回来,其他三个儿子都整理田地去了,几个小辈也都被打发出去了,家里只剩老俩口加一个小女儿和几房媳妇在家。   小女儿自是不用考虑,从小千娇百宠,涮猪圈这种脏活可舍不得她来做,大房媳妇是童生之女肯定也不能让她做,三房媳妇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被李桂花指使去山上砍柴还没回来,小儿媳妇刚怀有身孕不能劳累,只剩一个二房媳妇没事可做,立刻就被李桂花指派了打扫猪圈的活计。   李艳表面应下,实际心里十分不情愿,抱怨婆婆偏心,大嫂平时一向不用做重活,最多只是烧烧饭、绣绣东西,四弟妹虽然怀有身孕但也不至于这么精贵,以前自己怀孕的时候还不是要照常干活,要不是自己聪明会借机偷懒还不知道会累成啥样!怎么现在轮到四弟妹怀孕就不用干粗活了?   李艳下意识地忽略了她的三弟妹,在她的心中或者说在整个家中,老三家的就是个免费的下人完全不用在意。   这不,一看到三房的大丫头王招娣背着柴回来,李艳立马就让她去打扫猪圈,反正就算被家里人看到也不会说嘴,自己又能不用干活,何乐而不为呢!   可怜王招娣拖着个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弓着腰哼哧哼哧地在那涮猪圈,家里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或者说句公道话的,等清扫完猪圈后已是累的满头大汗精疲力尽了。   她拎着半桶脏水想去外面倒掉,不料在院子里迎面撞到了小姑王宝珠,半桶水全部倒在了院子里,有一部分还溅到了王宝珠的身上。   王宝珠从小就被王铁柱夫妇俩宠着长大,一个农家姑娘从没干过农活不说,整天就呆在闺房里绣花,就连饭也不曾煮过,养的和大户家的小姐似的,在家里除了要给亲生爹娘和大房一些颜面外,其他的人她是从不放在眼里的,更不要说是一向被人贬到泥里的三房呢!   顿时一个巴掌打到王招娣的脸上,尖声叫骂道,“你这个小蹄子,竟敢把脏水溅到我的身上,你那两只眼睛长了干嘛用的?看不见对面有人啊?干脆挖掉算了,没用的东西还留着干嘛?”说着气不过对王招娣又是一连串的毒打。   一旁的李艳也不去拉架,看好戏似得嘲讽道,“是啊!三丫头,你怎么故意往你小姑的身上撞呢!还把涮猪圈的脏水弄到你小姑身上,多臭啊!”   李艳平时也看不惯公婆偏心小姑子,正好这次乐的看好戏,闲事情闹得不够大,赶忙在一旁煽风点火。   王宝珠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揪着王招娣的一只耳朵骂道,“你这个小贱蹄子是故意见不得我好是吧?使坏往我身上撞!成天和你那个丧门星娘一样搅得家里不安宁,一家子都是讨债的,当初扔小五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一块扔了,省的成天看了碍眼!”   李艳见状又添油加醋道,“扔了多可惜啊!当初小五是因为生病才扔掉的,这三丫头好好的干嘛扔了呢!小姑你要是闲她碍眼,直接让娘把她卖了不就行了,说不定还能得几个银钱为你再做身衣服呢!”   王宝珠听了这话也不再打骂王招娣,还真就寻思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王招娣看到小姑的表情,赶忙跪求小姑不要把自己卖了。   王招娣凄厉的哭喊声吵得房里的李桂花皱紧了眉头,出来就是一阵叫骂,“没事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成天一脸寡妇样哭谁的丧呢!再哭明天就把你卖了!”   “三丫头,你哭那么大声是对小姑有什么不满吗?而且都吓到你的弟弟了呢!”   刚刚出来看热闹的老四家媳妇刘彩云一边抚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一边靠在门旁慢悠悠的添油加醋,闹得王宝珠和李桂花对王招娣又是一阵打骂叫嚷,直到王铁柱在房里听着实在不像样出来呵斥后,这场闹剧才消停下来。   至于大房的媳妇冯丽华,不管闹出多大动静,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她是万事不管的,她自认为自己以后是要当官家太太的,气度自然和这些泥腿子出生的不一样,那些低俗的事情也是不用理会的。   王家和与里正一行人不尴不尬的站在王铁柱家的门外,光明正大的听着墙角,身后一路上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对着王铁柱家指指点点,本来看到王家和死而复生就够好奇的了,现在听到王铁柱家闹成这样貌似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就更加让人议论了。   平日里村里的生活本就十分乏味,马上开春就是农忙,往常闲聊的也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如今难得发生这么大的事,足够以后十天半个月的谈资了。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都在的话,王家和真想大笑出声,真是天助我也!他也没想到能赶上这部大戏。   刚才自己和里正一行人到了门口刚要敲门,就听到了王宝珠的尖叫怒骂声,古代隔音效果又不好,院子离门口又这么近,所以王宝珠以及后来王家其他人的话听的是一清二楚,更有利的是,这话里的意思表明了当初私自扔掉王家和的真相。   本来王家和还担心王家人对此事死不承认,到时候倒打一耙自己少不得要多费些口舌,现在误打误撞倒是不用担心王家人扭曲真相了,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也就更加完美了,王宝珠真乃神助攻也!   王家和默默的决定以后定要报答王宝珠一二,就给她找一个表面看着不错内里五毒俱全的好夫君吧!想到这里不禁要为自己的善良点个赞!      第15章 对质      王家和听着院子里面没了动静,于是立刻上前敲门。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来,开门的李艳原本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配上一张血色尽褪的面孔显得滑稽而可笑。   “娘啊!小五回来了!小五显灵啦!”说着连滚带爬的向院里众人的身后躲去。   李桂花一听李艳的叫声,心里刚灭的火砰的一下又出来了,“什么小五?小五不是早死了吗!你个嘴上没个把门的懒货成天瞎嚷嚷个啥?”   等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李桂花顿时瞳孔紧缩,一副青天白日见了鬼的表情,别说是她,就是院里其他的王家人包括刚出屋的冯丽华也都是一脸惊恐。   王家和对于自己造成的局面十分满意,脸上溢满了见到亲人的欣喜,“爷!奶!我回来了!大婶、二婶、四婶,我终于见到你们了!”说着就直接跪了下来,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没过多久,听到村里人报信的王家三个儿子和张翠兰以及一众小辈陆续赶了回来,一进院门就看到跪在院子里的王家和。   王于兴和张翠兰顾不上害怕和心虚,一把上前抱住了王家和,“小五!真的是你啊!你回来啦!爹娘对不起你啊!”   “爹!娘!我好想你们啊!以后我肯定好好孝顺你们,不让你们担心!”   “小五!你是怎么回来的?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其他王家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已然回过神来,看来不是什么冤鬼上门,而是真真切切的人!这个小子还真是命大!   王铁柱看到跟着进来的里正一行人,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村里人都知道小五是病死而且已经埋到了坟里,死亡文书都已经办好了,现在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回来了,该怎么说才能把这事圆过去呢?   一旁的大儿媳冯丽华看到自家公公愣神,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小五!你怎么到现在才回?前段时间你不声不响的跑到山上去,我们找了好几天也不见你的踪影,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说着作势擦了擦眼泪道,“怕你死后变成孤魂野鬼,我们还专门为你建了一个衣冠冢好让你死后能有个归宿,就这样还累得你爷奶哭了好几场,如今你突然回来,也不找个人提前跟我们说一下,要是把你爷奶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果然不出先前所料,这王家人可没那么容易说出事实真相,不过没想到最先发难的是平时万事不管的大伯婶,不愧是童生之女说话处处都是陷阱,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自己没事找死,又不孝地故意吓唬长辈,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这冯丽华平日里不管事那是因为不涉及自身利益,这一次如果被人知道王家迫害小辈,那么整个王家的名声就会有碍,自然也会影响到读书的大伯,这对一心想要当官家太太的大伯婶而言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王家和对着店伙计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店伙计上前说道,“我们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可不是这样说的,好像是你们自己把人遗弃的吧!”   “你是谁?应该不是我们村的人吧?”   “不管我是不是你们村的人,既然遇上了这事少不得要说一句公道话,您说呢?里正大人?”   王云果无视冯丽华直接向王铁柱问道,“王铁柱,刚才我们在门外听到你家宝珠说把小五扔掉是怎么一回事?当初你不是说小五是病死的吗?”   王铁柱听到村长发问心里感到一阵心虚,“里正,那是小孩子不懂事瞎嚷嚷的,哪能当真呢!事情就是像我大儿媳说的那样是小五自己不懂事跑了出去,后来又几天不见人影,这大冬天的我们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才说是病死的!”   一旁的店伙计插嘴道,“我们看见的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前段时间我们东家带着我们几个伙计去山上打猎,不想大雪封山,只好暂时住在一个山洞里,半夜听到外面有动静担心有什么大型野兽,就让我们几个出去看看,野兽是没瞧见一个倒是看到几个人影,我们正奇怪呢!就看见那几个人把什么东西放到了树下,等那几个人走了我们走近一看,你猜怎么着?”   那伙计看周围的村民都把目光聚在自己身上,越发活灵活现的说,“那被扔掉的竟是个半大的小子,也就是现在跪在你们面前的王家和!我们东家心善不忍他冻死就把他给救了回去,还帮他请了大夫治病,那个大夫说他常年忍饥挨饿身体亏空的厉害已经影响了寿数,不得不调养了数日,这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那伙计说完之后又看向了一边的王于明,“我瞧着,当初扔人的有你一个吧?好像你后来和另外一个人先走的吧!”   王于明本来就心虚,被人直接指出来顿时心里一片慌乱,“简直胡说八道!我们当时上山旁边根本就没有人在,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老四,住口!”王铁柱恨铁不成钢,赶忙呵斥老四,但王于明话已出口为时已晚。   “哦?原来你们真的上山扔人了,还死不承认!”店伙计轻慢的神情看的王家人心里一阵冒火。   王铁柱看着店伙计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似的,“这是我们王家的家事,你不过只是一个外人而已,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那么我呢?”里正走上前来直视王铁柱,“他一个外人不能管,我身为王家村的里正总能管一管了吧!这么多年来,我们村里还没出过这种把亲孙子往死路上送的事情!”   “里正,你别听他胡说,这都是误会!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某人找过来专门来害我们王家的呢!”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跪在地上的王家和一眼。      第16章 演戏      里正看到王铁柱还在狡辩,甚至想把事情推到王家和身上,顿时觉得他不可理喻。   “够了!你家宝珠和老四的话我们都听的一清二楚,他们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还是说你把我们都当三岁稚儿来耍?”   王铁柱面对里正的质问和村里人看好戏的眼神,臊的是满脸通红,王家和眼看事情已经按计划顺利进行,于是暗地里又给那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加一把火。   “老爷子,虽然我不是你们王家村人,但也勉强算是你家小辈的救命恩人,当然最大的恩人是我家东家,不过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你看是不是现在就把银钱给还了啊?”   “银钱?什么银钱?”李桂花一听银钱两个字,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了起来。   “咦?请大夫不要花钱啊?还有后来调养身体的药钱,这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所费的人力物力就不和你算了,只要把银钱还了就行!一共四十两银子,零头已经给你们抹去,白纸黑字还有你家小辈的手印在上面呢!”   “四十两?你干脆去抢算了!那张欠条是小五那个兔崽子应下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你家小辈欠钱,作为长辈当然要帮忙还钱!你们可是一家人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还是说你想要耍赖不愿还这四十两银子?”   话音刚落,那伙计浑身气势大变,满脸凶狠的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家的人,我家东家可是镇上鸿升赌坊的老板,背后有着镇长撑腰,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要赖账,你是嫌你自己的日子过得□□稳了是吧!小心什么时候缺胳膊少腿的可别怨天尤人!”   李桂花从来都是欺软怕硬之人,哪敢再继续撒泼耍赖,偷瞄一旁的王铁柱,希望当家的能帮忙说句话。   王铁柱见此上前道,“这位好汉!我们也不是想耍赖,只是这四十两是不是太多了?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实际上王家还是有些家底的,这笔钱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王铁柱觉得为了小五这个小辈不值得而已。   “老爷子这话可不实诚!你要是没钱怎么会供你家大儿子读这么多年的书呢?这笔墨纸砚和书本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据说你家大儿子还去县城考过童生试,这县城的花销哪次不要十两八两的?”   看王铁柱被自己接了老底后尴尬不已的样子,那伙计丝毫也没有在意,“再说这四十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就单单后来调养身体的药价钱就不低呢!其实话说回来,要不是你家小辈身体亏空的太严重以致于影响了寿数,也不至于花费那么多的银钱!”   王铁柱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心虚,李桂花看到自家老头子的表情,也不管跪在地上的王家和,直接叫骂出来。   “小五那个讨债鬼,怎么不干脆死在山上!花那么贵的银钱吃药他受的起吗?就算把他给卖了也不值四十两啊!那药又不是我吃的,凭啥子叫我拿钱啊?”   说到这里李桂花灵机一动,不是一家人不就不用拿钱了?   “老头子,干脆把小五分出去单过吧!这样不是一家人就不用替他还了!”   一旁的店伙计闻言插嘴道,“那你还得拿出至少一半的银子出来,这分家又不是断亲,你们可还是一家人啊!”   “那就断亲!对!立刻断亲!老头子,只要断了亲我们就一文钱也不用拿了!”   “住口!你个老婆子胡咧咧个啥?和一个小辈断亲,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我没瞎说!脸面早就没了,今天这个事全是这个讨债鬼带来的,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他埋了!现在还要我为他还钱,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李桂花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面子没了总不能还要自己拿钱吧!   王铁柱寻思着今天过后估计村里人都会知道王家遗弃小五的事情,也不知道对大儿子的前程有啥不好的影响,心里对这个坏了自家名声的孙子感到十分厌恶,更是不愿拿这一笔银钱。   “既然如此,那就断了吧!麻烦里正帮忙写一份断亲文书。”   王家和一脸受打击的表情哭嚎着,“爷!奶!求求你们别和我断亲啊!我们是一家人,要是没有你们我一个人还欠着这么多的银子可怎么活啊?求求你们帮帮我吧!以后我肯定赚大钱孝顺你们!”   “小五,不是我们狠心,家里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这样吧!看你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这么多年的赡养银子我们就不要了,就当我们祖孙一场的缘分吧!”   眼角瞥见老三夫妇俩还想说些什么,王铁柱直接拍板,“今天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任何人都不准说情,谁再多说一句就替小五还那四十两银子,也不要再认我这个长辈了!”   王于兴夫妇一听要还这么多银子,还要和亲爹断绝关系便立马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王家和听到王铁柱说不要生养银子的话差点演不下去了,妈蛋!这老货脸皮真厚!忽视心里的吐槽,王家和使劲挤出眼泪,装作生无可恋的样子。   “老爷子,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一但断亲可真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轻易断不得啊!”   “里正,这些我都知道,你只管写文书就行,其他的就别再多管了!”   王铁柱对里正多管闲事十分不满,觉得坏老王家名声的也有里正的手笔,寻思着以后等大儿子当上官老爷以后,一定要让王家村换一个里正。   王云果不知王铁柱的小心思,只觉得这一家子人情太过冷漠,大人没一个出来说情的,小辈更是和王家和招呼都没打过一个,看来当初遗弃的事情,这一家子估计或多或少都知道点。   这样想来,断亲或许对王家和来说更好一些,只是不知身无分文又欠那么大笔债务的半大小子以后该如何生活,微微叹了口气,大不了以后自己多帮衬着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往死路上走吧!      第17章 落幕      王云果借了大房的笔墨写下了断亲文书,一式两份,王铁柱夫妇和王于兴夫妇双双按下了手印,至此这一场断亲风波终究是落下了帷幕。   出了王家大门,王家和手里拿着断亲文书面上一片痛苦和茫然,王云果见状十分不忍,“家和啊!你先跟我回去今晚就在我家睡吧!”   一旁的店伙计赶忙说道,“里正,我们没有要到银钱已是不好对东家交代,如果今天也把人留在王家村恐怕东家会更加生气,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那你们打算如何?难道真要把孩子逼死不成?”   “里正,请您放心,我们只是让这小子去见见我们东家商量一下还钱的事情,不会伤害他的性命,而且既然当初我们东家救了他,又给他花大价钱买药调理身体,现在我们又怎么会逼死他呢?”   里正一听也是这个理,“家和,那你就先和他们回去,等过两天我就去鸿升赌坊找你,顺便把你断亲的事在官府登记一下也要重新办个户籍,原来的那一个已经不能用了。”   “多谢里正爷爷费心,家和感激不尽!怕恩人等的急,家和这就先走了,告辞!”   辞别里正后立马出了王家村,王家和心里的大石至此终究是落了地,想着明天就去邱师爷那里把剩下的事情办好以防中途生变,到时候里正那里就说是鸿升赌坊的东家帮的忙。   登上村外的马车,一阵疾奔,等到清河镇时已快过酉时,王家和去鸿升赌坊拜谢赵振天后又受其相邀,留宿在了他家的客房。   看着下人领着王家和离开后,周伯一脸欲言又止,赵振天见状乐了,“周伯,怎么这么一副表情?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吗?”   “东家,原先我不该对东家的决策有质疑,但我实在好奇,这个王家和到底有什么能够让您如此看重的?”   “看重倒谈不上,这些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这世上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我在他微末之时帮助他,以后一旦他功成名就回报我的也就更多!”   “东家就如此看好他的前程?万一最后一事无成呢?”   “那又如何!若真是一事无成我又不损失什么,只是为他和邱师爷牵个线又借了他几个人而已,至于那五百两对我来说还不够半个月的利钱,就当我做善事好了!”   “东家做事自然有您的打算,我只是看您和他相交甚欢还让他留宿,以前您可从没在一天之内就和人相交这么密切的!”   “我和他交朋友有真心也有利用,你看他如此大费周章的摆脱那家人,为的只是名声不受影响,看他的言行举止像是要走读书的路子,要不然凭他的那份心机和手段应该也不用如此拐弯抹角的去断亲。”   “哦?东家就这么肯定?就算他去考科举也不一定能考得上啊!我们清河镇这么多年考上秀才的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谈举人和贡士了!”   “若我猜的不错的话,最多在明年他就会下场考童生,到时候他究竟是不是这块料或者到底走不走科举这条路自会见分晓,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和他保持交往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到时若是真考上了,我就为他和云起书院的郑夫子牵个线,若是考不上或者我猜错了自然以后与他只是泛泛之交。”   “云起书院?那不是县城里最有名的书院吗?那可不是清河镇这个小地方能比的。”   “哎!这辈子我是无缘科举了,好歹以前也是夫子的学生,当初在我危难之时夫子也帮我良多,若是能为夫子送上一个聪慧的学生,也不枉我费心一场!”   “东家,您又想起过去的事了?”   “当年要是我有那个小子的狠心与手段,也不至于落得个名声尽毁、被人谋夺家产最终无家可归的下场,就连唯一的亲妹妹都不能保全以致于她去给人做妾,一生的幸福就这样毁了。”   “东家,虽然我是后来您开赌坊时才跟的你,但这么多年了,我眼看着你一步步成长,你所付出的并不少,再说现在小姐已经为镇长生下了两个男丁已经在那里站稳脚跟,您也不用过于担心自责。”   “可谁又能保证那个大房夫人或者其他妾室以后都生不出男孩呢!一旦有其他男孩出生,我那两个侄儿就是最明显的靶子。”   赵振天话音低落显得有些沮丧,“一直以来妹妹都在付出努力成为我的靠山,虽然我现在有了些银钱和人脉,但还不够保护我那妹妹和两个侄子万无一失,这王家和脑袋聪慧为人圆滑,若是真走读书的路子以后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赵振天沉思了片刻又问,“最近我那表弟还来借过钱吗?”   “昨天刚借过,放的是七分利。”   “哦?这可比以前高了两层,他也愿意借?”   “怎么不愿意啊!虽说是读书人,但吃喝嫖赌哪样不沾呢?更何况最近好像迷上了吸食五毒散,那个东西一旦碰上可不是倾家荡产这么简单的。”   “我那好四叔就没发现什么?”   “他又不在镇上,只以为他的儿子在努力读书,估计还做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梦呢!”   “哼!差不多该收网了,让人催催我那表弟还钱,还不上的话就拿家里的房契地契来抵,不然就卸了他的两只胳膊!我的好四叔当初送我那么大份礼,如今我若是不回报一二岂不是辜负了这份恩情?”   周伯看着东家脸上的狠意不由低下了头,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东家对当年被自家四叔谋夺家产毁掉前程的事还是没能忘记,估计也只有等把那一家弄得家破人亡的时候才会有可能释怀吧!      第18章 琐事      第二天辰时左右,王家和到邱师爷府上拜访,通报过后被领进了二进的会客居内,等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见邱师爷疾步走来,“王小友久等了,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王家和赶忙站起身来行礼,“邱师爷打扰了!冒昧登门,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客套话就不要再说了,看王小友这个样子,是你的事情解决了?”   “有劳邱师爷关心!昨天赵大哥让人架着马车送小弟回到王家村,小弟亲情淡薄无缘与原来的家人再续亲缘,在里正的见证下已经与原来的家人断了亲,这是我的断亲文书,还要烦劳邱师爷登记一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文书交到邱师爷的手中。   邱师爷拿着文书,心中略感诧异,“这么快就办好了?这上面写的还真是长辈主动断亲,咦?看来这写文书的人明显倾向于你啊!不仅言明是长辈之责还写了以后不得以赡养银钱为由对小辈纠缠!”   “这还多亏里正爷爷心善怜悯于我,至于赡养银钱,是我祖父怜惜晚辈生活不易,因而主动放弃的。”   邱师爷听了这话也没当真,这都闹到断亲的地步了还谈什么怜惜?估计也就是这小子的祖父最后一层遮羞布而已。   “既然如此,我这就帮你登记,顺便把你重新落户的事情给办了。”   “多谢邱师爷帮忙!晚辈这也没有什么能够答谢您的,这株灵芝是我前段时间上山打猎时碰巧遇到的,今天就借花献佛以此聊表心意,还望邱师爷不要嫌弃!”随即递给了邱师爷一个木盒。   那木盒不过方寸大小,邱师爷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株品相中上的百年灵芝,心里顿时感到诧异不已。   “这东西在我们这个地方可不常见!你小子运道真是不错,你倒是舍得!”   “晚辈三番两次打扰邱师爷已是心里不安,邱师爷公务繁忙还要为我的事情操劳,这让晚辈更是感激,这灵芝放着不用也只是一个死物,若真能对邱师爷有帮助那也是这灵芝的一番造化。”   “王小友可真会说话!既然这样我也就却之不恭了,你稍待片刻我这就帮你把事情办好!”随后便前往三进的办公之所去了。   等了约一盏茶的时间邱师爷便回来了,“这一份是你的断亲文书我已登记好了,上面也盖了官府的印章,另一份是你的立户文书,还是落在王家村,你瞧瞧有什么不妥当的?”   “邱师爷办事哪能会有什么不妥之处?您公务繁忙,晚辈就不再打扰了,改天等您有空还请您赏脸一起吃个饭!”   “这个好说,到时你和门房说一下,有空的话我一定去赴约!”   王家和脚步轻松地走出邱府,只觉得呼吸都轻松了许多,终于把这些事情办完了,虽说以后那家人可能还会上来纠缠,但是没了亲情大义的掣肘,那家人对自己来说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王家和看着天色尚早,于是便打听了清河镇信誉度较好的牙行,最终选定了龚家牙行。   牙纪老张看到有人进门,立刻迎了上去,“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我们牙行在清河镇可是老字号了,代客垫款收账,买卖田地房产或者丫鬟小厮我们这都能办理,而且我们牙行还是在官府登记过的,信誉绝对不会有问题。”   王家和静静地听他说完,“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鄙人姓张,叫我张牙纪就行!”   “我想在清河镇买一个二进的房子,张牙纪可有什么好的介绍?”   “您可真是找对人了,从我手里办房的人没有一个不满意的!客人你请到里间休息,我帮您查一下有什么好的地段。”   说着老张便领着王家和走入里间,又拿出一本册子翻了片刻。   “客人若想买两进一出的房子,这里倒是有两处比较合适的,这第一处是处于西街稍偏的地段,房主被小辈接去县城享福,就想把原来的房子卖了,屋内的桌椅家什都不带走,只要稍微打扫一下就能住人,不过这价钱嘛就稍微要贵一点了,要价一百五十两银子。”   “一百五十两?这么贵?”   “你别看着价高,那屋子地处繁华的西街,说是偏了点也是相对而言,而且占的地方可不小,再加上宅基地税费过户费这些零散的费用,一百五十两已是很便宜了!”   王家和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下,一百五十两差不多就是三万块,在这小小的清河镇里一个二进的房子竟然这么贵!   在这镇上,一般的长工一个月可以挣到五百到八百文钱,好一点的一个月会有一两银子的工钱,这样算来一般的人至少要节衣缩食的工作十二年才能在镇上买得起房子。   怪不得以前听同学八卦说苏东坡在开封买不起房,为了给他儿子娶媳妇不得不借了朋友范景仁的房子去操办婚礼,貌似同病相怜的还有欧阳修,据说他辛苦一生都买不起房,原来古代房价这么高!   “张牙纪,这一个太贵了!清河镇这个小地方这么贵的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你给我介绍一下另一个吧!”   “这另一处房子地处东街,靠近镇里唯一的书院,要不是房主的儿子生病急需用钱,也不会把这么好地段的房子给卖了,若买了这一处,还需客人花些时间稍微修整一下,桌椅家什也要自己置办,虽然麻烦一些但是以后可以租借一部分房间给来书院读书的人,这样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照您这么说,价钱应该也不低吧?”   “这价钱嘛比第一处还是低一点的,要价一百二十两。”   王家和一脸黑线,妈蛋!这简直是抢钱,也不知道这张牙纪在这中间抽了多少佣金!      第19章 置办家产      “张牙纪,您这两处房子价钱可都不低,我也是诚心想买,你就不能便宜点?”   “如果您真的决定买下,便宜些也不是不行,只是您决定买哪一处呢?”   “这几百两的买卖,总得让我看一下房子吧?不然我这心里也是不稳当啊!”   “这是当然!要不现在我们就去看看?到了地儿,您就知道我张牙纪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骗您!”   等到两人看完房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怎么样?您还感觉满意吗?这两处房真是值这个价,我可没有一点吹嘘的!”   王家和看了这两处房后确实十分心动,那第一处占地面积大不说,就单单房子的用料和屋内的家什都是好物。   第二处虽没有第一处看着豪华,但是占地面积也不小,更何况又靠近镇里的书院,来读书的人家里都是有些家底子的,若真的买下那处房再租出去,这确实是一笔长久的进项。   王家和寻思着现在除了打猎这个名头,自己可是没有一项赚钱的路子,但以后也不能老是用打猎这个借口吧!   “虽说房子确实不错,但是这个价确实高了,一般人可真是买不起啊!”   “客人说的哪里话,一般人买不起不代表您买不起不是?”   张牙纪边说边瞄了瞄王家和身上所穿的衣服,一脸我已经看出你很有钱,你就别再哭穷的表情。   王家和顺着张牙纪的眼神看了看自己所穿的衣服,这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刚才还在纳闷呢!怎么介绍的这两处房子都是地段好价钱高的,估计这两处应该是这牙纪手里最好的房子了,原来是早上赵大哥吩咐下人所准备的衣服惹的祸。   王家和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处房子确实不错,我打算都买下来,”   看着张牙纪听到这话脸上让人闪瞎眼的笑容,心里更是郁闷,“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一行我也明白,这中间的抽成佣金可不少,我也不是说不给你一点赚头,但是我也不是傻子,若真要把我当成冤大头的话我还不如放弃这两处房子,找其他牙行看看!”   张牙纪陪着笑脸说道,“看您这话说的,我老张头可是清河镇这一地界有名的实诚人,做生意绝对童叟无欺,这样吧!既然客人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我也得回报您一二,你看两处房子一共收您二百六十两如何?”   “二百一十两,我两处都要了!”   “哎呦!客人您这是要我的命啊!这个价我都亏本了啊!您好歹再加点啊!”   “最多再加二十两,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看客人您诚心想买,我老张头就算吃亏也得卖啊!那就二百三十两成交,您看我们现在就去过户?”   “我还要再买几个人,既然已经在你这买房了,顺便也把人给买了。”   张牙纪听了这话脸上的皱褶更深了,“您是想要买什么样的?这不同的人价钱也不一样。”   王家和疑惑道,“还分价钱高低?你这是什么说法?”   “若是买年纪小的,因为不能干重活又没什么手艺,自然是便宜一些,若是年纪稍大,又要有手艺的,自然价钱也就贵了。”   “你先带我去看看人吧!我要的人可不少,既然你说价钱有高有低,我亲自去看看总行吧!”   “这当然没问题!您请跟我来!”   随即张牙纪便把王家和领到后面的院子里,让一个牙婆带人上来,这些人虽然不是白胖细嫩,但看着都十分干净整洁。   “客人您看,这是我们牙行最好的一批人了,那些次等的估计您也看不上,我就不让人带过来碍您的眼了!”   王家和一脸黑线,看来这牙纪真还把自己当有钱人了,不过想想一分钱一分货先看看再说。   通过半个时辰的技术考核,最终王家和留下了两个丫头两个小厮,那两个丫头一个擅长做饭另一个擅长针线,要价各十五两,那两个小厮,一个只会干粗活要价八两,另一个粗通文墨要价二十两。   王家和寻思着貌似中国古代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鬟都要四两银子,折合人民币约两千块,对比着这里的物价,这个价钱貌似也比较合理,但是该讲价的也要讲,自己现在可是坐吃山空花一分就少一分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讲价,最终以五十两的价钱成交,等说完价钱以后王家和才感觉这里的人命真不值钱,就单说以银钱来估算一个人的价值就足够讽刺了,但整个社会风气如此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张牙纪看到王家和这么大手笔,想着那卖不出去的两个人,咬咬牙道,“客人,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比较好的下人,他曾在大户人家做过管事,眼界与本事可都是不简单的,您把他带回去肯定能帮您不少忙!”   “若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怎么至今也没人买他?这清河镇的有钱人可不少!”   “这个人他还有一个小女儿,身体不太好需要常年吃药,我也不忍心他们父女分离,所以要是您想买的话也要把他的小女儿带走。”   张牙纪也为难啊,本来这么好的买卖谁不愿意啊,偏偏那人以死相逼,非要和他女儿一起发卖,自己又怕鸡飞蛋打只能妥协,以前也不是没人想买,但一听还要带回一个病歪歪的女孩就觉得晦气顿时也不乐意了,这两人就一直积在自己手里没卖出去。   王家和想着自己确实缺个管事,本来看这边没有合适的,打算以后再找,若这个人真有本事买下他也不是不行,于是道,“一起买两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价钱是不是能便宜一些?”   “两个人一共四十两,您看如何?”   “这都快抵得上先前四个下人的价钱了,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客人,这我真没有诓您,当初买人的时候就花了这么多,我可一点都没赚头!”   张牙纪也很郁闷,当初那大户人家落魄发卖下人,自己看这管事本事不小,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他,哪会想到最后成了烫手山芋呢!   “行了!你也别摆着一张苦脸了,这两人我买下了,不过若是这人没有真本事,到时可别怪我找你麻烦,我们现在就把房契和几个人的身契办了吧!”   “就知道您心善,这人的本事绝对会让您满意,您就放心吧!”说着便眉开眼笑的陪王家和去办理手续了。      第20章 安排      办妥所有手续后,王家和偷偷地把契约和文书都放进了空间里,随即便带着一行人直奔西街的新居。   到了地方后看着眼前这个二进的房子心里感到越发的满意,房子占地面积非常大前后一共十间屋子,院子里有一口井,对于以后的用水和吃水非常方便,地面是用青石板铺就而成令人看了十分舒爽。   院里还有一颗不知名的古树,树下有一个石桌和两个石凳,莫名的为这个院子添了一份惬意和优雅。   王家和感叹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努力忽略掉花银子时的心痛感,带着人随便挑了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看着眼前新买的下人个个垂手而立,显然是对新主人和新环境的陌生而感到拘束与不安,眼角瞄到管事的女儿偷偷地看自己,对上自己的眼睛后又立马缩了回去,整个人都藏在管事的身后。   王家和见状微微一笑道,“你们各自把自己的名字本事和经历都依次说一遍吧!”   年纪最大的管事首先上前说道,“回主子的话,小人名叫薛长富,以前在县城薛家做过外院的二管事,后来薛家落魄,原主人就把我们这些下人发卖了出去,小人就是被张牙纪从县城带回来的。”   又把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道,“这是小人的女儿名叫薛琳,因年纪还小身体不大好,所以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不过平时端茶倒水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里薛长富的话音明显让人感觉底气不足,大概他也明白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而且身体又不好的女孩来到新居会让新主人感到厌恶,但是这是多年来自己唯一的女儿,自孩子的亲娘死后唯有父女两人相依为命,说什么都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   “我看你这女儿除了有些怕生外也没什么大问题,怎么听那牙纪说的那么严重呢?”   “回主子的话,小人这女儿从小就体弱受不得寒暑,一旦凉了或是热了都会感觉不舒服,严重的话还要吃药,可能因为药吃的比较多精神也不大好,以前的买家看到我这女儿觉得带回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只会平添晦气,再者张牙纪开的价钱也不低,所以那些买家都会选择买其他人或者去别的牙行买人。”   “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你以前做过管事我这里也缺个管家,你就暂代管家一职,我这地方小也没几个人,但是要做的事情也不少,以后家里的琐碎杂事还要你来管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想了想又道,“至于你这女儿端茶倒水倒是不必了,不过你也不必拘着她,常年闷在屋里没病也得闷出病来,我记得这下面的两个丫鬟有一个针线活不错,就让你女儿跟她学学,也不指望她学个什么花样出来,纯粹打发打发时间找个人说说话也好!”   “是,主子的话小人记下了,小人一定认真做事!”   “认不认真做事不是嘴上说说就了事的,以后看你表现吧!其他人呢?是个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丫鬟上前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名叫红秀擅长针线的活计,以前没有伺候过其他的主子!”   另一个丫鬟见状接着说道,“奴婢名叫红梅擅长灶上的活计,以前也没有伺候过其他主子!”   余下两个小厮中长得稍微壮一点的说道,“回主子的话,小人名叫狗剩,因为大哥要娶媳妇家里人又嫌我吃得多就把我发卖了,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但是我力气大什么粗活重活都能做!”   另一个小厮接着说道,“小人名叫文林粗通文墨,曾给镇上金家的少爷当过书童,后来不小心打碎了少爷最喜欢的一个花瓶,被少爷发卖给了牙行。”   王家和听完后对着狗剩说,“狗剩这个名字不好听,以后你就叫文远吧!”   看到文远点头应诺后又对着文林问道,“你在金家可还有家人?”   “小人不是金家的家生子,是后来被金家买去的,所以并没有什么亲人在金家。”   王家和点点头对着薛长富说,“他们都已经把自己的情况说完,你作为管家,接下来的人员安排你可有章程?”   薛长富明白这是新主子对自己的第一个考验,不过他以前也管过这一类的事情心里也不犯怯,于是对着王家和行礼后便安排起来。   “红秀负责主子一年四季的衣服鞋袜,红梅负责灶上的活计,文林负责主子的书房整理,文远和我负责采买,以后我会做一本账册记录所有的银钱来往以便主子随时查阅,家里没有洒扫婆子,所以院子屋里的打扫也要安排,下人们各自的住所自己打扫,院子由文远与文林负责打扫,其他屋子就由红秀与红梅负责,这样安排主子您看是否满意?”   “暂时就这样安排吧!这是一百两银子,接下来的柴米油盐这些东西都要采买,记得买些新的被褥和茶碗,门口的牌匾也要换了,找人做个新的,就叫‘王宅’吧!余下的银钱暂且放账上,以后若是银钱不够你再和我说,看时辰已经到吃饭的时候了,你先带着其他人去外面吃顿饭,饭钱就从账上支取,等吃完后再做事吧!还有你们每个月的例钱,下午你拟定一个章程,最迟晚上我要看的。”   看到薛长富应诺后带着下人退下,王家和转身就出了门打算去东街的那处宅子看看,至于这些下人,王家和并不担心他们携款而逃,毕竟他们的身契可都在自己的手上。   在这个年代,下人是没有任何自由的,一旦被发现逃跑,发卖或是打死都是任凭主家意愿,即使逃跑成功没有户头和路引也会寸步难行,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想到这里王家和不由的庆幸,幸亏穿来还是自由身,不然可真是生死不由己了。      第21章 发现      王家和找了家小饭馆,点了一碗面放了点肉和两个鸡蛋随便对付一顿就完事了,吃完后就往东街的宅子走去,心里估算着自己的剩余财产。   当初卖野物的钱加上在赌坊赢的,以及后来赵振天给的钱一共是六百多两,后来在太和楼请邱师爷和赵振天吃饭花了六两多,买人和买房一共花了三百二十两加上放在账上的一百两,只剩下二百多两。   这样一算感觉真是花钱如流水,想到下午还要去书店买书和笔墨纸砚,肯定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顿时觉得有些肉疼。   不一会儿就到了东街的宅子,由于靠近镇上唯一的书院,所以这里显得比较安静全无西街的繁华热闹,王家和数了数房间前后一共八间屋子再加一个院子,院子并非青石板铺就但也十分夯实平整,里面有口井很是方便用水。   原来的主人带走了大部分的家具物什,所以以后要添置一些桌椅家具,不过自己又不在这居住也没必要大肆修缮,至于其他的东西,那些租房子的人应该会自带。   来读书的一般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有能力租房的大都不怎么缺钱,所以身边应该会有一个人跟着照顾,这样算来,这房子最多只能租给四户人家,但是这个宅子地段好用水又方便,到时候提一点价钱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有了这些打算后,王家和准备明天就让管家带人来这里添置东西,顺便在门口贴个租房启事,读书人一般都比较看重颜面很少会有人拖欠房租,所以以后收租的事情就交给管家好了。   王家和考虑好这处宅子今后的安排后便出了巷子准备去书店瞧瞧,不想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熟人。   你道那熟人是谁?正是王家的凤凰蛋王耀祖!当初要不是王耀祖也拾掇王铁柱把原主给扔了,说不定原主也不会落得那般田地。   整个王家倾尽全部的人力财力,为的不就是指望着王耀祖有朝一日考上科举当上官老爷,能够真正的光宗耀祖嘛!这王耀祖也是拿捏住了王铁柱和李桂花的命门,每个月单单在镇上的房租和吃喝的费用就有五两银子,再加上三五不时的以聚会访友的名义从李桂花那里拿银子,每次至少都是三两五两的。   要是遇上考试的时候更是不得了,十两八两甚至几十两也是要的,这王铁柱和李桂花可是把大儿子当命来看的,就连最喜爱的小女儿王宝珠都得退得一射之地,所以王耀祖的手里从不缺银钱日子过的十分逍遥。   王家和记得昨天断亲的时候这个大伯并不在场,说是受朋友相邀来镇上了,但如今看他的手里提着的约莫是珍宝斋的盒子,而且看样子不像是要回王家村的,王家和觉得有些可疑。   王家和只不近不远的跟着也没有躲躲藏藏,完全不怕被王耀祖认出来,不说这王耀祖一向心高气傲以前从未正眼看过原主,就说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自己的精神气质已是大变样,更何况还穿着价格不菲的衣服,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备受欺辱的孩子了,恐怕就是以往的亲近之人看了也是不敢认的。   只见王耀祖穿过一个巷子,来到里面的一户人家门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婆子,只听她说,“老爷!您回来啦!夫人刚刚还在问您呢!”   王耀祖回道,“夫人吃饭可用的香?我看她吐得厉害,最近精神不大好就去珍宝斋给她买了最喜欢的胭脂。”   “哎呦!老爷对夫人可真好!夫人要是知道老爷给她买了珍宝斋的胭脂肯定会很高兴的!”说着便把王耀祖迎了进去顺便关上了门。   王家和听完他们的对话,眼看没了动静后才靠近那户人家,寻思着昨天那冯丽华还在王家村呢!他们嘴里的夫人肯定不是冯丽华,难道是王耀祖在外面有了人置办了外宅?   这样的话也就说得通王耀祖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夫人了,而且这件事王家的人八成不知道,要是知道王耀祖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还拿家里的钱在镇上给这小的买东西,不说其他人如何反应,只冯丽华一个人就不会善罢甘休,冯丽华平日里看着万事不管,但要是知道有人抢她的丈夫甚至威胁到她未来官夫人的位置,不搅得个天翻地覆肯定是不会罢手的!   正巧这时候侧对面的一户人家出来一个婆子倒水,王家和赶忙上前,“婆婆,您好!我想向您打听点事,不知道方不方便?”说着便塞了二十文钱在她手里。   那婆子拿着钱,心里也贪便宜便说,“你要打听什么事?”   王家和指了指王耀祖进去的那户人家,小声问道,“刚才我看到一个书生样的人进了那家,您知道那家的情况吗?”   那婆子听了这话顿时拿着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王家和,“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认识那个书生?”   “倒不是认识,我看那书生很像我的一个亲戚,但是我这亲戚今天上午还在村里呢!这不,陡然看到一个长得很像的人就忍不住好奇了些!”   “你这后生,不管你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以后你都离那书生远一点!”   “哦?婆婆这话怎么说?”   “刚才那书生是这秦寡妇的姘头,这秦寡妇三年前死了丈夫也没留下个子嗣,她丈夫那边的族人就把家产收了回去,只因她撒泼打滚弄得那些族人脸上无光,就给她留了这个院子打发了她。”   说到这那婆子脸上满是鄙夷,“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勾搭上了这个书生,据说这书生以前是在另外的地方租房住的,后来与这寡妇好上后索性退了房直接住到了这里,这秦寡妇也有些手段哄的书生使劲往她身上花银子,还买了两个下人伺候她,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我看这书生也没什么挣钱的活计,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的银钱!”   王家和心想,有着老王家整个供着他会缺银子才怪!平时也没见他带什么东西回去给他的父母和老婆,反而给这寡妇买东西买下人的,可真是舍得!   珍宝斋一向走的是高端路线里面的东西可不便宜,寻常的胭脂一盒至少得要一二两银子,如今王耀祖这么大方的给秦寡妇买珍宝斋的胭脂,看来他对秦寡妇是真爱啊!      第22章 买书      “刚才我听那书生的意思好像是秦寡妇病了?”   “嗨!哪是病了!是那秦寡妇怀孩子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应该就是那个书生的!”   “婆婆,你怎么对这家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一片的人谁不知道这家的事情啊!按理说这两个人做的事并不怎么光彩,放在别人身上,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偏偏这两个人从不遮掩,还让下人喊什么老爷夫人的,真是不知廉耻!所以我劝你离他们远点,可别被带坏了名声!”   王家和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辞别那婆子就出了巷子往书店走去,从那婆子的话里可知,这王耀祖和秦寡妇已经好了快三年了,现在还有了孩子,而且王耀祖对秦寡妇疼爱有加,两人十分高调,难道王耀祖就不怕碰到熟人,把这事情暴露出去?   清河镇可是一个大镇,十里八乡的村民有什么需要可都得到这里买卖,更何况在县城与镇子中间还有一个不小的码头,非农忙期间大部分人都会到那里找短工做,这人来人往的还没被熟人发现,运气可真好!   王家和一边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一边走进了明诚书店,店伙计见有人进门立刻迎了上来,“这位老爷,您是买书还是笔墨纸砚?”   “你这里可有考科举的书?”   “我们书店可是大周最有名的书店,不要说考科举的书,就是往年的科举题目都是有的。”   “那这价钱怎么算?”   “四书五经一本一两银子,最近三年的县试、府试和院试的考试题目一份三两银子。”   “怎么这么贵?书比其他店里的贵也就算了,题目比书还要贵?”   “这位老爷,我们的书可都是附带注释的,其他店里的书可没我们这么齐全,这题目也是我们东家专门花钱找人眷写的,在整个大周朝可只有我们明诚书店有,这哪是其他小书店能比的上的?”   “你说这是你们独有的,那要是有人买了你们的题目,私下里眷抄便宜些卖给其他人,你们不就做不成这生意了?”   “老爷这话就不对了,读书人大多手里有些钱,多不愿被人知道自己因为银钱拮据而私下买卖试题,一旦被揭露出来,难免会脸上无光影响声誉。”   那店伙计舌灿莲花的接着说道,“即使真有商家贩卖试题,但是真假难辨读书人大多不会买的,他们宁愿几人到书店合买,也不会去私自买那不靠谱的试题,再者就是真有贩卖成功的,大头还是在我们书店,损失不了多少的!”   果然是奸商!王家和寻思着这古代毕竟不是现代,一个书店能卖科举考试的题目,不仅只是有钱就行的,估计这东家背后的势力也不小,“怎么没有乡试和会试的题目?”   “老爷您真会说笑,我们这地方十几年来一个秀才都没出过,即使有乡试和会试的题目也卖不出去啊!若是您想要,我这就和掌柜的说一下给您从县城那边带过来?”   “不用了,你帮我四书五经各拿一本,最近十年的县试、府试和院试的题目都拿一份!”   “最近十年的都要?”   这店伙计对于王家和一下子要这么多题目很是惊奇,平常只见有人买最近三年的题目,最多也就是五年的,很少有像他这样一买就买十年的。   “怎么?你这里凑不齐十年的?”   “齐的齐的!不过前五年的还容我去找找!”   “嗯!前五年的题目价格应该便宜点吧?”   “是的,前五年的题目一份一两银子,后五年的价钱都是一份三两银子!”   卧槽!果然和抢钱差不多,这书店的东家靠着这份独家试题估计都得赚翻了!   趁着那伙计去找试题的空档,王家和看了看有没有其他感兴趣的书,转了一圈后发现这书店的书不仅种类齐全,而且眷写的字体都十分整齐,这些书句与句之间都间隔两个字左右的空白很是方便总的来说这里的书质量都属上乘,于是王家和又挑了几本书,分别是《大周游记》、《大周史记》、《大周律法》、《经世民事录》、《说文解字》。   那伙计找全试题后,看见王家和又多挑了五本书,虽然感觉这位客人挑的书太杂,但是只要有生意上门当然是多多益善的好,于是连忙手脚麻利的把王家和要的其他东西找好。   “老爷,您要的书和试题已经齐全了,一共七十五两银子!”   王家和在心里估算,最后拿的那几本书至少每本有一两的价,果然在这个年代读书考科举是需要财力支持的。   “我还要一些笔墨纸砚,拿中等的就行!”   伙计听了更是眉开眼笑,连忙去帮王家和挑东西去了。   王家和瞄到角落里堆着一些纸于是问道,“你那堆在墙角的纸是怎么处理的?”   “那堆纸都是发霉或者被虫蛀了的纸张,一般人家不会买的,掌柜的说便宜点卖给那些手头不大宽裕的读书人,也好过扔了的强。”   王家和寻思着以后需要多练字,也没必要用质量太好的纸,于是问道,“那这些是什么价钱?”   “老爷您要是买的话,只要付二两银子就可以全部带走!”   王家和点头道,“那就都带走吧!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可不好拿,你们可以安排人送上门吗?”   “要是不远的话,我们送上门是没有问题的!”   “我住西街,你们让人送上门吧!”   “好的,老爷!下午肯定帮您把东西送过去,您看是先付订金还是全付?”   “全付吧!你们给我个字据即可!”   “好勒!您这边请!”   王家和留下详细的住址后咬牙付了钱,只觉得再不想想挣钱的路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可能就会坐吃山空,看来最近势必要找机会和赵振天谈谈了!      第23章 送信      王家和悠哉悠哉的回了家,到了地方后只见自己的住处已经打扫完了,没看见管家的人影便招来文林问道,“怎么没有看到管家?”   “回主子的话,薛管家嘱咐我和红梅红秀打扫房间后,就带着文远出去采买东西了,说是还要去订做一块牌匾。”   “去了有多长时间了?”   “吃过饭就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嗯,我在房里睡一觉,等会若是有明诚书店的人送东西上门,你就直接把东西放到书房,再把这张字据给他们,”说着便从怀里拿出明诚书店的字据交给了文林。   王家和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申时了,只觉得浑身轻松懒懒的不想动弹,其实若是能做个富贵闲人,谁愿意考那什劳子科举?   虽说在现代研究过古代的书籍和科举,但那也只限研究并不是当做主要的知识来学习的,即使能理解一部分经典的内容但要是用来考试还是远远不够的。   四书五经只是伦理教材,背诵之外还要融会贯通,为了达到融会贯通的目的必然要倒背如流般地熟悉四书五经的注释,除此之外还要涉猎浩如烟海的以儒家归属伦理为主线写出的诸朝“正史”、典籍、和文学书籍。   王家和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书要读就是一阵头疼,幸好科举是由易到难,要是一下子来个策论什么的,他就真得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走科举的路子了。   出门后王家和就看到管家迎了上来,“主子,院子和屋子都已经打扫完了,新买的被褥已经放置在主人的厢房里,以前的旧被褥我看着还是半新的,就自作主张留了给我们自己用,其他该采买的已经买完,牌匾也已经换了新的,下人也都安排妥当了,我和文远、文林住在一进的下人房,红梅、红秀以及小女儿薛琳住在二进的下人房,也好方便为您整理内务,您看如何?”   “暂时就这样!明诚书店的人把东西送来了吗?”   “送来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文林也都把东西在书房整理好了,采买的账本也放在书房里,您是现在看还是晚上看?”   “我让你制定一份下人的例钱,你可有章程?”   “已经写下了,也一同放在了书房里。”   王家和点点头,在自家宅子转了一圈后,发现一进处的五间屋子分为两间下人房、客房、待客居、杂物房,二进处的五间分为两间下人房、主居、厢房、书房,一切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心里对这管家感到越来越满意了。   进了书房王家和翻看了账本,发现物价和自己打听的差不多甚至有的还便宜一些,心知这管家确实费了不少心思,看了下管家制定的例钱,心中微微一笑,“你不觉得这份例钱太低了吗?”   “主子心善,镇上很多人家下人都是没有例钱的,主子给我们例钱,无论多少我们都感激于心!”   “行了!你写的这份就算了,就按镇上普通长工的工钱算,红梅红秀和文远文林每个月五百文,你就拿每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至于你那小女儿每个月拿一百五十文的零花钱,一年四季每个人每季都做四身新衣,银钱就从账上支取,若你们以后能认真办事,我自会给你们涨月钱,但若是偷奸耍滑,我这庙小自然是容不下的!”   “是!多谢主子的大恩!小人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主子的心意!”   “你让人去鸿升赌坊给赵老板送个信,就说我乔迁新居,约他明天中午到这里吃饭,”   想了想又道,“再去邱师爷的府上一并相邀,但若是邱师爷公务繁忙来不了也不必强求,信送到就行!”   看到薛长富退下后,王家和看了看天色,想到貌似王家村有个老汉专门做接人的生意,这个时辰应该在主街附近,于是换了身普通的衣服后便往主街赶去,到了地方果然看见那老汉在等人。   按照辈分王家和叫道,“三爷爷,您这是在等人啊?”   “是家和啊?”王远山眯了眯眼道,“怎么?你是要回王家村?来来,正好我马上要走,顺路把你带回去。”   “不是的,我想让三爷爷帮我带个信,告诉里正大叔我的文书和户籍已经办好了,就不麻烦里正大叔跑一趟了。”   “办好了?哎!你这苦命的娃娃,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办,你那一大笔债务是怎么个说法?”   “恩人心善,说不缺这笔钱,让我每年还十两银子,直到还完为止。”   “每年十两对于你这孩子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码头瞧瞧,听说那里的工钱比较高,只要吃得了苦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你以后就不回村里了?”   “回的!我大概会在开春的时候回去一趟然后再启程去码头,里正爷爷和村里人帮了我那么多,我总要当面谢谢的。”   “家和啊,有什么事你回去先和里正商量,然后再做决定,码头那个活做多了可是很伤身体的,你好不容易才调养回来,可不能再拿身体开玩笑。”   “哎!三爷爷,你的好意我也知道,如果我有其他的办法肯定也不会去码头干活的,但是一年十两对于我来说真是太难了!”   “造孽呦!你的话我肯定带到,但是你一定要回去一趟,到时候再和里正商量这事,你可记着了?”   “我记得了,近期肯定回去,那三爷爷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王远山看着王家和远去的背影只能一阵叹息,心里对王铁柱一家更是看不上眼了。      第24章 定居请客      薛长富办妥事情后向王家和回话,“主子,信都已经送到,赵老板说明天一定来,邱师爷那边倒是拒绝了说是明天有事来不了。”   王家和点点头心道果然和自己所预想的一样,“你下去吧!嘱咐红梅明天做一顿好的,该采买的菜你让文远今天就去买齐全了。”   看来自己还是入不了邱师爷的眼啊!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有赵振天这个中间人在又有自己送的百年灵芝的情分,若是以后托他办事的话,一般情况下他应该不会拒绝,这便也就足够了!   王家和看着天色已经发黑便借着闲逛的空档偷偷地放了些灵泉水在井里,这么点的泉水经过稀释后也不会被别人发现和普通的井水有什么不同,当然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不过一大家子的吃水用水都靠这口井,长此以往多多少少的会有些好处。   这也并不是王家和心善圣母什么的,只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以后都会一直跟着自己,若是没个好身体自己使唤起来也不方便,当然,若是有谁偷奸耍滑自然是要被赶出这个家的,也便没了灵泉水这项福利了。   第二天已时,王家和正在书房里练字,就听文林通报说是赵老板到了,王家和赶忙放下笔洗手换衣后便去前院见赵振天。   只见赵振天正坐在待客居内喝茶,薛长富在一旁陪着说话,看见王家和走来薛长富赶忙行礼退下。   赵振天见状笑道,“王老弟,你办事可真够快的!住宅和下人都买好了,而且看你这管家行事周全有条有理的,显然是有些真本事的!你挑人的眼光可不错啊!”   “赵大哥见笑了,小弟也是无意中碰到薛管家,也多亏有他在我这宅子才能这么快的收拾出来,算是我运气好吧!不过我最幸运的可是结交赵大哥你了,要不是你当初资助我的五百两银钱,我可买不来这么好的宅子和下人。”   “王老弟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们之间的交情哪里是用银钱来算的?以后要是再这么说我可就要生气了!”   “我听赵大哥的就是了!不过交情归交情恩情也是要记着的,这可是做人的原则问题,若是总凭借着这份交情理所当然的享受赵大哥所给的照顾,那就是我的人品有问题了,到时候也会损害我们之间的情谊不是?”   “王老弟的口才可真不是我能比得上的,你总有你的理,我才不同你争论这些!”   赵振天嘴上笑言责怪心中却十分满意,若王家和真是得寸进尺之人,那么这份交情也没必要去维护了。   王家和或多或少的也能猜到赵振天的心思,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两人最初本就是因为利益相交,后来见对方人还不错身上的价值也足以费心思去相交,这才有了如今的交情。   想来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这份交情都会一直掺杂着利益,不过这也正是王家和所需要的,毕竟自己在这个时代刚刚起步,需要一个合适的引路人。   “赵大哥今天可得在我这好好吃上一顿,红梅那丫头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昨晚愣是把我给吃撑了,为了不积食我在院子里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去休息。”   赵振天听后打趣道,“你这小子平时稳重老成的像个大人,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贪吃的!”   “赵大哥,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吃喝二字嘛!若能吃遍整个大周的美食,也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啊!”   赵振天听闻一笑置之,若世上所有的人都这么想,那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纷争算计了。   “既然王老弟这么推崇你家丫头的手艺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一番了,若是令我不满意,我可是会奚落你的!”   等饭菜送上来时,先不说口味如何,至少卖相上十分漂亮,再闻闻味道,估计口味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看到王家和拿出一瓶酒,酒水倒入杯中呈棕红色,赵振天心中惊喜不已。   “这是葡萄酒吧!看来王老弟为了这顿饭真的费了心思啊!”   “赵大哥谬赞了!这不过是尽我自己的心意罢了,毕竟是乔迁新居又是第一次在家里请赵大哥吃饭,至少要显示出我的诚意啊!”   “不说这一桌饭菜显得精心,就只这一瓶葡萄酒恐怕就价值不菲吧!”   “赵大哥这次您可就猜错了!这葡萄酒是我自己酿的比不上外面卖的那些,但口味应该也不会太差!您请尝尝为我品鉴一二如何?”   “哦?这是你自己酿的?你还会酿酒?”   “只是以前看深山里的葡萄酸涩没人摘,自己就想着瞎捣鼓试试,也就只成功了两瓶而已!”   赵振天不管这话的真假,直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虽然你这酒不如市面上的后劲足,但是喝着别有另一番的滋味,酒量不好的人应该会更喜欢喝这种葡萄酒。”   “这酒确实后劲不足,其实也可以把它称为果酒,不一定非要用葡萄去酿,可以改成杨梅、桑葚等其他水果,多酿一些的话一年到头这种果酒都能贩卖,赵大哥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若真是那样,必然会带来不小的利益!”   说到这里赵振天挑了挑眉道,“看来今天王老弟请我来主要是让我品酒的,吃饭应该是顺便的吧!”   “哈哈!赵大哥您说笑了,这请人吃饭没有酒哪行啊?再说赵大哥不也说这酒喝着还不错嘛!若是既能满足口腹之欲又能赚些银钱,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小子,真不知道鬼主意怎么会这么多!我们在商言商,接下来就谈谈合作的事情如何?”   王家和摆着一张无辜的脸打趣道,“赵大哥不必心急,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毕竟要是把您给饿坏了,到时候周伯打上门来小弟可招架不住!”   赵振天一阵无语心道周伯那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你来折腾!饭菜美味酒又香醇,宾主二人自然尽兴!      第25章 论合作      酒足饭饱过后,王家和吩咐人上来收拾,便带着赵振天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管家很有眼色的端上了两杯茶后便退了开去。   赵振天看着这个院子以及做事有条不紊的下人,再次感叹道,“王老弟这院子宽敞整齐,朴素中又别有一番优雅,下人们做事看着倒像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你花的那些银两真是值!”   “赵大哥可别再感叹了,也别再眼馋我的管家,要是被周伯知道的话,小心他吃醋不给你干活了!”   “你这个狭促鬼!可别再拿周伯说事了啊!真被他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我不说就是了,不过刚才那个葡萄酒的生意,赵大哥觉得如何?”   “你就不要明知故问了,既然我人都坐在这了,肯定是对这生意感兴趣啊!”   “我们这地方水果不多,常见的只有桃、梨、杨梅、杏、山楂、桑椹、葡萄,其中葡萄、杨梅、桑椹这三种应该最方便酿制果酒,其他的水果要想酿制的话可能就要加入酒曲,好的酒曲都掌握在那些酿酒世家手里,我们想拿到的话根本不容易,至于那些劣质的酒曲价格高,酿出的酒口味也不好不如弃之不用!”   “你的意思是,你说的这三种水果不需要加入酒曲就能酿成果酒?”   “是的,果酒的酿制方法有两种可分为发酵法和泡制法,我要说的就是泡制法,用白酒泡制加入白糖封罐避光存放一段时间即可饮用,泡制法主要用来酿制杨梅和桑椹,至于葡萄酒,只需将葡萄洗净晾干捏碎加糖放入陶罐,密封保存一段时间后纱布过滤二次发酵即可,需要注意的是,洗葡萄时要留下白霜,发酵初期罐子密封的不要太紧,发酵后期需把罐子打开在上面盖上几层薄布即可,当然这个酿制过程还有一些细节还需要酿制的人去慢慢摸索。”   王家和把酿酒的主要过程说完后又道,“葡萄酒最为方便,其他两种需要市面上的白酒辅助所以成本可能高一些,我的想法是以后酿酒主要以葡萄酒为主,杨梅和桑椹为辅,但因为后两种酒成本高量又少,所以价格上也可以贵一些。”   “看来这果酒主要集中在春夏两季,若是多酿一些做以储存,到了秋冬两季一天只供应一百瓶,价格应该还会上涨!”   “赵大哥果然心思灵敏,这酒是越放越醇,若是再加上限制数量,那价格可就不止这么些了,不过除了酒量不大好的男子喜欢这种果酒外,大部分的女人应该也喜欢这种酒,其实这果酒的主要贩卖目标应该集中在女人身上,那些大户人家请客宴饮时作为女主人也要去招待女客的,相比起后劲足又易醉的其他酒,我想更多的人会选择这种果酒吧!”   “王老弟看来是早有成算,连卖给谁都想好了,我们在商言商,这次合作你有什么计划?”   “我想问一下,若是交给赵大哥来运作,您打算在哪里开店?”   “大周朝的茶叶、酒、丝绸这类东西都一向掌握在大型富商或者商会手里,他们背后站的大多是世家或者皇家,不过单就酒来说他们大多贩卖的都是水酒、米酒等一些粮食酿的酒。”   喝了口茶水赵振天接着说,“葡萄酒也只是近两年从夷族那边传过来的,大周境内的葡萄酒还没有人去酿制,我们若是做这生意也就是相当于和夷族来争这项利益,并不会涉及那些大人物的利益,所以我打算先去县城开一家葡萄酒坊,再通过码头船运把部分酒贩到省城,先试试贩卖的热度再谈其他。”   “赵大哥,若是真要做这生意那么现在就要开始物色酿酒厂了,毕竟这酿酒的方子也并不难,一旦泄露出去损失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   “这个当然,不过王老弟这次要什么条件?”   “赵大哥您也知道我没什么赚钱的路子,就单单买这处宅子和下人就花了我大半的身家,我也不愿做吃山空,但也知道除了这个主意和方子外,其他的酿造贩卖等事情都要靠赵大哥,我也不贪心,若是赵大哥真做成这笔生意,我要这个酒坊的两层利,您看如何?”   “两层?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不觉得亏了吗?若是我这生意做不成,你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嘛!”   “赵大哥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我只是出了主意和方子其他什么也没做就能拿到两层利,其实已经是我占了很大的便宜了,再者,现在或许没人与我们争这果酒的生意,但难保以后生意做大别人也会起了心思,到时候或多或少都要让些利益,这也需要赵大哥费心!”   “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这生意对你我都有好处,为我自己挣钱哪能叫费心?我们这就签个契约,毕竟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   王家和让管家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式两份的契约,两人双双签了名按了印,又将酿酒方法写下交给了赵振天。   赵振天看着新鲜出炉的契约和方子,心里对自己当初要结交王家和的决定越发感到庆幸了,这小子果然能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   其实这份契约也只算私契不具有官府效力,若是以后赵振天毁约独占酒坊利益,王家和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既然选择了这个合伙人,对方的性格人品自己自然能看透一二,即使以后赵振天真的翻脸也没什么可惜的,最多只会感慨利益动人看错了人而已。   毕竟王家和没有一下子把赚钱的方法全都告诉赵振天,不说其他就单说手工皂的方子就能带来更大的利益,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提高社会地位,才能在以后和别人的相处中立于不败之地。      第26章 回程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王家和的日子也日趋平稳,期间除了与赵振天对于合作细节再一次商讨以外,主要精力都用来了读书和练字。   东街的那处房子也已经租了出去,租给了四户人家,租金每月每家二两银子,由管家负责收取租金。   王家和也想过到书院去读书,但是打听过后还是决定在自己家里学习,那书院虽说是镇上唯一的书院也聘请了秀才,但实际上上课的人多是屡次不中的童生甚至还有连童生都不是的关系户,所谓的上课就是带着学生把书多读几遍,若是为了识字而去书院或许会有点成效,但对于已经识字的人来说纯粹是浪费时间。   书院里的风气也不太好,一部分的读书人表面光鲜内里实则眼高手低成天只会怨天尤人,甚至有人染上赌瘾借着读书的理由不断的掏空家底,即使有人初期目标明确,与这些人接触久了也会受到影响。   另一部分人则是只为识字不而为科举,他们在认识了大多数的字后就不会再读下去,而是在镇上找个轻便的工作就此来贴补家用,这也就解释了青云湾为什么十几年都不出一个秀才了。   王家和算了算日子估摸着也是时候回一趟王家村了,于是用完早饭后对管家嘱咐了一声便出去了,到了上一次王远山等人的地方果然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牛车,不同的是这次牛车附近有不少王家村的人,看样子多是妇女,应该是来镇上采买东西或者贩卖针线绣品的。   看到王家和走过来王远山说道,“家和,你上次托我给里正带的话我已经办妥了,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我还担心你一声不响的就去码头了呢!”   “怎么会呢!三爷爷,我既然答应你要回村里一趟就不会食言的,这不,我今天就准备回去,还要麻烦三爷爷带我一程。”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也是顺路嘛!我再等几个人就走,你先上来坐吧!”   一旁的一个胖胖的妇女听着他们的对话,捏着嗓子道,“王三叔,你带家和回去就是顺路,那也没看你平时带我们也顺路啊!我们都是给了钱的,你这平白无故的多带一个人,车就这么大还要放采买的东西,恐怕不够坐吧!”   王家和看了看这农妇,顿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村子东头的钱二婶,一向与王铁柱家的李艳和刘彩云交好,也是一个没事也要搅出点事的人物。   “自然不能让三爷爷白走一趟,该交的银钱也是要给的。”   “呦!看来家和是发财了嘛!这五文钱说给就给真是大方啊!我看你身上穿的也不破旧,日子过得也不像是欠了债的人啊!”   “欠不欠债可不是婶子您嘴上说说就完事的,当初白纸黑字大家可都是看到的,不过是鸿升赌坊的老板心善看我无家可归收留我而已,又宽限了我还钱的时间,这才让我有了活路。”   “听你这话是怪罪你原来的家人不给你活路了?家和啊,不是我做婶子的说你,就算你们已经断亲,但你也不该心里有怨啊,毕竟他们当你那么多年的长辈这可是不孝的!”   听这钱二婶如此胡搅蛮缠,左一句不该又一句不孝的,王家和心里闪过一丝不耐,笑眯眯的看了看钱二婶。   “先不说怨不怨的,钱二婶刚才也说了那是原来的家人,更是提到了断亲这件事,既然已经断亲而且又是长辈主动断的,白纸黑字写了老死不相往来那又哪来的不孝呢?还是说婶子对这份已经被里正和官府承认的断亲文书心有不满?正好这里离办文书的邱师爷府邸不远,要不我就陪您一起去那说道说道?”   钱二婶一听要进官家,心里立马打了退堂鼓,讪笑道,“家和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较真呢!婶子不过是玩笑话,说说而已!”   王远山听着他们的谈话本来就对钱二婶欺负王家和不满,看钱二婶还把错怪在王家和头上立马说道,“你这随便说说就给家和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本事可真大啊!”   “王三叔,我可是为你着想,不也怕你白带家和一趟嘛!”   “你的好意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本来就打算顺路带着家和的,你瞎掺和个啥?要是觉得车上挤我就把钱还给你,你自己搭别人的车或者走回去都行!”   钱二婶听了这话立马焉了,搭别人的车至少要花十文钱这可比原来的钱贵了整整一倍,她自然不愿多花这冤枉钱的,要是不搭车的话这么长的路还带着这么多东西谁愿意走回去啊,于是也不敢再针对王家和说什么了。   想要借着和旁边的人说话来缓解这份尴尬,谁知旁边的村妇本就对平时钱二婶没事也要搅事的性子不满,见她刚才欺负一个半大的小子更是看不上眼了,于是理也不理这钱二婶翻了个白眼就离她远远的,让钱二婶更是没脸了。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倒是没有看到以前的王家人,这给王家和省了不少心,坐在车上的人也没谁像钱二婶那样不长眼去揭别人的伤疤,多是关心问候王家和最近的生活,不管是八卦也好真心也罢,王家和都是一脸微笑有礼的回话。   车上的人看着王家和的做派越发觉得老王家人的脑袋被驴蹄子给踢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忍心逼他上死路,就算人心是偏的但也没有哪家人因为偏心而生生的迫害自己的晚辈啊,要知道虎毒还不食子呢!   一旁的钱二婶看着王家和脸上的笑容,再想到自己如此丢脸都是因为他,心里越发的感到不平与怨愤,想着回去后就与王铁柱家的李艳和刘彩云说道说道,这王家和如此不孝,而且看样子在镇里也不是落魄的居无定所,再说那鸿升赌坊的老板是什么人物啊?凭什么又是收留又是宽限时间的,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肯定是这小子有所隐瞒!      第27章 提议      到了王家村后,王家和硬塞给了王远山五文钱便直接往里正家走去,王云果把王家和带到了堂屋。   “家和,前段时间你三爷爷带信回来,说是你打算去码头那里干活?”   “是的,里正爷爷,我确实有此打算,听说码头那边工钱比较高而且还包中午的一顿饭,条件很是优厚。”   “你这小子别听其他人胡说,这码头的活哪是容易做的!工钱虽高但也要吃苦,以前也就是不忙的时候村里的汉子才会去那找短工做,最多做两个多月也就回来了,你一个半大的小子又是孤身一人,想要长年在那里干活,恐怕不妥!不说你身体受不受的住,就你孤身一人若是在那里受人欺负的话你也反抗不了,到时候可别钱没拿到身体也亏损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里正爷爷,我也知道你的话是对的,但是恩人已经宽限我还钱的时间而且还不加利息,要是我每年还不了那十两银子,那我有何颜面再去见恩人?当初若不是恩人救了我又花了大价钱为我调理身体,恐怕我早已死在深山里估计连全尸都难以保全。”   “你那原来的家人我也不予多说,若是担心那笔债务你倒是不必着急,前段时间你三爷爷送来了十两银子,还有你以前隔壁的有根叔和村东头的明江叔两家都送来了五两银子,加起来一共二十两,我这边再出十两给你,足够你缓一段时间了,这些钱我们也不指着你还,知道你一个人困难总算是尽些绵薄之力。”   王家和这下是真的感动了,自来到这里以后一直忙于摆脱那极品的王家人,和赵振天的交好大多是为利益所趋,邱师爷那里更是谈不上交情,如今在自己如此困窘的境况下,这几家人主动送来银子帮自己还债,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些人可不是像赵振天一样属于前期投资,他们完全是出于帮忙的想法,银钱都不指望自己还的,一般来说村里的人大多都是自给自足,除非必要的采买外是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的,在没有生病的前提下十两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一年了,所以此时这几家的帮忙越发显得珍贵。   王云果看着王家和思索的样子,想到前几天来找自己的人,顿了顿说道,“家和,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但我想着这件事若是成了对你也有好处,我觉得你最好考虑考虑。”   “里正爷爷但说无妨,晚辈听着便是。”   “前几天王江海来找我,按辈分你应该叫他五爷爷,他也是个可怜人,本有一个独子会些打猎的手艺加上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在码头跑船,日子过得自是宽裕,可是他亲缘淡薄,老伴先他而去独子又在打猎时被狼咬伤不治身亡,儿媳在生小孙女的时候难产而死,现如今就剩她和小孙女两人相依为命,可以说是几乎绝户了。”   王云果仔细看着王家和的神色,见他对王江海的遭遇似有同情,心里对接下来所要说的事有了几分把握。   “他这个人我还是知道一二的,绝不是那种狠心忘义之人,他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说合,让你给他家当后嗣承继香火,以免百年之后连个上坟的人也没有。”   “他家不是还有一个小孙女吗?以他的家底足以招个上门孙婿,哪里需要找我这个外人来承嗣?”   “你说的容易,但谁能担保他百年之后不出什么意外?若是那孙婿黑心侵吞家财又不愿子孙承王家的香火那岂不是人财两空?再者说你是我王家的同宗同族之人,不信你这个知根知底的族人难道去信那还没人影的孙婿?虽说你原来的家人不怎么样,但你出自三房,那王于兴可是村里有名的愚孝,他的儿子在孝道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   王家和心想,看来那王江海提出让自己承嗣还是或多或少看在那愚孝的王于兴的份上,难道他觉得父亲孝顺做儿子的也会孝顺?就不怕自己长歪了?   若是那王江海一开始就提出让自己承嗣,在了解他的人品后自己肯定会很愿意,但是如今已经断亲成功自己名声又没损害,何必多此一举再去认这门亲呢?   “里正爷爷,我身上还欠一大笔债务,我不愿再拖累他人。”   “怎么会拖累?若你答应做你五爷爷的后嗣,自然要承继香火兴旺家族,那么他帮你还这笔债务也是应当,而且上次来的时候你五爷爷也说了这笔银钱由他来还,只要你在他百年之后给他和他的儿子上香,并且看顾一二他那可怜的小孙女就行了。”   看着王家和还在犹豫王云果不由劝道,“家和啊,你五爷爷的为人绝对没有问题,不会出现像你原来家人所做的那些事,虽然你已经断亲但是难保以后你原来的家人还会来找你,毕竟他们是长辈,即使不再是你的至亲但也是同宗同族之人,一旦与他们对上难保会被人说不敬老人目无尊长,甚至会拿以前的生养之恩来说事,到时你又如何应对?”   “可是断亲以后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又哪来什么生养之恩?”   “但你总不能每次都拿断亲这个理由来说吧?说多了对你自己也没好处,若是你这次答应做你五爷爷的后嗣,不说债务有人帮你还了,就说以后若是对上你原来的家人,有个长辈在那顶着自有其他人会帮你说话,根本不需要你自己去应对这事,对你的名声更不会有碍!以后若是受其他委屈了,有个长辈替你做主总好过你一个人忍着强吧!”   听了里正的话,王家和知道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人都是有忘性的,短期之内别人或许会同情自己说王铁柱家不道德,时间一长难保别人不会说自己连以前的生养之恩都会忘记,一旦对上原来的亲人受损害的还是自己,毕竟王铁柱家的名声已经被自己设计的败坏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最多也不过是加上几份谈资而已。   “里正爷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请容我考虑一两天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王云果见状点点头,看来自己的话总算是听进去了。      第28章 再次进山      出了里正家王家和直接向山上走去,如今开春已有一段时间,想来即使大部分的草药还没长成,但是人参灵芝这类药材应该会比较容易发现,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空间里剩下的猎物拿出来以便贩卖。   在经过王铁柱家的时候王家和正好看见钱二婶从王铁柱家的院子里出来,只见她先是心虚的撇过头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人,后又恶狠狠地瞪了王家和一眼,看的王家和莫名其妙,心里吐槽了一句神经病也没怎么在意就上山去了。   钱二婶看王家和对自己熟视无睹,对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真没教养!看到长辈也不打个招呼果然是个野孩子!”   想到刚才在李艳面前讲的话,后来李艳好像又找她婆婆去了,心里这才稍微好过一点,想着不久后应该就能有一场好戏看,钱二婶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王家和可不知道钱二婶心里的道道,一路上遇到村里的人也都热情的打招呼,碰到问他去哪的人也据实回答,只说是为了生计不得不上山涉险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药材以便拿到药店贩卖。   有的村民也劝他不要涉险,毕竟只要人在就有活路,若是人没了那就真没希望了,王家和也只是笑笑说自己不会走得太深但脚步不停依然上山,看的那些村民越发觉得王铁柱家不是个东西,竟把孩子逼到这个地步。   到了山内围王家和加快了脚步,避开那些大型动物直接寻找草药,山里也有果树,可惜王家和分不清普通树木和果树的区别,再加上空间里也已经种了果树,完全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等把这座山大体转了一圈后,空间里已经多了六七株灵芝和人参,也看到类似于点地梅、地黄一类的药草,王家和翻看了空间的医书一一对照,看着实物和图片差不多但是因为他本人全无医药基础也不敢确定,所以就直接略过那些草药去收集自己能一眼认出的灵芝和人参。   遇到峭壁山洞也没有去打探,毕竟这是古代王家和也无法确定里面有没有蟒蛇一类的生物,虽说有空间在手但难保自己不会受伤,再说自己也没什么探险精神所以也就适可而止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王家和早已错过了午饭的时间,空间里只有水果而没有干粮,王家和想着下次应该在空间里放点干粮,不然以后若是遇险受困总不能天天吃水果吧!   王家和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往回走,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树枝刮了好几道口子,到了快出内围的地方就直接扯了一些藤蔓,把空间里剩下的野猪野鹿和野羊放在了上面,分了三次拖了出去,看到外围有些村民赶忙招呼他们帮忙来拖猎物。   那些村民走近一看,乖乖!不得了!两头至少两三百斤的大野猪还有几只野鹿和野羊,往常见到的多是猎户打到的小型动物,陡然看到这么多的大型猎物让这些村民都愣了神。   王明江刚才正好在大山外围帮自家媳妇砍柴,听到王家和说要人帮忙也跟着过来了,看到这么多的猎物更是吃了一惊。   “家和,这些猎物都是你自己打的?”   王家和想起这是村东头的明江叔,里正说送银子的就有他家,对于真心帮助自己的人王家和也不介意多费些口舌。   “明江叔,这怎么可能是我打的!也是我运气好,今天我去深山里找药材找了好久都没采到什么,本来以为这次会白走一趟,谁想到无意间看到一个陡坡旁的大坑里有两头野猪,等拖了野猪上来后发现下面还压着野羊和野鹿,我就把这些都拖出来了。”   “那个坑是不是猎人做的陷阱?你把这些东西拖出来会不会招惹麻烦?”   “明江叔,你放心!要是猎人做的陷阱,这几只野鹿和野羊表面也不会这么齐整,两头野猪倒是有伤看着像是被陷阱伤过又逃出来的,不过最后还是死在那个大坑里了。”   王明江看到野鹿野羊表面确实没有伤痕,只在脖子处有个不知名的伤口看着不像是陷阱所伤,于是也就放下了心。   “家和,你也别怪我多心,毕竟要是别人的猎物,你自己也会有麻烦!”   “明江叔,我明白的,知道您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怪您?”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我的建议是现在就把东西拖到镇上卖了,毕竟野物放久了就不值钱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从山里拖了好久才把这些东西带到这里我也没多少力气了,所以还要麻烦明江叔和各位叔叔帮忙把这些东西拖到山脚,这样也方便叫车来拉。”   王明江看着野物后面一连串的拖拽痕迹,再看看王家和衣服破损严重,脸上还有被树枝划过的红痕,于是二话不说招呼几个交好的村民就帮忙把东西拖到了山脚。   正好王远山的牛车还在村里,王家和借着牛车一路大张旗鼓的从各家门前经过,力求让每家每户都知道自己得了这些猎物,直到到了村外才拿些东西把猎物遮住,然后便和王远山一起赶往镇上。   其实王家和本没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但是想到里正的话自己又有点不甘心,这次的猎物事件就当是自己一次小小的试探,王铁柱家和村里其他人的心态想法,一切等自己从镇上回来以后就能见分晓,到时候到底认不认亲应该也能下决定了。      第29章 试探      王家和把这些猎物直接卖给了太和楼,两头野猪论斤称二十文一斤就有近十一两银子,野鹿全身是宝鹿茸还可以入药再加上野羊共卖了十五两银子。   王远山等在酒楼外面看见王家和出来后笑道,“你小子运气可真不错!第一次进山就能得到这些好东西,估计卖了这些猎物后能把你一小半的债务给还清了,但山上毕竟有危险就连那有经验的猎户都可能损在山上,你切记此事不可心存侥幸以后就不要去了吧!”   王家和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是为自己好,“三爷爷,我知道的!这次我也是纯属运气好,既然能还一部分的债务我肯定不会再冒险上山的。”   “你听劝就好!我就怕你尝了这次的甜头后就老惦记着上山,那山上的东西岂是轻易能得到的?哎!你五爷爷家的孩子不就是在山上丢了命嘛!”   王家和心里有意打听,“三爷爷和五爷爷往日里熟吗?”   “哪能不熟啊!以前年轻的那会儿我特别佩服他,村里的人最多只是打打短工或者在镇上找活做就他一个人敢出去闯荡,还真给他闯出一片家业出来,可惜临老了还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哎!也不知他得罪了哪路神仙要这样对他。”   王家和一路和王远山闲聊,有意无意的打听着村里各家人的情况,就这样一路唠嗑到了王家村。   刚下了牛车就看见村口挤了不少村民,大家都知道王家小子好运捡到了不少的猎物,正好天色也快黑了,村民都从田里回来有事没事的谈论着这件事,有人早早等在村口看见王远山驾着牛车带王家和回来顿时一声招呼,把村里大部分的村民都吸引了过来。   看着牛车已空显然东西已经卖掉了,有人问道,“家和啊,你那些东西卖了不少钱吧?”   还没等王家和回答,就有人说道,“那还用说吗?那两头野猪那么大肯定值不少钱!再加上还有野鹿野羊至少得有十两银子!”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覆盖住了众人的谈论声,“那些猎物又不是家和打到的,是他在山上白捡来的应该见者有份才是,凭什么他把银子独吞了?”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一静,王家和皱眉,又是这个爱搅事的钱二婶!一旁一向不对盘的王明江家的媳妇赵月红看到钱珊借机打银钱的主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呦!照你这么说你以前打的柴挖的野菜摘得野果那也不是你家的,当时怎么不见你说见者有份啊?”   “那怎么能一样?那是我自己弄的,他这是平白无故得到的?”   “平白无故?有本事你平白无故一个给我看看?家和上山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现在已经开春难保不会碰到伤人的动物,再说从深山里把那些猎物拖出来你以为不用花力气啊?我看你就是想着家和的银钱,仗着家和一个半大的小子现在又没有长辈做主就可着劲的欺负他,你也不觉得害臊!”   旁边有几家因为钱珊的话而起小心思的人,看到赵月红三言两语的把她堵得哑口无言,立马歇了自己的小九九。   王家和一直在观察这些人的言行举止,总的来说村里人大多只是羡慕没有坏心,遇事不奚落也不帮忙,也有热心帮忙的一部分人,比如为自己讲话的赵婶子以及雪中送炭的几家人。   也有一部分人恨不得把自己往死里踩没事也要搅得天翻地覆,比如这个钱二婶,自己以前可从来没有惹过她,一张嘴就能把人说死,他家的汉子表面是个老实的估计也是个内里藏奸的,没看刚才钱珊讨要银钱的时候他丝毫没有阻止嘛!   从三爷爷的话里知道,村里人一般都对钱珊看不上眼反而很同情钱珊的丈夫,都说他除了惧内外是个老实忠厚的,可是在王家和看来,平日里钱珊所占的便宜那个汉子也没拒绝,一样享受着自家婆娘争取的利益,好处和名声都占尽了,还有刚才起了小心思的几家人,以后也不可深交!   “家和啊,你现在发财了是不是要对以前的生养之恩报答一二啊?”   听到这个声音赵家和心道,总算是来了!只见李艳和刘彩云扶着李桂花脸色不善的走来,后面跟着王于兴夫妇和几个小辈,说话的正是李艳。   “李二婶,您说笑了,那些东西还不够还赌坊的债务呢!而且当初王老爷子可是说了不要生养钱的,断亲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是清楚。”   “呦!现在都叫我李二婶啦!这么见外呀!爹当初说了不要银钱是觉得你生活不易,如今你有钱了,你难道不主动表示表示?如此狠心不顾十二年的情分,也不怕伤了你亲爹娘和你祖母的心!”   王于兴夫妇是被李桂花特地叫着跟来的,听了这话脸上神情十分复杂但那神色中约莫是赞同李艳的话的,李桂花就更是直接了,说道,“家和,你现在就把生养钱给我,一年五两你给六十两银子就行了!”   在李桂花看来,王家和还是以前那个受她管制的小子,只要自己开口他肯定会乖乖的把钱拿出来。   王家和看着眼前的这一家人忽的就笑了,早已料到会有如今的情形,何必再为原主感到悲哀呢?      第30章 不尽人意      “您真会开玩笑,当初生病的时候宁愿把我给扔了也不愿花钱请大夫给我看病,更何谈一年五两银子的生养钱呢?若真是一年花了五两银子在我身上,当初大夫也不会说我身体亏空严重以至于后来欠下恩人四十两银子的债务,您更不会因为不想帮我还钱而让我净身出户与我断亲啊。”   李桂花被王家和的话一堵顿时气的满脸通红,李艳在一旁赶忙作势给自家婆婆顺气。   “家和,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再怎么说你都在我们王家呆了十二年,你的爹娘和祖父祖母也为你操心了十二年,如今你故意拿话气你祖母,要是你祖母气出病来这可如何是好?”   王家和仔细看着周围村民对这件事的反应,只听有人说道,“是啊,再怎么说毕竟也做了他十二年的长辈,家和这么做真令人寒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有哪家的长辈张口就要六十两银子的生养钱的?又不是养金娃娃!这王家人摆明了是想把家和的银子掏光。”   “但是家和身上流的是王家的血,他家也养了家和这么些年,要些生养钱也并不为过。”   “当初不是都断亲了吗?断了亲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哪来的什么生养钱?”   “再怎么断血缘能断了?能抹掉十二年的生养恩情?”   王家和心里感叹,果然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凭着一纸文书就能摆脱这家人,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这家人这次打着生养之恩的名义要银钱,下一次就能拿其他名义来压迫自己,一旦自己这次妥协,那么这家人就会像吸血的蚂蟥一样死咬着自己不放,除非能够一直躲躲藏藏不露财,可是自己的户籍还在王家村,以后若是科举有望村里人肯定会知道,到了那时恐怕这王家人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您想要生养钱也不是不行,但是要等我把债务还清了再说,毕竟如今卖野物的钱还不够我还债的。”   “你那恩人不是宽限了你还钱的时间吗?如今你也不着急还债就先把生养钱给了呗!”   王家和正奇怪李艳为什么知道宽限还债期限的事情,无意间看到钱二婶面上略有得色眼里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再回想起上山途中看到钱二婶从王铁柱家出来的事就明白这搅屎棍是谁了。   “李二婶的话有所欠妥!虽说恩人宽限了还钱的时间,但是如今既然可以还了一小半的债务我就不应该有所拖欠!”   李桂花听到王家和说能还一小半的债务,心里算了算至少有十多两银子,立马双眼放光心思百转。   “反正你那恩人又不急着钱用,你又何必都把钱给他?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给生养钱?”   说着就坐在地上撒泼,“这个小白眼狼啊!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如今想要一脚把他的亲祖母给踹了还成心拿话来故意气我,这是想逼死我啊!”   刘彩云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家和,你还不快把钱拿出来!你真想气死你祖母吗?”   李艳也说道,“是啊!是还债重要还是你亲祖母的身体要紧?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事也不懂!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赌坊老板演戏来骗我们的呢?要不然谁会那么好心,又是宽限你还债时间又是在这段时间收留你,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啊?”   钱二婶也插了一嘴道,“是啊!赌坊老板是什么人物啊?不是说背后有镇长撑腰吗?哪里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半大的小子这么好?说不定真是王家人说的那样呢!”   周围的村民听了此话也是窃窃私语,有的甚至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王家和。   王家和听罢眼中寒光一闪,口气越发温柔的说道,“钱二婶也说了,那赌坊老板可是有镇长撑腰的,我又何德何能让人家那么大的人物陪我来演戏?当初那份字据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祖母他们也是因着那份字据才和我断亲。”   王家和不断的暗示着王家人所做的好事,“再说恩人花了那么多的银钱把我救了回来,我又被断亲身无田产银钱,不宽限还钱的时间难道真要把我逼死吗?我若是死了,恩人岂不是白救了我一回?如今宽限时间后至少以后总有我能还清债务的一天。”   周围人听了王家和这话也都点点头,“对啊!如果真的把家和给逼死了,那赌坊老板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那也没必要收留他吧!你看家和回来的时候也不像那么落魄的人啊!”   “哎呀!你这就不懂了!人家老板这样做那才叫高明!你没看杀猪的时候都挑肥的杀啊?只有家和身体好好的才能更快的还钱啊!”   一旁的王家和听到这人把自己和猪相比顿时一脸黑线,再看着李桂花还坐在地上撒泼心里感觉一阵不耐,这次的试探真是不尽人意,看来还是接受里正的提议比较好。   正想着里正呢!里正就过来了,这么大的阵仗不过来也不行啊,看到坐在地上的李桂花里正也头疼了。   “王二家的、王四家的,还不赶快把你们婆婆给扶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王铁柱呢?怎么不出来?不好好看管住自己的婆娘成天让她没事搅事的,是想干啥?”   李桂花听了这话可不干了,“里正,我可是来要生养钱的,养了他十二年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要什么生养钱?当初看家和欠债就一脚把他踢开,如今家和好不容易弄点钱你又想把钱要去,哪来那么好的事?家和的这些钱是要拿来还债和以后生活用的,再说当初是王铁柱自己说不要生养钱的,这一点也写进了断亲文书里,你如今来这一出是想干啥?难道你家不是王铁柱当家而是你这个婆娘做主?”   李桂花听到里正说老王家是自己做主赶紧摇头否认,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当家的还不把自己狠揍一顿啊!      第31章 决定认亲      王铁柱急匆匆的赶过来,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打量臊的是满脸通红,狠狠地往李桂花那里瞪了一眼,觉得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其实李桂花带着媳妇出来的时候他也知情,又听村里人传遍了说小五在山上捡到了不少的猎物,寻思着若是自家老伴去闹一下就能拿些银钱回来也并无不可,更何况以小五的性子对上自家的老伴肯定会妥协,可如今事情的发展超乎了自己的预想。   “王老爷子,你当初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断亲,又不愿分给家和一丝一毫田产家财,自己也说了不要孩子的生养钱,如今你家媳妇闹这一出是什么个意思?”   “里正,我也没想到家里人会来要钱啊!我这就带着家人回去,就不给你添乱了!”   王铁柱不想再继续丢脸便立马把自家人带了回去,转身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王家和一眼。   “大家都回去吧!回家该干嘛干嘛!别聚在这了!家和,你在村里没有落脚的地方,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王家和跟着到了里正家,吃完饭后对着里正说道,“今天真是多谢里正爷爷了,要不是您,今天的事情估计也不会那么快收场。”   “我也没想到王铁柱的媳妇会同你要生养钱,无缘无故的闹这一出,这叫个什么事啊!那王铁柱身为一家之主连自个儿媳妇都看不住,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家和心想,说不定今天这一场戏就是王铁柱暗地里允许的,要不然没有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同意李桂花哪敢这么嚣张!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里正爷爷,上次您说五爷爷想认我做他家后嗣的事情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你这是同意了?”   “我本来就觉得里正爷爷上午所说的话十分有理,刚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更是觉得还是有一个长辈在比较好,要是以后三天两头的来这么一出,我可真是招架不住!”   “想通了就好,我生怕你因为王铁柱家对你所做的事情而不想再认亲,到时候孤身一人受了委屈也没个人给你做主。”   “里正爷爷的心意晚辈知晓,若是没有您的帮忙我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别说这些话了!你也是我王家村的人,身为里正我自然要帮你一二,如今天色已晚,今天你先歇在我家,明个一早我们就去找你五爷爷如何?”   “一切听从里正爷爷的安排,晚辈感激不尽!还有个事,如今我侥幸得了这么些银钱已经能够还一部分的债务,还要劳烦里正爷爷把那几家的银子送回去,村里人和里正爷爷的好意家和铭记于心。”   王云果自是答应把事情办妥,然后就安排王家和在自家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饭就立马出了门,王江海家是村里仅有的几户能盖得起青砖瓦房的人家,看起来家底颇丰,但是由于人丁稀少显得有些凄凉落魄。   王江海看到里正和王家和过来,心想应该是为认亲的事情,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里正、家和小子,你们先进来坐吧!”   “今天我带家和过来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事情吧,家和已经答应与你家认亲的事了。”   “哦?真答应了?”   说着王江海便向王家和询问,“你若是真答应了以后可就要做我五房的后嗣,我百年之后是要为我五房先人上香的,你的后嗣承继的也是五房的香火。”   “这是当然,先前我已经答应了里正爷爷,这些事情我自是知晓的,既然与您认亲以后自然是您的后辈,承继的也是您这一房的香火,这些五爷爷不必担心。”   “好!我看这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就把事情办了吧!昨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当时我又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身份去为你撑腰,以后若是再有不长眼的欺负你,我作为你的祖父自然要为你做主!”   “是!谢谢五爷爷!”   “怎么还叫五爷爷?马上就得改称呼了吧!”   “是家和的不对,以后若是家和受委屈了,就找爷爷做主!”   “你们这爷孙俩叫的欢实,可把我这个中间牵线的人给忘了!这可真让人伤心啊!”   “里正,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还要烦劳您和族老说一声,我这就请人来置办酒席把村里的人叫来见证我们认亲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我这就去和族老说一声,族谱的事情也要改一下,保证今天就把你的事情办好!”话音刚落,王云果就出了王江海家的院子找族老去了。   “家和,你在这儿先歇歇!我这就去找人来办酒席还要去采买些东西,村里的人也要通知一下,这些事情都得赶紧办。”   “爷爷,就让我去通知村里人吧!您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   “放心,我只是跑跑腿动动嘴皮子,再说还有你三爷爷帮忙呢!你一个小辈不适合和村里人说这件事,你在这看家顺便帮我照看着点秀秀就好!”说着便脚步飞快的找人去了。   王家和看着未来祖父的背影,感觉一点也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只能无奈笑笑,瞥见门旁的小身影,胆怯又好奇的样子越发的惹人怜爱,王家和不禁软了面孔。   “你是秀秀吧!我叫王家和,以后会是你的哥哥,也是你的家人!”   王秀秀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微笑的人,眼中没有村里人对自己的怜悯与嫌弃,鼓足勇气上前道,“哥哥,我叫王秀秀,你是爷爷选定的哥哥,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王家和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与同龄人相比多了几分成熟与乖巧,而这份成熟与乖巧恰恰是失去至亲所换来的,某些方面来说和原主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于是对待王秀秀说话的语气更加温和了。      第32章 出事      王江海在王远山一家的帮助下,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置办好了酒席,村里的人听闻认亲这件事也都赶了过来,在里正和族老的见证下王家和当场认了亲,族谱上的名字也写在了王江海已逝的儿子王大柱的名下。   王铁柱一家并没有过来,村里人也大多忽略了他们,钱珊一伙人只顾着多吃些酒倒是没有搅事,于是认亲这件事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来了。   王家和原本以为经过这件事以后王铁柱家能够消停一段时间,谁知道大人没出什么幺蛾子倒是小辈欺上了门来。   这天眼看已至中午,王秀秀早上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王家和便出去寻找,刚出了门就看见里正家大房所出的孙女王锦绣一脸着急的跑了过来。   “家和哥哥,你家秀秀被王佳玉和王兰推到河里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王家和听闻此言心里一紧赶忙赶到河边,只见里正家的其他几个女孩和平常在一起玩的孩子都围在王秀秀的身边,倒是不见王佳玉和王兰的身影。   看见王家和来了大家赶忙让出道来,王家和看着王秀秀精神还好人也清醒只是浑身上下都被水浸湿了,于是赶忙抱起王秀秀又请王锦绣跟着一道回去,到家之后王江海见状大吃一惊。   “家和,这是怎么一回事?秀秀怎么了?”   “爷爷,你不要着急!先让秀秀换身衣服再把头发擦干后我再和你细说,这个天气一不小心会很容易生病的。”   接着王家和便拜托王锦绣帮秀秀换衣服,毕竟秀秀已经八岁了,虽说是自己的妹妹但也要避嫌,等打理过后见秀秀还是惊疑不定,王家和嘱咐她好好歇息后就和王锦绣一起出去了。   看到王江海一脸着急的样子赶忙安慰道,“爷爷,秀秀已经睡下了,我看着精神还好,但是毕竟受到了惊吓您就在家照看着些,我先出去一趟。”   “家和,你出去是要干什么?”   “爷爷,秀秀是被王铁柱家的王佳玉和王兰推下河的,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去为她讨回公道!”   “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爷爷,秀秀还需要人照看,虽说现在已经开春但毕竟沾了水又受到了惊吓,我担心她待会儿会发热,若是身边没人照看的话我实在是不放心,再说这只是小辈之间的事情,若真到了我应对不了的时候您再出面也不迟!”   得到王江海的允许,王家和带着王锦绣一路向王铁柱家走去,边走边问道,“锦绣,今天多谢你了!你能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今天我们一起在河边玩,不知怎的王佳玉突然就说秀秀是个丧门星,说她生来克母后来又把亲爹给克死了,还说迟早要把剩下的亲人克死!我们觉得她说话太难听就帮着秀秀分辨,结果王佳玉就趁着我们不注意把秀秀推到了河里,后来我们要拉秀秀上来,王佳玉和王兰还一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上前。”   王家和听罢心里一阵怒气,王佳玉和王兰两个人一个已经十七岁另一个也有十二岁,欺负秀秀一个八岁的孩子算什么?   以前她们也不是没在一起玩过,也没见她俩像今天这样把秀秀推到河里而且还败坏女孩家的名声,心肠真是不可谓不毒!说到底估计还是因为自己当了秀秀的哥哥,她们把对自己的愤恨转移到了秀秀的身上,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谢过王锦绣后,王家和在路边找了一根棍子就向王铁柱家走去,路上的村民看到王家和如此怒气冲冲的样子一个个的满是好奇,有的干脆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起来到了王铁柱家。   只见王家和拎起棍子就砸向王铁柱家的大门,连打带踹的把大门砸了个半塌,王铁柱一家正在吃饭听到响声后赶忙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自家的院门塌了一半,再看到砸门的人后更是怒发冲冠。   “王家和,你一个小辈无缘无故的跑到我家砸门是想翻天了不成?”   “王老爷子,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翻你家的天,你家的小辈随便欺负人的本事估计都能上天了!”   “你这个不知礼数的野小子!砸了我家的门还诅咒我家小辈上天,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待就别想离开这个地!”   “交待?我看是你给我个交待吧!王佳玉和王兰两个人无缘无故的就把我妹妹推到了河里,像这样心肠如此狠毒的人,我说她们上天都是抬举她们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家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你妹妹推到河里?”   “我可没有胡说,当时村里有好些孩子都在场他们可都看见了!哼!我看你是纯粹想包庇她们,这是我们小辈之间的事情你一个长辈好意思插手吗?”   王铁柱看王家和如此笃定立马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王佳玉和王兰,两人一看到自家祖父的目光顿时一阵心虚连忙向祖母看去,希望能让祖母帮自己说话。      第33章 小小教训      李桂花收到自家孙女的求救眼神立马上前道,“事情到底是咋样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有人来作证谁能保证那些人是不是和你串通好的,反正我家的孩子绝对不会做这事!”   “看来你们是打算死不承认了?也是!当初要不是你家大房和二房的小辈大冬天的把我推到河里也不会有后来的生病了,更不会劳烦你家人大半夜的把我丢到山上了,我记得当初你们也是死不承认丢弃我的这件事,如今看来又要故技重施,真不愧是你们家的作风!”   一旁的村民听了此话也都对王铁柱一家指指点点,显然也想到了当初的事情,王铁柱看到周围人的样子只感觉又回到了当初断亲时的难堪。   “就算我家孩子不小心把你妹妹推到了河里,你也不至于上来就砸我家的门吧!”   “不小心?好一个不小心!上次的不小心让我送了半条命,这次又故技重施害我妹妹的性命!我看王佳玉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吧!要是以后她看自己的丈夫或者公婆不顺眼会不会也会有什么不小心呢?”   听了这话王铁柱杀了王家和的心都有了,一旦这话传了出去还有哪家人敢娶自家的孙女?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亲闺女还没出嫁呢!   “你门也砸了气也出了,到底还想怎样?”   “很简单!她们把我妹妹推到了河里,如今只要自己主动跳到河里就行了!”   一旁的冯丽华听到这话忙道,“家和,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再怎么说你都叫了她们十二年的姐姐,你就丝毫不顾往日的情分吗?”   “看来冯婶子贵人多忘事,我现在是五房的子嗣秀秀正经的哥哥,自家亲妹子被人害的差点没命,我这做哥哥的不帮妹妹讨回公道难道要去偏帮凶手?要说过分!当初你家女儿想害我妹妹性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过分?”   王铁柱眼看王家和不肯罢休又是自家小辈理亏在先,如今若是没有个交待恐怕自家的女孩以后说亲都难。   “家和,你看你已经把我家的门给砸坏了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我家孩子推你妹妹下河确实不对,就让她们去给你妹妹道个歉你看如何?”   “看在老爷子诚心的份上我就不强求什么了,只要王佳玉和王兰给我妹妹斟茶倒水赔礼道歉也就是了!不过若是以后我妹妹再出什么事我肯定是要来找你家的,毕竟你家的小辈已经害我妹妹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村里的人都是和善的,我想除了你家后辈有那害人的歹毒心思外其他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不是?”   王家和三言两语的就把王铁柱家损了个遍,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么歹毒的后辈长辈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王铁柱显然也听出了王家和的话音,气的双眼都泛出了血丝,直接让王佳玉和王兰去道歉想早些把事情了结。   谁知王佳玉和王兰一个都不肯道歉,王佳玉的嘴里更是叫嚷道,“凭什么要我去道歉!我又没有错,那个丧门星死了也是活该,一家子短命鬼早死早超生!”   王家和听到王佳玉左一句丧门星右一句短命鬼的,双眼一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二话不说直接把半塌的大门砸了个全塌,趁着王家人发愣的时候越过众人直接扯了王佳玉和王兰的头发把人拖出了门外,不管耳边的哀嚎与厮打下了狠劲的把两人拖到了河边推了下去。   赶来的王家人看到王家和把人推到了水里顿时拉人的拉人咒骂的咒骂,李桂花伸手就要教训王家和,王家和借机一让,李桂花自己摔了个狗吃屎立马撒泼打滚好不热闹。   王家和看好戏般的对着王铁柱道,“这可是你自家孙女不听你的劝告我才出手教训的,这可怪不得我!而且我若是有错也有自家长辈教训,可轮不到你家李老婆子一个外人随意打骂。”   说完又对还赖在地上的李桂花道,“您尽管闹!我明天就到镇上的书院门口说说你家的好事,让你家大儿子的友人和夫子都了解一下他有什么样的长辈和儿女,说不定别人觉得我说的精彩还会赏我些银钱,您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李桂花顿时像被卡了脖子的鸭子一样,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王家和见状又道,“您可得保重身体,别到时候有个什么又赖到我身上,不然的话我一个不开心就会去镇上找您大儿子的朋友谈谈心诉诉委屈,说漏了什么你可别怪我!”   说完也不管王家人的反应,直接对周围的村民说道,“各位叔叔婶婶,我王家和此次是为自家妹子讨一个公道,如今我既然已经是五房的子嗣自然要承担起五房的责任,以后若是再发生欺辱我家人的事情,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人不犯我我也不会去欺辱他人,希望在场的乡亲能做个见证,小子在此感激不尽!”   说完话后王家和也不管王铁柱家和周围人的反应,对着周围村民抱了抱拳后就回去了。   等到里正听闻此事赶过来后事情已经落幕,听完周围村民的讲述后不禁感叹,五房终于有个能顶门立户的人了,至于王铁柱家那纯粹是活该,自己作死也怨不得别人。      第34章 定计      王家和回到家后看望了王秀秀,发现并没有出现发热之类的病症,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接着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对此事的应对向自家爷爷讲了个明白,当听到王家和说把王铁柱家的院门砸塌,后来又把王佳玉和王兰扔到河里时,王江海担忧的说道,“恐怕此事过后村里人又该说闲话了!”   “爷爷不必担心,此次我是为自家妹妹出头,谁也怪不到我的身上,说白了这只是小辈之间的争执,只不过王铁柱家的长辈硬要插手而已,在外人看来分明是他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个半大的小子,更何况这次是他王铁柱家理亏在先,我不过是让两个罪魁祸首喝了几口河水罢了,又没有害她们的性命!”   想了想又道,“再说,若此次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只会让那些欺辱我们的人更加嚣张,以后说不定会变本加厉的害我们,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村里明理的人都不会说是我的错,至于那些没事找事的人就算说了什么也不必去在意。”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明天你去趟镇里把你欠的债务还了吧!这是七十两银子,除去四十两的债务,你去还债的时候到饕餮坊买二十两的茶叶和糕点带过去,毕竟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管多少总归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剩下的十两你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去买,就当作爷爷给你的零花钱!”   “爷爷,我上次卖的野物也得了些银钱,不用拿这么多!”   “你得的银钱就留给你自己花,我们家的人口不多就我们祖孙三人,也不必学别人家那样不分家就不给留私房钱,再说既然当初说好了帮你还债如今可不能食言,你和我还分的这么清楚啊!”   “我听爷爷的,不过我拿三十两就行,剩下的我想给族里买些祭田。”   “祭田?你买祭田干嘛?”   “爷爷,我这也是想要多求些安稳,这祭田以我们五房的名义送给宗族,以后若是发生什么争执,看在这祭田的份上族老的心里也会偏向我们一二,村里做主的无非是里正和族老,我们又不主动惹事只是为了防备小人作怪,有他们的看顾我们也不担心被人欺负不是?”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买祭田也用不了这么多钱,而且既然以五房的名义买祭田哪里要花你这个小辈的银子!”   “爷爷,刚才你还说我和您之间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现在这样做岂不是和我生分?再说我作为五房的子嗣出一份银钱也是理所应当,若是买了祭田后还余些银钱就给我们自家多买些田,这样以后也不愁吃喝啊!”   “家和啊!我们自家的田你倒是不必担心,虽说你那未见过面的爹是以打猎为主,但是我们家的田并不少大多都已经租佃出去了,要不然你以为只凭吃老本就能维持这份家业吗?”   “原来如此,倒是我想岔了!”   “也不怪你,是我没把家里的情况和你细说,如今你已是我的孙子,以后这份家业自然要交到你的手上,我只希望在我百年之后你能看顾着秀秀一二,不让她在夫家受委屈!”   “爷爷,您多虑了!秀秀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会在以后为她撑腰,爷爷也不要再说什么百年之后的话了,日子都是慢慢过的何必担忧那还没影的事情,我只希望您能长命百岁,秀秀以后能找一个疼她护她的人,我也就满足了!”   王江海听完此言连连感叹,拍拍王家和的肩膀嘴里不住念叨着好孩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里泛起了泪光,赶忙背过身去让王家和先行回房。   王家和回到卧房后回想着自来到这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主要精力都用来应对王铁柱家了,这一家人三天两头的找事,安稳日子不过非要折腾些花样出来。   虽说每次对上自己以后吃亏的大都是对方,但是这家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生命不止找事不停的精神,让人感到十分厌烦,再说以后自己的精力肯定是要用在科举上的,可没那个闲情逸致来与王铁柱家周旋!   王家和细细的思索着怎样才能一劳永逸,买祭田只是第一步,为的只是在大义上站在道德至高点,想到王铁柱家至今还未出嫁的王宝珠和镇上的秦寡妇,王家和微微一笑,王铁柱家那么频繁的找茬无非是太闲了而已,当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还有精力来找自己的麻烦吗?   看来自己当初断亲的时候他家的名声损的还是不够厉害,若是自那以后他家能够安稳一点或许自己也不会想着要对付他们,毕竟自己的眼光总不能一直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新仇旧恨总要送给他家几份大礼才不辜负他家对自己的恩情!      第35章 金家少爷      第二天一早王家和辞别祖父和妹妹,就跟着王远山的车来到了镇上,本想找赵振天打听一些事情,结果被告知赵振天带着周伯一起去了县城至少还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   王家和只能作罢,打算先回自己的宅子安顿下来,路上无意间看到文林和一个长相秀气的小厮拉拉扯扯,隐约传来忘恩、帮忙之类的话,王家和也没让文林看见自己就直接回了王宅。   薛长富看见王家和回来赶忙上前迎接,“主子,您回来了,一路可还安好?”   “嗯,我在王家村住了段时间,最近家里一切可好?”   “主子放心一切都好,红绣已经把主子春季的衣服做好了,主子待会儿试一下,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我让她再改改,东街的租金也都收上来放在账上了,最近几天的花费也记在了账本上,您是现在看还是等会看?”   “账册先不急着看,以后每个月底发完月钱后再把账本送来查看,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一个月看一次就行!其他人都在宅子里吗?”   “刚才有人来找文林说是他以前的朋友,文林和我报备过后就跟着出去了,除他以外其他人都在家里。”   “以前的朋友?长什么样子?”   “看着比较清秀穿的像是哪家的小厮,估计是以前和他一起在金家做事的人吧!”   “文林若是回来,你让他立马来见我!”随即王家和就去了书房。   文林一回来就被管家告知主子有事要找,连忙赶了过去,“主子,管家说您有事找我?”   “听说今天有个朋友来找你,我记得当初你不是说没有什么亲人在金家吗?”   文林听闻此言,想到刚才墨砚恳求自己的事,心里一紧硬着头皮道,“确实没有亲人,今天来找我的只是以前的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让你不要忘恩?会找上门来请你帮忙?你来王宅也没多久吧?怎么你的普通朋友就知道你在这里?”   王家和的连连发问让文林头皮一阵发麻,听到忘恩、帮忙的字眼就知道自己刚才和墨砚在街上的谈话大概已经被主子知道了,立刻跪在地上道,“求主子饶过小人一次,小人再也不敢隐瞒了!”   “哦?你隐瞒了什么?要我饶过你?”   “回主子的话,小人原只是金家的一个寻常小厮,后来金家少爷身边的一个书童意外身亡,小人因为略认识些字就被提为少爷的书童,可后来小人才听闻先前的书童并不是意外身亡,只因为那小厮不愿做金家少爷的奴宠才被他生生打死的。”   “哦?金家少爷好龙阳?”   “是的,金家少爷身边的小厮或多或少的都与他厮混过,小人不愿做那金家少爷的奴宠又怕与先前的书童落得一样的下场,便借机打碎了少爷最喜欢的一个花瓶,原以为最多被赶出金家,谁知金家少爷一怒之下要把小人打死,后来还是平时最得宠的墨砚为小人说情,小人才能逃过一劫。”   “你说的墨砚就是今天来找你的人?”   “是的,金家主母急着抱孙子,又看自己儿子成天与小厮混在一起便气的要把金家少爷身边的所有小厮都发卖出去,那墨砚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金家少爷说服他的母亲允许他为自己赎身,或许金家主母气自己儿子因为一个小厮与自己作对,便把赎身的银子提升到了一百两,墨砚也是实在没了办法病急乱投医的找到小人的身上,当初被发卖的时候小人的银钱都被管事收了去,如今就算小人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了。”   “金家主母就没想过给自家儿子取一房夫人?”   “五年前倒是娶过一个夫人,但是那女子在新婚当晚就暴毙身亡,其实是金家少爷不满自己的母亲逼自己与女子同房就把气撒在新婚妻子的身上,生生的把那女子折磨死了,后来那女子的娘家人闹上门,金家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堵住了那家人的嘴,这事清河镇的大户人家都知道。”   “金家少爷不愿与女子相处?”   “是的,金家少爷一向只走旱路而不走水路,说是与女子同房觉得恶心。”   看来是天生的同性恋啊!龙阳之事自古以来就有,但大多数人都是双性恋并不妨碍娶妻生子。   “这次金家主母除了发卖小厮外就没想过为他儿子再娶一房夫人?”   “这个小人倒不是很清楚。”   “墨砚这次向你借多少银钱?”   “他说需要二十两。”   “你现在就去管家那里支取二十两送给墨砚,顺便打听一下金家主母是否打算帮金家少爷娶亲,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多说,我不喜欢多嘴的下人。”   文林一听这话冷汗顿时浸湿了衣服,“回主子的话,除了告知墨砚小人的安身之处外小人并没有透露给他其他事情,以后小人也绝不会说任何主人家的事情!”   “希望你说到做到别让我失望,你下去办事吧!”   王家和细细思索,王宝珠的出身金家主母应该看不上眼,但看在王宝珠的亲娘一连生下四个儿子的份上,急着抱孙子的金家主母应该会同意王宝珠当一个妾室,至于王铁柱家会不会答应,以那一家子的品性完全不必担心。   不急!这事得慢慢谋划,王宝珠都已经被留成老姑娘了,王铁柱家应该会十分感激自己为他们送来如此的良缘。      第36章 听墙角      文林办事回来后直接找到了王家和,“主子,我从墨砚那里打听到金家主母确实打算再给金家少爷取一房夫人,但是由于五年前的事情,有点脸面的大户人家都不愿把自己家的闺女嫁与他家。”   “金家主母托的是哪家的媒婆?”   “是镇上的花媒婆,这花媒婆很是能说会道,做媒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这次金家主母花重金拜托花媒婆说媒,据说只要身家清白好生养的女子就行!”   “金家主母难道不看对方门户吗?”   “金家主母急着抱孙子,眼看自家儿子在龙阳之路上一去不回,再加上五年前的事情导致大户人家的女子都不愿进他家的门,花媒婆说破了嘴皮子也没人答应,这才逼得金家主母发话说可以降低说媒门槛。”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后那墨砚还会来找你吗?或者说哪天再出现其他什么朋友?”   “主子放心!这次小人还了墨砚的恩情自然以后不会再有联系,至于其他人更不会出现在王宅的附近。”   得到文林的保证王家和打发他出去后,思考着该怎样不着痕迹的让花媒婆知道王宝珠这个人,最好是王铁柱家的人自己求上门,想到镇上的秦寡妇顿时计上心来。   秦莲的月份日渐的大了,这天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自家的院门想要去附近走走,大夫也说了要经常走动生产的时候才不会多受罪,所以自六个月后每到这个时辰秦莲都会让丫鬟陪着自己在自家附近走动,刚走到巷子拐弯处就察觉有两人在说话,于是便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躲在拐角处偷听。   只听其中一人道,“老姐姐,你说的可是真话?那金家主母真的要为自己的儿子娶妻?”   “那还有假!我的一个亲戚就在金家做事,这个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不是说那金家的少爷一心读书,说要金榜题名的时候再娶妻吗?”   “这你就不懂了,哪是不愿娶妻啊!五年前金家少爷娶了一个妻子,谁知那女子福薄没过多久就亡故了,那金家少爷是个仁义的硬是要为亡妻守身不愿再娶,多年来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真真是个少有的正派人物!金家主母眼看自家儿子一心读书不愿娶妻心里十分着急,用孝道逼迫才致使金家少爷答应再次娶妻,看自家儿子松口后立马就花重金托花媒婆找人家相看了!”   “照你这么说,这金家少爷又孝顺又懂事,还是个读书人对妻子忠诚家世又好,这相看的门第应该不低吧?”   “这倒不是,金家主母可是有名的和气人,她着急抱孙子又没有门第之见,只要求身家清白好生养的女子就行!”   “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子这么有幸能成为金家的少奶奶,婆婆和顺丈夫又洁身自好,家世还是清河镇里数一数二的,估计会把旁人羡慕死吧!”   “其实要是你家有闺女也可以试一试,毕竟不看门第只看是否好生养的话,任何人家的闺女都有机会做金家的少奶奶,可惜我家的闺女两年前已经嫁人了,要不然我也去试试!”   “清河镇这么多的人家,哪是你说想嫁就能嫁的?”   “不是说金家主母托花媒婆去相看人家的嘛!只要找到花媒婆许以重金就不愁这事成不了,早知道有今天这个事我就是把自家闺女留成老姑娘,我也不会让她出嫁啊!”   “要是真留成老姑娘,金家主母也看不上啊!”   “老姑娘怎么了?老姑娘身体都长好了更好生养,与那金家少爷的年纪正好相配,你家要是有合适的闺女,我劝你赶紧去花媒婆那里通融通融,就算花些银钱也不要紧,毕竟事成以后以金家的财力还怕回不了本?到那时有金家的家世做依靠做什么还不能成?”   “那我可得赶紧把我家的侄女介绍过去,迟了怕是来不及了!”说着便脚步匆匆的离去了。   秦莲听到两人离去的脚步声,这才偷偷的伸头看了看两人的背影,瞧着衣服应该是哪家的婆子,想到其中有个婆子说自家的一个亲戚在金家做事,她们所说金家主母相看媳妇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毕竟这些下人之间的消息是很灵通的,若是哪家有个亲戚在大户人家做事,那么这户人家的事情八成会在私底下外传。   想到这不禁感叹自己生不逢时,要不然就凭自己的本事肯定能当上金家的少奶奶,也不至于如今怀了身子还没名没分的跟着老爷了!   不过自己没机会自家老爷家应该会有合适的人选,不是说家里还有一个亲妹子至今还没说亲嘛!等老爷回来后要赶紧和他说道说道,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一旦事成,有了金家这个靠山,老爷肯定会记得自己的功劳,到时再吹吹枕头风还怕老爷不给自己名分?   至于老爷原来的妻子,不过就是个黄脸婆而已,仗着为老爷生了一双儿女和有一个做童生的亲爹,整天摆个正房太太的普,哪比得上自己的温柔小意?没看这几年老爷多是陪在自己的身边嘛!等自己的儿子出生后定要让老爷迎娶自己进门。   秦寡妇一边思量着该如何劝说自家老爷,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往自家院子走去。      第37章 秦寡妇的枕头风      那两个婆子匆匆离去并不是像秦寡妇所想的那样是回自家寻找合适的女孩给花媒婆相看,而是走到一个僻静之地与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大半面目都被头发遮挡的怪人见了面。   只听那怪人声音嘶哑的问道,“事情可都办妥了?”   其中一个婆子说道,“哎呦!我们姐妹办事您放心,该说的话一句不漏的都说了而且我们也没让那人看清我们的样子,绝不会坏您的事的!”   “这是剩下的二两银子,拿了钱后你们就可以走了!今天的事情不可对他人提起,若是说漏了嘴为你们自己招惹了麻烦可怨不得我!”   “这点您放心,我们姐妹的嘴还是很严的,不该说的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虽然这婆子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怪人会让自己姐妹俩蹲守在指定位置,把话说给那个大肚子的女人听,但是只说说闲话就能白拿四两银子,这样的好事上哪儿去找?自己两人只是负责拿钱办事而已何必又节外生枝?   等两个婆子离去后,那个怪人东走西走的绕了好几个圈,确认身后没人注意自己后转身便拐进了一个没人的小巷,把衣服里面塞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头发也理好后才出了巷子,脚步不停的就来到了王宅,把身上的黑色物质洗干净后直奔书房去寻找自家主子。   王家和看到薛长富回来问道,“事情办好了?”   “回主子的话,小人亲自找了两个婆子前后共花了四两银子让她们在秦寡妇平时散步的地方把事情说了一遍,想来那秦寡妇已经知晓金家选亲的事情。”   “那两个婆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主子放心!那两个婆子并未让秦寡妇看到她们的样子,就算以后她们与秦寡妇见面那秦寡妇也是认不出她们的,而且她们拿钱办事,若把事情泄漏出去倒霉的还是她们自己,她们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不会蠢笨的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   怕自家主子不放心薛长富仔细的说道,“即使以后她们不慎说漏了嘴也不会想到小人的身上,小人去见她们的时候涂黑了皮肤遮挡了面目,又在衣服里塞了东西改变了身形,就算现在小人站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不会把小人和找她们办事的人联系在一块。”   “做得很好!你先下去吧!这个月底多取一两月钱当做你的辛苦费!我今天还要回王家村一趟可能还会在那住上一段日子,我不在王宅的这一段时间里就有劳你负责家里的一切事宜了。”   “主子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小人的分内之事哪担得起有劳二字,主子不在宅子的这段时间小人必当为主子守好家宅,还请主子放心!”   “你办事一向稳妥,把事情交给你负责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你先下去吧!”   薛长富应诺后便退下了,王家和心想这秦寡妇不是个安分之人她的身边又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她不想漏掉金家这块肥肉就只能使劲的说服与她相好的王耀祖,到时候还怕王铁柱家不上钩?   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计不成还有下计,自己有的是时间与王铁柱家周旋,这次若不能大伤他家的元气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辛苦筹划所费的精力和财力?   王耀祖一回来就看见秦寡妇挺着个大肚子把自己拉到卧房还关上了房门,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人很是奇怪。   “夫人,作什么这个样子?”   “老爷,我今天听闻金家的主母要给金家少爷说亲呢!”   “金家说亲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老爷你不是还有一个亲妹子没有说亲吗?不如让她来试试!”   “金家那是大户,哪能看得上宝珠?”   “金家这次说亲不看门第只要身家清白好生养的女子就行,再说老爷不是说宝珠自小千娇百宠的长大,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什么两样,只要老爷说服家里人使些银钱给办事的花媒婆,这事肯定能成!”   看着王耀祖犹豫的样子,秦寡妇顿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老爷,您这是不信我?”   王耀祖看着秦莲垂泪的样子心疼不已,“可别再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呢?只是在考虑这事的可行性罢了。”   “我可是为了老爷着想,要是您的亲妹子当了金家的少奶奶,凭着金家的家世和财力,您读书也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完全可以聘请一个夫子来给您上课,凭老爷您的聪明才智若不是书院的夫子太无能,哪会耽误您这么长时间?”   看王耀祖脸上神情有所松动,更加卖力的劝说,“再说有了金家这一门姻亲后您也不必再看您岳父的脸色,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老爷,但我又情不自禁的爱上您就算是没名没分的跟着您我也愿意!”   说着秦莲瞥过半边脸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可眼看这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如今这么大的月份还折腾的我吃不下饭肯定是个皮实的小子!若是孩子出生后顶着私生子的名份连正经的叫您一声爹都不能,您让我于心何忍?”   王耀祖听闻此言心如刀绞,对在王家村的妻子和岳父更加怨恨了,想到自己的前程和即将出生的孩子顿时下定了决心。   “我明天就回去与我爹娘说这事,夫人不必担心,一旦宝珠当了金家的少奶奶我立马就带你回去给你名分!”   秦莲缓缓的靠在了王耀祖的怀里,口气温柔道,“老爷,就知道您对莲儿最好,那金家主母为人和善金家少爷又是个上进的,宝珠嫁与他家就是个享福的命,您的家人也会感激您带来如此好的姻缘的!”   王耀祖仔细的询问了金家选亲的相关事情,想到事成之后自己就能坐享齐人之福,科举之路也能更加顺畅,心里对秦莲越发的怜爱了。      第38章 王耀祖牵线      第二天一早,王耀祖就搭车回到了王家村,李桂花一看到王耀祖回来,赶忙吩咐二儿媳把自家的老母鸡杀了给王耀祖补身体。   平日里不轻易出门的冯丽华也迎了上来,“夫君,这次回来在家里住多长时间?”   王耀祖一看到冯丽华就想到秦莲那黯然垂泪的脸庞,心里顿时一阵厌烦。   “住什么住?我这次是有正事要和爹娘说才回来的,不然平日里整天要读书哪有空回来?”   冯丽华听后眼里一阵失落,李桂花可不管自家大儿媳的心情,眼里只有自家大儿子的她听到王耀祖有事要说忙问道,“老大,你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讲?”   一旁的李艳语气不好的插嘴道,“不会又是没银子用了吧?”   心里对大哥一回来自家婆婆就要杀老母鸡的事情一阵不满,那老母鸡可是留着下蛋用的,平日里自家婆婆看得最紧,谁敢碰一下啊!   李桂花听到二儿媳竟敢如此对大儿子说话,顿时双眼一瞪,“你这个搅家精,成天没事找事只知道偷懒的夯货!让你去杀个鸡还在这磨磨蹭蹭,难道要我亲自递刀给你啊?我的银钱爱给谁就给谁,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啊?要你在这瞎嚷嚷!”   李艳被婆婆连损带骂了一顿再不敢多说一句,只能焉焉的去逮鸡了,顿时鸡圈里鸡声嘶鸣鸡毛乱飞,惹得李桂花又是一阵大骂。   王耀祖看到如此乱糟糟的样子,心里对这个家更加的看不上眼也越发的想念镇上的那个家了。   “娘,这次回来我主要是为了宝珠的婚事!”   “为了宝珠?老大,难道你给宝珠找好了人家?”   “这事还没有定,镇上有名的大户金家选亲,金家主母发话说不看门第只要身家清白好生养的女子就行,宝珠从小娇养着长大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什么两样,我想让宝珠去试试,若是真能成,那宝珠就是金家的少奶奶一辈子享福的命!”   王铁柱在一旁问道,“这金家是个什么情况?一般那样的人家怎么会不看门第呢?”   “这金家少爷已有二十多岁,五年前娶了一个妻子但是不幸亡故,这少爷是个仁义的硬是为亡妻守身不愿再娶,这么些年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还是他的母亲硬逼着他才让他松口,金家主母着急抱孙子所以只要是身家清白好生养的女子都有机会嫁入他家,宝珠是我的亲妹子,我怎么忍心他以后嫁给农户去干那些粗活?”   顿了顿又道,“既然这次金家选亲,我自然要让她去试试,一旦事成,宝珠就会有个和善的婆婆会读书又长情的夫君和雄厚的家世,一辈子不愁吃喝又有丫鬟婆子伺候,享尽荣华富贵!”   王铁柱夫妻俩对王耀祖所说的未来心动不已,就连一旁的冯丽华也是双眼放光,王铁柱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这金家的条件这么优厚想来有不少的女子要嫁与他家,宝珠去的话能成事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金家主母托镇上的花媒婆相看人家,这媒婆做谁的媒不是做?只要我们多花些银钱通融通融这事应该没啥问题,再说我们家的条件也不差,宝珠也养的金尊玉贵的符合家世清白好生养这个条件,那花媒婆既有钱拿又能完成金家主母的嘱托,这么好的事情哪有不做的?”   李桂花双手合十嘴里念叨,“要是宝珠真当了金家的少奶奶那可真是老天保佑啊!哼!到时候我看村里人还敢说我们王家的闺女嫁不出去!”   “娘,怎么回事?村里人怎么会说这话?”   “还不是小五那个讨债鬼的错?也不知他给里正和村里人灌了什么*汤,一个个的都向着他说话!”   “小五?小五不是早死了吗?”   李桂花这才想起,老大自受朋友相邀去镇上还是头一次回来,当家的说不让老大为这些琐事烦心就没有给他送信,所以小五的事情老大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于是李桂花立马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自家大儿子听,末了还加一句,“所以我早就说小五是生来讨债的,我们王家的名声都是受他的拖累!”   “娘,当初和小五一起过来的人你能确定是鸿升赌坊的人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们自称背后东家是鸿升赌坊的老板,我看他们一脸凶狠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假吧!”   “算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既然已经和小五断了亲以后你们就别再招惹他了,他既然敢上我们家砸门又把玉儿和兰儿扔进河里就表示他已经不顾往日情分了,他也不是以前那个受娘管制的小五了。”   想到小五竟敢把自家的玉儿扔进河里心里暗恨,“要是我当初在家的话肯定不会同意和小五断亲,一日不断亲小五就永远受我们王家的管制也蹦哒不出个什么来,不过如今说什么也都迟了,既然他现在已经是五房的子嗣以后你们就当他是普通的小辈就行!”   “那我们吃这么大亏就算了?生养钱就不要了?”   “当初是爹亲口说不要生养钱的而且还写在了断亲文书里,如今再出尔反尔只会让村里人看笑话而已,若是这次宝珠进了金家的门要多少银钱还不手到擒来?”   说到这里王耀祖仿佛已经看到事成之后自家一步登天的场景,“到时候也给娘和爹买些丫鬟婆子伺候再也不用你们自己操劳,至于村里人说的闲话,爹娘大可不必在意!等明年我考上秀才以后自然没有人会再提起这茬,到时候别人只有羡慕巴结的份哪会自讨没趣说三道四?”   “哦?老大,这么说你明年有把握考上?”   “这还要看宝珠这事能不能成,若是成了,凭着金家的背景为我聘请一个夫子单独教我,哪愁考不上的?”   “那要花多少银子给那花媒婆?”   “金家条件这么优厚,想来与我们家想法差不多的人家也不少,所以打通花媒婆这层关系所花的银钱应该不会少,至少得要两百两银子吧!”   其实王耀祖估算的银钱最多只有七八十两,但是如此能多要些钱的良机他自然也不会轻易错过。   “两百两?这可是我们王家大半的家底了!”   王耀祖听闻此言眼底精光一闪,平日里拿个三两五两的看娘的表情就像割肉一样,自己还以为家里没钱,本以为这次最多只能拿到一百两,通融过花媒婆后私下里最多只剩二十多两,没想到自家亲娘的手里还是有些钱的,平日里说什么最心疼自己,估计娘最看重的还是银钱吧!   王耀祖这可冤枉了李桂花,虽说她看中钱但最放在心里的还是这个大儿子,只不过以她的脾性银钱一向是只有进没有出的,每次拿银子出来可不就是割她的肉嘛!即使是最疼爱的大儿子也不影响那种心如刀割的心情。   “娘,虽说这笔银钱比较多,但是若是宝珠当上金家少奶奶还怕以后没银钱使吗?估计金家出的聘礼就不止这个数!若是娘舍不得银钱最后让其他家的闺女进了金家的门,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王耀祖决心要抠出一笔银钱更是使劲的劝说李桂花,看到李桂花还在犹豫就立马把目标转移到了王铁柱的身上。   “爹,这是宝珠的终身大事又事关我明年能否考上秀才,这可是我王家光宗耀祖的良机,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王铁柱一听光宗耀祖这四个字就立马拍板说道,“老婆子,把钱拿给老大!若这事真成了宝珠的未来和老大的前程可就都没有问题了,我们家也不会只缩在这个小村子里,到时候你要多少银钱使都没有问题!”   李桂花看自家老爷子下了决定,本就对此事十分心动的她这下更是二话没说的取了银钱给老大,努力忽略心里的肉疼,想到事成之后的前景嘴边竟然溢出一丝笑声。      第39章 花媒婆的为难      王耀祖拿了银钱和冯丽华回房后就向冯丽华说道,“我记得你身边有两件稀罕的金饰,你快拿给我!”   “你要金饰干什么?那可是我当初嫁到你家时我娘给我压箱底的。”   “就是压箱底的我才向你要的,不是说那两件金饰是从省城传来的样子吗?镇上可是买不到的,你把它拿给我,我去拿给花媒婆,别人家说不定也是花了银钱通融,我们若是再送上这难得一见的金饰,宝珠的事情肯定会万无一失!”   “宝珠、宝珠,你怎么尽想着宝珠?我们家的玉儿可是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上次小五那个讨债鬼狠心把玉儿扔进了水里还败坏了她的名声,这个金家这么好的姻缘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家的闺女?亲妹子再亲有你自己的闺女亲吗?”   王耀祖听闻此言心里一顿,是啊!亲妹子怎么也比不上自家闺女啊,要是玉儿当了金家少奶奶,自己这个做爹的岂不就成了金家少爷的岳父?到时候想要什么还得不到?   但是先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临时变卦的话爹娘和宝珠那里自己也不好交代,王耀祖只能在心里不停的自我安慰道,这份姻缘是自己带来的,再怎么说宝珠也不会忘恩的,这和自家闺女出嫁也没什么两样。   “玉儿自有她自己的姻缘,有哪家做姑姑的没嫁出去反而做侄女的先出嫁的?宝珠若是当了金家少奶奶还怕玉儿找不到好的婆家?到时候就让宝珠去打听一下有哪家合适的少爷,再让她为玉儿牵个线,说不定能找个比金家更好的婆家呢!”   冯丽华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这宝珠留了这么些年不就碰上金家这份好姻缘嘛!要是爹娘早早把宝珠嫁了这么好的事也落不到宝珠的头上。   自家玉儿有一个读书的爹还有一个做童生的外祖父,身份自然不是宝珠那个泥腿子出生的能比的,若是以后自家夫君考上了秀才那玉儿的身价更是不得了,可不是金家那样的商户能配得上的!至少要嫁一个官家少爷才行。   冯丽华越想心里越美的不行,就算拿了自己压箱底的金饰出来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王耀祖刚把金饰拿到手就说,“我先回镇上了,你在家照顾好爹娘和孩子。”   “这么快就走?娘已经让二弟妹杀鸡了,至少要等吃过饭再走吧!”   王耀祖心里厌烦的不行,自己都有了银钱到镇上还怕吃不到好的?哪看得上自家的老母鸡啊!   再说这个家越发的让自己感觉俗不可耐,还是镇上的家好,有下人伺候又有自己心爱的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这金饰看着倒是不错!不如就把其中一个送给夫人另一个再拿给花媒婆,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镇上可有不少人家要嫁进金家,去迟了让别人捷足先登岂不是空欢喜一场?饭什么时候不能吃?还是宝珠的事情要紧!”   王耀祖话刚说完便走了出去,用同样的理由说服了王铁柱夫妇,立马就回镇上去了。   王家人惦记着要找花媒婆说媒,这花媒婆自己也犯愁啊!金家主母要给自家儿子说亲,可金家少爷是个什么样的品行?那是能把自己新婚妻子生生折磨死的人物。   要不是看在金家主母花了一百两银子请自己说媒又承诺事成后再给自己一百两,当初自己也不会接下这桩生意,可如今看来这钱拿的也烫手啊!   本以为那事已经过了五年,其他人或多或少会淡忘,可没想到自己一提是为金家说亲,稍微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都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谁家乐意自家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去送死啊?就算是利益联姻也要挑个好的不是?要是那金家少爷又把气撒到自家闺女头上,到时候还不是人财两空?   花媒婆把这些情况都与金家主母说了,宁愿退了先前的一百两银子也不愿再为金家说亲,这才让金家主母松口说不看门第只要好生养就行。   话虽如此,总不能真不看门第找那些乡下的人家吧!后来花媒婆专找那些不知情的小户人家,谁知不是被金家主母嫌弃身子单薄不好生养,就是觉得对方不够格做金家的正房少奶奶,这些嫌弃的话语把那些小户人家也得罪了个遍,差点砸了花媒婆自己的招牌。   自从接了金家主母的这单生意,花媒婆真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皮子,就算这样还两边落不着好,金家主母嫌弃带过去的人对介绍人花媒婆也是心生不满,被带过去相看的人家觉得金家是有意找茬羞辱自己对花媒婆更是怨愤。   这段时间除了金家这单生意外其他一单生意也没有,花媒婆的信誉更是降到了最低口碑也是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单生意没做成以后也没人找她说媒了。   花媒婆寻思着要不干脆就把那一百两银子退回去,反正自己是没辙了!可想到金家主母许诺的事后还有一百两银子,前后加起来可是有两百两之多,这都能与往常一两年的生意相比了,让自己割舍下这么大块肥肉真是舍不得!      第40章 找上门      王耀祖一回到镇上就去太和楼好好的吃了一顿,顺便又去珍宝斋挑了些胭脂水粉带回去给秦莲,到了家后不仅拿出了刚买的东西还把从冯丽华那里要的两件金饰拿了一个出来。   “夫人,这件金饰是从省城传过来的样式,前几天我专门托人带回来的,配你刚刚好!”说着便把金饰戴在了秦莲的头上。   秦莲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笑中含泪,连忙靠在了王耀祖的怀里,“老爷,莲儿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您,莲儿不求以后如何只愿能长久的陪伴在老爷的身边!”   “夫人不必担心!我定会与夫人长厢厮守,等这次宝珠的事情成了后,我立刻就带你回去让你拜见爹娘。”   “这次老爷回去,爹娘可是同意让宝珠去给金家相看了?”   “金家条件这么优厚,宝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爹娘哪里会不同意?”   “那花媒婆那里……”   “夫人放心,爹娘给的银钱足够去通融了,为夫亲自去说还有什么事不能成的?”   秦莲闻言目光微微一闪试探着问道,“若是银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几件首饰,当了的话也能凑些银钱,我不愿因为银钱的短缺而耽搁老爷的大事!”   王耀祖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自家夫人贤惠,哪像王家村的那位?不过就是要两件金饰而已还推三阻四的!   “哪能让你去当首饰?爹娘给了一百两银子,足够去通融花媒婆了。”   其实王铁柱夫妇俩给的银钱足足有两百两,但王耀祖觉得自己应该有些私房钱,哪能把真实的银钱数量都说出去?故少说了一百两。   尽管少说了一百两,依靠在王耀祖怀里的秦莲也是两眼放光,思量着该怎么从自家老爷手里抠出一笔钱出来。   “夫人,我换身衣服后就去找花媒婆,尽快把宝珠的事情给办了,若是让人捷足先登到时候可就糟了!”   “老爷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着您的好消息!”   花媒婆正两相为难纠结着是否要放弃这单生意时就听见有人说要找自己,一看进来的人约莫是个书生,还在想着这人是要给自家亲戚说媒还是自己要说媒,等听完来人的话后花媒婆一愣。   “你是说你到这儿来是托我给你家妹妹和金家少爷牵线?”   这书生样子的人正是王耀祖,“是的,听说金家少爷为人上进洁身自好至今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金家主母又为人和善,我家妹妹虽年纪大了些但是也更好生养,符合金家主母所说的身家清白好生养这一点。”   花媒婆听完后隐晦的打量了王耀祖几眼,心想这人脑子没毛病吧?他说的金家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个金家吗?还是仔细问问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你说的金家少爷和金家主母可是镇上的大户金家?”   “除了这个金家还有哪个金家?金家主母不是托您相看人家的吗?我家妹子符合金家主母所说的条件,所以就想请你帮忙引荐一二!”   “你家是镇上的哪户人家?”   “我家不是镇上的,是王家村的。”   “王家村?这么说你家妹子是乡下出身?不是我看不起乡下人,那金家主母选的可是金家少奶奶,以后可是要为金家少爷出面与其他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相交的,乡下的女子我也知道,长年累月的干活皮肤都是黝黑粗糙的,你让金家主母以后如何把自家少奶奶带出去见人?这不是让人耻笑吗?”   “这点您放心,我家宝珠从小娇养着长大从没干过粗活,那身貌与大户人家的小姐相比也是绝对不差的,若是您不信可以同我去家里瞧瞧,若是觉得我诓骗于您,您再拒绝也不迟!”   说着王耀祖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和一件金饰,“这五十两银子就当作您的辛苦费,这件金饰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全当送予您把玩,若是此事能成还有三十两银子作为您在此间牵线的费用,您看如何?”   花媒婆拿着银子和金饰,心里寻思着看来眼前这人不是什么普通的农户,谁家农户能随随便便就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更何况这件金饰的花样在这镇上十分少见,看这男子的打扮与说话约莫是个读书人,看来这家的家底应该不小。   反正这是送上门来的正好自己也在愁这件事,不如就去瞧瞧看,不管这书生说的是否是真话,这到手的五十两银子和金饰自己可不会还给他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陪你去看看,若是你说的是真话,我自然要为你家妹妹和金家少爷牵这根姻缘线,但若是欺骗于我,这五十两银子和金饰就当作我的辛苦费可不会还给你!”   王耀祖听了这话心里深恨这花媒婆贪得无厌,又对花媒婆的做派看不上眼,但想到宝珠当上金家少奶奶后的情形便立马打起精神与花媒婆周旋。   “这是当然,总不能让您白跑一趟不是?”   “你也别怪我多心,若你家妹妹真像你说的那样,到时候可要讨杯喜酒喝喝了!”   花媒婆奉承了一句后就和王耀祖商量第二天去王家村相看王宝珠的有关事情了。      第41章 金家主母的打算      第二天一早花媒婆就和王耀祖一起回了王家村,当看见王铁柱家住的是青砖瓦房的时候心里闪过几分满意,再看到王宝珠确实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深了。   王宝珠昨天就被告知自家大哥给自己找了一家大户婆家,今天看见和大哥一起来到家里的人就已经猜到这是相看的媒婆,收起平日里尖酸刻薄的一面越发装的像是贤惠人了。   花媒婆和王铁柱夫妇俩相谈甚欢,不着痕迹的打听着王家的家底和众人的情况,当听到王家大儿子是从小读书王家更是有不少田产就确信这王家的家底确实不小。   知道李桂花一连生了四个儿子,王宝珠更是她的老来女,如此一来花媒婆心中更是满意。   “看你家闺女确实和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年纪大些正好和那金家少爷相配,我回去就和金家主母说道说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王家众人听了这话更是连连感谢,杀鸡买酒的好好招待了花媒婆一顿,花媒婆离开的时候王耀祖亲自去送美其名曰是对花媒婆的重视,实际上是怕花媒婆与村里人聊天,从别人那里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这事都临门一脚了可别再出什么乱子!   花媒婆到了镇上就直接去面见金家的主母,把王宝珠的情况向她说了一遍,“太太,这次是我亲自去相看的人家,那王宝珠虽是农户出身但从未干过粗活,一身的皮肤与气质比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差不了多少,她的大哥是个读书人说不定明年就能考上秀才,到时候一家子的前程可不是如今这个光景,其实他家要不是供着自家儿子读书恐怕早就搬到镇上了,就算现在住在乡下,住的也是青砖瓦房,家底子可不是那些普通农户能比的。”   “再怎么说那王宝珠都是出身农户,怎能让她当我金家的少奶奶?”   “太太,您不能光看人家出身农户啊!少爷眼看这么大了至今膝下还没有一个子嗣,那王宝珠的亲娘可是一连生了四个儿子,王宝珠更是她的老来女!当娘的这么能生做女儿的自然也差不了多少,您现在着急抱孙子,那王宝珠一脸富态身量又已经完全长好,一旦嫁进来就能为金家生儿育女,您也好早些抱孙子不是?”   看着金家主母还在犹豫花媒婆心里一阵不耐,这次要是再不成自己可真的没法子了!看来还得下一剂猛药。   “太太,您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家少爷五年前的事情以及成天与小厮厮混的性情那些大户人家都是知道的,他们也不愿把自家闺女嫁进来,那些不知情的小户人家您又得罪了个遍,如今他们也不愿自讨没趣上门让我牵线,您此次若是还不满意我可就真没办法了,为了您家的事情我的招牌可都快没了,大不了我把那银钱退给您,您找其他媒婆办这事吧!”   金家主母一听这话哪能真去找其他媒婆,当初就是看在这花媒婆最能说会道做媒也最有经验的份上才花了重金托她给自家儿子说亲的,本来在那些大户人家中就丢了脸面,若是再得罪花媒婆那自家的儿子何年马月才能娶妻?自己何时才能抱到孙子!   也罢,农户就农户吧!只要能为金家生下子嗣自己也不必太过在意,但是一个农户出身的女子还是不够资格做自家儿子的正房夫人的。   “若那王宝珠真像你说的那样,进我金家的门也不是不行,不过不能聘做正房夫人最多只能做个二房!”   “太太,您这话真让人为难!本来就说好的是为你家少爷娶正房夫人,这临时变卦我怕对方不会答应。”   “一个农户出身的女子能进我金家的门就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要不是看在我未来孙子的面上,这样出生的人家我是绝不会同意她进门的,再说就凭你花媒婆多年做媒的经验还怕搞不定一个农户?”   看花媒婆还在犹疑金家主母想了想说道,“若是你真让我早日抱上孙子到时候我必有重谢!若是你让对方签下一份文书,我立马追加给你五十两银子!”   花媒婆听到五十两银子心里一动,“什么文书?”   “当然是王宝珠的卖身文书!我只想早日的抱上孙子可不想以后养她娘家那一家子人,谁知道她家是不是贪得无厌看上我金家财产的?我可不想聘娶一个二房夫人最后连带一连串的累赘!”   花媒婆心知这金家主母要王宝珠签卖身文书的原因应该不止她说的这些,以她儿子的脾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那王宝珠给折腾死了,有了卖身文书在手也不怕像五年前那样闹的大户人家人尽皆知,这王宝珠的自由和性命完全被捏在金家的手上,也不怕她和她的家人闹出什么事来。   想想事成之后自己能多得五十两银子,加上金家做媒所花的钱和王宝珠哥哥所给的钱,一共就有三百多两银子,足够弥补自己这段时间名声的损失了。   再说那王宝珠是她自个儿送上门来的又不是自己把她推入火坑的,想来她家也是看中金家的家世和财力,自己也没必要有所愧疚!   “太太,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就去王家村说媒,好让您早些时日抱上孙子!”   金家太太一听这话就知道花媒婆应了这事,再想到不久后就能抱上白白嫩嫩的小孙子,更是慈善和蔼了。      第42章 王宝珠说亲      第二天花媒婆独自来到了王家村,王铁柱夫妇俩看到花媒婆登门,立马热情的把她迎进了自家堂屋。   家里除了因为春耕农忙而不在家的几个儿子外,余下的几房媳妇和正主王宝珠都纷纷走出房门赶到堂屋。   王媒婆看到这么多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里对王铁柱家的做派越发看不上眼了,也更加确信王家众人多是看上金家的家世财力,要不然稍微花些银钱找个镇上有点名气的媒婆打听打听就会知道金家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估计也就不会是如今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了。   “昨儿个我已经和金家主母说过了,本来她是不同意聘你家的闺女进门的,但是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说动了她,终于让她点头同意让你家宝珠进金家的门。”   王家众人一听这话一个个都满脸喜色,王宝珠更是激动的双眼放光面目泛红,花媒婆看着王家人喜形于色的样子心里有点发虚,不知道等王宝珠嫁进金家以后这些人还笑不笑的出来,不过一想到那三百多两银子立马就打起精神说接下来的事情。   “你们先不要高兴得太早,这金家主母可是有条件的。”   看着王铁柱夫妇听了这话一脸紧张的神情,花媒婆也不再卖关子,“金家主母说了,你家宝珠只能聘做二房夫人。”   平时最藏不住话的李艳咋乎道,“二房?那不就是个妾嘛?”   “呦!你还看不上这二房夫人啊?既然是聘进门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妾,再说金家那样大户人家的妾是普通人家的妾室所能比的吗?”   看王铁柱夫妇俩在犹疑,面色也有些不好看,花媒婆再次说道,“这镇上可是有不少人家想嫁进金家的,若不是我费了好些嘴皮子为你家说好话,金家主母可不会答应让一个农户出身的女子进门的,到时别说什么正房二房了,就算是纳一个普通的妾也至少要选镇上小户人家的闺女,哪里轮到你们在这挑三拣四!”   看王家人被自己打击得差不多了,花媒婆又连忙把说话的口气软了下来,“你们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家和金家的家世差距实在太大了,若不是金家主母着急抱孙子也不会点头同意让你家宝珠进门,再说进了门以后会不会成为正房夫人这也说不准!”   李桂花听了这话赶忙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家宝珠以后还有机会做金家正房少奶奶?”   “这你就不懂了,金家主母最着急啥?还不是抱孙子嘛!看老姐姐您一连生下四个儿子,后来又得了宝珠一个老来女,作为您的女儿还愁生不出儿子?一旦生下金家的孙子你家宝珠也会母凭子贵,还愁当不上正房夫人?”   王家众人听了此话都各有所思,冯丽华冷不丁的问道,“若是在宝珠进门后还没生出儿子的时候,金家聘了正房夫人呢?”   花媒婆隐晦的打量了冯丽华一眼,心想这王家人看来也不全是好糊弄的糊涂人,不过对于这个问题自己早有应对。   “金家主母说了,三年之内不会聘娶正房夫人,这金家少爷可是有名的洁身自好的人物,本不愿在这个时候娶妻,还是金家主母以孝道相逼才让他松的口,就这样他也不愿多娶只想暂时娶一个以安金家主母的心,三年内你家宝珠还怕生不出儿子?只要有了子嗣,金家少爷又是个长情的人哪能不为你家宝珠说话?金家主母看在自家儿子和孙子的面上还不让你家的宝珠当上正房夫人?”   眼看王铁柱夫妇和王宝珠都十分心动的样子,花媒婆又加了一把火,“虽说宝珠进门是二房夫人,但上面又没正房压着金家少爷也只有宝珠一个夫人,这和金家的正房少奶奶也没什么两样,到时再生下金家唯一的子嗣,金家那么大的家业财产还不是宝珠儿子的?到时候你家宝珠还不享尽荣华富贵?你们作为金家少爷的岳家好处还能少了?”   王家人听花媒婆所说的未来本来摇摆不定的心顿时坚定起来,李艳第一个说道,“娘!花媒婆说的也有理,您看?”   “你急什么?又不是你嫁,总要问问宝珠的意思吧!”   花媒婆插嘴道,“你们还是尽快做决定吧!这镇上还有好几家等着呢!你们看不上二房有的是人争着做金家的二房夫人,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们可要仔细考虑清楚了!”   王宝珠生怕花媒婆认为自家不愿意,也不装矜持了,“娘,金家少爷既上进又长情就算是二房我也愿意嫁!”   李桂花看自家闺女已经开口同意,本就想同意这门亲事的她立马说道,“花媒婆,既然我家宝珠同意了这事我们自然也不会反对,就有劳您和金家主母传话了。”   花媒婆见李桂花同意,王铁柱这个一家之主也一脸默认的样子,就知道此事已经成了。   本来还打算让王铁柱夫妇把契约文书签了,但看到一旁的冯丽华,想到上次从李桂花这里打听到她是童生之女,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难保她以前跟着她爹学过字,自己所办的事可不能出一点意外。   看这冯丽华不好糊弄的样子,想要在王家把文书签了可不容易,花媒婆心思辗转顿时计上心来。   “虽说这事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怕金家主母不信我说的话,您看什么时候把宝珠带到镇上给金家主母看看?也好让她知道你家宝珠确实不是普通农户家的闺女。”   李桂花一听还要去镇上相看,生怕节外生枝,“不用这么麻烦吧?我们双方都已经同意了这事应该能定下了吧!”   “我这也是为了你家着想,也好让金家主母知道我所说的那些话可没有一点虚假,你家宝珠也确实当得起金家的夫人,你们放心!只是去镇上让金家主母身边的麽麽看一眼,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看李桂花还在犹疑,花媒婆最终使出了杀手锏,“再说,也要给你家宝珠置办些胭脂水粉衣服首饰啊!从今天开始你家宝珠的身份可不同以往了,那代表的是金家少爷的脸面,哪能什么都不置办?”   “那置办东西的银钱谁出?”   看李桂花如此询问,花媒婆心中顿时一阵鄙夷,脸上却笑的一团和气。   “这个您不用担心,既然宝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金家夫人,这笔钱自然由金家出,我看您作为宝珠的亲娘也应该置办两身衣裳,您就和宝珠的爹一起带着宝珠去镇上,也好和金家商量下聘以及宝珠出嫁的日子不是?”   李桂花被说的心动不已,立马就让自家老爷子答应,最后和花媒婆商定了明天去镇上的相关事宜。   一旁的李艳心急如焚道,“明天我也一起去镇上吧?毕竟我也是宝珠的娘家人不是?”   刘彩云扶着个肚子也赞同的说,“是啊!我们毕竟是宝珠的嫂子,去镇上置办些衣服首饰也好为宝珠撑门面不是?”   冯丽华倒是没有出声,她心知若是李艳和刘彩云都能置办东西那绝不会少了她的那一份,再怎么说这份姻缘是她家夫君带来的,有好处的话自然不会漏了她,于是只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王铁柱夫妇和花媒婆对两个弟妹的话有什么反应。   至于张翠兰一向没有话语权,丝毫不敢提什么要求,也在一旁默不作声,但看那神情应该是想去镇上的。   花媒婆看王铁柱夫妇在考虑是否要带几个儿媳妇一起去镇上,心想要不是现在这么多人又有不好糊弄的冯丽华在,自己早就让王铁柱夫妇签下文书了,何必还要大费周章的把人请到镇上?若是这几房媳妇都跟了去,那岂不是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这宝珠以后是金家的正经夫人,金家为她置办东西也是理所应当,王老爷子和老姐姐是宝珠的亲爹娘,养了宝珠这么多年,金家看在未来亲家辛苦操劳的份上买些衣服也无可厚非,若是你们这些做嫂子的也跟去还要买这买那的,让金家人看了,误会宝珠的娘家贪得无厌,宝珠还没进门就要金家养一大家子人,让婚事有什么变故可就不美了!”   李桂花一听婚事有变立马说道,“去什么去?家里不要人看家做饭啊?成天不安分尽想着买这买那,屁事不干还要占宝珠的便宜,是短了你们吃的还是短了你们喝的?就我和宝珠爹一起带着宝珠去!你们都给我安分点!”   花媒婆看着事情发展顺利赶忙起身想要回去,心想得赶紧回去和金家主母说说与王家结亲的事,还有明天要买的东西所费的银钱得找金家主母要,自己可不愿多花一分冤枉钱!      第43章 王家扬眉吐气      花媒婆回去后自去金家商定结亲事宜,定下下聘的日子和王宝珠进门的时间后,花媒婆提出明天把王铁柱夫妇和王宝珠接到镇上的事情。   “太太,若不是为了您所说的文书我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反正那王宝珠早晚也是你家的人,置办的东西最后还不是你家的?至于那王铁柱夫妇,若是他们穿的不好落得也是您的面子不是?”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不想多花银钱,不过只要你能让王宝珠的爹娘签下文书,多花些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不久之后就能抱到孙子,金家主母接着说道,“明天去接人的时候用马车去接,文书签好后尽快去王家下定,聘金就定为二百两,权当为我那未出世的小孙子积福了,至于其他的布匹摆件,就从金家名下的铺子里拿,这些东西也足够给王家做脸了!”   “太太,您可真是和善人!聘一个农家女子竟愿花二百两银子,要是别人家估计最多也就出四五十两,您花这么大的手笔聘娶王家的闺女可真看得起他家了!”   “别人家哪能跟我们家相比?再怎么说,那王宝珠也是我未来孙子的母亲,不论怎么样也不能和普通的农家女子一样掉价啊!”   花媒婆谈完事后就出了金家的大门,心想若是那王宝珠安分守己并且能尽快生下儿子,或许以后在金家还能有一条活路,若是惹是生非或者生不出儿子,那下场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王家众人的贪婪和王宝珠眼底的不安分,花媒婆打了个寒颤,使劲的安慰自己,反正是王家自己送上门又不是别人逼他们的,最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怨不得自己。   第二天王铁柱夫妇早早地就起来了,找出最体面的衣服穿上,就等着花媒婆来接人了。   王家村的村民很少看见过马车,那马车可都是大户人家才能养得起的,可今天冷不丁的就有一架马车出现在王家村,这让村里的乡亲都十分的好奇,不少人都跟在马车后面看这马车到底去往哪家。   只见那马车一路驶来,最后停到了王铁柱家的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媒婆打扮的人,王铁柱夫妇也出了院门,后面跟着王家的其他人。   只听李桂花故意说道,“哎呦!劳烦您专程用马车来接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花媒婆看着周围的村民,又听李桂花如此大声的说话,心里哪能不明白李桂花的小心思,不过也愿意配合。   “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家宝珠马上就要嫁进金家了,这可是金家主母专门交待用马车来接你们的!”   “早就听说亲家母是个和善人,金家少爷又是个上进的,我们家宝珠能嫁进镇上金家这样的大户,真是不知哪辈子攒来的福气呢!”   “老姐姐,我们赶紧去镇上吧!还要为你家宝珠置办东西呢!”   “那我们赶紧走吧!以后我家宝珠可就是金家的少夫人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用的东西自然也要配得上她的身份啊!”   话刚说完,李桂花就带着得意的神色蔑视周围人一眼,看到人群里的王家和,刚想说些什么,脑袋里闪现出自家大儿子交代自己以后不要招惹这小子的话,再想到每次对上他后都是自己吃亏便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心想还是宝珠的事最要紧,这小子以后再收拾也不迟!   王铁柱夫妇和王宝珠跟着花媒婆一起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疾驰而去后徒留身后的王家村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听这媒婆和王铁柱媳妇的对话,她家的宝珠要嫁到镇上了?而且还是大户人家?”   “应该是吧!这马车可不就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养得起嘛?”   “看来这王宝珠找到了一户好婆家啊!没听刚才说要给她置办东西嘛!这又是用马车来接又是给她买东西的,还没进门就这么受重视,进了门后还不是一辈子享福的命啊!”   “可这王宝珠到底是怎么搭上镇上的大户的?人家怎么会看上她?”   李艳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忍不住道,“我家宝珠可是从小就比着大户人家的小姐养的,那大户人家的主母自是十分满意我家宝珠的,你们这些人就别在这说三道四了!”   冯丽华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宝珠这门亲事可是我家夫君牵的线,宝珠以后就是金家的少奶奶了,看谁以后还敢说我们家的闺女嫁不出去!”   看到人群里的王家和,心里深恨道,“以后我们可是金家的亲家,再有阿猫阿狗的胡说败坏我们家的名声,就算我们不说什么金家也不会饶过他的!”   王家和不近不远的看着王家众人唱戏,心知这冯丽华是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不满,不过也没必要与她争论,这王宝珠还没进金家的大门,王家众人就如此嚣张,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了兵,哭都没地方哭去!   王家和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便回去了,看在冯丽华的眼里自然是认为王家和怕了自家,想着以后王家和灰溜溜的躲着自家走的场景不禁满意的笑了。   到家后,王江海问道,“家和,你这一上午的去哪了?”   “爷爷,我去看了一场大戏!”   “哦?什么时候村里也搭戏台子了?”   “哪里要搭什么戏台子?那王铁柱家天天唱大戏,今天的戏尤其好看!”   “你啊!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说人家是唱戏的啊!唱戏的那可都是下九流的人物,被王铁柱家知道了到时又会来找你麻烦!”   “找麻烦就找麻烦呗!反正我也不怕!说不定再过几天他家自己的麻烦都搞不定呢!”   “他家不找别人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谁家还敢去找他家的麻烦?”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天爷看不过眼了,让麻烦自己找上他家的门呢!”   “你这小子!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的歪理!”   王江海笑着摇摇头,也没在意王家和的话,背着个手悠哉悠哉的串门去了。   王家和看着自家爷爷悠闲的样子心想,等过几天说不定就有大戏可看,到时看自家爷爷还说不说自己的话是歪理!不管如何,王铁柱家的这场大戏已经开场,自己只要坐等后续便可!      第44章 事成      王铁柱夫妇带着王宝珠跟着花媒婆一起来到了镇上,先是逛遍了镇上有名的衣服首饰的店面,王宝珠挑了三套首饰和五身衣服,又去珍宝斋买了几盒胭脂水粉,王铁柱夫妇俩一人买了两身衣服,就单单这些一共就花了八十多两银子,看的花媒婆咋舌不已。   这还是因为第一次来见金家人,王宝珠顾及要给金家人留下好印象没有放开来买的成果,花媒婆虽然心里觉得王宝珠贪婪,但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银钱,私底下嘀咕两句也就罢了。   王宝珠在成衣店的内间换了身刚买的粉色衣裳又仔细的整理了妆容,这才跟着花媒婆去见金家主母派来的婆子,你还别说,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加上王宝珠本来就不丑又从未干过粗活,这么一打扮看着真好似哪家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   金家的婆子见了王宝珠后夸赞了几句就先回去了,花媒婆把人送走后就对王铁柱夫妇俩说道,“这麽麽可是金家主母身边的得意人,既然她这么看好你家宝珠,那么金家主母那里就没什么问题了!”   看到王铁柱夫妇和王宝珠都松了口气、满脸喜色的样子,花媒婆趁热打铁,“你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把婚书给签了,这样也好早点去你家下聘啊?”   王铁柱疑惑道,“这成婚不是直接下聘成亲就行吗?还要签婚书?”   “老爷子,你说的那是一般人家成婚的流程,这金家可是镇上有名的大户,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的,成婚的流程自然也多些,而且这签婚书也是对你们双方都有好处的,一旦签了,你们和金家就是板上钉钉的亲家了,也不会发生以后哪方反悔不愿成婚这样类似的麻烦!”   “可我们老两口和宝珠都不识字,现在就签的话不大好吧?正好我家大儿子现在应该在镇上,你看是不是让他来这里瞧瞧?”   花媒婆本就因为王铁柱夫妇和王宝珠都不识字的缘故才把他们哄骗到镇上,为了以防万一就连王家可能识字的冯丽华都要避开,更不要说是从小就读书的王耀祖了,只能装作听不懂王铁柱的话避重就轻的和他周旋。   “哪里要您大儿子来啊?自古以来子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女儿都是只要父母同意即可,哪里要一个做儿子的来插手?再说当初就是你家大儿子亲自上门找的我,让我给你家宝珠和金家少爷牵的线,你还怕他会不同意?”   “我不是说他不同意,而是我家大儿子识字,让他来看看这婚书也好。”   “呦!说来说去原来你们是怀疑这婚书有假?我花媒婆做了这么多年媒还没遇到过像你家这样的,要不是当初我在金家那边使了劲的说你家的好话,哪有你们今天的风光!你现在事情定下了反而来怀疑我,这天底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花媒婆把契约一收作势要走,“你们爱签不签!我这就去和金家说你家不愿签婚书,这婚事不做也罢!你们今天所花的银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家宝珠若不进金家的门,这笔银钱可是要你自家去还的!”   李桂花看花媒婆要走又听她提银钱的事,生怕这个婚事作废,连忙拉住花媒婆道,“您别急着走啊!这都是误会!”   转过头又对王铁柱说,“老头子,你还不快说句话!这婚事要是没了,你让宝珠以后如何做人?这个节骨眼儿你可别犯糊涂!”   王铁柱本来就被花媒婆的一番做派给震住了,也生怕这婚事有变于是陪笑道,“花媒婆,您误会了!我只想着这签婚书是要写名字的,我们老俩口又都不识字,所以就想让我家大儿子来代我们签字,不过这按手印也是一个样,是我老糊涂给忘了这茬了!”   花媒婆本就只是吓吓他们,借了王铁柱的话也就顺势把脸上的怒气压了下去,变脸似的笑道,“老爷子,你也别怪我生气,任谁听了刚才那话都得生气,既然是场误会我们也不必再提,那您看这婚书是否能签了?”   王铁柱夫妇自然没有意见,双双在契约文书上按下了手印,花媒婆见事情办成脸上立马笑得像朵花似的。   “既然婚书已签,你看是不是让你家宝珠尽早过门?这三天后就是好日子,我们就在那天下聘,半个月后迎娶你家宝珠进门如何?”   “这时间是不是太赶了,宝珠也来不及绣嫁衣啊!”   “不赶不行啊!金家主母急着抱孙子,你家宝珠早些进门也能早些生下子嗣,这样也能更快的让你家宝珠当上金家正房的少奶奶啊!至于这嫁衣哪用宝珠亲自动手?金家那边自会把嫁衣送去,就是以后也不用你家宝珠动一针一线的,金家有的是丫鬟和秀娘,宝珠只要享福就行了!”   王铁柱夫妇最终同意花媒婆所说的日子,最后又商量了其他一些细节就回王家村了,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坐着金家的马车回去的,村里人看王铁柱夫妇和王宝珠从车上下来,又带着那么多的东西,这下更加羡慕王家的好运了。      第45章 王宝珠的提议      王铁柱夫妇回到家后,几房媳妇立马都迎了上来,跑得最快的李艳赶忙把东西接了过来,顺势打开来看了看。   看到里面价值不菲的衣物首饰和胭脂水粉,双眼放光道,“哎哟!这么多的好东西,恐怕要四五十两银子吧!”   王宝珠对李艳的行为举止十分反感,但又忍不住炫耀说,“四五十两哪够啊!这些花了近一百两银子呢!”   李艳听闻这些东西这么贵,立马就想伸手去拿,王宝珠见状上前一把夺了过来。   “二嫂,这些东西可都是金家为我和爹娘置办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李艳听王宝珠如此说话心里十分不悦,但想到刚才看到的好东西和王宝珠以后的身份,立马舔着脸陪笑。   “我这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嘛!心里好奇一时没忍住就想摸摸看!”   刘彩云也十分眼馋,“宝珠啊!我们可是你的亲嫂嫂也是你的娘家人,若是我们穿着破旧打扮的又寒酸,你的脸上也不好看啊!我们也不想着衣服首饰,但那胭脂水粉可以给我们一些啊!至少让我们装扮装扮也好给你撑脸面不是?”   冯丽华倒不只盯着那些死物,“宝珠,你以后可是金家的少奶奶了,身份自然金贵,可你别忘了你家大哥的那份功劳啊!以后若是有什么好的人家,你可要多想想你家侄女啊!”   王宝珠被几个嫂子吵的头疼,心里又带着优越感,面有得色的说道,“我身为金家的少奶奶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钱,那些胭脂水粉就送各位嫂子一盒吧!以后若有什么好的姻缘我自是不会忘记自家侄女的!”   王铁柱在一旁赞道,“这才是我的好闺女,不忘本!等以后老大当上官老爷,我们家的孙女又都嫁给了大户人家,何愁我们王家不兴?”   王宝珠让几个嫂子把东西提到自己的屋子后,想到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有贴身丫鬟的,于是对王铁柱夫妇俩说道,“爹!娘!我看那有些脸面的小姐都是有丫鬟伺候的,嫁人的时候也有陪嫁丫鬟,若是我没有的话岂不是让金家看低了去?”   “那你是想买一个丫鬟?恐怕至少要七八两银子吧?”   “娘,我只是想要一个丫鬟也没必要让您花银子!三哥家的招娣我看着就不错,不如让她当我的陪嫁丫鬟,这样一来既全了我的脸面又不用花银子,岂不是更好?”   王铁柱觉得自家闺女的提议有些不靠谱,“让招娣做你的陪嫁丫鬟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让她跟着我去金家吃香的喝辣的,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再说,若是在金家看到合适的小厮管事,也能给招娣带来一份良缘,虽说那小厮管事是下人,但金家那样大户人家的下人至少比一般的农户要富足,招娣也不用以后跟着吃苦啊!”   李桂花觉得王宝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这样一来也能省下一笔银子,立马赞同道,“还是宝珠聪明,想着自家的侄女!我中午就和老三说,这么好的事情他应该不会不同意。”   到了中午,趁着吃饭的时候李桂花立马把这事说了,说是商量实际上也没管老三夫妻俩的意见,直接就决定让王招娣当王宝珠的陪嫁丫鬟。   王于兴夫妻俩虽觉得自家闺女当丫鬟不好,但因为是当王宝珠的陪嫁丫鬟也就相当于是伺候自家人,再怎么说宝珠是招娣的亲姑姑总会照顾着一二,而且招娣跟着宝珠一起进了金家总好过以后嫁给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强,所以面上也没反对,虽然即使他们反对也没有用。   至于王招娣本人就更是没人问她的意见了,连自家爹娘都不反对,作为小辈的她更是没有话语权了。   王招娣对此事的想法很模糊,虽然自家姑姑和祖母说这是自己的福气,但直觉上还是感觉有什么不对,既然这是好事那为什么大姐王佳玉和妹妹王兰不去?平日里有什么好事可完全轮不到自己,可爹娘都同意了这事自己也无力反抗。   王招娣带着矛盾纠结的心情跑出了王家,在村里一边想事一边毫无目的的闲逛,无意间碰到了王家和。   王家和看见王招娣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十分奇怪,又联想到以前王家众人对原主不是打骂就是忽视,只有这个姐姐才会照顾原主,顿时心下一软,“大姐,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   王招娣看着眼前的人内心十分复杂,既有当初没能阻止自家人遗弃这个弟弟的愧疚,又有对后来王家和性情大变所做之事的惧怕,但内心深处却又带着几丝佩服。   王招娣心里装着事,正好王家和问了便也没有隐瞒,“今天中午祖母说让我给姑姑当陪嫁丫鬟,爹娘他们都已经同意了。”   王家和听后顿时觉得自己高估了王家人的下限,陪嫁丫鬟可不是一个好身份,既然是丫鬟自然是没有人生自由的,性命都被拿捏在主子的手里。   再者说,这个年代的陪嫁丫鬟一般都会成为男主人的通房连个普通的妾室都不如,王宝珠显然不会让自家侄女爬上自己丈夫的床,最多只会把王招娣嫁给金家的小厮或者管事,但这些人再怎么富裕也都是下人,所拥有的钱财随时都可以被主人收回去,入的是奴籍他们所生的后代也会是奴籍,世世代代的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那你是什么想法?也想当你姑姑的陪嫁丫鬟吗?”   “我也说不清楚,祖母说我跟着姑姑去金家一辈子都不愁吃喝说不定还能寻到良缘,但是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大姐不去?再说,我也不想离开爹娘!”   “那你是不愿去金家了?”   “我不愿意也不行啊!爹娘和祖父祖母都决定让我去了!”   “只要你自己真的不愿去谁也强迫不了你,说不定哪天你祖父祖母就改变主意了呢!”   王招娣看着王家和离去的背影,也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怀着纠结的心情便回去了。      第46章 眼红      这天钱珊在村里闲逛,果然又听到有人在讨论王宝珠要嫁到镇上大户人家的事情,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对王铁柱家既羡慕又嫉恨。   怎么这样的好事偏偏落在王宝珠身上,咋就不落在自家闺女头上呢?要是嫁到镇上的是自家闺女那该多好啊!到时候自己这个做岳母的也能跟着去镇上享享清福不是?   钱珊对自己所意想到的情景欢喜的不得了,仿佛真是自家闺女嫁到镇上似的,冷不丁的听到身边又有人在谈论王宝珠了,立马把她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嘴角的笑容也忽的没了。   钱珊闲逛到山脚处就听到“王宝珠”、“丫鬟”之类的字眼,心想难道王铁柱家要准备买丫鬟了?这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心里对他家更加嫉恨了!   刚要离开又听到那人说,“这样一来招娣姐姐不就是跟着去享福了吗?也不用整天在家里干粗活,到了大户人家以后吃的穿的也都不一样了,多好啊!”   钱珊觉得奇怪,王宝珠嫁人关王招娣什么事?这王招娣应该是王铁柱家的孙女吧!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她好像是三房的闺女,这又不是王招娣嫁人,她有什么福可享?   钱珊看了看周围,连忙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偷偷的伸头一看,这不是那个讨债鬼王家和还有那个克家的王秀秀嘛!他们在这干嘛?   只听王家和说道,“秀秀,你还小!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清楚,这招娣哪是跟着去享福啊?当了别人家的丫鬟就是一辈子的奴籍了,一不小心得罪了主人家自己的性命都可能难保,你说这是享福吗?”   “可是招娣姐姐是给自己的亲姑姑当陪嫁丫鬟才一起进金家的,金家的少爷就是招娣姐姐的亲姑夫,再怎么说也不会伤害招娣姐姐呀!”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王招娣一旦做了王宝珠的陪嫁丫鬟就要签下卖身文书,身份自然也就只是一个下人,你觉得金家少爷会承认一个下人是自己的亲侄女吗?传了出去他也觉得丢人啊!”   “那招娣姐姐为什么要当自己姑姑的丫鬟?”   “这哪是她自己愿意的?她的祖父祖母都让她去当陪嫁丫鬟,她自己还能反抗?”   “哎!这样说来,招娣姐姐可真可怜!平日里我就看她干最苦最累的活,没想到如今连自己的去处都没法做主,他们为什么非要招娣姐姐做丫鬟?难道就不能去镇上买一个?”   “买个丫鬟至少要花七八两银子,王铁柱家的人可舍不得,如今他们让王招娣当王宝珠的丫鬟既全了脸面又给家里省了银钱,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亲侄女给姑姑当丫鬟,此事若是传了出去王家人岂不是更加没脸?”   “只要不传出去不就行了?这事还是王家的李二婶和刘四婶谈话时被我无意中听到的,我只和你说说你千万别传出去,不然王铁柱家的名声可就真的坏了!如今他家的王宝珠就要嫁给镇上的大户人家了,我们可得罪不起!”   “哥哥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这段时间我们避着他家走也就是了,哥哥你最近也别出门了!”   “好,都听秀秀的,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出来久了爷爷也会担心的!这几天我们就在家好好的陪陪爷爷。”   钱珊看着王家和与王秀秀离开这才从大树后面出来,看来这王铁柱家是想让王招娣当王宝珠的陪嫁丫鬟一起去那大户人家,这个事要是传了出去,王铁柱家的脸面就真的没了!说不定让那镇上的大户知道就不会让王宝珠进门,这样的话自家的闺女不就有机会嫁过去了?   钱珊双眼放光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脚步飞快的走向平日里村里的女人经常聚在一起说话的地方,力求让这件事尽快传出去,好让王宝珠给自家闺女让路。   钱珊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已经回去的王家和与王秀秀并没有回家,而是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看着钱二婶脚底生风一副要干大事的样子,王家和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哥哥,您确定钱二婶会把招娣姐姐的事说出去吗?不是说他和李二婶刘四婶一向交好吗?”   “秀秀,交好有交好的不同,看事不可只看表面,那钱二婶与她们交好纯粹是臭味相投,她们都是没事找事的性子,平时在一起也就是八卦东家长西家短的,一旦有利益冲突,最先撕破脸皮的也是她们自己。”   “可是她们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怎么会撕破脸皮?”   是没什么利益冲突,但就王宝珠能嫁到镇上这件事已经足够戳钱二婶的心窝子了,以她小肚鸡肠唯利是图的性子能不嫉恨王宝珠的姻缘?如今能在王铁柱家最风光的时候败坏他家的名声,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不过这些内情就没必要对秀秀说了,也省的污了秀秀的耳朵。   “秀秀,这些事情我们就不要再管了!我们只管看戏就好!”   王秀秀看着自家哥哥的笑容,莫名的就想到了狐狸,背后不禁有点微微发凉。      第47章 自作聪明      李艳这两天都会在下午的时候出门逛一圈,自宝珠要嫁到镇上这件事传出去以后,村里人无不羡慕巴结的,听着他们的讨论,李艳越发觉得面上有光,走路也是抬头挺胸的样子,好似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这天下午李艳像往常一样出了门,一路走来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村里的人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羡慕的看着自己,平日里几个交好的人也不再上来巴结,反而有很多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眼睛里还带着鄙夷的目光。   鄙夷?他们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自家的宝珠就要嫁到大户人家了,他们不是应该只有羡慕巴结的份吗?   李艳想要找平时交好的钱珊打听打听,结果刚走到村东头附近就听到钱珊说,“这宝珠也真是过份!就算想要个丫鬟给她自己做脸,那也不能逼自己的亲侄女当下人啊!”   旁边的一个村妇问道,“你说的这事可是真的?宝珠真让自己的侄女当陪嫁丫鬟?”   “这还有假?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你也知道我平时喜欢去宝珠家串门,这话还是老二家的和老四家的亲口说的!”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真实性,钱珊直接说是自己亲耳听到的。   “就算宝珠要丫鬟,她家怎么不去镇上买一个反而要自己的侄女当丫鬟?你这话可说不通!”   “有什么说不通啊!镇上买一个丫鬟可是要七八两银子呢!自己的侄女当丫鬟一个子儿都不用花,这么划算的买卖哪去找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王宝珠可真就不是个东西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家侄女当下人啊!”   这时有人插嘴道,“其实王招娣跟着去镇上说不定也是一个好事,到了镇上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还能找个好人家,毕竟王宝珠是她的亲姑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钱珊立马反驳道,“你还指望着王宝珠照顾自家侄女?都让她当丫鬟了还谈什么照顾?那丫鬟是什么身份?那可是下人!主人都能随便打骂发卖的,就算把她打死也没人追究,你觉得有哪家的姑姑会这么糟践自家侄女?”   “你说的也对!反正我是舍不得自己的闺女给人当丫鬟的!”   “谁家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啊!再说了,王招娣可是陪嫁丫鬟,那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可都是给男主人作通房使的,就宝珠那性子能让自家侄女爬上自己丈夫的床?不过要是王招娣机灵些说不定到时候姑侄真的能共侍一夫呢!”   周围人听了钱珊的话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而在人群外围的李艳气的是满脸通红。   “钱珊!你这个贱人!竟敢败坏我家宝珠的名声,你不想活了?”   一群人冷不丁的听到这话陡然一愣,这才发现自己都专注听钱珊的八卦而没注意到被八卦的正主家人就在附近,而钱珊眼看李艳气势汹汹的拨开众人向自己走来顿时一片心虚。   “钱珊,看你往日里像狗一样的巴结着我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我家多么交好,谁能想到你会在背后胡说败坏我家的名声?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钱珊听到李艳说自己是狗,立马也不心虚了,“谁说我胡说的?你家自己做的事别不敢承认!你家宝珠要自家侄女当陪嫁丫鬟的事我们可都知道了!你别想抵赖!”   “什么陪嫁丫鬟?我看你就是嫉恨我家宝珠能嫁到镇上故意来败坏我家的名声!”   “你们家的名声还用败坏?谁不知道你家遗弃亲孙子不想还钱又主动断亲的事?你家王佳玉和王兰心肠歹毒残害王秀秀,如今你家宝珠让自家侄女当陪嫁丫鬟,这些事情可都不是好人家能做出来的,要是镇上的大户知道你家是个什么德行,宝珠还能嫁得出去?”   “你终于说出实话了,你就是不想我家宝珠嫁的那么好!你就是嫉恨我家!我家再怎么差也能与大户人家结亲,哪像你家金花!就一个乡下丫头片子最后也是嫁给泥腿子的命!”   “泥腿子怎么了?你不是泥腿子出身啊?我家金花就算嫁给泥腿子那也是正正经经的做人,哪像你家宝珠?好好的人不做去做鬼!尽想着作践自己的亲侄女,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还一起作践一个小辈,你家招娣以后要是真爬上自己亲姑夫的床,看你家还有什么脸待在村里!”   “你这个满嘴喷粪的贱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李艳便冲了上来厮打钱珊,钱珊也毫不相让的还手,周围的人拉架的拉架劝说的劝说,场面乱成一团。   李艳带着一脸的伤和满身的狼狈回到了家,李桂花一见忙问,“这是咋了?怎的弄成这样?”   “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那钱珊在外面到处说我们家宝珠的坏话,我气不过她诬赖宝珠这才和她打起来的!”   “她说啥了?宝珠又没有惹她!”   “还不是她嫉恨我们家宝珠能嫁到镇上?自己家的闺女没福分就眼红我们家宝珠,也不知道她从哪打听到招娣给宝珠当陪嫁丫鬟的事,现在村里人都传遍了?”   “她怎么知道这事?村里人都说啥了?”   “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听到的,现在村里人都在说我们家作践小辈,因为舍不得银钱又要脸面,所以就让招娣给自家的亲姑姑做陪嫁丫鬟,还说……”   “还说啥?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舌头被猫叼去了?”   “还说陪嫁丫鬟都是给男主人当通房的,以后招娣爬上了金家少爷的床,到时候正好和宝珠姑侄两人共侍一夫!”   “这些满嘴喷粪的贱人!这话要是给金家知道了,宝珠还怎么当金家的少奶奶?不行!我要找他们理论去!”   王铁柱看李桂花要出去找人立马呵斥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你找谁理论?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得了别人说啥?”   “那就这样算了?我家宝珠的名声不要了?”   “现在看来让招娣给宝珠当陪嫁丫鬟的事是不成了,趁着这些话还没传到金家你现在就去镇上给宝珠买个丫鬟,反正我们自家没有承认这事,你回来的时候领着买的丫鬟在村里走一圈,那些人看了自然会认为是钱珊在胡说八道,也不会再说那些难听的话了。”   “去镇上买丫鬟可要花不少银子!”   “是宝珠重要还是银子重要?等宝珠嫁进了金家你要多少银子都行!你这个老婆子怎么这个节骨眼了还这么糊涂!”   李桂花想着自家宝珠以及以后能得到的好处,立马带着自己的二儿媳去镇上买了个丫鬟,回来后又大张旗鼓的带着人转了一圈,想要挽回自家的名声。   王家和傍晚和自家爷爷聊天,说到白天王铁柱家的事情不由的嗤笑道,“能让李桂花去买丫鬟的也只有王铁柱了,看来这王铁柱也不是个聪明人,他这么做不就是欲盖弥彰嘛!难道他以为就他家是聪明人,村里其他的人都是傻子吗?”   “原本村里人大多对钱珊的话将信将疑,毕竟那钱珊平日里就喜欢挑拨搅事,可李桂花急匆匆的去买人又带着丫鬟在村里走动的事情一出,村里人都在私下讨论说恐怕先前钱珊说的话是真的,要不然怎么他家的二儿媳刚得了消息,后面李桂花就去镇上买了丫鬟?也不知这王铁柱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管此事是不是真的,如今既然他家买了丫鬟那就不会再让王招娣做王宝珠的陪嫁丫鬟一起去金家了,大家明面上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这也基本上达到了他的目的,只要不影响到王宝珠嫁人其他的他家也不会在意。”   “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去惹些事情出来!那大户人家的日子哪是容易过的?一个是大户人家一个是农户,这么大的差距在这,难道王铁柱家就看不出什么问题?”   “爷爷,您是因为年轻时出外闯荡看的多了所以才会有此疑虑,别说王铁柱家,就算是村里的人,你看哪个不是羡慕王宝珠的?金家少爷在他们的眼中就是金龟婿,王家人岂有放过的道理?更何况这可是他家大儿子亲自牵的线,王家人更不会有疑虑了!”   “希望那金家少爷是个好的吧!不然王铁柱家这么做就是把他家的宝珠推进火坑啊!”   王家和笑着附和自家爷爷的话,金家少爷什么底细自己可是知道的,要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使计让王耀祖牵线啊!   其实要想不跳进这个深坑也很容易,只要多使些银钱打听打听就会知道金家是个什么情况,可惜的是王铁柱家的人都被金家的家世财力迷花了眼,迫不及待的和金家结亲,自以为此事过后能一步登天,只希望最后出事的时候他家能受得住打击吧!      第48章 王宝珠嫁人      时间匆匆而过,今天就是王宝珠嫁人的日子,王家众人一早就起来准备宴席,王家里里外外都贴了喜字,门口更是挂了两个红灯笼。   王宝珠穿着绣着金线的嫁衣,想到今天就可以嫁到金家,既有美梦成真的喜悦又有对未来生活的忐忑与憧憬,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小姐,您现在可要吃早饭?”被李桂花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丫鬟柳儿战战兢兢的询问自家的小姐。   王宝珠听后更是心烦,“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户人家的新娘子早上可都是不能吃饭的,你想坏了我的福气吗?”   王宝珠对这丫鬟十分看不上眼,不禁埋怨自家亲娘太抠门,五两银子买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鬟,连梳个头上个妆都不会,笨手笨脚的一点眼色都不会看!   “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让喜婆进来给我梳妆?耽误了成婚的时辰我可不会饶你!”说着便掐了小丫鬟几下。   柳儿捂着手臂含着眼泪连忙跑着找喜婆去了,心知若是再不快些的话恐怕又要挨自家小姐的一顿打骂。   王招娣看见柳儿含泪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被自家姑姑打骂管教了,心想幸亏后来祖母买了丫鬟,不然自己若是真的成了姑姑的陪嫁丫鬟,被打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其实王招娣隐约觉得后来钱二婶说自家姑姑的闲话还传的人尽皆知,以至于后来祖父祖母不得不去买个丫鬟,这些事情可能会与那个被断亲的弟弟有关,毕竟除了那天自己和他说过当丫鬟的事情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情。   至于钱二婶说她来串门时听到自家二婶四婶说闲话更是不可能,自祖父祖母决定让自己当丫鬟后,那钱二婶根本没有在这段时间里来家里串过门,所以钱二婶肯定是从别处知道这事的。   但不管是不是与那弟弟有关,王招娣打算都放在心里假装不知情,一方面是因为害怕祖父祖母知道事情是自己泄漏出去的就会打骂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无凭无据,不过就算真的与那弟弟有关他也是为自己好,自己可不能恩将仇报。   柳儿带着喜婆进了王宝珠的闺房,喜婆一看王宝珠穿的嫁衣就不住的赞叹,再看到放在妆奁里的首饰更加艳羡。   “老婆子我为那么多个新娘子梳妆,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绣着金线的嫁衣呢!这首饰也是难得一见的样式,您可真是有福气啊!”   “你过奖了!这些不过是普通的东西,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王宝珠嘴上虽然这么说,眼里流出的得意神情却透露出她的口不对心,想到金家下聘时送来的五百两银子和那些布匹首饰,心里对嫁进金家越发的急切了。   “快为我梳妆吧!这嫁衣可是金家专门送来的,你可要梳个配得上的妆容!”   “这个您放心,我老婆子的手艺可是有几十年了,保管你是清河镇最尊贵漂亮的新娘子!”   那婆子虽然说话夸张但也是有些手艺的,即便这样王宝珠也是觉得有些不满意,前后换了三种妆容才勉强点头。   那婆子面上带笑其实心里很是不满,不过就是一个农户走了狗屎运嫁到了镇上,还挑三拣四的嫌弃妆容不好,要不是为了那一两银子,自己早就不伺候了!   王宝珠看着自己的妆容,遗憾不能把妆奁里的金饰都戴到头上,微微的叹了口气,看见自家亲娘走了进来忙问,“娘,有什么事吗?”   “宝珠啊!今天你就要嫁去金家了,我辛苦养你这么多年真是舍不得!”   “娘!我也舍不得你,等我嫁进金家以后会常回来看你的。”   “经常回来多不好啊!要是我住在镇上,你想来看我也不会不方便啊!”   “娘,我还没进金家的门呢?你说这些干嘛?”   “宝珠,我为了你的亲事,可是花了整整两百两银子去通融花媒婆的,要是没有当初的通融哪有你今天嫁进金家的风光?你大哥可是在这事上出了力的,你可不能忘本!”   “娘,我知道家里人为我出了大力气,我这不是还没进门吗?等我进了金家的门肯定会把你们接到镇上的,大哥的功劳我也是肯定不会忘的,你就放心吧!”   想了想,王宝珠拿出了三十两银子,“娘,这是上次金家下聘的银钱,你前两天不是和我说你没银钱使了吗?这三十两你就先拿着用,等我以后回来的时候再给!”   “就三十两啊?金家不是给了你二百两吗?”   “娘,我刚进金家肯定要打点下人的,若是手里没银钱傍身,你让我怎么在金家站稳脚跟?”   “那也用不了那么多吧?金家下聘的那些布匹首饰我可都放进了你的嫁妆里,我们家还花了钱给你打了箱柜的。”   王宝珠看自家亲娘不肯罢休的神情,咬咬牙又拿出了五十两,“娘,我最多再给你五十两,你也要为我想想!我本来就是农户出身,若再没些银子傍身你让我如何在婆婆面前抬头?”   “行吧!五十两就五十两,剩下的银子就给你当压箱底的吧!”   看着李桂花一脸不甘的表情,王宝珠承诺道,“娘,等我在金家站稳脚跟后立马就把您和爹接到镇上享福,到时候也买几个丫鬟婆子伺候您,再也不会让您窝在这个小村子里!”   打发走李桂花后,王宝珠不由地埋怨自家亲娘的贪得无厌,当初要不是自己先和爹说了其中的利害,让爹发话把金家送来的东西都添到自己的嫁妆里,这些东西哪能进自己的私房?   就这样,几个嫂子也三五不时的旁敲侧击,自家亲娘更是直接要了好几回银子,如今几乎拿走了自己一半的礼金,真是让人厌烦!   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俗不可耐的家,进了金家的门自己可就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了,王宝珠顿时就把那些烦心事抛之脑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第49章 添一把火      王家和听着周围的村民讨论着王宝珠出嫁时的盛况,不禁感叹金家真是给王宝珠做足了脸面,四人抬的花轿,八个人组成的迎亲队,还有后面跟着的八抬礼品,让整个王家村都轰动不已。   一般的农户成亲大多只会用牛车去接新娘,哪会用四人大轿?更何况还有抬到王家的八抬礼品!这让不少人想起金家下聘时的排场,当初的那些布匹首饰摆满了王铁柱家的堂屋,还有送来的聘金足足有两百两银子,让王家村的不少人羡慕的眼都红了。   但在王家和看来,金家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要不然也不会把结婚的流程如此简化,稍微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都会严格遵循六礼的步骤,也只有普通人家才会从简。   金家显然不是普通人家,但聘娶王宝珠也只是简单的下聘然后就成婚了,或许也在私底下合过两人的八字,但没有正式到王铁柱家问名,就是对女方的不尊重,更不对劲的是,迎亲的时候新郎没有来,这让王家和更加确信金家只是表面功夫,自己可不会信什么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这样的说法!   当然,此时王家和还不知道王宝珠是以二房夫人的身份进的金家的门,王铁柱家对外一直宣称自家宝珠是嫁到金家做少奶奶,王家和也不会料到金家主母与花媒婆之间的交易,聘娶一个已经签了卖身文书的二房,当然无需金家少爷亲自前去迎娶,所以此时王家和只是单单的认为金家不尊重女方,只是在做表面功夫而已。   王家和不以为然的听着周围人讨论着王宝珠出嫁时抬着的十二抬嫁妆,表面附和着众人对王宝珠的艳羡,内心不禁吐槽等以后知道了王宝珠嫁入金家后是个什么样子时,希望你们还能像今天一样眼馋这桩姻缘。   或许老天觉得王家和这几天的日子过的太平静了,专程等王宝珠出嫁后才出来走动的王家和遇见了王铁柱家的最为重量级人物——王耀祖。   王家和看着眼前拦住自己的人,思量着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对方正式见面,想想今天上午王宝珠刚嫁进金家,也就明白这个平日里不会呆在王家村的王耀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了,毕竟王宝珠的姻缘是王耀祖牵的线,他又是王宝珠的亲哥哥,今天如此重要的场合他也不会不出面的。   “王大伯父拦下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小五,自年后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你了,所以就想和你叙叙旧,上午宝珠出嫁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过来?就算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一家人但至少还是同宗同族的人,你来沾沾我们家的喜气也好!”   “你们家福气那么大我怕我自己承受不了你家的福气,再说了,要是我真去了你家会有人不高兴的。”   “小五你多虑了!以前的事都是误会!你若是去的话不会有人有意见的,毕竟你的身体里流的是我们家的血,宝珠也是你的亲姑姑!”   “王大伯父可能因为很久没回来,所以不知道我已经和五房认了亲,既然现在我是五房的后嗣,以后像什么亲姑姑这样的话你就不必再提了。”   王耀祖觉得自己已经如此放下身段和王家和这个小辈说话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如今他还如此的不知好歹,便也不再端着和善的面皮。   “既然你说你是五房的后嗣那么以后就和我家没有丝毫关系,也别想着占我家的便宜!如今我家已是金家的亲家,可不是你这个乡下小子能高攀得起的,我家的玉儿也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我家的名声更不是你能败坏的,希望你以后注意些自己的言行举止,望你好自为之!”   “我可没有欺负过你家的孩子,要是说上次的事也是你家的孩子先欺负了我的妹妹,我才上门讨个公道,被扔进水里也是你家孩子自己做的孽,可怪不到我的身上!至于你家的名声我想不用我败坏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是如此的牙尖嘴利!”   “王家大伯以前也没正眼看过我啊!在您这样的读书人眼中,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恐怕已经低到泥土里去了吧,哪还有资格惹您注意?再说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性,任谁被你家如此欺辱也会反击不是?”   “你也只能在这里逞些口舌之利,今后若是再被我知道你败坏我家的名声,小心我不会饶你!你那爷爷年纪也大了,要是你再出什么事,不知道他能不能再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既然王家大伯说今后我和你家没有什么关系,那我家的事情也就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多关心些自家的事吧!出来久了我就先告辞了!”   王家和转身离开,眼里寒光闪烁,王耀祖若是没有提及自家祖父自己也不会如此生气,自和五房认亲以来,爷爷和秀秀都对自己真心相待,虽然目前自己还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但已经决定把他们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了。   如今王耀祖又提及自家的祖父,这让王家和觉得不可饶恕,看来对王耀祖还是太仁慈了,镇上的秦寡妇跟了他这么些年还没有名分,好像他们的孩子都快要生了吧!不如就好心帮帮他们,让他们一家能早点光明正大的团聚!      第50章 愿者上钩      既然决定要给王耀祖添堵,王家和也不再耽搁,第二天一早就和自家爷爷招呼后便回到了镇上。   到了王宅,管家照常向王家和汇报最近的情况,王家和听完后问道,“最近文林有没有出去见过什么人?”   “这倒是没有,最近他一直在宅子里,没见他出去过!”   “嗯!昨天金家办喜事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的!听说聘的是一个乡下的女子,不过据说去他家赴宴的人并不多,就连原本安排的席位都没有坐满呢!”   “金家不是大户吗?怎么会没多少人去赴宴?”   “金家确实是大户,可是他家的家风不太好,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怎么乐意与他家交好,实在碍于面子情的也多是只派人送了礼,再说他家昨天聘的是二房,又不是正房夫人,说到底只是一个妾而已,还不够资格让那些大户人家的主子亲自前去。”   “妾?金家昨天聘的是妾?”   “主子不知道吗?金家昨天聘的确实是妾,轿子是从偏门抬进去的,金家少爷也没去迎亲,这肯定不是娶正房夫人的规矩。”   “不是说金家主母是给金家少爷相看正房夫人吗?还说什么不看门第只要身家清白好生养的女子就行。”   “这个小人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想来金家主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那样的人家怎么会让一个乡下出身的女子当金家的正房少奶奶呢?再说那女子也确实是被轿子抬进门的,是正经的二房夫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纳的那种妾室,算是配得上她的身份了。”   再怎么说还是个妾啊!王铁柱家难道脑子短路了?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就送给别人做妾?王宝珠自己也能同意?那这几天王铁柱家一副人上人的样子是为哪般?昨天王耀祖耀武扬威的神情凭的是什么?难道就凭王宝珠嫁到金家做妾?   本来王家和就计划让王宝珠当金家少爷的妾室,可是后来文林打探到金家主母不看门第,这才觉得王宝珠能当上金家少爷的正房夫人,不过就凭金家少爷那样的品行,不论王宝珠当他的正房还是小妾对自己来说都没什么差别,没想到兜兜转转王宝珠还是成了妾室,看来她注定没有当正房夫人的命啊!   “昨天晚上金家有没有出什么事?”   “除了白天聘娶二房夫人,金家昨天也没出什么事。”   看来这金家少爷的耐心渐长啊!比起五年前当晚就把新娘子折腾死,这次倒是没弄出什么人命,想来也有金家主母管的紧的功劳。   “以后稍微注意一下金家的事情,不过也没有必要专程去打听!这次回来我主要是想让你替我办件事!”   “主子尽管吩咐,小人定当把事情办好!”   “你办事一向稳妥,此事只有交给你去办我才能放心!”王家和仔细吩咐了薛长富一番,等确认无误后才让他离去。   薛长富换了身衣服伪装了身形和面貌就去租了一辆骡车,带着骡车就敲响了秦寡妇家的大门。   一婆子开门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薛长富微微低头,声音嘶哑的问道,“请问秦夫人在家吗?我是王家村的,受王耀祖所托来接秦夫人回村。”   “接我家夫人?你等等,我去和我家夫人说一声。”   不一会儿秦莲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看着眼前身形壮硕的看不清面目的怪人,心里犹疑,“是你说我家老爷托你来镇上接我的?”   “是的,我和你家老爷同是王家村人,今天一早他就托我来接你。”   “那他怎么不自己来接?”   “我也问了,他说昨天宝珠嫁人要等宝珠回门后才能回到镇上,还说有件事要和家里人说,让我尽快来接你,好让宝珠回门的那天你也能和她见见面,毕竟宝珠能嫁这么好还有你的一份功劳。”   难道自家老爷要给自己名分?要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尽快回去好见见宝珠?还提及宝珠的姻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或许是为了让爹娘更容易接受自己?   秦莲想到老爷确实说过在宝珠嫁入金家后就带自己回去拜见爹娘,而且若不是老爷亲自开口,其他人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宝珠的事上出过力,因此对眼前人所说的话已是信了大半。   “你等等,我收拾一下再去王家村。”   “骡车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你让车夫直接送你去村里就行,我还有其他东西要买下午才能回去,租骡车的银钱我已经给了也不用你费心了,这是剩下的三百文钱,你带回去给王耀祖就行!”   秦莲拿着银钱,又看那人说完话就走了,更加确信这人是受自家老爷所托来接人的,不然怎么会白花银钱给自己租车,还把剩下的银钱给自己?   看来租车的钱和这三百文钱应该是自家老爷给他的,想到这不禁埋怨自家老爷的心宽,若是那人把剩下的银钱贪了去,老爷岂不是吃亏了?不过还算那人识相,乖乖的把剩下的银钱还给自家老爷,要不然自己可不会罢休!   随即又想,若是这次真是老爷接自己回去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不是老爷接自己,到时候就说自己是被人诓骗回来的,这完全怪不到自己的身上,正好借此良机让自己光明正大的进老爷家的门,再说自己肚子里可是他王家的子孙,他王家人难道能舍得他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杏儿,快把上次老爷给我买的金饰拿出来,我要好好的打扮打扮,好给爹娘留个好印象!”   薛长富躲在暗处,眼看秦莲带着丫鬟婆子上了骡车这才松了口气,又一路跟到镇外,亲眼看着是往王家村走去才回了王宅。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那秦寡妇已经启程去王家村了,想来午时就能到那里。”   “嗯!她就没有怀疑什么?”   “一开始她是不相信小人的话,但是小人向她解释了王耀祖不能来接她的原因,又提及了王宝珠之事的功劳,她就没什么疑虑了,后来小人给了她三百文钱,暗示这是王耀祖所给的钱,她就打消了疑虑。”   “就这么简单?”   “确实如此,小人原本想着还要多费些口舌,不成想准备说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相信了小人。”   “既然此事已成我们就不要再想其他了,你这次辛苦了,去帐上支取一两银子就当作你的辛苦钱。”   “为主子办事小人谈不上辛苦!”   “我做事向来是赏罚分明,你事情办的稳妥自然要奖励你,不必再推辞!”   “是,谢主子赏!”   王家和越来越满意这个管家,想来他应该也猜到自己和王家有仇,但他什么也不问只管办事,嘴也很牢,看来以后可以把他培养成为自己的心腹。   想到今天的事,王家和也很纳闷,看这秦寡妇能牢牢拴住王耀祖的心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怎么这次就这么容易上当?自己安排的后手还没用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去王家村了,真是顺利的不可思议。   王家和怎么也不会想到,王耀祖以前确实提及在王宝珠出嫁后就给秦寡妇名分,也不会猜到秦寡妇深怕王耀祖会过河拆桥,正好借机回王家村为自己正名的心思。   所以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第51章 秦寡妇上门      车夫驾着骡车来到了王家村,询问了王耀祖家的方向后便径直驶向王耀祖家。   村里人十分好奇,难道这王铁柱家又有什么好事上门?听刚才车夫问的是王耀祖,那这好事应该是落在王耀祖头上的,王铁柱家怎么有如此的好运?女儿昨天刚嫁到了镇上如今儿子又有好事上门,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福!   村民一路跟到王铁柱家,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和一个丫鬟一个婆子,那车夫眼见人已送到立马掉头回去了镇上。   李艳听到有人敲门立刻去开了院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大肚子女人并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后面还有一些村民,心中感到十分奇怪。   “你是谁?有什么事?”   “请问王耀祖在家吗?是他让人去接我的。”   “大哥让人去接你?”   李艳心里疑惑,转头就向屋子里喊道,“大哥!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让人去接的她,你出来看看!”   王耀祖听见李艳的话疑惑的问道,“我没让人去接什么人啊!”   话音刚落人已走出屋子,一眼就看到站在院门外面的秦莲,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趁着王耀祖愣神秦莲如乳燕还巢般的投入王耀祖的怀抱,全然不像个有了七个多月身孕的妇人。   “老爷,我终于见到你了!就知道您对莲儿最好,还让人去镇上租骡车专程接我过来,让莲儿好生感动!”   王耀祖看秦莲跑了过来深怕她摔倒,牢牢的搂着秦莲,听到秦莲的话疑惑道,“莲儿,我没让人去接你啊!”   “老爷,不是你托人到镇上租骡车接我回来的?还说要和家人说说我们的事情好让我尽快进门,到时候也能在宝珠回门的时候和她见见面。”   王耀祖刚要说些什么就陡然听到身旁一声质问,“夫君,这个大肚子的女人是你什么人?你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她搂搂抱抱?”   王耀祖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和秦莲说话,忽视了听见动静出来瞧瞧的家人,如今听到自己妻子的质问,顿时一阵心虚。   秦莲本就是个聪明人,哪能不知道自己来王家村是中了别人的计,不过看自家老爷这个样子,指望着他主动向家里人坦白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什么也没做成就灰溜溜的回去,反正现在老爷的家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挑明自已与老爷的关系,逼着老爷为自己正名。   秦莲心思辗转已然下定决心,看着眼前的冯丽华,心思又是转了转,若是激怒眼前这人让自己处于弱势,那么以老爷对自己的宠爱必然会护着自己,事后再言明自己是被人所骗才来到这里,再掉几滴眼泪,想必老爷必然不会责怪自己!   “这位就是姐姐吧!我是老爷在镇上的夫人,今天有人说受老爷所托来镇上接我回村,我这才到了这里,以前多次听到老爷提及姐姐,说姐姐贤惠大度是个好相处的人,今后还请姐姐多多照顾莲儿一二!”   “什么姐姐?我可没有你这个妹妹!若是随便有个人大着肚子上门就能叫我姐姐那我成什么人了?你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别什么事都往我们家头上扣!”   冯丽华压抑住怒气,心知绝不能承认这女人和她肚子里孩子的身份,决心先把今天这事揭过去然后再想其他!   秦莲既然决心把事情挑明,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冯丽华把事情圆过去,既然对方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就让老爷亲口去说。   “姐姐,你怎么能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再怎么说他出生以后是要叫你一声大娘的!你一口一个野种是想逼着我和孩子去死吗?”   秦莲说着便泪光闪闪的看着王耀祖说道,“老爷,这三年来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个的您还不知道吗?我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子如今被姐姐指责怀了野种,这让我以后如何做人?老爷,今日我们就此别过,希望来生莲儿还能有缘再伺候您!”   王耀祖被秦莲看的心都碎了,又听秦莲暗藏死意的话立马拉住了秦莲,小心的把她拥入怀里。   “莲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要长厢厮守吗?你的清白我怎么会不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他是我王家的子孙,以后我还要教他识字读书呢!”   冯丽华看着眼前两人的做派,气的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脸都憋的通红,本来还有三分理智的她被自家夫君的话激的是一分也不剩了。   “王耀祖!你对得起我?我在家为你生儿育女伺候爹娘,你却在我眼前和这个贱蹄子亲亲我我诉说衷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姐姐!你怎么能直呼老爷的名字还如此指责老爷?这是对老爷的不敬,可不是明理的女子能做出来的事!再说你为老爷在家照顾爹娘,我也在镇上好好伺候老爷了呀!老爷平时读书多累啊!若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该有多么委屈啊!”   “你这个贱人!从没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会大着肚子上门来找别人家的夫君的!你这个狐狸精只会勾引有妇之夫,成天缺男人的贱货!”   “姐姐,您误会我了!我虽知道老爷有正房夫人,可是自三年前无意间见到了老爷我就深深的被他的才情折服了,我也曾想过放弃但我真心做不到啊!一旦想到要离开老爷,我的心就痛的像刀割一般。”   说着秦莲又跪到了地上,“姐姐!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我和老爷是真心相爱的!您就当我是路边的小草不用在意我的存在,只要能陪伴在老爷的身边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叫老爷一声爹,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冯丽华听了这话气的眼前发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贱人!无意间看见秦莲头上戴着的金饰,这不是上次夫君从自己这里要去的金饰吗?   “你这个贱人!竟敢戴着我的东西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要杀了你!”   冯丽华立马上去煽了秦莲两巴掌,秦莲因是跪着所以也没来得及躲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头皮一紧接着就被人拉扯在地。   王家其他人被冯丽华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直到听到秦莲的痛呼声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拉开冯丽华,这才发现秦莲虚弱的躺在地上衣裙上血迹斑斑。   王耀祖立马抱起秦莲心痛的问,“莲儿你怎么样?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老爷!快救救孩子!姐姐刚才踢了我肚子好几下,莲儿好疼!”说着便晕了过去。   王耀祖连忙把秦莲抱进了里屋,让自家爹娘请稳婆和大夫过来,李桂花赶紧拿了银钱就去找人,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孙子,可不能出事!   等一切安定下来,王铁柱才发现自家院门一直没关,门外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顿时心里一紧,经此一事自家的名声还能保得住吗?      第52章 王耀祖的岳家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秦莲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了个儿子,可惜的是这个孩子因在娘胎里憋的太久生来就不太健康,大夫说以后要精细的养着才能长大。   秦莲知道此事,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承受不住打击立马晕迷了过去,王耀祖也对这刚出世的孩子感到心疼和愧疚。   “怎么不干脆死了?还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凭什么还要花银钱精细的养着?还不如直接溺死省得以后浪费粮食和银钱!我王家的子孙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冯丽华眼看自家夫君对那贱人疼爱有加,还说等孩子出世后要教他读书,若真是那样自己的一双儿女可怎么办?下了狠心的踹那贱人的肚子都没把那孽种给弄死!这孽种的命真是够硬的!   王耀祖本就心疼那孩子,听到冯丽华在这说风凉话左一句野种右一句阿猫阿狗的,立刻一个巴掌打到了冯丽华的脸上。   “你这个毒妇,残害莲儿和我的孩子后还不知悔改!竟敢在这里说风凉话还要把我的孩子给溺死!真是欠教训!”   “王耀祖!你竟然为了那个孽种和那个贱女人打我,那狐狸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你竟这样护着她?她头上戴的可是我压箱底的金饰!你骗我说为了宝珠的事拿去通融花媒婆,结果却送给了那个贱人!你还要不要脸?”   “你这个不知礼数的疯婆子,谁给你的胆子敢指责我?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不过!你如此小肚鸡肠还害我子嗣,我要休了你!”   “我看谁敢休我的女儿!”话音刚落,冯远道就带着媳妇王娴和儿子王翰林走了进来。   冯远道听到村里人传的沸沸扬扬,说是王耀祖在镇上的相好大着肚子找上了门又被王耀祖的媳妇打得早产了,冯远道生怕自己的闺女吃亏赶忙带着孩子她娘和自家儿子到亲家这边来了。   刚进门就听到自己的那个好女婿责骂自家的闺女,还扬言要休了她,等到走进来看到闺女脸上的巴掌印更是火冒三丈!   王娴一进来就跑到闺女身边,心疼的摸了摸冯丽华被打的脸庞,“丽华啊!你受苦啦!这个黑了心肝的王耀祖,怎么下了如此重的手!你在家做姑娘时我都没舍得打你一下,如今嫁到他家为他生儿育女还要被他打!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让你嫁过来!”   “娘!”冯丽华看见了自己的亲娘,百般委屈只化作这一声叫唤,立马抱着自家亲娘大声痛哭。   冯远道看着自家媳妇和闺女抱头痛哭的样子,更是忍无可忍,不禁大声质问王铁柱。   “亲家,当初可是你家亲自上门求娶我家丽华的,你也说了会把她当自己亲闺女一样疼爱,如今你就是这么对我家丽华的?”   王铁柱自觉理亏,再说这亲家可是童生,说话的语气不禁就软了三分。   “亲家,你看这事弄的!这都是误会,我们也没想到会有人找上门来,老大也是急糊涂了,你就不要和他一个小辈计较了!”   “什么误会?那女子不是你家老大在外置办的外宅?听说两人来往已经有三年了,你们家能不知道这事?我看你家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耍着我们玩而已!”   “亲家,你真的误会了!那女子来历不明,昨天就上门闹了一场让别人看了笑话,今天我们就准备把她送走呢!”   王耀祖听自家亲爹这么说不禁就皱起了眉头,莲儿可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如今刚生完孩子又在为体弱的儿子伤神,若是再让她无名无份的回去那岂不是把她逼上死路?   “爹,你说什么呢?莲儿是我的夫人,如今遭了这么大的罪怎么能把她送去镇上?”   “夫人?王耀祖,你竟然说那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你的夫人?你置我家的丽华于何地?”   “岳父大人,莲儿是我的二房夫人,如今她刚生完孩子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我自然不能在此时把她送回镇上,再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应该,丽华是我的正房夫人本应就该大度些!”   “王耀祖,你别欺人太甚!丽华这么些年有哪里不好?你要这样对她!”   “我怎么对她了?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岳父大人年轻的时候不是也有一房妾室嘛!只不过那妾室福薄早早就去了而已,如今你在这里指责我不该对不起丽华,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纳妾?”   冯远道听到王耀祖提及自己的旧事顿时气的双眼通红,王翰林眼看自家亲爹被气成这样立马上前就要教训王耀祖,王耀祖眼看不对立刻躲了开去。   “大舅哥,你想干嘛?在我家的地盘想打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真是有辱斯文!你别忘了今时可不同往日,我家宝珠刚嫁到镇上,明天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要是被她看见自己的亲哥哥脸上有伤,你认为她会饶过你吗?”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嚣张!原来是你家攀上了镇上的大户才让你的尾巴翘上了天!”   “大舅哥,说话别这么难听!要是我让宝珠和金家少爷说说你家是如何欺负我的,闹的金家找你们的麻烦那就不好了!”   “看样子那女子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也是你们商量好的了?凭的就是我们畏惧金家的家世而不敢质问你们?”   “你要这么想也行!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让莲儿进门的!再说,你家妹妹如此善妒又害得我的孩子生来体弱,早已犯了七出之条!就算我现在当场休了她你们也没处说理!”   冯远道听到王耀祖又一次提及要休了丽华心中越发的怒气难忍,只觉得当初自己瞎了眼,怎么会觉得此人能让自家闺女托付终生?   “王耀祖,你若是休了丽华你让你们的一双儿女如何自处?有个被休的娘亲你让他们如何在村里人的面前抬起头来?再说,我那外孙女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你总不能让她以后去了婆家被说嘴吧!”   休妻本就是王耀祖说的一时气话,如今看自家岳父软了口气自然也就偃旗息鼓。   “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我这次就不计较了,但是莲儿是一定要进门的!”   冯远道看王耀祖又提及要那女子进门,知道他是铁了心了,虽觉得自家丽华会受委屈但也不得不答应,若是逼急了王耀祖真的让他休了妻,丽华以后可就没有活路了!   一旁的王娴看自家老爷已经同意让王耀祖纳妾,自己也只能同意,生怕自家闺女想不开,于是就把她拉到外面劝说。   “丽华,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若是真让王耀祖休了你,那个贱蹄子就能哄的王耀祖让她当上正房,你们家刚和镇上的大户搭上关系,难道你要让这便宜给他们占尽?再说,只要她进了门,一个妾室而已,还不是凭你拿捏?”   看着自家闺女犹豫王娴接着劝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当初你爹纳妾的时候我也不好受,不过最后还不是生生熬死了那个贱人?男人都是贪花好色的,一旦没了容颜还有谁去怜惜?以后你就把那贱人留在家里让她干粗活,把她当个免费丫鬟使,弄垮了她的身子她也就蹦跶不出个什么来!”   “娘!可是我心里苦啊!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妯娌面前抬头?”   “你现在先不管这些!如今最紧要的是抓回女婿的心,以后等女婿当上官老爷,你就是官家太太,有哪个妯娌敢嘲笑你?若是你这次犯糊涂,以后可就便宜了那个小贱人了!”   王娴说的口干舌燥这才劝住了自家闺女,冯丽华回屋后看到王耀祖那张脸就恨不得挠上去,但想到自家亲娘刚才说的话,不得不抑制住怒气。   “夫君,此事是我的不对!既然妹妹与夫君已经交往了三年,如今又遭了罪,我也不能不明事理不让妹妹进门,待会儿我就向妹妹道歉,这次是我冲动了!不该失手伤了妹妹的孩子!”   王耀祖看着冯丽华微肿的脸庞和满脸的泪水,不由得心里就软了下来。   “好了!道歉就不必了!以后莲儿进门后你好好照顾她就行,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夫君,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莲儿妹妹的!你就安心读书吧!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不会让你分心的!”   兜兜转转,秦莲到底是进了王家的门,就是不知道从此以后王铁柱家还有没有安生日子过,王耀祖消受不消受的起这份艳福!      第53章 王家和的烦恼      今天是王宝珠三朝回门的日子,一大早王铁柱家就里里外外的忙碌起来,王铁柱夫妇也把上次去镇上买的新衣服穿到了身上,几个儿子也没有出去干农活,全家人都在等着金家少爷带王宝珠回门。   直到快过了巳时,王家众人才看到有架马车来到了家门口,王铁柱赶忙带着家人上去迎接,只见车上下来一个婆子后便再无人影。   李桂花一看除了这个婆子外宝珠和金家少爷都没有回来,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满。   “宝珠呢?宝珠怎么没有回来?”   那婆子面上带笑,听到李桂花说话的语气不太好面上也不介意,只对着王家众人端着和气的面皮。   “亲家太太,昨晚小夫人偶感不适今早还是起不来床,我们家少爷与小夫人正是新婚燕尔之际也在家陪着她呢!”   “宝珠在家身体一向都好,怎的会突然病了?”   “亲家太太不必担心!大夫说了,不过是夜里着了凉才会如此,再说还有我家少爷陪着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要不我们跟去看看?宝珠被我们娇养着这么些年,这陡然听到她生了病,若不去瞧瞧我心里总是不放心!”   “哎呦!亲家太太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府里有的是丫鬟婆子伺候着小夫人,再说我家少爷一直陪在小夫人的身边,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的!”   看李桂花面上还是不放心的样子,那婆子又道,“亲家太太,今天可是小夫人三朝回门的日子,若是今天亲家太太去了府上,被别人家知道了此事岂不是徒留笑柄?到时候若是有人说小夫人的娘家人不知礼数就不好了。”   “我哪点不知礼数?我家女儿病了,就不许我去看的吗?”   “您去看望自己的女儿是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可没有哪家的亲家在女儿回门当天反而去女婿家的!我们大户人家的规矩自然不会和乡下一个样,这一点还望您见谅!再说,小夫人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过两天就能痊愈,等她身体好了还不立刻回来看您?”   王铁柱觉得若是自家人今天就去看宝珠,说不定真给亲家母留下不知礼数的印象,到时候若是妨碍到宝珠将来的正房之路就不好了。   “宝珠在夫家既有丫鬟婆子伺候又得女婿的爱护,我们自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孩子她娘刚才也是担心宝珠这才失了礼数,还望您别见怪!”   “哪能见怪呢!亲家太太也是爱女心切,我也是有子女的哪能不明白这份慈母之心呢?要不说怎么会是母女呢!今天一早小夫人就交代我带些好东西回来孝敬你们,我家夫人也说了,三朝回门小夫人不得不留在府里已经很是失礼了,所以就嘱咐我把回门礼在原来的礼上多加了一倍,都在马车上给您搁着呢!”   王家众人一听到回门礼加倍顿时两眼放光,不少人还暗自庆幸,幸亏宝珠没有回来要不然这些回门礼哪能加倍?以后宝珠随时都能回来,这些东西可不是随时都能翻倍的。   王家众人连忙帮着把东西搬了下来,当看到摆了半屋子的布匹摆件和花样胭脂,王家众人全然把刚才的不满抛之脑后,要是宝珠少回来几次就能让金家送这么多的东西回来,就算宝珠以后不回来那也是没问题的。   那婆子看王家众人的表情,心知主母交待的事情自己已经办妥,所以也不愿再在这里耽搁。   “亲家老爷、亲家太太,既然事情已经办完,那我老婆子就先回去了!”   “怎么这么着急?不如吃个饭再走?”   “吃饭就不必了,主母和小夫人都在府里等着我回话呢!让她们等久了就是我老婆子的不是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再留您,您一路慢走!”   王铁柱看着那婆子离去这才回到了堂屋,看着家里人都在围着那些回门礼讨论,心里顿时有些烦躁。   “老大,你看要不你明天就去趟金家?你妹妹刚嫁过去如今又生了病,不去看看的话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爹,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刚才那婆子不是说宝珠只是受凉而已嘛!你担心个什么?再说金家主母最是和善妹夫又是个长情上进的,难道你担心他们会亏待了宝珠不成?”   王耀祖只觉得自家亲爹想的太多,那金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宝珠在夫家又有丫鬟婆子伺候能有什么事?现在还是好好挑些胭脂给莲儿,莲儿本就因为在月子里不能出来见人,心里肯定伤心失落,给她挑些好东西也好让她开心开心。   王铁柱看自家大儿子这么说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不再提去金家看宝珠的事情。   那婆子回到了金府连口水都没喝就直接去找金家主母了,“太太,事情已经办妥了!”   “哦?王家就没人起疑或者不高兴?”   “一开始确实有人起疑,但是当老奴拿出那些带过去的回门礼时王家人都把眼睛盯在了上面,便也没空再想其他了。”   “这王家人的心还真够宽的!”   “太太,这哪是心宽啊?他们纯粹就是眼皮子浅贪那些回门礼而已!”   “不管如何,今天这事算是过去了!以后也不必再去王家,若是王家有人上门来找就让门房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万不可放他们进府!”   “是!老奴这就去交待门房!”   金家主母也为难啊!为了自家那不省心的儿子真是操碎了心,不就让他和女子同房吗?怎么就这么难!新婚当晚就出了事,要不是自己死死的瞒着,估计这事早就传了出去!   金家少爷被自家母亲敲打过,身边的小厮又都被打发了,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又不敢像五年前一样把那女子给弄死,于是只能憋屈的乖乖洞房。   可惜,金家少爷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再加上新婚夫人不断的搔首弄姿,更让他觉得恶心,不是说只要不把人弄死就行吗?那就把人弄得半死,看自家母亲还有什么话说!   于是,王宝珠悲剧了!原以为嫁入金家后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就是人上人了,谁曾想原以为的良人竟用那种残忍的手段折腾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求救又被金家主母带人给关进了房里,如今因伤势严重只能躺在床上连地都下不来。   不说金家主母如何想法子劝说自家儿子,这边王家村的人都在谈论王宝珠回门的事情。   因为都十分羡慕王宝珠的好姻缘,大家也都知道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所以都注意着王铁柱家的动静,本以为能见到传说中的金家少爷,谁知最后只有一个婆子上门,连王宝珠自己都没回。   后来听那婆子说小夫人病了,当下就有人奇道,“这个婆子怎么叫王宝珠小夫人?难道金家还有个什么大夫人?”   当王家众人帮忙把车上的回门礼搬下来时,不少人眼红道,“乖乖!金家好大的手笔啊!这么多好东西恐怕值不少银子吧!看来王宝珠很受金家的喜爱啊,要不然也不会带这么多的回门礼来啊!”   于是在那婆子走后,王铁柱家又成了众人口中的谈资,也有个别人提及为什么那婆子称王宝珠为小夫人的话。   “你傻啊!大夫人自然是金家少爷的母亲,王宝珠当然被叫做小夫人了!”   王江海也在家里和王家和谈论此事,“那金家我看不是个规矩的!竟然称呼王宝珠为小夫人!至少应该称她为少夫人才是!那小夫人的称呼都是叫那些二房妾室的,金家主母也不管管!”   王家和心想,您可真是冤枉金家的下人了,叫那王宝珠为小夫人还真是没叫错,不过这个中内情就不必对自家爷爷说了,反正总有一天村里人会知道事情真相的。   “家和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寻思着要不要让你去镇上读书,也不指望你考个什么出来只要学会认字就行,这样以后你也能在镇上找个轻便的活计不至于吃苦。”   王家和知道自家爷爷是为自己好,村里稍微有些家底的人都会把孩子送去识字,以便于以后能在镇上找个轻便又高收入的活计。   当然也有像王耀祖那样只为科举当官而去读书的,不过这类人少之又少,毕竟王家村这么些年来都没出过秀才,一直花大价钱供着孩子读书也不值得,还不如让孩子识字后到镇上找个活计,至少每个月有八百文到一两银子的进项贴补家用。   最近王家和一直在寻思着该如何和自家爷爷说要去镇上住的事,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所以现在听到自家爷爷说要送自己去读书,真是感到两相为难。      第54章 王海的坚持      “家和,你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爷爷供你去读书的钱还是有的,你听爷爷的话!不识字的人总是会吃亏的,以后连看个文书或者契约都不方便,一辈子只能靠天吃饭再加上每年还要交税,日子不容易过啊!”   王家和知道自家祖父说的在理,可问题是他又不是不识字,根本没有必要花钱去镇上的书院读书,但是这个情况自家祖父又不知情,该怎么向祖父解释这个事让王家和陷入了两难之地。   “爷爷,我不是不想读书而是没必要去读书,其实我还是会认些字的,至少契约文书什么的还是会看的。”   “你识字?不会是因为不想去读书就故意说这话来唬我的吧!”   “爷爷,我怎么会唬你呢?再说若是真想知道我到底识不识字,您只要随便拿个契约让我认认不就知道真假了?”   “这样说来你是真的识字?难道是你以前跟王铁柱家的老大学的?”   “爷爷,就我以前的那个样子也入不了王耀祖的眼啊!他怎么可能会费心费力的教我?”   “我也觉得我刚才的想法不靠谱,可你总不能天生就会识字吧?”   “虽然王耀祖没有教我但是他的一双儿女以前倒是教我识过字,他们私下里奚落于我表面上却做足了一副友爱兄弟的样子,经常装模作样的教我认字然后再狠狠的嘲笑我一番,就这样三五不时的看些字便也认识了。”   王家和不得不拿王耀祖的一双儿女当挡箭牌,虽说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但别的借口根本找不到,总不能说在梦中识字或者遇到世外高人了吧!要真是那样说了说不定自家祖父立马就会带自己去看大夫。   “王耀祖又不是常年呆在村里哪能教他的儿女认识多少字?他们自己就是个半吊子能教出个什么来?你还是去书院好好的认些字吧!”   “爷爷,我真的不想去书院!我听说那里风气不好,如果我不小心被带坏了到时候岂不是让您费心?”   “胡说!村里又不是没有人去那里读过书!里正家的两个儿子可都是去镇上读过书的!现在他们都在镇上找到了活计,一个月至少能挣一两银子,你就听我的劝,别任性啊!”   王家和有苦难言,祖父的心意他也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更不好拒绝,但又没必要去花那个冤枉钱,如今祖父铁了心了要送他去书院,看来只能暂时妥协了。   “爷爷,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去镇上的书院学一段时间,不过只交一个月的修金就行,说不定一个月后我就识完字呢!”   “哪有人一个月就学完的?至少得一年才行!”   “爷爷,真的不用一年的时间!我们先交一个月的修金,若是一个月后爷爷觉得我识的字还不够多再交下个月的修金也不迟。”   王江海心想,家和应该是因为没有去过书院所以才会觉得识字很容易,一个月后他肯定也学不完那些字,到时候再劝劝他让他继续留在书院读书,如今先把他哄进书院再说。   “这样也行!那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书院把修金交了,再去镇上给你租个房子。”   “爷爷,我只是学一个月而已,用不着在镇里租房子吧!”   “哪能用不着啊?难道你要每天在镇上和村落之间来回奔波?不说这费时费钱的就说你这样来回跑身体也受不了啊!”   “去镇上租房子住也行,不过先前我身上还有些银子,租房的银子和在镇上的花费就不用您给了吧!”   “你的银子就留给你自己用,既然决定送你去读书那这些花费我都考虑过,就不用你一个孩子费心啦!”   “爷爷,我已经是大人了!您就让我自己去租房吧!若是银钱不够我再和您说!”   王江海寻思着家和这孩子从小就遭了罪,确实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显得老成,估计也不想总被人看成孩子,若是自己再不同意让他反悔去书院那就不好了,不如就让他自己去处理租房的事,看他平时做事的样子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这小子确实不是小孩子了!过两年都是相看媳妇的年纪了!你自己租房也行,但若是银钱不够你一定要和我说,不能因为银钱的短缺而随便找个不好的房子,毕竟你可是要在那里住一段时间的。”   “这个我晓得,爷爷就放心吧!”   第二天王江海就带着王家和去书院交了一个月的修金,其实王江海原本打算支开王家和私下里一次性的交够一年的修金,无奈王家和不配合死活要跟着自家祖父,美其名曰提前适应书院的氛围感受一下读书人的气息,王江海只能遵守先前的约定先交了一个月的修金。   书院的管理人员虽然觉得这对祖孙不是那种不能一次性付清修金的人,但是最多在心里嘀咕嘴上却没有说什么,毕竟书院里确实有一部分人一个月或者几个月才交一次修金,于是给王家和办了手续又交待下个月准时交钱后就让王江海和王家和离去了。   王家和觉得这和现代的分期付款很像,但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从不看轻这些古代人的智慧,至少在中国古代买房子很早就有分期付款了,甚至还有一些人一起去买房希望能便宜一些,这和所谓的团购非常相似。   王家和给王秀秀买了几根头绳和一些糕点让自家祖父带了回去,和自家祖父分开后,他明面上是去租房私下里脚步一转就回了王宅。   其实王家和也想把祖父和秀秀接过来住,但先不说自家祖父会不会愿意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子,就单单说用什么理由解释自己有房产的原因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若是早知道会有后来的事王家和就不急着买房了,只怪他当初太天真忽略了古代人对血缘亲情和孝义的看重,以为只要断了亲就能彻底摆脱那家人,为了安心读书又有个落脚之地就急急忙忙的把房子和下人买了,如今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向自家祖父坦白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前王家和已经和祖父商量过半个月回王家村一趟,所以在这一个月里他肯定是要住在王宅的,书院那边既然已经交了钱自然也是要去的。   原本王家和是觉得书院风气不好,去了又没多大用处,才放弃去那里读书的,没想到如今兜兜转转还是要进去一趟,就当作一次短暂的古代校园之旅吧!      第55章 王耀祖毁容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过,这段时间王家和难得能定下心来好好的读书,原以为去书院纯粹是浪费时间,没想到倒是还有点用处。   在现代虽说已经认识了繁体字但毕竟不是很齐全,在书院的时候王家和查漏补缺力求把那些把握不准或者没看过的字都认了一遍,每天也都坚持练字,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这天是和自家祖父约好回村的日子,王家和一早就吩咐管家买了酒水和糕点准备带回去给自家祖父和妹妹,刚准备离开就听到管家说赵振天过来了,王家和这才想起貌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见过面了。   赵振天正在待客居内喝茶,看到王家和过来连忙放下了茶杯起身说道,“王老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我一切都好,倒是赵大哥辛苦了,这次去县城办事可还顺利?”   “虽有波折但结果还是满意的!本以为这次去县城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没想到逗留了这么长时间!”   “可是有什么难处?”   “谈生意哪能一切顺利呢!无非是互相扯皮而已!这次我去县城也谈好了果酒的生意,是和酿酒大家之一的姚氏古酿合作,他们负责贩卖我们负责酿酒,不过得让出四分利,但我想着姚氏的信誉和口碑一向都比较高又有世家做靠山,让出四分利对我们的生意更加有利。”   “赵大哥是打算把贩卖这条线全部交给姚氏而我们只负责酿酒吗?”   “我们自己也开酒坊贩卖,不过大多是卖给那些小户人家,姚氏走的是上层人士的路子,这并不冲突!”   “既然赵大哥心有成算又谈妥了合作自是没什么问题的,酿酒厂建造好了吗?”   “这个当然!酿酒的人我也找齐全了,算算桑葚成熟的日子想来最多再过半个月就可以酿制了,等再过一两个月杨梅和葡萄成熟后正好可以推出新酒。”   “赵大哥的动作可真快!一点都不浪费赚钱的时间。”   “我赚了钱不也就是王老弟赚了钱?你可有两分利在这里面呢!”   “那我就预祝赵大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   “那就借王老弟的吉言了!”   赵振天和王家和商量过酿酒的事情后就离开了,其实他这次去县城一方面是为果酒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和县城的赌坊商量合作的事宜。   赵振天打算把自己名下的赌坊转让给合作方,然后用转让的银钱和手里的新玩法占合作方盈利的两分利,虽说只要有官府出具的文书开赌坊也是合法的,但毕竟与赌博有关或多或少的都会被人说嘴,他自己倒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但他还要为两个侄子着想,毕竟有一个开赌坊的舅舅说出去也不好听。   王家和送赵振天离开后就带上酒水和礼物搭车回了王家村,一路上遇到来往的村民也都礼貌的打招呼,不过让王家和奇怪的是不少人看到自己都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仿佛是一种欣慰或者是感叹?   王家和心里嘀咕难道村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者是觉得自己从镇上带东西回来所以觉得欣慰?但这也说不通啊!要欣慰或者感叹也应该是自家祖父的感受,和这些人有啥关系?   王江海一看到王家和带着东西回来就不住的责怪他乱花钱,但眼里透出的欣慰和喜悦还是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家和啊!这半个月以来身体可好?在书院读书有没有觉得吃力?可交到什么朋友?”   “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感到吃力的地方,身体也一向很好,至于朋友多是点头之交平时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情分都是长久相处出来的,半个月能说得上话已经很好了,若是你觉得对方品性没什么问题适当加深情份也并无不可!”   “这点我晓得的!”   “在镇上租的房子怎么样?你三爷爷带信回来只说你租好了房子却没说房子在哪儿,我一直想去看看,本来想去书院找你,又觉得若是被你的同窗和夫子看到的话会不会看低了你,毕竟书院里大多都是镇上的人。”   “爷爷,你想去书院看我随时都可以去,你是我的亲祖父就算被别人看到又有什么不妥的?再说我本来就是个乡下小子,若是那些朋友因为这个而看不起我,我觉得也没必要去相交了,您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确实如此,是我糊涂了!”   “爷爷,您可不糊涂,您这叫关心则乱!至于我租的房子,您尽管放心!不是什么很差的地方!当初让三爷爷带信回来也没说地址,反正我只住一个月而且白天的时候大多在书院逗留,所以就觉得没有必要让您来回奔波。”   “这半个月都过去了,你还是觉得只要在书院学一个月就行了?”   “是啊!识字挺容易的没什么难的啊!我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完全够用啊!”   王家和一脸无辜的表情彻底把王江海给噎住了,王江海寻思着难道自家的孙子在读书上很有天赋?要真是那样的话就更要让他继续读下去了,不然岂不是辜负这份天赋?   王家和原本只是想早日离开书院,谁曾想弄巧成拙,让王江海更加坚定了让他在书院读书的心思,千算万算都抵不过一个老人对孙子的爱护之情。   “爷爷,我回来的时候看村里人有些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还不是王铁柱家出了事!我怕你在镇上读书会分心就没让人去书院带信给你。”   “王铁柱家?他家又出什么好事了?”   “哪是什么好事啊!他们家的宝贝疙瘩王耀祖受伤了,听说脸上还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估计以后会留下疤痕,王铁柱家天都塌了!”   “他怎么会受伤?不是说他新添了一个儿子又纳了小吗?正享齐人之福呢!谁敢伤了他啊?”   “还不是他自己做的孽?竟把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哦?王宝珠出事了?不是说她去金家享福去了吗?”   “我当初就说过大户人家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王铁柱一家人都被金家的财力家世给迷花了眼,生生的把宝珠给推进了火坑!可怜宝珠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接下来在王江海的讲述中王家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王宝珠自三朝回门没回来后就一直没什么音讯,王铁柱家也是心宽没一个人去镇上看看的,直到五天前王宝珠从夫家狼狈的逃了回来,众人才知道金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王宝珠装作认命的样子让金家主母放松了警惕之心,只留下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看守,她借机支开婆子又打晕了丫鬟换上丫鬟的衣服,提心吊胆的从金家逃了出来,身无银钱又怕被别人发现,躲躲藏藏走了好长时间的路才回到了王家村,好不容易避开村里的人偷偷的回到了家里,就看见王耀祖扶着秦莲在堂屋里走动。   想到刚才在村里偷听到的闲话,眼前这个和自家大哥如此亲密的女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而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和戴的首饰一看就价值不菲,不可能是自家所买,她不由得想到肯定是自家大哥把自己推入火坑后拿了金家的东西养小,越想越是愤恨,王宝珠当场就失去了理智。   王宝珠直接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力气将王耀祖推倒在地,王耀祖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不稳的撞到了桌角,当即就感觉头昏眼花。   而被王耀祖搀扶的秦莲也不慎摔在了地上,王宝珠顺势拔下秦莲的金饰直接扎向了王耀祖,不仅伤了他的手臂也在他的脸上戳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若不是王耀祖慌乱中躲了一下,伤的就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眼睛了。   王铁柱家的其他几个儿子都下田干活不在家,留下的王铁柱夫妇和几房媳妇听到动静赶过来后为时已晚,众人只看见秦莲摔倒在地,王耀祖的手臂和脸颊鲜血直流,一旁的王宝珠像个疯婆子一样哈哈大笑。      第56章 金家来人      上次说到王宝珠深恨自家大哥把她推入火坑,一气之下伤了王耀祖的脸,王家众人赶到后连忙去请大夫,结果大夫诊断说就算以后痊愈也会在脸上留下疤痕。   王铁柱听到大夫的话眼前立刻阵阵发黑,在大周朝内容貌有碍或者身体残疾之人是不能当官的,如今王耀祖毁了容貌,这显然是断了王铁柱一家的希望,这么些年供王耀祖读书的花费与心血全部都付之流水,整个家都塌了下来。   这边王家人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来,那边金家的下人就上门来要人了,当那下人拿出王宝珠的卖身文书时,王铁柱夫妇这才明白当初花媒婆让他们签的文书并不是什么婚书,而是自家亲闺女的卖身文书。   本来在王铁柱夫妇的心中自家的大儿子就比闺女重要,如今王宝珠又伤了王耀祖断了整个王家的希望,再加上金家的手里又有王宝珠的卖身文书,他们把人带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王铁柱夫妇也没多加阻止就让人把王宝珠带走了。   王宝珠眼看王铁柱夫妇放弃了自己,还要让她回到那个虎狼之窝立马破口大骂,不仅把亲生爹娘和王家其他人都诅咒了一遍,更是爆料出金家少爷好龙阳又喜欢折磨人的脾性,周围听见动静赶过来的村民这才明白为什么王宝珠会如此发疯了。   金家下人一不留神让王宝珠把自家少爷的丑闻说了出去,生怕她再乱说什么回去后被主母知道会怪罪他们,连忙捂住了王宝珠的嘴不再让她说话,又见她挣扎的厉害干脆直接把她打晕了放车上带走。   里正想要阻止但那金家下人说王宝珠既已是少爷的二房夫人自是要回到金家的,再说又有印有王铁柱夫妇手印的卖身文书在,王宝珠被带回去也是应当的,里正无奈只能放人。   村里的人这才知道原以为那金家的良缘竟是孽缘,王宝珠也不是去做正房少奶奶而只是一个妾室,当初王铁柱家说的话都是假的,他们家也真是狠心!养了这么些年的闺女说卖就卖了。   “虽然后来王铁柱说他是被花媒婆欺骗才签下了文书,但村里人都不怎么相信他,没看金家来带人的时候他也没怎么阻止吗?明知道金家是个火坑还要让宝珠回去,就算他带上家里人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去金家闹一场为宝珠讨个公道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啊!”   “爷爷,王宝珠毁了王耀祖的脸就相当于断了王铁柱光宗耀祖的希望,就算以往再怎么疼爱闺女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王宝珠留有情分了!说不定还恨她入骨呢!”   “宝珠也是个可怜人!看样子金家是不会再让她逃出来了,王铁柱家又是一副任她自生自灭的态度,以后还不知道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王家和也没想到金家主母不仅让王宝珠做了妾室,还和花媒婆欺骗王铁柱夫妇让他们签了王宝珠的卖身文书,这手段可真是够狠!   不过回想起当初王宝珠想要卖了王招娣,后来又想让王招娣给她当陪嫁丫鬟,没想到如今恰恰是她自己卖身入了金家,不得不说一句真是世事难料!尽管如此王家和对她也没有一丝的怜悯。   若是当初王耀祖多打听一下金家的情况就不会盲目的为王宝珠牵线,如今也不会被亲妹妹毁了容貌,若是王铁柱夫妇保持警惕之心不被花媒婆牵着鼻子走,如今也不会糊里糊涂的卖了亲生闺女,若是王宝珠没有被金家的家世迷花了眼一心要做人上人,如今也不会被金家带走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以说这场大戏是王家和开场,王铁柱一家人和金家主母以及花媒婆的几方配合才有了今天的这个局面,王家和猜着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爷爷,我知道你同情王宝珠,但如今就连她的亲人都不管她了,里正对这事也没了办法,我们作为外人就更管不了了。”   “我只是觉得宝珠一个女孩子最后落得这个下场让人叹息而已!其实王铁柱家若是硬气一点去金家讨要说法,像金家这样的大户最是看重脸面,或许最后碍于情面把宝珠放回来也不无可能,若是将那花媒婆告到官府或许也能查出契约文书的真相。”   “可是先不说把花媒婆告到官府后会不会查明真相,就单说王铁柱家只为了一个外嫁女而去得罪金家就没这个可能,他们家一向欺软怕硬,真要去讨说法的话难道就不怕金家会事后算帐?再说进官府是要上下打点的,他家会为了王宝珠去得罪金家又花费银钱吗?”   “就是因为他家不愿意所以我才觉得他家心狠,疼了这么些年的闺女说放弃就放弃了。”   “爷爷,我们就不要再想王铁柱家的事了,已经有半个月没见您了,我可不想一回来就把心思浪费在他家的身上,秀秀最近怎么样?我回来到现在还没看见她。”   “这孩子最近都在和里正家的几个孙女一起学绣花呢!有时也会留在那里吃饭,我没告诉她你今天回来,若是知道了估计今天她也不会去里正家的。”   “这么早就让她学绣花?”   “八岁的孩子也不小了,也该学学女孩子家该有的手艺了,不然以后去了夫家可是会被人说嘴的。”   “离秀秀嫁人还早呢!您何必如此着急?”   “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晓得还能活几年,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秀秀出嫁。”   “爷爷,您定会长命百岁的!秀秀的夫家还要您亲自去挑呢!以后还要让您帮我看顾您的小曾孙呢!”   “好,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第57章 王招娣的话      一晃到了冬季,转眼就要过年,王家和越来越适应大周朝的生活。   王铁柱家自王耀祖毁了容貌后再也没有出来找什么茬,反倒是他自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先是王铁柱决定送大房的王佳瑾去镇上读书让他承继一家人的希望,无奈这个决定遭到二房和四房的强烈反对甚至闹到了分家的地步,最后王铁柱退让一步送了王佳瑾、王家宝和王家安一起去镇上读书,并承诺若是以后老四家有了男娃也送去读书。   其实王铁柱私下里也琢磨着若是当初多送两个儿子去书院读书,说不定早就已经有个儿子考上秀才了,他全然忘记了以前因为对王耀祖太有信心而全然不顾其他三个儿子想要读书的念想,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因果报应。   再是王耀祖的正房和妾室之争,秦莲其实也后悔了,早知道会是现在这个光景她当初就不会急着进王家的门,好歹也给自己留条后路,若是还在镇上她大可以撇开王耀祖再找其他人,如今木已成舟户籍都放在了王铁柱家的名下,除非是想当黑户不然她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冯丽华深恨秦莲和她的儿子,先是以家里没钱养不起人为由发卖了秦莲带过来的两个下人,然后又整天挑唆李桂花要把那个体弱的孩子扔掉,后来当知道秦莲在镇上有房子时立马就让几个读书的孩子住进了那里,心里打算以正房的名义就此侵吞秦莲的私产。   王耀祖因为王宝珠的事情迁怒于秦莲便也没有阻止冯丽华,甚至听信了她所说的刚出生的小儿子是个灾星的说法,不然怎么在这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他就遭此大难呢?全然忘了自己当初对秦莲和这个孩子的喜爱。   因为大房的王佳瑾去读书所以虽然王佳玉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冯丽华仍没有给她相看人家,想来是指望着儿子考上后再给闺女找个好人家,倒是王招娣相看了人家,嫁到了邻村的李家村。   也不知王铁柱是否想证明自家确实没有卖女儿的心思,给王招娣找的这个夫家不怎么富裕但却忠厚,这家人原本也没打算娶王铁柱家的孙女,无奈他家的小儿子看中了王招娣又听闻村里人说三房和其他几房不一样,这才同意为自家小儿子聘娶王招娣。   由于那家不怎么富裕,给王招娣的礼金只出了一两银子加五百文钱,随的礼更是只有一匹布和半斤红糖,看的李桂花暗地里直嘀咕这家人小气上不得台面,即便如此李桂花也把这些礼金和随礼拿了去,只象征性的给王招娣五十文钱作为她的压箱底钱,嫁妆也只有一个箱子和几身衣服。   王家和得知王招娣找好了夫家,在她嫁人的前一天找了个机会私下里塞给她十两银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将要嫁人所以就想找个人说说话,那天平日里总是沉默不语的王招娣在王家和的面前打开了话匣子。   “家和,按理说如今你已经是五房的后嗣,我和你没了姐弟的关系本不该拿这份银钱,可是我身上只有祖母给我的五十文钱以后在夫家根本无法立足,就让我自私一回,也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大姐别说这话了!既然我专程送了银钱过来就是给你以后用的,别说什么自私不自私的,但我觉得这钱最好别告诉你的爹娘,毕竟以你爹娘的性子,一旦知道了这笔钱估计你的祖母也会知道,到时候你也可能保不住这笔钱。”   “这点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把这笔钱藏好不会让其他人发现的,其实我有时候也怨过爹娘,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大婶、二婶那样维护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平日里总是要我们退让?但我看着爹娘左右为难的时候我也心疼他们。”   “毕竟他们是生你养你的爹娘,看到他们为难你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爹娘生的一样!”   “其实有时候我确实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从小到大因为我身体不好一直不讨他们的欢心,可是身体不好又不是我愿意的,为什么要把这份错怪在我的头上?最终还亲手把我遗弃到山上,这真是亲生爹娘能做出来的事吗?”   “家和,其实当初祖母提议把你遗弃的时候爹爹是求过祖父的,我当时在外面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亲耳听到爹爹苦苦哀求,无奈祖父祖母和几个伯父都决定把你丢弃,这才逼得爹娘把你扔掉的。”   “还有这个事?我倒是不知道他曾为我求过情,其实当初我被丢弃的时候是有知觉的,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只知道他阻止了娘去向里正求救,最终和娘为了四哥抛弃了我。”   “你当初被扔的时候是有知觉的?”   “是啊!怎么会没有知觉呢!大姐,你知道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大雪纷飞的深山里等死的那种感觉吗?那种感觉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家和,虽然我现在说这个话太迟了,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句抱歉,毕竟当初我也没有阻止家人把你丢弃。”   “亲爹娘都没办法了,你能有什么法子?这事怪不到你头上,更何况若不是大姐以前对我多有照顾,我长不长的大都是问题呢!”   “不说那么多了!你现在既然已经是五房的后嗣了,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吧!以前的那些事就不要再去想了。”   “大姐,你明天就要嫁人了,听说姐夫是个忠厚的又在家里排行老小,以后你就和他好好过日子吧!离了现在的这个家你应该会好的!”   “其实虽说舍不得爹娘,但能够离开这个家我总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或许这样想有些不孝,但这确实是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大姐,我只愿你以后平安喜乐幸福一生。”   看着王招娣远去的背影王家和微微叹了口气,以前唯一照顾原主的姐姐就这样要出嫁了,幸好嫁的夫家不是什么偷奸耍滑的人,以王招娣的性子应该能把日子过好。   至于王招娣所说的王于兴曾为原主求情一事,丝毫没有在王家和的心中留下一丝波澜,不管过程如何最终都是王于兴夫妇亲自把原主丢弃到山上的,而且也只有王家和自己知道那个十二岁的孩子确实已经死在了那座大山里。   若真是原主听到亲爹为他求情的这个消息或许确实会有些心软,但如今的王家和是从现代穿过去的西贝货,以他从小就长歪了的性子来看,要说他有什么触动简直就是扯淡。      第58章 采办年货      “家和,在想啥呢?叫你这么久了都没反应!”   “爷爷,没想什么!就是发了一会呆。”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今天就我和秀秀去镇上吧!你在家多睡会儿!”   “没事儿,我去镇上回来睡也是一样,再说这次要办的年货还挺多的,我帮你提提东西也好。”   “那我们就赶紧走吧!你三爷爷的车差不多应该要走了。”   当王江海带着王秀秀和王家和赶到王远山那边时车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三人连忙找了空档坐了上去。   到了镇上明显感觉来采买东西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眼看就要过年青云湾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赶到这里来采办年货,街道两旁的店面里人头攒动,各种讨价还价的嚷嚷声充斥着耳膜,看着这番场景王家和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年味。   花了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祖孙三人终于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完了,将东西拎到王远山的车上后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王家和正向自家爷爷询问过年的一些事情,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心里顿时有些微妙,这不是王佳瑾吗?想来应该是快过年了书院放了假,他们才舍得回村里。   “家和,好久不见!原本听说你来书院读书我还想着能和你探讨一下学问,没想到后来我到书院的时候你已经不读了,据说你只读了两个月?看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就识趣的早些离开书院,省得费钱费时的什么都得不到!”   王家和寻思着看来这王佳瑾完全还是老样子啊,他家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难道就没让他长长记性?他家长辈都几乎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愿出门丢脸了,他一个小辈哪来的这么大脸说这些话?既然对方把脸伸过来了,若不狠狠的打几下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我确实是有自知之明!不像令尊,读了这么些年的书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为了前程尽想些歪门邪道,把自家亲妹子推入了火坑自己却在家里养小,难怪落得个被人毁容前程尽断的下场!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不知作为他最疼爱的儿子,你会不会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王家和,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等我明年考上秀才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没开考就这么嚣张!要真考上了还不得要把天都顶个窟窿啊!还扬言要收拾自个儿,这才消停了多久啊?怎么又出幺蛾子了!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你家的名声都臭不可闻了,你还有勇气在这里丢人现眼,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再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别再提了!小心风大闪了舌头!你既然这么有信心能考上秀才那我就拭目以待,别到时候考不上了像令尊一样又找各种理由搪塞!”   “哼!你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一辈子都只是泥腿子的命!”   看着王佳瑾带着王家宝和王家安一起离去后,王家和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难道王佳瑾自己就不是泥腿子?还是他以为读了书就高人一等?就算他考上秀才又如何?还真以为一个秀才就可以一手遮天了?   “哥哥,明年考试你一定要比刚才那个人考得好!到时候你就到他的面前奚落他一顿,哼!让他看不起人!”   “秀秀,我都没生气你气个什么劲儿?难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   “我只是替哥哥生气!那人凭什么这样说话?”   “说就说呗!我不是也说了他一顿?可别再生气了啊!我们可爱的秀秀气坏了身体,爷爷和我都会担心的!”   王江海看着王家和好声好气的哄着秀秀,不由哭笑不得,明明家和是受委屈的人反而要他来耐着性子哄人,不过想想也是该!谁让他当初偏要早早的退学的。   “我让你多在书院呆一段时间你偏不肯,这下被人看低了吧!”   “爷爷,你就别再说这话了,快来帮我劝劝秀秀。”   “要我说,你小子就应该让秀秀好好的治治你,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秀秀劝你继续在书院读书,也免得我说破了嘴皮子你也只肯在书院再多呆一个月。”   “爷爷!我真的觉得没必要在书院呆下去了!您后来不是也考校我了嘛!那些字我确实都会认了,再在书院呆下去纯粹是浪费时间。”   “可你后来不是说你明年要去考试嘛!我寻思着还是在书院比较好,这科举可不是只要会认字就行的,你若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去向书院的夫子请教,总比你一个人在家独自做学问的好吧!”   “爷爷,书院这么些年最多只出过几个童生,秀才都好多年不出一个了,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与其在那里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在家里学习,还能陪陪您和秀秀。”   “我就是怕你呆在家里后若是有什么疑问都没个为你解惑的人,到时候若是耽误了明年的考试可如何是好?”   王秀秀听自家爷爷怀疑哥哥考不上立马说道,“哥哥一定没问题的!他那么快就认了那么多的字,在家里每天都辛苦的看书练字,怎么会考不上?”   “秀秀,我能在短时间里认完字是因为我以前就认识一部分的字,这可没什么骄傲的。”   王家和故作叹息道,“哎!若是明年真的考不上该怎么好呦!”   王秀秀看自家哥哥失落的样子连忙安慰道,“哥哥,你别怕!若是你这次考不上那就下次再考,我现在已经会绣花样子了,到时候我多绣些东西卖钱供你考试。”   “秀秀真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心疼我啦!”   王江海看着王家和故意逗秀秀玩,十分欣慰这对半路出家的兄妹感情能处的这么好,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了好歹能有个人一起商量,也不至于孤身一人被外人欺负。   “家和,考试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考不上也没关系,村里这么些年都没出过秀才日子不还是照样过嘛!就算那王佳瑾考上了秀才你也不必担心,毕竟我们送给族里不少的祭田,若是他真敢欺负你,族老和里正不会袖手旁观的。”   王家和微微一笑附和着自家爷爷的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若那王佳瑾真的考上了秀才那就不会是如今这个光景了,王铁柱家有了王佳瑾这张牌肯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若是他家做的事太过得寸进尺或许族老会出面制止,但若是无关紧要的找茬估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里正或许会说上两句但他的权利毕竟没有族老大,也不能让王铁柱家伤筋动骨,说不定某些方面还要仰仗他家,毕竟若是有个秀才在村里,这个村子的整个地位就不一样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若是两个村子争水,有秀才在的那个村子肯定是占便宜的,所以说秀才或许不能一手遮天,但若是王佳瑾真考上了秀才那以后的麻烦事肯定不会少,王家和费尽心机才把王铁柱家打落至如今这个地步,他可不想以后再有苍蝇在自己眼前晃荡。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为时过早,那王佳瑾考不考的上都是问题,也没必要自己吓自己,总而言之最重要的还是得自己强大起来,等站到高位以后那些跳梁小丑自有族里的人来料理,根本无需自己亲自动手。      第59章 辞别      按照“官三民四船家五”和“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王江海只带着王家和在腊月二十四的这天举行祭灶仪式,把糖瓜、清水、料豆、秣草等物供放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祭灶时把糖融化然后涂抹在灶王爷的嘴上,希望灶王爷上天言好事。   送走灶神以后便是祭拜祖宗,这里俗称为“挂影”,王江海把祖宗的画像、家谱、牌位供于家中上厅,在供桌上放上酒水、香炉、贡品等物,然后带着王家和与王秀秀一起祭拜祖先,王家和与王秀秀又一起给王大柱磕了头上了香,这些祭拜一直要到大年三十才会结束。   祭拜完后就是“扫尘”,“扫尘”有“除陈布新”之义,家家户户都要把自家所有的房间打扫一遍,希望能把一切霉运和晦气都扫出家门,来年能够平安喜乐万事顺利。   年三十除贴年画春联外还要举行接灶仪式,接完灶神以后一天中最重要的就是守岁了,守岁从吃年夜饭开始,这顿年夜饭要慢慢地吃,从掌灯时分入席一直要吃到深夜。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王家和睁着两只熊猫眼早早的起了床,民间有“如果不早起,田坎就会塌”的说法,所以王家和虽然感觉头昏脑胀但仍然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过新年的第一天。   放过爆竹后王家和与王秀秀在王江海的带领下去了平日里交好的几个村民家拜访,恭祝他们新年大吉大利,到了巳时,整个王家村的村民都来到了宗族的祠堂外面,在族老和里正的带领下男丁进入祠堂祭拜,女的则在祠堂外面磕头跪拜。   就这样王家和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新年,他想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除了记得自身的来历外,会彻底的遗忘他在现代所经历的一切。   这天傍晚王家和向王江海提出第二天要去县城的事情,毕竟县试的开考时间就在每年的二月二十号,加上赶路的时间到了县城也差不多是要开考了。   “家和,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从未出过远门,第一次就走这么远的路若是没人陪着我也不放心啊!”   “爷爷,县城离我们这儿最多只有十来天的路程,并不是很远!再说你若是和我一起去了县城,秀秀该怎么办?”   “你毕竟从未去过县城,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半大的小子又是孤身一人,若是受人欺负了该如何是好?有我和你一块去,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能有个商量的人,至于秀秀就暂时托你三爷爷家照顾一段时间,想来你三爷爷和他的家人并不会拒绝。”   “爷爷,就算是再要好的人家,秀秀去了也算是寄人篱下,若是在这期间受了什么委屈可怎么办?再说我已经十三岁不是个小孩子了,有的人家十三岁的男孩已经可以顶门立户了,我这次去县城是去考试又不是去打仗,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所以爷爷没有必要为我担心。”   “那要不然我托村里的熟人陪你一起去?”   “那岂不是会耽误别人的事?还是别麻烦别人了吧!我去县城的时候会和商行走镖的一起去,路上我就乖乖的呆在车上不出来这总行了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多带些银子在身上,老话常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吃的住的哪样不要银钱?你多带些钱在身上也好方便你行事。”   “爷爷,我身上的银钱足够了,你放心吧!”   “你身上的钱就留给你自己用,我让秀秀在你的衣服里面缝了个夹层里面放了些银钱,外面坏人多,把钱放在夹层里省的被人偷了去,你自己的钱也要分开装不能全放在一块儿,知道吗?”   “我晓得的!爷爷,你放心!我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   回到卧房整理行李的时候,王家和发现有两件衣服都被缝了夹层,里面放置的东西约莫是银票,想来这些东西应该是自家祖父早就准备好的,不然也不会先前祖父刚讲过带银钱的事自己的衣服里立马就出现了夹层和银票,王家和感叹自家祖父和妹妹的关爱之情,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定要好好待他们。   第二天辞别自家祖父和妹妹,王家和一大早就坐着王远山的车去了镇上,到了地方后王家和照常去了王宅。   自认亲过后因为一直找不到理由告诉家里人这座宅子的存在,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里王家和都没有住在这座宅子里,但因为时不时的来镇上到这里来个突击检查,所以王家和对这里的情况也是十分的了解,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下人有什么偷奸耍滑的现象。   去年赵振天的酒坊和酒厂都开了起来,果酒也卖的非常好,他也按照契约给了王家和两层利,一开始还是王家和自己到赵振天那里拿钱,后来看管家办事能力不错,又试探了几次见他没有丝毫贪婪之意,再加上王家和以前就打算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所以这笔银钱就和租房收帐一样都交给了管家。   这管家的能力也是十分令王家和满意,管束下人、收帐记账都做的十分的仔细,让王家和省了不少心,看来当初的四十两银子花的不亏。   王家和打算以后把这座宅子留给秀秀当作她的嫁妆,所以在考完试回来后势必要找个借口和自家爷爷说这个事,不过也不用着急,毕竟离秀秀出嫁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来想这件事。      第60章 县城备考      薛长富见到自家主子前来,照例向王家和汇报最近的情况,说完后便拿出了账册,“主子,这是最近一个月的来往账目,还请主子查看!”   王家和翻看了账本发现还是一如既往的仔细,心下对这管家越发的满意,果然有个好助手能帮自己省了不少事。   “你帮我准备一百两大周钱庄的银票和二十两的碎银,这次我要去县城赶考,可能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约束好下人别让他们惹了祸端,至于收账的事情就照着以往的老规矩办,若是赵大哥问起我的行踪你实话实说就行。”   “是,小人记得了!需不需要让文林或者文远跟着您一块去?也好有人帮主子拎拎东西或者办些跑腿的事情。”   王家和锁眉深思了一会儿,以前听说考生看榜的时候十分的拥挤甚至有些人鞋袜都被踩掉的,若是身边有个人跟着或许他也能轻松些,但考虑到对文远和文林这两个小厮的信任程度还不足,弄个这样的小厮跟在身边总觉得侵犯了他的私人领地,大不了看榜的时候注意着点,没道理别的考生都能做的事自己却做不来,王家和自认为他还没精贵到那种程度。   “不必了,县城离这里并不太远就无需他们跟着了,这次我一个人去就行!”   拿了管家兑换的银票和碎银,王家和拎起包袱转身就去了邱师爷的府上,请他帮忙办理户籍证明。   在大周朝若是祖上三代有一个是倚门卖笑的或者是唱歌卖艺的又或者犯过法的,这些人的后代都是没有科举资格的,所以王家和要找邱师爷开个证明表示自己祖上三代皆为良民,这样到了县城以后才会有报考的资格。   其实王家和觉得这大周朝的科举报考门槛放的还是比较低的,至少并不阻止商人家的孩子去参加科举,也不需要同考的五个学子互结或是要求本县的廪生作保,要真是像中国古代科举那样门槛严格,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头疼呢!   王家和拿了邱师爷开的证明后立马就找了一个镖行的马车搭了上去,付了二两银子的车费加一两银子的伙食费,王家和还没到县城就已经花了三两银子了,想到以前他在私下里觉得王耀祖借着考试的机会诓骗家里的银钱,这样看来还是自己错怪他了。   不过和镖行一起走虽然贵了些但胜在安全,若是遇到了土匪,像镖行这种经常走镖的人肯定和他们打过交道,只要照例交些银子通融一下,那些土匪通常都会放行不会多加为难,当然若是运气太差遇到了亡命之徒,只能自认倒霉全力与其拼命了。   或许会有人问,难道官府就不管管吗?实际上在古代即使是再开明的皇帝有着最清明的吏治,其治下都会有匪患的存在,这是由古代的大环境所决定的,地方官府今天剿灭了匪患明天又会出现,这样一来根本就无力顾及!   甚至有些地方的土匪大部分都是农民,农时是民、闲时就是匪,这让官府怎么剿匪?总不能把整个村子都给屠了吧!所以一般来说只要土匪的危害不是很大,官府基本上都是不会管的。   话说回来,其实若是王家和认识几个同考的学子,同他们一起租一辆镖行的马车应该会更便宜些,而且去了县城后也可以几个人一起租个小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要独自租车,去了县城后也只能在客栈里包个房间。   走了足足有十来天的时间才到了宜山县,清河镇隶属于宜山县,所以王家和考童生试的地点就在这里。   宜山县下面大大小小的有三十来个镇子,有的富庶、有的贫困、有的是商贾之镇、有的是清流之镇,不过不管怎样都比不上县城的繁华与热闹,尤其是在将要举行县试的这些天,各个镇子里的学子都赶往这里,让这宜山县的每个角落里都仿佛溢满了书生气息。   到了地方后王家和找了个面馆吃了一碗面,填饱肚子后顺便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县试报考的地点,那小二大概也是见多了像王家和这样从外地赶过来的考生,三言两语的就把县署礼房也就是每次县试报考的地点说了出来。   到了县署礼房后负责人查看了王家和的户籍证明,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就收了他一两银子的报名费,把盖了公章的字据给他后便打发他离去了,王家和拿着字据和户籍证明心里很是微妙,这古代又没有照相技术,若是别人冒充该怎么办?   甩开那些没用的思绪,王家和在连升客栈里租了一间房,可能是最近赶考的人比较多所以房租就显得比较贵,租一个月的时间共花了七两银加五百文,王家和私下里算了算每天的价钱就是二百五十文钱,刚才他也打听过像这样的小客栈顶天了一天一百五十文,这个价涨的真让人牙疼。   但他也不得不付钱,像其他的大客栈甚至那些所谓的“秀才楼”、“举人楼”要的价钱更贵,王家和觉得也没必要花多余的钱去住那些地方,若是不住客栈而去租院子,一个人所花费的银钱会更多,所以王家和只能住在这个客栈了。   还有十多天就要考试了,王家和在这期间着重翻看他参照当初花重金所买的试题而整理出来的题目,科举考试主要是考对四书五经的掌握程度和对大周朝时事政策的见解,大致类型分为帖经、策问、诗赋、杂文、经义、墨义,不过王家和翻看了过去十年的考题后发现县试多以帖经、经义和墨义为主,相对于府试和院试的难度来说比较简单。   在大周朝县试只考四场,从第一场到最后一场,每场考试隔两日揭晓成绩一次,第一场没考上的学子不能考第二场,一般来说第一场是正场,录取比较宽松,除非文字较差的考生才会被淘汰,尽管如此往年第一场的录取也要刷下近一半的考生,第一场的前三十名到第二场考试的时候会被提坐“堂号”,这个位置接近主试官以便于主试官更加严格的监试。   总体来说,大周朝的童生试比之中国古代科举要简单得多,至少不会要求考生写八股文,当然八股文除了剥夺人的思想外在起承格式上也是有优点的,王家和也不介意在以后的考试中用八股的形式来写文章。      第61章 县试开考      天还未亮王家和就赶到了考场外面,他本以为自己走的已经够早了,谁知道到了地方后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不少的学子在等候了,王家和发现来考试的人年龄段各不相同,有比他还小的孩童也有和自家祖父差不多大的老翁。   考生五十人排成一排,被叫名者上前将户籍证明和报考字据给门口的小隶查看,然后将随身携带的考篮交给他们检查,检查过后还要被其搜身以防夹带小抄纸条等物,和现代的中高考的考前检查十分相似。   王家和被检查完后拿着发到手上的座位号走了进来,考棚都是坐北朝南,北有三间大厅,中间为过道,考官坐西间,再北设有很多简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写作。   王家和手里的座位号是乙卯,古代科举座位都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对于王家和这个研究过古代文学的西贝货来说,找寻自己的座位就是小菜一碟。   等到天已经大亮的时候王家和才在小隶的提示之下向着西间行礼作揖,想来应该是主持县试的县官和监试的儒学署教官到了,发至手上的试卷封面上有乙卯的座位号,还需考生填写祖父、父亲以及自己的姓名,除此之外还要写上考生的籍贯和年岁。   试卷内页一共十余张,每张有红线横直道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考生不能将答案写到密封线外不然就做零分处理,另外还有两张白纸是用来起草的,整个试卷上面并没有考试的试题。   王家和将笔墨纸砚和考篮放置好后静心等待,不一会儿只见几个衙役用牌灯巡行场内,后面跟着两个衙役合力高举一个大木板子巡回展示,第一场的考试题目正是贴在了这个大木板上。   王家和看了考试题目心下一定,这几道题都是自己曾经破过的题,有的甚至和前些年的题目差不多,想来四书五经就这么些东西,每年都要考,出卷子的人也是感到头疼,只能换汤不换药或者掐头去尾了。   第一道题是出自《论语·泰伯》: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作答时只要颂扬古圣先贤的化育之功,指出尧为百姓做了哪些事用了哪些贤人,然后颂扬大周朝君主英明神武,顺便也要表示自己励志辅佐当今圣主为百姓做番大事业。   第二道题是出自《尚书·大禹谟》: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这六样东西被称为“六府”,是天地大自然用来养育万物生灵的,所谓“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圣人之德就体现在处理好政务,把“六府”安排好就叫做“惟修”,也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再摘抄几句孟老夫子的“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那一长串的经典名段,分数应该就能拿到手。   第三道题是出自《礼记·中庸》: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意思是君子之道就像走极远的路一样,如此就能使人知道“自迩”,也就是知道与“远”比较起来自己只不过是“迩”(不远)而已,君子之道就像登极高的山一样,如此就能使人知道“自卑”,也就是知道与“高”比较起来自己只不过是“卑”(不高)而已。   这三道题王家和都是很有把握能拿到分,也不急着现在就写,于是他不紧不慢的把这些题目眷写到草稿纸上后看向了最后的一道题。   这一道题是由四小道帖经题组成,所谓帖经就是将经书任揭一页,把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三字,令考生填充,类似于现在的填空题。   王家和看了这几道帖经题一脸黑线,原来他还想着帖经不就是考背诵默写嘛!又不用费脑只要死记硬背就行了,因为题目不能重复,往年的那些帖经题看了也没用,再加上他对自己记忆力的自信,于是看题的时候都忽略了往年的帖经题,如今等真看到题目后才觉得自己太傻太天真。   第一道题是:下人在邦。咋一看到这题王家和就愣了一下,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出自《论语·颜渊篇》。   原文是: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余下的三道题都是这种类似的截搭题,其中最后一道更绝,题目是:君夫人阳货欲。   原文是:《论语·季氏篇》: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接着是《论语·阳货篇》: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   看来宜山县的出卷人对截搭类的题目是真爱啊!要不然怎么会出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存心刁难人呢!写完这几道帖经题王家和长舒了一口气,再来几道这样的题,就算他记忆力再好天赋再高也扛不住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就算县试的第一场录取比较宽松也有好多人考不上了。   因为每场限当日交卷不给烛,所以王家和也没耽搁时间,在草稿上眷写好答案后仔细检查是否有要避讳的字,如遇到应避讳的字时则少写最后的一笔或两笔,更改过后认真的抄写在答卷上,又检查了两三遍发现没问题后就示意一旁的小隶自己要交卷。   因考场是分批放考生出来的,所以王家和交卷后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与其他交卷的考生一起出来,不过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与他一起出来的考生并不多,王家和也没管其他,出来后直接找了个地方好好的吃了一顿以此来犒劳他疲惫的身心,然后便慢吞吞的逛起了这个县城。      第62章 发案      当天逛完街后王家和用完晚饭早早的就休息了,后面两天他一直都在看书,参照前些年的考卷来看,县试的第二场不考帖经而考德行论或孝经论一篇,其他题型和第一场的试题差不多,所以他看书的重点在于《大学》和《孝经》。   这天是发案的时间,虽说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应该不会落榜,但真到了发案的时候王家和心里也是有些小紧张的,没有心思再看书了,索性收起书直接出门去看榜了。   到了地方后还没有张贴名单,但张贴名单的墙壁旁已经挤满了考生,一个个的想要往里面挤恨不得立马就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上,王家和还注意到有个别考生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约莫是在乞求诸天神佛让他通过考试。   过了一会儿,只听一阵鞭炮声响起,然后几个吹手吹着唢呐跟在一个手提榜单的小隶后面,众考生看到榜单神情激动赶忙让出一条道来,那小隶在衙役的帮助下很快就把榜单贴好了,等那小隶带着衙役一走,众考生连忙一拥而上,甚至有的考生为了早些看榜而争吵动手的。   榜单有两张,一张甲等取前三十名,一张乙等取第三十一名至第五百名,榜单上只写考生座位号而不写姓名,逆时针呈圆形被写在榜上,王家和没有像其他考生一样使劲向前挤,只在外围观看榜单。   榜单上的字很大,王家和一眼就看到甲等榜单上居外层正中的位置写着乙卯二字,并且这两个字还被提高了一个字写在了上面,显然这是此次考试第一名的写法,王家和虽然猜到了自己会榜上有名但也没想到会考了第一名,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王家和也不想多在这里逗留,就在他转身准备要回客栈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碰过面的王佳瑾带着几个人拦住了他。   “王家和,你也是来看榜的?本来在考场外面听到你的名字就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没想到你还有勇气来看榜?难道你以为就凭你只读了两个月的书就能考上?真是痴心妄想!”   “王佳瑾,你要是无聊了就多看看书,别成天在这里瞎嚷嚷!你不是说这次定能考上秀才嘛?别到时候考不上了没脸回去见人!”   “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无能吗?如今我已经过了第一场后面三场肯定没有问题,你就等着瞧吧!我会让你明白你和我之间真正的差别!”   “哦?那我就好好看一看我和你之间的差别,到时候希望你别忘记今天所说的话!”   王家和也不想再与他做些无谓的争辩,有这时间还不如早些回去多看看书,省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佳瑾见王家和转身就走更加确信了他是打肿脸充胖子,要不然怎么不进去看榜也不反驳就直接离开了?一旁和他同行的几个考生在王家和走后立马向王佳瑾打听。   “他就是你曾经说的只进学两个月的亲戚?”   “是啊!他可是嚣张得很呢!只学两个月就妄想一步登天,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我看他刚才并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说不定他确实就考上了呢!”   “就凭他?不过是个心比天高的泥腿子而已!他向来会做戏,以前就用这一套骗的村里人对他深信不疑,还败坏了我家的名声,就他那番做派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同行的几人虽然觉得王佳瑾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但他们毕竟和王家和不熟,也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来得罪榜上有名的王佳瑾,于是他们都微微附和着王佳瑾的话,这让王佳瑾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想了,暗地里寻思着等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想个法子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发案第二天就是县试的第二场考试,王家和像第一次一样经历了检查后就进了考场,不同的是这次的座位号变成了甲子,也就是最靠近监考官的位置,尽管如此在现代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考试的王家和一私紧张之意都没有,只在抄写好试题后淡定的答题。   前三题类似于第一场的试题,虽然明显有些过偏但也难不住王家和,最后一题考的是《大学》的内容: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此语是《大学章句》开首之句,《大学》提出的“三纲领”和“八条目”用来强调修己是治人的前提,修己的目的是为了治国平天下,说明治国平天下和个人道德修养具有一致性,只要围绕这个中心来写一篇议论文即可。   这第二场的考试王家和心里已经有底了,于是尽管察觉到监考官向自己这边走来,他仍淡定的写道:“大学者大人之学也,大人者圣人也。太古三皇上古五帝,古之三皇是也。夫天之道向阳而生焉,地之道负阴而成矣。太昊伏羲氏……”   儒学署教官并不能参与批卷,所以郑夫子对于王家和这个从没见过的第一名有些好奇,往年的第一名大多是出自县城的书院,比较优秀的学子大多都会在他们夫子的带领下来拜会他,而眼前这个第一名郑夫子从没见过,显然不是县城里的学子。   看了王家和写在草稿上的答案,郑夫子暗暗点头,看的出来眼前的这个学子对四书五经掌握的十分扎实,有些偏题也能很准确的解答出来,再看其字迹工整清晰,似当前的楷书又自有独特的风格,这更让郑夫子起了爱才之心。   王家和也没管身旁的人,自顾自的写好答案后检查有无避讳的字,更正过后认真的抄写在答卷上,想到若是过早的交卷难免会给考官留下浮躁不踏实的印象,所以王家和放慢了笔速又在写完答案后检查了好几遍,等到快到第三次放考生出门的时间时才示意自己交卷。   郑夫子一直在关注着王家和,看他不骄不躁镇定自若的样子,越发的想要将他收归于自己的门下,但如今县试还有两场未考,若是贸贸然的接触他难免会被别人说嘴,只能心痒难耐的等着考试结束后再和他说了。      第63章 丑态百出      时间匆匆而过,长达十多天的县试终于落下了帷幕,即使是王家和这个在现代经历过各种各样大小考的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这些天来王家和一直都是手不释卷,心里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从不看轻古人的学识也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不用看书就能轻松考上,古往今来无数学子考生折戟在这科举之路上,有的甚至从风华正茂的少年一直到雪鬓霜鬟的老人,几乎是用尽一生的时间在科举之路上拼搏。   每到放榜之际,榜上有名的考生激动得满脸通红甚至有的喜极而泣,落榜的考生灰心丧气,有的甚至一整天的呆在榜单旁反复的看榜,希望是自己看漏了眼或者发生什么奇迹,真是各种百态应有尽有,再加上每次看榜时王佳瑾总会带人来骚扰,王家和真心感到心累。   此次县试的题目比较偏所以阅卷也比较宽松,再加上王佳瑾也确实有几分文学底子,虽然每次都在乙榜但到底是过了前三场。   要问王家和为什么知道他每次都是乙榜,当然是作为前三场考试的第一名每次他都受“特殊照顾”被考官提坐在“堂号”,其余榜上前三十名的考生也都在他附近坐着,这些人里根本没有王佳瑾的人影。   这天是最后一次考试的发案之日,这最后一次的发案和前几次的可不一样,这一次的发榜名单上写的不是座位号而是直接写上考生的姓名,也叫做“长案”。   王家和想着反正已经考完了早去晚去结果都一样,所以他也不像第一次看榜的时候那样着急,悠哉悠哉的迈着个小步伐向发案的地方走去。   王家和刚到了地方还未来得及看榜,就见王佳瑾两眼通红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与前几次不同的是前些天总与他同行的几个考生这一次倒是未和他在一起,反而和大部分的学子站在一起向这边观望。   “王家和,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快说!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欺骗县尊和儒学署教官的?”   王家和一脸的莫名其妙,这王佳瑾又在这里发什么疯?一到发案的时候都要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每次进考场的时候都用隐晦狠毒的眼神盯着自己,这次又说这些令人不着头脑的话,看来这疯病日渐严重了啊!   “王佳瑾!你又受什么刺激了?我什么时候欺骗县尊和教官了?”   “你若是没有行欺骗之事,就凭你这个只进学两个月的泥腿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县试案首?”   王家和一听这话就是一愣反射性的看向榜单,果然就见自己的名字位于甲等第一名,而且还是放大版的,见此不禁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这一年来日以继夜的苦读确实没有白费。   “王家和,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不过是用作弊的手段得来的成绩,像你这种人我真是羞与你为伍!我若是你早就遮掩面庞羞于见人了!你还有脸在这里笑!真不知你的面皮该有多厚才能做出这种事!真是丢了我们清河镇人的脸!”   “王佳瑾,俗话说捉贼拿脏凡事要讲究证据,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我作弊坏我名声,为证清白少不得我要和你去官家的公堂走一遭了!”   王佳瑾本就是因为在最后一场的考试中名落孙山,临门一脚却功亏一篑,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再加上看见了榜上放大版的王家和三个字这才一时冲动的说出作弊之言,他手上确实是没有王家和作弊的证据的,如今王家和提出要和他一起进官家的公堂,他的心中立马就有了退缩之意。   周围的学子都在观望王家和与王佳瑾之间的事情,不少榜上有名的考生暗地里都希望把事情闹大,毕竟若是真能把王家和这个案首拉下台,说不定县尊就会再加试一场,案首之位可能就会落在自己头上,而那些落榜的考生同样有自己的小心思,反正已经落榜不如留下来看戏,说不定县尊会重新举行县试,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上榜的机会了。   眼看王佳瑾因为王家和提出要对簿公堂而面有迟疑,一个县城本地的考生立马挺身而出。   “这位同科请不要犹疑!他肯定是在虚张声势,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听了这话后息事宁人,不如你就顺势和他一起去见县尊,既然他是作弊得来的成绩想来县尊肯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去了公堂正好将他打回原形!”   王佳瑾听了这话立马坚定了信心,心道王家和肯定就像这个同科所说的那样,是为了逃避作弊的罪责而说了这话来吓唬自己,不如就将计就计和他一起去县尊面前对峙,若是能就此断了他的科举之路又让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坏了名声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就如你所愿!我们这就去找县尊!”   王家和看王佳瑾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好似已经确定自己是作弊才得的案首之位,心里暗暗决定这次定要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眼角瞥见刚才和王佳瑾说话的考生想要退回到人群中,立马就上前拦住了他。   “这位同科,看来你也觉得我这案首之位不实,既然如此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去县衙?”   “谁要和你一起去啊?你这样的人我就是多看一眼也闲浪费!谁愿与你为伍?”   “哦?不知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如此嫌弃?”   “就凭你考试的时候作弊又欺骗县尊和教官,这让我们这些勤于读书的人如何能忍?身为读书人,你自身品性不端不思进取尽想着邪门歪道,哪还有一丝读书人的气节?你若真还有一丝廉耻之心就应该识相的去县尊大人面前说出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在这里与我狡辩!若你真能及时回头痛改前非,我必定会在县尊大人面前为你求情,恳请县尊大人对你从轻处罚!”   王家和见他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好像真是为自己考虑似的,不由得嗤笑出声,“呵!这位同科如此为我着想,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呢!不过你怎么就能如此笃定我是作弊而不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考出的成绩?”   “哼!这还用说吗?听说你是来自清河镇?谁不知道清河镇是有名的商贾之镇?整个地方充斥着一股子铜臭味,十多年都出不了一个秀才,简直有辱清河镇这个名字!一个商贾之镇出来的乡下人怎么可能夺得第一?再说你那同乡不是说你只进学两个月吗?两个月就能考上案首?你是在做梦呢!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你却如此顽固不堪!难道你真的不在乎你的前程?我劝你还是去县尊大人面前说出实情吧!免得真上了官家的公堂你还要受皮肉之苦!”   王家和心道,这人的脑子没问题吧?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早就狠狠地扁他一顿了,哪会有空听他在这里大放厥词还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没想到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捏了!难道他以为他是诸葛再世?三言两语的就想劝服自己让自己去县尊面前自污?别说自己没做这事,就算做了谁会自投罗网去和县尊说作弊的事?看来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今天就好好的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好让他知晓做人要低调别总把他自个儿当盘菜!   “这位同科知道我是清河镇人又晓得那人是我的同乡,看来对我甚是关注啊!不过我可不能苟同你说的这些谬论!十多年没有出过秀才不代表永远出不了秀才,虽说我只进学两个月,但你焉知我在家中是怎样刻苦做学问的?你什么都不了解只凭一张嘴就诬陷于我,今天你若是不与我一同去县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考生被王家和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愿丢脸,再加上内心笃定王家和是通过作弊才得的成绩,于是便硬着头皮答应与王家和一起去县衙。   王家和看着与那本地的考生一起向县衙走去的王佳瑾,心里感到一阵不耐,难道王佳瑾就没带脑子吗?刚才那考生话里话外都是对整个清河镇人的贬低,他就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还是说就算听懂了也不在乎,只要能把自己打落到尘埃里其他的都可以不管?再看他那一脸幸灾乐祸跃跃欲试的表情真想让人上去狠狠的打上几巴掌!   王家和心知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周围跟着这么多的学子考生,若是不用实力狠狠的把他们打压下去让他们心服口服,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谣传自己的案首之位不实,以后若是传出什么闲话到县尊和教官的耳中,难免会影响到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王家和原本打算考完后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回去,如今看来计划倒是要变一变了,既然不能做个安静的美男子,那就当个锋芒毕露的狂生好了!      第64章 县尊的乌鸦嘴      宜山县衙依大周朝的级别规制而建,遵循居城正穴、座北朝南、左文右武、前堂后宅的规制,县衙大门面阔三间,明间为甬道的过道,东梢间的前半间放置“喊冤鼓”一架,专供老百姓击鼓鸣冤之用,衙门口有对楹联曰:“从来清白无遗漏,自古贪争有后殃”。   在大周境内每个县衙门口都会有这种类似的对联,典型的“堂上必有匾,楹柱必有联”,意在警醒世人不要贪污受贿、争权夺利,劝诫人们要多行善事,内堂中还有副官员的自警佳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王家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县衙走去,一路上王佳瑾与那本地考生相谈甚欢,等来到县衙门外时两人交好得似乎已经能为对方两肋插刀了,不过当王佳瑾看到县衙门口站立的衙役时心里不禁就有些退缩之意,他不禁自我怀疑,就这样冒然来县衙是不是太过冲动了?越想越心虚,不一会儿额头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旁同来的本地考生范元盛见王佳瑾在这里停驻不前顿时眼里就露出了鄙夷之色,刚才看王佳瑾理直气壮的样子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胆子呢!结果事到临头反而想要反悔,真是个孬种!若不是想要借着他的名头让他打头阵去向县尊大人告发王家和作弊,自己才不会和这种反复无常的懦夫呆在一起呢!   范元盛本以为拾掇王佳瑾前来县衙把事情闹大他就能功成身退在一旁看戏,不曾想王家和死抓着他不放偏要让他一起去县衙对峙!当时那么多的考生在一旁看着,里面还有相熟的同窗,他怎么可能在那些人面前露怯?也不知道王家和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抓的他丝毫不能动弹!怪不得王佳瑾说王家和是个乡下的泥腿子呢!如此粗俗不堪真是有辱斯文!   如今就让其他人瞧瞧什么叫做书生气节!若是就此扳倒了县案首,岂不是就能扬名于宜山县?说不定县学里的夫子也会对他另眼相看破例将他收归门下,这样一来可就是一步登天了!想到这里范元盛更是迫不及待了!   “王同科,你怎么还在这里发愣呢?喊冤鼓就在你的面前,你还等什么呢?”   “范同科,我……我只是在想,要不我们改日再来吧!如今我们手上又没有证据,若是县尊大人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岂不是会让其他人笑话,不如等我们收集完证据后再来告发王家和?”   “你不是说他出身农户并且只进学两个月吗?两个月就能力压众多考生夺得第一?你当他是文曲星下凡呢!只要和县尊大人说了这个情况,县尊大人必定会对他起疑从而查明真相!”   “可是……”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不想查明真相了?刚才可是你先说县案首作弊的!如今又要当众反悔?难道你想让跟着我们一起前来的考生学子看不起你吗?”   王佳瑾看着身后的众多学子顿时感觉骑虎难下,范元盛见王佳瑾还在迟疑不由得抛出诱饵。   “若真的查出县案首作弊,那你就是这件事的大功臣了,不仅在宜山县里扬了名也能在县尊大人面前留下高风峻节的印象,若是有夫子欣赏你追求真相的勇气或许就会收你为徒,到时候你可就是在县城里进学的人了!回了村后村里的人肯定都会羡慕你,你的家人也会以你为荣!”   看王佳瑾脸上的动容之色范元盛又道,“若是你不去状告县案首你就会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和名声,别人只会说你是懦夫没有一丝身为读书人的气节!你不是说王家和与你是同乡吗?到时候他衣锦还乡而你却灰头土脸的回去,你和你的家人在其他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王家和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心中嗤笑不已,大白天的还在这里做着扬名的美梦,真是不知所谓!不过先前已经决定要好好惩治他们,怎么能让他们临阵脱逃?看这县城考生口干舌燥的样子,不如就好心的帮他一把!   王家和装作一副双目躲闪不敢看人的样子底气不足的说道,“怎么?你们是不打算去县尊大人的面前状告我了?那我就此告辞了啊!”   范元盛赶忙拦住王家和,对王佳瑾说道,“你看他这么着急要走肯定是心虚了!只要去了县尊大人面前揭发他,你就能就此扬名前程似锦,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还不赶紧抓住?”   王佳瑾想到范元盛描绘的美好未来以及王家和被县尊大人剥夺功名的场景,顿时心中充满了勇气,不再迟疑直接上前敲了喊冤鼓三下。   此鼓击响以后,在大门口值班的吏役立马上前问明原因,得知击鼓之人是此次县试的考生并且所要说的事情涉及到本次县试的案首,再看看衙门外众多观望的考生学子便心知此事不小,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就去了后堂将此事报于知县知晓。   宜山县知县阮明远正在后堂招待儒学署教官郑夫子和来自兖州府学的庄夫子,这庄夫子是郑夫子的表兄,此次正是受郑夫子的相邀他才到宜山县游历,三人正在谈论这次县试的情况,只听那郑夫子侃侃而谈。   “这王家和作为此次县试的案首可谓是实至名归!虽说我没有参与阅卷,但后来我调看了他的试卷后发现,他对四书五经的掌握程度就算不是炉火纯青也至少到了熟记于心的地步,此次考题中有许多都是偏题难题,他是这么多的学子中唯一一个把所有考题答全答对的人!”   郑夫子满口赞叹越说越满意,激动的胡子都要翘了起来,“而且在后三场的考试中我故意三番两次的走至他的身旁观看他做题,他不仅没有丝毫紧张慌乱之意,反而下笔从容神情淡定,往年我也是用这种方式考验了考生的心性,不少考生一察觉到我站在旁边观看立马就神思不属导致字迹错乱,即使有些考生比较镇定但也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从始至终都稳如泰山的,可见此子的心性实属上佳,不是一般的考生所能与之比拟的!”   阮明远听这郑夫子又在夸赞王家和,不由得感叹道,“郑夫子,我知道你对本届的县案首很是心悦,今天听你叨咕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的耳朵都快要生茧子了!你就消停点让我清静一会儿吧!”   “县尊大人,我哪里有唠叨?不过只是见猎心喜罢了!再说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可没有一丝夸大之词,难道你就不看好县案首?也不知道在前几场的阅卷中是谁借着县尊之便在我面前显摆能提前看到考卷的!”   “我确实也十分赞赏县案首的学识,但也没你这么心潮澎湃啊!古今多少学子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县案首毕竟还年少,现在就过早断言他的前程未免太过于武断!再说你不是都已经打听好了县案首的暂居之地?干脆直接去找他将之收归于你的门下不就得了?省的你心痒难耐的在这里向我们唠叨了!”   “县尊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我主动去找他未免显得我不够矜持,反正按照历年来的章程,每届的县案首都会获取秀才功名照例进学,无需再一路考至院试,等他进入宜山县学后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顺理成章的将他收归于门下,不就能轻而易举的成全我与他的师徒良缘?”   “亏你还知道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刚才在我们面前说了那么多县案首的溢美之言,你怎么就不觉得自己不矜持?明明可以直接把他收归于门下,你却偏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当心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半路被人截糊,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县尊大人您说笑了!这王家和既然是宜山县的案首自然是要进入宜山县学的,只要他进了县学我就一定会让他拜入我的门下!再者说大周朝这么多的县城,每个县城都会有案首,其他人只知他是宜山县案首而不知他的真才实学,这样一来就更不会有人关注他了,哪里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更别谈有人截糊了!”   虽说阮明远心里也赞同郑夫子的话但他嘴上可不会轻易服软,正想说些什么来反驳郑夫子的话时就听到三下击鼓之声,紧接着就有衙役通报说前堂有人击鼓,击鼓之人是本次县试的一名考生,状告本届县案首于县试中作弊、所得成绩不实。   阮明远闻言心下讶异,这王家和除了第一场考试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其余几场可都是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而且刚才郑夫子也提到他在后三场的考试中经常走到县案首的身旁亲自看他做题,若是县案首真有什么作弊的手段哪能逃得过自己和郑夫子的眼睛?既然可以肯定这县案首是凭实力得来的成绩,那又何来的作弊一说呢?   阮明远抛开这些思绪起身就向前堂走去,郑夫子和一直不出一言的庄夫子见状也都起身跟着阮明远一道走了出去,他们对告状之人很是好奇也想顺便观看一下此事的后续。   想到自己刚才还说过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结果转眼就出了考生状告县案首一事,郑夫子隐隐觉得有些牙疼,幸好不会有人来和自己抢县案首这个弟子,不然他真的会认为县尊大人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显然郑夫子天真的忽略了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庄夫子。      第65章 互相算计      王家和与王佳瑾以及那个本地的考生一直都在左偏厅等候,只听一声传唤后就见一个小隶走了过来,那小隶引着他们三人进了公堂。   公堂上面有着“明镜高悬”的匾额,端正威严的县尊正坐于上首,偏右下的位置坐着记录审案过程以及状词的师爷,两旁分列着肃穆高大的衙役。   阮明远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王家和一行人跪下后只听王佳瑾说道,“回县尊大人的话,学生名叫王佳瑾,是宜山县下清河镇王家村人,此次状告本届县案首王家和用不可告人的手段欺骗县尊和儒学署教官,在几场考试中通过作弊从而获取案首之位。”   那本地的学子也接着说道,“学生范元盛,是宜山县本地人,从小就在泰安书院进学读书,因听闻王同科说县案首成绩不实,心中亦有疑惑,故而和王同科一同前来请求县尊大人查明真相还众多考生一个公道!”   阮明远听罢问道,“县案首,这两位考生状告你于县试作弊,你可有话要说?”   “回禀县尊大人,王同科和范同科所言纯属诬陷,学生在县试期间一直遵守考试章程,此次的案首之位虽在学生的意料之外,但确实是凭学生的真才实学所得!王同科与范同科在众多学子考生面前败坏学生的名声,还请县尊大人查明真相还学生一个公道!”   “王佳瑾,你说县案首是作弊得来的成绩,你可有什么证据?”   “回县尊大人的话,学生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据学生所知,王家和从小就未读过书,只于去年在清河镇进学仅两个月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考上案首?所以学生认为他必定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掩盖了他作弊的罪行。”   阮明远闻言微微皱眉,“哦?只进学两个月?县案首,王佳瑾说的事情可是属实?”   “回禀县尊大人,学生确实只进学两个月,由于进学要费不少的银钱,学生家中唯有一年迈的祖父和一稚龄的妹妹,学生不愿给他们增添负担,故而在进学识字后就主动退了学,但学生在家中读书从没有懈怠过分毫,对四书五经已然熟知于心,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当场考校!”   “你就这么有信心,愿被我当场考校?你可明白若是答不上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回禀县尊大人,学生不愿背上作弊的污名也不愿被他人看轻,唯一能证明学生没有作弊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不过若是学生此次答出了县尊大人的题,难免会有某些考生觉得学生是侥幸而为,为了证明学生的清白,在此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你有什么请求但说无妨!只要不是太过苛求之言我都会酌情考虑!”   “学生请求县尊大人和儒学署教官一起主持这场考校,让王同科和范同科与我一起参加此次的考试,并且将考场设立在众多考生学子的面前,想来众目睽睽之下即使再有手段应该也没人能作弊了吧!”   阮明远本就不相信有人能在自己和郑夫子的眼下作弊,对于王佳瑾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信,本就偏向于王家和的他当即就同意了王家和的提议。   王家和见县尊同意又道,“县尊大人,学生从小就是良民,一直本本分分的努力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榜上有名报答家人对自己的恩德,也渴望能够为圣主分忧为百姓谋求福祉,此次有幸获得案首之位乃是天降之喜,谁知王同科和范同科在众位考生和大人的面前口口声声地污蔑学生作弊,是可忍孰不可忍!学生想和他们立下一个约定!”   “立约?你想立下什么样的约定?”   “此次考校若是学生技不如人,学生甘愿放弃县试的案首之位并且永远不再踏入科举之路一步,若是凭实力胜出,王同科和范同科同样要被剥夺功名并且十年内不得科考,不知可行不可行?”   王家和私下里琢磨着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玩一场大的,王佳瑾和范元盛不是想要把自己拉下案首之位吗?他们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殊不知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行事怎么可能不付出一丁点的代价?这次若不狠狠的从他们身上咬下几口肥肉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所受的委屈?   范元盛一听要被剥夺功名并且十年内不得科考,立马就拒绝道,“凭什么要我们立下这个约定?明明是你作弊在先,我们只是求个公道!”   不等王家和反驳阮明远就道,“好一个公道!你们无凭无据就来这里状告县案首作弊,不仅藐视本官和众位夫子所选出的县案首,更是把大周律法视为儿戏!如今县案首提出这个方法你又推三阻四!你当本县县衙是你家的后院吗?还是说你们不愿付出任何代价就想让本官直接判县案首作弊?”   范元盛听了这话顿时冷汗连连,心思百转计上心来,连忙解释道,“县尊大人,学生所言并不是这个意思!学生只是觉得若只有王同科和我一起与县案首接受您的考校,难免会让其他学子考生觉得不公,不如就让此次县试前三十名的同科一起接受您的考校,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让人信服?”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若前三十名考生都来接受考校,想来县案首要再次赢得第一名更是不易!若是县案首因此失手的话,到时已经立下约定的他必然要放弃案首之位还断了他自己的前程,而你轻轻松松的就能在众多学子考生中扬名,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县尊大人多虑了!学生也只是为了县案首着想,毕竟学生自知自己学问有限,即使县案首赢了学生,也不能让其他考生学子信服。”   “哦?学问有限?你在此次县试榜单上的名次居于几何?”   “学生不才,居榜上第九十三名。”   “第九十三名?此次通过县试的只有一百零五名考生,你虽不是孙山之名却也只是居于倒数之位,亏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学问有限!王佳瑾,你又是居于何位?”   王佳瑾听到县尊大人的问话顿时涨的满脸通红,“学生……学生只过了前三场,第四场因身体不适故名落孙山。”   王家和原以为王佳瑾只是不忿自己得了案首之位才会心生嫉妒,原来是他没有考上又受到自己成绩的刺激才会口不择言胡乱攀咬,想来因为前三场考试榜上有名他才只是对自己小打小闹,如今最后一场考试名落孙山,他也就有了破釜成舟的勇气来把事情闹大。   “呵!你们一个居于第九十三名,一个更是连孙山之名都未拿到,区区两个学问不精的考生空口无凭的就来状告县案首作弊,说你们是异想天开好呢?还是胆大妄为好呢?来人!给我拖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   王佳瑾听了这话已是六神无主只得连连求饶,那范元盛眼看衙役就要来抓自己,心中一狠咬牙高呼,“县尊不公!县尊大人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其他考生学子心有不服?就不怕别人说您包庇县案首?”   “我当你们两人为什么有如此的勇气行事,原来是觉得本官堵不住攸攸之口,忌惮众多考生学子而不敢惩戒你们?”   “还请县尊大人明鉴!学生也只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若是宜山县出了一个作弊的县案首岂不是对您的名声和前程有碍?”   阮明远听到这句明面相劝暗地里具有威胁之意的话怒极而笑道,“哼!依你之言,看来我还要感激你的这番好意!”   王家和眼见事情陷入僵局连忙说道,“县尊大人,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身正不怕影斜,既然他们提出如此要求,学生自然也不会拒绝,若考校过后学生真的技不如人那也是我命中注定与科举无缘,怨不得他人!更何况既然我是凭自己的实力得了案首之位,再来一次这样的考校我也是不会惧怕的!”   “既然如此,本官就于县衙外的空地上设一考场,由我和郑夫子以及参与此次县试阅卷的几位夫子共同出题,其余众考生学子当场监试,因前三十名的考生不一定都在县衙之外,就于其中点出十五名考生一同参与考校即可,不过县案首先前所说的约定要变一变,为了以示公允,凡所输一方都要被剥夺功名并且终身不得科考!你们可能同意?”   王佳瑾和范元盛也怕彻底惹怒县尊,再加上心中笃定王家和并不能在这么多名列前茅的考生中脱颖而出,于是也都同意了县尊所说的要求。   阮明远交待师爷写好契约后便让双方当场签字按印,随即吩咐衙役在衙门前摆放简易桌椅设置考场,就这样此次增设的考校慢慢的拉开了帷幕。      第66章 惨无人道的考题      县衙门口被衙役圈出一大块空地,其上设有十八个座位,每个座位上都放有笔墨纸砚,衙役把众位考生学子和看热闹的百姓都隔绝在了圈外。   阮明远和郑夫子当场在此次县试的前三十名考生中点出了十五个考生,其中有一个考生不在,阮明远在剩下的名单中又点了一个作为替补。   王家和看到被点出的考生中只有一两个面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想来应该是想借此机会在县尊和各位夫子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期望能在众人面前扬名,而余下的大多数考生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有紧张与郁闷之意,有一个考生甚至迈着与其身形极不相符的小碎步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场,也不知道是不是抱有让县尊临时改口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见此王家和心中不禁就有些幸灾乐祸,让你们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殊不知有句话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这些考生明明已经榜上有名还要再考一次,若是考不好难免会被人说名不副实,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答题,心理压力可见一斑。   阮明远和郑夫子端坐在上首,一旁坐着的是此次参与县试阅卷的五位夫子,因是临时加试所以就用白纸作为答卷,待众考生就坐后小隶发完白纸向县尊示意。   阮明远与郑夫子在众人眼前随手拿起四书五经中的一本随意的翻开了某页,又掩其上一行字的两端,中间开唯一行,裁纸为帖,连续出了几题后又翻开另外一本接着出题,帖经题足足出了三十道题方才罢手。   又让五位夫子各出两道孝经论或德行论外加四道墨义题,几位夫子纷纷翻出手边的书寻找题目,等过了近半个时辰才出完所有的题目,县尊让师爷将题目眷写到一大张纸上,贴至大木板上后直接就竖在了众人面前。   众考生学子一看到题目便满目哗然,就单单题量来说已是每场县试试题的好几倍,更不要说那些题目过于偏门,比如:“学而畎亩之中”、“不逾矩孟懿子”。   这些都是啥?众多考生学子两眼傻瞪满目茫然,未被选中参与考校的考生心里暗自庆幸,尤其是先前那个已被选中后来因为如厕不在场的考生,更是在心里暗暗感谢诸天神佛让他逃过此劫,而那些被选中的考生心中对王佳瑾和范元盛越发恨的牙痒痒了。   你说不就是一个县试嘛!至于这么较真吗?县试不过就是一块敲门砖而已,上官根本就不会关注这小小的县试,不管考生考得好与不好,只要过了都能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就连官家的邸报都不会通报县试的相关情况,可想而知这县试的分量是有多轻了,评估一个考生的水准关键还是要看最后院试的名次!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在县试上一争高低呢?再说你们两个人状告县案首为什么还要把其他的考生拖下水?如今惹怒了县尊大人和众位夫子,出的这叫个什么题目啊?   王家和看了考题也是愣了半晌,接着就是哭笑不得,县试第一场的“君夫人阳货欲”已经够让人蛋疼的了,但至少题目是出自一本书上。   如今的这个“学而畎亩之中”更是奇葩,“学而”二字出自于《论语》中的“学而时习之”,“畎亩之中”出自于《孟子》中的“舜发于畎亩之中”,两本书中各截取半句组成题目让考生作答,这种类似的截搭题几乎占了这次考题的一大半,看来县尊大人和这些夫子真的是下狠心要整人了。   本以为只有帖经题是这种半吊子类的截搭题,结果等写到墨义题的时候才明白是自己太过天真了!那个“下袭水”、“坚乎磨”是个什么鬼?还有所谓的“顾鸿”、“驱虎”又是什么?求夫子出题的时候能多写几个字,如今连题目都看不懂还怎么解答句子的意思啊?这样的题目小生承受不来啊!   众考生内心咆哮面色煞白,眼前阵阵发黑,就连先前那一两个十分自信打算借机在众人面前扬名的考生都是一副双眼无神深受打击的样子。   不要说那些考生了,就算是王家和写完帖经题和墨义题也是头晕目眩有些不知东南西北了,为了答出这些试题,他不得不使劲的回想四书五经里的关键字,提取信息整合句子,死了好些个脑细胞,不过他一向博闻强记,弄清楚了出题人专出这种混搭类和截搭类的题后,也就沿着出题人的思路去找答案了。   当看到最后十道题的时候王家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几道题看着都比较正常,一共五道德行论和五道孝经论,这个对于王家和来说也是信手拈来,要考虑的无非是文章语句排版问题,只要多修改两遍也就是了。   十八位考生从上午一直考到下午的寅时方才结束,期间不要说饭食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这更加剧了在场考生的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王家和是与其他考生一起交的卷,这次并不是他不想提前交卷,而是写那些帖经题与墨义题确实费脑又费时,再加上这次因为立了约的原因更加要谨慎答题,所以他也不敢托大,忍饥挨饿直到考试时间结束才和其他考生一起交了卷。   县尊收了卷子也没让几位夫子去阅卷,直接吩咐衙役找来十八个大木板子,依次将每个考生的答卷贴到了木板之上,然后让衙役将这些板子竖立在众人面前。   “此次考试每位考生都未被允许携带任何东西,笔墨纸砚一律由县衙提供,题目也是当场出题,考生也是在我们大家的监试之下答题,所以断没有作弊的可能!”   阮明远看着众人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如今为了以示公平,十八位考生的考卷都贴至木板上公示于众,由大家来监督,本官与几位夫子共同评判,若对最后的名次有不服者可当场提出来,只要合情合理本官与众夫子自会考虑你们的提议,但若有人胡搅蛮缠,本官堂里的板子也不是当摆设用的!”   阮明远与其余几位夫子共同去看考生的答卷,在场的学子也都聚精会神的看那些答案,首当其出的就是县案首王家和的答卷。   只见卷面上的字迹工整漂亮,写得满满当当,那些让众人感觉摸不着头脑的题目竟然也全部答出,不少考生学子看了王家和的答案后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最后十小篇文章也都是措辞严谨层次分明,看到此处众人的心里已是明白此次考试的第一名是谁了。   阮明远和几位夫子耐心的把所有考生的答卷都看完,其他考生没有一个能把题目答全,文章措辞也不及王家和的严谨,有一两个考生不知道是因为题目太难还是当众作答太过紧张,帖经题和墨义题更是大片空白,整张答卷惨不忍睹。   阮明远扫视周围,面上十分淡定的说道,“想来不用本官宣布大家也该明白此次的第一名是谁了!读书人当明理、当明辨是非、当不妒贤人、当守礼明信,你们呢?”   看着不少考生学子低下头去,阮明远接着说道,“你们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无非是认为本官与众夫子所评出的县案首成绩不实,但稍微明理的人都该知道,几场考试中县案首一直在本官与儒学署教官的眼下答题,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作弊?你们一个个偏听偏信自认为才高一等,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这场考校结果也已出来,县案首对于四书五经的把握可谓是炉火纯青,无愧于县案首之名,尔等可有疑议?”   众学子考生连忙答道,“学生并无疑议,县案首实至名归!”   阮明远见此满意的点点头,“此次考校已经证实县案首是凭他的真才实学得来的成绩,作弊之说纯属无稽之谈,王佳瑾和范元盛两人因心生妒忌诬告县案首,按照先前两方的约定剥夺两人功名并且永生不得参与科考,另外因两人藐视县官视大周律法于儿戏,判其每人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佳瑾与范元盛先是惊于王家和的答卷而无法回神,如今又听到县尊的宣判,两人俱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阮明远本就对他们的小人之径看不上眼,铁了心的要给这两人点颜色瞧瞧,怎么可能因为二人的求饶就轻易收回成命?于是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令衙役在众人面前行刑。   王家和看这两人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心里没有一丝同情,若此次考校是自己失手,估计县尊为了以示清白会对自己更加严惩,那时候就不是打板子这样简单了,至少是要去县衙的牢房走一遭的。      第67章 惊闻跳河      王家和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考试后身心俱疲,当晚早早的便去找周公诉苦去了。   王家和在第二天辰时一刻方才起身,休息一晚上后感觉一身轻松神清气爽,他打算今日就回清河镇所以在用罢早饭后便退了房,当初来这客栈的时候说好了是租一个月的房间,如今还剩下最后一天,王家和也没要求掌柜把这一天的房钱退还给他,打过招呼后只拎着随身的包袱走了出去,刚踏出门槛就见王佳瑾一瘸一拐的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王家和,你这个刽子手!范同科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把他逼入绝境!”   “王佳瑾,昨天那二十大板又没打到你的脑袋上,怎么如今你的脑子就进了水呢?看你还能下地乱咬人,想来县尊大人赏你的二十大板还是打的少了。”   王佳瑾被王家和当众揭短,瞥见周围来看热闹的人也是对自己指指点点,顿时气的满脸通红,臀部的伤好像也更疼了。   “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该逼得范同科跳河,大家都是此次县试的考生,本应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因为你如此的咄咄逼人不依不饶这才把范同科逼上绝路!”   王家和听闻范元盛跳河心下讶异,“范元盛跳河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范同科被你害的没了功名又被县尊大人当众打了板子,你让他以后如何出去见人?幸好跳河后被人救起他才保得一条性命,不然你让他的父母如何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那跟着王佳瑾一同前来的一男一女听闻此言连忙跪倒在地,“求求你了!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就发发慈悲放过他吧!”   王家和见状连忙侧过身去不受他们的大礼,“范伯父、范伯母,学生不敢受你们如此大礼,这件事情是县尊大人所做的决定,学生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王佳瑾见王家和拿县尊当借口连忙反驳,“怎么会无能为力?只要你去和县尊大人说昨天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先前的约定全部作废,这样一来范同科不就可以重新获得功名能够继续科考了吗?”   听到这里王家和已然明白王佳瑾带人上门的目的,原来是想让自己去帮他们说情啊!这如意算盘打得可够真响的!若是自己当真去说情,县尊大人必会觉得自己不知好歹难堪大器,若是不去说情,这老两口当众跪求自己,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但以王佳瑾的脑子应该也想不出这个一石二鸟之计,真正出点子的人无非就是传说中跳河未死的范元盛了,刚才他还觉得纳闷呢!以昨日那范元盛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分明是个两面三刀喜爱在背后阴人的小人,这样的人一般都十分惜命,可不会像其他的读书人那样只因被县尊大人当众打了板子就羞于见人的,更不会想不开的去自杀了。   想来这跳河一说不过是他和王佳瑾一起做戏而已,大概是因为他没有把自己拖下水所以心有不甘,再加上后来被县尊大人剥夺了科考资格并且被衙役当众打了板子,心中应该更加忌恨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所以他就想方设法的也要坏了自己这个县案首的名声。   先是做戏挑唆他的父母让王佳瑾带着他们到这里来求情,示人以弱博得同情,若是逼得自己真去官家为他们说情惹怒县尊大人自然是好,若是自己不去说情至少也能让众人觉得自己是个不能容人的人,这样一来或多或少的也会污了自己的名声,细想下去,官场之中都讲究人情来往,若是一个人铁石心肠油盐不进,难免会让上官觉得此人如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从而得不到重用。   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王家和不反击一二岂不是会让别人觉得他很好欺负?你们不是想要泼脏水吗?那就彻底撕了你们的面皮,帮你们好好的扬扬名!   “范伯父、范伯母,其实范同科本就是榜上有名的学子,凭他的学问想来府试和院试都没什么问题,他的未来本应该是前程无量繁花似锦的,就因为听信了小人之言才会一气之下去县尊大人面前状告于我。”   王家和装作十分惋惜的样子对着范家父母阵阵感叹,不待王佳瑾说话便立马义愤填膺的指责他。   “这王佳瑾因为自己落榜就嫉恨于我,挑唆范同科和其他考生学子去县衙诬告我作弊,为了查明真相县尊大人当众考校于我,幸好我平日里一直努力读书功课比较扎实,这才在众位考生之中脱颖而出,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眼看范家父母眼神闪烁,王家和不紧不慢的添了一把火,“或许你们不知道这王佳瑾的底细,但我身为他的同乡可是对他了如指掌的!他的亲爹也是个读书人,不过德行却是让人不敢恭维,他们家倾尽全家之力把他爹送去读书,考了二三十年连童生都没考上!”   王家和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接着道,“按理说没有通过县试肯定是学业上欠些火候,那就应该一心专于学业弥补不足,可是他爹偏偏就想走捷径,为了能一步登天竟把亲妹妹卖入大户人家做妾,更可耻的是他爹拿了卖妹子的钱竟在家里养小,可能老天也看不过眼了!他爹后来出了意外被毁了容貌这才让他的儿子也就是这王佳瑾继承他的科举之路。”   王家和一脸的痛心疾首,“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说有这样的爹在能有什么样的好儿子?如今他就因为自己的私心挑唆范同科惹怒了县尊大人和众位夫子,不仅被当众打了板子还被剥夺了功名以至于断了以后的前程,而这王佳瑾本就落榜,想来凭他的才学也很难考上,以后参不参加科考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只可惜了范同科受了他的连累,真是让人惋惜!”   范家父母昨日见自家孩子伤成那样而且还被剥夺了功名就向送孩子回来的考生打听了缘由,那些考生不愿多说只大概的讲了一下事情的始末,他们了解到是自家孩子和另一个考生诬告了此次县试的县案首惹怒了县尊大人这才落得如此下场,范家父母不敢声张只能无奈的对着自家孩子黯然落泪。   不曾想后来自家孩子竟想不开跳了河,虽说最终被人救起送了回来但也把他们吓得够呛,另一个受罚的考生带伤来劝他们,说这一切都是由县案首引起的,只要去恳求县案首让他帮忙到县尊大人面前说情,县尊大人就会网开一面恢复自家儿子的功名让他重新参加科考,他们不愿儿子就此断了前程这才跟着那个考生来找县案首的。   如今听了县案首说出这番因由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本自儿子被罚断了前程后,以往的那些同窗没有一个过来看望的,后来见了这个带伤来看自家儿子的考生他们还心生感激,没想到这人却是害了自家儿子的罪魁祸首!   他们原本还纳闷呢!既然儿子已经通过了县试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诬告县案首,原来是被这个考生拾掇蒙骗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来,这个考生自身品性不端又落了榜本就科考无望,他当然能不管不顾的去诬告县案首,可怜自家孩子竟是受了他的连累!   范家父母都用怨恨的眼光看着王佳瑾,心里已经确定若不是王佳瑾的挑唆,自家儿子必定会前程似锦而不是落得如今这般黯然的境地。   范母想到儿子挨了板子还落了水至今还躺在床上,心中越发感到愤恨,直接暴怒起身把王佳瑾推倒在地,范父见状也和范母一起上前对着王佳瑾一阵打骂,那凶狠的眼神和利落的动作哪有先前半分示弱恳求的可怜模样?   王佳瑾先前被打了二十大板,若不是为了逼迫王家和去县尊大人那里说情以此来挽救他的前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忍痛下床带着范家父母来找王家和的,如今突然被范家父母责罚打骂,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他立刻痛呼出声哀嚎不已,众人见此情形怕伤及人命连忙上前拉架。   王家和看到王佳瑾疼的五官扭曲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笑,如今这个马前卒已经无法蹦跶了,那藏在背后出主意的人自然也不能放过。   “范伯父、范伯母,你们也不要太过怪罪于他,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万不可伤了他的性命!其实身为读书人都应该明辨是非不可偏听偏信,若不然即使以后功成名就,也不能为一方百姓造福,甚至发生冤假错案!那还不如不考科举只做个普通百姓,省的危害一方!”   王家和先是让他们同盟破裂,后又暗示范元盛自作自受不配为读书人,一张嘴把范父范母说的是羞愤不已。   “身为读书人我们都知道孝经上所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范同科因为昨日之事就轻易跳河损伤自己的性命,他在跳河的时候可曾有丝毫顾及自己父母的感受?他如今的行为已是不孝!”   王家和一脸卫道者的样子,使劲的把范元盛的名声往死里踩,“再者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天下有那么多没有读书做官的人,难道他们就不生活了吗?只要性命还在,凭着自己的努力总能闯出一条路来,就算不是为官做宰也能小富即安!还是说在范同科的心目中只有读书做官才是出路,其他的出路他都看不上眼?”   范父范母眼看再让王家和说下去自己的儿子以后就真的没法出门了,想要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连连向王家和道歉,随即便转身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王家和十分大度的不与其计较,还让范父范母好好相劝范元盛,看的周围人感叹县案首的大气与仁义,至于范元盛听了自家父母的讲诉后会不会气的吐血就不关王家和的事了。   王家和看王佳瑾躺在地上已是不能动弹,以自己急于回乡不能看顾为由,装模作样的请周围人帮忙将其送至医馆,看得众人又是一番感叹。      第68章 郑夫子引狼入室      庄夫子此次受郑夫子相邀前来宜山县游玩,他本是不想过来的,毕竟兖州府离宜山县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的,一路上舟车劳顿还要坐船再加上自身又是快要知天命的年纪了,他也不想来回奔波受累。   谁知他拒绝第一次的邀请后郑夫子又来信说得了一幅李淳风的画作,想邀他前去品鉴,看了信后他顿时就心动了。   这李淳风乃是三百年前的当世大家,十分擅长书画,许多文人雅士都期望能得一幅他的真迹,但他有一个怪癖,一旦认为自己所作的画有瑕疵就会立刻把画烧毁,所以他在世上所留的作品是少之又少,郑夫子在信里详细地描绘了所得的画作,把庄夫子说的是心痒难耐不顾途中劳累硬是从兖州府赶到了宜山县。   谁知到了地方后才得知这幅画并不是李淳风本人的作品,而是他的弟子顾云的临摹之作,虽然临摹的确实是李淳风的画作,顾云此人也是一个很有名的临摹大家,但临摹的再怎么像也不是李淳风本人的画作,这让庄夫子十分失望又觉得郑夫子太不厚道故意夸大言辞诓骗于他。   郑夫子看自家表兄生气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但他仍死鸭子嘴硬道,“我一开始也以为这是李淳风的画作,想到你以前提过想收藏一幅李淳风之作这才好心写信邀你过来赏鉴!等你到了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只是临摹之作,只怪我的品鉴能力不佳,这次真不是故意诓你的!”   庄夫子看着郑夫子有苦难言的表情不禁感觉有点眼疼,先不说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是多么有碍观瞻,就只他所说的不知道这幅画作的真实情况这一点就让人难以信服,郑夫子的才学和眼界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他的表兄又是一直与之深交的庄夫子可是一清二楚的!这次的事情说他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会信!   郑夫子看庄夫子满眼鄙视的眼神以及一脸怀疑的表情,他自己也觉得一个人在这里做戏十分没有意思,索性也不装了。   “虽说是临摹的,但这幅画可以说是顾云的巅峰之作了,其画中意境和李淳风的原画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你来看了也不亏啊!再说你人都来了,不如就在这里多逗留些时日?宜山县虽说不如兖州府但值得游玩的地方也不少,以前都是我去兖州府找你,你一次都没来过宜山县,这次就让我陪你在这里好好玩玩,再说我们都是快知天命的年纪了,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相聚?”   庄夫子被郑夫子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心里一动,他们两人确实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这样的相聚确实难得,事已至此,也只能依郑夫子所言在这里多逗留些时日了。   庄夫子在郑夫子的作陪下游玩了整个宜山县,这里虽没有兖州府繁华但也自有一番趣味,直到县试开考之际郑夫子作为儒学署教官参与考场监试,这才留下庄夫子一人独自在家,也就是在县试的第二场考试当晚,庄夫子从郑夫子的口中第一次听到了王家和的名字。   一开始庄夫子也是不以为意,大周朝每年都会有一千多名的县案首,谁会在意这个宜山县的第一名?直到后来发生考生状告县案首作弊一事,庄夫子好奇于郑夫子口中赞叹不已的县案首,这才和郑夫子两人呆在县衙的右偏厅观望此事。   见那县案首一身正气,为以示清白愿当众接受县尊考校,当时庄夫子就觉得他勇气可嘉,但后来听他说要立下约定并且拿他的前程做赌注,不由得就觉得这县案首处事有些年少冲动和书生意气,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颠覆了庄夫子先前的想法。   不说那些故意为难人的考题,单说他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一丝紧张之色,全神贯注的沉浸在答题之中,这份做学问的心性已是难得!   再看他的答卷,有个别题目甚至就连庄夫子自己也想不起来出自哪里,但这县案首竟然能全部答出,可见他对四书五经的了解程度已是胜过自己,想来他先前的立约之举并不是年少冲动而是胸中自有沟壑。   回想起在公堂之上所提到的县案首只在去年进学两个月,这样一来就算他在家中努力做学问满打满算最多只一年而已,只一年就能如此熟悉四书五经,由此看来在对书本的理解能力以及记忆能力方面,一般的学子应该难出其右。   他既有天赋又能静下心来做学问,为人沉稳遇事不慌不乱,这样优秀的学子不收归于自己的门下岂不是太过可惜?至于郑夫子先前说要收县案首为弟子的话,庄夫子下意识的把这话给忽略了,良才美玉不论是谁都会见猎心喜,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于是庄夫子前一晚就不着痕迹的从郑夫子那里打听到了王家和的暂住之地,今天一早带着自己的铭帖便不声不响的赶到了连升客栈的附近,正好也看了一场大戏。   直到事情落幕庄夫子也看清了王家和行事的风格,他先是挑起王佳瑾和范家父母之间的矛盾以此来打破两方的同盟,后又直接掀开王佳瑾和范元盛的面皮让他们名声扫地,整个过程中那王家和表情生动,唱作俱佳,嘴皮子上下一碰不但立马为他自己正了名还把对方名声踩在了脚下,如此利落的反击手段看得庄夫子越发的坚定了收他为徒的决心。   别看庄夫子平日里一脸孤高冷傲的神情,其实只看郑夫子就知道,有那么一个惯会做戏感情外放的表弟并且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比较深厚,庄夫子怎么可能是那种正正经经循规蹈矩的老学究?   再说有哪个老学究能做出这种半路挖人墙角的事来?不过是他平日里的道行比较高深惯会装模作样而已,所以在外人看来他是最正经不过的夫子了。   当然庄夫子并非三观不正之人,他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这几次的事情明理的人都看得出来,是王佳瑾和范元盛故意诬陷王家和,想要断他前程坏他名声,这才逼的王家和反击从而让他们两人丢了功名不能再参加科考,可以说这份苦果完全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若不是因为王家和的行为举止表明他并非是个两面三刀品行不端之人,就算他才华再高天赋再好,庄夫子也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第69章 包袱款款赶紧跑路      庄夫子见王家和就要离去赶忙叫住了他,王家和闻言驻足,转身看着眼前的老者疑惑道,“这位老伯,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夫姓庄,乃兖州府学的一个教书匠,你可以称我为庄夫子,我有要事想与你相商,不知可否与我一道去对面的茶楼说话?”   王家和一听此人自称是兖州府学的夫子心下一动,再听这人相邀自己去茶楼也不拒绝,他也想听听此人所说的要事。   二人到了茶楼的雅座,小二上完点心与茶水后便退了下去,庄夫子喝了一口茶水道,“这地方虽然不大但环境清幽又没人打扰,正方便我们说话。”   “不知庄夫子有何话要对学生所言?”   “王学子身为此次县试案首,在后面的府试和院试中考官定不会过于为难,阅卷之人顾及县试的考官也不会太过苛刻于你,不出意外的话你肯定会得秀才之名,这样一来进入宜山县学更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我观王学子的天赋若只在宜山县学进学未免太过可惜,不知你可有考虑过到兖州府学进学?”   听了这话王家和心道,看来无论哪个时空哪个朝代都是有潜规则的,就拿这次的县试来说,历年的县案首只要在考场正常发挥,大多都会通过府试和院试,再不济也会有个秀才之名,最多名次会比较靠后,除非考生自己作死或者后两场的考官与县试的考官有深仇大恨,为了侮辱县试的考官识人不清才会让县案首落榜。   “据学生所知,要想进入兖州府学读书至少要在院试榜单上排在前百名,学生虽然有些小聪明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可不敢确定自己能在那么多优秀的考生中闯入百名,唯愿孙山之位足矣!”   “王学子过谦了,昨日那场考校已足够证实你的才学与天赋,府试和院试都在下半年才会开考,只要在这段时间内有名师稍加指引,不要说院试百名,前三十名都有可能,王学子就不考虑考虑吗?”   王家和听到对方意有所指的话心下思绪百转,面上却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我一个乡下的小子又没有家世背景,为了节省家用只敢在镇上进学两个月,所认识的夫子更是少之又少!哎!俗话说夫子易寻,名师难求,要想得到一个名师的指点谈何容易啊!”   “兖州府有那么多才学渊博的夫子,说不定哪天就被你遇到了呢!不如王学子就此跟我去兖州府寻找求学的机会?”   “机会哪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再说仅仅在这宜山县中,我就被本地的学子看不起,若是真去了兖州府,我一个乡下出身的农家子肯定也入不了那些夫子的眼,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去兖州府求学呢?不如等成了秀才后顺理成章的去宜山县学进学,想来官家所办的县学总比清河镇的书院好吧!”   “你就丝毫没想过去兖州府学进学?兖州府学也是官家所办,里面的夫子可不是宜山县学的夫子能比的!而且兖州府学作为府级书院里面的藏书浩如烟海不计其数,你若进了府学那些书籍你都有机会借阅,再加上府学夫子的指导,对你以后的乡试和会试都会大有助益!”   “若是真如庄夫子所言我能去兖州府学进学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我实在是对在院试中闯入前百名没有信心,兖州府有那么多的书院,想必里面的夫子肯定教导出不少出众的学子,要想在众多优秀的学子中取得前百名的成绩谈何容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应付县试的时候就已经感觉有些吃力,更何况是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呢!”   “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你仅仅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从目不识丁的白丁转变成熟记四书五经的儒生,可见你在读书上的天赋不是普通学子能比的,所以只要你专心向学用心读书,根本无需惧怕兖州府书院的那些考生,如今你缺的只是机遇和名师的指引,与其在这县城里蹉跎等待不如随我去兖州府闯荡一番!”   “哎!我也明白庄夫子的好意!但若是去了兖州府后一无所获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说兖州府的吃喝住行肯定要花费一笔不少的银钱,我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子可负担不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家苦学,这样省时又省钱!岂不是更好?”   “你这个榆木脑袋!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都白说了?你一个人在家苦读,没有名师又没有藏书可看,难不成你以为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还会和此次的县试一样只考书本上的东西?若是你真要一个人闭门造车,那才是真正荒废你的天赋呢!”   王家和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想了一会儿后在庄夫子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道,“我还是觉得去兖州府不妥!”   庄夫子听了这话险些破了高深莫测的面皮,看王家和刚刚处理范家父母和王佳瑾的行事手段就知道他应该不是个愚笨固执之人,自己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一副不明就理的样子,估计是在装傻和自己绕圈子,看来若是不把话和他挑明了说,估计今天一天都别指望他肯松口了。   “要想寻得名师倒也不是难事,老夫不才在兖州府学教书已有近二十载,所教学生不计其数,如今他们有不少人都为一方官员。”   庄夫子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于是补充道,“老夫平生仅收三个亲传弟子,大弟子柳宗彦为晋元六年的状元,如今任大理寺卿属正三品,二弟子李固言为晋元九年的探花,但他志不在官场又背靠定国公府早已辞官游历去了,三弟子孙何与二弟子乃是同科,虽未在殿试中摘得前三但也是一甲进士出身,如今任鸿胪寺少卿属从五品。”   庄夫子说到此处顿了顿,隐晦的看了王家和一眼,想要探得他的心思,只见对方仍是一脸微笑专注听话的神情,不禁让庄夫子在心里骂了一句“小狐狸”!   “我虽不敢自称自己为当世大儒,但至少也能担得名师之名,你可愿拜入我的门下?”   王家和面上淡定实则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刚开始庄夫子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一丝对方的意图,而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夫子的引导,若是没有这方面的意图他又怎么可能浪费时间跟对方在这里兜圈子?若庄夫子所言都是真话,他当然愿意拜入他的门下,能教出一状元一探花的夫子可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有名师指导总比他一个人闭门造车的强。   或许王家和凭着他的博闻强记也能考过府试和院试,但名次肯定不怎么理想,后面的乡试和会试就更不用说了,毕竟若没有夫子的指导他的文章始终会欠几分火候,一旦遇到真正有才学的考生他是肯定比不过的。   但眼下先不说庄夫子的身份以及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就只拜师一事就需要好好考虑,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古代师徒关系十分紧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做弟子的要尊敬师傅不可越位,若是这师傅为人和善品性高洁自然是好,但若拜入了道貌岸然心性狭隘的夫子名下那可就是一大麻烦了。   “庄夫子,拜师一事不能草率,学生今日就要回家,等我和祖父商议过后再来回复您,您看如何?”   “近日我将要回兖州府,不如你回去后尽早去兖州府学找我,毕竟你若有愿在府试和院试中夺得好名次,还需要进一步打磨自己。”   “是,夫子所言甚是有理,待我回去看望祖父后就会尽快启程。”   “那我就在兖州府学等着你!这是我的铭帖,你到兖州府后交与府学的门房即可!”   王家和拿着铭帖心里已经对庄夫子的话信了七八成,等以后到了兖州府后再打听打听,应该就能确信他的话是否属实了。   庄夫子身带铭帖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和王家和分开后便回了郑夫子的住处,随即就收拾行李准备早些回兖州府,郑夫子见状十分奇怪。   “一大早就不见你的人影,怎么一回来就要回去了?”   不早点回去,难道要等你发现我半路截糊的事来找我的麻烦?   “我在这里逗留的够久了,府学那边还有不少琐事要处理!”   “哎!也不知道此次离别何时才能相见!这次你能过来已是难得,那幅画虽不是李淳风的原画但也属上等佳作,就送予你收藏吧!”   “我看你对那幅画也是十分喜爱,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那幅画我也品鉴过了,就留于你把玩吧!”   郑夫子听了这话十分犹疑,自家这表兄是什么性子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这次把他诓骗过来,他肯定要在心里记上自己一笔,刚刚提出的赠画一事也是为了安抚他,怎么如今听他这话貌似是不打算与自己计较,难道是他转性了?   庄夫子看郑夫子脸上的表情就猜到他有什么样的心思,于是脸上越发的正经了,“怎么?我说把画留给你,你还不乐意了?要不我就如你的愿直接把画带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都说留给我了,怎么能反悔?”   “说说而已!我要是真想拿你的画一开始就不会拒绝了,看你那较真的样儿!”   庄夫子心道,王家和的祖父肯定不会阻止他拜入自己的门下,这样一来这个徒弟可以说是已经到手了,既然夺了对方看好的弟子那么这幅画就留给自家表弟权当安慰吧!      第70章 哥成了传说      王家和到了镖行的停驻点,找了当初的同一所镖行租了辆马车,正巧这次驾车的车夫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那车夫对这个独自租车的书生少年也是印象深刻,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那车夫借机就找王家和聊上了。   “这位小哥,还真是巧了!一个月前你就搭的我的马车,没想到如今我们又见面了!”   “大叔,看来我们真有缘份!这次又要劳烦你了!”   “小哥客气了!你又不是没付银钱,劳烦个啥啊?看你的打扮约莫是个读书人,这次到县城是来参加县试的吧?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应该是榜上有名了吧!”   “大叔好眼力!这次的县试我确实是侥幸通过了,回去后总算能对家人稍稍有个交代了。”   “那可真要恭喜你了!既然你是此次县试的考生那你应该也见过那个县案首了?不知他本人是不是别人传言的那个样子?”   “哦?别人是怎么说他的?难不成说他有三头六臂?”   “也没那么夸大!传言说他的头比一般人的要大,额头上有一只平常人看不见的眼睛,貌似是老天给他开了天眼让他比常人聪慧,就连县尊大人都不会的考题他都能对答如流!”   王家和听了这话一脸黑线,果然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啊!什么叫比其他人的头大?他又不是大头儿子!难道这也是一种含蓄的赞美?还说什么额头上有一只无形之眼,真当他是二郎真君啊!   “先不说他的头究竟大不大,就刚才所言的天眼就是无稽之谈,不是说常人看不见那只眼睛吗?那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他额头上长了一只眼睛的?至于答出县尊都不会的题就更是滑稽之言了,考题既然是县尊大人出的,又怎么可能答不出自己所出的题呢?这些话不过都是外人以讹传讹夸大言辞而已。”   “不管是不是夸大,反正对于我们这些大老粗来说能考上县案首就是文曲星下凡喽!”   “县试只是科举之路的第一步,以后的路还长谁知道能走多远呢?大叔对那县案首又不了解,怎么会对他如此看重?”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能够在那么多的考生中夺得县案首之名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再努力一二的话应该能考个秀才,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以往的县案首最后在院试中落榜的,若是有了秀才的功名,他的地位就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比的了,运气好的话能更进一步,以后当了官管着一方百姓就是所谓的人上人了,若是运气差些止步于秀才,至少以后也能有个体面的出路,不像我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大叔可不能自轻!大周朝有那么多人没有读书不是照样过着安生日子?反倒是那些明知科举无望还前赴后继年年科考的人才让人看不起,不仅耽误了他们自己的人生还拖累了家人,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找份轻便的活干,至少能养活自己补贴家用。”   “小哥的话倒是与其他读书人的看法不一样,读书人不都盼着科举有望当官做宰吗?平民百姓的日子可不是读书人能看得上眼的,就像我们这些经常走镖的大老粗就入不了大多数读书人的眼,说来这些年我们最怕遇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走慢了嫌我们耽误时间,走快了他们自己的身体也吃不消,又会说我们故意害他,若是碰上一起租车的更是难伺候!”   那车夫不由得向王家和抱怨,冷不丁的想起貌似眼前的这位也是个读书人,顿时就觉得尴尬不已,王家和看眼前的车夫涨红了面皮不禁心中好笑。   “大叔,你说的也是实话,如今的读书人大多都身体单薄,他们当然经不起长途奔波赶路!”   那车夫看王家和并不介意,于是也就抛开了先前的尴尬道,“要我说啊!读书人不仅要做好学问也要把身体锻炼好,你说若是遇到什么意外就凭他们那样的小身板逃都逃不掉!”   说到这里那车夫显然也打开了话匣子,“虽说现在太平盛世是文人的地位高,但你看那些保家卫国的哪个不是武人?就只说五年前的蛮族在大周边境烧杀抢掠,若不是定国公带兵镇压把他们打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老百姓呢!”   王家和听闻定国公三个字心下一动,想到先前庄夫子提到他的二弟子背靠定国公府的事,不由得就有些好奇。   “大叔,以前我一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没听说过蛮族侵略大周的事情,照你所言这定国公还是我们大周的英雄了?您能和我说说他的事迹吗?”   “传说这定国公的祖上只是一个打铁匠人,后来跟着□□起义推翻前朝,几次三番的救□□于危难之中,后来□□建立大周朝封赏各个功臣,这才有了定国公府。”   说到此处那车夫惋惜道,“但不知是祖上杀戮太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定国公府向来是一脉单传,等到这一辈好不容易有了两个男丁一个女娃,谁知就在当今圣上即将登基之际老定国公的独子突然暴毙身亡,老定国公深受打击不久也撒手人寰。”   “暴毙身亡?可有传出是什么原因?”   “这倒是没有,想来就算有什么原因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后来就在圣上登基不久蛮族人偷袭大周,只近半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两座城池,当时定国公府年仅十六岁的大公子李承景主动请求披甲上阵保卫大周并在朝堂之上当众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这可不是随便立的!”   “这当然不能随便立!若是战败是要依军法处置的!但是朝堂之上言官都说大公子年纪太轻不能让他领兵,圣上对此事也很是犹疑,还是后来老国公夫人带着祖上的铁牌亲自面见圣上再加上大公子当众立下军令状,这才让圣上任大公子为副将跟随出征。”   “后来呢?应该是大周胜了吧!”   “当然是大周大获全胜了!据说当时军队里面出了奸细诱使正帅镇国公入了圈套,让他被困七天七夜,后来还是大公子一面使人施救,一面带人奇袭蛮族后营这才让蛮族退了回去,回朝后圣上为嘉奖大公子恩旨让他承继定国公爵位,不降等。”   “看来如今的定国公就是大公子了,你不是说这一辈的定国公府有两个男丁吗?”   “这二公子虽生在武将之家,但他却是生性喜文并且在读书上颇有天赋,好像是在他十七岁那年就被圣上钦点为探花,不过他也没在朝廷做官,据说是当年出了什么事辞官归隐后就游历去了。”   “如今定国公还在驻守边疆吗?”   “蛮族都被打退了他当然要回来复命了,听说他也不是个念权的,回来后立即就把兵权交给了圣上,圣上对他很是倚重,如今让他担任近卫军统领一职负责护卫皇宫的安全,据说君臣关系相交甚宜!”   “大叔对定国公的事如数家珍,看的出来你十分倾佩定国公啊!”   “这些不过是我走南闯北道听途说而已,我也不确定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毕竟外人传话都有几分夸张,不过能确定的是定国公简在帝心深受圣上器重,可不是我们这般小民所能见到的。”   “大叔,您走的地方多看的事情也多,从这里到清河镇有不少的路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您就和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呗!”   “只要小哥不嫌我唠叨,我巴不得有人和我说说话呢!”   “哪能嫌您唠叨呢!刚才您说到蛮族,我也曾听人提到过夷族,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夷族那些人长得和我们不一样,蓝眼睛黄头发咋一看就像是传说中的妖怪,不过看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据说他们都是从大海的另一边坐船过来的,大多是来大周做生意的,蛮族就不同了,虽说和我们长得差不多但他们经常侵略大周的边境,那边的百姓深受其害!”   “为什么不直接打过去?把他们打怕了不就行了?”   “那些蛮族十分狡猾,一旦打不过就递交国书愿意臣服,朝上的那些言官说要体现大国风范不可赶尽杀绝,而且大部分的读书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圣上也只能接受蛮族的臣服,不过那份国书也就是废纸一张,不然也不会有五年前的战乱了。”   “看来五年前把他们打退了回去后言官又劝圣上不能赶尽杀绝了?”   “肯定说啊!据说还有人在朝上说定国公杀戮太过,没有仁义之心,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边境的那些老百姓深受其苦,多少□□离子散,怎么不见他们对那些受苦的百姓有一丝仁义之心?幸好圣上处事英明又对定国公信任有佳没有理会他们!若是哪天蛮族像夷族一样安稳一些该多好啊!”   “大叔说夷族是从海的另一边过来的,您可曾去过他们那里?”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曾看过出海的大船,那家伙可真大呀!上面还有……”   就这样王家和一边和车夫闲聊,一边从对方的话里提取有用的信息,一路向清河镇赶去。      第71章 为人后嗣当心系长辈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了十来天,王家和没事就和车夫坐一块儿闲聊,渐渐的也和其他的人熟悉起来,随着他们天南地北的瞎聊王家和知道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大周朝有一京八府十部,王家和听的最多的就是州府的事情,比如黔州府是最穷的地方,那里的匪患也最严重,官府的影响力大不如本地的士绅豪商,扬州府是远近闻名的风流才子之地,那里的人大多富庶上过学堂,当然最闻名的还是那里的花船和美人,青州府人杰地灵,出了许多文人雅士。   和那些镖行的人告别后王家和直接去了王宅,在听完管家的汇报后又翻看了最近的账目,发现从赵振天那里拿到的银子明显增多了,看来酒坊和酒庄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主子,赵老板问过您的行踪,小人照您的吩咐说您去县城参加县试去了,他说等主子回来后想邀您一聚!”   “这个倒不急!我今天还要回王家村一趟,不过你可以先派人告知他我已经回来了,等我把王家村的事情处理好再和他一聚!”   “是,小的知道了!”   “最近几天我会把祖父和妹妹接过来住一段时间,他们两人是我仅有的亲人,你们万不可怠慢!若是他们问起你们是什么时候入的府,你们就说今年才被买来,这一点不可说漏嘴!”   虽然薛长富心里纳闷为何主子有此吩咐但也遵循以往只听不问的原则,在王家和示意没有什么事情要说后便下去安排了。   王家和想起先前在两件衣服的夹层里各找到一张五十两大周钱庄的银票,明显就是祖父早就兑换好的,加上零零碎碎给的碎银,这次去县城参加县试所给的银子就足足有一百多两。   这笔银钱相对于农家户而言可以说是一笔巨款,王江海生怕王家和出门在外因银钱的缺失而受委屈,丝毫不担心王家和会拿着这笔巨款在外面花天酒地,真不知该说王江海心宽好呢!还是对王家和信任有佳好呢!   自过继到五房后,他三五不时的就从祖父那里收到零花钱,每次都是一两二两的,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大约就有三十多两银子,若王家和真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小儿,王江海这样的宠法不宠坏他才怪!   当初王家和为了摆脱原来的家人就谎称欠了银钱,王江海给了他七十两银子用来还债和打点,再加上去书院的两个月所交的修金,这样算来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自王家和认亲以来一直都在花祖父的银钱,虽说每次从镇上回去都带了点心酒水之类的东西,但到底是没有真正的为家里贴补,这让王家和的心中有些愧疚。   王家和打算此次回去后就找个理由让祖父知道这座宅子的存在,并且稍稍透漏一下他有经济来源,往常就见祖父和秀秀都十分节省,他可不想一个人在背地里吃香的喝辣的,反而让家人一直省吃俭用的贴补他,若真那样做了,那也不配为人子嗣了。   王家和吩咐管家后便出了门,在街上买了些点心和酒水就赶到了平常搭车的地方,照常坐上了王远山的车。   “家和,你终于回来了!这次去县城办事还顺利吗?”   “额!去县城办事?”   “咦?前段时间看你总是不在家就问了你的祖父,你祖父说你去县城办事去了,难道这次的事情没办成?”   王家和听罢自然明白祖父的良苦用心,毕竟科举不是那么容易考的,若是被人传的人尽皆知并且自己在县试中失手的话,那些三姑六婆喜爱八卦的人还不知要说什么样的闲话。   估计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有太大的压力,索性祖父直接隐瞒了自己去县城的真实目的,只含糊的说去办事,就连平日里和祖父最为亲近的三爷爷都没说,可想而知自家祖父为了他是怎样的操心了。   “三爷爷,这次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一切还算顺利!”   “你一个小子孤身一人就跑到县城去,有什么事非要你自己亲自去的?就算一定要去至少也要找个人陪着你啊!你祖父这段时间可记挂着你呐!”   “累的祖父替我担心确实是我的不是,回去后我定然好好向祖父赔罪!”   “家和,你也别嫌我唠叨,你祖父命苦!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他可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你千万要保重自己,在外面做事切记要忍,与别人打交道能不冲突的就尽量好好相处,你可要时时记着家里还有你的祖父和妹妹指望着你啊!”   “三爷爷的话我记得了,出门在外我一定会保重自己的!这一点请三爷爷放心!”   “你别怪我多嘴就好!这次去县城可有什么稀罕的事?想当年我也去过那里,不过已经过去好多年了,那里的变化肯定很大!”   “县城比镇子里繁华,那里有不少的书院和学堂,这次最出名的就是县试了,每次到看榜的时候都能见到痛哭流涕或是大喊大叫的考生,他们为了能早些看到成绩都使劲的往里面挤,有的考生甚至大打出手,倒不像往常那样端着架子。”   “说到县试,好像王耀祖的儿子瑾小子也去考试了,也不知道这次顺不顺利,哎!他爹考了那么些年都没考上,如今又要瑾小子去考,也不知道王铁柱是怎么想的!”   “不是说他家有三个小辈去书院上学吗?怎么就王佳瑾一个人去参加县试?”   “瑾小子到底是从小就识字,本就比另外两个孩子知道的多些,加上王铁柱夫妇觉得瑾小子考上的机会大些,自然也就不会多花银钱送另外两个孩子去县城了,我想大概是要等他们再进学几年才让他们去考吧!这次你去县城可有碰上瑾小子?”   岂止是碰上?估计王佳瑾现在还养着伤呢!县尊大人的二十大板加上范家父母彪悍的战斗力,王佳瑾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哪能轻易就好?   “倒是看过一两次,不过我想着他要专心准备县试,也就没有上前打扰。”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不过你以后尽量别接触他们一家人,他们是没理也要搅出三分理的,虽说安分了一段时间,但难保他们什么时候又找人麻烦了!”   王家和巴不得离那些人越远越好,听了王远山的话后自是答应,他又不是自虐狂,怎么可能自找麻烦的去和王铁柱家接触?只是此次县试王佳瑾不仅落榜又被剥夺科考资格还受了伤,难保他家又出什么幺蛾子啊!   不过王佳瑾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吃了这么大的亏后他应该不会再自讨苦吃来找麻烦了吧!哎!想想这事就头大,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王家和抛开脑中的思绪,随后便向王远山说起了在县城的所见所闻。      第72章 祖父之言      王江海又一次站在家门口向外张望,王秀秀见怪不怪的在堂屋里面做绣品,看见自家祖父又一次唉声叹气的回来心下既无奈又心疼。   “爷爷,您就别再叹气了,哥哥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就回来了,您不是说他是和镖局一起走的吗?不会有事的!”   “我也知道不会有事,但这心总是定不下啊!”   “可您一天来回张望个十回八回的也是无济于事啊!哥哥若是知道您为他这样担心肯定也会愧疚的!您就在家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哥哥回来后也高兴不是?”   “哎!也不知道你哥哥这次能不能通过县试,若是考不上的话他该多难过啊!”   “爷爷,您不要说这丧气话行不?再说了,我们不是没让村里人知道哥哥去参加县试的事嘛!就算考不上也不会有人说哥哥的闲话的,而且哥哥也不是那种禁不起打击的人,那么多人考了好多年都没考上,这次若是哥哥考不上也没什么丢脸的!”   “我就是担心你哥哥自己会想不开,咦?怎么我好像听到你哥哥的声音了?莫不是他回来了?”   王秀秀刚想说自家爷爷听错了,没想到自己也听到了哥哥的声音,立马放下绣品跑了出去,她也担心自家哥哥,但看着祖父每天担忧的面容,若是自己也跟着唉声叹气估计自家祖父连睡觉都不会安生,她只能把这份忧思按捺在心底,时不时的开解自家的祖父。   王家和辞别王远山后一路疾步向自家走去,到了家门外就迫不及待的呼唤家人,只见自家妹妹疾步向自己奔来,后面跟着满脸焦急的祖父,顿时王家和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秀秀,你慢些跑!小心摔跤了弄花了脸可就不美了!”   “哥哥!亏我和祖父这么担心你,你一回来就说我弄花脸,以后我可再也不管你了!”   “哎呦!都怪哥哥嘴拙不会说话,惹了我们家可爱的秀秀生气,真是该打!”   王江海看秀秀闹别扭赶忙说道,“秀秀,别闹你哥哥!他大老远的回来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快让你哥哥进屋歇一会儿。”   王秀秀听罢也不闹别扭了,连忙帮着王家和拎东西,和自家爷爷一起把王家和迎进了家,进门后王秀秀去做饭,王江海和王家和在堂屋闲谈。   “家和,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爷爷,我和镖行的人一起走的,路上倒是安全的很,而且这次的县试我也过了!”   “哦?过了!真的过了?”   “我可不会拿这事与您开玩笑,我确实是过了!不过,这次在县城我也遇到了王佳瑾。”   “王佳瑾?他欺负你了?”   “就他那点小伎俩哪能欺负的了我啊?这次他伙同县城的一个考生煽动其他学子说我作弊,直接把我告到了衙门,后来幸好县尊大人明察秋毫这才还了我的清白。”   “这王佳瑾小小年纪心肠竟然如此狠毒!诬告你作弊岂不是要断你的前程?”   “他自己没有通过县试知道我榜上有名后就嫉恨于我,不过后来他也因为诬告一事被县尊大人打了二十大板而且以后终身不得科考。”   “没有通过县试只能说他还欠些火候,若是把心思用在正路上我想他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王铁柱一家好不容易从王耀祖毁容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也不知道他们得知这件事后会受多大的打击!”   “爷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他们会受打击?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是想让您提前做好准备,那王铁柱家得知这件事后说不定会闹上门来,到时候您可要千万保重自己。”   “闹上门来?这明明是王佳瑾有错在先,他家有啥道理闹上门?”   “先不说王佳瑾回家后会不会说实话,就算他说了实话,以王铁柱一家的想法,必定会认为是我害得王佳瑾断了前程,说不定还想着是不是我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在此次县试中落榜呢!”   王江海听了这话,想着王铁柱一家以往所做出的事情,说不定到时真如家和所说把这一切怪罪到自家的头上。   “就算他们真闹上门来我也不会惧他!我们占着理呢!实在不行就找族老和里正出面,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我也只是提醒您一下,以防将来他们弄的我们措手不及,那王佳瑾被打了板子后来又和那县城考生的父母起了冲突,不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是不会回来的!”   “此事我放在心上了,你尽管放心!”   “还有一件事要对您说!上次我去镇上办理户籍证明的时候遇到了一对老夫妇要卖房子,我看了一下那座宅子十分的宽敞,那对夫妇因急于卖房所以价钱开的也不是很高,我自己攒了些钱加上祖父平时给我的零花钱,足够付了买宅子的款项,所以我就把它买下来了,因为当时急于去县城赶考就没来得及和您说。”   “你这孩子!买房岂是这么轻易就能决定的?你不会是把先前给你去县城赶考的钱也拿来买房了吧?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怪不得我觉得你瘦了许多!”   “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我还感觉这段时间我长胖了呢!当初您说给我银钱我也没有拒绝,可后来拆开衣服的夹层才知道竟是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这么一笔巨款您说给就给了,就不怕我在外面学坏?”   “我这不是怕你去县城受委屈嘛!身边没个照应的人若是再短了银钱你怎么能安心考试?县城里的东西比我们这里贵多了,去县城可不像在村里,在家里吃的是自己家种的,住的也是自己的房子,可到了外面吃喝住房哪点不要用钱?”   “可是也用不了那么一大笔银钱吧!再这样下去家底子都要被我掏空了!我可不想让你们在家里省吃俭用我却在外面逍遥快活,这让我如何心安?”   “我们在家里不愁吃不愁喝的,你又有什么不能安心的?再说我听闻那些考生都是要提前拜访学官的,你总不能空手上门吧?我以前常听李桂花说他家的王耀祖去镇上参加聚会交流学问,我就估摸着你去县城也要参加这一类的聚会,你毕竟不是县城本地人,若是再缺了银钱你在那些县城里的学子面前难免会露怯,所以我就给你多准备了些让你也有底气说话!”   “爷爷,外面传的那些要提前拜访学官的话纯粹是无稽之谈,你下次可不能信了!至于聚会一事,我到县城以后一直抓紧时间看书哪有空闲去和县城的学子交流学问?你下次可不能再给我这么多银钱了!不过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正好用这笔银钱来买房!”   “你若真想买房等你回来再和我商量便是,哪能用你去县城赶考的银钱?”   “当时那对夫妇急于要卖,宅子又好中间又没有牙纪的抽金所提出的价钱十分的实惠,错过了那个机会以后可就没有了,我身上的银钱本就余了不少,付了房钱后我还怕宅子没人打理顺便买了几个下人呢!”   “家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草率就买了下人,若是他们阳奉阴违欺你年少这可怎么是好?”   “爷爷!他们的身契都在我的手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家和,你还太小没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不知人心难测啊!我年轻时候出外闯荡就听闻有一家夫妇被他们家的几个奴仆合伙害死,尸体被藏在了枯井里,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后来还是其中一个奴仆喝醉了酒说漏嘴才把事情传了出去,所以说即使你手中握有他们的身契也不可掉以轻心!”   “还有这等事情?爷爷,你的话我记得了,以后我肯定小心,一旦发现下人有什么不对立马就把他们发卖掉,其实我买宅子的目的是想接爷爷和秀秀去镇上享福的。”   “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不折腾了,再说在村里有熟悉的乡亲说说话唠唠嗑,到镇上的话我肯定不习惯,至于秀秀,若是她想去就让她到你那住几天也无妨!”   “若是让秀秀单独和我去镇上就怕村里的人起坏心说闲话,虽说我是秀秀的哥哥但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也要避嫌不是?”   “你说的那些规矩是大户人家讲究的,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是稚龄,在乡下也没必要那么讲究!再说你们又是兄妹,我看谁敢拿这事说闲话!”   “是我多虑了!但这座宅子我打算以后留给秀秀做嫁妆用,所以爷爷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而且我也做了些小生意,宅子里的事也要爷爷帮忙管管,您就隔三差五的去镇上帮我看看呗!”   “怎么留给秀秀?这是你自己的私产你就自己留着,秀秀将来的嫁妆自有我准备,你不用担心我会亏待她的。”   “爷爷给的是您的那一份,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要给秀秀添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您可不能拒绝!”   见王家和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江海也不好再拒绝,毕竟他一心盼望的就是这兄妹两人能好好相处守望相助,想到刚才王家和提到的做生意一事,王江海顿时又不放心了。   “家和,你刚才说你做了小生意?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爷爷还能为你多忙几年,如今你只要安心读书就行,虽说商户人家的子嗣也能参加科考,但他们在读书人中的口碑向来低下,我们镇子是有名的商贾之镇若是再被人知道你做生意,那些读书人肯定会说你闲话,若是坏了你的名声可就不美了!”   王家和见自家祖父得知生意一事后只关注是否有碍于他的名声,反而对生意上的具体事宜全然不去过问,这让他更加感动于祖父的这份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爱护之情。   “爷爷,我并不是自己做生意而是和其他人合作,在其中获得分成,我并没有为那些琐事操心也没有去见其他的商户,而且我的户籍可是农户而不是商户,这点您就不必担心了。”   “我就是怕以后会有人拿这事给你使绊子。”   “就算没有这事,那些见不得我好的人照样会拿其他的事情给我使绊子的,毕竟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缺点和软肋,不过若是一个人当真刀枪不入做事完美无缺,那样的人上官敢用吗?”   “你有自己的成算就行!我只是怕你走错了路将来给你自己带来危险所以就多说了几句,我那儿子当初就是突然出了事让我和他阴阳两隔,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啊!”   “爷爷!我向您保证,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全须全尾的出现在您面前!”   “好,好,我们家的家和也是个大人了,不仅能挣钱还会读书,我们五房后继有人啊!”   王江海满口感叹,这时候王秀秀的饭也做好了,于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一起用饭了。      第73章 算盘落空      这天王家和去了镇上,到了王宅后命人去请赵振天到太和楼一聚,赵振天闻言应邀前来。   “赵大哥,有一段日子没见面了,最近身体可好?”   “王老弟不必担心,愚兄身体一向健朗!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县城赶考了?看你这神采熠熠的样子,想来县试必是过了吧!”   “承蒙赵大哥看得起小弟,虽说经历了些曲折但最终小弟还是侥幸过了。”   “王老弟自谦了!即是过了必定是靠你自身的本事哪还用得侥幸二字?哎!想到去年你我在太和楼相聚的光景,如今再瞧瞧王老弟的变化,真是不得不让人心生感叹啊!”   “赵大哥此言可是有些不厚道!难道您就没有变化?看您这红光满面足下生风的样子就知道您名下的酒坊和酒厂定是日进金斗了!”   “最近酒坊和酒庄的生意确实不错!不过我的生意红火不是对你也有好处?你家管家每个月次次不落的来我这里拿钱,我可是一个子儿也没少你的!再说我这只是赚赚小钱,说到底一辈子也只是个商人而已,若是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强权或是妨碍了世家的利益,到时候恐怕就是任人拿捏的命了!不像王老弟你,以后科举有望前程似锦,可不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所能比得上的。”   “赵大哥这话我可不赞同,当初若是没有您的帮助我还不知有没有今日!以后若是真如你所言有幸在科举这条路上闯出个名头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下你这个朋友的!若真学那目光短浅之辈做些恩将仇报之事那小弟我也不配为人了!再说现在也只是县试而已,这只是科举之路的敲门砖,以后的路可还长着呢!”   “我观王老弟于读书上颇有天赋,要不然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过了县试?有许多人读了七八年的书都过不了这第一道坎呢!王老弟第一次去县城赶考就能通过县试,想必接下来的府试应该也是胜券在握吧!到了那时你可就是童生了!”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谁能料到今后会发生什么意外?若是真如赵大哥所言顺利通过府试自然是好,若是遇到难题或者出了什么变故而失手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也没必要太过看重这些得失,若真考不上大不了明年再考就是,反正此次过了县试,三年之内都不用再考县试,只要专注于府试即可,最坏的结局无非是三年之内无法通过府试,不过真要是那种情况我可能就要考虑有没有必要再走这条路了!”   “王老弟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我还没见过有哪个读书人像你这样还没开考就咒自己考不上的,还说什么三年都无法通过府试这类的话!”   “我只是假设而已!再说谁能担保自己肯定能考上的?古往今来多少考生蹉跎一生折戟在这科举之路上?谁又能说自己不会成为其中的一个?我只是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总不能像以往的某些考生那样因为无法接受落榜的事实大受刺激后神智不清吧!”   “别人是别人!我可是对你饱含期待啊!不过清河镇这个地方毕竟是商贾之镇,书院里的夫子学识也不够,对于科考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什么助益,若是王老弟一直呆在家里或是去镇里的书院进学,想来对于接下来的府试没有多大好处。”   “赵大哥所言甚是!没有一个名师的指引,一个人埋头苦读确实费力不少!此次县试的时候我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了,为了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我也在考虑找寻夫子的事情!”   “恕我冒昧问一句,不知王老弟可有打算去县城里的书院读书?”   “县城里的书院?”   “想必王老弟这次去县城也看到了,县城里有不少的书院,除了县学外云起书院可以说是最有名的书院了,以往在这个书院进学的学子大多都考上了秀才,里面的夫子待人也十分的和善尽责,若是你去了那里进学想必对你也有些好处。”   王家和听了此话就知道赵振天并不知道他在县试中得了案首之名,想来去县城参加县试的考生大多都还未回来再加上官府的邸报一向只传递府试和院试的消息,赵振天不知道这事也是理所应当。   如今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想为他牵线让他去云起书院进学,这云起书院在县城里确实非常有名,实力在宜山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先前已有庄夫子的邀请,即使以后出了什么意外进不了府学,凭着县案首的名头也必会有一个秀才之名,这样至少也能进入县学读书,如今实在没有必要再欠赵振天的人情到云起书院进学。   “看来赵大哥是认识云起书院的夫子了?”   “实不相瞒,当年我也读过几年书,那时教我的郑夫子如今就在云起书院教书,他的才学和品性还是很高的,若是你成了他的学生必定会受益无穷。”   “赵大哥的心意小弟这厢心领了!不过我最近想先在家里陪陪家人,等过段时间可能会去兖州府办些事情,暂时就不考虑去县里进学的问题了,若是以后有需要的话再麻烦赵大哥,希望您莫怪小弟唐突!”   赵振天原以为此事十拿九稳,没想到王家和竟然拒绝了,经过一年的相处王家和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可是知道一二的,按理说有自己的引荐让他进入云起书院进学,对他来说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但如今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拒绝。   “也罢!若是你以后想通了再知会我一声也不迟,今天这一顿就算是为你接风顺便庆祝你通过县试,你可不能拒绝!”   “赵大哥客气了,原本是小弟邀您前来相聚,哪能让您破费!”   “你我之间可没这么多的讲究!你就别再多说了!”   两人用完饭分开后,赵振天回到了家,从怀中拿出那份早已写好的引荐信放到了桌上,周伯见了后十分奇怪。   “东家,您不是去见王小友了吗?这书信怎么没送出去?”   “这也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今天问他是否想要去云起书院进学,以他的聪慧应该能猜到我有路子为他引荐,而且我后来也挑明了我与云起书院的郑夫子曾有一段师生缘分,可他却婉言拒绝了!”   “是不是他对东家的话有所质疑或是对自己十分自信觉得不进学也能考上秀才?”   “我与他相交已有一年,他应该知晓我不会诓他才是,而且进入云起书院读书对他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都十分有利,以他的性子该不会拒绝,除非……”   “东家莫不是想到了什么?”   “除非他有别的路子进入更好的书院进学,若是这样的话也就能说得通今天他为什么拒绝我了。”   “可是县城里最有名的书院就是云起书院,除了这个书院他有更好的选择吗?难不成他要去宜山县学进学?”   赵振天听到宜山县学陡然一愣,周伯原也是随口一说而已,看自家东家这个反应也迟疑了。   “东家,我只是说说而已,在县学里读书的可都是已有秀才功名的学子,王小友不是还没有参加府试和院试吗?”   “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若是他在此次的县试中摘得头名,那后来的府试和院试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必定是能得秀才之名的。”   “头名?那不就是县试案首吗?不会吧!他这么年轻就能在那么多的考生中夺得头名?”   “这几天你帮我注意着镇上的书院,若是有考生回来你帮我打听一下此次县试案首的名字以及其他的情况,到时候他是不是头名我们也就知晓了。”   “是!若是他真的得了县案首,东家的打算和用心可就白费了。”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我看人不准低估了他,以后和他之间的来往我可得换个想法了。”   赵振天回想今天他和王家和的对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本以为王家和最多能得个童生,自己为他牵线也能得一分人情,这样一来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拜托他,他也不好拒绝,没想到他却直接拿下了秀才的功名,看来以后与他相交得用十二分的心了,这样才能让他在将来看顾自己的两个侄子一二。   周伯眼看赵振天陷入了沉思,他也不敢打扰,只能悄悄的退了出去,东家为了两个侄子的名声就把赌坊和放贷这一营生都交给了其他人,可以说是放弃了很大一部分的利益。   如今更是想着加深与王家和的交情,目的无非也是希望王家和以后能够对他的侄子看顾一二,东家这么大岁数还不成家,若是平常人家早已有儿女承欢膝下,但他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想来应该是把他的两个侄子当作儿子来疼爱了吧!      第74章 歹毒心肠      王家和在家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坚持看书练字,练的字体主要以楷书和行书为主,楷书用于科考而行书则纯粹是他个人的爱好,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他就比较喜欢行书,练字也是以行书为主,反倒是楷书以前练得较少,等到了古代才专注练习,有空的时候他也会带着王秀秀三五不时的去镇上住几天。   王江海只去过一次王宅,他纯粹是去认认门的,等看完宅子里的几个下人觉得他们做事都比较老实后便再也没去过了,至于王家和先前所提的生意一事他更是问都没问过,在王江海看来,既然孩子已经长大了就该放手让他自己去闯,做长辈的若是管的太紧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太好,所以王江海一向是以嘱咐教导为主基本上是不愿插手小辈的事情的。   在古代这种不分家子孙就不能有私房钱的大环境下,能遇到王江海这样开明的长辈也是王家和的幸事,若是遇到一个凡事都要插一手寻根问底的长辈,王家和可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悠闲。   赵振天有时也会上门拜访或是请王家和去太和楼吃饭,期间再也没有提及要为他与云起书院牵线的事情,交往的态度也显得越发的亲近,王家和猜想估计赵振天已经从回来的考生那里打听到此次县试的事情,这才有此变化。   当然,王家和对于赵振天的变化也是乐见其成的,他们两人本就因利益相交,前两次的合作虽是各取所需但都是王家和自己找上门的,这样一来在两人的交往中也是赵振天隐约占据主导地位,如今只因为区区一个县案首就能让赵振天有如此的转变,这也从某一方面证实了当初王家和决心走科举之路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这天王家和在家陪着王江海说话,王秀秀在一旁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做着手里的绣活,祖孙三人其乐融融,虽说这个家不像村里其他人家那样食指浩繁,但仅有的三人也能让这小家有一份独有的温馨,气氛正浓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祖孙三人面上一片茫然。   “王家和,你这个天杀的短命鬼!你害我孙儿落榜又断了他的前程,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家和一出门就瞧见李桂花对着自己谩骂,后面跟着的王家众人都一脸仇视的看着自己,就连王于兴夫妇和王家安也是一脸谴责的样子,顿时就猜到了他们所为何事,能让王铁柱一家如此兴师动众找上门来的原因无非就是王佳瑾落榜一事了,本以为他在县城受到了教训后不敢再来找自己的麻烦,没想到他却记吃不记打,最终还是来招惹自己。   王江海见李桂花满口诅咒之言顿时就气得不轻,“王铁柱,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不休!不好好管着自家媳妇反而让她到我家门口骂我家的小辈,你也不看看她多大年纪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王江海,你家的小辈坏了我家孙儿的前程,我只是带着家人来这里讨个公道!”   王家和见自家祖父气的不轻赶忙让秀秀在一旁照看,他走上前道,“哦?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坏了你家小辈的前程,王老爷子最好仔细说说清楚,不然我可要到里正那里评评理!”   “你还在这里装傻!我家的瑾儿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你别想着抵赖!”   王家和看着躲在众人身后的王佳瑾立马嗤笑道,“王佳瑾,你家长辈口口声声说我坏了你的前程,你倒是出来说说我是如何坏了你的前程的?”   王佳瑾在县城休养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身上的银钱差不多也都用完了,死皮赖脸的跟着当初一同去县城参加县试的考生蹭了趟免费的马车这才回到了镇里,又找到了赶车的王远山坐了趟顺路车这才回到了村里。   一见到家人便立马添油加醋的诉说自己的委屈,用他的话来说若不是王家和每次都鄙夷看不起他,他也不会影响心情而在最后一次考试中落榜,他因为对王家和的成绩有些犹疑便为了心中的正义就去请求县尊大人查明事实真相,王家和因此怀恨在心就故意挑唆县尊大人让他终生不能科考。   王铁柱一家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本来王佳瑾若是考上的话以后家里人也就能摆脱以前王宝珠之事的阴影,在村里也能挺直了腰走路,继王耀祖后王家也能后继有人,如今就因为王家和的使坏断了王佳瑾的前程,也相当于断了整个王家的希望,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这不,一家人立马就找上门来要个交代。   王佳瑾担心因为落榜和不能科考之事而在家人的面前失宠,本意是想找个理由搪塞他们,无疑王家和就是背黑锅的最好人选,所以他才不管不顾的把罪责全部推到王家和的身上,见家人要上门去找王家和讨要说法顿时就想拦住他们,在县城里受到的教训已然让他明白,王家和并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而不敢言的小子了,如今他怎愿去自讨苦吃?   可惜王佳瑾先前为了推卸责任把话说的太过,王铁柱家怎么可能忍着不去找罪魁祸首的麻烦?王佳瑾阻拦不住怒气冲冲的家人,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来找王家和,此时见王家和要他说出事情的经过顿时就有些心虚,眼神躲闪不敢看人,但家人和闻言赶过来的村民都在一旁看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辩驳。   “这一切本来就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在考场外面挑衅我让我乱了思绪,我怎么可能会在最后一场考试中落榜?若不是你蒙骗了县尊大人,他怎么会剥夺了我科考的机会?后来你更是挑拨我和范同科的关系让他的父母把我打伤,这笔账我今天肯定要和你好好算清楚!”   王家和看着王佳瑾越说越理直气壮,顿时就气笑了,当初明明是他三番两次的来找自己的麻烦,考场之外也是他用阴沉愤恨的目光看着自己,要说挑衅影响答题状态,那也应该是他挑衅自己吧?他凭什么这样义正严辞的指责自己?真的搞不清他是如何想的!难道是因为谎话说多了,说的连他自个儿都信了?   “你这份颠倒黑白的嘴皮子功夫还真是尽得你家长辈的真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请里正和族老来评评理,若是你觉得里正和族老处事不够公正,我们就去镇上让官家来评评理也行!”   “你……你少拿里正和族老来吓唬我!更不用提什么官家!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就不必去请他们了!”   “这可不行!你不是说是我害你的吗?那就请里正和族老到场为你主持公道呀!你这个满腹才华品性高尚的未来状元就因为我这样的卑鄙小人拾掇了县尊大人剥夺你科考的机会而让你前程尽毁,若是不请里正和族老到场为你主持公道,对你岂不是太过不公?再说你这样的人才断了前程也是大周朝的一大损失啊!说不定等主持公道后里正和族老会联合乡亲们联名上书请求恢复你科考的资格,县尊大人也会网开一面让你继续科考,我这样为你着想,你该感激我才是!”   王家和立马让王秀秀去请里正和族老,王佳瑾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王秀秀跑远,顿时脸上一片煞白,王铁柱看见自家孙子的脸色,再想想先前他的一系列表现,立马就猜想到这事另有内情。   “家和,你也没必要去请里正和族老吧!我们此次前来只是想为我家瑾儿讨要一个说法,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即便真是你害的我家瑾儿没了前程我们也不会怪你的,毕竟大家都是同村同族之人,邻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必要把事情闹的那么难看,今天这事我们就不追究了!”   王家和真心觉得王铁柱家唯一的闪光点就是脸皮厚,要是搁在战争年代估计那脸皮连炮弹都轰不穿,王铁柱明明都已经猜到是他家孙子说了谎还想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口口声声说不追究,话里话外却全是指责,想要息事宁人还要扯块遮羞布,想得美呢!   “你不会是猜到你家孙子说了谎就想打退堂鼓吧?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倒是你们家一贯的风格!你不要看我长得老实就真把我当傻子看,还是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是聪明人?”   王铁柱见王家和不客气的当众掀了自己的面皮顿时气血上涌满脸通红,一旁的王佳玉见状心中对王家和更加怨恨了。   王佳玉自小就觉得她与村里那些只知玩闹的女娃不一样,她的外祖父是童生,亲爹又是被全家寄予希望的读书人,村里的那些女娃谁有她这样的背景家世?等到长大后见不少与她一同长大的女孩都嫁给了乡下的泥腿子,最好的也只是嫁给了镇上的小商户,她的优越感就越发的强了,在她看来,以她这样尊贵的身份再不济也是要嫁个大户人家的,若是亲爹考上了秀才,她至少也是要找个秀才夫君的。   但不知是得罪了哪一路的神仙,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贱女人说是她爹的夫人,使了计谋死皮赖脸的进了她家的门,还生了一个病歪歪的儿子说是她的弟弟,她才不会承认那个小贱种是她的弟弟呢!   后来她的姑姑又出了事,明明是嫁去大户人家享福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卖身给了那户人家?更可恨的是姑姑竟然毁了爹爹的脸,简直是恩将仇报!爹爹当初也是出于好心才为姑姑牵红线的,更何况同意嫁人的也是姑姑自己,凭什么把事情怪到爹爹的身上?   幸好祖父祖母心疼爹爹,一如既往的看重大房并且让哥哥承继全家人的希望,但没想到往日里一向对自家很是巴结奉承的二房和四房竟然不同意,还以分家威胁祖父祖母,真是不孝!不过就算他们让王家宝和王家安去了书院又能如何?还不是比不过自家哥哥!   就他们那副一辈子只能当个泥腿子的命相还异想天开的要去考科举,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还是自家哥哥聪明,让祖父知道了他们蠢笨不堪的本性改变了让他们参加县试的想法,当时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他们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挣钱供自家哥哥读书,偏要整什么幺蛾子不自量力的想要去科考,他们不就是想踩在自家哥哥的头上嘛!做梦去吧!   原以为凭着哥哥的天赋没过几年就能考上秀才,这样她也能找个好人家嫁了,毕竟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村里的那些三姑六婆不时地就对她指指点点的,让她现在都不想出门了,但若是让她嫁给农户或是镇上的小商户又心有不甘,凭她如此尊贵的身份岂能如平常人家的女孩那样随随便便的就嫁了?   王佳玉满心等着她的哥哥衣锦还乡,左盼右盼终于把哥哥盼回来了,没成想自家哥哥不仅落了榜还被剥夺了科考的机会,这一消息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再一问原因,原来竟是王家和那个小贱种在使坏!据哥哥所言,那小贱种竟然也去参加县试了,而且还嫉妒自家哥哥的才华使了阴谋诡计把哥哥害得这般境地!真是不可饶恕!   想到爹爹因为伤了脸而不能参加科考,王佳玉心思百转计上心来,王家和那个小贱种不是参加县试了吗?看来他是想走科举的路子了,若是他也被毁了容貌看他还怎么科考!想到这里,王佳玉捏紧了手中的东西立马向王家和冲了过去。   “王家和,你竟敢对我家祖父不敬,我今天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王家和在王佳玉冲过来的时候就准备避让开来,但担心王佳玉伤到一旁的祖父和秀秀便立马停下了脚步,直接出手抓住了王佳玉伸过来的手,仔细一看她的手中竟捏了一根针,王家和双眼微眯立马出脚把她踹了出去。   李桂花见王家和出手这么重立马叫嚷道,“你这个天杀的短命鬼!玉儿只是一个女孩子,你竟狠心对她下如此的毒手!”   正好此时里正和族老赶了过来,王铁柱一家立马七嘴八舌的告起状来,王家和无视王铁柱家和周围村民的反应,直接越过众人走到了王佳玉的身边,捏起她的手露出了戳在她手上的针,众人看了顿时一片哗然。   “里正、族老,这次让秀秀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帮忙评评理,前段时间我去参加县试侥幸获得了县案首之名,这王佳瑾不顾我们同乡同族之宜伙同县城本地的考生范元盛到县尊大人面前污蔑我作弊。”   王家和瞥见里正和族老听见他说县案首三个字的时候两眼放光,心中对接下来的计划已是十拿九稳。   “县尊大人当众考较于我,让我和其他十五名考生以及王佳瑾和范元盛一起考试,我幸不辱命再次夺得第一,县尊大人为了严惩他们这才剥夺了王佳瑾科考的机会,这些事情只要去镇上的书院找个同样参加县试的考生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晓。”   族老最关心的不是王家和与王佳瑾之间的矛盾而是王家和所说的县案首是否是真话,“家和,你真的去参加了县试还得了第一名?”   “族老,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说谎?若是您不相信,只要去镇上随便找一个参加县试的考生问问就知道了。”   族老听闻此言已是信了王家和的话,立马连连笑道,“家和,你真是我们村里的福星啊!以后你定要努力读书不可辜负了你的这份天赋。”   “哎!我也想静心读书啊!刚才我就在家里看书呢!若不是王佳瑾颠倒是非哄骗他的家人到我家门前破口大骂,说我是个短命鬼还非要我给他们家一个交代,我也不会出来应对这些事情,恐怕此时已经看了两页的书呢!”   王家和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刚才族老也看到了那王佳玉手上的针,试想谁出门还会无缘无故的带着针,她刚才分明是想把针戳我脸上的,想来是打算毁了我的面容让我和她的亲爹一样断了前程吧!”   王家和偷瞄了一下族老,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后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又添油加醋道,“她们一家人刚才还在您的面前说我的不是,指责我不该对王佳玉下此狠手,若是这样三五不时的来这么一出那我也没时间读书了,族老,您就帮我想想法子,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王铁柱赶忙说道,“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们就这样算了吧!毕竟是同乡同族的人,闹僵了也不好嘛!”   王江海见王铁柱如此不知廉耻立马怒喝,“王铁柱!你这个老匹夫!现在讲同乡同族之情了?刚才你的媳妇辱骂我家小辈的时候你怎么不提?王佳玉要毁我家小辈容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理亏了你倒是有脸提了,这么些年我第一次看见像你这样如此厚颜之人!”   王铁柱被王江海说得讷讷不言,额头上更是出了一层细汗,族老见状更加看不起他了,他家向来喜欢在村里惹是生非,以前看在他家与村里唯一一个童生是姻亲的份上就睁只眼闭只眼,也考虑若是他家大儿子考上了童生或是秀才,村里难免要仰仗一二,这才能不管的就不管,实在闹得过分了就敲打一二,如今他家的大儿子毁了容貌,听王家和说这王佳瑾也被剥夺了科考机会,这样看来他家的大房应该是没什么前途了。   而这王家和就不同了,县试得了第一以后若是再努力一些说不定就是一个秀才,这样一来王家村就有了秀才,以后若是和其他村子发生争执,其他村的族老看在秀才的份上也会给王家村几分颜面,想到这里本就偏向王家和的族老立马就下了决定。   “王铁柱治家不严纵容家人随意辱骂诬陷他人,罚你们二十两银子给王江海家,王佳玉企图毁王家和的容貌断他前程,罚藤条十五鞭,王佳瑾挑嗦家人不顾同乡同族之宜上门闹事,罚掌嘴十下,立刻执行!”   李桂花立马哭喊道,“我家哪有二十两银子?已经处罚了我家的小辈凭啥子还要出钱?”   族老十分厌烦李桂花撒泼耍赖这一套,“没钱就用你家的地契抵押,反正你家的田多足够抵二十两银子了!”   李桂花听了这话哪会愿意,立马哭天喊地一阵哀嚎,其他王家人也是连连求情,但族老话已出口怎么可能更改,让村里负责处罚的人立马在众人面前执行,并且让王铁柱当即取了二十两银子交予了王家海,至此,这场闹剧才落了幕。   王家和见族老惩罚了王佳瑾和王佳玉,赶忙对主持公道的族老致谢,他不曾注意到有一道愤恨的目光一直隐晦的盯着他,久久没有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正文已替换呦!      第75章 触了逆鳞      这天王家和照常在家里看书练字,打算外出的王秀秀拿着绣品看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也不想打扰他,便只和自家祖父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   王家和练完了字看不到王秀秀的人影便向王江海问道,“爷爷,秀秀上哪去了?”   “她拿着绣品去里正家了,说是昨天和里正家的锦绣约好了相看对方的绣品,还说要想些新的绣品花样品友互动。”   “哦!我本来还打算今天带她去镇上玩呢!既然她和别人有约那我就改天再带她去镇上吧!看她这么喜欢做绣活,下次我到镇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花样,若是有的话就带回来给她瞧瞧。”   “你别三天两头的带她出去玩,这么宠着她,心都玩野了!如今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有我们宠着,犯了什么错我们也没有对她过于责骂,若是今后嫁了人还是这么个性子,她的婆家少不得要说闲话的,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自个儿!”   “爷爷,您这话可别被秀秀听到,不然她可又要闹别扭了,到时候我看您哄不哄她!再说秀秀一向懂事哪有你说的那样把心玩野了?”   王家和很是不以为然,这古代对女子本就苛刻,嫁了人后不仅要相夫教子还要伺候公婆,一旦有做的不到的地方就是一顿责骂,要是遇到个待人刻薄的婆婆日子更是苦不堪言,若是夫君不给力不护着媳妇,那真是苦水灌了满肚子只能往下咽了!   正因为嫁了人后有各种各样的束缚,所以在家的时候王家和才更宠着王秀秀,反正等以后秀秀嫁了人他也是秀秀的靠山,秀秀有娘家和宗族作为依靠谁敢小看了她?不过,过日子都是冷暖自知,秀秀的夫君可不能草率的就定下来了,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那些表面锦绣内里草包或者眼高手低偷奸耍滑的人做他妹夫的!   “爷爷,秀秀将来的夫家可是要仔细挑的!最好找个老实忠厚能护着秀秀并且父母和善的人,这样我也能放心把秀秀交给他。”   “哪有你说的那样好的婆家?若真有的话早就被别人家的闺女捷足先登了,哪能容得我们家去挑?”   “爷爷这话我可不认同!一时挑不到那就多费些时日挑选,我可不愿糊里糊涂的把秀秀匆匆忙忙的嫁出去,若是打了眼让秀秀以后在夫家受苦,心疼的还是我们!”   “我也不是说急着把秀秀嫁出去,若真能找到一个护她疼她的夫君自然是好,可这也是要看缘分的!若是无缘也不能一直把秀秀留在家里吧!你看王铁柱家的王佳玉,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出嫁,不就是因为他家眼光太高挑三拣四的嘛!村里那些好说嘴的人哪个不在私下里嘀咕这事?”   王家和听了祖父这话一脸黑线,秀秀和王佳玉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王铁柱家是打着让王佳玉当大户人家的夫人或者官家太太的主意所以才没有相看人家,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王宝珠,只不过当初自己使了计谋让他家赔了夫人又折兵而已,秀秀又不用去攀高枝,难道全天下这么多男的就没有一个老实忠厚又能护着媳妇的?   “爷爷,我只是想为秀秀找个忠厚老实能护着她的夫君而不是让她去攀高枝,即使家境差些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们家对秀秀好,我们肯定会帮衬着点,还怕日子会过不好?”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想让秀秀嫁到一个和顺的婆家呢?她刚出生就没了娘,后来又没了爹,村里的一些人又传她命硬克亲,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的苦,若是以后嫁到夫家平安顺心,那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爷爷你放心!秀秀以后必定会平安幸福万事遂心!再说她还小呢!我们还有好几年的时间物色人选,我就不信这么长的时间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王家和陪祖父聊天结束秀秀嫁人的话题后,王江海看天色不早了便忙着做饭,王家和要去帮忙但又一次被赶出了灶房,每次只要王家和提出帮忙做饭,王江海与王秀秀都是一副你别碍事该干嘛干嘛的表情,尤其是在他进学以后更是让他离灶房远远的。   两人用完午饭,王秀秀并没有回来,但以前她也在里正家吃过饭所以两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王家和陪着王江海饭后散了一会儿步,两人刚准备休息,就见王锦绣找上门来说是要找秀秀,两人闻言顿时一惊。   “你是说秀秀今天从没去过你家?”   “是啊!昨天我们约好了今天一起看绣品的,上午我在家里等了好久她都没有来找我,所以我就来看看她是不是忘了这事。”   “可是秀秀今天上午就出门说去找你了呀!”   王家和心里感觉有些坏事,看着王江海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立马安慰道,“爷爷,您别担心!说不定秀秀只是半路有事耽搁了,您先去平时交好的几家问问他们有没有见到秀秀,顺便让他们帮忙一起找找,半个时辰后无论找没找到都在里正家的门口见面。”   又对王锦绣说道,“锦绣,麻烦你回家先把这事与里正爷爷说一下,然后找几个平日里玩的比较好的孩子一起去你们经常玩的地方找找看,顺便向村里的孩子打听一下有没有看见过秀秀。”   看祖父和王锦绣匆匆出门,王家和自己也锁了院门,沿着去里正家的方向一路走了过去,一边寻找一边向路上的村民打听秀秀的踪迹。   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不见秀秀的踪影,但沿路的村民说上午看到秀秀往里正家的方向走的,但王锦绣确实也没见到过秀秀,秀秀并不是一个只知贪玩而不知轻重的人,想来必定是在这路上出的事!   王家和赶到里正家门外,只见王江海和一些村民都聚在那里,里正也在外面等着,王江海看见王家和立马焦急的问道,“家和,可有找到秀秀?”   “没有,不过上午有村民见到秀秀向这边走的,锦绣她们呢?”   此时王锦绣带着平日里交好的几个孩子跑了过来,“我们找遍了平日里经常去的地方都不见王秀秀的踪影,刚才王茜说上午看到王秀秀和王兰在一起的,我就去她家想找她问问,谁知开门的冯婶子说王兰不在家。”   王家和看向了王茜,“你真的亲眼看到我家秀秀和王兰在一起的?”   “对啊!我家就住在王兰家的隔壁,今天上午我在院门口看见王兰拉着王秀秀说着什么,我也没太注意,等后来做完事出门的时候就没看见她们两个人的踪影了。”   王家和听完后立马跑向王铁柱家,里正和王江海一行人也赶忙跟了过去,到了地方后只见王铁柱家的院门大开,上面有被砸过的痕迹。   “王家和,你凭什么又来我家砸门?今天我家的小辈可没有把你妹妹推下河!如今你却上门找茬是想干嘛?”   “王老爷子,今天我没闲工夫和你胡扯,你让王兰快点出来!若是事情与她无关,我必定会赔你家银钱并且亲自登门道歉!”   “你找我家兰儿有什么事?”   里正见王家和面上十分不耐烦立马说道,“王铁柱,你家的王兰若是在家,你就快点把她叫出来吧!王秀秀失踪了,有人亲眼看见她和王兰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你把她叫出来也好让我们问问情况。”   王铁柱闻言一愣,心道王秀秀失踪应该和自家孩子没什么关系吧丑颜倾城,王妃不好惹!看着里正和一众村民堵在自家门口立马就把王兰叫了出来,王兰一见这么多人顿时心里发虚双腿有些发软。   见王兰如此不正常的表现王家和满眼怀疑之色,“王兰,我问你!你上午和秀秀呆在一块说了什么?怎么和你呆过后她就失踪了?”   “王家和,我和王秀秀只是在路上碰巧遇上了说说话而已,说完话后她就走了!”   “你们平日里并无交情,上次你还伙同王佳玉把她推到河里想要置她于死地,你们有什么话可讲?你若是不说实话,我这次绝不会饶你!”   冯丽华在一旁道,“家和啊!上次的事情那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当不得真的,哪能就因为那件小事以后就不来往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同族之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会没话可说呢?我家兰儿也只是和王秀秀拉拉家常而已!”   “冯婶子一向是万事不管的性子,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劳驾您亲自为王兰说情?再说王兰明明就在家里,怎么刚才锦绣上门找她的时候你却说她不在家?”   王铁柱深信王秀秀失踪一事与自家小辈无关,他不想再与王家和在自家门前多做口舌之争徒让众人看笑话。   “王家和,事情你问也问过了,可以走了吧!我家兰儿只是和王秀秀说说话而已,难道就凭这个你就说王秀秀的失踪与她有关?你这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与你县案首的名头可是不怎么相配啊!”   冯丽华在一旁悠闲的说道,“是啊!俗话说捉贼拿脏,办事要讲证据,你这样无缘无故砸我家院门可不是一个读书人应该做的事!以往你不是最为爱护王秀秀吗?怎么如今我倒是觉得你一点也不着急啊?还有空在我家门口闲扯,难不成你以前那副爱护家人的模样都是装的?”   冯丽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指责王家和拿她家当挡箭牌故意拖延时间不去找王秀秀,她寻思着等过段时间就传出一些王家和想要独霸家财伙同他人害死自家妹妹的流言,她就不信等到了那个时候村里人还像如今这样羡慕奉承他!   里正也劝道,“家和,我们还是回去吧!想来王兰一个孩子是不会与这事有关的!我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秀秀,我会让全村的人一起去找,把村里每个角落都仔细的搜一遍,说不定就能找到秀秀呢!”   里正的话也代表着大多数村民的想法,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村民们大多都觉得王秀秀失踪与王兰无关,毕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平日里和朋友有些矛盾磕磕绊绊的也是常理,心肠是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王家和可不会听里正的劝,别人或许觉得王兰与此事无关,但他明眼瞧着王兰心虚的表现,说此事与她无关必定是假话!但她若是死不承认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关键是现在不知秀秀身在何处,多浪费一分时间就让秀秀多一份危险。   “王兰,我没空听你在这里胡扯!我劝你最好说实话!难道你忘了上次落水的教训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王秀秀早就走了!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她失踪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别想诬赖我!”   王家和见王兰死不承认便不再废话直接上前想把她抓过来,王家众人见状连忙阻拦,王兰毕竟是自家的小辈,岂是别人能随便欺负的?若是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让王家和欺负了自家的小辈,以后岂不是谁都能在自家头上踩一脚?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王家和的逆鳞就是祖父和秀秀,如今秀秀不知所踪王铁柱家还要包庇凶手,这让王家和心中的戾气越发的狂躁,王家人哪能拦得住快要发疯的王家和?不到片刻全部东倒西歪的趴在了地上,王家和趁机掐住了王兰的脖子发狠问道,“你说老婆,风流成性!秀秀究竟在哪?”   王兰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的道,“我……我不知道!”   里正和周围村民见状怕王家和伤了人命,连忙在一旁七嘴八舌的劝说,王江海满心念着秀秀的安危早已没了主意,眼见王家和要把人掐死顿时心下一紧。   “家和!你快松手!若把人掐死了你是要偿命的!秀秀至今下落不明,你若再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是好?”   王家和见祖父满眼泪水,理智稍稍回笼,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王兰连声咳嗽心里刚要庆幸逃过一劫就感觉右腿一阵剧痛,顿时疼的满地打滚连声哀嚎。   王家和打伤了王兰的右腿后,轻声慢语的说道,“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去吗?今天你若不说实话我就先折断你的双腿,挑断你双手的经脉,再划花你的面容,割了你的舌头,戳瞎你的双眼,让你一辈子就这样活着,你觉得如何?”   里正和一众村民被王家和的话镇的久久说不出话来,王家众人原本准备上前来抢人,听了这话立马就犹疑不决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了。   王兰右腿疼痛难忍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听了王家和这番威胁的话后身体和心理上都颇受折磨,情绪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立马就道出了实话。   “是大伯母指使我这么做的,她让我把王秀秀骗到后山的土坡那里,把她打昏后就让一个婆子带走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都愣住了,就连王铁柱一家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当初扔掉王家和是因为当时他是自家孩子,长辈当然可以做主,如今王秀秀是王江海家的孩子,王兰和冯丽华这么做可就是犯法了,是要进官府蹲大牢的。   冯丽华眼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咬牙辩驳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指使王兰做什么事!一个十三岁孩子的话你们也信?她刚才不是还说王秀秀失踪与她无关吗?如今又说是我指使她的,这分明就是诬陷!或许是她自己把王秀秀给害了,为了逃避惩罚就胡乱的攀咬别人。”   李艳见冯丽华把事情推到自家闺女头上立马反驳道,“你一个做长辈的也好意思把事情全推到一个孩子的头上!我家兰儿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娘的难道还不清楚?她怎么可能有胆子把王秀秀给害了?”   王于光也帮着自家媳妇说道,“你们大房向来都自诩为是聪明人,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占便宜,坏事都说是我们做的,你们自己却是清清白白的!要是以往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认就认了,但如今可是出了害人的事情,这么大的罪名我们可不能替你背着!”   冯丽华说道,“不管你们怎么狡辩,王兰已经承认王秀秀的失踪与她有关,你以为你们作为王兰的爹娘死不承认就能逃脱罪责?”   “那也是你这个主谋在背后指使的,我家兰儿年纪小不懂事,她只是受了你的蒙骗才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情来!”   “她说我是主谋别人就能相信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指使的她?明明是她自己做下的事偏偏要扯上我!难道是你们二房嫉妒我们大房,所以才指使王兰诬陷我?我还奇怪王兰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胆量害人还偏偏把事情扯到我的头上,原来是你们在背后捣的鬼?想来王秀秀失踪的事也是你们做的了?”   李艳见冯丽华把事情直接栽赃到了自家头上,顿时满眼怒火,“你……你竟敢把这屎盆子扣在我们二房身上,我跟你拼了(末世)当炉鼎穿成炮灰女配!”   众人见两个人打了起来连忙上前拉架,王家和看着眼前的闹剧心里不耐烦到了极点,秀秀如今还身处危险之中,她们竟还有空在这里互相攀咬,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王家和直接上前抓住李艳把她扯到一旁,不顾手背上的抓痕对着狼狈不堪的冯丽华问到,“你到底把秀秀弄到哪里去了?”   “王家和,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我刚才就说了,王秀秀失踪的事情与我无关,纯粹是二房搞的鬼,刚才王兰不是也承认了此事与她有关吗?你应该去问二房,而不是在这里死咬着我不放!”   王家和可不会相信她的这套说辞,别看这冯丽华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但要论起心机来整个王铁柱家估计都玩不过她一个人,再说二房的王于光夫妇和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唯一的一次比较大的矛盾就是上一次为了替秀秀讨回公道而把王兰扔进了水里,但他们也没必要因为这件陈年往事去害秀秀。   反倒是这个冯丽华,她的一双儿女一个没了科考的机会断了前程,一个被族老责罚当众施以藤条之刑,这些都或多或少的与自己有关,冯丽华难免不会因为她的儿女之事忌恨自己,从而伤害自己身边的人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你刚才也说了王兰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若是没人与她合谋,她一个人能把秀秀弄到哪去?你最好从实招来,不然我就依着刚才处罚王兰的手段将你整治一遍!我想你也不想承受断骨毁容之痛吧!”   冯丽华心里害怕但她明白若是真的承认此事,自己的下场肯定会更惨,再说王家和真要对自己动手的话村里的人肯定要阻拦,他也不一定能伤到自己,如今最多受些皮肉之苦也好过去官府坐牢。   “要说合谋也应该是王兰和她的爹娘合谋做的事,她一个二房的孩子怎么可能听我的指使?要听也应该是听她爹娘的话!这事确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算打死我,不是我做的事我也绝不会承认!”   “看来你是准备打死也不承认了,原本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但我现在可没工夫和你在这扯皮!你自己不怕我的手段,不知你的一双儿女受不受得住断骨的痛楚!”   “你……你敢!王家和,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把里正和族老放在眼里!你难道就不怕名声受损误了你的前程?”   “前程?前程有我家人的命重要吗?这是你逼我的!你害的我妹妹至今下落不明,还在这里死不承认故意拖延时间,我不想再听一句废话!我只问你,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见冯丽华还在犹疑,王家和二话不说直接进了王铁柱家把躺在床上休养的王佳瑾和王佳玉扯了出来扔在了冯丽华的面前,王佳瑾和王佳玉本就伤势未好,摔在地上顿时一阵痛呼,看的冯丽华心疼不已。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半句废话或者假话,我就打断他们的一条腿,我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他们的骨头硬!”   冯丽华闻言心中焦灼不已,这一双儿女可是她的命根子,她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看到儿女受罪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王佳瑾和王佳玉受罚而想法子去报复王家和了,再看看周围村民没有一个上前阻止的她顿时就歇了心思。   “你不用再逼迫我了!我说实话就是了!王秀秀确实是被我卖给了花婆子,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花婆子?你竟敢把秀秀卖给花婆子!”   花婆子不同于人牙子,人牙子是有官府合法文书的,而花婆子一般都是私下贩卖人口,不被官府承认的人贩子,落到她们手里的女孩大多都会被卖到妓院或者被卖给那些有怪癖的人手里,不仅活着倍受折磨就算死了可能都不会安身。   “他们是走路离开还是搭车走的?”   “是搭骡车走的,上午就走了,你不用去找了,找不到的!”   “看来你是早有预谋!不然你也不会专门让花婆子在后山土坡处等着王兰把我妹妹骗去。”   “你害的我的一双儿女名声尽毁前程尽断,我也要让你尝尝这份痛苦的滋味!你不是向来最为疼爱你的妹妹吗?去年你还为了她竟敢把我女儿扔进水里,如今我倒是要瞧瞧她被花婆子带走能有什么好下场!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足智多谋吗?如今你明知道你的妹妹会在外面受苦而你却束手无策!这份我亲自送给你的大礼你还满意吗?”   “你的一双儿女有如今的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的那份歹毒心肠倒是与你一脉相承!”   王家和不想再听冯丽华多言,如今他只关心秀秀的下落,“我问你,那花婆子带着我妹妹走的可是村外的那条路?”   “这我就不知道了,把王秀秀交给花婆子后我就回去了!”   这时有村民说话了,“家和,上午我看见有一辆骡车走的就是村外的那条路!”   旁边又有人问,“你看见了怎么也不问问啊!”   “我又不知道那是人贩子的车!最多也只是在心里好奇而已,谁会闲着没事跑去拦车打听啊!”   王家和对陪在自家祖父身边的王远山说道,“三爷爷,麻烦您送我去镇上一趟,既然他们走的是村外的路肯定会去镇上,要想跑远的话估计也会赶去码头那里,我们赶紧出发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不等王远山说话,冯丽华就大笑道,“王家和,你还真是天真!王秀秀上午就被带走了,搭的也是骡车,如今这个时辰等你到镇上后,他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依我看王秀秀只是一个丫头片子何必再去寻找?将来你家的家产都是你的,也不用再为她出嫁妆钱,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王家和闻言目露凶意,其实他确实没什么把握能找到秀秀,如今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从秀秀被拐走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若是那花婆子中途拐弯去了别处,这古代又没有监控摄像之类的东西,人海茫茫如大海捞针,找到的机会更是小之又小,眼看自家祖父满脸泪水深受打击的样子,自来到这个时空后王家和第一次感觉力不从心。   “冯丽华,你最好祈祷我能找到秀秀,不然你的一双儿女就给秀秀赔命吧!”   王家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十分平静,语气也没有太大的起伏,但那话中透出的冷意让王家众人感觉心中一颤,即使是周围与此事不相干的人都感到有些惧怕。   王家和正要搭王远山的车赶向镇里,这时一辆马车驶进了村子直奔众人而来,只见那马车径直停在了众人面前,从车里面伸出了一只手掀开了马车的前帘。      第76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王家和看着这驾车的马夫感觉有些眼熟,还没等他回想起这人是谁就见马车的前帘被人掀了起来,王家和打眼一瞧,里面的人竟然是赵振天,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眼熟的车夫正是当初断亲的时候驾车送他回王家村的人。   “王老弟,别来无恙啊!你这副急匆匆的样子可是在找你家的秀秀?”   王家和听见赵振天的话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赵大哥怎知我在找秀秀?难不成你有我家秀秀的消息?”   “我确实有你家秀秀的消息,你别着急!快看看这是谁?”   赵振天下了马车掀开马车前帘露出了里面的人,王家和与王江海连忙上前查看,只见秀秀在里面睡得正香,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王江海立马上去抱住了秀秀激动的老泪纵横,王家和见如此大的动静秀秀还是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不禁皱紧了眉头品友互动。   赵振天看王家和这副担心的样子连忙解释道,“王老弟不用担心!你家秀秀只是中了迷药,大夫说只要睡一段时间就会醒,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   “赵大哥!这次多亏你把秀秀送了回来,要不然还不知道她要受多大的折磨呢!这份恩情我们一家没齿难忘,以后您若是有什么需要但凭吩咐,小弟绝不推辞!”   “凭你我之间的交情哪还用说这些外道话?难道只允许你爱护秀秀我就不能把她当妹妹疼了?好歹之前的一个月我还在你家里尝过秀秀的手艺,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啊!”   “是小弟的不是!小弟嘴拙不会说话,还请赵大哥担待一二!”   “我看你这里好像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改天我们再聚!”   “行!改天我做东定要好好请您吃一顿,以此来聊表我的心意!”   赵振天登上马车立马就离开了,既然人情已经送到,凭王家和的性子大概也能猜到他要的是什么,那么其他的话也无需多说,有时候话说多了反而不美,倒不如干脆利落的直接离开。   王家和目送赵振天离去心中满是感激,不管赵振天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救下秀秀,这份恩情他都铭记于心,只要秀秀平安无事,即使被人算计利用他也心甘情愿。   在王家和的心中,尽管他与祖父和秀秀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他们却是他的家人,当初他考科举的目的就是想获得权利与地位不被别人欺压,后来认亲后他就想着要保护家人不受伤害,若是此次秀秀失踪找不回来,即使他以后位极人臣也会一辈子愧疚不安留下遗憾。   王家和见自家祖父紧紧抓着秀秀一副生怕秀秀不见了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虽说秀秀已经被送了回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此次的事情就结束了,罪魁祸首还没有严惩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揭过此事?   “爷爷,今天折腾了大半天估计您也累了,秀秀还在昏睡也需要人照看,不如您先把秀秀带回去,这里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王江海确实也累了,想到王家和办事一向稳妥便也没有拒绝,在王远山的帮助下带着王秀秀一同回了家。   王家和对着里正和闻言赶来的族老说道,“里正、族老,此次的事情已然真相大白,冯丽华伙同王兰将我妹妹卖于花婆子,其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希望里正和族老能还我家一个公道。”   这时王铁柱出来和稀泥,含糊道,“家和!你家秀秀不是没出什么事嘛!反倒是我家的兰儿被你打伤了腿,你罚也罚了还想怎样?再说刚才那个送王秀秀回来的人也没有提到他是从花婆子那里找到你家秀秀的,这其中的真相如何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是王秀秀自己跑去镇上玩的!你又何必说什么讨要公道之类的话?”   王家和听了王铁柱的这一套歪理顿时嗤笑道,“刚才冯丽华已经亲口承认她把我家秀秀卖于花婆子,难道这不是真相吗?当时在场这么多的乡亲可都听到了她的话,你还想抵赖吗?至于王兰被打伤腿一事,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若我不那样做她又如何肯说实话?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狠毒,视人命于无物,我还奇怪她怎么会养成这种性子,听了您这话我终于明白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你别血口喷人!要不是你用我家瑾儿和玉儿的安危来威胁我家老大媳妇,她也不会因为怕你伤了瑾儿和玉儿而谎称她把你家秀秀卖给花婆子,她是出于一片慈母之心才会被逼的承认她没做过的事!你这样颠倒黑白真是不把里正和族老放在眼里!”   “王铁柱!你的面皮怎么会如此之厚?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你把别人都当成傻子看,难不成这天底下真的就你一人是个聪明人?说你是自以为是好呢?还是太过天真好呢?事实真相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如今在这里狡辩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你!”   “谁狡辩了?我家老大媳妇就是清白的!她没做过卖人的事!你没有证据就不能随意诬陷她!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无法无天的行事岂不是败坏了我们村的名声?以后谁敢和你家来往?”   “我真佩服你竟能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个一家之主是怎么当的?心眼歪成这样,一家子这么些年竟然还能相安无事?可见除了你家大儿子以外其余的几个儿子是有多心宽了!你家大儿子当初亲手把亲妹子推入火坑,你为了你的大儿子宠了那么些年的女儿说放弃就放弃了!如今你家大儿媳妇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你这个做公公的为了替她推脱责任还要舍下面皮行这耍赖之事,你到底在图什么?难道你至今还没看出来就是因为你大儿子一家才会使得你里子面子都没了吗?”   王铁柱听了这话不为所动,只一心想着要把今天的事情含糊过去,他宠了王耀祖这么些年,可以说王耀祖一家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如今虽然王耀祖和王佳瑾都不能参加科考了,但大房里不是还有一个小儿子王佳宣嘛!虽说身体不大好但只要精细的养着肯定能平安长大,瑾儿这次都通过了前三场考试,说明他在读书上颇有天赋,作为瑾儿的弟弟没道理会差到哪儿去的!   至于当初一同被送去进学的王家宝和王家安,王铁柱私下里已经寻思着要找个理由不让他们读书了,当初他为了增加考中的机会便决定让三个孩子一同去参加县试,幸好瑾小子孝顺不愿家里白费银钱,当场考校了王家宝和王家安,他这才知晓小二和小四连字都认不全更别说去科考了,于是便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王铁柱觉得与其把期望放在两个不开窍的孩子身上还不如集中精力好好培养宣儿,有读过书的父亲和哥哥在,宣儿必定能高中,到时候早些送他去科考说不定还能得个神童之称,至于小二和小四这两个孩子,就让他们到镇上去找份长工,毕竟也是在书院进过学的,工钱应该也不会太低,正好宣儿还需要不少的银钱调养身体,他们去镇上做事拿了银钱也能贴补一二。   王家和可不知道王铁柱这番入魔的心思,他见王铁柱如此固执也不想再对牛弹琴,直接对族老说道,“族老,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他家的事情,当初他家把我丢到山上,后又为银钱让我净身出户,好不容易得了猎物卖了钱准备还债,他家又来要生养钱,一开口就是六十两银子,后来好不容易认亲成了五房的后嗣,她家小辈又把我妹妹推到了河里!”   王家和满眼心酸,“县试中我有幸考上县案首,王佳瑾又去县尊面前诬告我作弊,等我回来后还是不得安生,竟被他们一家骂上门来,王佳玉还想借机毁我容貌断我科举之路,如今他家更是将我妹妹卖给人贩子想让她生不如死,您说,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哪是同族之人能做得出来的?”   王铁柱见随着王家和的话,周围村民以及族老和里正看自家的目光越渐冷漠,心道不好,“以前我家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不过你不是都一一报复回来了吗?再怎么说你以前也叫了我十二年的祖父,你身上流的可是我家的血。”   “什么叫做一一报复?我什么时候报复过你家?难道在你家欺辱我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我只有乖乖受着等死才是应当?若您真记着我身上流的是你家的血,那您怎么解释你家加诸在我身上的种种苦难?”   王家和不想再与王铁柱多做纠缠,只想严惩凶手,“族老,我们家祖孙三代只剩我和爷爷以及秀秀三个人,我们深怕村里的孤寡老人老无所依,这才买了祭田送给了族里,平日里对于同村同族之人我们能帮的上的事情都是尽力去做没有推辞神棍出没!”   “这次得了县案首之名,我有幸被兖州府的一位夫子看中,本打算在这段时间里多陪陪家人然后就出发去兖州府读书,想着若是得了秀才的功名也能为宗族争光,村里若是有聪慧的孩子将来我也能为他们寻一个好的夫子,让族里出更多的童生和秀才。”   随着王家和的话音落下,族老的脸色也越渐严肃,王家和先是提及为宗族置办祭田一事来提醒族老他家对宗族有恩,又说他被兖州府的夫子看中以此来提高他的地位,后又言及科举有望后会为族里的孩子寻找夫子表明他不忘宗族的立场,这三张牌打出去后逼得族老不得不慎重思考今天的事情。   “族老,我全心全意为着宗族着想,可如今这同族之人却想要置我于死地,还害我家人让我们祖孙三人没个安身日子过,这样的人您让我如何相帮?就算我看在同族的面上不与他们计较,以他们家以往的行事作风,谁能担保他家兴起后不会恩将仇报反咬我家一口?”   “今天这事大家也都看到了,拐卖秀秀分明就是冯丽华早就谋算好的,恐怕她也不单单是想让我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试想一下,若是今天没有赵大哥的帮忙秀秀肯定会被人贩子带走,祖父年老如何能受得住这份打击?而我作为秀秀的哥哥心中肯定也会愧疚不安,再加上对祖父的担忧必定是去不了兖州府的,说不定不得不放弃科考另谋出路。”   王家和不管冯丽华是否真有其他的心思,一股脑的把他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为了严惩凶手,他必须要把全村的人一起拉上船,让他们知道若是不严惩王铁柱一家说不定哪天就会危及他们自身或者家人的安全。   “族老,去年他家小辈为了一己私愿就把我的妹妹推到河里加害于她,如今冯丽华伙同王兰更是明目张胆的害我妹妹,若是哪天他们看村里的其他人不顺眼呢?是不是也要把其他人家的女孩卖给人贩子?是不是可以随意的把人推到河里溺死?此事若是被其他村子的人知道,谁家愿把女儿嫁进我们村?谁又愿意娶我们村的女孩?”   族老和里正都觉得王家和说的在理,村里的人也都议论纷纷,王铁柱见状满眼着急,“里正、族老,这次确实是我家的不是!我保证从此以后肯定会好好的约束家人,不让他们出来给村里人添麻烦!”   王家和听了这话立马惊诧不已道,“难道以前您从未约束过你的家人?那些事情都是你私下默许的?我一直以为是您治家能力不足才会被你的家人欺瞒,没想到您竟和他们是一伙的!”   王铁柱被王家和说的话一噎,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族老和里正听了这话也觉得十分有理,不然的话他家人找了这么多次茬,王铁柱身为一家之主怎么从未管教反而纵容他们助长了气焰,如今竟让他们有胆量直接贩卖人口了!想到这里,族老心下已有决定。   “王铁柱一家罪行累累,此次竟敢残害同族之人,所做之事罪不容恕,村里不可留有如此心肠狠毒之人,故今日将王铁柱一家除族,逐出王家村!”   随着族老的话音落下,王铁柱当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王家众人哭爹喊娘一片混乱,见王铁柱这个一家之主不省人事,赶忙使尽了各种办法企图将他唤醒。      第77章 兄弟阋墙      王铁柱在王家人的百般折腾中醒来,他立马向族老请求道,“族老,若是我们一家被除了族又被赶出了村子,你让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您就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们家的人心肠太过狠毒,留你们在村里说不定某天哪家的孩子就失踪了,单你们一家就坏了我们整个王家村的名声!怎么可能还让你们留在村里?”   王铁柱老泪横流,不停的磕头求饶,“族老,您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要打要罚我们都愿意接受,只求您不要把我们除族啊!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王家村生活,离了这儿我们去哪儿安身啊!求求您网开一面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管着他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前几天你们上门骂人企图毁了家和的容貌,那个时候不是已经惩罚你们了吗?这才过了几天?你们就敢变本加厉的做出拐卖王秀秀的事情!若你真的管束了家人,如今她们也不会有胆子做出这等事!”   王铁柱满眼辛酸泪,“可是这次的事情我真的是毫不知情啊!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拐卖村里的孩子啊!”   此时,后面一起求饶的王于光和王于明兄弟俩偷偷的对视了一眼,此刻他们两人抛开了以往的成见,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个约定。   王于光首先发难道,“我要分家!现在就要分家!这事是大嫂做的,凭什么让我们一家都被除族?”   王于明也赞同道,“对!今天的事和以前的事都是大哥一家子人做的,当初把小五推到水里的也是大哥家的孩子,后来同样是大哥说要把小五扔掉的,我们只是碍于对长兄的敬重这才不得不同意的。”   王耀祖见他们两人把过错都推到自己的身上立刻反驳道,“难道当初推人的就没有二弟家的孩子?这次若不是王兰把王秀秀骗走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聚效!”   王于光见王耀祖要把自家扯进这件事,心中满是恨意避重就轻的道,“哼!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啊!从小你就去书院读书,我们全家人舍不得吃喝供你一个人,每逢你同爹娘要钱哪次不是七八两银子?一年光你一个人就至少要花一百多两银子,你在镇上拿着钱吃香的喝辣的还养个小女人,我们和爹娘成天在家累死累活半个月都沾不了丁点荤腥,如今又因为你们大房害的我们全家都要被除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王于明也在一旁搭腔,“是啊!以往你们大房从未下田干过重活,还要我们其他几房整天供着你们,去年你从爹娘这里拿了二百两银子说是为了宝珠,结果呢!你伙同花媒婆硬生生的把亲妹子给卖了!大哥啊!那可是你的亲妹子啊!如今更是累的我们全家被除族!要我说啊!这家早该分了!”   王于光和王于明一个对着王耀祖怒目而视,另一个说得声泪俱下,两人一唱一和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王耀祖身上,就连王家其他人听的都是一愣一愣的,王耀祖气的都快厥过去了。   李桂花一向心疼这个大儿子立马呵斥道,“老二、老四,你们想干啥?是要逼死你们的亲哥哥吗?”   王于明立马哭喊道,“娘!是大哥要逼死我们啊!明明都是他们大房做的事,为什么要我们全家陪着一起受苦?你就发发慈悲,看在去年你刚出生的小孙子的面上帮我劝劝大哥和爹吧!”   刘彩云也在一旁搭腔哭喊,“娘!您的小孙子可是刚出生不久啊!您忍心他这么小就跟着我们受苦吗?我可怜的孩子啊!还没享什么福就受他大伯的拖累啊!不如我们娘俩一起投河去吧!”   王于明连忙搂着刘彩云哽咽的说道,“若是你们娘俩有个什么不测,独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还有啥意思?干脆我们一家三口都投河去吧!”   王于光对着自家亲爹说道,“爹!如果您同意分家,以后您就和我们二房过,我们也会为您和娘养老送终,如果您不同意分家,我们全家今天就要被除族并且离开王家村,以后只能漂泊在外无家可归了,您可要想好了!”   王于明夫妇的哀兵计策以及王于光表面劝说暗地威胁的话让王铁柱顿时就陷入了沉思,一方面他觉得这两个儿子说得话有些道理,而且他也不想临到老了还被除族没个安身的地方,另一方面王耀祖毕竟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儿子,再加上他一直都把振兴王家的希望放在大房身上,若是此刻分了家,大儿子一家可就无家可归了,这相当于在割他的心头肉,所以他在此事上感到左右为难。   冯丽华见王铁柱沉默不语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大房便不管不顾的叫嚷道,“呵呵!你们在这里闹分家,以为分了家就没事了吗?当初决定把王家和扔掉的事情你们都有份!今天拐卖王秀秀也全靠王兰的配合,你们以为分了家就不用被除族了吗?”   王于光闻言立刻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族老和里正,见他们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心软之意,就猜到此事的关键还在于王家和。   “家和,你就帮我们说说情吧!我们真的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以前的那些事也都是大哥一家做的,与我们无关啊!”   “你当我是三岁娃娃吗?难不成你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亲近到这种地步吧!”   “家和,你毕竟在我们家生活过十二年啊!你忍心看你的亲爹娘和祖父祖母过着漂泊无依的生活吗?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赶出村子无家可归吗?”   “当初你们把我扔到山上让我送死,你们不是也忍的下心肠吗?如今我为何又忍不得?”   “可是……可是不管如何,你身体里流的都是我们家的血!”   “这一套说辞你们能别提了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个理由,你不嫌烦吗?如今我是五房的后嗣,和你家可没什么关系,再说你家做了那么多的事,若不是我命大早就去见阎王了,如今你跟我谈亲情血缘?你不觉得这显得很可笑吗?”   “家和,就算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亲爹娘可没做错什么,当初你的爹爹还为你求过情呢!你爹背你上山的路上你娘一直在哭,他们当初也舍不得你啊!”   “是嘛!舍不得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把我给扔了?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的遗弃和断亲,如今我怎么可能遇到祖父和秀秀这么好的家人?”   眼角瞥见王于兴夫妇俩期待的眼神,王家和目露讽刺,看来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我所谓的亲娘是要去找里正求救的吧!而我的亲爹生怕里正不给请大夫的银钱,最终会得罪掌管一家银钱的祖母从而影响到我的亲哥哥,也就是一向活泼健康的王家安,我的亲娘为了她的大儿子最终也决定放弃病歪歪的小儿子任其在深山里冻死,我说的可对?”   王于兴夫妇俩闻言顿时面色一片煞白,王于光也没料到还有这回事,本想用亲情打动王家和没成想反而弄巧成拙,心道以老三夫妇平日里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性子还真看不出来会有这样的心思,顿时就有些尴尬。   “家和,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当初我被遗弃的时候虽说睁不开眼一直迷迷糊糊的,但我也在途中听到了一些话,也不知道那些话是真是假,要不我现在就把那些话都重复一遍?我们讨论一下到底是我病的糊涂听错了呢?还是确有此事呢?”   王于光哪敢真让王家和把那些话说出来?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   王于明见王于光一副讷讷不言的样子赶忙示弱道,“家和啊!我们真的不知道大哥一家所做的事情,他们有什么事一向都是瞒着我们的,这冤有头债有主的,你就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家添麻烦了!”   王家和听到这里心下一动,想到刚才心中的顾虑不由得软下口气说道,“你家做事向来都是出尔反尔不守信用,不知你能拿出什么诚意来表示你们的决心?”   “这……这次分家就让大哥一家净身出户!其实说起来我们之间的矛盾都是因为大哥一家在里面挑事儿,没了大房我们剩下的三房和你也没啥深仇大恨啊!以后爹娘那里我们也会劝着,绝不会让他们去找你和你家人的麻烦!”   “分了家又如何?你们难道就不是亲人了?说不定你的爹娘私下里还能贴补他们呢!”   “那就断亲!把大房一家单独断出去!”   王家和闻言心里这才微微满意,若是把王耀祖一家单独赶出村子应该更方便实行后面的计划,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若真让王铁柱一家都被除族那王于兴夫妇肯定也得跟着离开,这样一来已经嫁人的王招娣就没了可以依靠的宗族,若是以后受了什么委屈也没个可以撑腰的人。   在这个年代对女子的苛求已经够多的了,若是再失去宗族的支持,王招娣在婆婆以及妯娌面前肯定抬不起头来,虽说她的夫君看着是个老实忠厚的,但日子久了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变故第一驭兽师。   想到这里,王家和心下已有决定,但拐卖秀秀一事还有个帮凶,虽说王兰的年纪不大,若是放在现代她还是个上学的孩子,但王家和可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毕竟这古代可没有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这一说法。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拐卖秀秀的事情好像王兰也有份吧!她可不是你大哥家的孩子!”   王于光闻言立马表态,“我明天就把她给卖了!”   “哦?你们做爹娘的就能舍得?”   “她心肠歹毒,竟敢瞒着我们和大房合谋害人,我们二房可没这样的女儿!”   王家和见已经达到了目的便想把事情交给里正和族老处理,毕竟这村里的事情一向都是他们做主,自己可不能不识好歹的宣宾夺主。   “哎!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也就不阻拦你们了!但是除不除族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还要看里正和族老的意思,你们可别找错人了!”   王于光和王于明立马看向族老,族老摸不清王家和的真实想法便试探着问道,“家和,害你妹妹的凶手只是王耀祖一家,若是将他们一家单独除族也算是严惩了凶手,你看如何?”   王家和向族老恭敬的作了一揖道,“族老处事一向公允,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晚辈都绝无异议!我只是想讨个公道并不想赶尽杀绝,族老看着处置也就是了!”   族老听了这话就知王家和同意了这个处置方式,“王铁柱,你可愿把大房一家单独断出去?”   王于光和王于明见自家亲爹脸上犹疑不决,顿时心下大恨,“爹!你真的要为了大哥一家逼我们去死吗?”   族老看王铁柱还在犹豫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他家做了这般狠毒之事本该毫不留情的把他们一家全部赶出村子,但看在多年邻里乡亲的份上他也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王铁柱这么大年纪还要在外漂泊,再加上今天这事确实只是大房所为就想着偏帮一二,家和那孩子也是个和善明理的,愿意宽恕他们不再深究,可这王铁柱却如此不知好歹,难不成他还想着要保大房?   “王铁柱,若是你再不做决定今天你们一大家子就都滚出王家村吧!”   王铁柱额头出了细密的一层汗咬牙道,“我现在就断亲,麻烦里正和族老写一份断亲文书!”   王家和在一旁轻声慢语的说道,“希望断了亲后不会有人阳奉阴违,若是某些人偷偷在私下里贴补他们,就是不把族老和族规放在眼里,到了那时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简单的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王于光和王于明连忙表态,赌咒发誓绝不会做出私下里接济王耀祖的事情,王铁柱看着自家两个儿子阿谀奉承的嘴脸顿时就感觉一阵无力,别人家的几个儿子都是齐心协力兄友弟恭,为何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反而恨不得早些把老大一家赶出去?难道真的是自己以前太过偏心老大了吗?   王家和看着王耀祖一家天塌下来的表情心中嗤笑不已,这样就受不了了?这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真以为被除了族离开村子就没事了?谁知道日后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旧事重演?这种亏吃过一次也就够了!      第78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王铁柱和李桂花双双在断亲文书上按了手印,这一幕与当初把王家和断出去的场景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当初是迫不及待,如今是被逼无奈。   王耀祖一家如丧考妣,而除了王铁柱与李桂花对大房心有不忍外,其他的王家人都是一脸庆幸的表情,随后族老和里正当众开了宗祠,亲手将王耀祖一家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并且要求他们一家今天必须离开王家村,不然就把他们直接扭送官府。   王铁柱夫妇原还打算使用拖字诀,族老的这席话彻底断了他们的想法,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偏爱多年的大儿子一家拖家带口的离去,他们本想在私下里多给大儿子一些银钱傍身,无奈余下的几个儿子在一旁虎视眈眈,铁了心的盯着老大一家只允许他们带走自己的东西,这还是王铁柱夫妇施压的结果,不然大房连一根针都带不走的。   而王铁柱夫妇考虑到以后能依靠的也只有剩下的三个儿子,于是只能打消心中的想法没有多出一分银钱,反正大儿子已经说了他们会去镇上的宅子住,地址也留了下来,等这阵风头过了,以后再找机会偷偷的去照看他们不就行了?   王家和看着王耀祖一家渐行渐远,心道这只是开始而已,村里的人都不愿借牛车给他们,王耀祖一家只能走着离去,凭他们的脚程想来夜里只能露宿野外了,先让他们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后再上大餐。   王家和回家后发现王秀秀已经醒了过来,祖父在一旁陪着她说话,她的脸上有些许泪痕但情绪看着还算稳定。   “秀秀,这次是哥哥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我,冯丽华也不会想着要伤害你,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哥哥在这里向你道歉!”   “哥哥,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是王兰家的人心肠太坏,这与哥哥有什么关系?你又何必向我道歉?”   “若不是因为我过继到了五房,他们家也不会三番两次的来找你麻烦,今天的事以及去年王佳玉和王兰把你推到水里的事都是因我而起聚效!”   “哥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去年的事情你还提它做什么?再说当初哥哥也帮我报仇了呀!你既然是我的哥哥自然也就是我最亲的家人,我很庆幸今天他们没有打你的主意,若是哥哥出了什么事,我们家可就没了顶梁柱,你让祖父和我以后如何生活?”   王江海看王家和脸上仍有愧色安慰道,“家和,秀秀说的对!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那王铁柱家的人本就是心术不正之辈,以前他们在村里就见不得别人比他家过得好,如今他们自己想要害人哪能说是你的过错?今天的事情族老和里正对王铁柱家可有什么处罚?”   “本来族老是要把他们全家除族后赶出村子的,但王铁柱的二儿子和小儿子说此事和他们无关并且要和王耀祖一家断绝关系,王铁柱和李桂花也愿意把大房一家单独断出去,族老就决定只把王耀祖一家单独除族赶出村子,我看今天的事情确实只是冯丽华一个人的主意,再加上王于光说要把王兰发卖了,这样一来拐卖秀秀的凶手也得到了严惩,我也就没反对族老的决定。”   王江海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眉头,“既然此事与王铁柱的其他几个儿子无关,族老做这样的决定也说得过去,但是王铁柱竟能这么干脆的就把王耀祖一家单独断出去?这恐怕是在割他的心头肉吧!”   “他不断也不行啊!若是不把王耀祖一家断出去,他们一大家子都要被除族,再加上剩下的几个儿子迫不及待的想和大房撇清关系,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如今他自己留在了村里,没了大儿子还有剩下的三个儿子在呢!他一家之主的地位也丝毫没有动摇。”   王江海想到今天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心中满是忧虑,“你说王耀祖一家离开村子后他们能上哪去?以后不会再偷偷回来报复我们家了吧?若是那样的话,家和你可要多加小心了!”   王家和心下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王耀祖一家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他们有机会回来害人?但这些想法自是不会对祖父和秀秀说的,于是便轻声安慰自家祖父。   “放心吧!他们这次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怎么敢再回到村里?若是被人发现肯定是要被送去官府坐牢的,他们应该没这个胆子的!再说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让他们给害了呢?今天的事情估计也是冯丽华对我不好下手所以才找机会伤害秀秀来达到报复我的目的。”   “不管如何,你出门在外一定要万事小心!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好的,我听您的!一旦遇到不对劲的人我就立马离得远远的!”   王家和又说了些安慰的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要想一劳永逸就必须把王耀祖一家送的远远的,让他们永远也回不来,若是此次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们,难保将来他们不会突然发疯偷偷回来迫害自己的家人,不把这个大麻烦彻底解决就好像在身边放了一颗□□,不要说安心去考科举了,就连睡觉都不得安生!想到这里,王家和目露凶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次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至于王耀祖一家会去哪里安顿,这一点并不难猜,想来以他们的性子即使被赶出了村子也不会背井离乡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所能去的地方只会是镇上秦莲的院子,这样一来他们既能有个安身之处又靠近王家村,说不定以后王铁柱夫妇还能偷偷的去镇上贴补一二。   第二天一早王家和在和家人打过招呼后便去了镇上,他亲自去秦莲的房子附近打探果然见到了王耀祖的身影,看他的神情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无助与沮丧,反而透着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看来他应该是有所依仗,至于依靠何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所依靠的无非就是王铁柱夫妇了,想来昨天他们必定在私下里做了什么约定,不过看王耀祖如此轻松惬意的样子,看来在他心中宗族所占的分量也不怎么重嘛!   王家和回到了王宅吩咐管家在秦莲的房子附近查看,让他摸清楚秦莲出门的时间,然后又叫来了文远。   “文远,前几天我碰到一对夫妇,他们家有一小儿患有惊痫之症,如今已然神志不清了!正好今天我来镇上,就想着带些药给他们,你现在就去药房问问坐堂的大夫让他帮忙开一副药回来!”   王家和想到古代抓药的时候有的药房会把药材研制成末,所以特意嘱咐道,“抓药的时候无需让药童把药研制成末,这副药是要重复熬制使用的。”   “是!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办!”   王家和以往翻看空间里的医书时看到过曼陀罗花的记录,曼陀罗又名风茄儿、洋金茄花、山茄子,具有麻醉镇痛的作用,所以常被制成麻醉剂用于医疗方面,中国古代也有相关的应用,其中最有名的华佗所制出的麻沸散的成分里就有曼陀罗花。   而曼陀罗花的麻醉药用也被人用来制成蒙汗药,早在中国古代就有相关的记录,宋代司马光在《涑水记闻》中记载曰:“五溪壮汉,杜杞诱出之,饮以曼陀罗酒,昏醉,尽杀之。”   至于为什么要让文远去抓治小儿惊痫的药,就是因为这副药里含有曼陀罗花,《本草述录》载:”主惊痫,阳厥气逆,多怒而狂。”这里说的就是曼陀罗花主治惊痫之症,可想而知这种花的药用是有多么千变万化了。   其实王家和完全可以私下里弄一包蒙汗药,但他思索过后还是决定用这种虽然麻烦但更保险一点的方法,毕竟直接买蒙汗药的话目标太过明显,难免会出纰漏,而现在谁也不会想到他抓治小儿惊痫的药只是为了得到曼陀罗花。   王家和也曾考虑过时空不同,药材的药性是否也会不一样,但是自他来到这里后发现,这个时空的许多东西与中国古代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比如说:两个时空都有孔圣之道,多数人大多信奉儒家学说,读书人都是使用繁体字,就连在村子里看到的农作物都长得一样,所以他大胆猜测两个时空的药材应该也差不多,当然若是他猜错了也无妨,无非就是浪费了一些银钱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到时候再考虑用其他的办法弄到蒙汗药也不迟。   不一会儿文远就回来了,王家和拿起大夫所开的药方查看,只见其上写着:防风只壳散,治小儿惊风癫痫之症,曼陀罗花七朵,天麻二钱半,全蝎十枚,天南星、丹砂、*各二钱半。   药方的格式和中国古代药方十分相似,其上药材名大写,用量则标在药材的右下角,最后还标有大火烧开小火慢熬一刻的字样,果然如他先前所猜想的那样,这两个时空的药材都极为相似。   王家和让文远退下后把曼陀罗花挑了出来,又去灶房拿了红梅以往用来磨五谷的药杵,亲自动手把曼陀罗花研成了碎末,筛掉稍大一点的碎末后又小心的用纸将其包好,将剩下的药处理后便在书房沉思,不断完善心中的计划,不一会儿薛长富回来了。   “主子,刚才小的见秦莲出来买菜,我一路跟随后发现她偷偷的去了牙行,后来我就去牙行打听,得知她是准备卖房子的。”   “卖房?看来她是准备一个人偷偷的逃跑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骗婚攻略!你看她和以前相比可有什么变化?”   “变化还挺大的呢!虽说小的只和她见过一次面,但以前我见她有下人伺候着,一副富家夫人的模样,如今她不仅没了下人伺候而且还要亲自出来买菜,日子应该不好过!我瞧着她明显比以前臃肿了许多,面色也大不如从前,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有冯丽华这个正房夫人在那里压着,整天把她当个丫鬟使唤,她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样养尊处优的呢?自她入了王耀祖家的门后可是干了不少粗活呢!损了容颜也是常理!先不管她,我这里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你可知我们镇上哪里有花婆子?”   “花婆子?东街与主街的交汇口那一片应该有,那里人流混杂,一般做见不得人的生意的人都会聚在那里。”   “哦?既然都聚在那里,官府怎么就不管管?”   “其实稍微大点的镇子都有这么一块地方,是专门让那些人呆的,他们明面上不受官家的承认,实际上他们会给官家一些银子让官府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方便他们做一些暗地里的生意,我们镇靠着码头,人员来往更是复杂,只要不出什么大的乱子,官府是不会管的。”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灰色地带了,竟然就这么放在明面上了!不过若是藏得太深,想来冯丽华也不会轻易的就能找到花婆子,还与他们勾结害人。   “那些人就没惹出个什么大乱子?”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们也不会例外,比如主子刚才提到的花婆子,她们私下里都有约定成俗的规矩,哪些人能下手哪些人不能下手,她们心中都有一套章程,若是有哪个人破坏了这个规矩,那么那个人以后是禁止在这里做生意的,所以一般来说花婆子做的都是乡下的生意,很少有人把手伸到镇上的。”   “像那些县城或是州府,也会有这种情况吗?”   “有是有,不过管的更加严格而已,一般来说他们都会组成一个堂会,会推出一个领头人,有时候官府不方便办的事情也会委托他们去做,他们每年都会交一笔不菲的银钱给官府,从某方面来说双方是合作关系。”   这不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嘛!官府既方便了自己办事又能拿到好处,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这些事情都被官家默许,看来无论哪个时空、哪个朝代,这些事情都避免不了。   “这些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主子年纪还小,等您在外面看的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来这管家懂的事情还真不少!心细胆大有能力,不多言只办事,确实是个得力的助手!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一二的,不然若是养大了他的野心可就成祸患了。   王家和似不经意间感叹道,“薛管家对这些事情倒是知之甚详啊!”   薛长富听见自家主子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心下一紧,略显紧张的说道,“小的也只是仗着年纪大看的多所以才知晓这些事情,若是能帮主子一二,小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家和闻言话音一转笑言道,“岂止是帮我一二?若是没有你在我的身边帮衬着,我还不知道要费多少事呢!”   见已经达到了敲打的目的王家和便也不再多说,接下来又和薛长富仔细的商议了第二天的计划,暂歇不提。      第79章 威逼利诱      秦莲又一次独自出门买菜,王耀祖是不会出来做采买这些事的,冯丽华以要照顾还未痊愈的一双儿女无暇顾及其他为由整天不做事只呆在屋里,所以如今无论什么事都只让秦莲一个人来做。   秦莲低头看了看她的一双手不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这双手哪还有当初的细腻白嫩?自发生了王宝珠伤人事件后王耀祖对她就大不如从前,在王家村的时候冯丽华借机发卖了她带过去的两个下人后便把她当个免费丫鬟使,整天让她干粗活,生生的把她从养尊处优的贵夫人磋磨成了容颜受损的村妇。   虽说秦莲有时会用手段勾起王耀祖的怜惜之情对她维护一二,可是一旦冯丽华提及王宝珠毁他容貌的事情,王耀祖都会被戳中心里的这根刺从而对秦莲态度大变,日子久了王耀祖对她的怜爱之情几乎消磨殆尽,后来就算她抱着孩子在王耀祖面前落泪王耀祖也无动于衷了,如今一家人都住在镇上,不仅所有的活计都让秦莲去做,采买东西的银钱也让她来出,逼的她不得不想办法逃离。   想到这里,秦莲不禁暗自庆幸,幸好保全了镇上的这个院子,即使当初冯丽华在王耀祖面前说她有二心使得王耀祖当场对她甩了脸子,她也咬牙坚持不愿来镇上过户,若是真的过了户如今哪能私底下把房子卖了?若不卖房哪有银钱傍身?宣儿体弱没有银钱又该如何为他调理身体?若是再这么坐以待毙任冯丽华磋磨下去的话,她和宣儿都不会有活路。   秦莲正想着自己的计划,不想突然有人堵住了她的去路,抬头一看竟是当初那个把她骗进王家村的怪人聚效!   “是你!你把我害得这么惨!竟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薛长富见街上人来人往的,并不愿与秦莲在这里多费口舌便直接说道,“秦夫人,我家主子有事找你,请跟我来!”   秦莲看那怪人转身就走,稍一犹疑就壮着胆子跟了上去,跟着那人一起进了一间茶楼并被带到了二楼的包厢里,只见包厢里竖着一张屏风,后面隐约有人在喝茶,想来这就是那怪人口中的主子了!秦莲立马上前就想瞧个究竟,一旁的薛长富连忙阻拦把秦莲推了个趔趄。   这时只听见屏风后面传出了一道低沉粗旷的声音,“秦夫人的好奇心还真是不小!殊不知一个人若是知道的太多往往也活的越不长久,更何况是像您这样没有娘家也没有宗族依靠的人,若是哪天缺胳膊断腿或是意外丢了性命就更加没人管了!”   “你到底是谁?如此藏头露尾的行事难道是长的见不得人吗?上一次你为何让人把我诓骗到王家村?若不是你,我那孩儿也不会早产,如今我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秦夫人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你那孩儿不是因为你上门示威,和你家老爷的正房夫人起了争执才会早产的吗?你如今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家老爷冷眼旁观所导致的吗?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秦莲见这人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顿时气急败坏的说道,“若不是你把我诓骗到王家村,怎么会有后来的事?”   “我只是见你跟了你家老爷三年还没个名份,眼见你的孩子都快生了那王耀祖还没个表示,我也是于心不忍好心帮你,而且你最终不是也名正言顺的进了王家的门吗?你该感谢我才对!再说你若是自己不愿意去王家村谁也勉强不了你!当初用骡车接你的时候可有谁强行将你压迫至车上?说到底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如今你反倒来怪我,真是好没道理!”   秦莲当初确实是想借机进王耀祖家的门这才愿意去王家村的,如今被戳中了心事顿时恼羞成怒,她一心觉得若不是对方欺骗她,她也不会想着算计王耀祖让他给自己名份,如今也不至于落得个容颜受损还被逼的要卖房私逃的下场,此刻,她只想弄清楚这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你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人就行了!”   “帮我?哼!真是可笑!你会那么好心?我受了你的一次骗难道还会受第二次骗吗?你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再说我现在过的很好,无需你的帮助!”   “是嘛!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身材臃肿面色腊黄,一双手更是粗糙不堪,哪有当初丫鬟婆子伺候时的精贵样子?这叫过的很好?想必在家的时候冯丽华是把你当免费丫鬟使了吧!我在这儿好心提醒你一下,那冯丽华虽说已被除了族,但她的爹娘肯定会三五不时的来看她,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妾能斗得过有娘家依靠的正房夫人吗?以后还不知道她要怎么折磨你呢!”   王家和三言两语的就把秦莲的遮羞布扯了开来,秦莲被戳中了心事顿时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她也明白这人说的都是事实,不过她已经有了退路,只要买了房拿到银钱后她就能逃离王耀祖,到时候冯丽华也无法再磋磨她,而这人明显不怀好意,若是与他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她才不会上当!   “我好不好都与你无关!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骗我帮你做什么事!我实话告诉你,我绝对不会任由你摆布!你也不必再多费口舌,我还要买菜做饭就不奉陪了!”   王家和听了这话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本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勾起秦莲对王耀祖和冯丽华的怨恨后再以银钱相诱,谁知这秦莲却是铁了心的不配合,真是让人为难啊!本来只想着好声好气的与她商量,但貌似对方并不领情,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怨不得自己了。   “哦?既然与我无关,那我就去提醒提醒王耀祖,某人去了牙行想要私下里把房卖了让他没个安身之处,你说他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   秦莲闻听此言顿时吃惊不已,心里已然没有了一开始的镇定,面色也微微发白,卖房子是她最大的底牌,若是这最后一条退路都被堵死,她可就真的没法子脱身了,而且卖房一事是她昨天才在私底下偷偷办的,这人怎么这么快就得知此事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别管我是如何得知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如今瞒着王耀祖想要私下里把房子卖了无非是要逃跑,你身为王耀祖的妾室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王耀祖知道此事的话不是把你打残打死就是将你发卖掉,不过我猜想他应该会选择把你给卖了,毕竟如今他可是很缺银钱的啊!”   秦莲知道若是真被王耀祖知道她卖房的事情,很有可能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不是将她打死就是将她发卖,毕竟王耀祖对她已经没有以往的怜惜之情了,而且她的户籍也在王耀祖的手里,若是王耀祖真的将她发卖,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乖乖就范,那她今后的日子肯定是举步维艰暗无天日!如今得想法子拖延住此人,只要她把房子卖了后再从王耀祖那里偷到自己的户籍,那么她就可以带着宣儿远走高飞!   秦莲努力平息心中的恐慌,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老爷是不会如此狠心的,他还爱着我!再说你只是个陌生人,老爷他不会信你的!”   王家和听了这话就猜到秦莲打着什么主意,也不和她兜圈子直接戳穿她的谎言,“是嘛!你做的事只要去牙行打听一下就能知晓,更何况还有一个冯丽华在一旁吹枕头风,你说你家老爷会不会信?至于你说你家老爷对你情深意重,这话更是可笑!若是真的爱着你,他怎么会忍心看你被冯丽华如此磋磨?想必他应该是为了当初王宝珠毁他容貌的事而怪罪于你吧!再加上你生了个体弱的孩子,和冯丽华一双健康的儿女比起来更是低到泥土里去了吧!”   秦莲没想到此人对她的情况竟知之甚详,这人到底是谁?既知道她私下卖房一事又知道王耀祖因王宝珠一事而怪罪她的事情,就好像此人从很久以前就让人时时刻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让她细极思恐。   秦莲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嚷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到底是谁?”   王家和既然敢说出这些事就不怕秦莲起疑,他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这些事情只要随便找个王家村的人稍微打听一下都能知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如今你只要考虑要不要与我合作就行了!”   “若是我不愿意呢?”   “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待会儿你家老爷可能就会无意间得知你卖房的事了!若是你家老爷得知自己的枕边之人竟然如此害他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不过我觉得以你家老爷的性子应该是愤怒多过于伤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秦莲此时的内心如负重轭,她声嘶力竭的哭喊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何你就不能放过我一品将军之庶女农妇!”   王家和见秦莲情绪如此激动微微挑眉,用遗憾的口气说道,“我一直以为秦夫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却是我看错了眼,也罢!既然你不愿意那你现在就走吧!”   秦莲很想转身直接离去,但想到对方刚才所说的话中透露出的威胁之意,她的一双脚就如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这一刻包厢内的静谧和茶楼外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不一会儿秦莲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只过了片刻又好像过了好久,她听到自己妥协的话语。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呵呵!秦夫人若是早些做抉择我刚才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啊!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夫人如今的选择对你自己可是大有好处的!看到桌上放置的纸包了吗?只要你在晚上做饭的时候把它放进饭菜里,亲自让王耀祖和冯丽华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吃下便可!”   听到对方所说的要求,秦莲大吃一惊,“你想要我害人?我不会做这事的!”   “唉!秦夫人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怎么可能会有胆子去害人?这药只会让人致幻昏迷而已,不会伤人性命的!若是你把事情办成了,我就再给你五十两银子,到时候你既能得了银钱又能摆脱王耀祖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让我把老爷一家迷晕,是想对他们做什么?”   “秦夫人,我刚才就说了,人不要有太大的好奇心,知道的多了反而会害了你,至于我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你都不用管,反正我不会害了他们的性命!眼看时间也不早了,若是你回去的太晚王耀祖他们估计会怪罪于你,你还是早做决定比较好!”   为了打消她的侥幸心理王家和又道,“你也别想着一走了之或是报官,我会派人在周围盯着你的!若是你敢坏了我的事,这清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一个人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莲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善茬,也没想着逃跑或是报官,“若是把事情办成了,我该怎么通知你?”   “一旦事成,你只要在子时把你家的院门打开即可!”   “希望你说话算话,事后那五十两银子也不能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事成之后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的!”   秦莲心中天人交战,但她不得不妥协,不然对方若是真把卖房一事告知王耀祖,她的下场肯定会凄惨无比,不乖乖照做自己就要倒霉,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摆脱王耀祖,想到这里,秦莲不再犹豫默默的拿了桌上的纸包匆匆离去了。   王家和早就料到秦莲会有如此选择,原本他只想利诱,可没想到秦莲刚到镇上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卖房逃走,他抓住了秦莲的这个把柄后软硬兼施,相信以秦莲的性子必会乖乖照做。   薛长富见秦莲离开后说道,“主子,小的现在就去找花婆子!”   “嗯!到时候就按计划行事!不过你下手的时候要注意些分寸,不要把人给弄死了!我还想着让他们长命百岁呢!”   见薛长富应诺离去后王家和这才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刚才和秦莲说话的时候他故意把声线压得低了些,如今嗓子已是有些疼痛难忍。      第80章 祸起萧墙      秦莲买完了菜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赶忙跑进了屋里,只见冯丽华和她的一双儿女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闲聊,对于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完全置之不理。   秦莲赶忙上前抱起了自己的儿子,看着孩子哭的声嘶力竭面目通红的样子顿时心如刀割,“姐姐,你不是说会帮我照看宣儿的吗?他都哭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有心思在那里聊天吃点心?你也是个有儿有女的人了,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的慈母之心?为什么你的心肠能这么硬?难不成是石头做的吗!”   冯丽华瞥了秦莲一眼,满脸讥讽之色,“又不是我让你儿子哭的,做什么这个样子?还跟我说什么慈母心肠?真是好笑!又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为何要对你的儿子有慈母之心?”   说到这里冯丽华对着秦莲怒目而视,“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这个家里的正房夫人!你不过是一个妾,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要我说啊!你那儿子至今还不会走路,连爬都爬不稳,话也不会说,一看就是个短命的!早些把他扔了也省了银钱不是?”   秦莲见冯丽华又一次提及要把孩子扔掉的事情顿时心下大恨,语气不稳的辩驳道,“姐姐,这可是老爷的孩子,以后也要叫您一声大娘的,他还这么小你就要让他去送死吗?你一口一句短命鬼,这是你这个做长辈该说的话吗?”   “看你这话说的!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就你儿子这副病歪歪的倒霉样,就算不扔也是活不长久的,我们家现在可不比从前了,如今这个光景可没有多余的银钱来为你儿子调养身体,你要是真为夫君着想就该识相点主动把他给扔了!”   “你怎么能如此冷血?这孩子出生之时本就遭了难,难道你还要我这个做娘的亲手把他扔了不成?再说当初大夫也说了只要细心照料着他必定能平安长大品友互动!姐姐如今一口一句活不长,难不成是想咒我儿子早些死吗?宣儿也是老爷的骨肉,是瑾儿和玉儿亲弟弟,以后他们可是要互相扶持的!”   王佳玉听了这话立马说道,“我可没有这个弟弟,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一副短命刻薄相,谁要和他相互扶持?”   秦莲听了这话心中怒气难忍,“玉儿,你弟弟的身份是你爹当初亲口承认的!如今你一口一句野种是对你爹当初的话有什么不满吗?再说瑾儿已经无法参加科考,以后也只有宣儿才能有机会承继老爷的希望,若是宣儿科举有望,以后也能成为你的依靠啊!”   王佳玉听了秦莲的话暴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胆大包天的这么和我说话!就你怀里的那个病歪歪的儿子,能活着长大就不错了!还奢望科举有望?你这是青天白日的在做梦呢!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成为我的依靠!真是可笑至极!”   秦莲与王佳玉在一旁唇枪舌战,而冯丽华自秦莲说了科举之言后便双眼微眯,一直想着自己的心思而默不作声,这时王耀祖走了进来,“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的?”   秦莲赶忙告状说,“老爷,宣儿在这里哭的嗓子都哑了,姐姐竟然都不哄哄,还扬言要把宣儿给扔了,她怎么能如此狠心!”   冯丽华在一旁委屈的说道,“夫君,妹妹可冤枉我了!宣儿一直在哭我哄了好久都不见好,妹妹一回来就指责我,说我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实在是伤了我的心啊!”   王佳玉在一旁帮腔,“是啊!爹!娘一边要照顾我们一边还要哄宣儿,已经够辛苦的了!如今还要被秦姨娘责骂,我这个做女儿的看了都感到心疼!也不知道以后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了这事后会怎么说呢!”   王耀祖听到王佳玉的最后一句话眼前一亮,惊喜的问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都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哪能不知道呢!当初哥哥去书院进学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就来看了好几次呢!想来他们应该也能猜到我们离了村后会住在这里。”   冯丽华见王耀祖如此关注自己的爹娘,稍微想想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无非是打着让爹娘贴补帮忙的主意,想到此处,冯丽华心中顿时有了一个计划。   “夫君,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他们不会不管我的,我想等过几天他们肯定要来看我们,到时候以爹童生的名头让他帮您去书院通通气,说不定能让夫君去书院教书,若是您不愿意去教书就让瑾儿去,这样也能为家里添一笔进项。”   “若是真能如此那可真得要好好感谢岳父了!”   王耀祖可不愿意去教书,但若是自己的儿子进了书院教书家里就多了一份进项,以后再偷偷的找爹娘让他们贴补一些,加上自己以前所藏的私房钱,足够以后逍遥快活的生活了!   眼角瞥见秦莲可怜巴巴的擦着泪水,王耀祖心中顿时一阵厌烦,若是秦莲还是以前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或许会得到王耀祖的怜惜,但如今她身材臃肿脸色蜡黄,完全就是个普通的村妇,再做出这副梨花带雨的表情只会让王耀祖觉得晦气。   “看什么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做饭!想饿死我吗?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过得这么落魄!还给我生一个小短命鬼!真是晦气!”   秦莲见王耀祖不但不为她做主还如此不耐烦的呵斥她,本就疲惫不堪的心顿时凉了个底朝天,这就是她一直认定的良人?是她费尽心机想要白头到老的夫君?怎么如今看着竟是如此的陌生?以往那三年的恩爱仿佛镜花水月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和儿子迟早都要被磋磨死,卖房子的事情更是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想到今天那人所说的话,秦莲下定了决心。   “老爷,我这就去做饭,宣儿就烦劳您看着些,毕竟他还小什么事也不懂,喜爱哭闹也是正常的!”   王耀祖随意点了点头,秦莲看他这副敷衍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将孩子放置到床上仔细的安顿好,然后便去灶房做饭了。   秦莲做好饭就准备叫自家老爷吃饭,刚到卧房门口就听冯丽华说,“夫君,我们刚到镇上,爹娘他们就算想来看我们也要等避过这阵风头再说,这样一来银钱上就有些短缺,你看宣儿这副体弱无力的模样,不仅整天都要人精细的照看还要花钱仔细为他调理身体,我们哪有多余的银钱花在他的身上?而且还不知道花了银钱后能不能养的大!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那岂不是人财两空?”   王耀祖虽然觉得冯丽华说的有些道理,但这毕竟是他曾经期待已久的孩子,他的内心对这个小儿子还是有几分怜爱之意的。   “那你说怎么办?他是我的儿子,总不能置之不理吧!而且他也长这么大了,想来只要精细的养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冯丽华下意识的忽略了王耀祖的后半句话,提出了刚刚在心里成形的计划,“镇上不是有保幼坊吗?不如就把宣儿送去那里?”   王耀祖觉得这法子行不通,皱眉拒绝道,“不行!保幼坊一向只收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是不会收宣儿的。”   “只要在夜里把宣儿偷偷的放到保幼坊门口,到了第二天他们看到了孩子还能置之不理?这样一来我们既不用花费银钱,宣儿又能平安的长大,岂不是两全其美?”   看到王耀祖还在犹豫,冯丽华直接下狠招戳他心窝子,“哎!我这也是为夫君着想!我眼瞅着宣儿恐怕就是第二个小五,要不然怎么他刚出生不久您就被宝珠伤了脸?还克了我们的一双儿女,让玉儿和瑾儿至今还带着伤,我记得以前您提过宝珠的那事是秦妹妹给您说的吧!也不知道当初她安的什么心!”   王耀祖被冯丽华三言两语挑起心中的怨气,本就少的可怜的慈父之情顿时丁点不剩,“就按你说的办吧!今天夜里就把宣儿扔到保幼坊吧!”   “夫君,我想着这事若被秦妹妹知晓,她定然是要闹的,不如我们就先瞒着她,等明天我们再告诉她我们把宣儿送去大户人家养了,你再劝说一二想来她就不会闹了。”   王耀祖因被冯丽华挑起心中的那根刺正在气头上,闻言更是怒火冲天,“她敢闹吗?把我逼急了就把她给卖了!”   冯丽华本就打算利用此事挑起秦莲和王耀祖的矛盾,然后拾掇王耀祖把秦莲发卖了,秦莲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娘家宗族依靠的妾室,若是被夫君放弃,她一个小小的妾室还不是只能任人摆布?自己可是有娘家依靠的正房夫人,就凭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妾怎么可能斗的过自己?冯丽华不禁又想到了以往的事情,双眼充斥着阴毒之意。   当初若不是因为那个贱人大着肚子上门刺激她,她又怎么会被夫君掌掴还差点被休弃!要不是娘亲在一旁劝诫,说不定还真能如了那贱人的意给她腾出正房的位置,如今那贱人竟敢拿瑾儿不能科考之事来戳自己的心窝子,还想让那小贱种长大后读书科举!若真要被她得逞,自己这个大房夫人的位置还能坐的稳吗?   如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那小贱种还没长大劝说夫君直接把他扔了,断了那贱人的后路殊途同皈!看她以后还敢再说科举之类的话!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要考虑的无非是等把那小贱种扔了后该怎么挑起秦莲最大的怒气,也好趁机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夫君,我只是说说而已,您又何必当真呢?秦妹妹性子温和懂礼明事,她肯定会理解您的!再说到时候我也会劝劝她的,我只愿家里面和和气气的,不想让您为难!”   王耀祖满心感叹,想想以前他怎么会嫌弃丽华而铁了心的纳秦莲进门呢?哎!定是秦莲使了手段迷惑他,他才会一时糊涂的!想到这里,王耀祖目露怜爱之意将冯丽华拥入怀中,“丽华,娶妻娶贤,你真不愧是我的贤内助啊!”   秦莲在外面听了这些话顿时火冒三丈眼前阵阵发黑,她扶着墙深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睛,当初王宝珠的事她确实存有私心,但她也是想让自家老爷有个靠山能在科举上更进一步,这才劝说老爷为王宝珠和金家少爷牵线的,至于冯丽华三番两次的提及宣儿身子弱不易养活一事,这更让秦莲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冯丽华当初借机暗地里狠踹了她的肚子,宣儿又怎么会早产体弱?   如今他们竟打算把宣儿送去保幼坊,保幼坊是什么地方?说是收养孤儿的仁义之地,实际上那些长大的孩子大多都被发卖了出去,平安长大的尚不能有自由身,更何况那些还未长大成人的孩子了!那些孩子又不是亲生的,里面的人哪会去尽心照料?每年保幼坊里都会有几个孩子夭折,就凭宣儿的身子进了保幼坊还不知有没有命在!   秦莲知道若是她此时冲进去质问他们,最后倒霉的肯定是她,不仅不能讨回公道或许惹怒了王耀祖后现在就能把她给卖了,到时候宣儿的下场说不定更惨!想到这里,秦莲使劲的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面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门。   “老爷,姐姐,饭菜好了快去用饭吧!今天中午耽搁了一些时间估计你们都饿了吧!晚上的时候我定要好好的置办一桌菜给你们赔罪!”   用完饭秦莲伺候着王耀祖休息然后就去做事了,冯丽华和她的一双儿女没有丝毫帮忙的想法,三个人照常说了几句风凉话,见秦莲只顾着做事没有回嘴顿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也回房休息了,就在他们转身离开后秦莲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讥笑的眼睛。   秦莲做完事情后便回屋哄了哄自己的儿子,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庞内心不禁软了下来,她和以前的那个丈夫从未有过孩子,这个孩子还是和王耀祖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才好不容易怀上的,可以说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无论如何,谁若是想让他们母子分离从她身边夺走这个孩子,她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即使那人是孩子的亲爹也不例外。   晚饭秦莲做的十分丰盛,王耀祖几人吃的也非常尽兴,不过刚吃完不久他们便感到阵阵晕眩,扶着桌子想要离开,没走几步便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   秦莲先前借口要哄孩子而未吃这些加了料的饭菜,如今看见他们都倒了下来顿时心下一阵惊慌,赶忙上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便立马安了心,看来那人并没有骗她,那些药粉只能让人昏迷而不会使人致命。   秦莲看着王耀祖昏睡的面庞,眼前闪过以往两人恩爱的场景,又想到这一年多以来冯丽华对她的磋磨以及王耀祖的冷眼旁观,心中百感交集感慨万千,长叹了口气微微闭了闭双眼,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平静无波。   “王耀祖,你也别怪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我儿子的主意,如今这只是你应得的报应!”      第81章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秦莲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只觉得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刚到子时秦莲就迫不及待的把大门打开了,这时隐约听见有车轮碾轧路面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一辆马车到了门外。   秦莲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说道,“你家主子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先前说好的那五十两银子也应该给我了吧!”   薛长富二话不说直接拿了五十两银子给秦莲,秦莲赶忙把银子拿了过来,薛长富走进屋里,见王耀祖几人都昏睡在地上便把他们都拖上了马车,又找到了几个人的户籍文书揣在了身上。   秦莲见那人三两下的就把王耀祖几人拖到了车上,那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看的她心下发慌,眼见那人就要离开,她赶忙出声问道,“你……你等等!你要把他们带到哪去?”   “既然已经银货两讫这些事情秦夫人就不必再管了,你只要闭紧嘴巴守住话就行!今日之事你也有份,若是此事泄漏出去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秦夫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可不会做那样自掘坟墓的事情,我只希望你们做事稳妥点,别不小心败露后又连累到我!”   薛长富听到秦莲的保证心下微微满意,也不想再与她多言,“既然做了这事,我们自然会保证万无一失,这点无需秦夫人操心!告辞!”   秦莲看着那怪人驾着马车渐行渐远,立马把自家的院门关上,回房看见了熟睡的儿子心下顿时安定了下来,又去了王耀祖的屋里找到了自己的户籍文书,连夜收拾好衣物首饰后换了身粗布衣服,打算天一亮就出去把房子贱卖给牙行,然后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想来刚到手的五十两银子加上卖房子的钱应该够她在新的地方安家了。   薛长富驾着马车直奔镇外而去,到了事先约定的地方就见先前的花婆子和另外一个陌生男子正坐在骡车外面等着,那花婆子见到薛长富后赶忙下车,上前掀开了马车前帘打着灯笼查看,只见车内有两男两女正在昏睡,鼻尖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想到他们先前所谈的交易,这花婆子不放心的问道,“他们真的是乡下人?你可别诓骗我,给我找麻烦啊!”   薛长富对此早有准备,为了让花婆子安心,他出示了王耀祖几人的户籍文书,这户籍文书是落户在王家村的旧文书,分家除族后的新文书因时间太短还未置办出来,但仅仅出示旧文书也足够了,那花婆子见王耀祖几人确实只是个乡下人并不是什么惹不得的大人物便放下了心。   薛长富收起文书对花婆子说道,“这几人都已经中了迷药,至少要昏睡两三天才可能醒来,那年轻的一对男女右手的经脉已被挑断,剩下年纪大些的两个人双脚的经脉也已经断了,现在他们所中的迷药有止痛致幻的作用,等他们醒来必定是要闹的,你可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那花婆子闻言顿时心生不满,夸张的叫嚷道,“哎呦!我说怎么闻到一股血腥味!你怎么把他们的经脉都挑断了啊?这让我如何把他们出手啊?生意还做不做了啊!”   “你瞎嚷嚷啥呢?那年轻的一对男女只是右手不能使而已,你有什么卖不出去的?年纪大点的那两个人,你把他们带到远处随便扔了便是,这四个人我可不要你一分银钱白送给你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一分银钱都不要?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薛长富先前找花婆子谈交易的时候担心对方不愿意接手有缺陷的人,这才假意谈妥价钱隐瞒事实,如今人已经送到了这里,再向对方坦白事情的真相并且明言不收一分银钱,先斩后奏以利相诱,不怕这花婆子不接手。   “那还有假?这几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缺陷,我也不能让你亏本啊!如今将他们白送给你,对于你来说这就是无本的买卖,稳赚不赔的生意,我这还有十两银子给你,是我家主子给你的辛苦钱,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这四个人有多远就送多远,我家主子可不想在镇上或是县城看到他们的踪影了。”   花婆子闻言顿时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接过银钱后拍着胸脯保证,“这点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把他们送的远远的,若是送到近的地方容易被认识他们的人看见,事情败露后我也要跟着倒霉啊!”   “希望你说到做到,人我就交给你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与我们无关的!”   薛长富和那个陌生男子一起把人拖到了骡车上,见事情已经办完薛长富便驾着马车离开了,花婆子看马车渐行渐远,捏了捏手里的银子,想到车上的几个人顿时就喜形于色,笑得脸上的褶皱都挤在了一块儿。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啊!不仅不用出钱还能有银子拿,这么便宜的事情竟被自己给遇上了!看来最近运气不错啊!那年轻的一男一女可以卖给妓院和倌馆,虽说右手残了但刚才用灯笼查看的时候隐约瞧着这两人的相貌还是不错的,应该也能卖点价钱,年纪大些的那个男的到时候就随便找个地儿扔了,至于剩下的那个女的倒是可以卖给那些深山里没有儿女的鳏夫,正好双腿残了不用担心她会逃跑,想来应该也能卖些银钱。   薛长富回了王宅后便立马烧毁了王耀祖几人的户籍文书,然后向王家和汇报了事情的始末。   “主子,人已经交给了花婆子,那花婆子是连夜赶路也承诺会把他们送到远处。”   “你可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可别出了人命让他们在中途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按照您的吩咐,小的在途中挑断了那两个年轻人的右手筋脉,年纪大点的两个人也被挑了双脚的脚筋,怕他们伤口一直流血我也撒上了止血散还帮他们稍微包扎了一下,保证让他们活得好好的!”   王家和满意的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万万使不得!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不可对外泄露半分!”   “小的明白!小的今晚一直在房里休息,从未出去过。”   王家和见薛长富眼下的阴影,知道他肯定累的不轻,但目前他身边得用的人太少,除了薛长富以外其他几个下人他并不怎么信任,所以很多事情只能让薛长富一个人去办,如今薛长富大半夜的还要为他办事,这让他心下一软。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也不用起早,若是觉得累了就多休息一会儿!”   虽说王家和交代了薛长富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但他记着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第二天一大早便去还了马车,又特意去秦莲的房子附近打探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后又去了秦莲当初所去的牙行打听了一些消息,等确定了心中所想后便回到了王宅。   “主子,秦莲今天一早就去了牙行把房子给卖了,想来她这么着急的卖房应该是怕麻烦上身急着逃走。”   “走了就走了吧!她是个聪明人,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的,就算以后说了出去倒霉的也是她自己,人是她迷晕的自然也是她和外人合谋把人给卖了的,别人也不会想到我们的身上,以后就当从不认识秦莲这个人吧!”   “是,主子!小的记得了!”   等薛长富退下后王家和便出了门,买了些点心和茶叶后就去赵振天的府上拜访,他本想带着王秀秀亲自去感谢赵振天的,但考虑到秀秀还需要休养便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赵振天听闻王家和上门赶忙放下手边的事情,亲自出门迎接,“王老弟,你人来了就行,何必带什么礼物?这样多见外啊!”   “赵大哥,小弟冒昧登门还望您不要介意。”   “王老弟这话就不对了!我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哪有冒昧一说?”   王家和跟着赵振天来到了会客室,“赵大哥,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秀秀的事情,真是多亏了你的出手相助,不然人海茫茫找个人如大海捞针,秀秀落入花婆子之手必定会被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还不知道会受多大的罪呢!”   赵振天闻言摆手道,“唉?王老弟,客气话你也就别再说了!我当初就说过秀秀也是我的妹妹,既然碰巧遇上了怎能袖手旁观呢?”   “当初是个什么情况?赵大哥能和我说说吗?”   “说来也是碰巧!我开的酒坊最近被一些宵小之辈盯上了,摸清了他们的门路后我打算去找些同样路子的人来整治一下那些人,没成想却看到一个婆子把秀秀从一辆骡车上扶了下来,我看秀秀双目微闭两腿无力就猜到她必是中了迷药!”   王家和记得当初王兰坦言真相的时候说冯丽华把秀秀弄晕,并没有提及迷药一事,想来应当是秀秀中途清醒过来,那花婆子怕节外生枝强行给她喂的迷药。   赵振天见王家和沉思,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我看了后就和那花婆子说了个明白,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赵振天的妹妹可不是那些花婆子能够染指的,那花婆子也识时务,知道秀秀是我的妹妹后赶忙道歉,还说她对此事毫不知情,是被一个乡下的村妇欺骗才对秀秀下的手。”   “哎!说来秀秀也是受我的连累,我原来的大伯母因着自己的儿子没通过县试又被剥夺了科考的资格,就把这件事怪到我的头上,再加上前段时间族老为了我又罚了她的一双儿女这才让她起了报复之心,她动不了我就从我身边的亲人下手,秀秀这才遭了此劫超神基因。”   赵振天原本还在奇怪王秀秀不过就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谁会与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竟和花婆子勾结企图让她生不如死,原来是有这般因由。   “真没想到一个乡下的村妇竟有胆量勾结花婆子贩卖人口!如今真相大白后那村妇可受到了严惩?”   “族老觉得他们一家会坏了整个村子的名声,再加上贩卖人口这件事让村里的孩子处于危险之中,所以就把他们除族并且当天将他们赶出了村子,如今倒是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既然已经被除了族也算是对秀秀有了个交代,以后让你的家人注意着便是!你自己也要小心!”   王家和已然彻底解决了王耀祖几人,除了心头之患后当然可以高枕无忧,不过这些事情是不能对赵振天明说的,于是他也只能转移话题。   “放心吧!这种亏吃过一次也就够了!我和家人都会小心的!赵大哥刚才所说的酒坊被人盯上了是怎么一回事?”   赵振天不在意的说道,“放心!不过是一个外来户,大概是从码头那边的船上过来的,愣头青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只瞧着酒坊的生意好就想分一杯羹,若是识趣的话也就罢了,偏偏胃口大的不得了,也不怕吃撑了!”   “如今事情可是解决了?”   “在清河镇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能蹦跶个什么出来?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那只是个小虫子呢!”   王家和担心赵振天太过轻敌以至于将来会阴沟里翻船便有意提醒道,“可是随着酒坊的生意越来越好,眼红的人必定会更多,若是真有强龙过来抢食,赵大哥可有应对之策?”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小的势力我还是能应付的了的,若是那些大的酒坊自然有姚氏在那里顶着,不过以后肯定还要对那些大的势力让些利的。”   “赵大哥心中有章程就好,若有小弟帮的上忙的您只管开口!”   “我可不会对你客气!不过你目前还是安心读书吧!这些生意上的琐事我还能应付的过去!”   王家和闻言点了点头,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确实打乱了他的计划,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必须要去兖州府了,虽说已经解决了后顾之忧,但难保他不在家的时候不会出什么意外。   远水解不了近火,既然赵振天靠近家里不如就托他照顾一二,反正此次秀秀的事情已是欠了他一份很大的人情,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只要能保障家人的安全,王家和也顾不上其他了。   “赵大哥,过几天我就要去兖州府了,此次出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回来,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还望赵大哥对我的家人能够照看一二,小弟在此拜谢了!”   赵振天见王家和对他作揖感谢,连忙制止道,“王老弟,你既然称我一声赵大哥就不要如此见外!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放心!我必会好好的照看祖父和秀秀!你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王家和见赵振天答应了此事这才稍微放心,“那就拜托赵大哥了!小弟感激不尽!”      第82章 结伴而行      王家和回到了家里把去赵振天那里拜访的事情对王江海简单的说了一下,探望了秀秀后便安心看书了,又过了几天的时间他正式向自家祖父和秀秀提出了辞行之言。   他在家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无非是为了多陪陪家人,此次去兖州府可不比去县城,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但如今再怎么不舍他也不得不出发了,毕竟古代交通不太便利,路上也会耽搁一点时间,再呆在家里的话难免会无暇为府试和院试做准备。   虽说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的府试和院试必定是会通过的,但若真是得了孙山之名他难免会觉得面上无光,别看王家和总对别人说得一孙山之位足矣,那都是他的谦虚之言,当不得真的!就凭他的性子,不在院试中闯入前百怎么可能会甘心?   王家和在村口与王江海和王秀秀话别,这一次王江海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要找人陪他一起去兖州府的话了。   “家和!出门在外要多与人为善,遇事要三思而行不可冲动,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有些人表面三分笑意实际上心里还不知道打什么样的主意,你可以多交些朋友但也要谨慎对待。”   话说到此处王江海踌躇了片刻,想了想还是把原先打算说的话说完,“下面我的话可能有些不好听,但我也不得不说,我知道你们读书之人都讲究气节,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情都要去说几句公道话,但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你一个人孤身在外身边又没个帮衬的人,若是因为得罪了人而被别人私下里报复,你岂不是会独木难支?我不想你做什么卫道者,只要你安然无恙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行!”   王江海以前外出闯荡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个书生因为遇到不平之事就冒然出言,结果得罪了当地的大户,被别人私下里好一通教训,不仅脸面丢尽右手还受了重伤,也不知道那书生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他担心王家和年少气盛在外地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到时候落得和那个书生一样的下场,这才有此劝告。   其实王江海完全是想多了,就王家和这样自私自利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一遇不平事就热血上头去多管闲事?再说他只是表面看着年轻,内里早已过了年少冲动的年纪了,加上他做戏技能满级和一肚子的坏水,一般人还真的无法迫害到他。   王家和微笑的听着自家祖父的嘱托,虽说这话中的道理他都懂,他自己也有一套为人处事的方式,但这并不妨碍他聆听自家祖父的教导之言,每次听着这些话语他的心底总会流淌着淡淡的暖意。   在王家和原来的那个时空中,虽说他家境优渥不愁吃喝但在身边陪伴他的始终都是管家与保姆,没有一个人关心他过的开不开心,更加不会有人在他出远门的时候细心的嘱咐他,而在这个时空他从祖父和秀秀那里感受到了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关爱之情,这也让他更加心甘情愿的把自己融入大周朝中生活。   看着自家祖父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一副你不答应就不罢休的表情,不由得心下好笑,或许在所有的长辈眼中,自家的小辈都是最和善最心软也最容易在外受苦的吧!儿行千里母担忧,别去家乡谓水流,寒露秋风再相嘱,但将冷暖记心头,王家和终于明白了这首七言绝句的真谛。   “爷爷,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下了,这次我去兖州府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在家里要好好保重身体,若是再有谁来找你麻烦,你就去找里正或者族老,他们应该不会不管的。”   “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自出了王耀祖一家被除族的事后,村子里面倒是少了不少鸡毛蒜皮的小事,王铁柱一家也一直安安分分的,不会再有人自找麻烦的!”   王家和继续嘱托道,“秀秀的年纪也越渐大了,前段时间我也教她认了些字,也不指望她考什么女状元,但至少以后会看契约会写她自己的名字,我如今要走了,爷爷在家有空的话就教教她吧!您年轻时在外闯荡看的多听的也多,不如您多和她说说您以前所看所听所遇的事情,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好出远门,听了您的事迹也好让她多开开眼界,对她也有些好处!”   “识字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虽说我不是什么读书人,但大部分的字也是认识的,本来就打算等秀秀十岁以后再教她,既然你这样说了,现在教她识字也并无不可,反正我平日里在家也没什么事情,教她认认字,和她说说以前的事也算是打发时间!”   王家和把要交代的话都说完后便不再耽搁,“爷爷、秀秀,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回去吧!等我到了兖州府安顿好后会写信回来的,我就先走了!”   王秀秀连忙拉住王家和的衣袖,小大人般的郑重嘱咐道,“哥哥,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多多保重!”   “你在家也要保重身体,若是有什么族老和里正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就去镇上的宅子里让管家去请赵大哥帮忙,知道吗?”   王秀秀点了点头,松开了王家和的衣袖乖巧的说道,“我晓得了!哥哥,一路保重!”   王家和到了镇上搭了辆马车后便往码头赶去,兖州府不同于宜山县,与清河镇之间隔着四个县城,若是搭马车去的话不仅一路颠簸劳累不说,费时更是长久,王家和打算搭车去码头然后坐船从水路赶往兖州府,这也是大多数想要去兖州府的人所会选择的方式。   花了四五天的时间终于赶至码头,王家和下了马车只见码头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条主道延伸向外,附近有不少做吃食茶水的小摊贩,码头上堆积了不少的货物,有许多脚夫身形忙碌的穿梭在人群中,偶尔还能听见监工头子大着嗓门催促的呵斥声,看到这翻热闹的场景王家和竟有一种不知今宵是何处的感觉。   直到被一个匆匆而过的路人撞了个身形不稳险些摔倒这才回过神来,那撞人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穿白色长衫一副书生样子的装扮,一旁跟着个提东西的小厮,那小厮见王家和看着他们,不但没有道歉反而皱起眉头大声责问。   “你这人发什么愣?堵在路上存心挡路啊!”   王家和虽然觉得这小厮说话的语气太过,但想到先前他出神堵在路上确实会影响别人,于是便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想事情想得有点愣神了,没怎么注意身边的人,是我的不是!”   那小厮听了这话原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软了口气说道,“你下次多注意点就是了!像你刚才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间很不安全,被人撞了也就罢了,若是不小心被马车之类的东西撞到就不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虽说这小厮说话太过直率,不明就理的人估计会以为他在咒人,但王家和知道这小厮也是好心告诫自己便点点头打算离去,这时旁边那个一直在看着他的少年不确定的询问,“你……你是不是王家和王同科?此次宜山县的县案首?”   王家和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回道,“某下正是王家和,请问阁下是哪位?”   听到王家和的回应,那年轻人双眼微微发亮灿然一笑道,“我叫沈默表字瑜年,此次回到宜山县也参加了县试,说来我和王同科是同一届考生。”   沈默是宜山县本地人,但在县城的书院启蒙后不久就被家人送至了兖州府的姑姑家读书,他的姑姑嫁的是兖州府有名的清流之家严家,即是清流之家自是有族学,比之宜山县的书院来说显然在严家的族学里进学对沈默更加有益,于是沈默的爹娘就拜托他的姑姑让他进了严家的族学。   沈默籍贯就在宜山县,所以要回宜山县参加县试,此次是他第二次参加县试了,自上一次的县试后他就发现宜山县的考官喜欢出截搭类的试题,而正是这种题目使得他在第一次的县试中名落孙山,后来就在这类试题上费了很大的功夫,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此次县试中他取得了第七名的成绩。   当初因着诬告一事县尊大人当众在衙门前设考场,于榜上前三十名的考生中抽取十五名考生一起考校,沈默也是被抽到的考生之一,但当时他因为如厕不在场所以被人替换了下去,等他回来的时候考生已经就坐,考官也已经开始出题了。   沈默本是在心里可惜失去一次在县尊大人和各位夫子面前自我表现的机会,但等试题贴出来后他顿时暗自庆幸,瞧瞧那数量众多又偏又短的试题,再看看场中考生锁眉深思的神情心里更是把诸天神佛谢了个遍,幸好县尊大人抽取考生的时候他不在场,不然如今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的就是自己了。   本以为那些惨无人道的题目没人能答得全,等县尊大人吩咐衙役把考生的答卷贴至木板上示众后,沈默就感觉自己啪啪啪被打脸了,第一张木板上的县案首答卷不仅答全了试题还让人挑不出错来,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沈默之前也暗暗怀疑,县城里有那么多优秀的学子,一个乡下的小子怎么可能会在那么多考生中脱颖而出!等看到那份答卷时顿时浇灭了先前他心中的优越感,后来又听了县尊大人的一席话更是觉得异常羞愧,幸好周围的学子都和他一样被答卷打了脸,也免得他一个人尴尬。   前些天沈默搭车赶往码头打算回兖州府的严家继续进学,今天到了码头后就带着小厮匆匆向着岸边赶去,不想却撞到了正在发呆的王家和,他对前段时间的县案首可是印象深刻,不仅是他在县尊大人的考校中夺得第一,也是因为宜山县里至今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据说县案首为人大气仁义,当初被一个考生带着同科的父母闹上门后还不与其计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直耐心劝说不愿多生事端。   后来众人才知晓那考生与县案首乃是同乡,却黑了心肠的诬陷他作弊,见诬陷不成就挑拨同科的父母逼迫县案首去县尊大人那里说情,还把事情的起因全部归咎于县案首的身上,县案首解释了事情真正的原因后同科父母就与那考生起了争执爆打了那个考生一顿,最后还是县案首好心劝说又拜托旁人把受伤的考生送去医馆,这才救了那考生一命,他的这番行事作风真可谓是心胸博大的典范,也是学子考生应该学习的表率。   沈默对着王家和作揖道歉,“县案首,刚才我急着赶路无意中撞到了你,是我的不是!我家小厮出言无状还望你多多海涵!”   “沈同科直接叫我王家和便是,刚才确实是我愣神堵在了路中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原谅一二!至于你家的小厮也是护主心切,他也是好心劝诫于我,我哪能和他计较?”   沈墨一听这话更是加深了对王家和的好感,果然县案首是像别人所说的那样仁义大气,明明是自己无意中撞到了他,他却不放在心上!而且自家小厮刚才所说的话确实不地道,一开始也没有向他道歉,他竟然也不与其计较,这小厮可是个下人,县案首还能如此彬彬有礼,真乃是正人君子啊!想到这里,沈墨顿时生了与王家和结交的心思。   “王同科,我们双方都有错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推让了!看王同科背着包袱的样子应该是要出远门吧!不知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   “我有事要去兖州府一趟,刚到码头正打算坐船过去,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去过码头,陡然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一时就愣了神,若不是沈同科的提醒,我还不知道要在路中间发多长时间的呆呢!”   沈墨一听这话心中惊喜万分,心道这难道就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要不然王同科先他一步而来,怎么偏偏在码头这里发了呆?那么多人没有撞到他怎么偏偏是自己无意中碰到他了?而且他所要去的地方竟然还和自己的目的地一致!如果这不叫做缘分那什么才叫缘分?心下已经认定与王家和有缘的沈墨想着绝不能辜负老天的安排错过此次结交的良机。   沈默主动相邀道,“这样说来还真是巧了!我也打算坐船去兖州府,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去?路途漫漫也好有个人作伴。”   王家和思索了片刻,觉得与沈墨结伴而行也并无不可,再说他对沈墨的初次印象还是很有好感的,“既然沈同科相邀,某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家和与沈默结伴而行,沈默在码头这边有相熟的人,坐的船也是以往常坐的那艘船,安全上无形中就高了一层,价钱也十分公道,这为王家和省了不少的麻烦!      第83章 在水之央      王家和一行人所坐的船是楼船,采用的是钉接榫合的联接工艺,使船的强度大大提高,其上装有船帆,其下设有桨轮,既可以利用风力前行又可以利用人力脚踏的方式推进,整艘船长约二十余丈,甲板之上有三层房间,可载六七百人。   王家和住在了沈默的隔壁房间,有时沈默会让小厮邀请王家和来自己的房间品茶,两人交流交流学问,说说各自的所见所闻,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对双方的性格大致都有了了解,觉得对方的为人处事也比较合自己的胃口,于是便决定交了这个朋友以姓名相称了。   这段时间王家和翻看最多的就是《大周律法》和《大周史记》这两本书,以前一直忙于县试,为了能榜上有名王家和日以继夜的死啃四书五经和《说文解字》这些书,看的他都要吐了。   县试过后他好不容易稍稍放松了心中绷紧的那道弦想着能放松一下,但以往一年多以来他已经养成了每日看书练字的习惯,陡然不看书练字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于是他在王家村陪着家人的时候将那些四书五经又仔细的熟读了一遍,为了不忘记书本上的知识他只专注看四书五经而无暇去看其他的书,所以他打算趁着这段出行的时间多看看律法史记一类的书,免得以后不小心犯了什么法或者被人坑了还不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王家和明显感觉到沈默的性子有些天真,是个典型的从小被家人宠着没吃过苦的富家子弟,而在和沈默的闲聊中他也察觉到沈默学识渊博,和以前见过的那些学子明显不一样。   沈默在严氏族学里进学,受的是世家子弟的教育,族学里不仅有学识渊博的夫子肯定也藏有不少的书籍,而身为农家子的王家和却没有这些资源,即使他的空间里留有涉及多种领域的书籍,但大多都是技术性的书,关于大周朝本地的情况以及以往的历史名人的记载这类的书是一本也没有的,再加上没有夫子的教导使得王家和考科举比其他人都显得困难得多。   起步低资源少,这就意味着王家和必须用十二分的努力才能在科考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其实他当初也可以选择另外的路,比如说经商或者安安稳稳的做个农家孩子,在镇上找份轻便的活计贴补家用,挣得一份家业后娶个妻子生个孩子,平平淡淡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但王家和始终心有不安,这或许是与他以前成长的环境有关,自来到这个时空后他的心中一直有一道无形的弦在紧紧的绷着,促使他不得不压迫着自己向前走。   这个年代一个七品的小官就能掌一方百姓的衣食住行,更何况还存在着官匪勾结的事情,再加上徭役赋税战乱这些不确定因素,若是手中无权没有地位,说不定哪天就天降横祸把亲人朋友卷入危险之中,而一个农家子要想获得地位和权力,最佳的捷径就是科举。   王家和站在甲板上想着自己的心思出神的看着远方,来找他的沈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除了一片白茫茫的河水和几艘运货的船只外什么也没有。   他好奇的问道,“家和,你这么出神是在看什么呢?”   王家和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陡然耳边出现一道声音惊的他双眼都瞪圆了,“瑜年,你不声不响的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沈默心道明明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你不仅无视我的存在现在反倒还怪我吓到了你,真是不讲理!沈默性子直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更何况他现在心里委屈的冒泡,不说出来肯定憋得慌。   “谁不声不响了?我到这儿好一会了,只见你一直对着远处发呆,你怎么这么喜欢愣神啊?若是让那些宜山县的学子看到你这个县案首时不时的就发呆愣神,估计又得私下里嘀咕了。”   虽说县试得了头名是靠王家和的多文强记,但他总不能自夸天赋过人吧!只能谦虚的说,“瑜年就别调侃我了,这县案首的名头不过是侥幸而已!宜山县的县试历来喜欢考截搭类的试题,刚好我以前在这上面下过功夫,这才侥幸获得头名,若是在其他的县城参加县试,能不能得了孙山之名都是未知。”   沈默却不赞同王家和的话,“家和此话显得过于谦虚了,以前我也在这种试题上下过功夫,县尊大人出的那些题我可答不上来。”   “当初县尊大人被王佳瑾和范元盛惹怒,才会故意出那些刁难人的试题,后面的府试和院试应该不会有那种试题的。”   沈默认同的点头道,“确实如此,以往的府试和院试虽考帖经但却没有像宜山县的县试那般太过偏门,所考的题量也比较少。”   “看来瑜年也研究过历年府试和院试的考卷啊!不过县试大多都是考察对四书五经的熟知程度,只要认真下过功夫文笔不太差的人大多都能过了的,而府试和院试就不一样了!考卷的难度可不是县试所能比的,就算侥幸通过了府试和院试,漫漫科举路才踏出第一步而已!”   “家和也不必过分担忧,毕竟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更何况这些过程是每个考生学子必须经历的,谁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沈默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件事,他连忙把这份八卦消息与王家和分享,“说起考试我以前看到过一个运气不太好的考生,一到考场就晕,一出考场就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王家和好奇的问道,“哦?真有这样的人?我倒是不曾见过!”   “去年县试的时候是我亲眼看见的,那考生在我之前进的考场,被小隶检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太对,等他进去没一会儿就不醒人事被人抬了出来,还没等我被叫进场他又醒了过来,接着又进去一次,但是后来又被抬了出来,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他的时运不济!”   王家和见沈默越说越兴奋,想来他是把别人的不幸当笑话看了,这让王家和有些无语,“可能是他心中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反而对考试太过惧怕,所以才三番两次的晕过去吧!”   沈默瞥了瞥嘴,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能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太理解,只是个县试而已至于这么较真吗?真要晕的话我宁愿晕在乡试会试的考场。”   王家和见沈默还没考上秀才就提及乡试和会试,不由调侃道,“看来瑜年对下半年的府试和院试很有信心啊!”   沈默听了王家和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受之有愧的表情,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读了这么些年的书,若是连个秀才之名都拿不到,岂不是缀了严氏族学的名头?再说府试院试每年都会考,就算今年考不上明年继续努力便是,我是不担心的!”   王家和见沈默一脸自信的神情不但不会觉得对方狂妄自大,反而觉得这就是世家子弟应有的气度,想到沈默一直在严氏族学里读书那么他肯定在兖州府生活了好些年,这样一来他对兖州府的情况应该知之甚详,不如趁此良机打听一二。   “瑜年一直在严氏族学里进学,对兖州府的书院可有了解?”   “兖州府除了府学外最有名的就是白鹭书院、象山书院和南溪书院了,这三个书院历年来所教导的学子考上秀才的不计其数,书院里名列前茅的学子大多都夺得了举人之名,有的甚至能在殿试中闯进一甲的行列,上一次的殿试中白鹭书院的陶京就被圣上钦点为榜眼,更是让白鹭书院名声大噪!你问这些难道是想去兖州府的书院进学?”   王家和坦言道,“你也知道我出生于农家,没有家世背景,我们那个地方大多是商贾之家,只有一个书院,里面的夫子最多教人识字而已,于科举而言基本上是毫无助益,此次我侥幸过了县试,想着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我还欠些火候,就打算到兖州府求学,争取能多学些东西。”   沈默不解的问道,“既然得了县案首之名府试和院试自是不用担心的,以后你也能进宜山县学读书,家和又何必大老远的到兖州府求学呢?”   “瑜年此话差矣,虽说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不用太过担心,但若是我在两场考试中的排名太差岂不是会让别人觉得宜山县县尊大人识人不清?当初我被诬告的时候多亏了县尊大人明察秋毫还我清白为我正名,若是因为我的原因使得别人对县尊大人有微词,那我也会于心不安!”   沈默已经将王家和视为至交,他见王家和并不了解兖州府私底下的一些约定成俗的规矩便好言提醒道,“家和,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我在这里不得不告知你实情,外乡人要想去兖州府内稍有名气的书院求学,不仅要找个相熟的人为你牵线还要经过三场考试,每年还要交一笔十分高昂的修金,这些你都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哦?还有这些规矩?这些要求都是只争对外乡人吗?若是兖州府本地的学子入学也会这么严苛吗?”   “本地人和外乡人哪能一样?兖州府本地的学子若是开蒙后想要入学只需要经过一场考试然后交一笔修金即可,若是和书院的夫子相熟不用考校就可以直接进学,而未开蒙的孩子入学只需交一笔修金就行!”   看来无论什么地方都有这种潜规则啊!怪不得清河镇的那些学子宁愿在本地的书院蹉跎也没几个来兖州府进学的,读书科举本就要花费不少的银钱,到兖州府不但需要熟人介绍就单单高昂的修金和住宿吃喝的费用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出的起的,若是考生多年考不上,最后就是填了无底洞一场空而已。   沈默见王家和深思的样子以为他在为求学而为难,“家和,若是你真想去兖州府的书院求学的话不如就去象山书院吧!我的表哥在象山书院有相熟的人,到时候我就拜托他帮忙说一下情,至于其他两个书院虽说严家在里面也有相熟的人,但那些人我都不太熟还不如拜托我表哥的好!”   王家和还没有确定当初那个老者的身份以及他话中的真假,所以目前一切都是未知之数,若是此时轻易应承了沈默,难免会有欺骗之嫌,他只能含糊的说道,“瑜年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我到了兖州府后再做打算吧!反正我也不是太过着急,这事可以慢慢筹划,你刚才提到书院的时候说除了府学之外,这么看来府学是最有名的?”   “兖州府学是官家办的学院,实力背景自然不是其他书院能比的!再说去里面进学的人至少要在院试中闯进前百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王家和有意引导话题便问道,“府学里的夫子都很有名吗?”   “里面的夫子虽说不全是当世大儒,但他们个个都学识渊博满腹经纶,我的表哥在院试的时候闯入百名进了府学读书,他和我说府学里面的学术氛围很浓但学子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他们都想方设法的在夫子面前表现自己,希望能被哪个夫子看中把他们收归门下。”   “就算不被夫子收归门下,他们在府学里不是照样能学到东西吗?”   “学是能学到,但你要明白被夫子收归门下的学子是可以被单独教导的,每个夫子的手里都会有一部分的藏书,这些藏书是书院所没有的,再加上夫子以往所教的学子,若科举顺利的话进了官场后就是一份无形的助力,这可是未被收归门下的学子所没有的优势。”   看来这古代师徒之间的关系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紧密,这样一来拜师一事更要慎重对待!王家和心思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哦?这样看来只要拜入府学的夫子门下,都会有如此大的好处?”   “话也不是这样说,虽说府学的夫子比其他书院的夫子学识更加渊博,但夫子之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般是看夫子门下的弟子所取得的科举名次,名次越高夫子的名声也越好,两者之间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   王家和最关心的就是府学里夫子的情况,若那老者说的是真话,想来他一定是名声显赫之辈,外人应该都或多或少的听过他的事迹才是,“那你可知府学里比较有名的夫子有哪些?”   “以前我好像听我表哥提过府学里有个夫子教出了一个状元和一个探花,我表哥很想拜入他的门下,但是据说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收弟子了,许多人争破了头用了不少手段都没打动他。”   听到一状元一探花王家和目光微闪,紧接着问道,“那你知道这位夫子姓什么吗?”   “这个我倒是没怎么注意,毕竟我一个还没拿到秀才名头的学子考虑那些太过早了些,还是立眼当下比较好,哎?我说你打听这些干嘛呢?”   王家和目前所得的消息太少,他还不能确定那个老者就是沈默所提到的夫子,所以他也无法对沈默坦言,总不能直接对沈默说,你表哥很想拜却没拜成的名师要收我为徒哟!若是最后是他弄错了搞了一个乌龙事件,那他以后可真就无颜再见沈默了,所以目前他也只能暂时隐瞒此事。   “我这不也是好奇吗?对于去兖州府求学一事,我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着多打听一些事情为以后的进学做准备!”   沈默一心想着要尽些绵薄之力便不遗余力地劝说道,“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要不要去象山书院吧!虽说要经过三场考试,但有我表哥在其中说情应该比去其他书院来得容易!”   王家和见沈默如此热心便笑道,“我会考虑的!你容我再想想吧!”      第84章 我在兖州府开眼界      时间匆匆而过,王家和没事就和沈默聊一聊兖州府的情况,至于上次有意引导沈默说话而打听到的关于府学的消息,让王家和觉得沈默所说的那个教出一状元一探花的人可能就是当初说要收他为徒的庄夫子,但这个消息得想办法进一步确定他才能安心。   经过了约一个半月的时间王家和终于到了兖州府,虽说他并不晕船但这么长时间都呆在船上也让人够呛,刚踩到地面的时候他总觉得脚下还在晃动,静静地伫立了片刻才感受到这片厚实的土地。   沈默拍了拍王家和的肩膀,以一种感同身受的口吻说道,“家和,看你这个样子是第一次坐船吧?我以前也和你差不多,不过后来坐久了也就习惯了!”   王家和在现代的时候坐的都是邮轮,平稳性和舒适度就不是古代的船能比的,再加上这具身体确实没有坐过船,有些不适也是正常。   “在船上呆久了总感觉不知身在何处,陡然一下船还真有点缓不过神来,还是在家里呆着舒服啊!”   沈默一脸赞同的说道,“船上哪能和家里相比?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就跟我一起去表哥家稍作歇息再想其他?正好我介绍表哥和你认识,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们肯定能成为朋友的!”   王家和刚准备婉言拒绝就听到旁边有一道声音传来,“瑜年,你说要介绍谁给我认识啊?”   沈默一见来人顿时喜上眉梢,笑言道,“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看着沈默的笑颜,那青年男子说话的话音似乎也染上了笑意。   “前段时间舅舅来了书信说你坐船回兖州府,我想着你这几天应该能到,就每天都来这里看看,索性我猜的也比较准,只等了两天你就到了。”   沈默听了这话内心感动不已,“劳烦表哥为我奔波了,其实就算表哥不来接我也是行得通的,你家我又不是摸不着。”   “这几天正好有空,我可不想整日里呆在书房看书,若是读成个书呆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我来这儿等你顺便也能到处看看放松一下。”   沈默奇道,“这些天你没去书院进学吗?”   那男子轻敲了下沈默的额头,笑着说道,“你忘了?书院也是有假期的,不过后天我就要去进学了,你若是再迟个几天我可没空来接你。”   沈默委屈的摸了摸被敲的额头,抱怨道,“你又敲我的头!我都被你敲笨了!小心我回去就和姑母告状说你欺负我!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前经常在宜山县和兖州府来往,让我自己直接去你家不就得了?哪要你来接啊!”   那男子闻言作势又要敲打沈默,“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枉费我这两天一直在这等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讨打呢!”   沈默见势头不对连忙躲了开来,又耍宝的作了一揖故意用不太正经的腔调说道,“哎呀!表哥大人有大量,小弟口拙不会说话,还望表哥大人海涵啊!”   严学诚见状无奈笑笑,对于沈默的耍宝之言置之不理,自家表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越理他玩得越欢,把他晾在一旁过一会儿他就恢复正常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弄清楚自家表弟带过来的朋友是个什么来路,刚才只顾着和表弟说话而忽略了此人,这人只在一旁默默的观看,也不见面上有什么气恼尴尬的表情,可见是个沉的住气的。   严学诚看向王家和问道,“你是和表弟一起搭船过来的朋友吧?我叫严学诚,是兖州府严家之人,不知阁下是哪位?”   王家和对着严学诚作了一揖道,“某下王家和,宜山县清河镇王家村人,在码头上恰巧遇见了瑜年,正好我们两人都是来兖州府的,所以就结伴而行也好在途中有人说说话。”   严学诚听到王家和直接称呼沈默为瑜年顿时心下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主动相邀道,“相逢即是有缘,正好到吃饭的时辰了,不如就由我做东请你们在兖州府的酒楼里吃个饭,也算是为你们接风洗尘吧!”   王家和觉得和对方还没有相熟到可以一起吃饭的地步便拒绝道,“不妥!哪能一到这里就让您破费?”   沈默见王家和推辞,不等严学诚说话就不耐烦道,“家和,你别跟我表哥客气!我们到了兖州府就是客人,他作为东道主怎么不能破费?你放心!我表哥不缺钱,你吃穷不了他的,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让他请客,你可别便宜了他!”   严学诚无奈笑笑,“我以往难道亏待过你?至于你在朋友面前这么损我?”   王家和在一旁面带笑意的看着沈默与严学诚斗嘴,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关系十分的亲密,估计是这两人从小一起进学的缘故,最终王家和抵不过沈默和严学诚的相邀便和他们一起去了酒楼。   严学诚让小厮去严府通知家人他中午不回去吃饭,然后便带着王家和与沈默一起前往酒楼,沈默因记着王家和第一次来兖州府,一路上一直在向王家和介绍沿途的风景,王家和也适时的插上一两句话,严学诚则在一旁默默的观察。   严学诚请王家和吃饭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一方面是因为王家和是沈默带过来的,作为表弟的朋友他自然不能把人放置一旁,另一方面则是想要看看王家和的为人处事和品性。   自家表弟从小就被舅舅和舅妈宠着,到了严家有自己亲娘护着,族学里有自己的看顾也没人敢欺负表弟,所以自家表弟的性子就被养的有些天真不知人心险恶,对朋友更是热心相助毫无保留,以往若不是有他在一旁看顾,就表弟这个性子也不知道会吃多少亏。   如今这个被表弟带过来的王家和,见他们两人已是互称姓名,而王家和更是用表字称呼自家表弟,看来表弟对王家和应该是十分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允许对方如此亲密的称呼他。   严学诚寻思着接下来定要好好打探一二,若是王家和不是心怀叵测居心不良之人,对于表弟和他相交的这件事自然会听之任之,但若是他故意接近表弟想要谋划什么,那么以后自己少不得要阻止表弟和他往来了。   严学诚带着沈默和王家和来到了赏心楼,刚至门前就听沈默说道,“表哥,你真要在这里请我们吃饭?这赏心楼的饭菜可不便宜啊!”   其实不用沈默出言王家和也知道到赏心楼吃饭要花一笔不少的银钱,单看酒楼外的装饰就让人知道什么叫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再看来往的客人都是一副豪门贵客的打扮,想来普通人对这家酒楼只能望之怯步了。   王家和不得不深思严学诚带自己和沈默来此地吃饭的用意,按理说刚才在码头的时候他已经说了是来自清河镇王家村,严学诚应该也知道他是个乡下小子,而且在来酒楼的路上严学诚也应该能从沈默的话里听出他是第一次来兖州府,这些消息只要不是蠢人应该都能知晓。   一个乡下的小子第一次来兖州府陡然就到如此高端的酒楼用饭肯定会露怯,若是真心为他考虑严学诚应该会选择一个普通的饭馆请客吃饭,而不是故意把他带到档次如此高的酒楼,难道是想让他知道他与沈默之间的差距让他知难而退?或是只是单纯的表示对沈默朋友的重视?   严学诚可不知道王家和已经猜到了他一半的心思,如今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家的表弟身上,“你以前不是时常嚷道这里的饭菜美味可口,念叨了这么久如今我带你来这里吃饭你难道不乐意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换一家吧!我也觉得赏心楼的饭菜价格不菲,既然表弟诚心为我省银子,那我也不能辜负表弟的这番美意啊!”   沈默闻言顿时反驳道,“谁不乐意了?我可没说不去赏心楼,表哥都把我们带到这儿了怎么还能反悔?”   沈默话音刚落就抢先进了楼里,严学诚无奈摇头,对着一旁的王家和说道,“瑜年性子直,还望王小友不要介意。”   “瑜年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介意?再说我和他在船上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瑜年的行事风格我还是知道一二的,阁下多虑了。”   严学诚听到王家和说话太过多礼,想着接下来的试探便主动拉近关系道,“既然你是瑜年的朋友就不要这么见外了,我虚长你几岁,若是王小友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大哥可好?”   既然对方递过来了梯子王家和也不会不识好歹的拒绝便应承的说,“那我就厚颜叫您一声严大哥了,您直接叫我家和就行!”   沈默进楼等了一会儿,见严学诚和王家和还在门口闲聊立马说道,“你们站在门口聊什么呢?快点进来!我五脏六腑都抗议了!”   王家和与严学诚相视一笑立马就进了酒楼,赏心楼设有三层,除第一层外楼上两层都设有小阁楼样的包厢,酒器都是筑银的,看起来十分奢华,王家和一行人进了二楼的包厢,小二先设看菜数碟,后又询问是否要点“花牌”或者“赶趁”。   严学诚面带笑意的询问,“家和,主随客意,你是客人,你觉得我们是点花牌还是点赶趁?”   王家和总觉得严学诚此时的模样和自己算计人时的表情有些相像,不过不管对方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都接着便是!   王家和处之泰然的说道,“严大哥也知道我是个乡下小子没怎么见过世面,又是第一次来兖州府,这花牌和赶趁是个什么我都不知道,您让我如何决定?还是客随主便严大哥自己做主吧!”   严学诚闻言顿时一脸恍然之色,一副愧疚不已的样子,“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我只想着你是瑜年的朋友又是第一次来兖州府,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倒是忽略了其他,还望家和你不要见怪!”   王家和见严学诚一系列的表现,就知道对方带他来赏心楼吃饭是为了试探他,在船上的时候就经常听到沈默提及这个表哥,对方分明是个心思细腻思维缜密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他不识得花牌与赶趁?此时这样说分明就是欲盖弥彰!王家和确定了对方的用意后也不气恼畏惧,他向来都带着面具,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轻易掉链子?   “严大哥也是一番好意,您花费了银钱请我到这么好的地方吃饭,怎么会见怪呢!”   这时沈默在一旁大大咧咧的嚷道,“这有什么啊?至于你们这么客气来客气去吗?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也不知道花牌和赶趁是干嘛的!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以后见得多了也不足为奇了!”   王家和不耻下问道,“说了这么久,这花牌和赶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沈默听到王家和的询问,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解释说,“花牌和赶趁不是什么东西,他们是人,花牌就是陪客人喝酒聊天的人,赶趁是吹拉弹唱的艺人,我和你说啊!这里的艺人手上都是有真本事的,不比一些所谓的大家差,还有花牌,个个都是身段柔美的漂亮女子,说话轻声细语的让人听了心里痒痒的!”   王家和在知道花牌和赶趁是什么后觉得这古代的酒楼真先进,没想到还有陪吃陪聊和卖艺的,感觉有点像现代的夜总会,王家和觉得只是吃个饭而已完全没有必要点花牌和赶趁便婉言拒绝了,不过严学诚说难得来一次赏心楼,就点了个弹琴的艺人。   王家和也不想深思严学诚此举之意,想到刚才沈默所说的话,看来他以前点过花牌和赶趁啊!王家和心中有些微妙,面上端着一副惊诧不已的表情看着沈默,沈默被看的莫名其妙,也瞪圆了双眼对着王家和。   一旁的严学诚看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不由笑道,“你们俩在这干嘛呢?莫不是在比试谁的眼睛睁的大?”   王家和闻言无辜的说道,“只是没想到瑜年竟点过花牌和赶趁,还说身段柔美,听了心痒痒之类的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沈默立马红了脸梗着脖子嚷嚷说,“好你个王家和,不是你问我花牌和赶趁的意思我才解释给你听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再说我只是听听曲聊聊天而已又没做其他什么事!”   王家和见沈默一脸恼羞成怒的表情赶忙顺毛摸,“是我的不是!瑜年品性高洁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瑜年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沈默刚想表示自己大度不与其计较,只听王家和嘴贱的说了一句,“不过我听瑜年话里的意思很是遗憾只能聊天听曲啊!难道你真想做些别的事情?”   沈默被王家和的话一噎,心里好像有团气憋在了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终于明白以往表哥被自己的话堵住时的心情了!他再也不想理王家和这个损友了!      第85章 哥还是撑得住场子的      沈默决心不再和王家和说话,一心想着要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王家和费了好一番功夫赔礼道歉都没用,一旁的严学诚看不下去了。   “家和,你别管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谅谅他就行了!过段时间你不让他说话他自己也会憋不住的。”   沈默听自家表哥这么说心里更加委屈了,“表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可是你亲表弟,你不站在我这边也就罢了,怎么还和家和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   严学诚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家规的礼仪篇,压抑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什么叫我欺负你?这个名头我可担不起!难道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你还真准备一辈子不开口了?以你的性子半个时辰不说话估计都憋的心痒难耐了吧!”   说完此话严学诚也不管沈默受伤的心灵,转眼就对王家和说道,“这次来兖州府费了不少时日吧?船上的风景如何?”   王家和彬彬有礼的回答,“我第一次坐船,一开始觉得还好,时间一长就觉得有些无聊,幸好和瑜年一同前来,没事就和他聊聊天消磨消磨时间,我刚上岸的时候还感觉脚底下在晃荡呢!”   严学诚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安慰说,“第一次坐船肯定会有些不适,等日子久了你就会习惯的!听你说话的方式像是个读书人,难道也在宜山县参加了县试?”   没等王家和回话一旁的沈默就憋不住话了,“表哥你猜的可真准!家和与我是同科,你别看他年纪小,他在这次的县试中可是夺得了县案首之名呢!而且后来又出了诬告一事,他在县尊的考校中与其他十多个考生再次比试又一次夺得第一,县尊出的题目你是没见着,简直就是故意刁难人的,尽管如此家和也全部答出来了!”   严学诚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整理着这些消息一边试探着问道,“哦?家和小小年纪就能两次夺得第一可见是有真材实料的,不过怎么会有人诬告?”   王家和见严学诚有意引导话题更加肯定对方的试探之意,面上谦逊的答道,“严大哥谬赞了!这次只是我运气好而已,此次县试的试题恰好都是我以前破过的题,实际上比我优秀的学子大有人在,我还有许多的不足之处要去弥补呢!至于诬告一事大概是别人看我年纪不大又出身农户,所以觉得我不可能在那么多考生中获得案首之位吧!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都会有此疑惑的!”   严学诚闻言决定顺势捧一捧王家和给他戴高帽,“家和心胸博大,遇到这种事还能站在他人角度考虑,真是令人自愧不如!”   王家和一脸受之有愧的样子笑言道,“严大哥就别调侃我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是生气的,任谁去高高兴兴的看榜结果却莫名其妙的被人诬陷估计都会忍不下去,不过后来想想若是我在考试的时候被一个无名小卒比了过去,应该也会有所怀疑的吧!哎!说到底还是我的学识不够不足以服人,往事不可追,这些扫兴之事就不谈了!”   见王家和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严学诚担心若是再追问下去难免会让对方起疑,便不再多言转而询问王家和接下来的打算,“离府试和院试开考还有一段时间,家和这么早前来兖州府是有什么计划吗?”   王家和半真半假的回道,“我也就是提前来兖州府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在兖州府的书院进学,毕竟一直没个夫子教导感觉就有些吃力,若是一直在家闭门造车难免会在学问上停滞不前,不如到兖州府瞧瞧寻找进学的机会,若是真能进学当然是好,若是不能就当来兖州府游玩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其实你也不用着急,即使不能在兖州府进学以你县案首的名头也能进入宜山县学,县学是官家所办,就算是兖州府的某些书院也是比不上的,想来里面的夫子应该能对你有所助益!”   王家和想到先前沈默提过这严学诚是府学的学子,那么他应该知道庄夫子的真实情况,不如借此时机引导话题向他探听一二,也省得自己去别处瞎打听,想到这里,王家和面上的笑意显得更加真诚了。   “严大哥说的是!此次前来我也不强求,一切随缘就好!说来这一路上还多亏了瑜年的照顾,他向我说了不少关于兖州府的事情呢!若不是他的话,如今我恐怕就得像个瞎子一样胡乱在外摸瞎打听了。”   严学诚没有察觉到王家和此话的用意,对于他说的话也不以为意,“你既然是瑜年的朋友,瑜年自然该顾着你些,不过就他那样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样子能说出个什么来?”   沈默闻言在一旁插话道,“表哥你可别小看人!别的不说我嘴皮子功夫还是不错的!”   “是啊!嘴皮子是挺利索的,要不然怎么会经常拿话来堵我?你不会又把你平日里打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说给家和听了吧?整天不干正经事尽想着去探听别人的八卦,以后你可别再学那长舌妇了,被舅舅知道了看他饶不饶你!”   王家和想到沈默曾在船上和他提及倒霉考生晕考场的事情,对于严学诚说沈默八卦之言深感认同,眼看沈默一副即将炸毛发怒的神情王家和赶忙帮着他说话。   “严大哥,这次你可错怪瑜年了!一路上他不仅和我说了兖州府的情况还告诉了我哪些书院比较有名,我们也聊到了兖州府学,据说里面有个夫子十分厉害,竟教出了一个状元和一个探花,真是让人佩服!想必严大哥有如此博学的夫子教导应该获益匪浅吧!”   “你说的应该是庄夫子,我确实也算是他的学生,可惜的是只能十天听一次他的教导无法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边聆听教诲!”   王家和听到严学诚称那夫子为庄夫子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面上装作疑惑不解的问道,“看来严大哥对庄夫子十分心悦啊!那为什么不直接拜入他的门下呢?”   严学诚听到王家和的询问心中对于不能拜得庄夫子为师也很是遗憾,“哪是那么容易的?这庄夫子能教出一状元一探花连山长都要敬他三分,这也就意味着无人能够强求于他,想要拜入他的门下只能靠自身的本事,但庄夫子扬言要找个天赋出众能与他的二弟子相媲美的学子,若是天赋不够也没必要到他那里丢人现眼了!”   看来这庄夫子眼光甚高啊!不过既然他有如此苛刻的要求又怎么会看上自己?还是说自己弄错了?当初那个说要收自己为徒的庄夫子和严学诚所说的夫子不是同一个人?不过这两人都教出了一状元一探花还都姓庄,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这状元和探花又不是大白菜,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教的出来的!   王家和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哦?这样说来他的二弟子在读书一途上天赋异禀喽?”   严学诚以为王家和好奇心比较重,再说这些事情也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于是他耐心的解释说,“他那二弟子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家世背景十分雄厚,本人的天赋也十分出众,据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他的性子太过清高,好像当年得罪了上官,本来凭着他的家世也不会出什么事,但他眼里揉不进沙子,觉得官场太过乌烟瘴气就主动辞官归隐了!庄夫子本来对这二弟子就十分偏爱,结果那二弟子一声不吭的就辞官出游去了,据说当年庄夫子得知此事后气得不轻,想来他对二弟子短暂的仕途感到遗憾想再教出一个这样的弟子吧!”   王家和听严学诚说这二弟子出身定国公府而且还辞官游历去了,与当初那个老者所提之言一摸一样,心下已经有九分确定当初那个老者就是严学诚口中的庄夫子了,至于自己为什么入了眼光甚高的庄夫子的眼,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庄夫子自己知晓了。   不过对于王家和而言,只要确定那个老者的真实身份证明那老者并没有骗他就行了,其他的问题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再说庄夫子越有名对他来说好处也更多,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王家和决定待会儿就去府学拜访,不过如今虽说已经打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但做戏要做全套可不能半途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就算这个二弟子辞官归隐了不是还有个弟子考上状元了吗?难道那个弟子也辞官了?”   见王家和提到庄夫子的另外一个弟子,严学诚一脸艳羡的叹道,“这倒是没有,他的大弟子如今已官至正三品了,他的三弟子虽说当年在殿试中未能名列前三但也在一甲之列,如今已做到从五品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有大弟子和三弟子在,这庄夫子有什么可遗憾的?”   严学诚一脸你涉世未深不懂他人心思的表情看着王家和解释说,“哪个夫子不偏爱天赋上佳的弟子?这二弟子既有家世背景又有天赋,庄夫子对他自然是有很大的期待,但他的仕途却是如此的短暂,哪能不让他感到遗憾?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之言,至于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庄夫子自己知晓了!”   王家和闻言顿时收起先前不明就里的小眼神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哪能事事顺利?”   “家和的这句话可是一语道破世间之事了!若是都能如愿以偿,世间之人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与哀愁了!为了这句话当浮一大白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王家和与严学诚便不再交谈,小二上酒后便带人把看菜换成细菜,请示过后就带人退下顺便细心的关了门,先前严学诚所点的艺人也已在一旁的专座就坐,前面放置了一把古琴。   那艺人身着淡白色素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薄粉敷面,朱唇一点,一对柳叶眉下清眸婉转顾盼生辉,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显得十分甜美,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转动听犹如天籁之音。   王家和自来到赏心楼后一直都是大方利落的样子,虽说在心底感叹这赏心楼的奢侈金贵,但他在现代的时候也是经常出入高档会所和酒楼的,不管是古色古香的阁楼还是充满欧洲风情的别墅,王家和都见识过,如今这种规格还远远达不到让他震撼的程度。   至于眼前的这个艺人,虽说是个美貌的女子,弹琴也十分让人赏心悦目,但王家和在现代那个信息大爆炸的环境下,天然的人造的美女都见识过,所以如今他也就见怪不怪的听着小曲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严学诚见王家和对那艺人目露欣赏之意眼中毫无猥琐的神情,心中对他既满意又好奇。   严学诚本着试探王家和的心思在赏心楼请他吃饭,按理说一个乡下的小子第一次到如此奢侈的酒楼吃饭或多或少都会自卑露怯,但王家和从始至终都稳如泰山没有丝毫惊慌退缩之意,遇到不明之事就坦白大方的询问,也不会因为觉得丢脸而藏着掖着,对于眼前这个自己特意叫来的美貌艺人更是不露分毫淫邪之意,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有原则有胆量的人,初步看来自家表弟与他相交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以后,日久见人心,若是发现他做了什么品行不端之事再阻止瑜年和他来往也不迟。   这顿饭三人吃得十分尽兴,酒楼服务周到,饭菜也对得起赏心楼这个名字,足足过了近半个时辰三人才把这顿饭吃完,相约再聚后王家和便向严学诚和沈默告辞离去。   沈默见王家和离去立马迫不及待的说道,“表哥,家和此次前来兖州府求学,正好你在象山书院里有熟人,就帮他说说情呗!”   严学诚见自家表弟这副猴急的模样手痒的又想敲人了,“你这么心急做什么?若是心急的话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提?”   沈默用一种我为你考虑你还不懂我的苦心的哀怨神情瞧着严学诚说道,“我这不是怕你为难嘛!再说若是你当面拒绝那我和家和多尴尬啊!”   严学诚忍无可忍直接一记爆栗敲在了沈默的头上,把沈默敲的是泪眼汪汪,见沈默这副可怜样,尽管知道对方这副样子八成是装的,但他还是软下了心肠,“那你怎么这会儿又提了?”   “这不是家和已经走了嘛!我就私下里先和你通通气儿,我可告诉你啊!我在船上的时候就向家和说了你在象山书院里有熟人,而且我也劝他去象山书院进学的。”   严学诚见沈默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敢大包大揽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都已经是加过冠的人了,怎么处事还是如此冲动?你就没想过家和自己乐不乐意去象山书院进学?”   “我听他说来兖州府求学就想着要帮帮他,其他的倒是没想太多!再说象山书院可是兖州府最有名的书院之一,家和去那里进学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啊!”   见沈默还是不明白自己的话中之意,严学诚心底透着一分无力,“有句话叫做好心办坏事!他自己的未来当然是他自己做主,你不能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就替他下决定,照你的话来说他一早就知道我在象山书院里有熟人,若是他真想去象山书院进学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会提出帮忙的事,何必还要你私下里和我说?”   “他和你才认识不到一天怎么可能提出让你帮忙?再说是我自己想要你帮他的,可不是他拜托我说情的,你可不能误会他!”   “你这叫剃头担子一头热!你什么时候办事能稳妥点别这么毛毛躁躁的?你们不是相约了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吗?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你问问他是不是真想去象山书院进学或是有其他的打算,我能帮的自然也会帮的!”   沈默一心想着帮忙,见自家表哥答应此事立马奉承道,“就知道表哥最好了!家和肯定会同意去象山书院的!”   严学诚对自家表弟的固执早已深有体会,也不再与他多说,心道别到时候王家和真有其他计划而拒绝自家表弟的提议后他会不会感觉自打嘴巴呢?不过若是王家和真想去象山书院进学,帮一下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关键还要看王家和自己的本事。      第86章 望眼欲穿      兖州府学是学庙合一的府级官办教育机构,将学习儒家经典的学宫和祭祀孔子的文庙两者相结合,内设泮池、大成门、大成殿和奎星阁,外设育英门,东西两侧设有育贤坊,育贤坊旁边设有藏书阁,东侧建有给夫子居住的院子,西侧则建有给学子居住的舍楼,这是典型的府学结构。   王家和在严学诚那里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后便确定当初庄夫子所言确实没有诓骗于他,再加上那老者所给的铭帖更进一步的增加了庄夫子身份的真实性,怕迟则生变夜长梦多,王家和也不愿再多加耽搁,和严学诚与沈默分开后便直接前往兖州府学。   到了府学后王家和将铭帖递给了门房,“学生名叫王家和,是宜山县清河镇王家村人,前段时间庄夫子给了我他的铭帖让我到这里找他,有劳您帮忙通传一声。”   那门房查看了铭帖确定这确实是府学庄夫子的铭帖便也不敢耽搁,“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传!”   不一会儿那门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小童,那门房道,“这是伺候庄夫子的小童,你跟着他过去就行了!”   王家和谢过门房后便跟着小童走进了兖州府学,穿过育英门向东走去经过育贤坊和藏书阁就到了夫子的住处,庄夫子见小童领着王家和过来便起身相迎,挥退小童后也不说话只面带笑意的看着王家和。   王家和主动作揖道,“学生王家和拜见庄夫子,前段时间因琐事缠身就耽搁了一些时间,没能及时登门拜访,还望夫子见谅!”   庄夫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王家和,上次我问你是否愿意拜入我的门下,你说要回家与你祖父商量,如今你拿着我的铭帖登门找我,可是已有决定?”   “学生不才,承蒙庄夫子错爱!您不嫌弃学生愚笨,我又怎么会不识好歹的拒绝呢!上次回去以后也已征得长辈的同意,此次前来兖州府找您确实是来拜师的。”   庄夫子听了这话满意的摸了摸胡须,“既然你已同意拜师,那我们就于明日辰时举行拜师礼,你意下如何?”   王家和一揖到底,“夫子之命,学生莫敢不从!”   庄夫子见王家和还带着东西,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下猜测他应该是刚到兖州府不久便问道,“看你还带着包袱,想来你在兖州府还未找到落脚之地吧!”   “学生今日刚到兖州府,和朋友辞别后不敢耽搁立刻就来府学拜访,确实也如夫子所言,还未找到落脚之处。”   听到王家和说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前来府学拜访,庄夫子心下顿时更加满意了,想到王家和出身农家便提议道,“这样吧!你也别在外面找地方住了,府学西侧的学子舍楼里应该还有不少的空房,你就先住在那里,这样也省得你在外面奔波忙碌,以后若是在学问上有什么不懂之处也能及时到我这里询问,希望你以后能一心向学精于学业。”   王家和作揖拜谢,“是!多谢夫子为学生考虑,学生以后定当专心做学问不辜负夫子的期望!”   庄夫子拿出了前些时日早就备好的文房四宝递给了王家和,“你初次前来府学拜访,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王家和一看庄夫子拿出的文房四宝就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他觉得此时还没有行拜师礼,若是收下礼物恐怕不妥,而且要说送礼也应该是弟子给老师送礼而不是老师赠送弟子礼物,于是便婉言拒绝,“多谢夫子好意!但这些东西实属上品,学生受之有愧!”   庄夫子见王家和不愿收下礼物便假意呵斥道,“迂腐!东西是死物,再怎么珍贵也是给人用的!再说长者赐不可辞!”   王家和见庄夫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便妥协作揖道,“是,谢夫子赐礼!”   庄夫子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先和小童去办理入住手续以及进出府学的名帖吧!”   随后庄夫子叫来小童仔细的交待了一番,等王家和跟着小童离去后庄夫子一直端庄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自他回兖州府后等了王家和好一段时间,本以为最多半个月他就会来这里拜师,谁想左等右等总是不来,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或是被别人截糊了呢!   今日接到门房通报说有人拿着自己的铭帖过来拜访,庄夫子惊喜万分,自己的铭帖只给了王家和一人,这登门拜访之人必定就是他等候许久的王家和了!本打算亲自出门去接王家和,但若是真那样做了岂不是显得不够矜持?作为一个夫子可不能缀了面子!而且王家和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到府学拜访让自己等的好生焦急,此时少不得要谅谅他!   如今王家和已然同意明日行拜师礼,这弟子可算是到手了!哎!也不知道自家表弟若是知道此事后会不会到府学来找自己的麻烦呢?但一想到表弟跳脚的样子为什么心里总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呢?   远在宜山县的郑夫子可不知道自家表哥截了他的胡还暗自幸灾乐祸,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他先前看好的县案首登门拜访,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县案首一点动静也没有,郑夫子满心的焦急无人倾诉只能来找县尊诉说一二了。   “你说这王家和怎么还没来县学拜访呢?他不会不知道只要是县案首都能进县学这件事吧?就算他不知道也应该会来拜访我这个儒学署教官啊!虽说县试不设鹿鸣宴但他身为县案首肯定是要来拜访考官的啊!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阮明远这段时间都成了郑夫子的专业垃圾桶和心灵慰问师了,有事没事的听郑夫子念叨个百八十回的县案首,如今又听他在这里唠叨阮明远整个人都感觉头大。   “我当初就说了让你直接把县案首收归门下,你偏要装什么矜持说要等县案首自己来找你,若是你当初听了我的话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如今看你等的这样心焦,我都替你感到为难!”   郑夫子也有些后悔,“我哪能想到会等这么长的时间!本以为那王家和县试过后必定会登门拜访,没想到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真被你个乌鸦嘴说中了,有人半路截我的糊吧!”   阮明远见郑夫子把事情怪到他的身上顿时就不乐意了,“你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你自己的错还说我是乌鸦嘴!不是说那县案首是个乡下孩子吗?而且他只进学两个月,想来应该是不知道只要在县试中得了头名就能进县学这件事,估计还在家里为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而努力呢!等院试过后应该就能来县学拜访了,往年不是也有考生直到考完院试以后才来拜访县试的考官吗?”   郑夫子虽然同意阮明远的话,但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我这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阮明远觉得郑夫子纯粹是没事闲的慌,他暗暗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什么不踏实的?县案首不来县学还能去哪?难不成跑到兖州府去进学?”   听了此话郑夫子顿时急得跳脚,“你这个乌鸦嘴!可别再说了!若是县案首在院试中进了前百名,可不就是要去兖州府学进学嘛!”   阮明远无言的看着郑夫子,想着是不是对方上了年纪脑子就有些不够用了,王家和就算再有天赋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博览群书吧!在院试中不排在末位就是他的幸运了,怎么可能还会闯入百名去兖州府学进学?郑夫子完全是在杞人忧天嘛!   “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也不看看兖州府有多少有名的书院?不说其他就单单说白鹭、象山和南溪这三大书院,那里面所教出的学子哪个不是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之人?县案首一个乡下的小子只进学两个月又没有夫子教导,就能在兖州府的院试中闯入前百名?你是不是太过高看他了!”   郑夫子很是不满阮明远如此贬低自己看好的弟子,他觑了阮明远一眼问道,“照你这样说,那他为什么能在县试中夺得第一?”   “宜山县毕竟是县城,参加县试的考生哪能比得上在兖州府进学的学子?这次的考卷又多是考书本上的东西,并不需考生发挥多少自己的见解,院试可就不一样了,兖州府隶下的县城就有两百多个,通过层层考核每个县城所选出的考生就有一百多个,院试所考的内容也要涉及以往的历史和当下的时事,你认为毫无背景家世只进学两个月的乡下小子能在这么多优秀的考生中闯入前百吗?”   郑夫子见阮明远越说越过分心里越发忿忿不平,面红耳赤的辩驳道,“你能别一口一个乡下小子吗?他可是我看中的弟子!他记忆力好天赋又高,缺的只是眼界和一个夫子,说不定以后你都比不上他!”   阮明远也不想再和郑夫子争执只能无奈妥协道,“行行行!他是璞玉,你就是雕琢师,经过你的教导后县案首必定会金榜题名、扬名大周,这总行了吧?”   郑夫子见阮明远服软这才消停下来,“哼!算你有眼光!”   王家和可不知道远在宜山县的郑夫子正盼着他这块璞玉呢!他在小童的带领下办了入住和出入府学的证明,辞谢过小童后便去舍楼找寻他入住的房间。   从刚才和小童的谈话中可知来府学读书的人大多是兖州府本地的学子,他们一般都住在家里很少有人入住舍楼,还有一部分的外地学子在府学求学,其中家境富裕的会在兖州府租房住,只有家境不太宽裕的才会住在舍楼,所以舍楼里有不少的空房,王家和入住的是舍楼第三层的一个房间。   由于是放假时间,所以留在舍楼的考生少之又少,王家和上楼的时候倒是感觉有的房间里隐约传来读书的声音,想来即使是放假期间某些学子也要争分夺秒的刻苦读书,想起沈默说过府学里的读书氛围很浓,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   王家和初来府学,与那些学子不熟,他又没有结交的心思便也未曾上门打扰,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致整理了一下包袱,王家和便打算出门采买第二天拜师所需要的东西,先前在船上闲聊的时候和沈默也谈到过拜师的过程,其中就有一项是弟子向老师赠送六礼束修,这六礼包括: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王家和拿着新鲜出炉的名帖去门房处登记,这名帖就好似现代的学生证,只有手持名帖的府学学子才能出入府学,其他人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则是不能随意出入府学的。   王家和买完六礼后便找了个地方吃了饭,回去后又大致的逛了一下府学以熟悉将来的求学之地,傍晚的时候白天领他去□□明的小童又找了过来,看王家和大致安顿好后便把第二天拜师的流程说了一下,等确定王家和记住流程后就回去向庄夫子复命去了。      第87章 终成师徒      第二天一早王家和起床梳洗装扮,穿上正式的学子服,衣衫整理的一丝不苟,看全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带上六礼走到了庄夫子所住的厢房门外。   到了门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王家和又稍稍的整理了衣衫后便在门外对着里面弯腰作揖道,“学生王家和,特来拜见夫子。”   庄夫子闻言立马停下了与好友的交谈,微微扬声说道,“家和过来了?赶紧进来吧!”   王家和进门后就向庄夫子行礼,等行完礼起身后这才瞧见庄夫子身着正式的夫子服端坐上首,旁边有一身着执事服的老者坐在一旁,想来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说话声就是庄夫子和这位老者在闲聊了。   庄夫子见王家和面露疑惑便主动介绍说,“家和,这是你周师叔,今天的拜师礼就由你周师叔承赞礼之责。”   王家和闻言赶忙行礼作揖道,“学生王家和,拜见周师叔!”   “不必多礼!”周彦峰抬手示意王家和起身后对着庄夫子说道,“这就是你打算收归门下的四弟子?看着倒是个周正知礼的孩子!你眼光甚高,近几年来府学里有那么多的学子想要拜你为师,你都坚决不收,如今要把这个孩子收归门下,看来他肯定是天赋过人喽!”   庄夫子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漫不经心的回道,“只是看着合我眼缘就收下罢了!哪来的什么天赋过人之说?再说府学里的那些孩子心思太多,虽说有的确实既有天赋又有才华但我只怕他们今后的心思不用在学问上,所以就干脆拒绝了,省得以后有麻烦!”   “那些孩子大多都是本地的学子,受家族和长辈的影响心思自然会多些!这也不足为怪!不过你拒绝收他们为徒也确实是省了不少的麻烦!但我可不信你刚才所言,想来你所说的合眼缘应该是这孩子的天赋合你的眼缘吧!”   庄夫子听了此话一脸责怪的看着周夫子,“你哪来那么多的歪理?这孩子身家清白又肯努力读书,性子又比较合我的心意,我与他又有缘分,不收他为徒岂不可惜?”   周夫子可不信庄夫子的这一套说辞,“你就装吧!认识了这么些年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你前面所收的三个弟子哪个不是天赋出众上进努力的孩子?若是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哪能入得了你的眼?”   庄夫子见周夫子非要探个究竟心下有些不耐,“我确实是看他能沉浸下来安心做学问这才把他收归门下的,信不信由你!再说我今天请你来可是有正事要办的!你如今和我在这里争论这些干什么?”   周夫子看到好友微皱的眉头就猜到对方心里已经有了恼意,再加上以他对好友的了解,只要是对方不想透露的事情,任谁也是无法逼他开口的,于是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行!办正事!你的正事最要紧!我不再多嘴惹你厌烦总行了吧!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事实如何日后自会见分晓!眼看也要到辰时了,我们这就走吧!”   王家和跟着庄夫子穿过拱桥走过泮池行至大成门外,大成殿里已有不少夫子在里面等待,他们穿着正式的夫子服端坐于两旁,想来应该是受庄夫子所请前来观礼的人。   及至辰时周彦峰走至大成殿东阶,面向西唱喝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得一良师亦得益友,今于晋元十三年六月二十日行兖州府隶下宜山县清河镇王家村学子王家和拜师之礼,尊兖州府学庄隽永为师,师携弟子入殿!”   庄夫子带着王家和走进大成殿,大成殿正中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孔子画像,四周是形神俱并的孔子业绩图壁画,殿内还设有编钟、编磬等十五种古代祭祀的乐器,王家和跟着庄夫子一起跪拜孔子画像,三跪九叩后在周夫子的唱和声中站起身来。   周夫子又道,“学子向儒门先圣再行叩首之礼,一叩大周文明德牟天地,再叩先圣师道功过古今,三叩格物致知修齐治和!”   王家和随着周夫子的唱和再次叩拜孔子画像,起身后又听周夫子道,“名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长辈,为学莫重于尊师,片言之赐皆事师也,弟子当明德惟馨尊师贵道,夫子庄隽永于上首而坐,学子王家和行叩拜之礼!”   见庄夫子已坐于上首之位,周夫子唱和,“学子向师者行大礼,一叩拜师道尊崇立人立德,二叩拜传学授业教化解惑,三叩拜感念师恩天地为鉴!”   王家和行了叩拜礼后周夫子再次唱和,“学子递拜帖、呈六礼!”   见王家和将拜帖和六礼奉上后周夫子又将一旁放置的茶水递给王家和,王家和用右手端茶左手捋袖,周夫子退至一旁唱和道,“弟子敬师!”   王家和恭敬的将茶水高举过头顶,低头言道,“请老师喝茶!”   庄夫子用左手托茶碗右手持盖碗抚茶,喝了茶后只听周夫子再次唱和,“授弟子牌!”   庄夫子拿出一跟红色的络子,上面缀有一个精致的玉牌,玉牌正面刻有庄隽永和王家和六个字,背面刻有兖州府学和如今的日期,庄夫子仔细的将弟子牌系在王家和的腰间,系完后王家和起身行礼感谢。   “弟子跪,师训言!”   王家和再次跪拜,庄夫子训诫道,“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谨当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王家和应道,“诺!弟子谨记尊师为学之言!”   “修身之道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恐惧、好乐、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则食而不知其味,谨当惩戒忿愤抑止□□,见善便学有过则改!”   王家和再次应道,“诺!弟子谨记尊师修身之言!”   “处世之道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谨当定其心应天下之变,锐气藏于胸和气浮于面,才气见于事义气施于人。”   王家和第三次应道,“诺!弟子谨记尊师处世之言!”   王家和说完话便将双手伸至额头正前方,庄夫子取出一旁的戒尺打了王家和手心三下,以此来警告他遵守训言。   周夫子见训言结束唱和道,“礼成!来宾贺!”   两旁的夫子起身齐道,“贺庄夫子收徒之喜!祝师徒相处得宜,承儒家经义,弘正道之名!”   接下来每个夫子都送了礼,王家和在庄夫子的带领下行礼感谢,这一流程主要是庄夫子带着王家和在府学里的夫子面前混个脸熟,直到巳时这场拜师礼才结束。   拜师礼结束后庄夫子带着新鲜出炉的弟子来到了西侧的藏书阁,此藏书阁取名“学子阁”,楼上通为一间,楼下分为六间,取《易经》中“天一生水,地六承之”之意,里面的书籍都是科考类的书,除了四书五经这些基本书籍外还有各家经义解注和历史名人传记等相关书籍,甚至还有历年来的官家邸报,这些都可供学子借阅。   “家和,上次我已和你提过除你之外我还有三个弟子,今天举行拜师礼时他们本应都到场,但你的大师兄和三师兄公务繁忙无法赶过来与你见面,你的二师兄游历名山大川居无定所,我也无法告知他让他赶过来,若是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吧!”   王家和并没有因为几位师兄没有参加他的拜师礼而心生芥蒂,若不是自家老师提及此事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茬,“是!弟子晓得了!”   庄夫子嘱咐过后立即提到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以往除了四书五经外你可还读过其他什么书?”   “说来惭愧!弟子只读过四书五经和《说文解字》,来兖州府的路上也只翻看过《大周律法》和《大周史记》这两本书,其他的就没有看了!”   庄夫子先前或多或少的已经猜到了王家和的情况,如今听了王家和的答话也没感到奇怪,“你去年才进学,一年之内熟读四书五经已是不易,没有空闲读其他的书也是情有可原!至于《大周律法》和《大周史记》这两本书看了对你也有好处,你继续看着便是!”   王家和作揖拜谢,“是!弟子谨遵老师教诲!”   庄夫子拿出一张写了书名的纸张递给王家和,这张纸上所写的书是庄夫子结合历年来的府试和院试精心挑选出来的,原本要看的书远远不止这些,但考虑到时间紧迫也只能把最重要的三本书先挑了出来。   庄夫子打算在为王家和讲解过这些书后就找历年的试题让王家和破题,近期他也会整理一些有关府试和院试的相关知识点,平日里讲解书本知识的时候就把这些知识点也授予王家和知晓,不管如何先应付完府试和院试后再谈其他。   庄夫子这样的教学方式若是被其他夫子知道了必定会觉得他太过功利,但既然已经收了王家和这个弟子他就要为王家和考虑,若是时间充裕当然可以慢慢教导,可如今迫于形势也只能剑走偏锋了,再说他当初劝说王家和来兖州府的时候就说了能让他进前三十名,若是无法兑现这个诺言岂不是枉为人师?   “你进学太晚又一直没有夫子教导,比起那些从小就去私塾开蒙的学子你所落下的学问太多了!但府试在即,如今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细看其他的书,只能等府试和院试结束后才能为你细细讲解了,这张纸上所写的三本书籍都能在学子阁里找到,这三本书是我为你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而挑选出的书,离府试开考的日子只剩两个月了,你定要在这期间把这三本书熟记于心,切莫耽搁!”   听老师所言怎么感觉有点像考前突击啊?不过有个老师就是方便,想来这三本书应该是历年府试和院试涉及到的中心知识点吧!总感觉有一种大学里期末考试老师划重点的感觉。   王家和一脸严肃郑重应道,“多谢老师为我费心!弟子必定会努力看书,不会耽搁时间!”   庄夫子看王家和绷紧了面容又担心他压力太大,“你若是累了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时候放松一下自己反而会有益于读书,你还不是府学正式的学子所以你不用每天去听课,但学问上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你要谨记读书以过目成诵为能最是不济事,以后每日于下午申时你就到我那里,由我单独为你讲解,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你把这三本书熟记再加上每日有我的教导,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王家和作揖拜谢,“是,弟子记下了!有劳老师为弟子费心了!”   庄夫子交待过后便离开了,王家和看了看纸张上的书名,走进藏书阁后将名帖递给监管员看了一下又把书名报给一旁的小童,不一会儿就拿到了所要的书,时间紧迫王家和也没耽搁直接拿书回房埋头苦读了。      第88章 走狗屎运的乡巴佬      这天府学的假期已经结束,严学诚早上因为陪着沈默去了一趟族学,所以当他到府学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府学的上课时间是从上午巳时开始到下午未时结束,共有四节课中间在午时的时候留有给学子用饭休息的时间。   严学诚一到东侧育贤坊的学堂就见平日里总是专注于书本的同窗三五成群的扎堆在说着些什么,他心中正感到奇怪,就见平日里与他交好的严浩走了过来,严浩字定钧是严氏旁支的孩子,从小也是在严氏族学里进学,往日里与严学诚相处的也比较好。   严浩见严学诚这么晚才来府学不由得调侃道,“族兄平日里来的都挺早的,今日怎么这个时辰才到?不会是昨晚上和哪个红颜知己聊的太晚以至于今早起不来吧!”   严学诚听了这话也不恼只做无奈状,“要真如你所言是个红颜知己倒也罢了!可惜啊!我是被我家那个冒失的表弟拖住了脚步!”   严浩与严学诚交好自然也是认识沈默的,事实上真要较起真来,他与沈默的关系可比与严学诚的关系更为亲密,毕竟严学诚是严氏嫡支,平日里与这族兄相处严浩还是要注意着言行举止的,而沈默就不同了,没有嫡支旁支的隔阂加上沈默赤诚的性子,严浩与他更为亲密也是理所当然。   “哦?瑜年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刚从宜山县回来!还在路上结交了个朋友说是什么宜山县的县案首,我那表弟对那人是赞不绝口,还托我给那人去象山书院说情让那人能够在象山书院进学。”   严浩感叹道,“看来瑜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啊!不过你可得好好替他把把关,别让人打着朋友的名义利用了他!”   严学诚想到沈默的性子就觉得有些头疼,无奈的说道,“他那样子哪叫什么热心肠啊!纯粹是没脑子!都已经是有了表字的人了做事还这么随心,分明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估计被人卖了还要感激别人呢!不过他这次结交的朋友品性还行,应该不是那种贪图财色见利忘义的小人。”   严浩闻言挑眉道,“哦?看来你已经试探过他的那个朋友了?我就说嘛!有你这个表哥在一旁看着还怕他会吃亏?你也别再强求瑜年了!小时候就是一副毫无心机没心没肺的样子,长大了你还指望他能改了秉性?再说他的这份赤子之心很是难能可贵,若是改了那也不是瑜年了!”   严学诚满心都是对自家表弟的担忧,“哎!我也不想强求他,但我又能管得了他多长时间呢?不说他成婚生子后我就不便再管着他了,就单单他以后的前程就够让人担忧的了!虽说凭他的悟性科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一旦走上了官场这条路,以他如今这副毫无城府的性子就是送去给人当踏板石的!与其等他以后撞的头破血流还不如现在就帮他紧紧皮长长心眼,也不至于将来出了事再后悔莫及!”   严浩见严学诚愁眉不展心下感到好笑,“我说你这是把瑜年当儿子养了吧!瑜年虽然没什么心机但他的直觉向来很准,以前他也不是没遇到过不怀好意之人,你看瑜年可有与他们结交?就算有的人在刚开始的时候蒙骗了他,但日子久了他也断了与他们的来往,日久见人心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提起这话严学诚更是无奈,话里都透着三分无力之感,“哎!以前的那些人哪次不是我在一旁提醒的他?为了不打击他每次还要拐着弯的和他说,我都感觉我确实是在养儿子了!”   严浩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这话可别被瑜年听到,不然看他怎么想法子找你麻烦!”   严学诚见严浩约莫想要看他的笑话便似笑非笑的轻轻瞥了严浩一眼,“这话也只有你我知道,若是被瑜年知晓那肯定也是你说漏了嘴,到时候瑜年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严浩本想下次见到沈默后就和他好好说说严学诚的养儿理论,如今听了这话只能打消先前的想法,若真让沈默恼了严学诚,就凭严学诚往日里笑面虎的样子,算计自己都不用费神的,自己可不是他那亲亲表弟,是享受不到沈默的那份待遇的。   “这是不是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和你讨论你家瑜年的事了!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如今我总算是亲身体会到这句话个中的道理了!”   严学诚刚要调侃严浩,只听学堂里的一个同窗大声嚷道,“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小子!走了狗屎运才被庄夫子看重收为弟子,我就不信他的学识能比得上我!”   严学诚见那同窗忿忿不平神情激动的样子奇道,“出了什么事?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他们在讨论什么呢?”   “族兄还不知道吗?这事今早已经在府学里传遍了!听说庄夫子昨日收了一个弟子,连拜师礼都举行过了!”   严学诚对此事确实一无所知,如今听闻他想拜入其门下却无法得入其门的庄夫子收了徒,这让他心里有些微妙,“哦?庄夫子收徒了?是我们府学里的哪个学子打动了他,让他松口收了徒?”   严浩倾身向前端着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说道,“不是府学里的学子!听说是个乡下来的小子,连兖州府本地人都不是!”   严学诚皱眉深思,乡下来的?难道那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庄夫子另眼相待?要不然府学里这么多才学渊博的学子都入不了庄夫子的眼,怎么他一个乡下小子就偏偏让庄夫子松口收他为徒了呢?   严学诚问道,“难道他是天赋异禀之人?”   严浩满眼幸灾乐祸,不以为意的说道,“他的天赋如何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小子最近肯定要倒霉!说不定今天就有人去找他的麻烦了!”   严学诚嗤笑一声,“这话从何说起?他不是拜了庄夫子为师吗?何来倒霉一说?”   “你想啊!府学里有这么多想要拜到庄夫子门下的学子,他们费尽心机耍尽手段都没有打动庄夫子,如今却被一个不知名的乡下小子截了糊,他们心里就能服气?”   严浩偷偷的指了指右前方的一个一脸阴沉的学子,“你看那个程钟铭,从早上得知此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不发一言,脸色黑的快成炭灰了!还不知道心里面在打什么样的歪主意!”   严学诚见严浩一脸笃定的神情笑言道,“你又不是他!你怎能知道他在打歪主意?说不定他是在书本上遇到什么难题,一直专注于学问呢!”   严浩奇怪的看了严学诚一眼,“你这话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估计你自己都不信你说的话吧!就他那如丧考妣的样子能专心学问?你在说笑吧!”   严学诚也觉得自己这话不靠谱,毕竟那程钟铭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自己也是知道一二的,气量狭小自命不凡惯会在人身后说人是非,不过严浩这张嘴真是越来越损了,“唉?你是不是被瑜年带坏了?说话能别这么损吗?”   严浩翻了个白眼辩驳说,“切!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以前每到庄夫子讲课的时候程钟铭都是最积极的,一有空就向庄夫子请教学问,目的无非是想拜入庄夫子门下,为了能一枝独秀哪次不是踩着其他的学子往上爬?那种迫不及待的谄媚嘴脸真让人看的碍眼,偏偏他还自诩为卫道者,整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打量着谁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呢!”   “府学里有这么多学子想要拜入庄夫子门下,他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况且他还不是兖州府本地人,好不容易在上一次的院试中闯入前百进了府学进学,想要往上爬也是人之常情!”   严浩见严学诚帮程钟铭说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这族兄是存心的吧?怎么总是和自己唱反调?那程钟铭什么时候入了这位族兄的眼了?   “人之常情?难道他构陷同乡也是人之常情?府学里竞争激烈用些手段也是无可厚非,但他不应该不顾同乡之宜去抹黑朋友的名声!”   严学诚很是不以为然,用一种你在多管闲事的口吻说道,“你说的是当初诗文会上的事吧!程衍这个受害人都已经不计较了你还提这事干嘛?”   严浩瞥了瞥嘴说,“我这不也是说说嘛!你以为我愿意翻他的旧账啊?”   严浩在心里不断吐槽,当初程衍和程钟铭的关系多好啊!两人既是同乡又是同窗,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谁能想到就因为庄夫子在课上夸了程衍一句,程钟铭就立马想法子在诗文会上抹黑他的名声?只是夸赞一句而已他就对程衍泼污水,要是庄夫子真收程衍为徒他还不得杀了程衍啊!如今庄夫子收了个名不经传的小子为徒,以程钟铭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去找麻烦?   就在严浩出神之际又听严学诚问道,“庄夫子收的这个弟子是个什么来头你可知晓?”   “这个我可不知!虽然昨日举行拜师礼的时候被学子看见了,但你也知道,拜师礼不得被外人打扰,未受邀请的人是不能去观看的,那些学子只能在远处观望,隐约能看见拜师的情形至于里面说的话却是听不清的,所以大家只知道庄夫子收了徒但却不清楚他的弟子姓什名谁、来自哪里!”   严学诚觉得严浩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你刚才不是还说此人不是兖州府本地人,是个乡下来的小子吗?现在怎么又说不知此人的底细了?”   “这些话也是那些观望拜师礼的学子传出来的,他们听到观礼的夫子观完礼后出来谈论此事,说什么没想到他却收了个乡下小子为徒之类的话,那些学子也不敢上前追问,所以只知道他来自乡下,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严学诚皱眉追问,“那些学子就没有再多打听打听?”   “这倒没有!前几天府学放假,呆在府学里的学子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外地的那些学子在府学里都是不敢行将差错一步的,能知道拜师之事还是因为他们看见不少夫子进了大成殿观礼这才得知的,你还指望他们主动去打听?不过今天开课,所有学子都来府学听课,得知此事后肯定会有人去打听的!我想至多到下午开课之前大概就能知晓那小子的底细了!”   严学诚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一个名不经传的乡下小子也能把整个府学搅得风起云涌,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这份天大的福气!”   “只怪庄夫子名气太大引得大部分的学子都想做他的弟子,不过要说福气,这小子的福气确实挺大的!我们在庄夫子那里都铩羽而归偏偏就他一人成功拜入庄夫子门下,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不过祸福相倚,众多学子们的心里都憋了一口气卯足了劲要找他的茬呢!如今只等着弄清楚了他的底细后就动手,也不知道谁会打这个头阵!”   严学诚见严浩这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好心提醒说,“不管是谁第一个找他的麻烦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在一旁看戏就好!”   严浩想着接下来的好戏心里越发感到兴奋,他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八卦的询问,“啧啧!你说要是庄夫子知道这个新鲜出炉的弟子被人找了麻烦,他会不会为他这个弟子出头?”   严学诚听严浩话中之意貌似还希望庄夫子参与此事顿时就觉得严浩有些异想天开,“应该不会!学子之间的竞争,夫子一般是不会插手的!庄夫子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名师,若是插手学子之间的事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以大欺小之嫌,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不过以后会不会找机会秋后算账就不得人知了!”   “嘿!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有好戏看了!你想啊!府学里的学子可都曾是院试前百名的考生,先不管他们的人品如何,单就学识而言可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一个乡下的小子怎么可能力压这么多才学渊博的学子让他们心服口服?到时候若是出丑的话不仅丢了他自己的脸面也把庄夫子的面子踩在了脚底,别人只会说庄夫子识人不清看错了人收错了徒,你说要是庄夫子恼羞成怒或是迫于压力把这小子逐出师门那才好玩嘞!真要是那样的话这会不会是历史上为时最短的师徒?”   见严浩陷入臆想之中严学诚很不厚道的打消了他的奢望,立马就把他拉回了现实,“庄夫子德行高洁是不可能碍于脸面就把刚收的弟子逐出师门的!你一个人在这里臆想猜测有意思吗?”   严浩听闻此言顿时就焉了无精打采的道,“我想想而已不行吗?你敢说府学里的学子就没有一个和我想的一样的?他们可都想着要把那走狗屎运的乡下小子拖下马呢!而且我也觉得这个不知名的小子截了府学众多学子的胡确实该受些教训!等别人去找茬的时候我就跟过去看看,我倒要瞧瞧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严学诚见状无奈摇头,不过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入得了庄夫子的眼,仅仅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子真能打动多年不收徒的庄夫子?      第89章 读书读成了脑残      王家和可不知道就因为他拜在了庄夫子的门下使得整个府学都人心浮动,他拜师后也算是在府学彻底安顿了下来,于是就写了封家书准备通过民信局把信寄回王家村去。   大周朝送信的机构分为邮驿和民信局,邮驿是官府的通信组织专门传递官方的信件,普通百姓要想传递私人信件就要去民信局,民信局是由世家合办的专门供平民百姓传递信件的民间机构,只要交纳一定数量的银钱,百姓就能传递信件。   王家和去民信局交过钱寄了信后便回了舍楼,不知是不是因为继承了原身在读书上的天赋还是因为用灵泉水调理身体的原因,他对书本的理解能力和记忆能力都远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虽说还未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只要多翻看几遍书本就会形成短期记忆,过段时间再复习几遍基本上就不会遗忘了。   王家和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后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便去膳堂用饭,膳堂是专供府学的学子用饭的地方,这里的饭菜价格低廉很多家境不太宽裕的学子都会到这里用饭,而那些兖州府本地的学子或是家境宽裕的外地学子都会出去吃饭或者让小厮送饭。   王家和加了一些银钱多买了两份荤菜,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再加上最近读书费了不少脑细胞当然要多补些油水,膳堂饭食午饭的标准配置是两素一汤外加两个馒头,清汤寡水只是能果腹而已,要想多吃些好的饭菜就得加些银钱,但总体来说与那些酒楼饭馆的饭菜相比还是很便宜的。   王家和正啃着一个馒头,也没注意到旁边的一个学子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了,这学子叫吴文杰,是兖州府隶下宿松县连云镇吴家村人,他的家人省吃俭用倾尽全家之力供他去县城进学,为了不让他在同窗面前低了身份,家里连卖了三个女孩又拿出了所有的家底才在宿松县买了房,让吴文杰和他的父母住在了县城对外说是宿松县本地人,剩下的人则继续留在吴家村挣钱供吴文杰一家生活。   吴文杰于读书上确实有几分天赋,考了八年终于得了秀才之名,还在最后的院试中闯入前百进了兖州府学进学,当时家里人得知此事后连摆了三天的宴席,村里人都争相前来祝贺再也没有人谈论他家卖女孩的事了,就连平日里从未正眼看过他家的里正和族老都主动上门拜访,甚至有镇上的大户人家想把闺女嫁给他,不过他觉得以他的才学至少要找个兖州府的大家闺秀才能配得上他,所以就拒绝了,那段时间是吴文杰最风光的时候。   吴文杰本以为凭着他的才学和天赋就算是在兖州府学也能独占鳌头,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府学里最不缺的就是才学渊博和天赋出众的学子。   比学识,府学里有许多在兖州府本地书院读书的学子,他们所接受的教育远远不是在宿松县读书的吴文杰能比的,更何况府学里还有许多在族学里读书的世家子弟;比家世,不说兖州府本地的学子,就单单拿外地学子来说,吴文杰也不是最出众的,甚至可以说是家境贫困了。   他家为了他的脸面掏空了家底在宿松县买了房,后来又一直供着他读书科举以及平时的花销,对于一个农户来说已是极大的负担了,若不是看在吴文杰进了兖州府学,吴家村的族老和里正让村里人都出些银钱,早已外债累累的吴家是无法再拿出银钱给吴文杰在兖州府花销的。   即便村里人都出了银钱也不足以支撑吴文杰在兖州府租房住,这些银钱除了缴纳修金外只够付府学舍楼的住宿费用,就连吃饭都只能吃膳堂里最便宜的饭食,为了不在其他学子面前丢了脸面,吴文杰一向自诩为是清流之士,面上总装作一副看不起世家子弟的样子,扬言不屑与那些贪图享乐仗着家世作威作福之人为伍。   就他这副清高的性子还真找到了几个与他志同道合的人,他们抱成团整日里说些批判讥讽之言,但他们从不敢在真正的世家子弟面前大放厥词,最多也只是在私下里传传小道消息说两三句闲言碎语,而那些世家子弟也从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觉得太过与他们计较会落了世家的气度,所以只当他们是跳梁小丑任他们在那里蹦跶。   说来也巧,吴文杰因囊中羞涩无法与朋友出去聚会,所以在放假期间就假借要用功读书的名头留在了舍楼,但自从他考上秀才进了府学后他的心思就从未花在读书上,所以也不可能一整天的呆在屋里用功看书。   昨日约了几个一同留在舍楼的学子,以探讨学问寻找灵感为由在府学里闲逛,不想却看见许多夫子往大成殿走去,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夫子应该不会去大成殿,他们心生疑惑便悄悄跟了去,没成想竟是府学的庄夫子在举行收徒之礼!   这庄夫子的名气谁不知道?那可是教出一状元一探花的名师,府学里至少有一大半的学子都想拜入他的门下,吴文杰曾经也幻想过庄夫子欣赏他的才学和天赋将他收归门下,从此那些看不起他的世家子弟都来巴结他的场景,甚至还宵想过在庄夫子的教导下他考上了状元尚了公主,从此一步登天成为人上人。   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制造机会在庄夫子面前表现他的才学,庄夫子都无动于衷,但看到不少的世家子弟在庄夫子那里也铩羽而归,他又觉得有些快意!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不是看不起人吗?还不是同样无法拜入庄夫子门下!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如今庄夫子竟然不声不响的收了徒,听那些观礼的夫子出来讨论说新收的弟子是个乡下小子,这更让吴文杰觉得无法接受,凭什么同样是来自乡下,那小子就能让庄夫子另眼相看?自己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打动庄夫子凭什么他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就能拜师成功?老天不公!夫子不公!   吴文杰一行人不敢当面询问夫子,只能在一旁偷偷的观看,直到拜师礼结束眼看庄夫子带着新收的弟子离去才愿打道回府,一路上几人都在讨论庄夫子收徒一事,可惜的是除了知道那个弟子来自乡下以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了解,只能悻悻地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吴文杰和昨天在场的几个人就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府学里有那么多的学子想拜入庄夫子门下都被拒绝了,如今却让一个名不经传的乡巴佬拜师成功,他们知道此事后就能甘心?到时候肯定会想方设法查出那小子的底细,自己再去打听打听不就清楚那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吴文杰本打算吃完饭后就去打听一下有什么消息传出,不曾想竟看到了昨日拜师的那个乡下小子,不由得大声嚷道,“你不就是昨天那个走了狗屎运的乡下小子吗?”   王家和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口馒头直接噎了下去,堵的他直翻白眼,连忙灌了好几口汤水这才好过些,吴文杰看见王家和一连串的动作,心中对他更加鄙夷不已。   “果然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吃个饭还能被噎着,好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一点礼仪都不懂!粗俗不堪的样子真是有辱斯文!”   王家和听了这话手抖了一下,好险没把手中端着的汤水对着吴文杰的脸上泼过去,尼玛!这哪里来的疯狗?兖州府学不是号称兖州府最有名的书院吗?怎么什么玩意儿都能进来?只是吃个饭而已他招谁惹谁了?明明是这人突然出声吓到自己,不道歉也就罢了!还敢这么出言不逊奚落自己!这是哪家的主人没看好自家的狗让它跑出来乱叫啊!   王家和毫不客气的说道,“在下王家和,不知阁下是哪位?难道你不知道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应该先自报家门吗?看来你也不怎么懂礼嘛!”   吴文杰轻蔑的瞅着王家和,“哼!我乃兖州府学吴文杰!我再怎么不懂礼也不会像你那样粗俗不堪!”   “这位吴同窗,看你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样子怎么就不会说人话呢?刚才明明是你突然出声吓到了我,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应该主动道歉,你倒好!不但没有道歉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斯文人的做派?”   王家和又指了指一旁桌上的饭菜,“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城里人怎么会屈尊降贵的跑到膳堂用饭?以你的尊贵身份应该去赏心楼用饭才对!这是你的午饭吧?怎么如此清淡?比我这个乡下小子的饭菜都不如!看你这单薄的身材也不像是需要减肥的啊!怎么能如此苛求你自己呢?”   吴文杰私下里一直因为银钱的缺失而觉得气短,此时被王家和在大庭广众之下连讥带讽的说了一通顿时就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你……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难道就是凭着这副嘴脸才打动庄夫子让他收你为徒?我看庄夫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还以为你有什么三头六臂,不过是个只能逞口舌之快的乡巴佬而已!”   原来是因为拜了庄夫子为师故意来找茬的啊!刚才王家和还感到奇怪呢!他进府学的时间连三天都不到,怎么可能会与别人结仇?原来这人是不忿庄夫子收他为徒这才出言争对!哎!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看来拜了一个名师也不是全然没有坏处的!估计这府学里有不少类似于眼前这个学子的人,不过既然都打上门来了,他也不能一味的忍让退缩!   “我是没什么三头六臂,你就有了吗?我这个乡下来的乡巴佬还真没见过哪个人有三头六臂的,你就让我长长见识把你其他的头和手臂露出来给我瞧瞧呗!也好让我回去后向乡亲们说说你这个长了三头六臂的奇人!”   吴文杰听了这话对王家和更加鄙视了,“真是个没学问的!连三头六臂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你也不怕在我们面前丢人堕了你老师的名声!真不知道庄夫子为什么会选你做他的弟子,这眼光还真是不一般!”   王家和笑着附和说,“正因为我老师的眼光不一般,所以像你这样的一般人才入不了他的眼!至于老师为什么会选我作为他的弟子,你完全可以亲自去问问嘛!身为读书人不懂就要问嘛!这还要我教你?”   “你……你这个大言不惭的乡下小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蒙骗了庄夫子,等时间久了庄夫子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一定会把你逐出师门的!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王家和像看精神病患者一样看着吴文杰,“我说你这人有病吧!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用手段蒙骗了老师?再说就算将来我被逐出师门至少曾经我也拜入过老师的门下,不像你连老师的门槛都摸不着!”   听了这话吴文杰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断章取义道,“哼!你果然承认了用手段欺瞒于庄夫子!识相地就去庄夫子那里说出真相,不要等将来东窗事发被逐出师门后才后悔!”   王家和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都说读书明理,你怎么就偏偏读成了脑残呢!你不会说人话也就罢了!难道也听不懂人话吗?我什么时候承认用手段欺瞒老师了?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府学里的学子,难道府学里都是你这样的?”   吴文杰没听过脑残一词,但从字面上也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立马就向王家和泼脏水,“好啊!你竟敢看不起我们府学里的学子!你一个乡下小子,昨天才拜师今天就敢这么猖狂了?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嘿!我说你听不懂人话你还真听不懂啊!我什么时候看不起府学里所有的学子了?我只是单单看不起你而已!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学识最为渊博,能力压府学众多学子而代表整个府学?”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再怎么说我也是院试前百名的学子,是有功名在身的!你一个乡下小子竟看不起秀才,你还真是猖狂!”   王家和刚要反驳就听见旁边传来另一道声音,“确实够猖狂的!我们都是秀才,看来你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   王家和被这话一噎险些没仰天咆哮,尼玛!怎么又来一个脑子进水的!      第90章 文人相轻的臭毛病      程钟铭一大早就被他的好友吴文杰告知庄夫子收徒一事,这让他整个上午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听了半天的课却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吴文杰说的消息。   据吴文杰说庄夫子收了个乡下小子为徒而且在昨日已举行了拜师礼,若是收的是个世家子弟程钟铭也能安慰自己是那些世家子弟仗势压人,庄夫子迫于无奈才会收徒,如今却被告知那个弟子只是个乡下来的无名小卒,这让他如何能忍?   即使是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也没有出去吃饭,目的无非是想早点从那些世家子弟的口中得知那个乡下小子的消息,不曾想还没等他打听到消息就见平日里交好的一个学子过来找他说他的好友吴文杰在膳堂里和那个乡下小子吵了起来,得知此事他立马起身就跟着那个学子去了膳堂。   到了膳堂只见吴文杰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相对而立,外面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学子,想来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就是传说中庄夫子新收的弟子了。   程钟铭微微打量,也看不出那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刚走近人群就听见那小子大言不惭的说看不起至交好友的话,闻听此言他顿时就感觉心中怒火难平,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这才刚拜师就敢如此猖狂,若不想法子治治他,以后他还不得捅破了天去!于是他立马挺身而出为好友辩驳。   王家和见又来一个找茬的心中已经有些麻木了!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吃个饭吗?再这样下去他都怀疑他是不是自带柯南体制,走到哪里就有人来找他的麻烦!难道他脸上写着“我是软柿子,快来捏!”这几个大字?   王家和心中微微叹息一脸无奈的问道,“这位同窗!你又是哪位?一到这里就言辞犀利的指责于我?我们以前应该也没见过面吧!请问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程钟铭全身上下散发着浩然正气,昂首挺胸的回道,“我是兖州府学程钟铭!乃吴同窗的至交好友,虽然你我之间确实没有过节,但看你小小年纪就敢如此猖狂,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还歧视有功名的学子,身为读书人,我少不得要挺身而出说几句公道话!”   哦!原来又是一个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的啊!王家和早就发现若是兖州府本地的学子在自报家门的时候都会说是兖州府某某家的人,比如当初的严学诚自报家门的时候说的就是兖州府严家之人,而像吴文杰和程钟铭这一类的自称是兖州府学某某人一般都不是兖州府本地的学子,不过是扯着兖州府学这块大旗,让外人高看他们一眼而已。   “我说怎么周围这么多的学子都没出来说话就你一个人跳出来指责我,原来你们两人是至交啊!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两人一个说我用手段欺瞒老师,另一个说我猖狂看不起所有的秀才,这种泼脏水的手段倒是如出一辙!真是让在下佩服啊!”   听了这话程钟铭心中暗自气恼,但他十分沉得住气面上不露分毫只慢条斯理的说道,“果然是个蛮横无理的乡下小子!我不过是为吴同窗说几句公道话而已,什么时候向你泼脏水了?难道就因为你是庄夫子的弟子,我连一句公道话都说不得吗?”   程钟铭这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把王家和搁应得够呛,他不仅颠倒黑白还想把自家老师牵扯进来,真是不要脸!既然自己不好过那对方也别想好受!要比装腔作势唱大戏自己就没怕过谁!   “公道话?你说的那叫公道话?我看你是断章取义纯粹想污蔑于我!周围这么多的学子都没说什么,就你一个人出来说公道话?嘿!原来兖州府学这么多的学子中只你一人是明白事理敢说公道话的人啊!你还真是一个刚正不阿德厚流光之人啊!”   程钟铭见王家和说只有自己一人是明理之人顿时就觉得这小子不好对付,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自己可就得罪府学里面所有的学子了,“你……你这是在强词夺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把所有的学子都扯进来做什么?”   “哦!你也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啊!那你刚才一开始就说我看不起所有秀才是什么意思?你不也把其他人都扯进来了?难道只许你做初一不许我做十五?亏你还是读书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都不懂!枉费你读了这么些年的书!”   王家和三言两语就把程钟铭卫道者的面皮狠狠地撕了下来,不就是耍嘴皮子泼脏水嘛!谁怕谁啊!读书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就是你泼他一盆脏水他再回敬你一盆脏水嘛!靠的无非就是嘴皮子功夫。   其实若是可以选择的话王家和真想和他们干一架,屁大点个事至于在这里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嘛!是男人就要真刀真枪的干!可惜的是这个年代的读书人都觉得用武力解决问题是莽夫所为,身为读书人不可做有辱斯文之事,为了融入这个大环境王家和也只能在这里与他们虚与委蛇。   程钟铭和吴文杰没想到王家和会这么难缠,本以为一个乡下来的小子肯定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要他们稍微施加点压力,那小子必会畏缩不前不敢辩驳,到时候再在私下里传一两句德行有亏之言就能彻底坏了他的名声,若是能传入庄夫子的耳中坏了对这小子的印象将他逐出师门那就更好了。   可惜事情发展到现在处于劣势的一直是程钟铭和吴文杰,反倒是王家和能言巧辩分毫不让把他们的名声踩了一遍又一遍,既然不能在品行上做文章,那就在学识上把他打压下去,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小子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程钟铭抢先发难道,“你这份颠倒黑白的本事,再有理的人恐怕也说不过你!”   见程钟铭恶人先告状王家和也没什么可气恼的,对于这种人你越气恼他越高兴,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同时你一步也不能退让,不然他就会觉得你好欺负,立马蹬鼻子上脸什么屎盆子都敢往你头上扣。   王家和似笑非笑的看着程钟铭,寸步不让的疾言辩驳,“亏你还能说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正是因为你没理所以才词穷,若是你有理谁也无法扭曲事实,有句话叫做公道自在人心!这么多的学子都在这里看着,他们都是闯入院试前百名的聪明人,心里自是有一杆秤的,谁对谁错他们也自会有所判断!”   程钟铭知道再和王家和争论下去最终只会徒劳无功便转移话题道,“我不想与你再在这里多言!你先前不是说看不起吴同窗吗?我这好友再怎么说也曾进了院试前百取得秀才的功名,你既然看不起他那你自身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辈,不如你就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好好瞧瞧能入得了庄夫子之眼并能拜师成功的学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过人之处!”   王家和见程钟铭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立马做恍然大悟状,“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啊!你不就是因为老师收我为徒你心中感到不忿,想要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才来找我的麻烦嘛!说什么为了你的至交好友?这话还真是虚伪!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聪明人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要找茬就直说偏偏还扯一块遮羞布!你累不累啊!再说你若是真想找个理由麻烦你下次长点心好好找,就你那至交好友胡搅蛮缠睁眼说瞎话的品性你也不怕连累到你!”   说到这里王家和川戏变脸似的立马换了一副懊恼的表情,“哦!我差点忘了有两个词叫做臭味相投和狼狈为奸,你们两个确实挺适合呆在一块儿的,是我多嘴了!”   程钟铭没想到王家和说话这么直接,直接重拳出击直指中心,把他的目的诉之于众,这下子他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程钟铭气急败坏道,“你说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你是害怕在众多学子面前丢脸所以就想拖延时间?哼!你也只有这么点嘴皮子功夫,内里不过草包一个!”   王家和从上到下慢慢的扫视了程钟铭一遍,用满是遗憾的口气感叹道,“你这是臆想症晚期吧!我建议你没事的时候就晃一晃你的脑袋,说不定还能听见海浪的美妙声音!你想怎么见识我的本事?划下道来吧!”   程钟铭听不懂脑子进水的委婉说法,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一句好话,可是不管怎样只要王家和答应比试学问,那么他也不愿再计较其他,只要能在学识上把这小子踩在脚底,无论王家和再怎么牙尖嘴利都不过是蹦跶的小丑而已,只会给人徒增笑料让人贻笑大方罢了!   “府学里每个月都会举行两场交友会,一场是以书画交友,另一场则是以诗文交友,正好十天以后就是举行书画交友会的日子,到时候我们就请府学里的夫子作为评鉴者,你和我们比一比如何?”   王家和听到我们二字双眼微眯,“你所说的我们,除了你和你身边的吴同窗可还有其他人?”   程钟铭见王家和心细如发,连他话中的含糊之词也要细问更加觉得王家和不好对付了,“既然是交友会当然不止我们两个人,我会约其他几个交好的朋友一同前去,你不会怕了不想去了吧!”   王家和啧啧叹息,“你这激将法用的可真是拙劣!不过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又怎么会退缩?十天后我必会到场!”   程钟铭为了让王家和没有丝毫的退路便明言提醒,“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临阵退缩堕了你老师的名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如今我当众应下了此事就必定会信守承诺,临阵脱逃的事我也不会去做,你就不用再拿老师的名头来威胁我了!”   见已经达到了目的程钟铭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哼!那我就等着十天后在交友会上好好见识见识你的本事了!就此告辞!”   王家和看程钟铭和吴文杰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不禁眯了眯双眼,若是以诗文会友他少不得要使些手段解决此事,甚至不得已时只能抄袭中国古代的前人之作,毕竟他是一个从现代穿过去的西贝货,满打满算在古代也只生活了一年而已,若是让他写一篇文章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要让他去写诗填词作那些讲究平仄押韵的句子,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但如今程钟铭一伙人要求比试的却是书画,此举正中他的下怀,书法他是一直在练的,就算是到了古代他也会每天抽出些时间练字,至于比试绘画他也是不惧的,无论是品鉴还是作画他都有信心立于不败之地,希望在十天后的书画会上,当程钟铭他们算盘落空的时候还能像今天这样志气昂扬精神饱满吧!      第91章 世界变化太快      见周围众多学子散去,王家和便又坐了下来继续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大的事情也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好胃口,更何况在他看来程钟铭和吴文杰的找茬根本就不是个什么事儿。   周围学子见状都十分惊疑,这王家和已经当众与程钟铭约定要在十天后的书画会上一较高下,若是他在众多学子和夫子面前败于程钟铭那伙人的手上,那就证明他确实技不如人同时也会堕了庄夫子的名声,毕竟府学里那么多学识渊博的学子都未被庄夫子看中反而收了这个技不如人的小子为徒,难免要被人说识人不清不配名师之名。   若是别人身处王家和的境地此时肯定没心思吃饭,估计早就去找庄夫子商量解决此事的办法了,而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在这里慢条斯理的用饭,众多学子不禁议论纷纷。   只听一人说道,“这王家和的心可真宽啊!都火烧眉毛了还有胃口在这里吃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强装镇定做表面功夫!估计在吃了这顿后以后的几天都食不下咽吧!”   另一个人有不同的看法,“说不定他是胸有成竹呢!既然能被庄夫子看中还被收入了门下,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听了这话顿时就有人反驳,“他一个乡下的小子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就算他在读书上颇有天赋入了庄夫子的眼,但是十天后比试的可是书画!”   那学子有条不紊的分析,“这书画可是实打实全无半分虚假的,没有四五年的苦练哪能称为书法?他才多大年纪?看着最多不过十三四岁而已,书法能好到哪里去?至于比试画技他就更不可能赢了,他一个乡下的小子说不定连重彩、浅绛、工笔、白描都分不清楚,你觉得他能画出上品的丹青佳作?所以十天后的比试他必败无疑!”   先前那看好王家和的人见同窗说的头头是道立刻就被说服了,“你说的在理!这小子确实不可能赢!”   说到这里这人话音一转讥讽的说道,“看来这程钟铭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啊!明明知道这小子来自乡下还偏偏要和他比试书画,若是比试诗文这小子还能去找庄夫子帮忙,庄夫子为了这个弟子说不定会与其他夫子提前订下比试的题目让这小子早做准备,或者帮助他提前做些诗文让他在诗文会上使用,到时候他就能力压程钟铭那伙人让他们的算盘落空!”   这个学子一脸惋惜的长叹一声,“可惜啊!程钟铭早有预谋,直接提出要比试书画断了这小子的后路,这明显是想踩着他扬名嘛!啧啧!如今这小子可惨喽!说不定连庄夫子都要头疼呢!”   一开始断言王家和必败无疑的学子说道,“程钟铭那人不是一向喜欢踩着别人上位吗?当初就连至交好友程衍都成了他的踏脚石,更何况这个名不经传的乡下小子呢?说来我们可要离程钟铭远些,免得不知不觉就被他泼了脏水!真佩服那几个还能与他交好的人,那次的诗会过后谁不知道他是个妒能害贤两面三刀的小人?如今竟还敢与他来往,真是勇气可嘉啊!”   “你操那么多心干嘛?反正他们那几个人都是那副德行!各怀鬼胎谁也奈何不了谁!”   “嘿!你说的也是!只可惜这王家和要当他们的踏脚石喽!昨日刚拜师今天就被逼到这种境地,该说他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呢?不过谁让他成为庄夫子的弟子呢!俗话说出头椽儿先朽烂,枪打出头鸟,既然他成了别人的拦路石肯定是要被人找麻烦的!再说能打败庄夫子的弟子,将其脸面踩在脚底,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王家和可不管周围学子的窃窃私语,他一心扑在饭食上准备好好犒劳一下他受伤的心灵,没成想突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家和,真的是你!”   怎么又有人打扰他吃饭啊!不知道什么叫作食不言寝不语嘛!三番两次的打断他吃饭,是不是想让他消化不良或者便秘啊?难道这也是一种新的报复手段?王家和心中不断吐槽面上镇定的抬头一看,咦?原来是个熟人啊!   王家和惊讶出声,“严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请自来,打扰你用饭了!还请家和见谅啊!”   严学诚面带笑意的看着王家和,心道没成想那传说中走了狗屎运的乡下小子竟是自家表弟带来的朋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那表弟还拜托他为这王家和去象山书院说情,谁能想到王家和竟能入了庄夫子的眼不声不响的就拜入了师门?想来先前在赏心楼吃饭的时候,这王家和询问庄夫子的情况,应该是在故意套他的话了。   原本严学诚正在吃午饭,虽说早上从严浩那里得知庄夫子收徒一事心中也对那个传说中的小子感到好奇,但他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去打听,反正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既然昨日已举行了拜师礼那么庄夫子收徒一事已成定局,事情已然不可更改他又何必去找那小子的麻烦做些徒劳无功的事呢?   严学诚不关心但严浩对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子好奇啊!午饭时间他连饭都没吃就跑出去打听了,得到消息后立刻就与严学诚分享他的小道消息。   严浩也没管有没有打扰到严学诚吃饭,直接坐到严学诚对面咋咋呼呼的嚷道,“族兄!那个乡下小子果然是个走了狗屎运的!他连府试和院试都还没过,竟然就被庄夫子看中了!”   严学诚奇道,“府试和院试没过?这么说竟然还是个白衣秀士了?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不会是别人故意骗你的吧!”   严浩一脸笃定,“这消息绝对可靠!我本来是打算去门房那打听一下那小子的底细,但你也知道这门房和山长有些关系,嘴又向来严实,我不想因这件小事就和他争执也就没有强求,谁知路上碰巧遇到了朱广权,这朱广权是朱夫子的亲传弟子一向深受器重,我就向他打听了一下昨天拜师礼的情况,他和我说那小子是宜山县清河镇王家村人,还没有参加府试和院试,连个秀才都不是!不知怎么的就被庄夫子看上了眼!”   严学诚闻言心中一动,皱眉深思,宜山县清河镇王家村?这地方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前天跟表弟一起来兖州府的王家和自报家门的时候好像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听自家表弟说那王家和好像是宜山县的县案首,还没参加府试和院试,也就是说没有秀才的功名,他是前天到兖州府的,庄夫子是昨天收的徒,不会那么巧吧!   若是那所谓的乡下小子与严学诚毫不相识他也就当闲话听听,如今那小子却有可能是他认识的人并且前天还在一起吃过饭,他因为不放心对方的品性还故意试探过对方,这就让严学诚心里感到有些微妙了。   严浩没有注意到严学诚的异样,自顾自的说道,“你说那小子和庄夫子是怎么遇上的?难道上次庄夫子有一段时间不在府学就是去了乡下?然后就和那小子碰巧遇上还看对眼了?你说那小子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啊?竟然有这样的运气!”   “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打听到了?”   严浩说得正欢,冷不丁的就被严学诚打断了话大脑不禁有一瞬间的空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好像叫什么王家和,你问这个干嘛?”   还真是他啊!严学诚总感觉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凑巧了!前天瑜年刚带过来个朋友,他因为担心那人心怀不轨品性不端就试探了那人,后来瑜年还托他为那人去象山书院说情,结果昨天此人就拜入了自己都无法拜其为师的庄夫子门下,这事情变化的也太快了吧!怎么冥冥之中感觉是在耍猴呢?而且那个猴就是他自个儿。   就在严学诚觉得老天爷是在和他开玩笑的时候又听闻那小子与程钟铭和吴文杰吵起来了,还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严浩就火急火燎的拉着他向膳堂走,嘴里嚷道,“快快快!赶紧去看看!我就说程钟铭要去找那小子的麻烦吧!”   等到了膳堂后正好碰见从膳堂里走出来的程钟铭和吴文杰,双方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分开了,进了膳堂后在其他学子的指引下他们终于见到了庄夫子新收弟子的庐山真面目,严学诚一瞧,果然就是王家和!这才惊讶出声。   一旁的严浩也惊讶道,“族兄,你们俩认识啊?”   王家和看向严浩,“在下王家和,确实和严大哥相识,请问阁下是?”   “我是兖州府严家严浩,没想到你和族兄竟是相识的!”   严学诚笑道,“你还记得我早上和你提及瑜年在路上结交了一个朋友的事吗?那个朋友可不就是家和嘛!”   又对王家和道,“家和,前天你刚来到兖州府昨天你就举行了拜师礼,你这动作可真够快的啊!看来你和庄夫子是早就相识了?你小子可不厚道啊!当初在赏心楼吃饭的时候你可一个字也没提拜师之事,如今不声不响的就拜了庄夫子为师,亏的瑜年心心念念的想要我帮你去象山书院说情,若是被瑜年知晓此事,他可不会轻易饶你!”   王家和看严学诚面上带笑的说着调侃之言,心知估计对方心里对他已有了不满之意,毕竟当初初到兖州府两眼一抹黑,正巧遇到在兖州府学进学的严学诚,无疑对方就是他打听消息的最好人选,所以当初严学诚请他和沈默去赏心楼吃饭的时候他就有意引导话题,套出了庄夫子的消息,想来对方如今也该猜到他当初故意套话的事了。   “严大哥,当初我初到兖州府时你就带我去赏心楼开眼界,后来还告知我庄夫子之事,小弟心中感激不尽!”   严学诚闻言眯了眯眼,王家和故意提及赏心楼之事,看来是晓得当初的试探之意了,他明知那是试探还跟着自己进了赏心楼,那后面他一系列的表现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此子心机颇深!这样看来得好好考虑能不能再让瑜年与他来往了。   王家和的这些话确实是在提醒严学诚赏心楼之事,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心思,不过是互有算计罢了,谁也不欠谁!   不过想到当初沈默在船上的时候确实提及要帮他在兖州府进学一事,王家和心中微微一动,沈默的性子耿直没有什么心计,可以说沈默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当初他确实带着几分真心与沈默相交,以后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如今已然惹恼了严学诚,这严学诚是沈默的表哥,两人关系一向亲密,若是严学诚阻止沈默与自己来往,一个是相处多年的表哥,一个只是相识不过一个月的普通朋友,沈默会如何选择王家和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若是此刻不解释清楚恐怕以后也无法与沈默来往了!   王家和沉思了片刻对严学诚提议道,“严大哥,这里人多口杂,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说话?”      第92章 山人自有妙计      王家和一行三人在府学里随意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王家和靠在假山旁歪着头看向严学诚问道,“严大哥,瑜年这两天可还好?”   严学诚想到每天都是精神抖擞荣光焕发的表弟脸上不由得就染上三分笑意,“哪能不好呢?今早还和我扯了好一通话!也提及到你的事情!”   王家和轻叹了口气,“瑜年的心意我也知晓,当初在船上的时候他确实提及要拜托你帮我去象山书院进学的事情,瑜年将我视为至交对我一片赤诚,我也十分珍惜他这个朋友!也十分感激他的好意!先前之所以没有对你们提及拜师一事,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还请严大哥仔细听我道来!”   严学诚并不相信王家和的这些话,一心觉得这是对方的狡辩之言,于是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家和讥讽的说道,“拜师还有苦衷?这我倒是想不通了!你说说看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我愿闻其详!”   “严大哥,当初在赏心楼的时候瑜年也提到我被人诬陷县试作弊一事,但后面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瑜年可有对您说过?”   严学诚这两天只听沈默一直叨叨着各种小道消息,关于王家和的事情沈默只时不时的提醒他不要忘了说情一事,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再说其他,于是严学诚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还有其他的事情?这倒是未曾听闻!”   “当初县尊大人查明真相后就惩戒了诬告我的那两个考生,各打了他们二十个板子并且剥夺了他们以后的科考机会,谁知他们还不死心,第二天其中一个考生带着另一个考生的父母闹上门来逼迫我让我去县尊大人那里说情。”   严学诚不明白王家和为什么牵扯出这些事情,只觉得对方在与自己绕弯子,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竟有如此厚颜之人?不过这些事情与你所说的隐情又有什么关系?”   王家和耐心解释道,“我先是被诬告后又被逼迫,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些麻烦事正准备回乡,突然就被一个老者拦住,他自称是兖州府学的夫子劝我和他一块来兖州府闯荡,后来还自称教出一状元一探花说要收我为徒,若是严大哥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想?”   听了这话严学诚若有所思,若是他身处王家和的处境估计八成会把那个老者当成一个骗子,说不定还会猜测是不是那两个诬告的考生所留的后招,打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主意。   看严学诚皱眉深思的样子王家和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他就有把握说服对方,最怕的就是自己在这里费尽口舌对方却只字也听不进去,一个人唱独角戏最终只会徒劳无功,幸好严学诚不是固执己见之人。   王家和一脸坦然,“我当时就觉得那人是个骗子,后来当那老者拿出铭帖我这才将信将疑的考虑他话中的真伪,那时我想念家人急着回家所以就先答应了那个老者回乡见过家人后就来兖州府学找他!”   严学诚奇道,“既然你拿了铭帖应该就能确认庄夫子的身份了,为什么还会有疑惑?”   王家和满脸无奈之色,“严大哥,你也知道我是来自乡下,而且我只在我们镇上的书院进学两个月,以前我连铭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能判断铭帖的真伪?后来我回去后想着既然答应了那个老者要去兖州府学找他,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能失信于人,再加上我私下里想着自己又不是个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一个乡下小子而已,也没有什么值得人来骗的,所以就来兖州府一试,也就是在来兖州府的路上碰见了瑜年。”   王家和真诚的看着严学诚道,“我和瑜年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了朋友,路途漫漫我们时常在一起闲聊,他问及我来兖州府有什么打算,当时我并不能肯定当初的那个老者就是兖州府学的夫子,再者说即使确定了他的身份难保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乃至我无法拜入他的门下,这些不确定之事你让我如何坦言?我只能含糊说道我是来兖州府找机会进学的,而且当初我确实也想着若是无法拜师就当是来兖州府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严学诚觉得王家和所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换做是他估计也会选择暂时隐瞒,于是他软下了口气说道,“你这样考虑也确实情有可原!不过若是被瑜年知道你拜师之事,让他的一腔热情付之流水,估计他有的和你闹呢!”   王家和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副苦恼之色,“瑜年古道热肠待人赤诚,当初在船上之时我俩相交甚欢,我实在不愿失去他这个朋友,还请严大哥在瑜年的面前替我解释一二,千万不要让他恼了我!”   严学诚怎么可能答应王家和的请求?他不阻止自家表弟与王家和来往就已经够大度的了,他还在私下里考虑要不要给王家和添堵呢!怎么可能会帮着王家和说话?   “以瑜年的性子,我可不能保证解释过后他不恼你,你们上次不是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址吗?到时候还是你亲自去解释吧!”   王家和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严学诚不阻止他和沈默来往,以后他以真心相待沈默,想来就不会失去这个朋友,王家和放下心中的大石,这才有心思考虑其他的事情。   “本来我就打算若是拜师成功,下次和瑜年见面的时候就向他坦言一切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多的变故,我还觉得纳闷呢!我只是拜个师而已,又没有做什么杀人犯法的事!至于有人上门找我麻烦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吗?”   一旁听着他们两人说话的严浩插嘴道,“拜个师而已?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可知庄夫子在府学里的名气?那可是教出一状元一探花的名师!他所收的三个亲传弟子可都是一甲进士出身!”   王家和一脸无辜,“这个我知道,当初在赏心楼的时候也和严大哥谈过此事!不过天底下有这么多的名师,肯定不止庄夫子一人教出状元和探花,程钟铭和吴文杰也不应该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气吧?”   “嘿!天底下确实不止庄夫子这一个名师,但我们府学里能同时教出三个一甲进士并且其中两个还是状元和探花的夫子可就只有庄夫子一人!你说谁不想拜入这样的名师门下?阻人前程如杀人父母,他们两人费尽心机都不能拜入庄夫子门下,如今却被你占了先机,你说他们能不来找你的麻烦?”   说到这里严浩一脸八卦的表情,“哎!他们到底怎么找你麻烦了?我和族兄刚到膳堂就见他们两人出来,我瞧着他们很是志得意满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王家和的思绪还停留在先前严浩所说的那一大串阻人前程的理论上,此时听到严浩的询问便漫不经心的回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约定了在十天后的书画交友会上和他们一较高下而已!”   严浩见王家和如此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禁惊呼出声,“什么?你要和他们比试书画?还是在交友会上比试?”   王家和被严浩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见王家和还搞不清楚状况严浩不禁有些为他着急,“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你怎么能和他们约定在书画会上比试呢?”   听严浩这么说王家和心道,难道这书画会上除了比试书画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讲究?不然的话严浩也不会对此事有这么大的反应啊!想到这里王家和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打听打听情况再应付程钟铭和吴文杰了,现在木已成舟就算知道前面是坑也不得不往里面跳了,如今只能多探听一些书画会的情况来早做准备了。   王家和一脸严肃的问道,“书画会上除了比试书画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严浩听王家和这么问立马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王家和,“就单单比试书画难道还不够让你为难的吗?我问你,你们约定了是你只和程钟铭与吴文杰两人比试?还是有其他人一起与你比试?”   王家和老老实实的回答,“程钟铭说他还会找几个交好的朋友一起来,这个有什么影响吗?”   严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哎!你什么都不了解就草率的答应与他们比试,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书生意气不知天高地厚呢?”   王家和见严浩比自己这个当事人都着急心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额!当时他在那么多的学子面前行激将之法,又拿老师的名声暗地里威胁我,若是我不答应他们的提议,岂不是会让其他人觉得我胆小怕事不配为老师的弟子?这样也会有损老师的名声,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严浩瞥了王家和一眼反问道,“难道你现在就没有正中他们的下怀吗?不过若真如你所说,那程钟铭还真是狡诈!你不答应就是你心虚畏缩自知不敌而不敢去,你若答应就在众多夫子和学子面前将你狠狠踩在脚下,他这招是阳谋,让你明知是陷阱还不得不跳进他所设的圈套里!”   王家和弱弱的说道,“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必输无疑呢?说不定我运气好呢!”   严浩觉得王家和心存侥幸没有把比试放在心上顿时疾言道,“你真是天真!你可知程钟铭那伙人的底细?他们可是在府学里呆了将近有四个年头了,而且据我所知程钟铭很是擅长书法,尤其擅长楷书,他们那伙人中还有一个叫左峻的,在以往的书画会上曾画出一副上品的丹青,想来程钟铭之所以说要约其他人一起比试应该就是想让这个左峻同去,看来程钟铭是想在书法和画技这两个方面都把你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啊!这明显是断你后路想把你赶尽杀绝!”   王家和并不担心和别人比试书画,他如今最关心的就是书画会上是不是还有其他才能的比试,于是王家和郑重的向严浩询问,“严同窗,我来府学的日子还不足三天,也没看过以往书画会的场景,严同窗能和我仔细的说说吗?”   严浩也没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为王家和介绍书画会的情况,“以往若是学子没有约定比试而只是单纯切磋交流的话,只要带着各自的作品或者当场写字作画相互品鉴即可,但若是双方约定比试那就不会如此简单了,不但会邀请府学里的夫子到场,其他学子也会前去观看,比试分为品鉴和创作,先是品评由夫子共同选出的字画,然后由学子亲自写字作画让夫子评鉴,评鉴过后还要给在场的学子观看以确保公正,因为是当场写字作画无法作假所以输赢的评定主要是看学子所出作品的水平,这也更能看出一个学子的真实才学。”   王家和听到这里明白除了写字作画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才能的比试顿时心下一松,也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感叹道,“原来如此,看来程钟铭提出比试书画也是早有预谋的,他确实是想把我踩入泥里啊!”   严浩看王家和还是一副悠闲惬意的样子心里急的冒泡,“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感叹?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王家和微微一笑挑眉戏言道,“说不定我运气好!程钟铭他们当天吃坏了肚子不能去呢!”   严浩闻言一脸无语,感情自己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怎么有一种钓鱼的不急背胡娄的急的感觉呢?严学诚见王家和一脸笑意没有丝毫忧虑的样子笑道,“看来家和胸中自有沟壑啊!想来你已有了应对之策,我说的对与不对?”   王家和但笑不语只端着一副高人风范,严浩见状气恼道,“好啊!亏我还费了这么多的口舌在这里提醒你为你着急!原来你是心有成算啊!还说什么运气之类的话!敢情你是耍着我玩呢!”   王家和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不厚道赶忙作揖道歉,“严同窗,刚才是我的不是!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一二!不过你确实不用担心十天后的书画比试,我虽不敢放言必定能赢程钟铭他们,但我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立于不败之地!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严浩见王家和一脸自信不由的调侃道,“看来王同窗还要迈个关子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与王家和分开后严学诚和严浩两人就回到了学堂继续听课,在府学听完课后严学诚刚回到家就见自家表弟找了过来。   沈默手拿书本一进门就说,“表哥,我可等到你了,我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于你。”   严学诚想到今天王家和的事情觉得应该事先和沈默通通气,以免将来沈默知道此事后太过冲动闯出什么祸来。   “瑜年,先不忙着说那些!我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于你,你可知道今天我在府学碰着谁了?”   沈默白了自家表哥一眼,“我又没去府学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无非就是你的那些同窗好友呗!”   严学诚见沈默不以为意的样子坏笑道,“我碰见的这个人你也熟悉,你和他在船上相处了好一段时间,我们前天刚和他在赏心楼吃过饭。”   沈默瞪圆了双眼,“你是说家和?这怎么可能?府学不是不让其他人进出的吗?”   看到自家表弟这副惊诧不已的模样严学诚心里感觉很爽,“只要他不是其他人不就行了?他昨天刚拜了庄夫子为师,如今已是府学里的学子了!”   “庄夫子?就是表哥你曾提到过的想拜其为师的庄夫子?他们是怎么遇到的?庄夫子又缘何收家和为徒?”   严学诚吊起沈默的好奇心后很不负责的两手一摊,把事情扯到王家和的身上,“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不是和家和约定了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吗?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亲自问问不就行了!”   “哼!好一个王家和!我视他为至交好友还想着托你为他去象山书院说情,可他倒好!拜师一事半个字都不漏!全然瞒着我!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沈默怒气上涌,恨不得立刻就去府学找王家和让他解释清楚!      第93章 老师就是用来开挂的      严学诚看沈默一副要出去找王家和干架的样子,心中又添了一份无奈,这些年为了这个表弟他都不知道在私下里叹过多少次气了,再这样下去估计他至少要减寿十年,他本想让王家和亲自向瑜年解释事情的原委,私下里也打着看笑话的心思,但看瑜年这个样子若是现在不说清楚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瑜年,还记得前天你托我为家和说情时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你不能因为出于好意就把你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他人身上,如今家和有了更好的前景,作为朋友不是应该替他高兴吗?若你就这般莽撞冲动的去质问家和,你让别人怎么看?难保不会有人说你打着为朋友着想的名义实际上心存妒忌而行伤害朋友之事!”   沈默一脸无辜,“可是我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隐瞒我拜师之事,我又不是想让他放弃在府学进学的机会而去象山书院读书,如今他拜了名师我当然替他高兴,但我想到自己在这里为他劳心劳肺的,他却不声不响的拜了师,我就感觉有些委屈!”   严学诚耐心的解释道,“我当初就说你剃头单子一头热你还不信!你以前可曾亲自问过他愿不愿去象山书院?你提出帮忙的时候他可曾明言接受?再者说那时他还未到兖州府,能不能拜师还是个未知之数,你让他如何向你坦言拜师一事?还未确定之事就事先嚷嚷的人尽皆知,那也未免显得太过浮躁了,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他最终无法拜师,岂不是徒让别人耻笑?”   沈默一听自家表哥所言心中的怒火顿时就熄了一大半,但他仍愤愤不平道,“哼!就算他有苦衷我也不会轻易饶他!我好不容易这么全心全意为一个人着想,如今他却泼了我一头冷水,我一定要他补偿我!”   严学诚见沈默的情绪不再如先前那样激动便猜到这表弟应该是把他的劝告之言听进了心里,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说,“这点你放心!先前家和已经和我说过了,下次与你见面必亲自向你道歉。”   沈默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了些,心道这还差不多!如果他够诚心我就大方的原谅他吧!毕竟确实如表哥所说,当时那个情况他也不好开口,不过如今既然他已经拜了师,那么作为他在兖州府的第一个朋友也应该送件贺礼,该送什么好呢?   严学诚可不知道自家表弟前一刻还想着去找王家和算帐,如今却在这里寻思送什么样的礼物,他见表弟被顺了毛不再想闹事便放下了心,也不愿在此事上多言了。   自和严学诚他们分开后王家和就回房看书了,此时见已经快到申时,便提前出门来到了庄夫子的住处,此时庄夫子已然得知中午在膳堂里发生的事情。   “家和,我听闻你与府学的学子约定了要在十天后的书画会上比试书画?可有此事?”   中午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周围又有众多的学子在场,比试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也是正常,想来这其中程钟铭那伙人应该出力不少。   王家和微微笑道,“看来老师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当时弟子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答应程同窗他们所提出的要求。”   庄夫子捋了捋胡须,“中午之事我已知晓,那种情况下你必定会答应比试之事,想来那两个学子应该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你的书法水平我还是知道的,上次县试的时候我看过你的答卷,字迹颇为工整漂亮已达入门境地,只一年就练到此种程度已是颇为不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用的应该是楷书。”   王家和一本正经的回答,“是的,当时用的确实是楷书!楷书最是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弟子觉得用楷书来书写答卷会让答卷更加清晰工整,考官阅卷也会感到轻松,不会发生误看之事,所以弟子答卷的时候用了楷书。”   庄夫子点头道,“你这么想确实也有你的道理,不过这只适用于县试和府试,等到院试的时候会有专人统一使用朱砂红笔将考生的答卷重新眷录一份送予评卷人审阅,此举也是为了防止考生在试卷上留有记号或是阅卷人认出自己熟悉考生的卷子而有失公正,不过等录取后考官还要与考生的答卷进行对读,若是使用楷书应该能给考官留下字迹上佳的印象,想来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王家和如今最关心的是程钟铭那伙人的情况,能在院试闯入前百并且已经在府学里进学了这么些年,他们必定是有两三把刷子的,想到这里王家和就寻思着向自家老师打探一二。   王家和躬身道,“老师说的是!弟子听闻程同窗很是擅长楷书,不知老师可曾见过他的作品?”   庄夫子点头道,“确实见过!这程钟铭我也有些印象,以前他经常向我请教学问,也展示过他的书法,好像我这里还有他以前留下的作品。”   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程钟铭这么积极的在老师面前展示他的才华还想给老师留下一心向学的印象,看来当初为了拜入老师的门下他费了不少心啊!这也难怪程钟铭得知自己拜了庄夫子为师就立马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既然老师见过程同窗的作品,那老师觉得他的书法如何?弟子能否取胜于他?”   庄夫子并不想打击自家弟子,但也不得不说出实情,“他确实比较擅长楷书,而且他的楷书已附有几分灵气和风骨,将要达到登堂入室的境地,你的楷书与他相比还欠几分火候,若想在书法上取胜于他恐怕不易!”   王家和闻言皱眉深思了片刻,看来若是比试楷书自己必然是要输的,若是用行书与程钟铭比试不知道能不能胜出。   “老师,若是两人比试书法时用的不是同一种字体,那该如何评判?”   庄夫子尽心为自家弟子解释道,“若是两个人用了不同的字体,在场的夫子会为两幅书法评鉴上中下三等,最终取上等数量多者为胜,若是上等数量相同,取下等少者为胜,你有此问可是想在书画会上用另一种书法字体与他们比试?”   王家和老实坦言心中所想,“确实如老师所言!弟子想用行书来与他们一较高下,毕竟和楷书相比弟子更擅长行书。”   庄夫子原以为王家和只会楷书,没成想他还会另一种书法顿时惊道,“哦?你更擅长行书?你会两种书法?”   “弟子以前对行书十分喜爱便一直坚持练习,楷书是为了科考而练的,两者相比而言我更喜爱行书。”   庄夫子见王家和练了两种书法心中就有些担忧,“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涉猎了两种字体?可不要博而不精得不偿失了!这里有笔墨纸砚,你就用两种字体分别写一幅字给我瞧瞧,我帮你看看有什么不足之处。”   王家和闻言连忙写了两幅字交予庄夫子品评,庄夫子看后心中颇为讶异,“我本以为你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把楷书练到入门的程度已是难得,但没想到你的这手行书更让我惊讶!与你的楷书相比,这幅行书作品已附有些许灵气和风骨,勉强算是达到了登堂入室之境,看来你于行书上更有天赋!”   王家和最关心的是能不能用行书取胜,于是便问道,“老师,您觉得我若是用行书在书画会上作为比试的作品,我会取胜于程同窗吗?”   庄夫子想了片刻觉得自家弟子应该能取胜但他并不能担保中途不会发生什么变故,于是他保守的回道,“你与他所擅长的书法字体不同,这我也不敢担保你必定会赢,毕竟夫子的喜好各有不同,有的喜欢楷书有的对行书更加偏爱,但至少你们之间相差的水平应该不会太大。”   王家和原以为用行书就能取胜于程钟铭,但听老师所言,看来还是他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想来程钟铭在楷书一道上确实是有过人之处的,看来若想赢的话还是要出奇才能制胜了!哎!府学不愧是府学!能到这里进学的学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即使是脑袋不正常的程钟铭等人,他们的才学也不容小觑!   庄夫子见王家和沉思不语便以为他在为书画比试而忧心,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十天后的书画比试你尽力就行,即便是输了也没关系,毕竟你还小进学时间又短,比不过那些早已在府学进学的学子也是人之常情!”   王家和一脸忧虑,“弟子若是输了恐怕会有碍老师的名声,毕竟如今我代表的是您的门面,外人难免会说您识人不清之类的闲话,弟子也会于心不安!”   庄夫子感动于自家弟子的这份心意,面上却疾言呵斥,“糊涂!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你若真要放在心上那岂不是活的太累?十天后的书画比试只是小道,你无需把它放在心上!如今你的心思理应放在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上,只要你于科举一途上能有所作为,谁也无法小看了你!”   说到这里庄夫子为了让王家和更加心安,说道,“我也听到了外面所传的一些闲话,说若是你输了我便会将你逐出师门,这点你也无需担心,既然我已收你为徒以后必会护着你,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为了自己的颜面会轻易抛弃弟子的人吗?”   王家和躬身作揖道,“弟子不敢!多谢老师教诲,弟子知晓了!”   庄夫子见王家和受教心下越发满意,转而说道,“作为你的老师我肯定要帮你一二,至少不会让你输的那么难看,书画比试除了要求学子写字作画以外还需赏鉴夫子带过去的字画,虽说最终还是要以你们的作品论输赢,但品鉴也不能忽略,我这里有近三年来赏鉴书画的记载,想来十天后品鉴的作品应该不会超出记载范围,你得空就稍微翻看一下。”   这怎么这么像划考校范围啊?与昨天老师所挑出的那三本书有异曲同工之妙!总感觉老师的教学很是特立独行,这古代不都是很鄙视类似于这种急功近利的教学方法吗?看来能教出状元和探花的老师思想就是与众不同啊!   庄夫子可不清楚王家和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想法,他见王家和翻看记载书画的册子便也不再打扰他了。   王家和翻看以往的书画品鉴记载,由于府学每个月只有一场书画会,并且只有在学子比试书画时才会有品鉴一说,所以册子上的纪录并不多,不到半个时辰王家和就翻看完了,他发现评鉴的书法大多都是行书、隶书和楷书这三种字体,所品鉴的画大多是以山水花鸟的丹青为主,而且在这其中竟有类似于油画的记载,这让他感到十分惊奇。   “老师,这上面记载曾有两场书画比试赏鉴的是从夷族那里传过来的画,弟子听说品鉴的书画都是由在场的夫子共同选出来的,那怎么会出现夷族的画?难道不会觉得此画难登大雅之堂吗?”   庄夫子很是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夷族的画大多颜色多变,所画之物都十分真实,而我们的丹青则笔墨清淡重于写意,两者各有千秋罢了!哪来的难登大雅之堂一说?不过府学还是以教导丹青古画为主,学子对夷族的画了解的也不多!”   说到这里庄夫子心下一动,若是在品鉴古画的时候有一副是夷族的画,那自家弟子岂不是能轻松许多?反正府学里的学子对夷族的画都是一知半解的,所见的画也不多,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压不住谁!   王家和可不知道自家老师的心思,他听了老师所言后心下颇为感叹,看来府学里的夫子并没有那种鄙视外族文化的想法,以小见大,想来这大周的皇帝应当是个思想开明之人,要不然怎么会允许夷族来大周做生意还传播他们的文化?不过这传过来的画大多都应该是风景画像之类的画,大周朝应该还没开放到毫无芥蒂的欣赏*画像这种程度吧!   既然府学里有类似于油画的作品,不知道有没有碳笔画一说,想到这里王家和追问道,“老师,不知您可看过用碳笔所作的画?”   庄夫子不知这总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弟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才学,他好奇的问道,“碳笔所作?这倒不曾见过!难道你看过这样的画?”   王家和把先前想好的说法吐露了出来,“弟子也没见过,但我可以试着用碳笔作画,以前我未被断亲之前因为体弱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家里帮着做些轻便的活计,家人时常下田干活不在家里,我实在无聊就拿着烧了一半的柴火在地上作画,算起来已经将近有六年了!”   庄夫子并没有把王家和所说的碳笔画一事放在心上,他关注的反而是话里的另外一个消息,“你刚刚提到了断亲?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家和本就想找个机会向庄夫子说这些事情,如今见庄夫子询问他立马口齿伶俐的把断亲与认亲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看庄夫子并没有提及碳笔画的事情他就没再多言。   王家和有些坏心眼儿的想道,反正书画比试的时候自会知晓何为碳笔画,如今就先和老师卖个关子,毕竟若是什么事都提前知晓了,生活也未免显得太过无趣!      94.第94章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十天之期已到,十天前王家和与程钟铭相约比试一事经过有心人的宣传早已在府学里闹的人尽皆知,有好事之人还在私下里打赌谁会在书画会上胜出,结果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堵程钟铭那伙人获胜。   他们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虽说程钟铭那伙人的品性和修养入不得大部分人的眼,但他们毕竟已经在府学里进学了好几年才学可是实打实的,其他人以往也见过他们的书画作品,就连已经在府学里进学一两年的学子都自认为比不上他们,更何况一个连府试和院试还没过的乡下小子呢!   王家和每天下午申时都会去庄夫子处请教学问,庄夫子每日都会考校他看了多少书并且会为他讲解其中的含义,也会时不时的穿插一些整理出来的府试和院试的相关知识点,王家和对书本的记忆能力和理解能力本就比一般的学子都高出一大截,如今又有老师在一旁指导,他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这也让收他为徒的庄夫子喜出望外,当初他之所以会起心思半路截糊收王家和为弟子,就是因为王家和家世清白又天赋出众,毕竟能在一年之内就将四书五经熟记于心的人记忆能力肯定不会差到哪去,而且王家和的那份不受外物干扰的心态让他更为喜爱。   如今亲自教导王家和后庄夫子这才知道这个弟子的天赋远比他所猜想的还要出众,不仅能记住书本上的大部分内容,而且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在教导之时更能举一反三,想来这个弟子对书本的接受能力远比他当初预想的要容易,其领悟能力都能与他的二弟子相媲美了。   原本打算等王家和看完那三本书后再出题考校于他,但如今庄夫子决定要改变一下以前的教学计划,他打算从半个月后就让王家和尝试着破题,这样一来也能多学点东西,于接下来的两场考试也更有助益。   除每天必学的科考知识外,庄夫子还花一些时间为王家和讲解各家书法字画的特点,并且点出各家杰出的大家人物,以当初那本册子上记载的书画为例向王家和讲述书画的品鉴要点。   王家和原本打算私下里独自前去藏书阁借阅册子上记载的书画,毕竟他虽会赏鉴但毕竟不太清楚那些书画出自谁手以及以往的那些杰出人物所出作品,没成想老师竟会单独抽空为他讲解,这让他有些意外,毕竟当初老师提及十天后的书画比试只是小道,要求他把精力投入接下来的两场考试中,这样看来老师应该不是太过看重书画比试的输赢才是。   王家和会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虽说他已经拜了庄夫子为师,但他与庄夫子相处的时日还短,也不清楚当初庄夫子半路截糊的内情,只以为自家老师是个思想开明不拘泥于传统教学的名师,却不知庄夫子也是护短记仇的性子。   程钟铭那伙人是个什么品性庄夫子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毕竟当初程钟铭为了拜师费尽心机猛刷存在感,庄夫子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个人!再加上后来诗文会上的事情庄夫子更加对程钟铭看不上眼了,如今那程钟铭竟敢在众人面前逼迫他的弟子,显然是不把他这个夫子看在眼里的,这让他如何能忍?庄夫子默默的在心里记了一笔。   虽说在书画比试上这个弟子必输无疑,但也不能输的一败涂地啊!只要在品鉴书画的时候不出错再加上自家弟子的那一手行书,就算是输了应该也不会太过难看,等到府试和院试的时候只要他能在这两场考试中取得一个较好的名次,应该就不会有人多言了。   王家和可不清楚自家老师的这番心思,他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不少品鉴的节目,又亲自收藏过名家书画,他缺的不是眼界而是对大周名家的了解,如今有了老师的指导他于品鉴一途上可以说是日进千里,也为他省了不少的麻烦事。   这天是举行书画会的日子,当天府学的学子不用听课,往日里若是学子之间没有约定比试书画,在这一天他们都会带上自己所作的书画去东侧藏书阁也就是“士子阁”前面的一处楼阁里交流各自的作品。   那楼阁名叫清风阁,是专门举行书画会的地方,上面绘有翰墨卷册的图案,大型叠石假山环列其后,假山山路与山洞上下穿行,就连左右门道阶梯也增加叠石艺术处理,使清风阁的气氛更加浓厚,与之相类似的则是西侧学子阁前的望月阁,望月阁则是专门举行诗文会的地方。   如今有了先前王家和与程钟铭相约比试书画一事,府学里的学子早早的就赶到了清风阁,虽说书画比试的时间是上午的辰时四刻,但早些到场的话也能占个有利的位置看好戏啊!   刚到辰时程钟铭就带着四个人走了过来,除了吴文杰和左峻两个人外还有与他们交好的董瑞华与秦荣,本来他们这个小团体中还有一个程衍,不过自上一次在诗文会上出了事后程衍就脱离这个小团体了。   为了此次的比试,程钟铭他们邀请了十位夫子,这些夫子有的教授书法字画,有的教授礼节仪式,还有的教授科举之道,可以说各方各面都涉及到了,及至辰时三刻受邀的几位夫子都已经来到了清风阁,王家和却仍不见踪影,这让众多来此观望的学子议论纷纷。   “你说那小子怎么还不来啊?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不会吧!当初在膳堂的时候他当众应下比试一事,也说了必会赴约,怎么可能会出尔反尔呢?”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自知不敌不想在夫子面前丢脸呢?”   “就算他知道必败无疑应该也会赴约吧!毕竟与当众输掉比试相比而言,临阵脱逃更让人看不起吧!”   “我听人说啊!那小子每天都会去庄夫子那里请教学问,估计就是为这书画比试做准备呢!他不会异想天开的认为就这十天的时间就能比得过在府学进学了好些年的程钟铭他们吧!真是不自量力!”   程钟铭面上十分平静的准备着接下来的比试,私下里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窃笑不已,看来如今大家都知道那小子临时抱佛脚的事了,这么急于求成急功近利的表现想来应该也能让府学里的夫子和学子更加看不起那小子,也不枉他当初偷偷盯着那小子的行踪,得知那小子天天去庄夫子那里取经后故意把这事给传出去的苦心了。   庄夫子见众多学子议论纷纷,在场的夫子也颇有微词,心下也是无奈,毕竟作为一个学子让这么多的夫子等着他一人是十分不知礼数的行为,这些人心有不满也是常理,但作为王家和的老师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那弟子今早就出了府学外出办事去了,昨日他已向我提及这事,还请大家见谅啊!”   府学里一向最注重礼仪的朱夫子说道,“办事去了?有什么事非要在此时去办?明知今天是比试书画的日子,还让这么多的夫子和学子在这里等着他一人,好个不知礼数的小子!身为读书人当纳百川,容学问,立德行,善人品,先学会做人再谈其他,我看庄夫子还是好好教教你这个弟子的礼数吧!”   庄夫子闻言立马做出怒不可遏的样子,“哎!朱夫子所言极是!不过你也知道我这弟子来自乡下,拜我为师还没到两天就与人约定了这场比试,当初我知道此事后狠狠的说了他一番,你说他一个乡下的小子只于去年在他们那个地方书院进学了两个月而已,不过是侥幸在县试中取得了第一,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与人约定比试一事,你说我能不生气嘛!”   庄夫子明面责骂实则将王家和的情况三言两语的公之于众,若是王家和于书画比试上输了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他只在去年进学了两个月,哪能比得过在府学进学好几年的程钟铭一伙人?输了也没什么丢脸的。   一旁的周夫子闻言问道,“这我倒是不曾听你说过,不过你那弟子只进学两个月就能夺得县案首之名,看来是个天赋出众的孩子!不过他怎么只进学两个月啊?”   庄夫子一脸感叹,“哎!我这弟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家里只有一个年老的祖父和一个年幼的妹妹,父母俱都早逝又是出身农户,为了不拖累家里,他在书院认识了大部分的字后就主动退了学,只在家里做学问,想来能在一年之内就在县试中夺得第一,他必定在书本上费心不少啊!”   庄夫子把王家和塑造成了一个苦命懂事既有天赋又肯用功的农家子,不停的在众人面前为他说好话,想让其他夫子对王家和留下好印象,说不定待会儿评判王家和的行书时能偏向一二。   周夫子说道,“怪不得你愿把他收归门下,当初我就猜到他必定是个天赋出众的孩子,你还不肯承认!”   庄夫子一脸有苦难言的表情,“哎!木秀于林风必吹之,我本不想把这些事说出去以免影响他接下来的府试,但如今这个情况我不得不为他辩驳一二了!”   庄夫子又对着朱夫子说道,“我这弟子来府学才十来天的时间,虽说明知这次的书画比试必输无疑,但他仍努力的请教书画上的学问,不愿轻言放弃!这么短的时间他哪还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原本他就是个乡下孩子又没有夫子的教导,于礼数上欠缺一二也是情有可原!”   朱夫子得知这个内情后心中也没一开始那么生气了,“你这弟子也是可怜!不过如今他既然已经是你的弟子,你这个当老师的可要好好教导,千万别让这块璞玉蒙尘!”   庄夫子闻言点头说,“这点你放心!以后我定会好好教导他的!其实我本想在收他为徒后就教导他这些礼数之事,但没想到他偏要与在府学进学好些年的学子比试书画,我后来劝他即使输了也是人之常情,无需过于纠结此事,毕竟他才刚到府学我也没来得及教导他,哪能就如此草率的与人比试?可他便不听还说若是不答应比试难免会连累了我这个老师。”   说到这里庄夫子故意长叹一声,“哎!我也是对他没辙了!毕竟他还小,性子冲动些也是正常,而且我想着等这次比试过后也好让他得到些教训,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免得他以后再行这种不自量力之事!”   庄夫子不着痕迹的给程钟铭等人挖了一个坑,王家和刚拜师什么还没来得及学,若是输了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反倒是程钟铭等人,他们在府学已经进学好几年了,赢了的话自是理所应当,而且他们仗着多学几年的知识就欺负人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程钟铭他们输了,那可真就丢人丢到蛮族去了。   朱夫子与在场的其他夫子都知道当初膳堂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觉得比试一事是王家和的过错,这哪是那孩子自己要去比试?分明是被人明面逼迫暗地威胁不得不答应此事,想到这里,他们对那镇定自若的程钟铭印象更差了。   刚才夫子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所以在场离夫子比较近的学子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程钟铭面上淡定自若,实际上只要看他摆放毛笔时不禁用力的手就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   程钟铭当然知道庄夫子的话对他有什么影响,但他却只能默默的听着不能当场辩驳,毕竟那是夫子之间的谈话,作为学子轻易打断甚至辩驳都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他已经在府学进学好几年了,该学的礼数也都学过,可不能像王家和那样以拜师时日尚短还没来得及学礼为由搪塞过去。   想到这里程钟铭心中越发的愤恨了,凭什么那小子就这样好运,不但夺得县案首还拜了庄夫子为师,这么大的福气就那农家小子他能受得起吗?这次一定要狠狠的把那小子踩在脚下!听刚才庄夫子所言,那小子不久之后就要参加府试,最好能趁这个机会将他打击得一蹶不振无心向学,若是能让他在府试上出了什么意外,看庄夫子还有什么理由说他天赋出众!   王家和可不知道由于他迟迟没有出现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他如今正带着刚刚拿到手的画笔往清风阁赶呢!说来也是他考虑不周,这十天来他的主要精力都用于记忆和领悟那三本书上了,虽说每天也会学习书画知识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当初答应比试的时候他就自认为不会输,自然不会舍本逐末的把心思全然放在书画上面,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技不如人输了比试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是那种会因为流言蜚语就羞愧的无地自容的人,而且他也十分认同当初老师的话,书画只是小道,只要于科举一途上闯出名堂出来其他的都是浮云。   因为王家和的不上心,这就导致了他昨天才想起来既然这个年代没有碳笔画那肯定也没有碳笔,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想法子在书画比试之前找到类似于碳笔的绘画工具或者让人制作一只碳笔,不然没有工具他就无法在比试的时候作画,总不能真让他拿着一根烧焦了的柴火去作画吧。   王家和先去定制了画板,这个东西十分简单当天就可以取货,接下来就是画笔了,谁知他找了大半天去了好几个兖州府有名的墨斋都没有找到类似的笔,他只能去拜托墨斋的掌柜制作几只碳笔,当他说出对碳笔的要求后那掌柜的说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制好,可是第二天就是书画比试的日子了,等掌柜的制好碳笔后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跑了好几家都是差不多的回复,王家和满心无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让掌柜的帮他制作几只木炭条,木炭条质地松脆多孔隙,远不如碳笔用的顺手,但是在画大幅的作品时,黑白明晰,由浓到淡,可以画出丰富的层次,便于尽快地涂出大面积的调子,又可以勾勒出各种不同的线条,进行深入刻画,既然来不及制作碳笔,木炭条就成了王家和最好的选择。   由于王家和所需的木炭条要软硬不一,分为极软、软、不软不硬这三种,又因为对这古代煅烧技术的不了解,王家和要求每种木炭条至少要制作五支,再加上木炭条需要将柳木条放进密封的容器中燃烧,第一次制作所费的时间必定不少,所以就决定先交定金再于第二天去墨斋取货。   等到第二天取货的时候又出了变故,三种木炭条其余两种还将就,但那极软的木炭条使用的时候即使是用很小的力度也连续折断了三支,所以王家和要求重新烧制极软的木炭条,实验了两遍才勉强满意,这才耽搁了回程的时间。   快到辰时四刻的时候王家和带着大大小小的物件终于赶了过来,这让庄夫子为他松了一口气,倒不是担心王家和会临阵脱逃,作为他的老师当初在宜山县又亲眼看过这个弟子是怎么应对王佳瑾和范家父母所带来的麻烦,对王家和行事作风的了解即便不是十成十也至少有七八成了,以这弟子的性子可不会因为惧怕就不守约定。   庄夫子担心的是王家和路上有事耽搁错过了书画比试而被府学的学子看不起,若是在书画比试上输了,还能说他进学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接触这些,但若是他没有来赴约就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了,别人必定会觉得他胆小怕事不守约定,君子一言许人,千金不易,一个人一旦失信那这个人的品性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到了那时即使庄夫子嘴上说出朵花来,估计府学的夫子和学子也不会信了。   王家和到场后见这么多的夫子和学子都在等着他一人,连忙上前作揖赔罪道,“学生王家和拜见各位夫子,学生珊珊来迟,有劳各位夫子和众位同窗久等,此乃学生之过,乞蒙见恕!”   其实王家和也挺委屈的,你说他容易吗?拜个师还能出这么多事,还被别人赶鸭子上架去参加这什劳子书画比试,为了能找到合适的画笔跑断了腿都寻不着踪迹,退而求其次的定制了木炭条结果还出了纰漏,如今耽搁了时间还要当众赔礼道歉,心里都快泪流成河了!   负责主持此次书画比试的周夫子道,“好了!你也别再赔罪了!既然到了,我们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这就开始吧!”   随着周夫子话音落下,众人期待已久的书画交友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95.第95章      书画比试的第一个流程是品鉴,由夫子共同选出两幅书法和两幅古画,由学子双方分别品鉴,这一流程主要是看学子对书画作品的了解程度。   品鉴书画也是有讲究的,不能单说好看就行,好看二字并不是评价书画作品的标准,甚至从某方面来说这两个字有轻佻之嫌,一旦一个人在品鉴书画的时候轻言好看二字,其他人就会知道此人并不太了解品鉴的规矩,甚至会明言讥讽嘲笑。   品鉴书法时,首先要清楚这是哪种字体,谁人所作,然后从章法、结体、用笔三方面来谈对于作品的看法即可,比如现在所看的第一幅书法作品,王家和一眼就瞧出这是东虞书法大家赵如笙的作品,赵如笙擅长楷书,他的书法结体遒劲,字字严谨一丝不苟,以其独有的瘦劲而闻名于世,所写楷书,体势劲媚,骨力道健,远超前人,所以他的字体也被称为“赵体”。   周夫子见王家和与程钟铭等人都看完了这幅书法作品后问道,“你们谁先来品鉴这幅书法?”   程钟铭不等王家和说话便抢先说道,“王同窗初到府学不久,肯定未曾见过以往书画会的盛况,若是让他先行品鉴难免会有不到之处,学生不才愿抛砖引玉,也好让王同窗在品鉴之时能有更高深的论见。”   王家和听了这话差点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你想品鉴楷书你直说就是了!把我扯进来干嘛?这不就是拿我当挡箭牌还顺便给我挖坑嘛!别以为我没看过以往的书画比试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真欺负我是乡下来的没见识是吧!   根据记载,以往品鉴的书画肯定是两种不同的类型,也就是说这第一幅书法是楷书,那么第二幅书法肯定是除楷书之外的字体,程钟铭一向擅长楷书,对楷书的了解肯定比其他字体的了解程度更深,而他也必然清楚下一副书法肯定不是楷书,与其品鉴不熟悉的字体不如品鉴一向擅长的楷书。   如今程钟铭不仅要先一步品鉴楷书,还打着担心王家和初来乍到做事不周全的旗号来达到他的目的,还说什么让王家和说出更高深的论见,若是王家和对第二幅书法的品鉴之言显得过于浅薄或是比不上程钟铭的品鉴之语,难免就会下不得台来,这话显然是把王家和架到火上烤的。   王家和明知程钟铭的意图但他却不好当众反对,毕竟在外人看来品鉴书画只是为了考校学子对书画的了解程度,重头戏还是后面的写字作画环节,所以根本无需在谁先品鉴书法这一问题上过于争执,若真是为了此事而争得面红耳赤难免会显得有些急功近利也太过小家子气了,所以王家和只能让程钟铭占得先机。   周夫子见程钟铭提出要先行品鉴之言,为了尊重双方比试的学子他向王家和问道,“程学子想品鉴这第一幅书法,王学子可有什么疑义?”   王家和面带微笑一副翩翩君子的姿态,“君子成人之美,既然程同窗想要品鉴这第一幅书法,那学生就等着程同窗的高见了。”   周夫子见王家和没有反对便让程钟铭说出对第一幅书法作品的看法,程钟铭既然主动要求品鉴心里肯定是有底的,只见他傲然挺胸,侃侃而谈。   “这幅书法乃是楷书,出自东虞书法大家赵如笙之手,这幅作品是他顶峰时期所作,一改东虞肥腴之风,用笔骨力深注爽利快健,以方为主济之以圆,且在蹲锋与铺毫之间显示瘦硬劲挺之线条,在笔画之间,横之长者瘦挺舒展而短者粗壮有力,竖画较之横画为粗,以为主笔求其变化,其撇,长者轻而短者重,其捺必显矫健,其钩、踢、挑必顿后回锋迅出,在结字上正面示人,左右较匀衡纵长取势,且中密外疏,在整体书风上,如辕门列兵,森然环卫,法度森严瘦硬通神,有一种劲媚之美。”   众多夫子见程钟铭意气风发自信昂扬的样子,先前心中对他的成见稍稍有了改观,毕竟不论哪个夫子都喜欢有着真才实学的学子,如今程钟铭的品鉴虽说不是独出己见,但也是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所说之言入木三分,可见他对楷书的了解已是熟然于心。   程钟铭见不少夫子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心中越发得意,还在暗地里轻蔑的瞅了王家和一眼,王家和见此不禁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却装作没有瞧见程钟铭撇过来的眼神,一片淡定泰然,对付程钟铭这样的小伎俩只要无视他就行了。   果然,程钟铭见王家和未受丝毫影响,不禁感觉自己使尽了全力但却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心中越发的愤恨了,这小子还真能装!若是夫子明言赞赏我的品鉴之言,看你还能如何这般装模作样!   程钟铭故作谦虚的道,“学生才疏学浅敬陈管见,还请夫子见谅!”   府学里最擅长书法的纪夫子闻言说道,“你不必过谦!你已尽透此幅书法的精妙之处,尤其在品鉴其书风时所说的那句如辕门列兵,森然环卫,此句一出尽显赵体锋芒!”   程钟铭拜谢道,“学生愚见,多谢夫子夸赞!”   王家和看这程钟铭故作矜持装腔作势的种种行为,心道真是装逼小能手!明明心里美的冒泡还偏要在口头上说一些贬低自己的话以示他是个谦谦君子,难道不知道太过谦虚就成虚伪了吗?有时候装的太过了会遭雷劈的。   周夫子拿出第二幅书法作品,展开一看王家和心里顿时就乐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程钟铭费尽心思夺得先机,让王家和暂时落于下风,而眼前的这幅书法正是王家和最为熟悉的行书,而且写下这幅作品的大家乃是有“书仙”之称的裴宴之,前两天庄夫子刚刚重点说过此人的生平以及书法的特征。   王家和在心中打好腹稿,对着众多夫子作揖行礼后说道,“此幅书法乃是有书仙之称的前雍大书法家裴宴之所作,结体欹侧多姿错落有致,千变万化曲尽其态,其中这十二个之字皆别具姿态无一雷同,用笔以中锋立骨侧笔取妍,有时藏蕴含蓄,有时锋芒毕露,尤其是章法,从头至尾,笔意顾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断意连,气韵生动风神潇洒,此作疏处可使走马,密处不使透风,常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   众夫子听完后点点头,纪夫子说道,“短短十天内你在你老师的教导下就能有如此真知灼见,可见你于品鉴书法一道上颇有天赋,能看出此作中的之字变化还能有如此精辟的见解实在是难得!”   王家和闻言一脸羞愧之色,老老实实的说道,“多谢夫子夸赞,学生愧不敢当!只因学生对于行书十分喜爱这才深入探求了几分,再加上前段时间老师也对学生说过书仙的生平事迹和作品风格,学生这才敢在此放言,若是此次品鉴的是其他书法字体,学生可就要进退维谷无所适从了。”   周围学子听了王家和的话后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小子真傻!夫子夸赞你,你适当的说几句谦虚之言便罢了!竟然还老老实实的坦言说只擅长品鉴行书,还提及庄夫子前两天刚教导过裴宴之的事迹,这种找老师求教开小灶的行为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有哪个人像你这样大大咧咧的在众人面前说出来的?你说你是不是傻!   王家和真是傻子吗?满肚子祸水坏的冒泡,他怎么可能是个傻子?他坦言只擅长行书品鉴只是为了进一步加深他话语的真实性而已,说明刚才的品鉴之言确实是他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提前备好的话,至于承认开小灶一事,难道他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据他的了解,在约定比试的第二天就有人在府学里传言说他向庄夫子取经的事,与其让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还不如就此明言还能给众位夫子落得个诚实大方的印象。   事实上也确实如王家和所猜测的那样,在场的几个夫子或多或少的都对他留下了好印象,这孩子真实诚啊!不居功自傲坦言是老师之恩,是个明理懂事的孩子,而且十天之内于行书上就有如此独到的看法也足以说明他是有几分天赋的,庄夫子收的这个弟子不亏!   书法品鉴后就是古画赏鉴,当周夫子拿出第一幅画后,王家和心里顿时就觉得有些奇怪,此画应该是夷族之画,虽说这幅画和他在现代见过的油画有些不一样,但这明显不是传统的丹青古画,倒是有点像中国古代的外销画,这种画在绘制时不同程度地采用油画绘制的技法,包括透视法、色彩晕染、形式和材料,既有别于传统的丹青古画,又不同于地道的油画,总体来说算是传统绘画与油画的结合品。   王家和记得老师曾提过府学里的学子对夷族的画都是一孔之见,这样一来此时品鉴这幅画对他来说就更加有利,王家和并没有被欣喜冲昏头脑反而觉得事有蹊跷,刚才品鉴到他最擅长的行书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会出现夷族的画?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这第二次难道还是巧合?王家和偷偷的在心里嘀咕,难道是他今天人品值爆表所以就得老天眷顾,时来运转?   有人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窗的同时还会用门夹你的脑子,王家和有如此的想法可见他也有脑子短路的时候,怎么可能事事都那么巧合?若是他真得上天眷顾那也不会有人来挑事了!不过要说运气,他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了庄夫子并且拜其为师。   当初与王家和谈论夷族的画时庄夫子就想到,若是品鉴大家都不熟悉的画,对王家和来说应该更为有利,所以在选品鉴的画时庄夫子就言明,以往品鉴古画大部分都是丹青古画很少有夷族之画,为了开阔学子们的眼界让他们更能集百家之长,应该增加对夷族之画的赏鉴,从而触发学子们的灵感,其他夫子觉得很有道理,再加上以往也品鉴过两三次夷族的画,学子应该也不会不知所里,所以就选了一幅夷族的画。   如今若是由程钟铭品鉴这第一幅画,他肯定是一知半解无法有独到的看法,那么等王家和品鉴第二幅画的时候,若是他有真知灼见别人必会对他刮目相看,若是品鉴之言平平无奇,别人也会认为他接触古画的时间太短,见解平凡也是常理,再说程钟铭的品鉴也不是什么独树一帜之言,两者最多打成平手。   若是由王家和品鉴第一幅画,那么即使没有说出什么独到之言也会被人理解,毕竟这是大家都不熟悉的夷族之画,而且王家和也没见过以往品鉴夷族之画的场景,所以不善于品鉴此画更是情有可原,而当程钟铭品鉴第二幅画时,若是品鉴之言入木三分,别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他在府学里已经进学了好几年也参加过好多次书画会了,见识过的丹青古画也不在少数,能够品鉴丹青古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相反若是他品鉴失手,别人只会说他名不副实。   庄夫子这一招进可攻退可守,真不愧是名师!其实不仅是在品鉴古画上庄夫子给自家弟子开了后门,在第一场的品鉴书法上他也偏袒了自家的弟子,自上次王家和向他展示行书书法后,他就明白王家和于行书一途上更有一种独特的天赋。   要想写出一手附有灵气与风骨的行书肯定要品百家之长,所以当其他夫子在讨论选行书还是隶书的时候,庄夫子默默的投了行书一票,还把一向与他交好的周夫子拉上了贼船,这样一来自家弟子就有可能品鉴到最擅长的行书,当时庄夫子也是赌那一半的可能,幸好程钟铭这个神助攻太给力,这才正中庄夫子的下怀。   有了庄夫子不遗余力的偏袒,这才有了王家和所认为的老天掉馅饼的事情,不得不感叹庄夫子作为老师的尽责尽心,这外挂开得即使不是飞机也至少是个高铁了。   王家和见程钟铭想要说话立马抢先道,“学生以前还从未见过品鉴古画之事,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还请程同窗先行品鉴,也好让学生了解情况后不至于出错!有劳程同窗了!”   王家和对着程钟铭作了一揖抬起头来就见程钟铭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你不是刚才就用这样的借口占得先机吗?如今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看你还有何话可说!先前程钟铭挖的坑王家和可记着呢!虽说最后歪打正着便宜了他,但他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还真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了!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若能当场报仇他更舒心,再说王家和从不觉得他是个君子!   程钟铭原本是想让王家和品鉴第一幅画或者让身边的左峻来赏鉴这幅画,如今被王家和堵的下不得台来,不得不答应品鉴这幅夷族的画,关于这方面的学问他确实知之甚少,所以他也只能绞尽脑汁的使劲回想以往少有的几次品鉴夷族之画时别人所说的品鉴之言,然后把别人的话换个方式说出来。   “此幅《仕女赏花图》描绘的是一位夫人正在悠然赏花的画面,色彩清新淡雅,表现手法独到,以形写神,形神兼备,遗貌取神,其面貌真实,所绘景色让人身临其境,是一幅难得的佳作。”   程钟铭磕磕绊绊的终于品鉴完了,府学里教导画技的郝夫子说道,“虽说没有什么新意,多是拾人牙慧之言,但也基本上没有太大的纰漏,勉强能过得去了,开始品鉴第二幅画吧!”   显然郝夫子不太满意程钟铭的品鉴之语,只说了几句场面话就不愿继续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程钟铭见状心下更恨王家和了,要不是王家和把他逼的下不得台,即使不是王家和去品鉴这第一幅画他也肯定会推荐让左峻去品鉴,到时候就算品鉴的不好丢脸的也不会是他,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在众多夫子和学子面前丢人了!   王家和也没在意程钟铭的心情,全神贯注的欣赏这第二幅画,此画是传统的丹青古画,丹青古画主要指的是画在绢、纸上并加以装裱的卷轴画,按其使用材料和表现方法,可细分为水墨画、重彩、浅绛、工笔、写意、白描等类别,按其题材又有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等种类,品鉴丹青古画的关键不是看画的写不写实,而是应该看其画中的深意与表达的感情。   王家和微微思索了一番,“此画为水墨画,乃是东虞大家楚盛之所作,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素笺,展瀚海崇山依旧颜,上面绘有一松一柏,松树以淡墨描画,枝干直立又向右斜再从顶端斜插而下,松针以浓墨写出,可见笔力深厚,柏树墨色较浓姿态更加虬曲,立于松枝上的那只苍鹰,主羽和尾羽以浓墨焦墨阔笔点出,层次分明,苍鹰目光如炬炯炯有神,雄视苍茫大地,且鹰有英雄之意,刚健有力,而松柏则有长寿之喻,此画寓意人生长寿天下太平!”   郝夫子闻言立马微笑称赞道,“好!好!好!人生长寿天下太平,这八个字尽显此画精髓,庄夫子收你为徒收的不亏!”   王家和谦虚的回道,“多谢夫子夸赞!这也是老师教导有方,不然学生可说不出来这些狂言!”   “你不必过谦!若是你不开窍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即便你老师教的再好也是白费功夫!”   说完此话郝夫子连忙向庄夫子恭贺,“恭喜你收得如此佳徒!也难怪你会收下这个孩子!短短十天内就能在书画上有此高见,可见他于书画一道上是个天赋过人之辈!也确实是块难得的璞玉,你可要好生雕琢啊!”   庄夫子捋了捋快要翘起的胡须,使劲的把上扬的嘴角往下压,面上只做出一副端庄严肃的样子,“你可别再夸他了,哪有什么天赋过人之处?不过侥幸罢了!”   王家和也在一旁配合自家老师的话,做出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看的众位夫子又是一阵赞叹,一旁的程钟铭见众位夫子对王家和交口称誉以及周围不少的学子对王家和投以赞赏的目光,不禁感觉心下一堵,脸都绿了一层。      96.第96章      品鉴书画后就是考校学子的书法和画技了,这是书画比试的重头戏,评判输赢看的主要也是这个环节,清风阁内设有隔间,是专门为学子比试而设,每逢书画比试之时,学子自带笔墨纸砚到隔间写字作画,然后将作好的字画交予在场的夫子评判,评判过后还要给周围的学子品鉴,确保评判的公正性。   一般来说是先行比试书法再比画技,程钟铭担心再次出现被堵的下不得台来的情况,赶忙抢先说道,“当初与王同窗约定之时学生就已言明,由左同窗与其比试画技,王同窗也是当场答应了的!”   王家和满脸黑线,你什么时候说让姓左的与我比试画技的?你不是说书画交友会参与的人不能太少,所以就邀请几个同窗好友吗?如今看来果然如严浩所说,程钟铭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为了让左峻参与比试,其他的人都是打酱油的!   不过王家和当时也确实没有反对程钟铭说要带人来的提议,于是在周夫子询问是否有此事的时候他只能无奈点头。   周夫子闻言道,“既然双方事先已有约定,那么就按照约定办事,如今先举行书法比试,请两位学子在半个时辰内写一幅字,字数不得少于二十个字。”   王家和带着笔墨纸砚率先进了隔间,程钟铭见王家和这副略显着急的样子心中嗤笑不已,一个只进学两个月的乡下小子就敢妄想能赢?别笑掉别人的大牙!虽说有以大欺小之嫌,但谁让他挡了自己的路呢!程钟铭在心中发狠道,这次必让这小子溃不成军永远在府学里抬不起头来,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还有哪个夫子说这小子天赋过人!若是能逼的庄夫子重新收徒那就更好了!   王家和可不知道程钟铭的连番心思,他进了隔间后摆放好笔墨纸砚,思索要写些什么,虽说要求只要写满二十个字即可,但也不能写些不成句的字或是二十个相同的字交上去吧!若是写二十个相同的字,除非这二十个字各有变化才会让人赞赏,若是一摸一样毫无区别,别人只会说他投机取巧徒留笑柄罢了!   思索片刻,王家和心下已定,定好了所写的内容后就开始磨墨,他今天所带的文房四宝乃是当初拜师后庄夫子所赠,砚台是上好的端砚,《端溪砚史》中记载其特点:体重而轻,质刚而柔,磨磨寂寂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   墨是上等的油烟墨,色黑而有光泽,微微泛着紫光,墨锭内无砂子杂质,烟质细腻,敲击墨锭声音很清脆,好的墨要求质细、胶轻、色黑、声清,王家和手上的这块墨已是符合其三了。   王家和先在砚台里放少量的清水,然后将墨锭捏正抓平,手臂悬起与桌面平行,手执墨锭犹如执笔姿势,用腕和臂的运动来磨墨,重按慢磨徐徐图之,顺时针方向沿着圆砚的边壁大范围的画圆圈,如此重复三次,这样磨墨不会使墨汁变松软而出现小墨块屑从而影响磨墨的质量,磨不多时墨已黑且研墨过程中并没有听到声音,说明墨无杂质确实是上等佳墨。   磨好墨后接着就是润笔,润笔是写字前的必要工作,润笔后毛笔较容易吸收墨汁,写字时会感觉比较圆润。   王家和先以清水将笔毫浸湿,随即提起,然后将笔倒挂,直至笔锋恢复韧性为止,之后就是入墨,为求均匀且使墨汁能渗进笔毫,须将清水先吸干,把笔在吸水纸上轻拖直至去水以容墨,笔之着墨三分不得深浸至毫弱无力,不然的话墨少则过干不能运转自如,墨多则腰涨无力,皆不佳。   王家和所持之笔是硬毫笔,硬毫笔的笔毛弹性较大,常见的有兔毫、狼毫、鹿毫、鼠须、石獾毫、山马毫、猪鬃等,当初庄夫子所赠的笔也有软毫笔,但今天王家和打算书写行书字体,所以就带了这支硬毫笔。   一般来说写行书和草书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用硬毫笔,因为硬毫笔写起字来比较爽利,便于挥洒,易于起倒得势,而写楷书、隶书和篆书的时候大部分人会用软毫笔,软毫笔易于滋润饱满,当然对于那些书法大家来说硬毫软毫都能挥洒自如,不受拘束。   王家和手中之笔是鼠须笔,鼠须笔是用老鼠的胡须做成,所以性能□□,传说中国古代东晋王羲之就是用鼠须笔写《兰亭序》的,笔有“四德”也就是尖、圆、齐、健。   王家和的这支笔笔头尖,笔毫凝聚在一起时比较锋利,笔的四周遥远壮饱满成圆锥状,王家和将笔发开以后,用手指把笔毫捏扁,使笔尖如油画笔似的呈扁平状,此笔齐平划一,书写时齐心合力,笔画圆满起倒自如,笔毫有弹性,笔力挺健,按下去笔毫铺开,提起来笔毫自然回复到凝聚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王家和手上的这套文房四宝都是上等佳品,可见庄夫子对于这个弟子确实是疼爱有加了!   王家和铺平宣纸用镇尺压住,准备工作做完后,他微闭双眼在心里又打了一遍腹稿,睁眼后不再犹豫直接下笔一气呵成,等他写完后又写了两幅同样的字,但感觉都没有第一次写得好,便也不再做无用功了。   王家和一边清洗毛笔和砚台一边让字迹风干,只等时间一到就把第一幅书法交予夫子评判,此时书法比试的时辰也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其实若是单纯写字的话用的时间还是比较少的,反倒是准备工作花了大量的时间,这也是每次比试书法要花很长时间的原因。   王家和将洗好的毛笔倒挂,砚台也是倒扣放置,不知不觉时辰已到,王家和拿着写好的字出了隔间,只见程钟铭已经先他一步出来正把写好的字给夫子品评,王家和打眼一瞧,程钟铭所写的字体果然就是楷书,书法的内容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外君子内小人,不可为也,王家和看了这句明显带有讥讽意味的话不禁挑了挑眉,这是在讽刺谁呢?   程钟铭一见到王家和就说,“王同窗写完了?看来要求你写一幅书法确实为难你了!乃至于你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的作品已经给夫子们看过了,王同窗是否愿意评鉴一二?”   王家和满心无语,不就是比他写字快用时少嘛!有什么可得意的?他又没有超过规定的时间,只不过踩着点刚刚好而已,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嘛!不过程钟铭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人看了真够碍眼的!王家和心思一转,顿时一个想法就在心里成形了,你不是让我来评鉴嘛!那我就好好看看,顺便给你添添堵!   王家和上前仔细的瞧了瞧程钟铭的这幅楷书,但就字体而言,确实如老师当初所说的附有几分风骨和灵气,快要达到登堂入室的境地,再想想先前他在第一场品鉴楷书时所说的话,看来他在楷书一道上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王家和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王家和面上作为难状,“程同窗也知道我初来府学不久,对于楷书一道知之甚少,再说这里有这么多的夫子在场,论评鉴他们肯定更能恰如其分的品评,我一个还没读过多少书的乡下小子就不在众多夫子面前献丑了!”   程钟铭听了王家和的这番话心里得意非常,看来这小子挺识相的嘛!知道对楷书一无所知所以就不敢评鉴,以为这样大方的承认就能过关了?说到底还不是技不如人嘛!   就在程钟铭暗自窃喜之际,王家和话音一转,“虽说我无法品鉴程同窗的书法,但我还是认得上面的字的,程同窗这段自勉之言真是令人赞叹啊!”   程钟铭一听这话顿时脸都绿了,什么叫作自勉之言?他写这些字明明就是来讽刺这个小子的啊!如今被这小子这样一说,岂不就是自己成了外表看着是个君子内里实际就是个卑鄙小人的人了?想到这里程钟铭七窍生烟都快成烧开了的水壶了!   为了扳回一局程钟铭主动请求夫子评鉴,众夫子看完后讨论了一会儿由纪夫子代表发话,“这幅楷书字体端庄大方欹正相生,形态方圆兼备一笔而下,用笔刚柔相济,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无乖无戾,亦中亦侧不燥不润,虽其中略有滞涩透着沉郁之意,但瑕不掩瑜,只要你增加阅历开阔眼界,想来不久之后便能真正达到登堂入室之境了。”   程钟铭下意识的忽略了纪夫子所说的后半句话,只觉得夫子对他的书法满口赞言那么这场比试他必然会赢!等夫子看完那小子的书法后,是玉是瓷一试便知,到时候谁是内里草包之人,谁有真才实学自然会见分晓!想到这里,程钟铭越发迫不及待的想见见王家和的大作了。   “不知王同窗所作书法如何?花了半个时辰才完成的书法想来肯定会让我们惊艳吧!”   王家和全当程钟铭在放屁,也不理他直接将书法展示在众人面前,程钟铭一看立马就笑出声来,“王同窗,即使你明知自己必输无疑也不用就自暴自弃吧!亏你还是个读书人,难道字都不会写了吗?你这样乱写一通岂不是在戏弄我等?你把众位夫子和同窗置于何地?”   王家和自遇到程钟铭以后都不知道无语过多少次了!就算你想看笑话好歹你也得有点耐心啊!至于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摆出一张嘲讽的脸嘛!还没弄清事实就轻易下决定,你是对我有多大的偏见?难道就不怕待会儿被打脸吗?再说难道我长的就那么像是一个脑子进水的人?会这么不知轻重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中戏弄众人?   王家和一脸委屈的说道,“程同窗,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再怎么不知礼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戏耍各位夫子和同窗的,还请你仔细看看我的这幅字!”   王家和立刻将宣纸翻过来展示在众人面前,原来这竟然是一幅反体字,反体字就是将字反着写,从背面才能看出所写的内容,众人一瞧顿时惊讶非常,就连庄夫子都是又惊又喜。   王家和见了众人的表情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当初老师说即使用行书字体可能也无法取胜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奇字取胜,如今看众人对这幅书法满眼赞叹之意,顿时对取胜一事就感觉十拿九稳了。   纪夫子不待他人说话便道,“此幅行书字体流畅自然,结构奇险率意变换灵动,形态清新飘逸秀丽颀长,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用笔行云流水洞达跳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最奇之处是正字反写,能从背面看出所写字迹,可见你笔力雄劲力透纸背已至入木三分,此幅行书已达登堂入室之境!实在是妙啊!”   其他夫子也赞同的点点头,不少夫子都赞言庄夫子收了一个好徒弟,就单单这手行书来看,府学里有一大半的学子都比不上王家和,可见庄夫子所收的这个弟子确实是有真才实学!   庄夫子早已收起脸上的惊讶之情,一副我早已料到此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对着周围满口称赞之言的夫子谦虚了几句后故意对王家和呵斥道,“顽皮!你既然是正字反写怎么不早些说出来?这种场合可不是你的玩耍之地!玩心太重了些!”   王家和故作委屈状,“老师!是弟子的不是!我也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此事,程同窗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指责我了!哎!是我考虑不周!让众位夫子误会了!弟子在这赔礼了!”   纪夫子在一旁道,“庄老!你也别怪这孩子了!这也不是他的错!再说以他的年纪有些玩心也是常理,难道要像你一样天天摆着个脸?那多没趣啊!”   其他夫子也在庄夫子面前为王家和说好话,庄夫子这才装作一副不与其计较的样子对王家和道,“既然众多夫子为你说情我就不再罚你了!可别再有下次了!”   王家和作羞愧状,“谨遵老师教诲!”又一脸感激的对着众位夫子一揖到底,“多些各位夫子为学生求情,学生感激不尽!”   庄夫子和王家和这师徒两人配合默契一唱一和,收获了众多夫子和学子的好感!程钟铭原还想着在王家和明知写的是反体字还故弄玄虚戏耍众人一事上做些文章,谁知被庄夫子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在众人面前演绎了一场严师佳徒的戏码,这让他郁闷的都快吐血了!   王家和见程钟铭都快绷不住正人君子的形象了,就想故意刺激刺激他,于是假意说道,“程同窗,刚才所造成的误会确实是我的无心之失,还望程同窗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程钟铭见王家和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顿时一口气堵在心中上不来也下不去,王家和见状心情更加愉悦了,嘿嘿!有句话叫做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现在总算是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纪夫子等人一致评定此次书法比试由王家和胜出,还将王家和与程钟铭两人的书法作品给众多学子评鉴,靠的近的学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看到了两人的书法作品,离得远的学子只知道王家和正字反写并且最终取胜,至于字写得如何并没有亲眼看见。   此时当那些学子拿到王家和的书法时心中顿时惊艳不已,不说正字反写这一本领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只看其行书字体,笔走龙蛇洒脱大气,能从背面看清字迹可见其笔锋强劲笔力雄厚,不少学子私下里用自己的书法与其比较都觉得自愧不如,再看看宣纸上所写的内容更是觉得羞愧异常,只见宣纸上写有二十个字:堂堂八尺躯,莫听三寸舌,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这二十个字明显是对世人的告诫,男子汉大丈夫,堂堂八尺之躯,不应听信三寸舌的搬弄是非,假如听信了谗言,可能很多关系都会被破坏,许多人会受到伤害,所以君子要明是非知进退,不可听信谗言。   想到先前十天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到处都在说庄夫子新收的弟子如何不堪,许多人都是人云亦云夸大其词,如今再看看王家和的种种表现,分明就是个天赋出众有些真才实学的学子,若他真是表明锦绣内里草包的话,那在书法上比不过他的学子又是什么?   此时不少学子都觉得庄夫子会收王家和为徒还是说得通的,心里也对王家和多了份尊重认同少了几分轻蔑偏见,程钟铭见到周围学子的种种变化脸色更加难看,都快成猪肝色了!      97.第97章      王家和在赢了书法比试后便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不管接下来的画技比试是否能赢他都不用担心会堕了老师的名头了,毕竟先前第一场的书画评鉴已经证实了他并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再加上刚才那一幅正字反写的行书,这可不是一般的学子能写得了的!他已然用他的才华改变了众人对他的印象,改变了先前对他的偏见。   接下来就是画技比试了,双方学子同样进入隔间,由于作画比写字更为复杂所以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作画手法内容流派都没有限制,随学子自由发挥。   到了这个地步程钟铭已然明白他先前想着让王家和身败名裂的打算八成已经落空了,第一场的品鉴书法他并没有取得绝对的上风,甚至隐隐有些不如王家和,后来的书法比试更不用说了,他不仅惨败于王家和还因为心急没有看出那幅反体字而在众多夫子面前丢了脸面,如今他只希望左峻在比试画技的时候能够扳回一局,也不至于让他们几人输的太过难看。   若是连画技都输了的话他们可真就无地自容了,以后在府学里肯定也会被人奚落,程钟铭此时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当初与王家和约定比试了,好歹也应该等摸清了那小子的真实情况后再行发难也不迟,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就此罢手了,等左峻赢了画技比试后他们也算扳回了一局,先把今天之事揭过去后再想其他。   在程钟铭心里这场画技比试左峻肯定会赢,毕竟以左峻的画技,王家和要想赢过他至少要在画技方面有七八年的功底,而王家和才十三岁,要想赢过左峻,王家和至少要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练习画技,他一个乡下的小子四五岁的时候估计还在玩泥巴呢!有那手令人惊艳的行书已经出乎程钟铭的意料了,若是王家和还能在画技上胜出那他岂不就是一个妥妥的妖孽?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王家和就是妖孽,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妖孽,他披着这副十三岁的皮囊内里却装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所以程钟铭之前想要扳回一局的想法注定会落空,哎!也是他倒霉!踢到了王家和这块铁板,原想着把王家和当作铺路石如今自己却成了对方的垫脚石!   其实若王家和真是古代的本地人,那他一个乡下小子再怎么有天赋有能耐也不会如此妖孽,毕竟年龄阅历摆在那里,这可是实打实的差距!但如今这个王家和只是表面看着嫩而已内里可是一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他们之间的比试就相当于一个拿着弯弓大刀,一个拿着火箭筒迫击炮,装备悬殊如此之大双方还怎么打?所以程钟铭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王家和本想把此次书画比试的场景画下来,但在一个时辰内完成这么大幅的画作,他也没有把握,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单独画一幅人物画了,而这画中的人选无疑就是庄夫子了,正好自拜师以来他也没送什么珍贵的礼物给恩师,此次他正好借花献佛画一幅以老师为主的人物画。   王家和拿出先前在书斋定制的木炭条,又把在书斋买的瞿木纸铺展开来,这瞿木纸是从夷族那边传过来的,先前鉴赏的一幅夷族之画所用的画纸就是瞿木纸,这种纸与宣纸比起来纸质稍硬,表面较为粗糙更容易上色涂抹。   王家和自拜师以后一直和庄夫子朝夕相处,对庄夫子的面貌已然熟记于心,于是他在心中默默思索构图,等成竹在胸之后立马不再犹豫大胆下笔,画完外形后庄夫子的形象已然呼之欲出,王家和又仔细的雕琢五官,然后考虑明暗光线深入刻画,最后一步则是调整人物形象,使之富有灵气而不显呆板。   由于木炭条质地疏松,所以王家和在画画的时候下手较轻,再加上没有擦拭修改的工具,所以下笔的时候尤为慎重不敢有丝毫大意,但木炭条上色快,渲染力强,可以大面积涂抹,所以很是方便王家和背景构图,使得他绘画的用时节约了不少,等他画完整幅画后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他又修改了一下细节后便不再改动了,用清水清洗了手上沾染的炭灰,稍稍打理了衣衫后便静待时辰结束。   等到双方评判的时候王家和也没有藏着掖着卖关子,直接将画展示在众人面前,众多夫子一见此画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庄夫子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画旁,细细的瞧着画中栩栩如生的人物,其他的夫子见庄夫子站在画旁感觉画中的人物更加真实了。   王家和所画的是一幅庄夫子手持诗书站在厢房门外的画,整幅画虚化背景构图,着重突出庄夫子手不释卷活到老学到老的形象,人物刻画的惟妙惟肖,那份读书人的气节跃然纸上,看的众人不禁啧啧称赞。   郝夫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此画属于何种流派便直接问道,“此画看着倒是和夷族的画有些许相似,不知你这画属于哪种流派?是何人所创?”   王家和拜行一礼答道,“郝夫子慧眼!此画确实与夷族之画相似,实不相瞒此画乃学生所创,学生也不知道这幅画是属于何种流派,至于其他地方有没有与这幅画相似的流派学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学生也是到了府学之后才知道夷族的画是什么样子的,看着确实和这幅画有相似之处,说不定夷族那里也有相似的流派呢!”   郝夫子闻言一惊,“这画是你所创?”   王家和作揖道,“不敢欺骗夫子,确实是学生所创,至于创作过程以前也已告知老师!”   庄夫子稍稍回想便记起前段时间谈到夷族之画的时候,王家和确实提及碳笔画一事,但当时他只把关注点放在断亲一事上,所以根本就没有深入询问碳笔画的事,难道此画就是自家弟子当初所说的碳笔画?见众位夫子都看着自己,庄夫子抛开那些思绪为王家和解释。   “我这弟子确实向我提及过此事,也和我说了他创作此画的因由,我本想着事关我这弟子的私事不能对外言说,但此刻若是不在这里仔细说清楚,恐怕别人会觉得我这弟子是在诓骗众人,所幸我就在这里简明扼要的解释一下。”   接下来庄夫子向众人解释了王家和断亲和认亲的事情,并没有一五一十的仔细描述但也足够让众人了解事情的原委,也提及了王家和因思念家人用柴火作画并且已有六年之久的事情,众夫子听了都唏嘘不已,难怪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老成稳重,看来都是因为以前受了太多磨难的原因,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原来却是这般练成的,实在是让人心生感叹。   郝夫子微微叹息了一声,“原是有这般曲折,小小年纪你也是不容易啊!不过这画却是柴火所作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王家和解释道,“学生在家里只能用柴火作画,如今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作画若是带着柴火难免有些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学生昨天就出去寻找能作此画的画笔但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在书斋里定制一些木炭条来作画,那书斋掌柜的让学生今日去取,但没想到所制木炭条中有一部分太过疏松根本无法作画,所以又重新制作了几根木炭条,这也是学生一开始姗姗来迟的原因。”   郝夫子闻言点了点头,他捋着胡须说道,“原来如此!此种流派从未在大周问世,想来夷族那里也应该没有这种画,不然也不会至今没有传入大周,大周境内没有能作此画的画笔也是常理,谁又能想到用于做饭的柴火木炭还能用来作画呢?”   王家和憋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学生出身农家,小时候经常在灶上帮家人做饭,这才想着用柴火作画,也是种种巧合才致使学生创出此种画作!”   程钟铭一行人在一旁看着众多夫子都在谈论王家和所创的新流派就知道自己这一方输了个彻底,无论左峻画的再好也只是沿前人所作而不是自创流派,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程钟铭真想时光倒流回十天以前,他肯定会好好调查王家和的真实情况后再谋算其他。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他只能跳进自己挖的坑里输得一败涂地,他已经料到以后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身边伴随的只会是讽刺和嘲笑,甚至就连如今身边的这几个朋友也都会怨他,毕竟除了吴文杰以外其他几个人都是他擅自拉入此局的。   众位夫子讨论了一段时间后才想起貌似还没有评鉴另外一个学子的画作,心中不禁就有几分尴尬之意,哎!怪只怪庄夫子的这个弟子不按常理出牌,让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幅碳笔画上,不过若是府学里能多出几个像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学子,他们也乐见其成!   众夫子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也细细的评鉴了左峻的画作,说实话,左峻所画的画也确实可以评为一份佳作,整幅画以苍松为主,构图疏朗鲜明,用笔清秀爽利,墨色淡雅苍润,看得出画中人物神态安闲,透露出几分心无权贵纵情享乐于这自然山水之间的高士心态。   虽然这幅画还略有瑕疵,但其画中所透露出的灵气与意境已是十分难得,若是没有王家和的碳笔画在一旁对比着,这确实是一份值得称赞的佳作,但如今既有珠玉在前,众夫子又怎么会心悦后面的木椟呢?   王家和赢得是理所当然也是实至名归,此次他于书画比试上彻底碾压对手,在众多夫子与学子面前证实了他的真才实学,不说他的评鉴和书法,但就开创一个新的画作流派就是府学里独一份的,以他的天赋与才学也确实当得起庄夫子的弟子,甚至有不少在场的夫子都在心里嘀咕,庄夫子果然是慧眼独具啊!竟能在乡下把这匹千里马给挑出来,还干脆利落的直接收其为徒,这份独到的眼光和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吾不如矣!   庄夫子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面上始终保持着一副淡然自若的高人风范,实际上心里惊喜交加,喜的是得此佳徒终于能好好的雕琢他,原以为王家和于科举一道上天赋异禀,如今看来他于书画一途上更加超出自己的期待。   惊的是他没有料到当初被他忽略的碳笔画竟是一种新流派,一开始看到那幅人物画时他差点惊的破了功,想到这里,他决心回去以后必定要好好教导这个弟子尊师重道的道理!竟敢不和他提前打招呼就做出如此一鸣惊人之事,还让他差点丢了夫子的面子,简直岂有此理!   庄夫子心思百转,也不听耳边郝夫子的借画之言,直截了当的卷起王家和的画挥挥衣袖干净利落的便离开了,自家弟子的画当然归他所有,更何况画中的人物可是他自个儿,这明显是自家弟子借花献佛送给自己的画嘛!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个说法,反正他是信了!   王家和可不知道因着他的这幅画弄巧成拙的让自家老师决心回去要好好教导弟子做人的道理,他看着程钟铭那伙人如丧考妣的样子,心下不禁就乐了,自己挖坑填了自己的滋味不好受吧!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王家和并没有上前奚落他们,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要保持君子风范不能落井下石才是,如今对付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无视他们,想来别人的无视比起当面奚落应该更让他们难以接受吧!   王家和游刃有余的与周围的学子闲谈,眼角瞥见程钟铭几人如丧家之犬般的灰溜溜的逃走,嘴角翘起的弧度越发的深了。      98.第98章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虽然离上次的书画比试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府学里仍有众多学子在谈论那天的事情,王家和也成了府学里的名人。   这天是举行诗文会的日子,并没有学子约定比试,所以众多学子只在这天带着他们各自的诗文赶至望月阁交流学问,也有一部分学子手上空空如也,想来不是在心中打好腹稿就是准备在诗文会上当场创作。   王家和与严学诚和严浩一起走向望月阁,前几天也有学子专门去找王家和,邀请他去诗文会上探讨学问,不管那学子是真心还是假意,王家和都委婉的拒绝了,若是他应了这第一次的邀请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关键是若是在诗文会上又有脑子不正常的人挑衅他,他肯定不得不应付这些麻烦事,虽说他不惧麻烦但麻烦多了他也会觉得厌烦,再说他还要集中精力准备科考呢!   最近一段时间老师已经开始让他破题,虽说他在私下里研究过空间里的资料,但那些资料写的是中国古代而不是大周朝本地的情况,两个时空虽然相似但毕竟不是同一个地方,他也不能照抄那些资料,再说抄袭毕竟是抄袭,不是自己所掌握的东西就好像悬在半空的楼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坠落毁灭,所以王家和只能参照资料并且结合庄夫子平日里的教导尝试着破题。   即便是这样,庄夫子也没有说过满意之言,王家和自己也觉得有很多不足之处,同时又在心中暗自庆幸拜了一个名师,要不然就单靠着他一个人在那里瞎琢磨,估计最后只会固步自封无法在科考中取得理想的名次。   其实即便庄夫子嘴上没有说过夸赞之言,但在心里面对王家和这个新收的弟子还是很满意的,觉得他有天赋有见解,思维灵活不保守,还能沉下心来做学问,听得进别人的劝告与教导,这样的弟子教导起来非常轻松完全不用老师操心。   这几天破题之时,王家和的答卷中总会有让人耳目一新的闪光之处,除了一开始文章不太成熟,对于大周的了解不太深入以外,作为一个初学者已是十分令人满意了,后来庄夫子争对王家和的短板加大了对大周记事以及以往名人往事的介绍,还穿插着大周的制度以及朝中之事的讲解,使得王家和对大周朝的了解越加的深入,文章也渐入佳境,这使得庄夫子好几次在心里默默的赞叹这个弟子的聪慧,对他的期待也越发的重了。   至于为什么明面上没有夸赞王家和,一是因为庄夫子担心王家和会自满而影响心境,二是因为他还记着上次书画会上差点让他破功的事情,他决心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个弟子,让他明白老师的威严不可侵犯,也是因为庄夫子平日里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好,所以尽管王家和知道这个老师可能并不像表面这样端庄严肃,但他也无法猜到自家老师对他的真实看法。   王家和一心准备科考并不想去诗文会浪费时间,但是耐不住严浩的规劝啊!其实若是平常人的劝说王家和还是能坚定他的立场的,但是严浩的劝说方式很不一般,和他平日里的君子形象千差万别。   你能想到一个清流之家出来的孩子会像个唐僧一样在你耳边唠叨的情景吗?王家和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有五千只鸭子在你耳边叨叨的情景,虽说他心性向来坚定,但那天被严浩没有丝毫停顿的念叨了一个时辰,他真的是招架不住了,只能答应和严浩一起去诗文会上看看,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外表具有欺骗能力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天与严浩一同前来的严学诚一直微笑不语的看着王家和与严浩斗法,果然不出他所料最后妥协的是王家和,他可是对严浩的叨叨神功深有体会的,从小就听严浩叨叨,以至于现在就算严浩在他耳边叨叨个一两个时辰他都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了,把忽视这一技能练到了满级。   如今看着王家和深受严浩的毒害,严学诚表示内心很爽,虽说上一次在书画比试上他也认同了王家和的才学,再加上能被庄夫子收为弟子的人,品行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他也就不再阻止瑜年和他来往,甚至因为庄夫子的原因他自己也会找机会加深与王家和的交情,但这并不妨碍他看热闹的心情,想到当初在书画会上王家和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表现,再看看如今他因为严浩的唠叨而不顾形象的向天翻了好些个白眼,严学诚内心暗戳戳的窃笑不已。   王家和三人赶至望月阁时已经有不少的学子在交流诗文了,有的高谈论阔,有的低吟沉思,有的挥洒笔墨,有的啧啧称赞,王家和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学术交流,真正的书生意气,看的他心中不禁热血沸腾。   一旁的严浩见王家和眼神中惊喜的神情颇为得意道,“我就说你听我的没错吧!成天窝在房间里你也不怕读成个傻子!怎么样?府学里的诗文会还是能入的了你的眼吧!这可是我的功劳!你可得请我吃饭啊!”   王家和虽然也觉得不虚此行但他可不愿顺了严浩的意让他更加得瑟,“早就听闻府学的诗文会不俗,我本就打算来此处开开眼界的,哪是你的功劳?”   严浩闻言顿时心生抱怨,“哎?那昨天我邀你前来诗文会的时候你还推三阻四的,费了我那么多的口舌!”   王家和戏虐的说道,“咦?难道你不觉得看一个人在那干着急的样子很有意思吗?其实我想看看你能说多久的,果然是不负所望啊!”   严浩闻言顿时气得跳脚,王家和见状心里这才舒服了些,严学诚见王家和明明是因为抵不过严浩的唠叨才迫不得已出来的,如今为了不让严浩邀功睁眼说瞎话的扭曲了事实,偏偏严浩还上了他的当!这小子果然一肚子坏水啊!不过朋友之间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严学诚全当笑话看了。   这时不少学子都看到了王家和一行人,托那场书画比试的福,府学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王家和的,大部分学子都十分佩服王家和的学识,但也有一小部分学子怀着不能言说的嫉妒心理认为王家和太过猖狂高调不懂中庸之道,也或多或少的传过一些流言蜚语,但这些话都未能有损于王家和的名声。   府学里这么多的学子大多都不是脑子短路被牵着鼻子走的人,就连程钟铭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不是他被拜师一事刺激的失去理智,他怎么可能不调查清楚就轻易下战帖?   上一次府学里传言王家和是个表面锦绣内里草包的乡巴佬,在书画比试的时候王家和已用实际行动证实了自身的才学,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   如今又传出了不堪的传言,照那些流言所说,王家和太过猖狂高调行事,但当天书画比试的情景大家可都是明白的,若是王家和不拿出真才实学那么就会惨败于程钟铭那伙人,不仅损伤了他自己的名声也会让收他为徒的庄夫子被流言所累,王家和这才展示他的才学为自己正名,如此一来又哪来的猖狂一说呢?府学里的大部分学子只把这些话当作笑话听,哪能会真信?这让暗地里传话的某些人越发恨的牙痒痒。   王家和受到了众多学子热情的接待,不少学子都希望王家和能再次拿出令人惊艳的作品,不过无论别人怎么邀请王家和都是笑言婉拒。   这时有个学子眼神发亮直接走向王家和,说话的语气因心情激动而有些不稳,“王同窗,某下兖州府李家李沐风,今天你第一次来诗文会,不留下作品的话难道就不感到遗憾吗?”   王家和原本以为这李沐风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人物,但听了对方的话后他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看错了眼,难道这人隐藏的比较深?用一副天真热情的表面掩盖他心机沉重的内心?   王家和抛开心中所想面上诚恳的回道,“李同窗,不是我不愿意做诗文而是我实在作不出,我到府学时日尚短,接触的诗文也太少,若是随便作出一首诗文应付了事难免是对各位同窗的不重视,这也是我三番两次推拒来此地的原因,不过后来我想着府学里人才济济,诗文会上必有惊才绝艳之作,若是错过这种盛况难免会有些可惜,所以就想着来此地见识见识,但若真让我作诗写文我可是写不出来的,即便勉强作出诗文也不过是贻笑大方徒留笑柄罢了!还请李同窗见谅!”   其实王家和也能写出令人惊艳的诗文,他的文章在庄夫子的教导之下已是渐入佳境,加上他自己独到的见解,写出一篇拿得出手的文章还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作诗更是不用说的,中国古代有那么多的诗词,随意挑拣出来一首诗都会让人惊羡的。   不过王家和在书画比试上已是出尽了风头,就单单创出新流派这一点就是府学里独一份的,若是此次在诗文会上再出锋芒力压所有学子,那么着实也太过高调了,真要那么做的话他就不是交友而是结仇了,甚至会有人传出诗文乃庄夫子提前所作,目的就是让其弟子在诗文会上扬名,如此一来王家和与庄夫子的名声都会受损,所以王家和觉得此次诗文会上完全没有必要与其他的学子一争高下,适当的示弱于人也是相处之道的一种。   也正如王家和所料,不少学子都觉得原来王家和也并不是什么都会的,这样一来他们心中更加有了亲近之意,而提出让王家和作诗写文的李沐风此时就有些尴尬了,原本他是想与王家和交朋友的,现在看来貌似弄巧成拙了。   他对着王家和做了一揖,“王同窗,上次我见了你的书画就十分心悦,早就想与你相交,无奈我于书画一道不太擅长,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若是冒然上门又显得有些唐突,所以便想借此机会以诗文相交,是我思虑不周!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王家和见对方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不禁就想到了貌似以前他看过一只二哈向主人讨要食物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不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若是自家秀秀做出这种表情还显得可爱,这李沐风一个大老爷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只会让他心下胆寒。   王家和使劲的压抑住快要抽搐的嘴角维持面上的微笑,“李同窗不必自责,我的境况各位同窗也都是知道的,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若是以后等我有拿得出手的诗文必会去向李同窗请教,再说即使我们不以诗文相交,我们难道就不是朋友了吗?”   李沐风闻言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又和王家和闲聊了一会儿后就被其他朋友拉去交流诗文了,王家和见状微微的吁了一口气,对于这种自来熟的人他真的不擅长应对。   严学诚瞧着王家和逃过一劫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难得见王家和如此孩子气的模样,此时他才意识到王家和比他甚至比自家表弟还小不少呢!   严学诚解释说,“家和,李沐风是李家的小儿子,深受其祖母的喜爱,再加上他于诗文一途上颇有天赋,所以他的家人就难免溺爱些,养成了这副天真热情的性子,他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以前就因为他不会说话得罪了不少学子,别人在心里生闷气,他本人还摸不清楚状况一脸无辜的询问别人为何对他置之不理,这让不少人都郁闷的快吐血了,后来时间一长,他的朋友也都了解了他的性子,也就不再计较了!”   哦!原来是一根筋童鞋啊!不过听着怎么这么像天然黑呢?不过不管是一根筋还是天然黑,只要不是程钟铭那种发神经的人他都可以应对,但应对归应对,他是不准备与对方深交的,李沐风的性子虽然天真但他应该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说到底也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无法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李沐风和沈默可不一样,当初与沈默相交的时候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是像李沐风这样直接提出以诗文相交,李沐风因为不擅长书画就想用诗文相交,也没有考虑过别人会不会写文作诗,此种做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故意欺负人呢!如此的行事作风最容易得罪人,他自己家世显赫不怕麻烦,倒霉的只会是他身边的人,自己一个农家小子还是不要不自量力的参与其中了。   诗文会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方才结束,府学里的学子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些诗文可都是他们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写出来的,王家和自认为他是写不出来那些诗的,更何况还有不少让人惊羡的文章!他决定以后定要经常来看看这些盛会,想必对他学问的提升应该会有些助益。   严学诚与王家和分别之际提醒王家和,“两天后是你与瑜年相约的日子,你可别忘了,瑜年可是让我专门提醒你的!”   王家和想到与沈默的见面一事就是一阵头疼,哎!估计这次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才能让沈默消气了,严学诚看着王家和皱紧的眉头,微微勾起了嘴角,他可不会告诉王家和瑜年早已消气了而且这两天还忙着挑选礼物来祝贺王家和得拜名师,嗯!就让王家和这两天多担心担心吧!      99.第99章      这天是与沈默约定见面的日子,王家和练完字后便带着昨天画好的画稿出了门,等到了事先约定见面的茶楼就见沈默和严学诚两人在那里聊些什么,王家和赶忙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沈默见到王家和首先发难道,“好你个王家和!不声不响的就拜了名师,也不和我吐露只言半语,还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来和我见面!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   王家和见沈默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气恼,心下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对着沈默做了一揖道,“是我的不对!还请瑜年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前段时间也想过提前来找你,不过想着你要在族学里进学也不好打扰你,再加上我们先前已经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所以我至今才有机会向你解释,不过不管我有什么苦衷,都辜负了瑜年的一片好意,所以我特意画了一幅画送给你,以此来聊表歉意,希望瑜年不要嫌弃我的拙作啊!”   随着王家和将画作展开沈默面露惊喜双眼发光,“你竟然画了我的画像!这就是你在书画会上展示的新画法吧!这画里的人瞧着真的和我自己一摸一样!”   王家和见沈默熠熠闪光的眸子,那种从内心深处透出的欣喜之意溢于言表,看来沈默应该消气了,王家和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后这才有空关心其他的事情,“看来瑜年已经知道书画比试的事情了?”   沈默的眼睛仍然盯在画上不肯移开,听到王家和的询问随意的点了点头回道,“嗯!表哥和我说过了!好像是府学里的一个姓程的学子想要和你比试书画,让你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但没想到你却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可惜我没亲眼见到那幅场景,不然我肯定会为你呐喊助威的!”   严学诚见沈默越说越不着调不禁感到头疼,自家表弟说话这么直接就不怕得罪人吗?也就是家和不与他计较,换了旁人估计会以为在消遣自己暗地里哪个还不知道该怎么气恼呢!还说什么呐喊助威,他以为是擂台比武吗?   不等严学诚出言教训,沈默反倒是对严学诚抱怨上了,“都怪表哥不提前和我说!若是说了我也能偷偷的跟你进府学一睹家和的风采嘛!”   严学诚闻言伸手就敲了沈默一个爆栗,“就算我提前告知于你又能如何?你不是府学的学子哪能随意进出府学?难道你还想着要我给你打掩护让你偷偷进去?就算你真的进去了,以你的性子难保不会又出什么纰漏,到时候又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说说从小到大我帮你收拾过多少残局了?如今你还好意思怨我?”   沈默被严学诚说的也有些理亏,毕竟从小到大一直是他在闯祸,表哥在一旁给他打掩护,有些时候表哥还被姑母责骂说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现在想想,有自己这个表弟,表哥其实挺倒霉的,沈默此刻有一瞬间的愧疚,但这种愧疚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片刻他的心思又转到贺礼上了。   沈默收起画作拿出一早就准备的礼物递给王家和,“家和,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恭喜你拜入名师门下,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心!”   王家和看着沈默赤诚的眸子,里面没有丝毫嫉妒只有满满的欣喜,心里顿时流过一股淡淡的暖意,“多谢瑜年!有此挚友夫复何求啊!”   沈默见王家和收下贺礼还说了这么直白的话,顿时心里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面上却摆着一副高傲的神情,“那是!能交到我这个朋友,是你到兖州府最大的幸运!所以等以后你有了其他的朋友可千万不能忘了我!”   王家和见沈默面上镇定但有些发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心下好笑也不揭穿,“是是是!瑜年是我来兖州府交到的第一个挚友!我再怎么糊涂也不能忘了你啊!以后我们就经常出来交流交流学问吧!你应该也要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吧!”   沈默听了这话并未体会到王家和话里的用意,只觉得对方听进了自己的话不会把他给忘了,沈默十分雀跃的回道,“好啊!正好我也要参加府试和院试,我们可以一边游玩一边交流学问,兖州府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到时候我就带你去瞧瞧!”   王家和见沈默没有体会到他的话中之意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附和着沈默的话微笑点头,专注的听着沈默说他玩过的地方,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   一旁的严学诚见自家表弟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游玩,心中顿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王家和主动提出要交流学问之言已经很明显的表示要帮助瑜年了,他的老师是庄夫子,能教出一状元一探花的夫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对于府试和院试的章程以及所涉及的知识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如今王家和主动提出要与瑜年交流学问可以说是在变相的帮他,瑜年可不比王家和,他不是县案首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潜规则可走,若是失手那只能等明年再考了,如今有王家和与他探讨学问可以说无形中就多了一份助力,可是瑜年这个榆木脑袋一点也没有体会到王家和话中的意思,尽想着去哪里玩!真是让人无言以对!难道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不过王家和能想着帮衬着瑜年也不枉瑜年视他为至交,他还为瑜年作画更是难能可贵,自王家和在书画比试上展示这一新画技,府学里有不少学子都想求得他的一幅画,甚至有些夫子不好直接开口就走庄夫子的路子,不过貌似都被庄夫子挡了回去,也就是说除了当天书画会上被庄夫子带走的那幅画,瑜年手里的这幅画可以说是唯一的新画作,可想而知这有多么珍贵了,想来王家和确实是将瑜年放在心里的,以后这两人的交往应该不需要自己费心了。   王家和可不知道严学诚心中所思,他提出交流学问一事确实是打着帮忙的主意,或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不干脆把庄夫子所圈的三本书告知沈默,这样岂不是更加方便?   在这个年代所有人都十分注重师门传承,老师所教导的东西是不能外传的,没有老师的允许是不能将书直接拿给外人看的,所以王家和并不能直接把书名告知沈默,相对的,沈默也不能把严氏族学里的书拿给王家和看。   所以王家和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平常多和沈默交流学问,这样一来沈默从他这里或多或少的能够间接学到庄夫子所教导的知识,他也能从沈默那里得知严氏族学所说的东西,可以说这是双方共赢,而以交流学问的名义传出去后也不会被别人诟病,毕竟两人是同届考生,交流学问也是常理。   沈默与王家和闲聊,不知不觉已至中午,严学诚提出三人一起吃饭的建议,得到另外两人的一致认可,于是三人转战霁月楼,霁月楼同样是走高端路线,但并不像赏心楼那样奢华,价钱也不是太贵,当然,这个价钱只是相对赏心楼而言,若是和其他一般的酒楼相比还是挺上档次的,所以兖州府的学子大多都会到霁月楼吃饭。   霁月楼的装饰摆件都显得十分高雅,符合文人雅士的品味,这里也有弹琴作画的艺人,但档次比较高端,他们一般都于诗书上有些才气,被别人尊称为“参事”,有时遇到学子盛会,他们也会和学子相互比试,不管输赢都会扬名,而名声越显身价就越高,所以霁月楼的这些艺人都十分注重名声,不轻易出来见客,而赏心楼就不一样了,虽说那些赶趁也有一技之长,有的甚至超过霁月楼的参事,但他们都是明码标价,只要出的起银钱就可以让他们出来见客,地位上无形中就低了一等。   王家和他们点了饭菜后一边闲聊一边享受美食,有沈默在场,他们早就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等过了半个时辰后他们才用完饭菜,想到下午各自还有事情便打算打道回府,谁曾想刚下了楼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襦裙面容清丽的女子,怀抱一把琵琶脚步急切的走了进来,只见那女子直奔柜台,对着掌柜便跪了下来。   她双眼含着泪水,对着掌柜祈求道,“刘掌柜,您就行行好,让我在这大堂里卖艺吧!我的爹爹得了重病急需银钱抓药,若是刘掌柜不收留我,恐怕爹爹就活不成了!”   话刚说完便拜伏在地久久没有起身,刘掌柜见此很是无奈,“姑娘,不是我不肯收留你!上次你来我这里要求卖艺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霁月楼的参事都是经过严格的考核才进来的,我也给了你机会,但你没有通过我也不好坏了规矩啊!”   那女子听闻此言只顾哭泣,弱柳扶风的身形加上梨花带雨的表情看的周围不少来此用饭的人心疼不已,这不,有个怜香惜玉的学子实在忍不住了,立马走了出来为这女子打抱不平。   “掌柜的,她一个弱女子为了给她的爹爹看病逼不得已才出来抛头露面,她跪在你的面前哭得如此伤心,你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无动于衷吗?”   刘掌柜十分头疼,他又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明明都已经说好了只要考核通过就把她留下,当时这女子也是答应的,谁知最后她技艺不到家,没有通过考核这才让她离开的,本以为她已经放弃进霁月楼了,但没想到她今天突然跑了过来直接在众人面前跪求自己,若是真如了她的意,坏了这行的规矩,那以后是不是只要爹娘得了病的,都能进霁月楼卖艺了?再说楼里的参事都是经过考核的,若是此次收留了这个女子,其他的参事就没有意见吗?   霁月楼走的一向是文人雅士的路子,名声若是坏了,那霁月楼也就毁了一半,如今周围有这么多围观的人,稍微处理不好对霁月楼的名声就是一大损害,刘掌柜稍微沉思了一会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姑娘,既然你的爹爹需要看病,你也有技艺,不如你就去赏心楼看看吧!赏心楼也可以卖艺,考核也比较松范,想来你应该可以去那里卖艺。”   那女子一听这话哭的更加伤心了,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刘掌柜道,“刘掌柜,您是想逼我去死吗?那赏心楼可是要签十年的身契啊!”   一开始打抱不平的那个书生一听要签十年的身契顿时怒发冲冠,“刘掌柜,你安的什么心?人家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你竟让她去卖身?她都求到你面前了你难道就不能通融通融给个活路?”   刘掌柜心道,难道我不通融她就没有活路了?敢情这女子是看霁月楼不用签卖身契这才想死皮赖脸的进楼卖艺的啊!还真把霁月楼当软柿子捏了!也不看看她那份技艺能不能拿得出手!得嘞!算他倒霉!这女子不是说为了给她爹爹看病抓药才出来卖艺的嘛!干脆直接给她银子打发她吧!霁月楼庙小可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姑娘!这样吧!你爹爹看大夫的银钱就由我出了,你也别在外面抛头露面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这银子也不要你还,你还是快快拿了银钱给你爹爹治病去吧!”   那女子闻言更是激动,端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倔强的说道,“刘掌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是来骗您银子的,我只想凭着自己的技艺挣得银钱来为爹爹治病,难道这也错了吗?”   那书生也在一旁搭腔,“刘掌柜,你这是在侮辱这位姑娘的品性,她一片孝心如朗朗清月,你怎么能用银钱打发她?志士不饮盗泉之水,怜者不受嗟来之食,你如今的做法就是在践踏她的一片孝心!”   刘掌柜冤啊!他只想早点让这女子离开,就想着拿银钱帮这女子的爹爹看病,什么时候践踏她的孝心了?他明明是出于一片好意啊!再说这女子拿了银钱后早些为她爹爹看病,让她爹爹早点痊愈不是更好吗?如今这女子不愿去其他地方卖艺又不要银钱,难不成真要让她在霁月楼卖艺?若是被东家知道了那自己这个掌柜还要不要做了?   王家和瞧着眼前的闹剧心下好笑,果然是奇葩处处有今年特别多啊!反正他是无法理解这女子和这书生的脑回路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书生气节?文人操守?这刘掌柜遇上这两个人也算他倒霉,估计哭的心都有了。   王家和见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此事的后续,想到自己还有书要看于是便小声的招呼严学诚与沈默两人一起离开,严学诚也不想再呆在这里看戏便点头同意了,沈默虽说还想看热闹但见表哥和家和都要离开他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至于对那女子是否有怜惜之情,沈默表示被自家表哥耳提面命了这么些年,就算他再烂好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再说他又不是傻子,这女子明显是故意趁着人多来逼迫刘掌柜让他同意她在楼里卖艺的,也只有那个愣头青书生才会意气用事出言相帮,没看周围这么多人即使同情那女子也没有冒然出言吗?还没弄清事实就冒然打抱不平,这不叫书生意气而是冲动无脑。   王家和三人想要离去,无奈有时候你不想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的,原本周围这么多人都在静静观看事情的发展动向,王家和三人一起走动就显得比较显眼了,这不,那书生见王家和三人的打扮,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应该都是读书人,读书人也就是志同道合之人啊!   于是那书生随意的拉住了王家和三人中的一人说道,“这位学子,看你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你肯定也赞同我的说法吧!你来评评理!这刘掌柜如此过分的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说他还配做人吗?”   被拉住的沈默一脸懵圈,关他什么事啊?他只是走个路而已,至于把他扯进这件事嘛?还要他评理?他只是想看热闹而不是被别人看笑话啊!      100.第100章      沈默被拉住了衣袖无法离开,此时他真心觉得老天也不是一直眷顾他的,一直以来他闯祸都有自家表哥替他担着,就算是上次倒霉催的被县尊抽中考校,他也因为如厕而阴差阳错的逃过一劫,如今他只是想离开霁月楼而已招谁惹谁了?   嗯?如厕?就在这一瞬间沈默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电闪雷鸣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上次是老天爷眷顾他让他如厕逃过一劫,这一次虽然老天爷打了个盹没有看顾他,但他可以自救啊!此刻,沈默无师自通的点亮了尿遁的技能。   只见沈默默默的把脸憋红,对着眼前满含期待看着他的书生说道,“这位学子,虽然我很想为你们评理,但无奈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多喝了些酒水,如今急着要去更衣,还请阁下松开我的衣袖,让我前去办了紧要之事再谈其他!”   那书生听了沈默的话也不好再拉着他,于是放开了沈默的衣袖顺势就拉住了沈默身旁的王家和,“这位学子,你的朋友有急事无法在这里逗留,不如就由你替他说说公道话吧!”   王家和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正气的书生,你不能因为无法留住沈默就把我扯进这件事啊!在场这么多的人肯定有和你志同道合的愤青,你干嘛死盯着我不放啊!   王家和默默的寻思着如今沈默已经用了尿遁这一招,难道我要用屎遁?这好像有点恶心啊!但形势逼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王家和也不管这招恶不恶心,不管黑猫还是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招数虽然恶心,但只要能摆脱麻烦就行!   王家和捂住了腹部一脸歉意的说道,“这位学子,看来小生也要辜负你的期待了,我腹中感觉有些疼痛怕是刚才饭菜用的多了些,如今也急着要去更衣,还请你见谅!”   一旁的严学诚见势头不对默默的退到了人群里,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书生并没有注意到严学诚的举动,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王家和的身上,此时听王家和说也要去更衣顿时心生疑惑。   “你也要去更衣,怎么会这么巧?你和你的朋友都要去更衣?”   这有什么巧的?想当年在高中的时候老子经常呼朋唤友组团上厕所,真是少见多怪!王家和心里默默的吐槽,脸上却摆着一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的神情。   “哎!无巧不成书啊!我和朋友一起去更衣这也算是我们两的交情好啊!”   沈默在一旁不停的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两交情好,一起更衣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书生听了沈默的话后顿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深深的看了看王家和与沈默两人,看的他们心里直发毛后背都感到了一丝凉意,正当王家和想要出声询问之时只听这书生说道,“难不成你们俩有龙阳之好?”   王家和听了这话顿时就想一巴掌糊过去,妈蛋!一起去如厕就是有龙阳之好了?此人脑子不是进了水而是被浆糊糊住了吧!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和沈默的名声可就败坏了,不久之后府试和院试就会开考,要是这龙阳一说传到了夫子和考官的耳中,那自己和沈默还考个屁啊!不管这书生是有意诬陷还是无心之过,王家和决定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王家和放下捂住腹部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以前去寺庙拜佛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老和尚,他和我说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见皆化为牛屎,这话虽然有些俗气但这也是有些道理的,如今阁下有这般龌蹉的心思,看来你是以己度人了!”   王家和含沙射影的暗示是这书生自己有龙阳之好,所以才会觉得别人也有龙阳之好,指责书生心思龌蹉不是正人君子。   那书生显然也听明白了王家和话中之意,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面目通红双眼怒视道,“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只是想找个人说句公道话,你又何必不依不饶的?”   王家和一脸疑惑,“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啊?什么时候咄咄逼人不依不饶了?难道我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吗?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都不懂,真是枉为读书人!”   比做戏,王家和惯会装模作样,比无辜,王家和全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无辜的感觉,比口才,王家和一张嘴能把人说死,比武力,嗯!读书人向来动口不动手,无论怎么比,那书生对上王家和都是完败。   严学诚在那书生说出龙阳之言的时候就想出声维护自家表弟,但见王家和抢先一步与那书生理论,又见那书生抵不住王家和的一击之力,他便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驻足观看静待事情的发展,此时见那书生被王家和说的理屈词穷在那里默不作声,严学诚也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招呼了王家和与沈默一起离开。   就在三人离开之际,这场麻烦事的导火线,那个白衣女子猛地扑到了王家和的脚下,王家和条件反射的就是一踢,顿时把那女子踹了个跟头,那女子倒在地上嘤嘤哭泣,一副身受重伤起不来的样子。   那书生赶忙跑到白衣女子身边扶着她,转头就对王家和疾言质问,“她和你无怨无仇,你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重的狠手?”   王家和真心委屈!他哪知道那女子会突然扑过来啊!任谁突然冷不丁的被一个东西扑上来都会条件反射的做出些什么动作啊!只不过他错就错在反应过度用脚踢人而已,早知道他应该避让开来而不是用脚解决,哎!悔不当初啊!   不过刚才踢人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最后也收回了大部分的力道,而且踢的也是白衣女子的肩膀,按理说这女子不应该是现在这副起不来身的样子啊!王家和感觉有些坏事,不会是遇到古代版的碰瓷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王家和只能憋屈的道歉,毕竟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确实踢了人,再加上世人大多同情弱者,所以他只能妥协。   王家和作揖道歉,“这位姑娘,刚才我没有想到你会突然扑过来,惊吓中伤到了你,虽是无心之失但我确实有错,在此向你道歉了!”   那女子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怯怯的瞧了王家和一眼,看的王家和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还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那女子仍靠在那书生的怀中娇娇弱弱的道,“小女子只想请求公子为我说句公道话,帮我向刘掌柜求求情让我能够留在这里。”   王家和一脸无奈,真要让他说公道话的话他肯定不会为这女子说话而是替刘掌柜鸣不平了,难道他看起来是个傻子吗?这么明显的套路都看不出来?莫非这女子觉得只要是书生都是冲动无脑之人?   王家和没有理会这女子的话直接对刘掌柜说道,“掌柜的,麻烦您找个人帮我去请一个大夫过来,毕竟是我不小心伤了这位姑娘我也不能置之不理,请大夫的银钱就由我出,拜托您了!”   那刘掌柜对于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倒霉书生很是同情,听到王家和的请求二话没说就让店小二去请大夫,还嘱托那店小二把这女子的情况与大夫细说,让大夫带足治伤的药材。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领着一个大夫赶了过来,那大夫大约四五十岁,搭了脉后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的吊了大半天的老书袋说了一大串的专业名词,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那老大夫看众人一脸茫然的神情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只是肩膀上受了些轻伤,敷三四天的药后再吃些调理身体的药就无碍了!”   见那老大夫拿了药王家和赶忙把诊金和药钱付了,那老大夫看没有他的事了腿脚麻利的就离开了,王家和看着这女子还靠在那书生的怀中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不禁就有些无语,姑娘!您是肩膀受了伤而不是被打断了腿!再说您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靠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难道真的没有觉得有不妥之处吗?   那女子不知王家和心中所想,她一心觉得如今是王家和伤了她,理亏的肯定是王家和,那么此时请求王家和帮她说话对方必定不会推辞,于是她又旧事重提,“还请公子为我向刘掌柜说说情,小女子必定会感激不尽!”   王家和看着这女子一副你不替我说情就对不起我的表情,心里颇为无奈,刚才还是刘掌柜帮他请大夫,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就过河拆桥?再说她这副看着负心汉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他是伤了她,但他也赔了医药费啊!大夫也说了受得是轻伤,你用不着这样幽怨的看着我啊!   王家和委婉的劝说道,“姑娘,你现在受了伤也不方便在这楼里卖艺,不如等你痊愈了再谈其他?”   那女子闻言眼泪掉的更凶了,“公子,我等的起,我那爹爹可等不起啊!他如今卧病在床,还等着银钱看大夫啊!”   王家和听了这话就知道今天之事无法善了,对方明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今只能破财消灾了,王家和一脸自责,“哎!都怪我太过冲动伤了姑娘,这样吧!我帮你找个大夫替你爹爹看病,银钱都由我出了,也算是对你的补偿,你看如何?”   那女子听了这话顿时收了眼泪,连忙起身向王家和拜伏了下去,“若是能为爹爹看病,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小女子无以为报愿跟随恩公身旁端茶倒水洗衣研磨,还请恩公不要推辞!”   王家和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只要不耽误你爹爹的病情我也就心安了!等你爹爹看过病后你们父女俩就好好过日子吧!”   笑话!这种女的谁沾谁倒霉,他这么痛快的出银钱不就想快点打发她嘛!不过刚才刘掌柜提出为她爹爹出看病的银钱,为什么她拒绝了?等到自己说要出银钱为她爹爹看病她反而很痛快地接受?还说什么伺候左右报答恩公的话?卧槽!这女子不会是看自己出钱爽快就把自己当凯子了吧!老子只是个乡巴佬不是什么金龟婿啊!求倒带重来,他肯定不会说什么替她爹出钱看病的话了!   那女子见王家和拒绝连忙磕头,“小女子虽然没读过书但也是识些字的,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还请公子成全了小女子的这份心吧!”   王家和见这女子不依不饶铁了心的要跟着自己,不由心下一叹,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真要跟着我?绝不改变主意了?”   那女子以为王家和被她的气节所折服愿意收留她,立马坚定的表明决心说道,“公子,小女子心如磐石无转移,愿侍奉公子左右!”   王家和都不知道今天叹了多少次气了,他原本想着破财消灾没想到却弄巧成拙惹了更大的麻烦,既然如此,那也别怪他不给别人脸面了。   王家和一脸为难的看着这女子,“哎!姑娘,我也想成全你的报恩之心,但是你看看你自己,面上无肉两腮内陷多纹且杂乱,下巴尖细颧骨突出鼻子尖小眉间有褶皱,这明显是一副刻薄之相,再加上你印堂灰黑眉间杂乱,双眸灰暗眼角下垂,这明显是衰运不断的面相,你说我敢让你跟在我身边吗?”   王家和充分发挥他毒舌的功力,嘴下一点也不饶人,“姑娘,你别把我当成人傻钱多的愣头小子!刚才刘掌柜提出要帮你爹爹出银钱看大夫你还大义凛然的拒绝,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要伺候我了?你想以身相许也要看你够不够资格!你一心想着到霁月楼卖艺恐怕也是为了攀高枝吧!你见赏心楼要签身契不愿去那里卖艺,打量着刘掌柜好欺负就挑个人多的时候扮柔弱故意逼迫刘掌柜,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   那女子被王家和说的无地自容,又羞又气只能无助的哭泣,一开始出言相帮的书生见此顿时心疼不已,“她是为了她的爹爹才迫不得已来霁月楼的,你怎么能如此诬陷她?”   王家和对这书生十分厌烦,“若真是为了她的爹爹怎么不干脆去赏心楼?是她的自由要紧还是她爹爹的命重要?她就不怕耽误了时间延误了她爹爹的病情?再说刘掌柜不是也说了?给了她机会进楼,只不过是她技不如人而已,如今她明知道她不够资格进楼还在这里行这等耍赖之事,居心何在?”   见那书生又要出言辩驳王家和放了大招,“你这么维护她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古代人一向含蓄,特别是读书人说话更是矜持,那书生涨红了面皮怒视王家和,“你……你血口喷人!简直…简直……”   王家和也不等那书生把话说完,一脸疑惑的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又不是她爹,这么维护她不是看上她难不成是想和她结拜成兄妹?我看你们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了好一会儿,想来你们也是两情相悦的,再说你抱了这个女子就是毁了她的清白,你不负责的话恐怕这姑娘就得投河了,你忍心让她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性命吗?若是她真的有了什么不测,她那生病的爹爹估计也活不成了,你可就是害了两条性命啊!枉你自称是读书人,这种不仁不义之事你怎么能做得出来?”   那书生被王家和说的一脸懵圈脑子都打了结,还真就考虑要不要负责的问题,一旁的白衣女子见再待下去估计就得和这书生牵扯不清了,立马起身掩面哭泣而去,那书生见状赶忙追了出去,主要演员走了,这场大戏当然也就散场了。   沈默此刻对王家和佩服的五体投地,都快将他奉若神明了,“家和,我从未想到你竟还有如此奇才!小生佩服啊!”   严学诚不声不响的走到王家和的身边,听到沈默此言深表认同,“我也没想到家和的口才如此厉害,杀人于无形啊!不过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后估计你就要落得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名头了!”   不懂怜香惜玉总比被那白衣女子赖上好!再说他只有十三岁还是个祖国未来的小花朵要什么怜香惜玉?王家和在心里不断吐槽,见严学诚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顿时就恼了,敢情你看戏还没看够啊!   王家和一脸阴森,“严大哥看戏看的确实挺乐呵的啊!这场戏可曾博您一笑啊?”   严学诚丝毫没有因为先前的袖手旁观而感到愧疚,此时见王家和恼了也没什么道歉的意愿,反而顺着王家和的话说道,“此番大戏甚得我心!可惜家和没有收留那女子,不然每天有此大戏可看我也不会无聊啊!”   王家和露出一口大白牙笑言道,“早知道严大哥对那女子甚是心悦,我就劝她伺候你了,想来以你严家公子的名头那女子必定更加愿意跟随于你,毕竟我只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乡下小子!与您相比我可真就一文不值了啊!”   听到王家和说要劝那女子跟着自家表哥,沈默问道,“家和,你不是说那女子长相刻薄衰运不断吗?这种女子可是谁也不能沾的!不过我刚才瞧着那女子长的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啊!”   王家和无语的看了沈默半响,直接转身离去也不理沈默的追问,他已经不想理会沈默这个缺货了!他先前所说的那些关于面相的话当然是胡编乱造的,不然若那女子真长成那副模样也不可能扮柔弱博同情啊!毕竟长得太丑的女子就算作出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表情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让人贻笑大方而已,哎!这年头,无论做哪行都是需要资本的啊!      101.第101章      自上次与沈默约定要经常交流学问后,每隔十天王家和都会和他在霁月楼见面,若是遇到府学放假的时候严学诚与严浩也会一同前来,他们两人是经历过府试和院试的,学识也是在府学里排的上号的,有他们不时的在一旁提点王家和与沈默,对于两人接下来的科考也是有些助益的。   王家和每天忙于看书破题,还没感觉时间的流逝就已经到了府试即将开考的日子,这天一大早王家和就去向庄夫子告假,前段时间他就与沈默约定要在府试的前一天去普宁寺拜佛。   普宁寺是兖州府最有名的寺庙,传说里面的弘衍大师能测吉凶看未来,许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想见弘衍大师一面,不过弘衍大师常年游历在外行踪飘忽不定,所以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他,尽管慕名而来的人大多都是铩羽而归,但仍有不少人去普宁寺拜佛,这让普宁寺的香火一年四季都十分鼎盛。   王家和本不想去那什劳子普宁寺,他又不信佛去寺庙干什么?在现代的时候也只有去景区游玩他才会顺便去里面的寺庙一观,但也只是看看而已,要说信仰,与其相信虚无飘渺的诸天神佛不如相信自己必会人定胜天,所以当初沈默提出去普宁寺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沈默的死缠烂打,再加上严浩也在一旁叨叨,严学诚还不时的插上一些添油加醋的话,这让王家和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毛线,见沈默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样子他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这也是因为王家和确实把沈默当成朋友这才会依着他,不然哪会如此迁就沈默?如今到了约定的日子他便与庄夫子说了此事,庄夫子想着这段时间该教导的已经教了,不仅超出了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后来又加了其他的书让王家和诵读,这个弟子也没有叫苦老老实实的就把书读完了。   庄夫子想着明天就是府试,不如让这弟子放松一下,也不能像养个闺女似的整日的拘着他不让他出门,再说这弟子一向听话能沉下心来做学问,破题也渐趋老练,于是庄夫子也不阻止直接同意王家和让他与沈默一行人去普宁寺了。   王家和到了约定的地方见沈默已经到了,旁边还有严学诚与严浩两人,王家和这才想起今天是府学放假的日子,怪不得刚才去庄夫子那里告假的时候觉得府学里的学子没有平时的多,他还以为是在听课没想到却是府学放了假,抛开这些思绪王家和连忙跑上前去与他们一一招呼。   沈默一见王家和就抱怨道,“我还以为你反悔不来了呢!差点要偷偷的去府学找你!”   王家和解释道,“我和老师告了假,所以就耽误了一点时间,这次你还挺沉的住气啊!只是想去府学找我而没有付诸行动啊!”   沈默闻言一脸赫色,王家和见状心中奇道怎么这沈默今日改性子了?要是往日里自己这么夸他,他肯定骄傲的像只小孔雀一样,怎么如今倒是谦虚了?   不等王家和细想,一旁的严浩就笑道,“你真以为瑜年没有付诸行动?他早就等的不耐烦嚷嚷着要去府学找你了,但他一个人可进不了府学,只能在我和族兄的掩护下混进去,但族兄说你必定有事耽搁了就没有陪着瑜年胡闹,若不然估计他早就冲进府学找你了!”   王家和一脸无奈,他还真以为沈默转了性子呢!原来还有这般曲折,严学诚每日里管束着沈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难道这也是一种另类的磨练心境的方法?   沈默见严浩揭穿了自己面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红了脸争辩说,“我不是最终也耐着性子没去嘛!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去普宁寺吧!听说那里的斋饭特别好吃,中午我们就在那里吃饭吧!”   沈默故意转移话题,王家和几人也没有再多说别的,只顺着他的话讨论普宁寺的斋饭,他们几人颇有默契的想到若是把沈默给惹毛了,估计他能生气好些天而且还会暗地里折腾出什么事,到时候受累的可是他们,所以他们三人心有灵犀般的顺着沈默所给的话题说了下去。   普宁寺并不在兖州府内,而是在兖州府外的清灵山的半山腰处,古人一般都会认为半山腰处是灵气聚集之地最适合清修,故而寺庙一般都建于半山腰处。   王家和一行人搭了严府的车行至清灵山山脚处,几人下车后严学诚吩咐车夫在山脚处等候,王家和见这山脚处有许多搭建的茶棚饭馆,显然是那些小商贩见清灵山人流来往密集抓住了这个商机,看来古往今来无论什么人,他们的智慧都不容小觑。   从山角处至山腰的普宁寺有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为了显示诚心一般来普宁寺的人都会从山脚处徒步走到山腰,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会在小辈的搀扶下边走边歇,直至到达普宁寺,也有些大户人家不愿女眷出来抛头露面,就让小厮抬着轿子把女眷送至普宁寺的厢房,然后在寺里小和尚的引导下去内堂朝拜。   王家和一行四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普宁寺,严学诚和严浩以及沈默三人从小就在族学里进学,族学并不仅仅教导学问也会注重身体的锻炼,毕竟科考不仅是个脑力活同时也是个体力活,若是身体不好体力不支导致在考场中途晕倒,就算才学再怎么渊博也是白搭,所以他们三人的体力一向很好,至于王家和就更不用说了,灵泉水的调理加上养身功法和军体拳一日不落的练习,这么点路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这不,从山脚走到山腰一直脸不红气不喘的。   普宁寺的大门称为“山门”,由“天下名山僧占多,寺院多在山林之处”而得名,山门有三个门,象征“三解脱门”即空门、无相门、无作门,中间一座建成殿堂式,叫做山门殿,殿内塑两大金刚力士像,如同两个门卫护持寺院。   王家和一行人进了山门,往北行去就到了第一重殿也就是天王殿,在天王殿前两侧有钟楼和鼓楼,天王殿中间供坐北面南的大肚弥勒佛,东西两旁分塑四大天王像,弥勒佛背后神龛内供韦驮菩萨像。   王家和见不少人都在叩拜,有的人甚至在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什么,看着他们虔诚的样子王家和心有所感,并不是觉得他们愚昧无知反而认为这些人很是淳朴,虽说他不信佛但他也没有权利去嘲笑别人的信仰,他能做的只有尊重。   见沈默少有的一本正经的样子王家和收起心中的思绪,古人对鬼神都十分敬重,他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对佛祖不敬的行为,看着严学诚三人虔诚的跪拜,王家和也随着他们一起向佛祖朝拜。   叩拜完后一行人继续往北走去,行至大雄宝殿,这是寺庙的主殿,“大雄”是梵文筏那摩那的汉译,是对佛祖释迹牟尼的尊称,指佛有大力,能伏“五阴魔”、“烦恼魔”、“死魔”、“天子魔”等四魔,此处供奉的释迦牟尼佛的姿势称为“成道像”,结跏趺坐,左手横放在左脚上,名为“定印”,表示禅定的意思,右手直伸下垂,名为“触地印”,表示释迦成道前,为了众生而牺牲自己,这一切唯有大地能够证明。   大殿的东西两侧配殿是枷蓝殿与祖师殿,殿内两侧还有供美音、梵音、天鼓等十八位守护神,大殿的后面为法堂,也叫讲堂,是演说佛法皈戒集会的地方,它是佛寺中仅次于大雄宝殿的主要建筑。   法堂主要设法座,堂中设高台,中置坐椅,供法师演说佛法之用,法座后挂象征释迦说法传道的图像,法座前置讲台,台上供小佛像,下设香案,供置香花,两侧列置听法席位。   王家和一行人拜完佛像后聆听了寺内高僧的讲课,然后在出门的时候王家和与沈默两人在寺内小和尚的带领下一人买了一双“平步青云”靴,据说只要是考科举的学子来此地后都会买这么一双靴子,就连当初的严学诚与严浩也买过。   王家和本不想买,因为他觉得这双靴子太过坑爹,这靴子竟然是大红色!就算是黑色白色哪怕是青色也行啊!弄个这么骚包的颜色是闹哪样啊?丑也就算了做工还差得要命,关键是价钱也高得离谱竟要五两银子!   不仅如此穿靴子还有个讲究,只能在当天穿,等离开普宁寺之前是要将靴子脱下还给寺庙的,也就是说他花了五两银子只是租了这靴子半天的时间,而且还不知道这靴子已经被多少学子重复使用过了,哦!上帝!求求你饶了他吧!对于王家和来说穿别人穿过的靴子就相当于让他去上吊。   但是尽管王家和死都不乐意但是沈默一直在劝说他,还以为他的银钱不够沈默自告奋勇的要帮他出银子,王家和内心十分无力,银子是另一码事关键是他嫌弃这靴子脏啊!   一旁引他们过来的小和尚见王家和抗拒的样子念了一声佛后劝说道,“施主,以往来寺里的学子都会穿这平步青云靴,许多学子榜上有名后都会回来还愿,可见这平步青云靴还是有必要穿一穿的,您不辞辛苦来寺里拜佛若是缺少了这最后一步岂不是会功亏一篑?”   说的好像他不穿这靴子就一定考不上一样!这和尚也太能吹了吧!只说考上来还愿的学子怎么不提那些穿了靴子也没考上的人?若是只要穿了这靴子就能榜上有名那还要书院和夫子干嘛?学子也不用十年寒窗苦读了,直接穿着这里的靴子嗖的一下就成了状元,你以为这是开挂呢!   王家和刚在想这么拙劣的谎话鬼才会信,不成想一旁的沈默就着急道,“家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这小师傅不是也说了以往有不少学子穿了平步青云靴就考上了?你也穿一下吧!”   还没等王家和回话沈默就连带着王家和的那一份一起付了十两银子,王家和见状一脸黑线,看着那小和尚收钱时的利落样子,王家和觉得就算他现在想要回银钱估计那小和尚也不会同意!那小和尚拿着银钱行礼后雷厉风行的转身就走,那潇洒的背影看的王家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王家和看着手中的这双靴子一脸的欲哭无泪,一旁的沈默已经迅速的换了平步青云靴,见王家和拿着靴子还在那里发愣立马就催促他换靴子,王家和见沈默一脸焦急,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着想,再加上又是对方替他付了银钱他也不能辜负沈默的这份心意,于是王家和便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里的嫌弃将靴子换下了,尼玛!希望以前穿这靴子的人没有脚气之类的毛病,不然若是被传染上了脚气自己可有的受了!   最后王家和与沈默一人穿了一双骚包的大红色靴子在寺庙参观,可能是因为明天就是府试开考之日,王家和看到有不少与他们一样穿着大红色平步青云靴的学子在寺庙中走动,看到那些学子不少人都是一副吃了健气丸的样子王家和心里很是微妙,难道这靴子真的有某些神奇的效果?只不过因为自己来自异时空所以无法接轨这种神奇的力量?   王家和脑洞大开,思绪已经拐到论异时空灵魂与本土无形之力的对接成因上了。      102.第102章      王家和见沈默还要去聆听所谓高僧的讲课洗涤一下心灵,他立刻就摆手拒绝表明他对此事敬谢不敏,刚才在法堂听那高僧讲课的时候他的双眼就已经转成了蚊香眼想要去和周公约会了,现在还让他再受一次折磨,哦!饶了他吧!   王家和坚决拒绝和沈默一起去讲堂听课,他觉得自己的心灵纯洁无瑕干净的已经可以当镜子用了,根本不用再多此一举去洗洗了,严学诚见状就让王家和自行参观普宁寺,而他自己则和严浩陪着沈默一起去听课,他们可不像王家和那样神佛不信鬼神不忌,每次只要来到普宁寺他们都要去聆听高僧讲课的,分开的时候双方约定于半个时辰后在斋堂见面。   王家和点头同意后立马脚底生风匆匆离去,深怕沈默又不依不饶的缠上来,他沿着普宁寺的中轴线拾级而上欣赏着这片自然风光,看到北边有个亭台,地处偏僻无人逗留,正好他也有些累了便想去休息一会儿。   亭台三面有半人高的树木和灌木丛环绕,清风佛面听着普宁寺里面的阵阵钟声,心里面好似真的流过一股清泉洗净了内心的尘埃,头脑也仿佛清明了许多,王家和不禁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道除了脚上的这双靴子略微坑爹外这普宁寺一行还是比较值得的。   王家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休息了片刻后就准备离开,谁知却从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的说话声,由于树木和灌木丛的遮挡那两人并没有发现王家和,王家和心下有些犹豫,这两人挑了这么偏僻之处说话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看见的,若是他此时走出去难免会显得尴尬,不如等这两人说完话后离开自己再走人,想到这里王家和不由得压低了身形尽量把自己隐藏于树丛之后。   就在王家和隐藏身形之际,那男子摆着一张苦情脸深情款款的看着那女子道,“表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知秋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若是我不给她一个名分她和孩子哪会有活路啊!”   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男子说道,“你把我约到这里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件事吗?若没有其他的紧要之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男子见那女子转身要走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袖,“表妹!你一定要信我!我心悦的人一直都是你!在我心里其他的人都没有你重要!”   那女子闻言似笑非笑的瞅了这男子一眼,甩了甩衣袖挣开这男子的手说道,“你说你心悦于我?这话要是被平姐姐听到了可就要伤她的心了!你前几天在诗会上不是还赞叹过她的才学,觉得她的才情堪比状元!我至今还记得那天她看你的眼神,她的一片心可都落你身上了!”   那男子立马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表妹!你也知道平妹妹是我姨母唯一的女儿,我娘又与我姨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所以我娘就让我平日里多照看着些平妹妹,我这才与她交好的!再说就算她真的心悦于我,但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绝不会理会她的感情的!”   那女子并没有理会这男子的表白,反而拉开了与这男子的距离将他从上至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问道,“你不是也说了舅妈让你看顾平姐姐吗?若是她让你娶平姐姐为妻你会如何?舅妈一向对我没有好脸色,一直觉得我没有爹娘是个不祥之人,她可是一心盼着表哥与平姐姐成全好事的呀!”   那男子听了此话觉得表妹是在担心以后他会抛弃她而去娶平妹妹,心里顿时就有些得意,任凭哪个女子只要见了他都会被他的才情气度所折服,这不,表妹不就是吃平妹妹的醋了吗?哎!一个人若是太完美也是会让人烦恼的!   平妹妹也是一个美人,若她不是商户出身,家世背景超过表妹,他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娶了她,何至于如今好声好气的与表妹解释这么多!表妹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冷淡强势了些,若是有平妹妹一半的贞静贤淑那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哎!如今自己还要低声下气的哄着表妹,若不是碍于她的家世他才懒的费这些功夫呢!哼!等他把表妹娶到了手,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三从四德,到时候再把平妹妹抬为平妻,成全平妹妹的一片痴心!   想到以后可以左拥右抱这男子顿时心花怒放,含情脉脉的对着他的表妹说道,“你放心!我的正妻之位永远都是你的!祖母一向宠着你,她肯定会同意我们两个人的婚事,家里做主的一向都是祖母,到时候就算我娘反对也没用!”   那女子听了此话立马泪眼朦胧感动不已的说道,“表哥!你的这份心意我已知晓,我也不想与你分开!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那男子见状心里得意非常,想着以后不仅可以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而且还能借着表妹夫君的身份让表哥提携自己,让自己得享高官厚禄,真是两全其美啊!看着表妹眼中将要落下的泪水他立马上前想要把表妹搂入怀中。   一直默默地听着墙角的王家和此时心里都快要吐了,早知道他刚才就应该立马走人,管他尴尬不尴尬!尴尬总比现在这样恶心到自己强!   那男的明显就是个渣男,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男的已经把一个叫做知秋的女子弄大了肚子,这知秋应该是个丫鬟侍女之类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给个名份就了事了。   除了知秋和这个表妹这男子貌似还有一个叫做平妹妹的红颜知己,估计这男的八成和那平妹妹有一腿,就算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也至少处于暧昧阶段,想来以后这平妹妹也会是这男子后宫中的一员!   更让王家和无语的是这女子竟然还爱慕这个渣男,还说什么不离不弃的话,是脑子不好使了还是眼瞎了?还是说这古代的女子只要喜欢上一个人就什么也不顾了,只想着情情爱爱也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良人能不能托付终身?想到这里王家和决心等回去后定要好好与自家祖父说说秀秀的终身大事的问题!   就在王家和思绪转到自家妹妹身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那声音中的痛苦之色让王家和这个听墙角的人都心下胆寒,他不禁有些纳闷,这惨叫声明显是那个渣男的声音,刚才不是还在和那个所谓的表妹互诉衷肠吗?怎么这会儿叫的这么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地方被人打伤了呢!   王家和心下好奇,偷偷的移到了亭台边借着树木的遮挡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淡黄色绸衫的女子手握一条长鞭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那英气勃勃的气质与她清丽柔美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离她一米左右的正前方处躺着一个男子,身上有着一道明显的鞭痕,那男子应该是个面容秀气的少年,但可能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扭曲了五官显得有些滑稽。   黄衫女子一脸睥睨之色,似乎连话音都染上的轻蔑之意,“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一介白衣秀士,只会仗着一副俊秀的皮囊去欺骗那些天真不知事的女子,你不会以为会做几首歪诗就觉得自己满腹诗书气自华了吧!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呢?”   那男子见表妹满眼鄙夷之色,看自己的神情就像在看一条臭虫一样心里顿时又气又怒,他愤然说道,“表妹!你怎么能如此对我?难道你我以往的情分都是假的吗?你刚才不是还说对我不离不弃的吗?”   黄衫女子轻扯嘴角握紧手中的长鞭凌空一甩,鞭子从那男子的脸旁擦过,那男子吓得心下乱跳脸色发青瞪大了双眼惊惧不已的看着黄衫女子,再也不敢多发一言。   黄衫女子见状对于对方的识相心下感到微微满意,“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这鞭子恐怕就会落到你的脸上了,啧啧!这么漂亮的脸若是毁了的话多可惜啊!你还要凭着这张面皮欺骗其他女子呢!若是被我毁了你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呢?”   黄衫女子笑靥如花的走到了那男子的身旁蹲下身来,用鞭子轻轻的敲打着那男子的脸,笑言道,“往日里因为外祖母总是向着你使得整个傅家上下都捧着你,竟把你捧得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打着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想要把我当做铺路石让我大哥提携你,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以往我不理你是不想与你计较,没想到如今你却得寸进尺的想要享齐人之福!不给你点教训还真以为我会任你摆布啊!”   那男子满脸铁青的问道,“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耍我的?”   黄衫女子立马睁大了双眼一脸无辜的问道,“当然是说来戏耍于你的!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心悦于你非你不嫁啊?你还真是天真无邪啊!”   那男子被这黄衫女子如此不留情面的羞辱,身心都受到了折磨,立马就想逃离此地不想再出现在表妹的面前,于是他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逃走了。   黄衫女子见这男子像只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的身形不禁轻笑出声,还以为这表哥有多大的胆子,没想到被自己一实一空的两鞭子下去就吓得不敢说话了!如今被奚落了两句就无地自容的逃走,这面皮的厚度也不大够啊!   这黄衫女子名叫李修容,乃现任定国公的嫡亲妹妹,她自幼父母双亡再加上五年前她的祖母年老病逝,她的两个哥哥都没有娶亲使得定国公府没了女眷,她的外祖母就以她年纪还小需要长辈教导为由接她来兖州府的傅家居住。   还记得她来到傅家的第一天她的外祖母就抱着她一声声心肝肉的乱叫,还说什么看到她就想到了苦命的女儿,当时她虽然面上也跟着落泪但心里却觉得这外祖母太过虚伪。   不要以为她小就什么也不懂!她娘是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去世的,而当时已经时隔八年,再怎么悲伤也不会像外祖母那样哭的都快晕过去的样子,再说八年来她可一次也没见过外祖母来国公府看过她,甚至就连小厮婆子也没派过一个,而今又装成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只会让她感到恶心!   这几年大哥公务繁忙,二哥又出门游历去了,为了不给大哥添麻烦她这才在傅家忍受了这么些年,外祖母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她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若没有外祖母的纵容和拾掇,这傅宣毓也不会敢把自己当做踏脚石!   外祖母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可架不住舅妈总在一旁从中作梗,舅妈对自己可是十分看不上眼的,觉得自己幼年丧父丧母是个克亲之人,一心想着撮合傅宣毓和顾婉平两人。   往日里她看着舅妈和外祖母两人斗法心里就乐呵呵的看戏,日子太过无趣她也要找些事情打发打发时间,整个傅家你方唱罢我方登场,都快成戏园子了,不仅做主子的斗法,就连底下的小丫鬟也是争锋相对手段层出不穷,李修容权当长见识了!   至于刚才傅宣毓的表白她一个字都不会信!顾婉平心悦傅宣毓,两人经常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当别人都是瞎子看不见吗?如今这傅宣毓竟还敢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想要享齐人之福,哼!她堂堂定国公府的嫡系大小姐难道会看上他这么个草包?   这傅家看来也不能多呆了,此次她伤了傅家的宝贝疙瘩,就算傅宣毓自己碍于面子不愿去告状,但伺候他的大丫鬟红叶可是舅妈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那红叶一向自诩为傅宣毓身边的得意人,千防万防没想到上一次却被知秋抢了先怀了身孕还被抬为了姨娘,那红叶心里必然憋着一口气呢!   傅宣毓身上的伤肯定瞒不过红叶,红叶为了能早日跟了傅宣毓,必会想方设法的去舅妈面前邀功,这样一来舅妈就会得知傅宣毓受伤之事,到时候必定又是一场风波!虽说最终外祖母肯定会把此事压下,但那也是碍于自己背后的权势以及那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傅家从上至下没有一个能让人看得上眼的,不过一介商户,只是加了个皇字就以为能一手遮天了,皇商也是商,没个权势再多的财富只要上官一句话立马便会烟消云散,这傅宣毓是傅家的长子嫡孙,也就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他不想着科举正道尽想着走捷径歪道,可见这傅家以后必定要走下坡路。   李修容想着,看来要早些回去提醒大哥,让他早日与这傅家断绝来往,可不能让傅家打着定国公府的名义在外面作威作福!若是惹到了不该惹到的人或是卷进了什么祸事里连累到了定国公府那可就不好了!正好她如今也已经长大了,到时候让大哥从宫里求来两个嬷嬷住在家里,有了嬷嬷的教导看这傅家还拿什么理由不让自己离开!   李修容正打算回去,不经意间却隐约看到了一双大红色的靴子,这红色很是显眼,尽管有树木的遮挡也很难让人忽略。   李修容双眼微眯,“谁人在那偷听?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听墙角看戏的王家和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被发现了?不是有遮挡物吗?这黄衫女子还能发现自己?正在王家和犹豫之际忽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他连忙手脚麻利的躲了开来。   李修容见那偷听之人鬼鬼祟祟的还不肯出来心里顿时就恼了,拿着长鞭顺势就甩了一鞭子过去,若不是王家和躲得快,估计那鞭子八成要伤到王家和的脸上!   李修容见这偷听之人并不是形容猥琐之辈,心道长得人模狗样肯定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一脸冷淡的说道,“你不是还想继续偷听嘛?如今怎么肯出来了?”   卧槽!再不出来我的脸就要开花了,明天就是府试开考之日,若是脸上受了伤该怎么科考啊!到了那时可不管你是什么县案首庄夫子亲传弟子啥的,一律不能进考场,等伤好了明年再考吧!   王家和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不到之处,虽说他一开始是因为觉得尴尬而没有出去,但他确实听到了别人私下里的谈话,而且后来他也确实存着看戏的心思,如今被当事人发现甩了他一鞭子,也确实是他活该!   王家和一脸歉意作揖道歉说,“没有经过姑娘的同意,我就私自偷听了你和你表哥的谈话,此事确实是我的不对!小生在这行礼致歉了!还请姑娘原谅一二!”   李修容见王家和这副表现,心里更加觉得这人太过虚伪,若不是她用鞭子逼迫他出来,他怎么可能主动道歉!看这人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样子,说到底不过就是个窃听别人私话惯爱装模作样的小人!   第一印象很重要,一个人初次给别人留下什么印象,那么在以后的交往中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停留在这个印象中,如今王家和在李修容的心中就留下了行迹猥琐表里不一的印象,所以她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在口是心非惺惺作态!   李修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想到刚走一个傅宣毓又来一个偷听贼,她的心里顿时就有些冒火,“看你像个读书人,还穿着这平步青云靴,想来你是打算考取功名喽!不过以你这样的品性,即使得了功名当了官估计也是一方祸害!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以后还敢做这鬼祟之事!”   王家和听了这话顿时心道不好,身手敏捷的向一旁躲了开去,随着王家和的躲开李修容手中的鞭子也落了空,不等王家和辩解,第二道鞭子又甩了过来,王家和只能身形狼狈的抱头鼠窜。   王家和一边躲开鞭子一边不断的解释,李修容哪能听得进王家和的话?她一心觉得对方是在狡辩,王家和说的越多她越觉得这人可耻,手中的鞭子也越发的狠厉。   王家和也不是不想制止李修容,但李修容明显是练过鞭法的,她手里的功夫可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一旦王家和稍不留神那鞭子就会落到他的身上,王家和也不是打不过她,而是因为若要制住对方他自己难免要挨上几道鞭子,若是打到身上他还能用衣服遮挡,若是打到脸上或是伤了手必定会影响明天的府试,所以他只能束手束脚无法还手。   李修容追着王家和甩鞭子,心道这小子看着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没想到却这样滑溜,到现在都没挨过一道鞭子,比她那所谓的表哥可难对付多了!   王家和可不清楚李修容心中所想,他解释的口干舌燥对方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一副不把自己打成重伤就不罢休的母老虎样子,他觉得再说下去也是徒劳,看来只能逃走了,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他就不信她一个女子就算再怎么彪悍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追着一个男人跑!   王家和不顾身后的鞭子,二话不说拿出了当年百米冲刺的速度使足了力气狂奔而去,李修容见状只能停下脚步,她毕竟是个女子,若是被别人看到她追着一个男人跑,她的名声可就尽毁了!   李修容望着王家和的背影愤愤不平的甩了甩鞭子,心道这个卑鄙无耻小人最好祈祷不要再给她碰上,不然她非扒了他的一层皮以泄心头之恨不可!      103.第103章      王家和也不管身后是什么样的情况只发足了力气狂奔而去,跑了一段时间后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没再看见那黄衫女子的身影,心里顿时轻吁了一口气。   虽说他刚才就猜到那女子不会跟着追过来,但若是那女子盛怒之下失去理智追着打过来他也没辙,到了那时他难免就要变成被别人围观的猴子了!幸好那女子碍于礼数和名声没有追过来,这才让他逃过了一劫,虽说逃跑显得很不大丈夫,但是身为男人就要能屈能伸,王家和仔细想想觉得刚才他逃跑之时的英姿应该还是不错的!   王家和躲过那女子的追打后这才有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刚才先是躲避鞭子后是狼狈逃窜,衣衫早已凌乱不堪看起来好似刚做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一样,王家和若是以刚才那副样子走到斋堂,估计明天就会传出某某学子光天化日之下在佛门清修之地做了某某勾当的事了,为了避免那些流言蜚语他还是好好的打理一下自己吧!   到了斋堂,沈默三人还没有到,王家和想了想再次走进了正殿虔心拜了次佛,他觉得他最近运气比较衰,前段时间吃饭都能吃出个麻烦,被那白衣女子当作了凯子,如今又因为听墙角被黄衫女子甩了好一通鞭子。   虽然此次是他有错在先被打也是活该,但他觉得大部分应该是他运气不佳的缘故,不然那么偏僻的亭台怎么他刚去不久就遇到了那男子和黄衫女子呢?而且他明明隐藏了身形又怎么会被发现呢?   其实这也是因为王家和自己心中好奇而移到了树丛边上偷看,再加上无形中被沈默坑了一把,让他穿了这双大红色的平步青云靴,万绿丛中一点红,怎么可能不会被李修容发现他的踪迹呢!   王家和虽不信佛但他为了去去霉运也诚心诚意的拜了佛,等他折腾完了后回了斋堂又等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看到沈默三人向这边走来,他真心觉得信仰的力量太过强大,竟然能让沈默这个二缺静下心来聆听高僧的讲课!对于王家和来说那些讲课就是催眠曲,要是让他听个半个时辰他肯定会去找周公约会!   一行四人会面后就在斋堂用饭了,普宁寺的斋菜确实种类多样,味道也是别具一格,想到脚上的这双平步青云靴王家和猜测这桌斋菜的价格估计也不会低,席间,沈默问及王家和参观了寺庙的哪些地方,王家和只说自己随便走走拜了拜佛,对于先前被黄衫女子追打而狼狈逃窜一事丝毫未提!   这是妥妥的黑历史!他怎么可能会让沈默知道?他估计若是他真把事情告知沈默,对方不仅不会同情他反而会取笑他,而且以后还会经常拿出他听墙角被打狼狈而逃之事当做笑料谈,所以王家和私下里决定必定要死死的守住这件事打死也不说!   王家和几人吃完饭后又在寺庙里转了一会儿,离开之前王家和与沈默两人换回了自己的靴子,沈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和王家和一脸解脱了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的严学诚与严浩又是一阵打趣。   第二天是府试开考之日,王家和起了一个大早拜别老师后只带着考引也就是准考证轻松上阵了,府试比之县试来说明显严格了不少,所有考生只准带着考引,其余的笔墨纸砚都是由考场提供的,一天可以休息三次,有人会送来饭食和清水,若有考生想要如厕,也有人专门引导并监视。   王家和一想到自己上厕所的时候还有个人在外面看着,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他暗下决心除非急不可耐他才会上厕所不然他就尽量忍着吧!他觉得若是在自己蹲坑的时候外面多个人盯着,估计他会便秘!   考场开门后所有在外等候的考生依次接受初查,鱼贯入场,在四名执灯小童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四个考场,又在门口再次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后方才进入考场,每个考生按照考引寻找到自己的考试座位,考生答题之处由木板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小隔间,并设有小铃,考生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拉动小铃就会有人上来询问。   王家和是在第一个考场考试的,这个考场里的学子大多都是兖州府隶下县城的县试县案首,还有一部分是兖州府最有名的三大书院所推荐的尖子生。   三大书院每年都有推荐名额,名额的多少按照书院的学子于上一次的殿试排名而决定,比如说白鹭书院的陶京在上一次殿试中夺得榜眼使得白鹭书院声名远扬,此次白鹭书院的推荐名额就比其他两个书院多,足足有五个,占了总名额的一半,另外两个书院象山书院有三个名额而南溪书院只有两个名额。   这些被推荐的学子都是兖州府本地的学子,那些在书院里进学的外地学子都是回乡参加县试的,所以外地学子是没有资格获得推荐名额的,这些州府本地的学子在本地考完初试后由兖州府排名前十的书院抽调出二十到三十位夫子阅卷评判,过了初试后才能有资格参加府试,初试的时间、流程、场次和县试一模一样,从某方面来说初试就是专门为州府本地学子而设的县试。   每个被三大书院推荐的学子基本上都是名列前茅的人,他们的学识并不比县案首逊色,甚至与某些地方的县案首相比,他们的学识远远高出一大截,毕竟县试的考卷都是由地方出卷,有些县城出的试题会比较简单,也有的比较复杂,而王家和所在的宜山县出的题目就比较偏门,这样一来并不能考校出学子的真实水平,学子之间也无法比较学识的高低。   府试考两类题,第一类题目是考指定段落的默写,类似于帖经题,但比帖经题来的简单容易,也不会出现王家和所经历过的惨无人道的截搭类题目,默写的段落都是出自四书五经,主要考验学子的记忆与书法。   这一类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之处在于只要考生背诵并记熟了指定的考试段落,书写时字迹端正工整一些分数自然能拿到手,但若是没有背诵过所考段落或是记得不太清楚书写错误那么就是一分也得不到,四书五经那么多的内容,考试只考其中的几个段落,对于大部分的学子来说纯粹就是要碰运气了,碰上了自然欢喜,碰不上那也没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王家和那般多文强记的。   第二类题是考时事策论,涉及当下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内容,相当于现代的命题作文,主要考验学子的辞章和政见时务,王家和看到试题时心里就已经十拿九稳了,第一类的题目一向是他的强项,自是不用担心失分,第二类题虽然他没有破过原题,但在老师题海战术的训练下他已经知道如何书写文章展示亮点拿高分的技巧,所以他也是不担心的。   王家和心中有谱,下笔从容镇定,打好草稿后斟酌语句改了又改,将避讳的字眼换掉后见没什么问题了便认真仔细的把答案誊抄在答卷上,期间王家和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铃声,此起彼伏,有的考生是解决生理问题,也有的考生是提前交卷。   其实这挺考验考生的心理素质,若是一个心理素质过低的学子听到这些铃声难免会心浮气躁,有的学子思考默写段落被铃声一扰估计记忆都会断片,所以说考场之上能在最后排名之时名列前茅的人,不仅只是学识渊博而已还要有从容不迫的气度和稳若泰山的心性,可以说是内外兼修。   王家和对于那些铃声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他写完后又检查了两遍觉得没有问题后便拉动了小铃,有人过来询问得知是考生交卷后便去唤人,不久就有两人过来糊名,将考卷放入专用匣内并收走一切物什,王家和在负责巡场监视的小隶的引领下离开了考场。   考场外有不少已经交卷的学子在互相打探,王家和与这些人不熟,也就没有耽误时间和他们寒暄,考场内准备的饭菜都是以清淡为主,不知是担心考生吃的太过油腻闹肚子而影响考试还是仅仅是为了省钱。   王家和每天都要食肉,他是典型的肉食动物,虽说不是餐餐吃肉那么夸张,但也至少要保证三餐中有一顿是吃肉的,如今一天没有吃荤,他就觉得肚子里没油水饿得慌,所以在别人都在讨论考试的情况时王家和却直奔餐馆吃饭,若是被外人知晓估计又要被人说是心宽或是轻狂了。   王家和用完饭后便回了府学,将考试的题目以及自己的答案默写了一遍给自家老师评判,庄夫子往年也是要参加府试阅卷的,但今年因为王家和这个亲传弟子参加了府试,为了避嫌他也就没去阅卷,他看了看王家和的答案,心中评判了一下估摸道自家弟子应该能排在前十。   虽说府试一共有三场,但第一场最为重要,与县试评判不同的是府试基本上是以第一场排名为主,而第一场考试的评卷也最为严格,如果第一场考试的排名在前那么府试最终的排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王家和是在第一考场考试的,根本不用担心过不过的问题,如今他只担心他的排名不尽人意,虽然他答题的时候胸有成竹,但如今若是得到了自家老师的肯定,他心中的大石也就彻底落下了。   庄夫子看着王家和紧张中略带期盼的小眼神,不禁就想到了还在汴京的小孙孙以前恳求自己帮他瞒着喂死了他爹最心爱的两条金鱼之事的模样,想到这里庄夫子的眼神顿时就软了下来,微微笑道,“不必担心,此次排名你必能如愿!但后面还有两场考试,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得到老师的肯定王家和心下一松,听到老师后半句的诫言,他连忙说道,“是,弟子警记老师教诲!不敢大意!”   其实庄夫子也不过是顺口一说,毕竟他对王家和这个弟子最是放心,以这弟子的性子是绝不会得意忘形做出半途掉链子的事情的,看到这个弟子认认真真听劝的态度,庄夫子心里对王家和更加满意偏爱了。   王家和拜谢了老师后便回了房间继续看书练字,他有今天的学识并不只是单靠天赋而已,更重要的是他夜以继日的苦读和持之以恒的坚持,才能有如今在考场上下笔如有神的自信和从容。      104.第104章      到了发案的时候,还是和当初县试发案的流程差不多,只写座位号不写考生姓名,王家和的排名也果然不出庄夫子所料名列前茅,排在第二位,虽说不是第一稍有遗憾但王家和已然心满意足了。   兖州府人才济济不是以前的县城所能比的上的,其实考了第二名王家和的心中是惊讶意外居多,毕竟就算他在现代接触了古文有些底子但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真正接触正统教学的时日太过短暂,就连那所谓的去年进学两个月也有不少的水分,真要较起真来的话,王家和是来府学拜师以后才真正学习到科举的知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考到第二名,他怎么可能不惊不喜?   想到前些日子老师填鸭式的教导和铺天盖地的题海战术,虽说当初王家和头昏脑涨累的不轻但如今看来这种教学方式对他而言还是非常管用的!王家和不禁感叹道有个好老师就是有如神助啊!   王家和与沈默之间并没有互相打听对方的名次,更没有担心过对方是否会落榜,沈默知道王家和是县案首,再加上前些日子他们之间经常交流学问使得他对王家和的才学越加钦佩,他是完全不担心对方不在榜单之上的。   王家和不问是因为他对沈默同样有信心,虽说沈默性子有时候比较二缺,但他在学问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前些日子的交流也看得出来沈默的学识比较扎实渊博,所以王家和完全不担心沈默的科考,这也算是一种朋友之间相互的默契与信任吧!   又经历了两场考试,后两场考试的流程与第一场差不多,只不过王家和明显感觉到每场考试学子都会减少不少,只单单第一场的考试就刷了近三分之二的考生,这也让他更能切身体会到科举的残酷,科举之路好比万人抢过独木桥,哪个学子不盼着一举成名天下知?科举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虽不见刀光剑影但却切切实实的消磨了万千学子的青春时光。   最后发长案的时候王家和还是排在第二名,沈默则排在第十五名,两人的名次都比较靠前,可以说他们都取得了比较理想的名次,通过了府试王家和就是童生了。   庄夫子明面上对王家和并没有多过称赞,他只让王家和静下心来准备接下来的院试,府试与院试相隔时间太短,庄夫子恨不得把所有有关院试的知识全部装进王家和的脑袋里,毕竟院试才是评判秀才水平的考试,就算某学子在府试中拿到第一名若是在院试中落榜那也是白搭,而当初庄夫子可是向王家和保证了能让他进前三十的,关键时刻可不能掉以轻心。   院试只有两场,但是无论是检查监考还是阅卷都比府试的严格程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院试由学政主持,学政是由皇帝钦派翰林充任,每个州府一人,三年一任,由于学政既考文童又兼考武童所以加提督衔,全部官衔为钦命提督某州府学政,身份等同于钦差,与巡抚平行,由三品以上的官员充任。   考生进考场时同样一律只准带考引,笔墨纸砚都由考场提供,除此之外在进考场的时候考生还需到专门的隔间里脱下衣袜接受搜身检查以防止考生夹带作弊的行为,考试科目分为帖经、杂文和策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   评卷由府学和兖州府前十名的书院山长和幕友担任,第一场录取人数为当取秀才名额的一倍,用圆圈揭晓,同样只写坐号不写姓名,称之为草案,第二场覆试后拆弥封写姓名,通过院试的童生都被称为生员,也就是秀才,算是正式有了功名,进入了士大夫阶层,俗话说刑不上大夫,秀才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并且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王家和参加院试的时候除了在脱衣接受搜身检查的时候觉得有些别扭外,其他的流程他已经轻车熟路了,原先他想到脱了衣物被人盯着就感觉心里不得劲,但想想自己是个大男人,以前还和同学光着身子一起在澡堂洗过澡,而且所有来参加院试的学子无一例外的都接受了检查,便也不再把此事放在心里了。   王家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心静气的准备着院试,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从远处传来了击板声,击板声一出就意味着关考场正式开考,考试题目和前几次一样同样是贴在大木板上,由衙役抬着来回展示,不同的是在场内巡视的衙役明显增多了一两倍,除了这些走动的衙役,每两个考试隔间处都站着一个带刀的衙役,使得考场内的气氛显得十分森严,没有一个学子敢交头接耳或是大声喧哗的。   第一场考试也没什么难的,帖经就不用说了,死记硬背的东西会就会,不会也没辙,然后就是杂文和策论了,杂文就是以官吏所常用的篇、表、论、赞为体裁,让考生作文,类似于今天的应用文写作。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杂文中有一道题比较偏门,题目是:平当“以经明《禹贡》,使行河”论。   若是学子不知道出自何处,这一题几乎是拿不到分的,原文出自《汉书·隽疏于薛平彭传》,说的是因为平当此人熟读经书,《禹贡》也不在话下,可谓是精通地理,所以就派他去视察黄河了,答题的时候要围绕“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这些类似的中心点来写,不能偏题。   其他的题都是相对比较简单的,策论是结合当下时事谈论自己的真知灼见,这也是最拉分的题,若是考生对时事没有独特的看法或是与当下的思想相悖,想拿到高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往年有些学子不通时务乱答一通惹得阅卷人直接给了个零分,所以说答题需谨慎,真遇到不会的题也不要乱写一气,不是说字写得多就能得高分的,与其有那胡乱写字的功夫不如把会做的题再次修改深化,反而可能会拿到更高的分。   对于王家和来说有庄夫子的教导,再加上他自己原有的人生阅历,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并不是难事,而且他决定写策论时用八股文的形式来写。   虽说在中国古代这八股禁锢了学子的思想,让人只追求表面形式没有自己的思想己见,但那也是因为封建统治者要求学子必须用古人语气圣人之言答题,这才造成了种种弊端使得八股文成了古代科举制度的替罪羊。   八股文最初是写议论文章的一种推荐格式,本身并无好坏之分,甚至从某方面来说,用八股的形式写文章会使文章观点鲜明,阅卷人也能更为直观的找出学子所写文章的闪光点,再加上使用排比对偶的写法使得文章显得更加优美工整,评卷人反而能在阅卷的时候打更高的分。   既然决心要用八股的形式写文,王家和首先就揭示了文章题旨即为“破题”,然后承上文而加以阐发即“承题”,接着就开始议论称“起讲”,再后为“入题”,以下再分“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四个段落,而每个段落中都写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这样一来文章是什么观点,阅卷人一目了然。   值得注意的是用八股写文第一部破题最为重要,一定要正中题目的中心主旨不能偏题,一旦破题有误任你下面言辞再优美语句再华丽,即使你写出一朵花来也是徒劳,走题就是走题完全没救的。   当然,决定用八股的形式写文也是经过庄夫子同意后王家和才写的,以前在庄夫子处写文章时就尝试着用了八股的形式,庄夫子也觉得此种形式使得文章条理更加清晰,让评判之人更为喜爱,得到自家老师点头同意后王家和才敢在院试中用此种形式写文章。   王家和交卷的时候发现已有不少的学子在等候区等待衙役开门放行,人虽然多但没有一个大声喧哗或是低声交谈的,考场是两个时辰开一次门,王家和正巧卡到开门的时间点,并没有耽搁时间便出了考场。   回去后同样将答案默写出来让庄夫子评判,庄夫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王家和准备第二场的覆试,但王家和从自家老师捋胡须的这一个动作来看就猜到自己的答卷应该是让老师满意的。   和老师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虽说还未完全摸清老师的性子,但王家和发现老师有几个经典的小动作,若是不断的捋胡须就表明他心里比较满意或是心情比较好,若是只捋了一两下胡须就表明他心中有疑惑或是拿不定主意,若是右边眉毛微微抖动那就是他在算计着什么也就意味着某个人要倒霉了,所以如今王家和见老师不断捋胡须的动作便不再担心自己的排名,安安心心的就去准备第二场考试了。   等第二次进考场接受脱衣检查的时候,王家和心里已经毫无第一次的尴尬了,检查完后便穿好了衣服走出隔间,正当他要离开之际就听见隔壁的隔间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王家和听见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在第一场的招试中我可是榜上第九名,此次院试结束后我肯定是要去府学进学的,你们这些小小衙役能得罪的起吗?”   又听一个衙役说道,“不管你是榜上多少名,要想进考场就必须接受检查,即使是头名也不例外,除非你是想要放弃这第二场考试不进考场,至于你所说的进入府学读书,每年院试前百名的考生都会去府学进学,这点就不需要你告知于我了!后面还有许多学子要检查,你若是再这样磨磨蹭蹭不肯脱下衣物,我就当你放弃此次科考!”   引领王家和进考场的小隶见王家和没有跟上来便赶忙催促他,王家和歉意的笑笑也没听接下来的对话便跟着小隶找到了自己的考座,不过就算没有听到那考生接下来的话,王家和也能猜到最后妥协的人必定是那考生,除非那考生真不想进考场了!   王家和觉得那考生脑子挺不正常的,明明第一次招试的时候已经经历过脱衣检查了,怎么却在第二场复试的时候会与衙役起争执呢?难道就凭着他在第一场考试中排名第九?不要说他只是排名第九,就算是第一也是要接受检查的,再说就算他最终进了府学读书,但他只不过是个区区秀才初次拥有功名而已,科举之路只踏出第一步,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狂傲?   王家和猜想若是衙役是个大度的也就罢了,若是那人是个小性记仇的那考生可就惨了,一般来说搜身只是例行公事,再加上后面还有那么多的考生等着检查,所以衙役的动作一般都会很迅速,而且也不是全部脱光衣服,考生只需露出上半身,脱下鞋袜和裤子即可,亵裤还是可以穿的,若是衙役刁难拖延搜身的时间或是要求考生全部脱光光,考生也只能忍受羞辱乖乖就范。   等了近三刻钟的时间,王家和又一次听到了击板声,他抛开多余的思绪,轻呼出一口浊气,认真的迎接接下来的考试,虽然这是院试的最后一场但也要谨慎对待,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使得最后功败垂成,造成终身憾事!      105.第105章      科考结束后王家和也不再多想院试的情况,反正考都考了,好与不好都已经无法更改了,木已成舟何必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等到发长案的时候王家和与沈默相约一起去看榜,说是看榜,其实就是两人一起坐在附近的茶楼处,让沈默带过来的小厮去看榜单然后来通知他们,王家和也乐的不用去和那么多的考生争相挤着去看榜。   于是在大部分考生为了看榜而衣衫不整甚至受伤的时候,沈默与王家和两人则悠哉悠哉的在品茶,由于离看榜处比较近,楼下考生的情况尽在两人眼下,沈默还指着一个神情狼狈鞋袜尽失的一个考生向王家和邀功,说若不是他让小厮去帮王家和看榜,估计王家和看完榜后与那个考生也不会相差多少,王家和也不辩解,毕竟确实是他自己得了好处承了沈默的美意。   还没等小厮回来,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考生如丧考妣的坐在地上哭嚎,那中气十足的哭声与他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周围大概有几个和他相识的考生在劝说着什么,但那头发花白的考生只顾哭嚎全然不顾他人的劝阻,忽然他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猛然掷于地上并且不断用脚在书上踩着,大概嫌脚踩不过瘾又上前用手撕扯,直到把书撕碎踩烂方才扬长而去,看的周围劝他的考生面面相觑。   王家和看后感叹道,“书何其无辜?他自己没考上难道都是书的错吗?”   沈默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不过是迁怒而已!你别看他现在这副对书本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不定他转身就去买了新书,你瞧好吧!明年他肯定还会来参加科考!”   不用沈默提醒王家和也能猜到马树生必定不会放弃科考,不说其他,就单看他头发花白还坚持来科考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那书生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科考已然成为了他的心魔,若是放弃了科考估计他也就没了盼头,不过就他刚才那样的反应估计这辈子也就这么回事了!科举之路真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就在王家和想七想八的时候,先前被派去看榜的小厮跑了过来,只见他脸上有着一道划痕,气喘吁吁的说道,“表少爷得了第十名,王少爷得了第三名,恭喜两位少爷高中!”   沈默听后立马给了王家和一拳笑道,“好你个王家和!竟得了第三,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力压数千学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王家和闻言调侃道,“你想让我请客你就直说,别拿其他的当借口!再说你不是也得了第十?前十名都是廪生,根本没有太大的区别,要说庆祝你也应该请客吃饭啊!”   沈默不服道,“什么叫没有太大区别?一个第三,一个第十这叫没有区别?”   王家和反问道,“前十名都是廪生由官家按月给粮,前一百名都能进府学读书,我问你第三名和第十名不都是享受这个待遇吗?你说说这有什么区别?”   沈默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想想还真如王家和所说确实没有什么区别,王家和见沈默无言便提醒道,“你这小厮也辛苦了!为了帮我们看榜脸上都被划伤了,你就不表示表示?”   那小厮听了王家和的话连忙道,“这是小的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能为两位少爷看榜也是小的的福气!再说两位少爷都得中秀才小的也能沾沾喜气!”   王家和见这小厮嘴上好似抹了蜜似得好话一筐一筐的往外说顿时就乐了,“就冲着你这话我也要打赏你!就当你的辛苦钱!你可不要推辞!”   那小厮见状也没在推辞接过王家和的赏钱连忙道谢,沈默见状心里翻了个白眼,也跟着打赏了小厮,那小厮得了双份的赏钱心里乐开了花,此次既在表少爷面前露了脸又有双份的赏钱拿,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心道等下次看榜的时候他肯定要挣得这份活计,可不能让他人抢了这份好差事!   王家和与沈默分开后就就回了府学,先去庄夫子处拜谢,此次他能得中第三主要是靠庄夫子的细心教导,若没有一个名师的指导,王家和就算闯进了前百估计也只是吊车尾的名次,所以他一回到府学就到老师这里报喜了。   庄夫子此次倒是没有掩饰内心的赞赏之意,对待弟子他并不只是一味地打压,若是只有训诫没有称赞,难免会打击弟子的自信心使得弟子失去上进的动力,前段时间是因为院试还未结束,他担心若是过于赞赏会影响王家和考试的心境,如今院试已经结束,王家和也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此次院试你得中第三,确实远远超出我的期待,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做的很好!希望你以后不忘初心,能沉下心来继续做学问,你要知道秀才只是科举的第一步,以后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王家和躬身作揖,“多谢老师教导!弟子定当铭记于心,绝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庄夫子不断的捋着胡须,“明天就要举行簪花宴,你年纪还小不可过度饮酒!”   王家和躬身称是,庄夫子又说了一些宴会的注意事项便让王家和回房了,王家和回去后并没有因为院试结束而放松,按照往日的习惯照常看书练字,虽说已经看完了庄夫子指定的书籍,但学子阁里有那么多的藏书,对于缺少书籍的王家和而言就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乐不思蜀了,他怎么可能浪费这么珍贵的资源。   第二天穿戴整齐后王家和先去与沈默会和,两人一同去赴簪花宴,到了地方见不少的学子都已经到了,相熟的学子在一起低声交谈,不相熟的也彬彬有礼的互相打招呼,看起来十分的融洽和谐,想来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里谁也不敢出言放肆,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要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印象,毕竟周围还有小隶和衙役在一旁看着,若是言行不当传到学政的耳中让学政对自己不满可就是倒了大霉了。   簪花宴分为三个流程,首先由学政以及州府官员发言,主要是对在场学子的表扬,王家和觉得和现代期中期末的表彰大会差不多,他听了大半天无非就是什么人才济济大周栋梁之类的废话,心里感觉十分无聊,但偷瞄到周围的学子都是一脸振奋的神情,他连忙打起精神做出一副打了鸡血的表情。   就在学政结束讲话之际,王家和突然就想打哈气,幸亏他心里谨记这是什么场合,使劲憋住气闭紧嘴巴,虽说他把哈气憋了回去但生理上的反应却不是他能控制的,于是当学政大人结束发言回座的时候就看见前排第三名学子热泪盈眶的看着自己,他顿时就对这个第三名感到十分满意,此子思想觉悟高啊!竟被自己所说的话感动的快哭了!真是孺子可教啊!   王家和不知学政心中所想,也不知自己这半个哈气所带来的美妙误会,他只觉得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官员发表演讲,自己的头上都快长草了,更为折磨人的是明明无聊的要死,他还得强打精神做出一副感动不已或者恍然大悟的神情,此时,他真心觉得周围的学子都是演技帝,不愧是能在数千考生中杀出重围成为秀才的人啊!   发言结束以后就到了第二个流程,由学政和州府官员带着在场的秀才去文庙祭拜,文庙又称孔庙,是后人祭祀孔子尊拜先师的地方,每年的新生员都会在主考官的带领下来此祭拜,王家和随着众人一起行至文庙,他发现这里也有泮池大成殿之类的建筑,与他当初在府学行拜师礼的地方有些相似,不过想到府学是学庙合一的书院便也就释然了。   随着众人一起跪拜过孔子后,每个学子还要单独再次祭拜,等所有学子祭拜完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在学政和州府官员的带领下众学子又再次返回宴会厅,接下来就是最后的环节了,由学政和官员亲自颁发奖励,前十名是廪生,所以每人都能拿到十两银子和府学的学引,学引相当于现代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第十一名至一百名没有银钱只能拿到府学的学引,一百名开外的只能拿到州府其他书院的学引。   拿到学引就是有了去书院进学的资格,但往年也有些学子因为家庭或者觉得学引上的书院不符合心意等原因而放弃去州府的书院进学,而是选择了回本地县城的县学进学,这些学子大多都是没有闯入前百的考生,往年只要拿到府学的学引一般都会去府学进学,除非有特殊情况才会放弃,比如说上次殿试得中榜眼的陶京,他原本是院试的第十八名应该可以进府学读书,但他的祖父是白鹭书院的山长,于是他便去了白鹭书院进学。   前十名的考生都是由学政亲自颁发奖励,王家和是第三个上去的,学政一见到王家和就认出此人便是刚才被他所说之言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学子,于是他拍了拍王家和的肩膀鼓励的说道,“此次你能得第三,可见你心性与学识都属佼佼,今后当不忘初心勉励自己,争做大周栋梁为朝廷分忧!”   王家和在学政拍他肩膀的时候就是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这可不是装的,而且切切实实的被惊到了,他心里打了一排问号,怎么这学政大人突然就对他说这些话了?刚才在给第一名考生颁发银钱和学引的时候都没有多言,怎么轮到自己这个第三名反倒是说这些勉励之言了?   王家和猜测学政这勉励之言一出在众多学子中给他拉尽了仇恨值,若是第一名被夸赞勉励也就罢了,他这个第三名算是怎么一回事?王家和猜想先前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估计就算不嫉恨他至少也对他没好感了。   纳闷归纳闷,嫉恨归嫉恨,他总不能当场反驳学政的话吧!王家和接过学政递过来的银钱和学引,躬身作揖道,“谨遵大人教导,学生定不负大人所望!”   听着王家和斩钉截铁的话音,学政心里更加满意了,此子果然如自己所想那般是个心性通达容易受教之人!也不枉自己当众勉励于他,若是以后他科举有望,今日之事还能传作一段佳话。   王家和在众多考生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后来学政接待的学子没有一个能有王家和这样的待遇的,这让众多学子的心里更加不好受了,大多数人都在心里暗骂,也不知这小子那点入了学政大人的眼!怎么偏偏就对他有所勉励呢?真是走了狗屎运!   于是在接下来的宴会上,不断的有人来敬酒,他们憋足了力气想要王家和在宴上出丑,王家和若是不喝那就是不给面子恃才傲物看不起同科,逼得王家和一杯接一杯的灌酒,王家和这副身体并没有受过酒水的训练,所以就算他借着衣袖浪费了不少酒水他也感觉头晕眼花快扛不住了,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考生虽然觉得自己的风头都被这个半路杀出的小子抢了去,但私下里也想看看这小子出丑的样子。   沈默一开始就在一旁帮王家和挡酒,但别人并不吃他这一套偏要王家和自己喝,他也只能尽量帮王家和遮掩倒酒的小动作,此时见王家和一脸酒意的样子便想出言阻止,不曾想他还没说话学政倒是先发话了。   “你们可别把这小子灌醉了!酒喝多了伤身,何况他的年纪还小,可禁不住你们这样的灌法!再说你们可不要忽略了第一名和第二名啊!他们的才学难道就不值得你们敬他们一杯酒吗?”   众人听了学政的话连忙转战第一名和第二名考生,既然学政大人都发话了,他们哪敢再为难王家和啊!只不过表面上不为难心里面却对王家和更加羡慕嫉妒了,第一名和第二名考生虽然不太甘心学政拿他们两人当挡箭牌,但学政的最后一句话也有变相夸赞的意思,再说他们也不敢在学政面前露出不满之意,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翩翩公子的样子接受众人的禁酒了。   王家和心里虽然吐槽若不是学政突然心血来潮对他说什么勉励之语也不会招致这番祸事,但最终也是学政替他解围让他逃过一劫,所以他趁众人向第一名和第二名考生敬酒之际,站起身来对着学政躬身遥遥一拜以示感谢,而王家和的这番做派让学政眼中再次露出了满意之色。      106.第106章      这边王家和在参加簪花宴,那边官府邸报已然通过驿站传了出去,兖州府隶下的所有县城都会收到此次院试得中的三百多名秀才的姓名并且在秀才的姓名后面附有籍贯住址。   当宜山县县尊阮明远拿到这份邸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王家和三个大字,他原以为是其他县城的同名同姓之人,但看到名字后面写着宜山县清河镇王家村这些字时,他不由得擦了擦眼睛又重新看了几遍,那副样子恨不得将邸报看出一朵花来,等看了几次的结果都一样时他不禁又喜又愁。   喜得是宜山县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出现过廪生了,以往就算有闯入前百进了府学读书的学子也只是在十名开外,此次王家和这个农户出生的乡下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能力压众多学子获得第三名,这实在是让他惊喜不已!   愁的是他前段时间刚对郑夫子说过王家和绝对不会闯入院试前百,结果现在就被打脸了,想到郑夫子以前总说自己是个乌鸦嘴,他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乌鸦嘴呢?不然的话怎么他说什么什么就成真呢?这下郑夫子看好的弟子估计也不会来县学读书了,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还不知道郑夫子该怎么唠叨他呢!   阮明远压根儿就没想过王家和会放弃去府学进学反而会来县学进学,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除非王家和脑抽或是出什么意外摔傻了才会干出这种亏本的事来,有了府学那个明珠在前,他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小小的县学?哎!这下该怎么和郑夫子说这事哦!   这边阮明远刚在想着郑夫子,那边被他念叨的郑夫子就找上了门来,果然有些人是不禁想的,还未见到郑夫子的人影便先听到了他的嚷嚷声。   “县尊,州府的院试已经结束好些日子了,按理说这几天院试的邸报就能到了,你可要帮我留意我那弟子得了多少名,若真是孙山之位或者靠后的名次你可得提前告知我,这样我也能提前想好说辞等他来县学的时候我也好安慰安慰他!”   郑夫子等说完了话后只见阮明远正襟危坐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看得他一头脑的雾水,他不明所以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阮明远在听到郑夫子的说话声时就眼疾手快的将邸报藏了起来,如今听到郑夫子所言他只能一脸微笑不发一言,这让他怎么说?难道说,邸报今日就到了,你看好的弟子不负所望考了第三,妥妥的要进府学读书,你也不用浪费心力去想什么安慰之词了,顺便也不用费心费力的教导弟子了,因为本来已经快到手的弟子飞向别人的怀抱了!   呵呵,若是阮明远真说了这些话郑夫子还不知道该怎么闹腾呢!阮明远破罐子破摔的想,如今能拖得一时是一时,等拖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阮明远一脸无辜的看着郑夫子,丝毫看不出心虚之色,“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注意着这件事!等有消息的时候我立刻就派人通知你!”   郑夫子一脸狐疑的看着阮明远道,“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啊?以往我来你这儿说我那弟子的事情,你都是满脸不耐烦的表情,怎么今天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这事?”   阮明远不愧是当官的,他一脸正气,听了郑夫子所言心跳都没有加快,“早些得到消息通知你,你也不会再来我这里说你弟子的事啊!我也可以早日解脱不用成天听你唠叨,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这么干脆的答应帮你,你反倒是怀疑起我来!难道偏要我推三阻四你心里才舒服?”   郑夫子听了阮明远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这才打消先前心中的疑虑,“你要是不想再让我来烦你,你得了院试的消息后就早些来知会我,到时候我满心精力都放在教导自家弟子身上,哪里还会有空来这里和你闲聊?”   郑夫子说完也不等阮明远回话就拂了拂衣袖直截了当的离开了,阮明远见庄夫子潇洒利落的身影,再看看被他拿出来的邸报心里一阵欲哭无泪,这次是瞒过去了,可纸终是包不住火的,此事迟早要被郑夫子知晓,到时候自己肯定又要受到对方的荼毒!   哎!想到这些,阮明远就十分后悔当初所说的那些话,早知道他就不把话说的那么满了,还尽心尽力的和郑夫子一条一条有理有据的分析王家和无法闯入前百的原因,如今自打嘴巴,这份苦果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其实他也纳闷呢!以王家和的家世背景再加上他只进学了两个月,应该不会闯入前百才对,更不要说如今还力压州府和其他县城的众多学子夺得第三,难道他在夜里有神仙入梦使得他有如神助在考场中大显神威?   阮明远想不通归想不通,正事还是要办的,他继续查看邸报,发现第十名的沈默也是宜山县的,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五名学子虽说不是廪生但也在百名之内,这就意味着宜山县有七名学子会去府学进学,这让阮明远喜不自胜。   兖州府隶下有两百多个县城,此次进前百的学子宜山县就占了七个,这可是天下红雨多年不曾有过的事了!想到这里,阮明远就连刚才所担忧的郑夫子之事都放在一边了,赶忙吩咐小隶准备喜报印纸。   得中秀才的喜报是由学子所隶属的县城县尊或者师爷亲自书写的,再由县城的衙役快马去学子的家乡通报喜讯,喜报也是有规定的,要求用隶书书写,所用红纸也有特定规格,其上端需印有一条欲飞的腾龙,下面则是云山雾海,喜报正中央写有某某年高中院试第几名的字样。   阮明远写完几个人的喜报立马就派了衙役带着喜报前往高中秀才的学子家乡处,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直接让衙役们大张旗鼓的赶去目的地,至于这样高调做事会不会被郑夫子知晓以至于找上门来,阮明远表示和邸报上高中秀才的人比起来其他一切的事情都是浮云。   王远山正在家里教自家的孙女识字,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唢呐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冲着自家来的,正当他要出去观望的时候,自家门口响起一阵鞭炮声,他连忙带着秀秀出去查看,刚打开院门,只见四五个衙役出现在自家门口,后面跟着许多村民,就连里正和族老都在这里。   王远山心里正纳闷呢,就见为首的一个衙役手拿一个红纸样的东西满脸喜气的说道,“这是王家和王老爷家吧!王老爷在院试中高中第三名,已经夺取秀才功名了!恭喜,恭喜啊!”   王远山一脸懵圈,大脑停顿了几秒直愣愣的盯着衙役,仿佛要在衙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里正见王远山还没缓过神来赶忙说道,“家和高中秀才!你这个做祖父的该高兴才是!你这是什么反应?”   听了里正的话王远山这才接上了脑回路,回想起来刚才衙役所说的话满脸喜色,众人看到王远山露出正常人的表情立马上前恭喜祝贺,为首的衙役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他都怕眼前的这位秀才老爷的祖父因为太过高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自己这个报喜的不但拿不到喜钱反而会被县尊大人迁怒责罚,那可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得嘞!这老爷子好不容易缓过神了,喜钱什么的他也不强求了,只要让他和身边的这些办事的兄弟们顺利交差全须全尾的回去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远山可不清楚这衙役心里的小九九,他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家孙子高中秀才的喜讯中,还是在里正的提醒下赶忙接过喜报,后又拿了银钱给这些衙役作为谢礼,衙役也没有看喜钱给了多少,见完成了任务赶忙就回去交差了,让王远山连挽留的客气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样子,挥挥衣袖只留下喜报就绝尘而去了,看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王远山也不多想其他,以为这些衙役办事风格向来如此也就没在此事上过于纠结,他拿着喜报赶忙将其贴至正堂中央最显眼之处,一来可以光宗耀祖,二来可以让来访的客人一眼就能目睹到喜报,这是大多数农家习惯性的做法,就如同现代的家长一般都会把孩子获得的奖状贴至墙上的做法一样。   王家和高中秀才并不只是王远山家的喜事,而是整个王家村的幸事,虽说正主不在场但这并不影响王家村人为此事而庆祝,在里正和族老的安排下,王家村给相邻村落的里正的和族老发了请帖,约定三天后全村设宴庆祝,而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村民的赞同。   即使是平日里总会斤斤计较爱找事的一些人都是一副有与荣焉的表情,毕竟王家村出了一个秀才,作为王家村的一份子,他们自己也能在其他村子的人面前挺直了腰杆,同时他们也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定要敬着王远山一家人,万万不能得罪。      107.第107章      王家和自簪花宴上回来后一直睡到第二天巳时方才起身,睁开眼只觉得头昏脑胀,果然一次性喝那么多酒对于他现在的这个身体还是勉强了。   当他洗完澡去除身上的疲惫,收拾好仪容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肚子早已在洗澡的时候就唱起了空城计,但他并没有立刻出去觅食,而是先去庄夫子处告罪,毕竟自家老师之前嘱咐过他切勿过量饮酒,并且他也答应了此事,虽然在宴席上那种境况下他不得不喝,但没有守住承诺确实是事实,庄夫子是个开明的老师,等看到自家弟子来请罪后不仅没有怪罪还好言安慰了一番。   得了功名后王家和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毕竟他在科考之前就在府学进学,而且还是自家老师专门开的小灶,比起其他新入府学进学的意气奋发的学子,他的内心古井无波一片平静,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他要和其他学子一起听课了。   府学的夫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们各有所长,教学方式也不一样,王家和在这期间受益匪浅,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王家和之前在书画会上的出彩以及能力压众学子取得院试第三名,这使得许多夫子都十分亲睐于他。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课上经常提问王家和,王家和回答的不足时夫子会认真指正,回答的出彩夫子会不吝啬的表扬,只要不是眼瞎蠢笨的人都能看得出夫子们对王家和的喜爱,更何况一同听课的是杀出血路的众位学子呢!这使得整个学堂中没有几人愿意与王家和亲近的,不过王家和也不在意这些,毕竟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金銮殿试,其他的一切事情都无法影响到他,再者说,他在府学并不是孤家寡人,比如沈默、严学成、严浩。   这天严学成来找王家和,通过这些时间的交往,严学成对王家和这个朋友已然认可,私底下他十分倾佩王家和的才学并且十分看好他的前程,再加上有庄夫子这一层关系在,所以他提出为王家和牵红线一事也就不足为怪了,王家和初听严学成提及自己的婚姻大事,而且还是为自己和对方的妹妹牵线,这让他心里很是惊讶。   “严大哥,怎么会有为我牵红线的想法?更何况令妹乃是清流之家的名门贵女,我一个乡下小子如何能配得上?”   严学成见王家和没有明言拒绝心里越发满意,笑言道,“实不相瞒,我十分看好家和的前程,凭着家和的才能以后必定能在科举一途上夺得一席之位,再者说,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家和的品行性格我还是能了解一二的,我就这么一个妹子,当然希望她嫁得如意郎君了!”   王家和觉得现在谈论婚姻大事还为时过早,于是坦言道,“严大哥的一番好意家和心领了,但我年纪尚小,目前我只想一心科举,等过几年再论婚姻之事!”   严学成不以为然,“家和你今年十三,我那妹妹今年十二,年纪相仿正好相配,我那妹妹虽说是女子不能科考,但她也是识字读书的,到时候为你管理内院还是不成问题的,若你不想成婚也可以先定亲嘛!”   见王家和在沉思,严学成又道,“家和,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更何况你现在已非白衣秀士,以你现在的身份你是不可能再娶一个乡下女子为妻的,毕竟若是你以后科举有望当得一方官员,你的妻子需要和其他官员的内宅打交道,若没有真才实学和一些手段,如何让你后宅安定无后顾之忧?”   王家和听了严学成的话心下思索,确实如对方所说,若他真能为官那么肯定需要一个有些手段的妻子,他也不是看不起乡下女子,而是乡下女子很少有识文断字的,若是真娶了一个不识字的女子,以后的内宅交际就是一个问题,若有他人想从内宅入手给他挖坑,那肯定是防不胜防的,所以他确实需要一个识文断字并且有些手段的妻子,而严学成的妹妹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严学成是清流之家严家的嫡系,这样的家族所教导出来的女子不仅能识文断字还能掌握内宅交际的手段,这样一来他以后应该也能少了后顾之忧,还有一点,他对能教导出严学成和沈默的严家比较认同,这样的家族所教导出的女子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至于目前和那女子没有感情,王家和也不在这一点上纠结,感情可以后期培养,这古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女子的束缚并不是十分严格,但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很少露面的,更不要说什么私会男子一事了,所以自由恋爱就不用想了。   当然,若真能娶得严学成的妹妹,他必定会好好经营这份婚姻,努力和对方培养感情,并且他此生只会有一个枕边人,虽说成了古代人但他在婚姻这一方面一直坚持一夫一妻,从未想过开后宫左拥右抱之事。   想到这里王家和道,“多谢严大哥抬爱,若真能娶得令妹,我必定会努力科考不让令妹受苦,不过我还需要取得祖父和老师的同意,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给你答复,还请严大哥见谅!”   严学成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明白王家和同意了此事,既然王家和本人同意,那么此事差不多应该就能成了,正事说完严学成就打算告辞,他还未同他的母亲说过此事,不过他前几天已经微微透露过口风,此次回去只要把这事定下即可,想来母亲也不会反对。   严学成回去后便把此事告知了严家主母,也就是沈默的姑姑沈清荷,沈清荷见自家这眼光甚高的长子对那王家和赞不绝口,还要把她名下唯一的女娃嫁给对方,心中对长子口中的王家和十分好奇。   “很少听你如此夸赞一个人,那王家和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就如此看好他的前程?”   严学成微微笑道,“娘,那王家和拜了府学庄夫子为师,加上他的天赋和努力,他在科举一途上一定会有所作为,再加上庄夫子隐形的人脉,他以后的成就必定不小,在他未成功之际将妹妹许配于他也不失一份好姻缘。”   沈清荷有她自己的顾虑,“可依你之言,那王家和是个农家子,我严府嫡女怎能嫁出去受苦?虽说婧涵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她确实是记在我的名下,又在我膝下养了这么些年,就这样把她嫁给一个农家子弟,我实在是不忍!”   严学成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王家和注定有一个锦绣前程,也就不存在受苦一说,就算目前对方只是一个秀才,家境贫寒了些,婧涵嫁过去受苦也是暂时的,若不趁对方未发迹之时抓住此次时机,以后恐怕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娘,你难道还怕我会害了妹妹不成?你放心,就算王家和目前只是农家子,但这也是暂时的,你若是担心妹妹嫁过去受苦,等她出嫁之时你多给她添些嫁妆不就成了。”   沈清荷想想自家这儿子的性子和办事风格,看来那王家和确实有过人之处,于是最终点头同意了,接下来就是要和自家老爷商量此事了。   沈清荷母子两人在房里专心讨论,却不曾注意到有一个身影久久的停留在门外,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严婧涵平复了心情,将刚才因为心绪激动而用指甲划伤的左手藏在了衣袖中,面上端着一片柔和之气,悄悄的后退了几步后又加重脚步走进了沈清荷的房内。   “娘,婧涵前两日看到一道胭脂凉糕的做法,今日在小厨房内尝试了一下,味道还不错,特来让娘品鉴一下。”   沈清荷并无疑心,笑着应承着严婧涵,“婧涵有心了,正好你大哥也在这里,可便宜他了,我们婧涵才貌双全,温和大气,转眼间都成大姑娘了,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小子。”   严婧涵低下头掩盖眼中的愤恨之色,语气温和并带了一丝娇羞道,“娘,您说什么呢!竟然这样打趣我!婧涵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严婧涵就带着随身丫鬟离去了,沈清荷不疑有他,以为自家女儿太过害羞,笑着对严学成说道,“你这妹妹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温顺了些,你说的那个王家和性子可好?若是真把婧涵嫁过去,你确定她能过的舒心?”   严学成无奈道,“娘!你就放心吧!那王家和真真是个谦谦君子,把婧涵嫁过去准没错的。”   沈清荷这才稍微放下心中的担忧,出于对长子的信任,她决定今晚就找自家老爷通通气,也好早些把事情定下来,既然那王家和有庄夫子的人脉又肯努力上进,那么结了这门亲后也能给长子添一份助力,至于目前王家和只是农家子,这倒是不用担心,大不了就像长子所说的那样,等婧涵出嫁之时多给些嫁妆。   严婧涵回到自己的院中,严令贴身丫鬟收紧口风,自己一个人坐在闺房里发呆,听刚才娘和大哥的谈话,竟然要将她许配给一个农家子,这对于她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这么些年,她一直端着温和大气的样子,努力讨好沈清荷,为的不过就是牢牢占着严家嫡女的身份和以后能找一份好姻缘,如今沈清荷却打算将她嫁给一个农户,果然不是亲生的终究不一样,还有她那个好大哥,这么些年她也一直敬着他,如今却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往日里自己对他的讨好与关怀竟都是喂了狗的。   至于刚才严学成所说的看好那个农家子的前程的一些话,严婧涵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与其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还不如抓紧当下,严学成想把她嫁给农家子估计就是想利用她,若是那农家子功成名就,严学成正好利用自己这层关系,若是那人一事无成,自己恐怕就成一颗废棋了,想她堂堂严氏嫡女怎么能轻易任由他人摆布乖乖的嫁给一个农户?   想到不久之后就是赏梅宴会以及那人曾经说过的话,严婧涵心里闪过几丝甜蜜,那人的才情与温柔体贴无时无刻不挑动着她的心弦,与那人相比,她的好大哥帮她挑的人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与其依来顺受跳进火坑,还不如狠心一搏。   思及此处严婧涵叫来了贴身丫鬟嘱咐了几句,看着丫鬟匆匆离去的背影,严婧涵眼里闪过几丝犹豫,但想起先前偷听到的话她立马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108.第108章      王家和写信回家告知祖父严学成牵红线一事,王远山一向不太干预王家和的生活,听闻是清流之家的嫡女,一心为孙子考虑的王远山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桩婚事,并且还把当年出外闯荡所得的一枚玉佩寄了过来。   庄夫子作为王家和的老师,自然也希望自家弟子能娶得贤妻,加上严府的口碑向来不错,于是也同意了此事。   王家和拿着祖父寄来的玉佩作为信物与严家交换了订亲信物,等到来年开春接来自家祖父和妹妹才能正式订亲,虽说还没有正式订亲,但此事基本上已成定局,严学成与王家和的关系更为紧密了些,毕竟以后等王家和与严婧涵完婚了,严学成就是王家和的大舅子了。   作为王家和未来的大舅子,严学成自然要提携自家人了,每年府城中的上层人家都会在梅花盛开之际举行赏梅宴会,由严家、傅家、赵家、郑家四大家族轮流举行宴会,今年正好是傅家主持宴会。   这傅家乃是皇商,又与定国公府有姻亲关系,还养着国公府唯一的女娃,可以说这傅家在这兖州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很多人看在皇商的名头与定国公府的面子上都会捧着傅家,这也让傅家越发得意与自傲了。   傅家所发宴会请帖很符合皇商的名头,所以当严学成拿出请帖邀请王家和一道前去的时候,王家和的注意力完全被请帖给吸引住了。   全金打造的请帖瞬间闪瞎了王家和的眼睛,心里十分佩服这行事粗犷豪放的傅家,皇商最多的就是钱,为了彰显傅家的身份直截了当的用金子打造请帖,王家和表示有些无语。   严学成看王家和默不作声的样子,以为对方不好意思与他一同前去,不由得劝道,“家和,虽说你还未与我妹妹正式订亲,但此事已成定局,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你同我一起去赴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表弟也会一同前去,到时候你们正好做个伴。”   严学成是真心为王家和考虑,既然王家和已经是他板上钉钉的妹婿,他自然要护着自家人,此次带王家和前去自然是打算增长王家和的见识和眼界,等明年开春正式订亲后王家和必然要出席不少兖州府的宴会,并且也要与大户人家的子弟交流,虽说王家和自身本事不小,但他毕竟出身农家,在严学成看来还是很有必要带他去见见世面,以便于能尽快融入上层的交流圈。   王家和见严学成误会,也不解释什么,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被一张请帖给震住了吧!与其说被请帖镇住还不如说被傅家粗暴的行事风格给惊住了,再怎么说这傅家是皇商又背靠着定国公府,算是兖州府有头有脸的家族,如今的行事却像个暴发户似的,让人觉得上不得台面。   这天正是举行赏梅宴会的日子,王家和与严学成以及沈默一同来到了傅府,这傅府不愧是皇商,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处处透露着皇商之家应有的富贵。   举行宴会的地方是傅府的一处庭院,庭院里栽种了许多品种的梅花,虽说是庭院占地面积却比普通百姓之家大上好几倍,院中设有阁楼供人休息,王家和与严学成一起行至阁楼,扑面而来一阵暖气。   王家和心下感叹,古代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尽管是寒冬腊月,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也能将阁楼弄的如此温暖,自来到古代就成了穷人的王家和第一次感受到有钱人的生活。   赏梅会明面上是赏梅,实际上是兖州府上层家族中小辈们的交流平台,除了老牌家族的晚辈外还有依附在上层家族的小家族的后辈,这宴会不拘男女,能到这里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男女之间有所交流但也谨守礼仪。   在这宴会上吟诗作赋是少不了的,弹琴作画也是免不掉的,当然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在这种几乎所有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会来的宴会上,谁都想力压众人拔得头筹。   王家和随着严学成和沈默一起观看众人的作品,其中有不少惊艳之作,看了一圈后,王家和真心佩服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不说那些年纪大的,就单说年纪小的如七八岁的孩童,竟然也能出口成章甚至做一首像模像样的诗了。   就在王家和心生感叹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叫好声,只见在不远处许多人围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衣外罩白色狐裘的男子,那男子长相俊美一派翩翩公子芝兰玉树的样子,可惜的是眼神中那份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破坏了这幅养眼的外表。   王家和仔细看着那人,心下纳闷,这人怎么这么眼熟?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这不是那天那个在寺庙里挨鞭子的渣男嘛!得亏他记性好,不然的话谁会记得一面之缘的倒霉蛋呢!看看如今这人意气风发的样子,再对比记忆中被鞭子抽中后扭曲的面孔,王家和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一旁的沈默见王家和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顺着视线瞧过去顿时就有些无语,“你看他干嘛?有这个空闲还不如去瞧一瞧这里的梅花。”   王家和听出沈默话里的不以为意,甚至语气中还带着点鄙视的感觉,奇道,“看那人的样子也是个才子,你不是一向敬佩有学问的人吗?怎么如今却是这个态度?”   沈默听到才子二字险些要蹦起来,“就他也配称为才子?”见王家和一脸好奇,沈默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责任感,唉!虽然平日里这好友总是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但对方毕竟还年少,识人的能力还不够啊!   “那人是傅家的宝贝疙瘩傅宣毓,除了会做几首歪诗也没什么多大本事,成天呼朋唤友正事不做,至今一点功名也没有,只因他家与定国公府有姻亲关系,以往都会扯着这面大旗,所以其他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但深交却是不可能的,你看他周围围着的那些人,不过都是些小家族的后辈,上的了台面的人家也不会如此恭维去捧他的臭脚。”   沈默终于逮着机会教导王家和了,他一脸感叹的拍了拍王家和的肩膀,“家和啊!看人要擦亮眼睛啊,不能看对方人模狗样会做几首歪诗就觉得那人可以结交,你还小,跟着哥哥我多学学!”   王家和默默的拍掉沈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他当然知道那人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古代富二代,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看着沈默用一种你太天真涉世不深类似于长辈关爱晚辈的眼神看着自己,王家和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严学成带着王家和进入他的小圈子,向别人介绍的时候只说两人是同窗关系,并未点明王家和将要成为他的妹婿,毕竟两家只交换了信物还未正式订亲,所以有些事并未拿到台面上说。   别人看在严学成的情面至少表面上对王家和是和和气气的,至于内心的真实想法就不得而知了,这期间王家和也随波逐流的做了几首诗,中规中矩并无出彩之处。   若是其他的项目倒也罢了,只作诗这一技能王家和始终没有点亮,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作诗太难了,不仅要讲究押韵平仄相对,颔联和颈联还要对偶,诗还分为古诗、律诗、绝句,这三类还分五言和七言,句子整齐是最基本要求,不同的诗所用的词藻和句法也不一样,作出符合要求的诗并不算什么,还要有灵气有内涵有深刻的理想和寓意,王家和谈到诗就头疼。   王家和并不愿抄袭中国古代的诗词,他没有作诗的天赋,那些风格多变的诗词一看就知道是不同人所写,而且有的诗词是到晚年根据阅历才能写出来的,并不是王家和所能驾驭的,古代人也不是傻子,真以为随便抄袭一首诗词就能受到众星捧月般的赞美吗?恐怕到时候不是赞美而是质疑吧!   不过有句话叫做“读过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胡诌”,王家和在庄夫子的□□下做一首不会出错的诗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也只是挑不出错而已,至于诗中所蕴含的深意道理神马的那都是浮云。   庄夫子曾经也纳闷过这弟子为何做的诗都透着一股匠气,但经过百般教导王家和作诗仍是老样子后,庄夫子已然放弃激发王家和作诗的灵感了,如今在众多惊艳之作中王家和的大作激不起一丁点水花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宴会将要结束的时候严学成偷偷的拉着王家和说道,“我妹妹也来参加宴会了,只不过一开始没有和我们一同前来而已,等会儿我们一起向傅家长辈辞行,你可要好好表现!”   王家和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丝紧张之意,虽说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个未婚妻,但据严学成所说,这个未婚妻性子柔顺,针织厨艺,管家理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正是王家和心目中理想妻子的模样,至于相貌,看严学成仪表堂堂的样子,作为他的妹妹应该也丑不到哪里去。   王家和心里寻思着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毕竟是将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古代本就对女子严苛,作为对方的未婚夫将来的丈夫理应担起责任,虽然王家和从未承诺过一定会闯进金銮殿试,但他心里明白对方嫁与自己是低嫁,他一定要闯出名堂,将来尽自己所能呵护关爱对方,这样才不辜负对方的心意。   正当王家和寻思着要不要送个礼物给未婚妻时,阁楼的一间厢房里传来一声尖叫,众人纷纷朝着厢房走去。   只见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对面那个不断低声道歉满脸焦急的人正是先前被沈默鄙视的傅宣毓,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顾婉平无意中撞见了傅宣毓和一个女子在厢房里搂搂抱抱的样子,顿时就感觉天塌了下来,仔细一看那女子竟是严家嫡女,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李修容如今又出现一个严婧涵,这让顾婉平实在无法忍受,傅宣毓明明说好了年后就向姨母提及迎娶自己的事情,现在又搅出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招惹小丫头也就罢了,那些小丫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等她当上傅宣毓的妻子,自然有的是手段整治,可如今招惹的是严家嫡女,顾婉平很有自知之明,严家嫡女和自己相比,傅家肯定会聘娶严婧涵,而不是商户出身的自己。   若不是想着傅宣毓正妻的位置,顾婉平怎么可能按耐住性子对傅宣毓温柔小意,如今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她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索性就把事情闹大,大不了一拍两散!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傅宣毓和严婧涵的心中越发着急,尤其是当看到严学成过来的时候,严婧涵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顾婉平瞧着严婧涵的面色,眼角瞥见严学成的身影,说话的声音越发的洪亮。   王家和原本以为又是一出渣男勾搭女子的好戏,不曾想却在那所谓的平妹妹口中听到了严家嫡女四个字,顿时心下一跳,他皱着眉头问身旁的沈默,“今天严家还有其他的女孩过来吗?”   沈默是知道王家和与严婧涵交换信物准备订亲之事的,听王家和如此询问他只能保持沉默,王家和见沈默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以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严学成气的要杀人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先的紧张之意以及对未来妻子的憧憬之情顿时消失无踪,他的脑袋里只有三个字。   绿!帽!子!      109.第109章      赵老三跑船已经有六年多了,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再过一段时间等水面结冰就无法跑船了,他打算这段时间做完后就好好的陪陪家人。   就在赵老三寻思着给两个月没有见面的家人带些吃食衣服的时候,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问道,“船家,你这船什么时候能走?”   赵老三一看原来是刚刚上船的一个书生,赵老三对读书人还是很敬佩的,他自己没有读过书,所以当看到眼前这个长相周正的读书人时内心自发地有些好感。   “马上就能走了,还差五个人,一会等人数够了就可以出发了。”   正在这时从远处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一伙人,正好是五个人,他们做行商打扮,尽管乘船的价钱比较昂贵但也没和船家讨价还价,十分慷慨的付了船资后就上船了。   先前问话的书生正是准备回家的王家和,因沈默还要在严家多呆一段时间所以这次他并未与沈默同行,至于之前与严家嫡女严婧涵的婚事自然是告吹了。   经过赏梅宴会上的闹剧,严婧涵与傅宣毓的事情在上层家族中已经是人尽皆知,当初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严家丢不起这么大的脸面,所以严婧涵也只能嫁与傅宣毓。   为了严家的颜面,严家不仅绝口不提之前与王家和的订亲承诺,还宣称严婧涵与傅宣毓早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严傅两家私底下已经为这两个孩子结了亲,等到来年春天两人就要大婚,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在宴会上私下里搂搂抱抱的行为也只是情到深处的自然表现,两人又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自然不能说是私情。   严学成满脸抱歉的带着严家的诚意来与王家和商议解除订婚的事情,并且要求不能向外人提及先前交换信物之事,听到这个要求王家和头一次冷下了脸,严学成说是商量实际上却是直接来通知他严家的决定的,他要回了当初祖父寄来的玉佩,并且将严家的信物以及严学成所带来的礼物全数退了回去。   以他目前的身份与严家做对无疑是蚍蜉撼树,就算他对外言明他与严家嫡女有婚约,外人多会笑他癞□□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他又何必自取其辱去寻不痛快,但他再怎么廉价也是有自尊心和骨气的,严家如此行事简直就是把他的脸踩在了泥里。   当初若不是严学成主动牵红线,他也不会去“胆大包天的宵想严家嫡女”,如今主动毁约的也是严家,还进一步要求他不要把事情嚷嚷出去,生怕他败坏了严家的名声,这样行事,好像是王家和不要脸主动贴上去一样,这让他差点当场就和严学成翻脸。   严学成也很无奈,他确实是从内心深处希望王家和成为他的妹婿,但无奈他看走了眼,没成想严婧涵平日里的温顺大气都是装出来的,如今为了维护严家的颜面只能彻底否决先前的约定,但看王家和将他带过来的东西系数退还就能知道对方并未轻易原谅严家退婚的行径,早知道当初他就不操这份心了,真是好心办坏事。   严学成的左右为难王家和不是不知道,但严家既然已经将他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他也不愿再好声好气的对着严家人,此时他可没有那份当知心人劝说严学成的心思,难道被打了左脸后还要将右脸伸过去给对方打吗?他还没那么贱!   自那次事情过后王家和只一心科考,其他的什么也不管,遇见严学成的时候只做点头之交,退婚一事确实怪不到严学成身上,但他作为严家的嫡系,在退婚一事上确实彻彻底底的站在了王家和的对立面,这使得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沈默倒是想劝和一二,但规劝几次过后见王家和对严学成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态度,他也不再多劝,毕竟不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心中都会有个疙瘩。   王家和最为生气的是严家的态度,对严学成的行事也理解,毕竟对方要维护家族的利益,但理解归理解,怨不怨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王家和归心似箭,到了府学放假之际,他与老师辞行后立马就收拾包袱赶至码头,一方面是急着回家,另一方面是因为天气越发寒冷,若再耽搁一段时间等水面结了冰就无法坐船回去,到时候又是一番折腾,索性他就一个人,随时随地可以出发,方便的很。   王家和见船家准备出发便回到了厢房,回去的途中瞥了一眼最后上船的一伙人,总觉得那几人有些怪异,但具体有什么不对之处又说不上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最终王家和只当自己太过疑神疑鬼。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十来天的水路,王家和每天都会读书读到深夜,此次回家庄夫子给他布置了课业任务,加上他自己所借阅的书,每天都要坚持读书练字,真正做到了手不释卷。   这天夜里刚读完《地理志》,眼见已至深夜,王家和放下书揉揉酸涩的眼睛准备歇息,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王家和偷偷出门走到甲板上,寒冬深夜四处漆黑一片,船上只他一人,冷风拂面鼻尖隐约嗅到一阵血腥气息。   王家和的神经顿时绷紧后背一阵发麻,越往甲板右边的船舱走血腥味越浓,此时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右边的船舱住着的正是船上掌舵的船员,这么浓的血腥气息,八成是出事了。   王家和悄悄的贴着船舱,只听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账册已经到手,等会儿将船凿开,破坏铆后水流自会带着船飘走,到时候便可彻底毁尸灭迹,我们也好回去向大人交差!”   “一个小小的四品刺史就想拿着账册去给王爷添堵,真是胆大包天!就算他所派的亲信扮作船员又能如何?还不是丢了性命?恐怕此时他自己也是命在旦夕吧!真是不自量力!”   王家和听到他们要砸船顿时心下一惊,这几天日夜兼程,走了十来天的路船上也需要补给,所以今天船是靠岸休息的,这些人杀了船员又打算凿船抛铆,摆明了是想害了全船人的性命,王家和第一次感觉到古代社会的残忍,在人治的时代下生命是如此的轻贱。   此时里面的一人忽然低声呵道,“谁人在外面?”话音刚落那人已行至门外,看着门外空无一人顿时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同伙的其他人连忙赶至此人身边问道,“有谁在外面吗?”   那人眼中带有疑惑道,“刚才明明感觉到这边有动静,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压下心中的疑虑吩咐道,“事不宜迟,未免夜长梦多赶紧把正事办了要紧,你二人去凿船,凿完后回来汇合我们立刻下船!”   王家和刚才在那人出声之时便眼疾手快的躲进了空间,此时听外面没了动静便偷偷的出了空间跟上了准备砸船的两人,这一伙人明显是要置船上所有的人于死地,他确实可以靠着空间生存下来,但他没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一船的人全部丧命。   这船上有老人也有孩子,前几天他在甲板上散心的时候还和不少的人打过招呼谈过话,说他圣母也好说他脑子进水也罢,反正他是无法自己苟且偷生而眼看着他人白白死去,王家和小心翼翼的跟着那两人,偷偷的拿出了空间里的军用狙击弩。   在船舱等候的一伙人眼见凿船的两人一直没有回来心里越发的焦躁,领头之人又吩咐一个人前去查看,当查看的人也是一去不复返之时,领头人想起先前的动静心中陡然泛起了一阵不安之意,他当机立断带着余下的一人走出了船舱准备离去。   突然在这黑夜里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声音,他立马避开了身形,一支箭从他的脸颊擦了过去深深的钉在了身后甲板上,可想而知若是他没有及时避开,此刻他的脑袋估计已经开花了。   这领头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箭向他射来,他躲避不及只能拉过仅剩的一个同伴帮他挡箭,他那同伴也在专心致志的避开箭矢射击,不曾想被身旁之人拉了过来,一时不察立马被射成了筛子。   王家和见余下的一人有了人肉挡箭牌,即使射击也没太大效果便停了下来,领头人手臂中了一箭,他忍着疼痛低声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痛下杀手?”   冬夜万籁俱寂,领头人问完话后并未听到对方回话,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至于容貌衣着完全看不清,他深知对方手上应该有一把武器而且杀伤力极大,若再这样下去,自己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兵戎相见?”领头人一边说话一边试图靠近对方。   王家和见对方打算靠近自己,便知道这人是想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从而使他无法使用箭矢,说不定还想打着近身战的注意,王家和哪肯让对方靠近?这人的武功肯定不低,如今又要速战速决,再加上不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面容,他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又是一排箭矢射过去。   那领头人连忙变换身形躲了过去,见无法靠近对方,他只能打消乘其不备偷袭的想法,加上手臂受了伤,再待下去也是徒劳,想到账册已经到手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立马从甲板上跳入水中逃了出去。   王家和也无法留住那人,只能眼看着对方逃之夭夭,他拔掉了甲板上和尸体上的箭矢,照着之前的处理办法将尸体扔进了水里,至于会不会被人发现王家和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别人又不知道是他杀的人。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王家和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他俯身拿起脚下的东西感觉像是书本类的物件,他想到刚才那伙人所提及的帐册,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回到房间一看,果然是账册,看来应该是刚才那人躲避箭矢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王家和心里有些微妙,对方费尽心思想得到账册,结果临门一脚功亏一篑,不知逃走的那人回去后该怎么向他的主子交代。   死掉的四人加上逃走的那人正是当初最后赶至船上的人,那时王家和看这几人就觉得有些怪异,最后却没有深想。   如今他才知道当初的怪异之处是什么,这五个人虽说做行商打扮,但行动却是干净利落,特别是看船上其他人的眼光,好似在看死人一样,思及他们打算凿船抛铆的行为,想来他们一开始就决定要置船上所有人于死地。   王家和拿着手上这本账册心思百转,就是这本小小的账册差点害了全船人的性命,即使如今船上的人获救了,这账册也承载着死去的船员以及被自己杀掉的四人的性命,古代的生命果然轻贱。   王家和挥开思绪叹了一口气,随即便翻开了账册,当看到账册上的私印以及其中一个人名时,他的心中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110.第110章      转眼之间两年时间已过,王家和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的模样,十五岁就可以束发了,在古代这个大环境里已是个能娶妻生子顶门立户的年纪。   因他多年习武以及灵泉水的调养,所以他的个头抽高的像个十七岁的少年,经过庄夫子的教导与府学里学术氛围的熏陶,使得他全身透着一股淡淡的书生气息。   王家和醉心学术一心科考,当初他考上秀才后本就决定要在两年后下场,庄夫子知道他的打算并未觉得他火候不够劝他不要下场,而是倾囊相授,王家和十分感激老师的教导,但他心中却始终存有一份担心。   两年前他遇到的那场祸事使得他不得不痛下杀手,那时因为船员的死亡引来了官府,官差衙役将船上所有的人都询问了一遍,王家和称职的扮演着一个受惊的书生角色,他并未将账册交给衙役,也没有将账册遗留在甲板上让他人发现。   那本账册牵涉太广,甚至涉及到了储位之争,在账册上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此人正是鸿胪寺少卿也就是庄夫子的三弟子王家和的三师兄孙何。   王家和并未将此事告知老师,一来他无法确定老师是否与此事有牵连,二来也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那本账册至今仍然呆在空间里,他也从未向任何人提及此事,这样才能保证他怀有账册之事不会被泄漏出去。   当初回到王家村他受到全村上下热情的招待,甚至在后来的宴会上迎来了邱师爷这个稀客,同时也收到了包括镇长大人等清河镇上层家族的礼物与拜帖,王家和为了增加家人的保障,与那些人物很是周旋了一番,但即使是最亲的家人他也丝毫未提杀人与账册一事。   有些时候隐瞒也是一种另类的保护,知道的越少活的才越长久,他也曾想寻求老师的帮助,但在没有弄清老师的立场之前他是绝对不能泄漏一个字,毕竟老师的背后也是有家族的。   王家和在四月份的时候已经参加过乡试并且取得甲榜第五也就是亚元的好成绩,与此同时沈默并未下场,反倒是严学成顺利通过了乡试,与王家和同被称为举人老爷了。   这两年王家和与严学成始终处于淡淡的君子之交,两人之间从不提及当初的婚约一事,倒是沈默曾经小心翼翼的说起过严婧涵的事情。   据说当初严婧涵虽然心想事成,但也被移出嫡系族谱恢复了原来庶出的身份,傅家觉得庶出的女子不配做傅宣毓的正妻便想反悔,严家与傅家好一通扯皮,威逼利诱之下傅家只能妥协。   严家将严婧涵以正妻之礼嫁与傅家后就没有再搭理严婧涵,即使后来傅宣毓以平妻之礼迎娶顾婉平使得严婧涵回到严府寻求帮助,严家家主也只是一句“出嫁从夫”打发了她,沈清荷更是只冷眼旁观坐看好戏,一句劝说之言也没有。   王家和听了沈默的转诉之言内心一片平静,当初交换信物时的喜悦与憧憬,后来被背叛时的失落以及满心的愤慨之情好似一场梦般虚幻,他只轻叹一句有缘无份后便将严婧涵这三个字彻底从心中抹去了。   王家和收拾行囊与老师辞别后就向汴京赶去,汴京是大周的国都,会试在汴京礼部所设的贡院举行,大周朝所有的举人都要共会此处比试科艺。   会试重经义轻诗赋,这一点对于王家和而言是十分有利的,他作诗平平,会试人才济济,若是诗赋所占比例过重那么对他来说无疑是百害而无一利,不过他的运气向来不错,只要作的诗挑不出错,即使带有匠气也无伤大雅,经义文章写得出色才是科举的重中之重。   会试的主考官有四人被称为总载,担当此职的人是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由皇帝和礼部尚书共同商议派允,另有同考官八人多由翰林充当,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为: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会试地点比较闻名的就是传说中的“单间”,这里的单间可不是现代宾馆的单间,而是所谓的“号舍”,每舍有长四尺的两块木板,号舍两边墙体有砖托槽,上下两道,白天考试时,两块木板分置上下托槽上,搭出一副简易桌、凳;晚上则将上层的板拆下,与下层平拼成一张简易床铺,由于空间太小,考生晚上须屈膝而卧,民间戏称之为“鸽笼子”。   一想到接连几天都要在如此简陋狭小的空间里吃喝休息,王家和的内心就有点方,他唯一庆幸的是考试时间是在八月份,那时的天气已经将要转凉,若是在夏天考试,想想蚊子飞舞的场景,呵呵!场面实在是太美!   王家和站在汴京城外仰望这座巍峨古城,夕阳的余晖散落在这城墙之上,给这灰色的砖瓦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无形中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但观其高度足有百丈之高,透露着威严之色,其势成九仞之功,其形睥天下之势。   街道上来往的人有文人士子、贩夫走卒、异国游客,王家和看着形形□□的人,记忆中的现代大都市已经模糊不清,越渐清晰的是萦绕心头的王家村,那里有牵挂他的家人,是繁华热闹的兖州府,那里有教导他的老师和交好的同窗,时至今日原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大周朝,他已成为大周朝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同行的兖州府学的同窗提议先去看一看考点,王家和跟随他们一起来到了“贡院街”,此处是为了防止考场内外的串联作弊,在贡院外面建有两道高墙,两墙之间留有一丈多宽间距,形成一圈环绕贡院的通道,围墙的四角又建有四座两丈多高的岗楼,并且在外面也留有一圈空地,严禁百姓靠近和搭建,所以形成了贡院街。   此时会试还未开考,所以他们一行人只能远远的瞻仰一下贡院的风采,王家和心生叹息,就是这个地方多少文人士子极尽全力的拼搏才能有资格进入其中,也有无数考生只能止步于此徒留遗憾,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精神支持着无数学子前赴后继的走上科举之路,也因此产生了无数的有学之士。   王家和一行人在汴京一起租下了小院,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王家和可没有当初在客栈包房的魄气,再说他们一起租个院子看书也能更为便利,客栈的环境太过噪杂,也更容易多生事端,在会试之前需要的正是一个安逸舒适的环境。   会试开考的当天王家和一行人来到了贡院门前,所有的考生按照籍贯划分后井然有序的进入考场,说起这个还有个故事,以前士子进入考场时,为争先入场拥挤不堪,曾经有人在入场时被挤下考场大门内右侧水池中淹死,直到前内阁大学士陈世平在担任主考官时,这一状况才有改变。   他通过制定详细的规章制度,明定入场规则,并将各县士子何时何门点名先期布告,使士子按部就班入场,改变了入场混乱状况,因此留下“三度亲临棘闱中,雷厉风行革弊政”的佳话。   每个士子都会带一个考篮,这个考篮里面装了一些干粮和考试用具如笔、墨、纸、砚等,但考生带的干粮必须切开,以防考生作弊,就在王家和被搜身的时候,旁边的队伍里出现一个疑似夹带的考生,士兵要将那人带入隔间单独检查但那考生不愿,因此产生了争吵制造了纷争,这使得后面的考生更加紧张了。   王家和没有时间关注此事的后续,他被搜完身考篮也被检查了一遍,由衙役带到一个汤池处沐浴,明面上沐浴是为了让士子们更为精神的上考场,实际上这也是一种防止作弊的方式,等沐浴完毕王家和跟着衙役向号舍走去。   王家和抬眼一看,正前方正是明远楼,楼有三层呈平面正方形,是考试期间考官和执事官员警戒,发号施令的地方,继续向前走去,道路两侧悬挂着八面旗帜,分别是:明经取士、为国求贤、青云直上、天开文运、连中三元、指日高升、鹏程万里、状元及第,经过至公堂再向西走就到了号舍。   王家和的运气还不错,不是臭号也不是火号,臭号就是靠近粪桶的号舍,火号就是靠近做饭烧火的号舍,这两类号舍均不受考生欢迎,一个是臭气熏天,一个是叮咚作响,在这两种号舍里考试的学子往往都会发挥失常,火号还好一些,要是在臭号里考试,即使是学识广博能力超群之人往往也无法忍受臭气的折磨,说不定最后不仅名落孙山,回去后还可能大病一场。   王家和从衙役手中接过三根蜡烛,进去号舍后放置好笔墨纸砚,并把木板上发放的被褥整理好后便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了,之后的三天里他便在这里答题,晚上也要在这里休息了。      111.第111章      每一名考生都有一名“号军”监考,如有离开座位、串换答卷、私递纸条、出声通气等涉嫌作弊的情节,一经发现,号军可立即将其扣考,严重者可立即抓起来,戴上木枷示众。   除了号军以外在考试期间,整个考场顿成禁区,考场四周设有高高的围墙,墙头上布满带刺的荆棘,围墙四角还建有四座两丈多高的岗楼,并调来士兵看守考场。   因此考试期间,考场内外都布满了兵丁,戒备森严,再加上考官不时的来回巡察,这种环境下考生还要在狭窄的空间里一连生活几天,对生理和心理都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这不,当第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从贡院里已经抬出去七八个考生了,除了体弱晕倒的还有趁着取水试图跳井自杀未遂的,有的是以头撞墙试图自杀,还有一个是突然发疯大吼大叫直接被取消考试资格赶出贡院的。   王家和考完试后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这几天像个犯人一样被关在号舍里,除了如厕取水以外不能出号舍一步,吃不好睡不安,身心具受折磨的情况下还要绞尽脑汁的答题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真是度日如年,难怪有不少考生心理崩溃不是自杀就是发疯。   这样看来,那些当官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是有原因的,变态考试出变态,只单凭能在如此变态的考试中过五关斩六将走向金銮殿试,就可以看出那些人的心性与毅力实非常人所比,王家和在心中暗下决心,此次会试一定要通过,他可不想三年以后再来第二次了,太他妈的折磨人了。   接下来王家和全身心的投入考试之中,就连隔壁考生纵声高歌都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只见他奋笔疾书,全然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笔都没有停顿过一下,这让前来巡察的考官对他留下了一个心性平稳安之若素的印象,特别是对比着一旁又唱又叫的考生,考官对王家和更加赞叹了。   王家和考完试后就立马回到了小院,澡都没洗直接倒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然后被饿醒了,吃了空间里的几个水果后才有精力走出了房间,看着西斜的大太阳估计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洗了个热水澡,见同行的其他人还在睡便也没去打扰,去街上吃了些东西又打包了些饭食回来,叫醒了其他人让他们填饱肚子再睡。   几人谢过王家和后也不顾各自的形象狼吞虎咽的解决掉所有的饭食,腹中不再唱空城计这才有精力交流各自的情况。   李赫摸着吃撑的肚子抱怨道,“这才叫人吃的东西,考了几天试就吃了几天的干粮,我现在看见面饼之类的东西就发怵!”   一旁的罗玉通感叹说,“不吃干粮又能如何?你以为像那些士兵一样有口热饭吃啊?只希望此次能一举高中,也不枉我们遭了这么大的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此次不幸落榜,三年后又是一番折腾。”   李赫听到落榜二字立马朝地上呸呸了两声,“还没出榜你就说落……你就说那两个不吉利的字,你安的什么心!”   罗玉通对李赫之言不以为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考都考完了,中不中端看考官笔下留不留情面,我说两句又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你急什么呢!”   王家和见两人都快要吵起来了赶忙制止,考试环境太过压抑所造成的压力确实需要释放,但也不是用争吵的方式来缓解压力的,“离发榜还有几天的时间,你们有什么打算?”   李赫说道,“反正都考完了,难得有个放松的时间,不如趁此良机在汴京好好逛逛,也不枉我们白来这一遭啊!”   李赫的提议得到几人的一致赞同,第二天一早,几人用罢早饭便出了门,当初初至汴京因为要准备会试,所以几人匆匆瞻仰了贡院的风采后便一直呆在小院里用功读书,此次出门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踏入这繁花似景的汴京城。   几人东逛逛西看看,各自买了些小礼物准备带回去给亲近之人,王家和在一家首饰店买了一对玉镯,玉镯通体莹白只留一道黛青色的水滴纹路,美观大气价格也不菲,王家和二话不说便掏钱买下了这对镯子,一旁的人见他如此大方不禁在心里猜测是不是他有了心上人。   罗玉通直接打趣道,“这对玉镯价钱可不低,王同窗如此慷慨大方,可是准备送与心悦之人?我们什么时候能讨杯你的喜酒喝喝?”   王家和笑着摇了摇头,“可别打趣我了!哪有什么心悦之人?我是打算送给我妹妹的!”   大家一听是送给亲人便也不再调侃,开玩笑是要有个度的,玩笑话只是为了博人一笑,过度玩笑只会弄巧成拙惹恼他人,眼见天色不早,几人决定奢侈一下,一起出银子去汴京城的酒楼好好吃一顿。   他们进了传说中的状元楼,汴京的状元楼可不像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酒楼,这里确实出过状元,当朝内阁首辅之一张怀瑾是寒门出身,当初第一次来汴京就遇到小偷,被盗尽了身上所有的钱财衣物,只留身上所穿的一套衣服,若不是将考引贴身放置,恐怕也不会有后来的状元及第了。   没有衣物钱财又不知道可以去官府求助的傻小子只能露宿街头,结果还因为占了乞丐的地方被殴打了一顿,又饿又累的他遇到了天然居的掌柜,那掌柜见他落魄又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子便半是善心半是私心的收留了他,等到后来报喜的官差衙役来到了天然居恭贺张怀瑾高中会元的时候,天然居的掌柜乐得合不拢嘴,自掏腰包给报喜的衙役喜钱。   后来张怀瑾在金銮殿上被先皇钦点为状元,掌柜的就顺势将店名改为状元楼,吸引了不少士子,随着张怀瑾官位越做越大,当初收留他的天然居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等今上将他提拔为内阁首辅的时候他更是亲自为天然居书写门联,因为此事已被说书先生传的人尽皆知,所以前来汴京赶考的士子都想订下状元楼的客房,这样一来状元楼的客房价格被炒的居高不下,不过最后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汴京本地有地位身份的士子,而且多是世家子弟。   虽然王家和一行人不能在状元楼居住,但到这里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几人随着小二行至二楼用餐,王家和看了看周围用饭的人多是青衣打扮,由此可见这里多是如他们几人刚刚参加完会试的士子,人一多就会嘴杂,嘴杂就会多生事端,书生的嘴皮子向来利索,喜好管尽天下不平事,看不过眼的就要说几句,否则就会心里不舒服。   王家和眼看着临桌一人高昂着脖子作指点江山的样子,“要我说女子应当以贞静贤惠为美,闺中女子就不应该出门露面,大周朝对女子还是太宽泛了些,那些整日里惹事生非的女子就应该被禁闭己过!”   看着周围人都被他所说的话吸引过来了,那书生越发的得意,“众位同科,娶妻当娶贤,若娶一个整日里惹事生非之人非但不会是福,惹得家宅不宁那可就是祸了!”   有好事之人就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好像是意有所指啊!那惹事生非之人到底是谁呢?闺阁里的女子应该也闯不了太大的祸事吧!”   那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两年前定国公府的小姐回到汴京,这京城的女子就遭了祸事,她的那条鞭子伤过的女子不知几何,无奈她仗着定国公的溺爱,行事越发的霸道,其他人畏惧定国公府的势力具是敢怒不敢言!我一向敬重定国公的为人,没想到他却助纣为虐,真是让人失望啊!”   王家和与其他士子一样都是头一次听说此事,心下顿时就觉得古代的女子真是彪悍,以前他遇到的几个女子好像都不是传说中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   当初把他当凯子死活要当丫鬟的白衣女子自是不必多说,已有婚约在身还要与他人私会的严婧涵也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大家闺秀,在普宁寺遇到的甩鞭子的女子一看就是脾气火爆之人,与贞静娴淑更加搭不上边,如今又出一个定国公家的……等等!貌似傅家和定国公府是姻亲关系,傅宣毓的表妹不会就是如今那书生口中的人吧!   王家和越想越觉得两人是同一人,毕竟大周朝对女子再宽泛,应该也很少有闺阁女子一言不合就用鞭子招呼别人,想到这里王家和莫名的有些发怵。   不过对方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他只是一个寒门士子,汴京这么大遇上对方的机会应该是少之又少,即使遇上了,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对方忘记当初那个在普宁寺偷听的倒霉蛋了,王家和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便把此事抛却脑后了。   传说中的定国公的妹妹正坐在状元楼三楼的包厢,楼下所说的事情已经系数被她知晓,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明眸皓齿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只见她脸上带有怒色说道,“修容妹妹,这里来往的都是前来赶考的学子,经那人一说你的名誉可就彻底败坏了!你以后该如何自处?而且也会连累定国公府的名声,不如我现在就让人把那书生抓过来,治他一个不敬之罪!”   李修容神色冷淡,丝毫没有因为楼下书生所说之言而动怒,她语气平静的说道,“林苑姐姐就不必为此事操心了,嘴长在他人身上,你管得了一个难道还管得了所有人?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拉我来这里听了一场好戏呢!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在别人的眼中是个惹事生非之人!”   林苑垂眸向桌上的杯盏望去不让李修容看见自己眼中的神色,“好久没有与妹妹聚一聚,难得遇到三年一次的会试盛事,以往状元楼里都会有书生做出惊才绝艳之作,妹妹前些年不在汴京错过了此事很是遗憾,我是想着妹妹才情出众博学多才,应该对这里感兴趣才是!”   李修容嗤笑一声,缓缓的抚摸着腰间的长鞭,也不理会林苑直接起身就离开了包厢,林苑见她抚摸长鞭的动作心下一紧,后又见她直接起身离去的轻蔑行为心中顿时起了无名之火,她咬着嘴唇心里暗恨道,等我成了定国公府的女主人,我定要!定要让这贱人跪着求我!   李修容直接下楼,在大庭广众之下离开了状元楼,楼中的士子都未见过定国公的妹妹,唯一知道李修容真容的王家和一直在和友人聊天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所以李修容跟随着先前高谈论阔的书生的这一行为谁都未曾发现。   先前在状元楼传言的书生哼着小曲好不得意,脑中寻思着该怎样避开家中的母夜叉去找相好,不曾想却在一条巷子里被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拦住了去路,他停下脚步问道,“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为何拦我去路?”   李修容莞尔一笑,抽出长鞭说道,“刚才还在状元楼里说我如何不贤不德,怎么如今见着面却不认识我了?”   那书生一听这话暗叫不好,看见对方手中的长鞭赶忙转身就想逃走,李修容手持长鞭立马招呼了过去,那书生文弱的小身板没挨几鞭就疼晕过去了。   李修容看着倒地之人收起了鞭子,随即招呼出两人吩咐道,“把他带回暗牢,就凭林苑的心性也弄不出今天这一场戏,我倒要看看这背后出主意的到底是哪一方的牛鬼蛇神!”      112.第112章      发榜之日最是热闹,在榜单还未贴出之前,临近贴榜的客栈茶楼以及空地都已经被考试的士子们占满了,尤其是榜单的头一排能直接看到名单的位置竞争最是激烈,为了抢一个位置你争我吵打得头破血流的都有。   王家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来,身边原来的同伴早已在拥挤的途中失散了,他抬头一瞧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位居甲榜第七,顿时喜上眉梢,终于不用再一次经历惨无人道的会试了!   接着他又来回查看榜单寻找同行之人的名字,看完甲乙两榜只找到了罗玉通和楚江闲的名字,一个位居十八位,一个是第二十一位,看来其余的三人应该是落榜了。   在这榜单上王家和还看见了严学成的名字,眼神在那名字上停顿了片刻就移了开去,他们之间保持着现在这种淡淡的君子之交,挺好!   王家和又一次使出吃奶的劲挤出了人群,等他出来时鞋子掉了一只,衣服也被扯破了,头发更是凌乱不堪,好似被人洗劫了一番,好在周围有不少的学子形象都和他一样凄惨,有的甚至比他还惨。   王家和回顾周围并未见到同行的其他人,倒是有不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书生,也不知道是因为落榜伤心难过,还是因为高中而喜极而泣,王家和不愿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公众场合便直接回到小院整理仪容去了。   就在榜单对面的茶楼里李修容单手托腮望着窗外考生的百态,兴致缺缺的问道,“每次会试发榜的时候他们都是这种样子吗?书生不是最讲究仪容举止的吗?”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笑道,“仪容再重要也比不过自己的前程要紧,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读书人不都盼着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嘛!”   李修容只是随口一问,她关心的是对面这人能在汴京停留多长时间,“二哥,你此次回来还走吗?”   李固言看着李修容眼中的关心之色,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走是肯定要走的,不过皇上已经准许我多呆一段时间,至少要等你大婚过后。”   李修容见二哥提起她的婚姻之事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没有一丝女儿家该有的羞涩之情,而是十分厌烦,“皇上已经决定要帮我指婚了?”   李固言看着妹妹脸上的神色心中只能无奈的叹息,“妹妹,我们这样的人家许多事情身不由己,大哥不能有子嗣他也不愿去耽误其他女子,我的身份只能生活在暗处,又何必拖累无辜之人进入这个无底深渊?我们兄妹三人也只有你能肆意的生活,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李修容不愿见到二哥为她担忧,她打起精神笑着说,“二哥,你放心!我会和未来夫君好好过日子的!到时候还要你帮忙带小侄子呢!”   李固言不再多言,只是在心中暗暗寻思着该怎样说服皇上帮妹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虽说他和大哥都觉得找一个寒门出身的妹婿以便于方便掌控,但若能找到一个真心善待妹妹的人,他们也不会将其当作外人来提防。   王家和整理好仪容后不久,同去看榜的几人都陆续的回来了,同行的几人中果然只有罗玉通和楚江闲在榜,这样看来六人中一半高中一半落榜,落榜的三人虽羡慕其他三人但却没有嫉恨之心,内心虽然沮丧但仍打起精神向其他人祝贺,他们饱读圣贤书,该有的君子风度还是能保持的。   王家和也明白他们三人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此时此刻再说什么“三年后再次努力定能考上”之类的话就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看榜也是很拼体力的,竭尽全力满怀期待最终却是失望而归,想必他们三人必定是身心俱疲,王家和匆匆结束谈话让他们早些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官差衙役前来报喜,左邻右舍见官差来了三趟心中惊叹羡慕之情越发溢于言表,此间院子的主人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此次会试过后就可以借着这三位贡生之名,打着风水宝地的旗号将院子以更高的价格租赁出去,想必应该会有不少打算参加下次会试的士子前来租住的。   会试过后就是殿试,殿试又称御试,即指皇帝亲自出题考试,殿试为科举考试中的最高一段,只有通过会试的士子才能参加,殿试考核一般只会对贡生进行重新排名,并不会筛选取缔,贡生在殿试过后会被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通称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晋元十五年九月初九,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早已等候在外的各级官员形容肃穆的向太和殿走去,初升的朝阳将太和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三层厚实的汉白玉石雕基座闪烁着温润的荧光,七十二根直径达一米的柱石上盘踞着姿态各异的龙形雕饰,金砖铺地,九龙金漆宝座高高的置于中轴线上,气势恢宏呈睥睨天下的姿态。   身着红袍的礼部官员扬声唱和后,王家和随着众人在引礼官的带领下缓缓的走上玉石台阶,脚下踩着的是汉白玉石建成的白色浮雕御路,周围是噤若寒蝉的同届考生,走进太和殿内两旁静立的是大周朝在京的文武百官,未睹皇居状,安知天子尊,王家和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帝王之家的威严。   三声鞭响后晋元帝身穿黑色朝服头戴玉制冕冠缓缓登上玉阶,雍容肃穆的坐在了九龙金漆宝座上,太和殿内的众人连忙俯身叩拜三呼万岁,等晋元帝发话免礼后众人鱼贯而起,整个殿中只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   晋元帝亲自持笔当场写下殿试的题目,殿试只考策问,为了避免试题泄漏,每次殿试都是由晋元帝当场出题,这样也增加了士子学识的真实性,当场出题能考核士子灵机应变的思维能力,在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的眼前答题对贡生们的心性也是一种考验,能在此种情况脱颖而出的人物才担得起大周朝栋梁的身份。   在礼部尚书的唱和下王家和一行人完成赞拜行礼的礼节,后由晋元帝亲信当众颁发试题,王家和只见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何以安邦”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霸道之气尽显其上。   何以安邦,看似宽泛容易答题,但实际上范围太广不宜抓住关键点,安邦即国家安定,大周朝在晋元帝的治理下虽有瑕疵但总体来说百姓安居乐业,吏治清明,并且鼓励商贸农业,让百姓富足安康,这样看来已经达到了安邦的目的。   晋元帝既然出了这道题目,那么肯定是对目前的状况有所不满,经过这几年对晋元帝事迹的了解以及老师的教导,晋元帝是一个乾纲独断刚毅果断的野心家,要说有什么不满,要不就是不满对朝堂的掌握,要不就是觉得大周国土还不够辽阔。   如今朝堂一半掌握在晋元帝的手中,一半由世家掌控,自晋元帝登基以来大肆提拔寒门出身的官员并启用许多寒门出身的士子,力图分化世家权力,如今形成了以张怀瑾为首的寒门派系和以董仲行为首的世家派系,两个派系近几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晋元帝的权术手段可见一斑。   对于分化世家权力的法子王家和确实能说出一二,但他却不能在这金銮殿上以答题的形式写出来,不然的话像他这样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分分钟就能被那些老牌世家给灭了,说不定他的答卷都没有呈到御前的机会,到时候沦为庶吉士哭都没地方哭去,庶吉士如夫人,幸幸苦苦披荆斩棘的走到这里,他可不愿徒留遗憾。   大周朝疆土辽阔,但近几年时常有蛮族进犯,东胡、通古斯等周边小族也会时不时的打秋风,以晋元帝的性子估计也忍不了多久了。   话说回来,若不是一些老牌世家煽动那些冥顽不灵的书生说什么要保持大国风范拖了晋元帝的后腿,早在定国公打退蛮族的时候就能杀到对方老巢去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世家权力没有分化的原因。   这两种答题思路瞬间被王家和否决掉了,不能写世家与寒门的矛盾,也不能写与蛮族开战之类的话,那么只有从农桑实业方面来写了,与其剑走偏锋不如给上官留下一个务实踏实的印象,等摸清官场的情况后再寻其他,王家和心思一定,也不愿再耽搁时间立马就提笔答题。   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读卷官有八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各加圆、尖、点、直、叉五种记号,得画圈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得圈最多的十份答卷进呈给皇帝审阅,再由皇帝决定一甲的人选。   晋元帝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十份答卷,得圈最多的在最上面,依次向下排列,晋元帝阅完十份答卷后发现得圈最多的前三名士子都是世家出身,而且这十份答卷中只有两人出身寒门。   晋元帝轻声叹息,看得出来这十份答卷都十分优秀,但世家出身的士子占据太多,若此次前三名仍然都是世家出身,估计会寒了寒门子弟的心。   但他也很无奈,世家子弟从小就在族学里接受四书五经的教导,加上家族长辈的影响,对政事的眼界以及见识都远非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所能比拟的,这也就决定了世家子弟的文章更能脱颖而出。   有些时候他并不是不想多多提携寒门士子,但寒门学子大多太过稚嫩天真,就像上次定国公攻打蛮族一事,只被有心之人挑拨几句就头脑发热的谏言,气的晋元帝心肝疼,如今寒门派系大多是先皇在世时的老臣,他们经过朝堂倾轧时事历练已经成长为合格的大周朝臣,在这一点上世家出身的学子生来就有优势,他们的成长速度并不是寒门子弟能比的。   晋元帝看着八位阅卷官,沉思了片刻说道,“这十份答卷确实文采非凡,状元与榜眼的人选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探花的人选还是要考虑一番的。”   几位阅卷官互相看看,李阁老上前一步躬身询问,“微臣愚钝,还请圣上为臣等解惑。”   晋元帝一脸理所当然的问道,“这人的名字太不吉利了,史裘同音死囚,点为探花实在不妥。”   八位阅卷官有一瞬间的无语,李阁老更是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他再次躬身问道,“圣上觉得探花之位该何人所得?”   晋元帝看似随手拿过一张答卷,“这个叫王家和的就不错,家和万事兴,将相和,国富强,家人和,业必兴,寓意吉祥,点为探花再好不过了!”   李阁老回想这王家和的答卷,约莫是排在第五位的,而且字迹端正圆润,文章见解新颖,点为探花也并无不妥之处,不过圣上避过世家出身的第四位士子,而选了寒门出身的王家和,也不知是真的随意挑选还是有意为之。   李阁老心思百转,与其他读卷官一起说道,“皇上圣明,臣等附议!”      113.第113章      殿试阅卷后次日清晨就是传胪大典,銮仪卫在太和殿的前面设立天子仪驾,乐部和声署在太和殿的檐下两旁摆设中和韶乐,门内两旁设下丹陛大乐。   自亲王以下辅国公以上的官员站在太和殿前红色的台阶上,其余文武百官都身穿朝服按照品级排列在台阶之外的空地上,王家和等人则身穿公服头戴三枝九叶顶冠,按会试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东西班次的后面。   礼部鸿胪寺官在太和殿内东旁设立黄案,内阁大学士将黄榜放到黄案之上后便到乾清宫奏请皇帝到太和殿升座。   晋元帝就坐后接受朝臣三跪九叩之礼,得到圣谕后鸿胪寺官开始宣制,“晋元十五年九月初十,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郑寅,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   鸿胪寺官引领状元出列在御道左侧跪下。   “第一甲第二名赵宏博,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   榜眼在鸿胪寺官引领下在御道右侧稍微向后的地方跪了下来。   “第一甲第三名王家和,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   王家和随着鸿胪寺官出列在御道左侧稍后的位置跪了下来,随着这一跪,王家和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一路走来,费尽心力,他终于从小小的王家村步入这天下之人所向往的地方,此次能够名列一甲夺得探花之名也算是不辜负老师的期望了。   鸿胪寺官接着将二甲与三甲士子的名字传唱了一遍,二甲和三甲的士子并不用出班而是直接在原地跪拜,等名单唱和结束后,丹陛大乐奏《庆平之章》,所有进士行三跪九叩大礼。   晋元帝离去后礼部尚书用云盘承榜,黄伞前导,出太和门、午门,所有的进士以及王公百官都跟着礼部尚书一起出去,榜单在东长安门外张挂,状元率诸进士等随出观榜,至此,鸿胪传唱才正式结束。   鸿胪传唱后就是宫中大典,这是专门为新科进士所举行的庆贺典礼,他们如今算是天子门生,自然要去专门拜谢天子。   王家和随着众人在礼官的引领下穿过一百六十根金楠木所构建的长廊,步入了专门举行外宴的章华殿,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地面,圆形的殿柱之间以雕刻的整龙相连,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极尽皇家奢侈威严之气。   晋元帝高高地端坐在金龙雕漆宝座之上,身旁的宦官刘进忠扬声唱和,“文武百官行叩拜之礼,跪~~”   众人立刻跪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元帝看着底下的大臣以及新科进士,眼神淡漠,语气轻缓,“众卿家免礼平身!此次宴会只为祝贺新科进士,庆贺我大周朝又多了栋梁之才,众卿家不必拘礼!”   底下的人没一个把这话当真的,但一个个都神色恭敬的回道,“谨遵圣谕,谢圣上隆恩!”   因为是为新科进士举办的宴会,所以王家和等人坐的位置都比较靠前,王家和是一甲探花,所以坐在左边第三个位置,位置虽然靠前但他却丝毫不敢直视圣颜。   在上位者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更加要谨慎小心,若是偷偷摸摸的左右张望,难免会显得行迹猥琐让人厌恶,若是大大咧咧直视圣颜惹怒了晋元帝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至于说什么皇帝欣赏敢直视自己的人,别逗了好吗!   王家和不敢直视圣颜,但晋元帝却看了他好几眼,这个探花是他亲自点的,不仅因为此人出身寒门,更重要的是因为此人所做文章字迹漂亮,内容十分务实,言之有据很有可行性,如今看看这探花郎长相周正仪表堂堂,周身气质不像寒门出身反倒像是世家教导出来的孩子。   想到李承景和李固言所求之事晋元帝内心一动,“此次策试天下贡士选拔人才,得诸位栋梁是我大周之幸,朕心中有一疑问还需诸位为朕解惑,诸位不必拘礼,畅所欲言即可,若有不妥之处朕也不会怪罪。”   晋元帝话音刚落底下的众人尤其是新科进士的内心就提了起来,晋元帝这话明显是要当场出题考验,不少人心里既惶恐又期待。   害怕回答不出晋元帝的问题而在众人面前丢脸,但又想着若能在大周朝的最高权贵面前侃侃而谈指点江山,得到圣上的另眼相看从而能够青云直上,众多进士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的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悄悄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听错了或是听漏了晋元帝的问题。   晋元帝看着众多进士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下满意,微微点头道,“大周朝以农立国,近些年许多人不事农桑而去行商导致良田无人耕种,长此以往必会动摇国本,诸位进士可有良策?”   众多进士一听此言心中纷纷思索,晋元帝看着底下众人百态,眼中趣味越发浓重,金科状元郑寅出列率先说道,“回圣上,微臣以为应对商人加税,百姓不愿耕种而去行商,无非是为一个利字,只要让他们知道商人所得利益不如农桑之利,他们自然就会耕种良田。”   晋元帝并未对郑寅的回答表态是否满意,他直接点出王家和问道,“探花郎,你有什么想法?”   郑寅见晋元帝好似并不在意自己所言,本以为能得到夸奖的他没能管理好表情,脸上闪过一丝扭曲与窘迫,他不敢对晋元帝有怨言,只能把恨意放在了被点名的探花郎身上。   被点名的王家和虽然心里疑惑为什么晋元帝不问榜眼而直接询问自己,但他面色从容带着一丝崇敬回道,“回圣上的话,微臣以为若是朝廷以合适的价格赎买百姓手中的粮食,百姓应该非常愿意回去耕种良田。”   被忽略的榜眼赵宏博问道,“探花郎所说之言岂不是让朝廷与民争利?此种行为实在非大丈夫所为。”   郑寅在一旁默默补刀,“探花郎本就出身寒门,做事说话难免有些小家子气,还需要多历练历练!”   王家和见郑寅肆无忌惮的一杆子打死一群人,直接得罪了所以寒门子弟,心里顿时有一瞬间的无语,看对方也不是不明白语言艺术的人,如此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世家出身。   董、郑、赵、庄四大家族是大周朝的老牌世家,四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想来这也是晋元帝不能直接收归世家权力的原因,如今世家与寒门两大派系的矛盾越渐激烈,表面的遮羞布都快被扯破了,不然郑寅也不会在文武百官面前如此有恃无恐的贬低寒门学子。   晋元帝温水煮青蛙,力图分化世家权力以达到将权力收归中央的目的,如今两个派系的矛盾多是由他推动的,想来他应该很乐意看见臣子之间有矛盾,若真是铁板一块异常团结,估计他就要头疼了。   想到这里王家和回道,“若是朝廷以合适的价格赎买百姓手中的粮食,百姓得到足够的利益自然愿意耕种,其实百姓不愿耕种而去行商的原因最根本的就是付出与回报不对等,辛苦一年只能将粮食半价而买,谁都会心里不舒服,商人行事都是高下在口吻,贵贱无常,买贱与卖贵是商人最主要的挣钱手段,若是商人愿意以高于朝廷的价格赎买百姓手中的粮食,最终受益的都是百姓,这哪来的与民争利一说?”   见晋元帝并未阻止,王家和接着道,“若是给商人加税,那么最后受苦的仍然是百姓,商人加税就影响了他们的利益,所减少的利益只能从百姓身上获得,通过压低赎买的价格和提高卖出的价钱获得更多的利益,最终只会导致更多的人不愿耕种。”   王家和说的是事实,郑寅无可辩驳,王家和又说道,“另一方面还可以鼓励百姓开垦荒山荒地,所获得的土地一半归朝廷一半归百姓自己,想来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回归田园,毕竟行商之人不仅要与家人分离,若是遇上个山匪还会有性命之忧,相比而言,农桑更令人心安。”   王家和的话音刚落,晋元帝便笑言道,“探花郎果然高才,此话深得朕心!我若没记错的话探花郎今年有十五了吧!可曾婚配?”   王家和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晋元帝不会是想乱点鸳鸯谱吧!他硬着头皮回道,“回禀圣上,微臣并未婚配。”   晋元帝大笑出声,“甚好!定国公府有女其殊,形容姣好性格温婉,正好与你相配!今天我就当这个媒人亲自为你们指婚,成全一段佳话!”   晋元帝不待王家和反应,无视底下的众人听到他睁眼说瞎话夸奖定国公妹妹“性格温婉”时诡异的表情,只招来宦官拿来空白的圣旨,亲自书写赐婚旨意然后盖上玉玺,随即对已经呆愣住的探花郎说道,“定国公是朕的肱骨之臣,你定要好好善待他的妹妹!”   王家和心里的滋味复杂到已经无法用言语诉说,圣明不可违,他只能木着脸跪下叩谢圣恩,后又后知后觉的想起貌似定国公的妹妹就是当初使长鞭的女子,再看看周围人看自己时眼中透出的同情之色,王家和脑中只有两个字。   孽!缘!      114.第114章      传胪大典次日就是跨马游街,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在“学而优则仕”的年代,人们对于士子们的崇拜达到了顶峰,所以跨马游街的当天,街道两旁的空地以及酒楼茶楼坐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家和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街道两旁士兵身后拥挤的人群,耳边充斥着各种喧嚣杂乱的声音,还有不时朝身上砸来的香花手绢,头一次感受到了古代人的热情。   茶楼里李固言透过窗户看着底下跨马游街意气风发的进士,指着领头第三个位置对李修容说道,“他叫王家和,兖州府学出来的学子,圣上十分欣赏他,钦点为探花郎,也是你未来的夫君!他的出身背景已被我调查清楚,是个毫无根基的农家小子,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祖父和一个年幼的妹妹。”   说到这里又对李修容解释了一下当初王家和断亲与认亲的事情,“他的祖父和妹妹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却十分爱护他的亲人,说起来他和我还是师兄弟的关系。”   李修容听到此处心中好奇,“师兄弟?”   李固言点头道,“老师在两年前新收了一个弟子,正是这王家和,当初我私底下为圣上办差居无定所,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师才未来得及写信给我,若不是我调查这小子的背景还不知道他与我有这一层的关系呢!”   李固言对于这个未来妹婿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王家和此人对亲人护短,说明他重情重义,能入老师之眼说明他的品性和天赋都属上乘,长相周正气质平和,为人处事甚是老辣,再加上是圣上钦点的探花,算是在圣上面前挂上了号,入的又是有储相之称的翰林院,前程似锦不在话下,这样看来马马虎虎也能配得上自家妹妹了。   李修容见李固言面上的赞赏之色,她的心中也提起了兴致,自家二哥一向慧眼独具,入得了他的眼的人少之又少,这王家和虽是他的小师弟,可是以他的性子,可不会因为这师兄弟关系而对别人另眼相看,如今既然二哥欣赏王家和,那么他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李修容看着骑着高头大马,不时被花绢砸到脸上而略显狼狈的王家和,心中头一次正视起这个未来夫君。   跨马游街的第二天就是“点翰林”,即二甲三甲的进士再次接受考核,选出有真才实学能力卓越之人进入翰林院,但即使进入翰林院也只是暂时的,三年内由经验丰富的教习授以各种知识,在下次会试之前进行考核,即“散馆“,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也有人被派到各地方任官,不过这些与王家和无关,他身为一甲进士可直接入翰林院。   自古以来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相当于现代的□□办公厅,可以参政议政,掌编修国史,纪载皇帝言行起居,进讲经史,负责起草任免将相大臣、宣布大赦、号令征伐等有关军国大事的诏制。   内阁大学士是翰林院的长官,在翰林院设内阁公座,而且一切公务行移皆用翰林院印,所以内阁和翰林也可以称为同官,王家和进入翰林院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周朝的权利中心。   王家和第一次来到翰林院,秉持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完成上官所交代的任务,以往他都是听老师所言并未亲身经历,然而再多的言语不落入实际终究只是纸上谈兵,只有在不断的政治斗争里才能揣摹到在怎样的环境里,应当怎样维护自己。   而在学习的期间应当从容缓进,尤其是目前两大派系矛盾越发激烈的关键时期,他这一叶小舟稍不谨慎可能就会成为政治倾轧的牺牲者,到了那时可就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王家和表面上醉心于朝章国故的探索,对于时政不置一词,寒门派系的官员曾多次暗示着王家和早些投靠,然而新科进士中的寒门学子都已经表明态度后王家和却仍然含糊其辞,这使得这方官员十分恼怒。   想到王家和三个月后即将迎娶定国公的妹妹,于是便猜测他攀上定国公不愿依附上官,便放弃了规劝他的想法,而本来应该是此届寒门领头人的探花郎渐渐泯灭于众人,反倒是另一个叫做杨继宗的寒门士子逐渐冒出头来。   世家派系的官员见王家和并未如当初在进士贺典上言词锋利便不再紧盯着他,因着王家和由晋元帝亲自封赏,在贺典上完全不给世家出身的郑寅脸面,引起了世家上层人物的关注。   更是为了不让其成长为另一个张怀瑾而起了打压之心,如今看他表现平平,想来当初这小子所说的对策还是因为他出身贫寒所以对底层百姓的生活有着独到的见解,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想想他被恩赐与那位非常出名的定国公的妹妹的婚事,顿时不禁就有些同情他了。   为了更加了解朝章国故,王家和来往于馆藏与翰林院之间,看了不少相关的书籍,同时也涉猎了其他内容,在别人都卷入政治斗争的时候,他稳如泰山力图淡化自己的存在,徜徉在浩瀚的书海之中,这些书中记载着大周以往的政事以及典故,王家和不停地汲取着其中的知识,冷眼旁观翰林院内的风起云涌,细细揣摩着朝堂时事,在私底下不断积蓄着力量。   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祖父和秀秀在赵震天的护送下来到了汴京,同时赵震天也带来了大量的银钱,这些年赵震天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乎是日进金斗,因此王家和所得的分成也越来越多,这些钱足够他在汴京买下一栋属于自己的宅院。   王家和一直都是租房住,但不久后他即将大婚,总不能让他和妻子一起租房住吧!虽说以定国公府的背景财力肯定不愁没地方住,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总不能让妻子掏钱买房吧,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吃软饭了。   买了房安顿好祖父和秀秀,王家和将手中的份额一分为二,一半送至定国公府作为聘礼,另一半自己保留,当初晋元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赐婚后命内务府出面包办了婚礼,使得王家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不过他也乐得清闲,毕竟若真让他操办婚礼,他肯定会抓瞎。   赵震天也要在汴京发展生意,刚到的第一天和王家和闲谈过近况后便忙的整日里见不到人影,薛长富等人也同赵震天一起过来了,他们是王家和身边的老人了,用着也比较顺手,不久他也收到了老师的来信,说是会在他大婚的前几天赶到。   这天是王家和的大婚之日,前几日庄夫子来到王宅,见王家和即将成亲却还未有字,便为他赐字“炳辰”,虽然男子二十而字,但王家和是特殊情况,所以只能特殊对待,炳有光明显著之意,辰有时日晨光之名,显然庄夫子是希望王家和能够一生顺意前途光明。   李修容看着面前一个个明面贺喜实则嘲讽的“好友”,面色不但丝毫未变还三言两语的把人说的哑口无言,看着李修容不动如山用看小丑的眼光看着她们,前来贺喜的友人一个个的在心里暗恨,不过想到李修容将要嫁的人,她们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任你李修容再狂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嫁给一个土里刨食的农家子,一辈子受苦的命!   前来查看自家妹妹是否准备好的李承景看到的就是这些大家小姐脸上又是喜又是恨的奇怪表情,他不耐烦应付她们便打发了她们出去。   李承景看着李修容穿着文锦织就的玄色嫁衣,头戴七珠凤冠,眼中不由的就泛起了水润的光泽,最美不过出嫁时,为君铺就十里妆,当年的小团子如今已经长大,转眼就要嫁与他人,这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心中百感交集。   李固言在前门招待上门恭贺的贵客,见王家和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过来,立刻吩咐下人去通知李承景,虽说对于这个妹婿还算满意,但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即将出嫁,他的心里不禁就有些不是滋味,看着王家和喜气洋洋的样子也就越发的不顺眼。   李固言是庄夫子心心念念的二弟子,也是天赋最好的一个,龙章凤函文采斐然,有这么一个舅哥在,王家和使尽浑身解数过五关斩六将这才行至李修容的门前,他对着门内作了一揖道,“请娘子出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李承景背着盖着红盖头的李修容出了门,他步伐稳健的向前门走去,途中对李修容轻声说道,“妹妹,一定要记得我刚才叮嘱的话,但若是被欺负了也不要瞒着,我自会给你出气,定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家,我只愿妹妹一生平安顺心!”   李修容听了这话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哥哥的为难和委屈她都知道,如今的定国公府已是盛极必衰之势,但她无能为力,天子之威谁也不能违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只能拜谢接受,如今她的安宁是大哥和二哥用自身的幸福换来的,她必定要连带着两个哥哥的那份活的肆意潇洒。   将李修容送至花轿中后李承景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家和说道,“我的妹妹以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王家和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完全不像传说中杀伐果断统领万军的定国公,反倒像是指点江山的政客,但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关爱妹妹的哥哥。   王家和郑重的应下,也并未当众许下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只是在心中暗自决定此后只有李修容一个枕边人,虽然她并不是他心中贤惠温顺的妻子类型,但两人既然已经成亲,那么以后他的妻子也只有她一人足矣。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探听,王家和早已知晓晋元帝赐婚并不是对自己另眼相待,而是为了削权需要一个有才学的寒门士子,自己这个探花郎正是最好的人选。   虽然外界传言定国公深受晋元帝信任,但王家和却觉得始终有什么不妥,定国公府至今没有一个女主人,以定国公的年纪理应早已成亲生子才是,还有刚才出题的李固言也是没有成亲,想到这里王家和后知后觉的发现貌似李固言就是传说中云游在外的师兄。   此时喇叭铜锣声重新响起打断了王家和的思绪,在礼官的指示下他骑上高头大马领着花轿绕汴京主街道走了一圈后才回到自己的家,在礼官唱和声中王家和与李修容两人拜了天地,此后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尽管王家和在翰林院只入职三个月,但翰林院许多同僚都来此祝贺,不管是真心还是畏于定国公府的势力,王家和都笑脸相迎好酒好菜的招待,因为大多是文人,所以也不便像武人那样拼酒,但即使如此临到天黑之际王家和也有了三分醉意。   送走宾客后他回到新房,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更何况李修容长得也是花容月貌,若不是王家和亲眼看过她用鞭子招呼他人的场景,想来他必定会被这副清丽柔和的外表所欺骗,如今王家和的心里却是有些发怵的,美人虽美却是带刺的,对方的鞭法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李修容看着王家和挑过盖头后便没了声音,她疑惑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将要共度一生的人,“夫君?我们还未喝交杯酒。”   王家和见李修容如此说就知道对方恐怕已经不记得当初在普宁寺的事了,或者说对方或许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他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倒了两杯酒,与李修容共饮了交杯酒。   李修容在两个哥哥的劝说下压下了脾气,既然已经答应了哥哥要好好过日子,她自然会做一个合适的妻子,虽然她并未与这个夫君相处过,但经过两个哥哥的调查后,对方仍然安安稳稳的活到了现在,并且将她娶进了门,就说明他已经通过了哥哥的考验。   李修容想到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以及前些天教导嚒嚒给她看的书籍,脸上顿时生出一片绯红,她平日里再怎么强势,遇上这样的事也会羞窘与害怕,王家和见新婚妻子不安颤动的睫毛以及绯红的面颊,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心中顿时一动,不禁也生出一丝紧张之意了。   接着自然是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被浪翻滚,月色照在了雕床之上,唯有晃动的床幔昭示着发生了什么。      115.第115章      翰林院是一个“敦本务实,以眇眇之身,任天下之重,预养其所有为”的地方,转眼之间两年时间匆匆而过,然而这两年多来王家和的成长也是巨大的。   半年前杨继宗上言《论时政疏》,直接点明世家势大、宗室骄恣、边备未修、财用大亏等四大大周弊端,其中主要争对世家权势问题进行深刻的批判,直言应该削弱世家权力使其归于中央所有,皇帝下达的诏令和政策都要落到实处,世家无权干涉,说白了就是要皇帝□□。   本来这就是篇拍马屁的文章,杨继宗是想说出晋元帝心坎里的话,希望圣上能对他另眼相看从此平步青云,然而本来应该是很普通的奏章却引发两大派系彻底爆发了战争。   当官的身上都是或多或少有点不妥,于是晋元帝上朝时不是这个官员被举报收受贿赂,就是那个官员强抢土地擅盖行居别院,朝堂上整天乌烟瘴气、争斗不休。   晋元帝以此作为良机,一经查实视情节轻重罢官的罢官,砍头的砍头,等两大派系的官员回过神来时陡然发现朝堂上的官员面貌已经换了一小半,可以说这次争斗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鹬蚌相争渔人获利,世家大伤元气,晋元帝对朝堂的掌控更加紧密。   作为直接原因的杨继宗,立马就成了世家官员口诛笔伐的对象,晋元帝顺水推舟直接将他罢免,并言及永不录用,一个拥有大好前程的青年就这样泯灭于众人。   做着升官美梦的杨继宗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篇小小的文章怎么会引起如此大的动荡,以往也有官员上书过类似的文章,即使没有青云直上也不会落得个前程尽毁的下场。   晋元帝坐拥大周江山,早就对世家不满,他的手中早已掌握了不少世家官员的把柄,但令他心惊的是,在紫衣暗卫的调查中不少寒门官员与世家在暗地里勾结,明面上敌对实际却是一唱一和的唱大戏。   不听话的狗晋元帝也不愿意再要,索性借助杨继宗的文章推波助澜,趁机清除异己收归世家权力,至于杨继宗此人,若不是他一朝得志竟敢收受贿赂弄出人命官司,晋元帝保他一二也是无妨。   除了世家之外最有权势的就是国公府了,而今的四大国公府中,镇国公因为当年中计而伤了根基只能养伤在家,后辈子孙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靠着祖辈蒙荫吃喝玩乐,已呈后继无人之势。   辅国公家只有一个病弱的儿子,出生起就在吃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除此之外其余的都是女儿,虽说靠着联姻拉近了与世家的联系,但长此以往必是衰败之势。   护国公府倒是四世同堂,但是护国公早就闲赋在家多年不问世事,嫡长子虽然早就成家,但他只管经商不愿入仕,庶子不管是否有读书的天赋,在嫡子为尊的国公府中丝毫没有出头之日。   定国公府只有李承景身居高位,李固言明面上只能是官场失意云游在外的学子,这其中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当年定国公府遭遇横祸,风雨飘摇之际旁系落进下石意图取代嫡支,李承景不得已远离汴京告别家人踏上了杀伐之路,当时镇国公设陷阱想置他于死地,虽然他最后反将一军但仍然伤了身体。   后来随着李承景的名声越来越大,晋元帝得知边关百姓只知定国公而不知皇帝,觉得他功高盖主从而起了猜忌之心,李承景自伤根基让宫中太医查看得了一个子嗣艰难的判定,后又主动移交兵符一心留在汴京这才打消晋元帝的杀心。   李固言有贤相之才,然而晋元帝好不容易打压了一个李承景怎么可能再捧起一个李固言,但他又舍不得李氏兄弟的才能手段,于是将禁卫军统领一职交与李承景,让李固言掌大周的紫衣暗卫,为他清查官员处置绊脚石。   李家世代忠君,李承景与李固言从小就被灌输忠君之道,眼看晋元帝如此行事,即使猜到了里面的用心,两人也丝毫生不起不忠之意,作为定国公府唯一的女娃,李修容生来就是肆意飞扬的性子,即使在傅家寄人篱下的时候她也从未吃过亏。   两年前李修容刚回汴京,不久她的大哥就私下里和她说晋元帝有意纳她为妃,半个月后她就在惊诗会上伤了出言不逊的辅国公家的小姐,后来凡事上来找茬出言无理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吃过她的鞭子,过了不久她的名声就传遍了汴京,这样一来,爱惜羽毛的晋元帝怎么可能纳一个德行有亏的女子为妃。   然而让晋元帝眼睁睁的看着李修容嫁与世家弟子是绝不可能的,于是才有了指婚一说,只有把李修容的婚姻权利捏在自己的手中,他才能安心重用李家兄弟,后来李承景提出将李修容指给寒门子弟,晋元帝权衡过后便也同意了。   李承景不能有子嗣,李固言明面上只是一个官场失意出外游历的学子,李修容嫁与寒门成为外嫁女就不算李家的人,这样一来定国公府后继无人名存实亡,达到了削权的目的。   如今的朝堂几乎可以说是晋元帝的一言堂,尽管世家仍然掌控着一部分的势力,不过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晋元帝虽然打压世家,但也并不是不任用世家之人,只不过所用之人都要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一旦他觉得超出他的预料,便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放弃。   而在这场动荡之中,王家和是少有的清明之人,他冷眼旁观,看着杨继宗上书时的志得意满和被贬时的面如死灰,看着晋元帝玩弄权术和朝堂官员的争斗不休,看着那些原来位高权重的官员转瞬之间就被抄家灭族,他越发深刻的感受到政治的残酷与无情,也越发的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不轻易行将踏错一步。   这天王家和回到家中就见家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样子,王家和心里纳闷,就见薛长富笑呵呵的送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出来。   “管家,家里有谁生病了吗?”但是如果有谁生病的话,为什么他笑的如此开心呢?   薛长富见王家和回来了,立刻欣喜的说道,“老爷,你回来啦!夫人怀孕了……”   接下来的话王家和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心里,他的脑袋里不断的被刷着屏,媳妇怀孕了!怀孕了!他就要当爹了!王家和如置梦中脚底下好似踩着一坨棉花走路都有些发飘,以至于当他走进卧房的时候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这让欣喜忐忑的李修容顿时笑出了声来。   王家和听到李修容的笑声这才回过神来,见自家妻子笑盈盈的站在屋里看着他,屋内的丫鬟也具都低头忍笑,王家和心中既尴尬又无奈,这次可是彻底丢人丢到家了。   他三两步上前揽住李修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了下来,“修容,你可要小心身子!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大夫可有什么交代的话?”   李修容见自家夫君的样子,原本心中因为小生命到来的无措与忐忑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夫君不必如此紧张,我的身子向来康健,大夫说我怀孕一个多月,怀相很好!”   王家和听到一个多月,想到在现代的时候好像听别人说怀孕的头三个月必须要小心谨慎,如此一来他非但没有放心反而越加忐忑,“不行,我得问问那个大夫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修容你好好歇着,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刚落人已追着那老大夫出去了,李修容见王家和焦急的身影咽下了嘴边的话,她本来想说自己身边有麽麽,有什么注意事项问她们就行了,但看着平日里稳重的夫君如此不淡定的样子,她的心里却升起了兴趣,再说夫君的种种行为无不昭示着对她与腹中骨肉的爱重,这让她心中甜蜜非常。   要说当初李修容嫁与王家和时心有不愿,那么现在她最庆幸的就是能得晋元帝赐婚与夫君共结连理,刚成亲的那段时间李修容因为李承景劝说之言,把火爆彪悍的脾气很是压抑了一段时间,但曾差点糟她鞭子招呼的王家和却是知道她真实性格的。   王家和不知其中内情,也不会自恋的认为李修容被他的王八之气吸引,最终思来想去觉得是不是对方因为不能违抗圣旨而嫁与自己的事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精神分裂形成了第二个人格,他越想越觉得李修容受了刺激,之后的日子他便想方设法的开导她。   一有空就和李修容说说话,一有机会就买些小礼物送给她,更是叫来了大夫半个月把一次脉,李修容见王家和对她温柔体贴,身边又没有什么通房丫鬟并且从来不去烟花之地,平日里对她这个妻子十分敬重守礼,让她觉得两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也不错,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话本中所写的爱情,但他们两人相互扶持到老或许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修容自嫁给王家和,她之前使用的长鞭便压了箱底,如今她决心与王家和相扶到老自然也不会再用鞭子招呼人了,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半年,一个小丫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打扮的妖妖娆娆的想要爬上王家和的床,李修容得知后直接拿出了半年未用的鞭子招呼了那个小丫头一顿。   王家和见状心道,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他却喜欢这份维护自己的狠劲,也是因为那一顿鞭打使得府中那些有姿色的丫鬟因为女主人许久未怀孕而蠢蠢欲动的心收了回去,后来王家和一旦被邀请前去烟花之地便立即拒绝,让外界传言他家有老虎惧内的传言。   王家和也不怕别人在私底下鄙视他,反正也没人当面说什么,照样我行我素,不去烟花之地,照例时不时的带给李修容礼物,关心她的身体,两人在这种相处模式下竟从未有过争吵,他们之间虽无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却有一种淡淡的温馨。   如今王家和一想到与李修容有了孩子,八个月后就会有一个软软的小孩称他为父亲,他顿时就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而如此一来,他要办的事也要更加周密细致,不能有丝毫差错,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家人。   这两年来他暗暗积蓄着力量准备伺机而动,心中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然而这份计划却是带着风险的,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高风险高利益,他辛苦科举过五关斩六将的进入翰林院可不会甘心一直默默无闻下去的,不久之后就是晋元帝的寿辰,也正是他将自己显露出来的良机。      116.第116章      晋元十八年二月初二是晋元帝四十岁生辰,此时晋元帝对朝堂掌控已至巅峰,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所以这个生辰宴会办得尤为盛大。   但此宴会是内廷宴,由皇帝和后宫嫔妃以及皇子皇孙、王公宗室在华清宫举行宫廷家宴,外臣不得参与,王家和属于外臣同样无法进入此宴会,但宴会上需要祝词和歌颂功德伟绩的文章。   王家和借此时机上书《贺大同篇》和花费两年时间整理编撰的《晋元大典》,前者是歌颂晋元帝经天纬地之才,赞扬其地位可与天地比拟,后者是他翻阅历代帝王事迹和晋元帝登基后十八年来的朝政议事的记载,专门将晋元帝的事迹编撰成册。   晋元帝见状果然龙颜大悦,在了解到王家和自进入翰林后潜心钻研学术,并未同其他人一样整日里上串下跳汲汲营营,这让晋元帝对王家和的评价又高了一层,他觉得此子眼目清明心性沉稳,不仅吩咐宦官要在生辰宴会上唱读《贺大同篇》,并当着内阁大臣的面亲口赞扬王家和“文采炳焕”,当即于文华殿召见王家和。   王家和面对晋元帝时脸上溢满了对君主的崇拜之情,在内阁大臣面前应对考核对答如流,并且时不时的表忠心,三句不离要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晋元帝对于忠于他的臣子一向甚为优待,特别是像王家和这样毫无背景势力的人,富贵贫穷升迁贬降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其实在王家和看来,这十八年里若不是因为老天爷赏口饭吃,一直风调雨顺使得大周境内百姓富庶,再加上几代皇帝的治理,想来根本也不会有如今的太平盛世了,原本他以为这样的清平盛世都是晋元帝的功劳,但等他进入翰林院后才发现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晋元帝确实拥有帝王威仪,手段权谋驾轻就熟,刚登基的那几年,也不知是因为羽翼未丰或是还未被权力迷花了眼,所做决定具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政见上虚怀纳谏,处事上公允端正,但近几年来,他为了收归权力越发的不择手段,偏听偏信固执己见,所做决策已有不少危害社稷之嫌。   明明一开始是个英明果断励精图治的明君之相,近几年却越发的偏激冒进,或许晋元帝本就是个爱玩弄权术善于伪装之人,亦或许真的是权势惑人将他改变的面目全非。   不管什么原因,此时的王家和万万不能以政见时疏来引起晋元帝的注意,不然一不小心成了晋元帝手中博弈的棋子,到时候恐怕会沦落为第二个杨继宗,所以他只能以这种拍马屁的方式在晋元帝的面前露脸。   不久之后晋元帝擢王家和为翰林院侍讲学士,官从正五品加经筵官之衔,负责进宫为皇子讲学,受皇帝传唤为其诵读奏章,晋元帝觉得王家和编录的《晋元大典》甚合心意,于是便让他重新编录大周史记,王家和接了这活,对晋元帝的目的心知肚明,不就是在编录史记时着重强调晋元帝的功绩嘛!对于拍马屁这一套路,王家和玩得十分溜。   也不知是后宫争斗的原因,还是晋元帝有心控制世家出身的嫔妃的后嗣的结果,他子嗣颇丰,但多是皇女,皇子只有四个,皇长子高孝珏由惠贵妃所出,惠贵妃庄静姝是阁老庄敏行的嫡孙女,因皇后无所出,遵从立嫡立长的原则,高孝珏六岁之时就被立为太子,可惜的是在五年前因一场风寒病逝,年仅十九岁。   二皇子高孝瑜由林妃所出,林妃是户部尚书林之焕的嫡女,林之焕是进士出身,由晋元帝一手提拔深受其信任,爱屋及乌,平日里晋元帝对高孝瑜非常喜爱,曾当众说过“此子深肖朕躬”之言,再加上自皇长子逝去后高孝瑜就成了长子,所以他是立太子的热门人选。   三皇子高孝琏由平贵人所出,平贵人原来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只伺候晋元帝一次就一举得男,因其身份低下,所以高孝琏自小养在皇后膝下,但并未记在皇后的名下,高孝琏在文采武艺上都十分出众,平稳谦和礼贤下士,朝堂和宗室里有不少人都对他抱有好感,再加上平日里兄友弟恭甚是孝顺,晋元帝对这个儿子也是十分满意的。   四皇子高孝琰的亲娘乃是前礼部侍郎的嫡女,被晋元帝封为敬嫔,但礼部侍郎因“贪功冒进构陷同僚”而被罢黜,后来敬嫔因为“残害皇家子嗣”被晋元帝打入冷宫,不久就于冷宫上吊自尽了,失去母亲的四皇子被晋元帝指给柔妃抚养。   柔妃膝下已有一女,一心想要再生一个儿子,再加上高孝琰并未记在柔妃名下并且当时他已有八岁,柔妃觉得他已经记事养也养不熟,所以对高孝琰一直只是面上情份,晋元帝对于这个第四个孩子也并没有太大关注,甚至因为对敬嫔的厌恶故意忽视了高孝琰,宫中下人上行下效看菜下碟,纷纷怠慢四皇子,高孝琰虽然不至于忍饥挨饿,但该有的锦食华服却是没有的。   皇宫内讲课的地方是尚书房,王家和到这里讲课的时候只有三个学生,其他的要不就是年龄太小还不能来此上课,要不就是已经到了开府的年纪,领了职务行走在朝堂之上,如今在这里听课的除了不受宠的四皇子以外还有两个小皇孙,王家和要做的无非是为他们讲述经义以及忠君之道。   王家和只想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好先生,但当他无意中看见自己的学生大周朝的四皇子在水池中挣扎时,他还是不忍心置之不理,等他将其救上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令他苏醒,之后这四皇子对王家和多了几分亲近,见他勤勉向学,王家和也不藏着掖着,自是尽心尽力教授于他。   王家和于尚书房和文华殿两边奔波,晋元帝时不时的召见王家和让他诵读奏章,有时与内阁大臣商议国事之时也会令他在一旁聆听,三五不时的询问他的想法。   王家和从一开始的一无所知到后来往往会提出耳目一新的见解,这令晋元帝十分欣喜,在他看来正是由于王家和在文华殿听得多看的多了才会有如此的长进,王家和也往往配合晋元帝的想法,有时明明都知道的事情却故作不知,等晋元帝点出后才做恍然大悟的样子,这让晋元帝越发自得,更加好为人师。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王家和回到了家,每天陪着晋元帝演戏是十分累人的,稍有不慎就有欺君之嫌,这让他几乎一整天都绷着一根弦,不过他的辛苦也没有白费,半年多的时间,让晋元帝亲眼见证他的成长,而且这个成长还是晋元帝“亲自”教导出来的,有什么是比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更令自己满意的呢?如今只需要一个契机,更进一步指日可待。   李修容挺着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房,王家和见状立刻上前扶着李修容坐了下来,“今天小家伙乖吗?可有闹你?”   李修容一手抚摸肚子满脸慈爱,“小家伙这几日很是乖巧,倒是让我睡了几天安稳觉!”   王家和怕睡觉之时压着李修容,所以自李修容怀孕后他都是在书房睡的,每天从宫中回来他都会第一时间来到卧房看看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就算心中再累,一回家看到家人就觉得什么压力也没有了。   王家和从未在李修容面前说过他的劳累辛苦,但李修容又岂会不知他的境况呢!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还是一位生性多疑的君主,若不是那一位想的太多了,定国公府又如何会落得如今这般两难的境地?不过也要感谢那一位的“乱点鸳鸯谱”,若非如此,她又如何觅得良缘呢!   李修容有意逗王家和开心,想到今日所见场景便说道,“夫君,今日我散步的时候看见园中池里的鱼在水面乱跳呢!不如你也去瞧瞧?”   王家和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致,“这倒是奇了,鱼不在水里呆着反倒是在水面乱跳,难不成是想长一双翅膀飞上天不成?”   于是夫妻两人带着丫鬟婆子一起去看那些心比天高想飞上天的鱼,到了池边果然见到不少鱼儿在水面跳跃,王家和饶有兴致的看着,当看见水里的鱼有一部分翻白肚时顿时皱起了眉头,李修容见自家夫君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家和摇了摇头回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想来你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吩咐丫鬟将李修容搀扶离去后王家和立马带着文远出了门,果然看见有不少猫狗在街上乱跑,还有老鼠也不惧怕天敌直接在猫的眼皮底下乱窜,王家和又找到几户人家,给了银钱查看了水井,接连几家水井的水都比较浑浊,而且还在不断的冒泡,他顿时就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些迹象都是地震前兆,恐怕这繁华似锦的汴京城不久就会迎来百年不遇的大地震。      117.第117章      王家和拿出空间里的指南针,见指针并没有抖动心下稍安,这样看来这次的地震应该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这一夜他的书房一直灯火通明。   第二天一早他就进宫面见晋元帝,晋元帝正在和内阁大臣商议国事,听闻王家和有急事要面见于他便立马将他召了进来。   王家和一脸焦急跪伏在地,“微臣叩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昨日微臣发现家中所养的鱼不断在水面跳动,因以前翻阅过书籍看过有关的现象便留了心,后来和下人查看了一番发现种种迹象都十分符合微臣以前所看到的记载,故而特来禀报!”   说着便把花费一夜时间整理的奏章呈了上去,晋元帝接过宦官手里的奏章翻看,久久不言,目光如炬的看着跪伏在地的王家和,“你可知道若你所说之事没有发生,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王家和再次叩头回道,“圣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圣上还有疑虑可稍等片刻,微臣之前所看的书就在宫内,圣上一看便知,种种迹象都与地龙翻身十分相像!”   一旁的四位内阁大臣听到“地龙翻身”四字顿时心下一惊,想要询问却又不敢打断晋元帝的问话,只能将疑虑压在心底。   晋元帝一边吩咐宦官将王家和所写的奏章交给四位内阁大臣翻看,一边说道,“你直接将所看书籍名称告知刘进忠让他去取就行!”   王家和说了四五本书,等查阅了那几本书又一一对照后晋元帝已是信了一半,“你对地龙翻身这事有几分把握?”   王家和其实有九成把握,要不然也不会把事情捅到晋元帝面前了,但他不敢把话说满,“微臣约莫有七八分的把握。”   晋元帝犹豫不决询问其他几人的意见,内阁大臣之一的史辅城说道,“微臣以为,王侍讲是在危言耸听,只凭着鱼儿猫狗之类的牲畜就断言京城有地动实在是太过儿戏了,难道就因他的无稽之言而兴师动众?”   史辅城早就看王家和不顺眼了,此人当初不仅抢了家族晚辈的探花之位,还靠着溜须拍马被圣上重用,此等小人早就欠收拾了!在史辅城看来,王家和一无是处,除了阿谀奉承外什么都不会,平日里靠着圣上的隆恩还敢在他面前对时事指手画脚,真是不知所谓!气得他差点没喊出“清君侧”了,如今王家和恃宠而骄竟敢说出地动之言,等着抓他小辫子的史辅城可不会轻易错过这次良机。   史辅城想着定要解决了这厮,绝不能让这小人再蹦哒,“圣上,王侍讲居心不良,竟让圣上下令让汴京百姓到城外居住,若是真的如此行事定会引起百姓恐慌,京城必乱!其心可诛!还请圣上严惩!”   王家和见晋元帝态度不明,心想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若是输了大不了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启禀圣上,微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这种种迹象与书上所记载的事迹都一一符合,若是真的发生地动,京城百姓不知有多少人要骨肉分离阴阳相隔,如今能救他们的只有圣上了!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请圣上明察!”   晋元帝眼中明明灭灭,一边担心王家和所言属实,一边又担心若是没有发生地动到时候会引起百姓恐慌,他看着另外三位大臣问道,“王侍讲所言,你们以为如何?”   张怀瑾回道,“还请圣上派人查看王侍讲所说之言是否属实,若真的发生地动,此时有了准备,伤亡必会减至最小,并且王侍讲所说之事有理有据,书上记载确有其事,此事甚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董仲行难得没有与张怀瑾唱反调,“微臣附议!”剩下的一个同样附议,见三人都同意,晋元帝立刻便派人去查看是否有王家和所说的种种迹象了。   史辅城不甘心道,“让城中所有百姓居于外处实在太过兴师动众,即使有地动也不知是何时,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有家不住吧!时间一久难免会有怨言,既然王侍讲能断言有地动之灾,那么应该也能知晓什么时候发生地动吧!”   王家和心里诽谤,这老头真不是个东西!他又不是地震测试仪,他哪知道具体在什么时候,不过既然提起这事的是他自己,若不说出个子午寅卯出来,估计这老头又要搬弄是非,到时候晋元帝一不高兴把自己给突突了,他上哪喊冤去!   “启禀圣上,微臣观书上所写,这种迹象后少则七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就会出现地动,为稳妥起见还请圣上让百姓在外面居住二十天,若二十天后仍然未发生地动,臣甘愿受罚!”   晋元帝见王家和信誓旦旦,原来对此事信的五分顿时变成了七八分,若真的没有发生地动王家和就是欺君之罪,想来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的,下了决心后晋元帝也不再犹豫,同几位大臣商议后续事宜。   第二天晋元帝下旨,以金龙入梦祈福为名,令百姓全部去城外的空地生活,并调动士兵看顾,为了不引起恐慌,地动之事只有当初在场的几人知晓,晋元帝严令不可泄露出去,任谁也不敢在这节骨眼撩虎须,所以这一旨意一出,立马遭到朝上文武百官的反对。   首先发难的就是几个御史,均认为这个旨意太过荒唐,会造成民众怨言,但晋元帝独断乾纲,只要他所做决策容不得别人反对,再加上内阁的附议,使得这个旨意还是安安稳稳的传达下去了。   不少大臣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尽管之后的二十天他们自己也要去城外居住,但他们却不敢不做,若是以前,他们还敢耍滑头,对上面的命令糊弄,但现在这个时期谁也不敢阳奉阴违,毕竟在晋元帝掌控力如此紧密的情况下,稍有不慎就会丢了脑袋,谁也不会嫌命长啊!   王家和回家后叮嘱下人收拾好细软,带着李修容立即住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在帐篷外面围了一圈士兵,这些士兵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前来保护王家和,另一方面是为了监视看守他,防止他见情况不对想要逃跑。   李修容见到这种情况心中充满了疑虑,“夫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家和本不想让她烦神这些事,但若不解释清楚估计她会胡思乱想,以前那老大夫说过怀孕之人最忌心思过重,所以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李修容。   李修容说道,“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夫君的身边!如今我也不知该盼着真有地动,还是盼着不会发生地动才好!”   王家和揽着李修容,“地动可不是你想盼就来,不想它来临就不会发生的,该来的迟早还会来,如若地动当真来临,如今百姓都居住在城外,想来也不会造成太大伤亡,只要人还在损失点钱财也没什么不好,若是没有地动,我自有脱身之计,你可不要太过忧思担心!”   李修容和王家和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自然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便也放下心中的忧虑,只想着若是最后夫君被问责,真到了没有转机的时候,大不了就动用暗卫,带着大哥二哥还有祖父妹妹一起远走高飞,不得不说,这两人不愧是夫妻,都想着一有不妥就溜之大吉。   过了十来天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天气越发的炎热,致使被强制在城外生活的百姓越发的怨声载道,朝堂上的官员也三五不时的劝说晋元帝让百姓进城,王家和每天都被召至文华殿,史辅城每次都会说王家和“包藏祸心,欺君罔上”,几乎就没指着王家和鼻子骂了,连带当初带头同意王家和所言的张怀瑾也被穿了几次小鞋,晋元帝见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静内心也有些动摇,看王家和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这天王家和依旧顶着晋元帝的压力听着史辅城的指责,一开始他还会辩驳但后来听得多了他也就当耳旁风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什么“小人之行,危言耸听”之类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个新花样!就在王家和默默在心里吐槽的时候脚下的土地突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王家和第一反应就是终于不用再听那老头天天说他坏话还不能骂回去了,风水轮流转啊!   晋元十八年八月十六,汴京地动,然于半个月前晋元帝金龙入梦,上天指示委以重任令其拯救黎民百姓,晋元帝面对朝堂的反对,力压众议将京城百姓尽数牵出,致使地动发生之时百姓得以逃过这场灾难,自此后晋元帝尽得民心,真龙天子之名传于大周各地,威严尽显令万民臣服。   晋元十八年十月十日李修容产下一女,取名王琇莹,出自《卫风·淇奥》中的“有匪君子,充耳琇莹”,有光明秀亮之意。   晋元十八年十一月二十,王家和完成编撰《大周史记·晋元帝篇》,帝甚悦,擢为詹事府詹事,凡晋元帝坐朝或秋审、朝审以及九卿、翰、科、道会议之事,均得侍班。   晋元二十年,晋元帝封二皇子高孝瑜为诚王,封三皇子高孝琏为贤王,四皇子高孝琰为端郡王。   晋元二十三年,连续下了三个月的大雨,澜沧江堤坝被冲毁使得豫州境内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晋元帝命刚刚踏入朝堂的四皇子高孝琰负责赈灾事宜。   两年前养母柔妃病逝时四皇子高孝琰在灵堂守了三天三夜,最后晕倒在灵堂之上,晋元帝这才正视起这个儿子。   本来这赈灾之事是轮不到刚入朝办事的高孝琰身上,但诚王与贤王两人为了夺得赈灾主权天天斗得跟乌鸡眼似的,让晋元帝十分头疼,这样一来贴心至纯的四儿子就显眼起来了。   高孝琰虽然年少,但却十分聪颖,他将赈灾事宜写成条陈奏章禀奏于晋元帝,满眼孺慕崇拜的请教于晋元帝,尽职的扮演着一个听话受教的好儿子,比起已经长大正直青年手握大权的二儿子和三儿子,没有丝毫威胁的四儿子显然更得晋元帝的欢心。   等赈灾事了,晋元帝加封高孝琰为端王,总领户部和工部,明面上是为嘉奖,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警告势大的诚王和贤王,高孝琰当众推辞不受,“儿臣初次办差,若不是先前得了父皇的指导,赈灾事宜也不会如此顺利,此功愧不敢受!再则,儿臣有幸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职责,更不该受此封赏。”   晋元帝见他如此懂事明理,更加坚定要封赏他的决心了,比起这个能轻易掌控在手中的儿子,其他两个儿子越加让晋元帝不满。   就在四皇子封王后不久,王家和上书《河道集注论》,本着堵不如疏的原则,主张在澜沧江出山口的地方,于枯水季节把杩槎固定在江心,然后用竹笼和卵石填充其间,将整个澜沧江一分为二形成灌口,外江排洪内江用于平原灌溉,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洪水泛滥的问题,又解决了枯水时节无水灌溉的难题。   晋元帝阅后令王家和负责此事,工部以及豫州知府配合其行,王家和以雇佣的方式发动豫州百姓的力量,花费了三年的时间,这个浩大的工程才得以结束,等回到汴京后晋元帝擢升他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正值会试科考,千名学子联名上书,扬言科考舞弊,晋元帝命人彻查后发现凡是多处出现“呸得休”三个字的考卷均被录取,这显然是有不妥之处,晋元帝立即取消那些作弊的士子的科考资格,将主考官以及相关陪同人员包括读卷官全部羁押,擢王家和为内阁大学士,任命其为主考官,重新举行会试。   晋元二十八年,朝堂之上不少大臣上书立太子一事,其中诚王高孝瑜排行为长,又曾被晋元帝亲口称赞,所以有一半大臣都推举高孝瑜为太子,而高孝琏虽然甚得不少宗室的好感,但他的亲娘身份低下,尽管养在皇后名下却并非皇后之子,皇家讲究子凭母贵,贤王的出身成为高孝瑜攻讦他的借口。   就在诚王的呼声达顶峰之时,高孝琏呈上一本账册,里面记载着高孝瑜与朝中大臣往来的金钱明细,晋元帝大怒,斥责诚王“结党营私擅弄权术,包藏祸心罔顾君上”,褫夺诚王封号让其闭门思过,而在账册上的名单降职的降职,罢黜的罢黜,而这之中就有内阁大臣史辅城。   当晋元帝得知诚王竟然把手伸向内阁之中,并且朝堂之上有一半人都与其有联系时,他甚至起了杀子的念头,然而为了名声着想他最终决定让其闭门思过,至于思多长时间还要他来发话,既然不能杀儿子,那么身为臣子却又想要从龙之功的史辅城就承受了晋元帝绝大多数的怒火,最终不仅丢掉了内阁辅臣的身份,全家还被发配边疆,三代不得科举。   此时王家和上书《吏治考核法》,主张“尊主权,课吏职,行赏罚,一号令”,考核法一旦执行就避免了官员之间勾结包庇,大大减少此次这种皇子和官员勾搭成片的机会,晋元帝立即批准并让内阁与六部当即开始执行,不久,擢王家和为内阁次辅。   这一年是晋元二十八年,从晋元十八年到今天,王家和历时十年终入内阁。      118.第118章      晋元三十年,晋元帝在上朝之时突然晕倒在朝堂上,引起众宗室大臣一片恐慌,自两年前立太子的纷争使得诚王被禁,文武百官便暂歇了让晋元帝立太子之事,如今眼见晋元帝晕倒在朝堂之上,他们又一次旧事重提。   这个年代人们平均寿命大约在五十岁左右,晋元帝已经有五十二岁了,这样算来他也算是比较长寿的一位皇帝了。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表面上皇帝坐拥天下,众生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实际上他们因为忙于后宫和朝政,加上心理压力过大,晚睡早起,饮食偏向油腻,使得他们的健康状况向来不好,虽然宫中有天底下最优秀的御医,但所谓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一次次的生病吃药使得他们的身体就像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一旦抵抗不住就是一次全面大爆发,所以一般来说皇帝的平均寿命低于均龄。   另一方面皇帝多会有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比如人格分裂心理变态,表现就是荒淫残虐,喜好杀人,一天不见流血就会闷闷不乐,也有患躁郁症,表现为喜怒无常,数日不睡忧闷不安,自言自语,总觉得有人要行刺。   所以历代皇帝中事业成功者少之又少,基本符合儒家道德规范的“圣君”更是凤毛麟角,而庸主、昏君、暴君则比比皆是。   晋元帝精神状况还算不错,最多只是轻微的狂躁症和被害妄想症,但他作为手握大权的皇帝,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渐衰老,而他的儿子却正值壮年,他心中的压力与不甘越发加重。   文武百官可不知道晋元帝苦逼的心理状态,他们只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圣上身体欠佳还是早日立太子为好,潜台词就是,赶快选定继承人,不然您老哪天嗝屁了,这朝中可就乱了,晋元帝看着那高高堆起的请封太子的奏章,好险没呕出一口血出来,但生病之人本就应该静养不能轻易生气发怒,因此晋元帝的病情又一次加重了。   这样一来朝中人心浮动,有不少大臣私下里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夜里去贤王府潜访的人络绎不绝,也有去端王府拜访的大臣,但他们纷纷吃了闭门羹,高孝琰吩咐下人关闭府门闭门谢客,他本人直接跑去晋元帝那里侍疾去了,每天寻医问药衣不解带的照顾晋元帝,更是亲自为晋元帝试药,真真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孝子。   晋元帝过了九天才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见四皇子高孝琰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的靠坐在床边,晋元帝一动,守在一旁的高孝琰迷迷糊糊的睁了眼,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立马露出欣喜的目光,“父皇,您终于醒了!我这就叫太医前来为您诊脉!”   也不待晋元帝说话就跑了出去,等太医诊完脉后得出“已无大碍静养即可”的定论,高孝琰这才放下担忧,心中紧绷的弦一松,这些天缺觉少眠劳心费神的后遗症就出来了,他只觉得头疼不已眼前阵阵发黑,一旁的刘进忠见此赶忙扶住了高孝琰,太医为他诊完脉后只道“忧思甚重,劳累过度”,晋元帝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动。   等将人全部打发出去后,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出现一个身穿紫衣的暗卫,只听他语气平稳毫无感情的说道,“贤王殿下每天都在殿外问安,吏部、兵部和礼部尚书均在夜里造访过贤王府,贤王殿下和他们秉烛夜谈直至丑时方才结束,端王殿下每天都在这里候着,亲自照顾圣上龙体,户部尚书曾夜里造访端王府,端王殿下闭门谢客没有见他。”   晋元帝眼中古井无波,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自朕昏睡后朝政要事如何处理?”   暗卫回道,“朝政要事均由内阁商议而行,但皇后娘娘三天前下懿旨由贤王和端王暂时总领内阁,端王殿下一心侍奉在圣上身前,无暇顾及政事,所以全由贤王殿下一人处理政事,贤王殿下温和有礼处事老练,得到朝中不少大臣的赞扬!”   “好一个为朕分忧的好儿子!真不愧是贤王!”晋元帝语气平静温和没有丝毫冷意,但却让底下跪着的暗卫感觉后背发寒。   晋元帝倍感威胁,他还没死呢!六部竟然有一半倒向贤王,他倒不知道自己这个向来孝顺有礼的三儿子竟有这么大的能耐!都能代替他这个皇帝总理朝政了,看来是觉得自己已经老得动不了他了,没了诚王这个威胁,这个三儿子越发的得意忘形,终于露出他本来的面目了,可见往日里的恭顺都是假的,若是自己再不使些手段,估计没几天自己就要成太上皇了!   第二天晋元帝上朝后,文武百官竟有大半奏请皇帝立贤王为太子,晋元帝当众斥责贤王“□□成性,结党营私,生母地位卑贱,不配为太子!”剥夺其贤王封号,改为“静郡王”,另重新启用高孝瑜,封其为“诚郡王”。   另外吏部、兵部和礼部的尚书居心不良,有犯上作乱之心,责令摘其顶戴花翎,全族发配边疆,后辈永世不得入仕。   晋元帝这番杀鸡敬猴使得朝上再无一人提及立太子一事,但晋元帝深知此刻不立太子,若是以后他再有不适,难免会有人又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既然如此他就如了他们的愿,“端王高孝琰至诚至孝,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册立其为皇太子,总领六部便宜行事!”   深夜,王家和掀开卧房的床板,叮嘱李修容好好休息后便走进了密道之中,到了密室见高孝琰正在把玩着酒杯,王家和俯身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高孝琰放下酒杯,看向王家和的眼中带着一丝亲切孺慕,“老师不必多礼,若不是老师的指导,我又如何能够得到父皇的亲睐呢!更何况现在就说得偿所愿,还为之过早!毕竟我那好父皇担心我这个傀儡不够听话,让二哥和三哥一起成为我的挚肘!”   王家和明白高孝琰心有不甘,但为今之计除了忍别无他法,“殿下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又何必急于一时?只要今后还像以前一样当一个孝顺听话的儿子,想来圣上也不会打压殿下,诚郡王和静郡王不足为虑,圣上是不会再让他们扩大势力,毕竟他们曾经都觊觎皇位联合大臣逼迫过圣上,圣上是不会让他们有第二次机会的。”   高孝琰目露讽刺,“我这个孝顺听话的好儿子应该最是符合他的心意吧!前几天每天都呆在他的身边侍疾,差点连我自己都相信我是一个担忧君父至善至孝的好儿子了!”   “殿下做的不是很好吗?只要您全心依赖于圣上并且当一个孝顺的儿子,想来即使诚郡王和静郡王想要为难于您,恐怕圣上就是第一个不会同意的人,今后您首先是圣上的好儿子,然后才是大周朝的皇太子,这一点还请您务必放于心上!”   高孝琰笑道,“老师放心!您的话我哪一次没有照做?我想大周百官之中最了解父皇的应该是您吧!不然为何每次您都能指引我成为父皇心中最满意的儿子?为何每次您都能急父皇所急,恰到好处的为父皇解决难题?想来无论是谁,有一个如此顺心的臣子,都会将其视为肱骨之臣吧!不过有这样一个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感觉太过可怕!难道老师就不担心以后父皇视你为威胁,将你打入大牢吗?”   高孝琰不待王家和说话便起身准备回去,“两年前你说诚王不足为虑,第二天贤王便呈上账册使得父皇震怒将诚王幽禁,老师的心智权谋学生十分佩服!”话音刚落人已推开密室的门走了出去。   王家和看着高孝琰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些无辜死去的船员,那本账册承载了十几个无辜人的性命,当然要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不过如今看来是时候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了,若以后高孝琰觉得他这个老师太能看透人心将他视为威胁,越渐被权谋磨砺的他难免不会狠下心肠除掉自己,不如就趁他的内心还有柔软之处的时候尽早计划此事,省得以后不慎连累他人。   当初他得知定国公府表面深受器重实际已是盛极而衰之势的时候,曾私下里和李固言说过话,至今他还记得李固言所忧所思,定国公府向来忠于君主,这片先辈打下来的江山需要一个君主,晋元帝虽然生性多疑,但至少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算得上是太平盛世,一旦晋元帝有什么不妥,底下的皇子必会争斗不休,若是朝堂动荡外族必会乘虚而入,只怕到时候这片安定祥和的土地就会遭受战火之苦。   王家和难以理解这种国家大义的想法,他一向都是自私的人,先是小我,然后才是国家,为了国家大义牺牲自我这么高尚的事他是做不来的,既然国不可无君,那么就换一个君主,既然皇子内斗,那么就把那些皇子内斗的资本销毁,只要新的君主非昏庸无道之人,想来大周百姓照样能够安居乐业,安享太平盛世。   这个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也是时候让晋元帝功成身退了,以晋元帝如今的境况,想来应该对炼丹长生之术非常感兴趣吧!正好诚郡王刚被起复,应该比较急于重获圣宠,自己就好心的帮他一把吧!      119.第119章      晋元三十年,晋元帝封高孝琰为皇太子,同时起复诚郡王,诚郡王高孝瑜被圈禁两年,再次登入朝堂时时局早已更改。   当年在他被剥夺诚王封号静思己过的时候,门下的幕僚走的走散的散,他的势力在这两年间也几乎被贤王和晋元帝瓜分干净,更重要的是由于心中郁结和别人对他捧高踩低,他的身体在这两年间实在衰败的厉害,竟是未老先衰,在两鬓生起了华发,全无当年一丝一毫意气风发的样子。   诚郡王如今已成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触碰到他那根敏感的神经,他空有郡王称号却无实权,与他是死对头的贤郡王虽说大伤元气,但若是想陷害对付他还是十分容易的,所以整日里感觉有把刀悬在头顶上的诚郡王急需一根救命稻草,而最粗最强韧的那根稻草无疑就是晋元帝。   他先是采用哀兵政策,也就是卖惨,所以当晋元帝两年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二儿子的时候险些认不出来了,若不是高孝瑜口中感激涕零的喊着父皇二字,晋元帝是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早生华发形销骨立的人是当初那个能够百步穿杨的诚王。   这让他的内心深处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愧疚,想当年这可是他最看好最喜爱的儿子,如今落得这般模样不禁让他感到唏嘘,于是为了补偿高孝瑜,一系列的赏赐送进了诚郡王府,还将其留下一起在起居殿吃了饭,这让一旁看着的静郡王高孝琏眼睛都发红了。   这个贱人竟然如此卑鄙,为了重获圣宠连脸面都不要了!要是以前的话生性高傲的高孝瑜怎么可能愿意低下脊梁将伤疤展露给别人看,看来这两年的圈禁生活确实将他彻底改变了,高孝琏生怕高孝瑜卷土重来,若真让他得势,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毕竟当年他被圈禁就是自己告发他的,两人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看着高孝瑜和晋元帝在那玩父慈子孝的戏码,高孝琏心里连连冷笑,本着我不舒服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心理,他脸上带着七分欣喜三分愧疚说道,“二哥,如今你终于可以自由行走,弟弟我深感欣慰啊!要不是你当初一念之差做错了事,父皇哪会舍得让你闭门思过呢!哎!也怪我当初思虑不周直接在朝堂上把事情捅了出来,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你是我亲哥哥,当初那件事说是国家大事其实也是我们自家的事,我应该私下里与父皇商量的,怪只怪我意气用事,如今你被放出来了,我也不用夜夜愧疚内心煎熬了!”   高孝瑜一听这话脸立马就黑了,老三这话几乎就没直接指着他鼻子说咎由自取了,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有如今的下场都拜晋元帝所赐,是晋元帝当初太过狠心不顾父子情面,这才让他糟了两年的罪,这是明晃晃的挑拨啊!可以他对父皇的了解,父皇很有可能就吃这一套!   果然,晋元帝握着高孝瑜的手一瞬间就僵住了,此时一旁一直当背景板的高孝琰神色从容的走了过来,扶着晋元帝的另一只手说道,“父皇,今日阳光明媚天气甚好,太医说过您不能过度劳累,您今天一直在处理朝政还没能休息,不如我扶您出去走走散散心然后您再小憩一会儿?”   晋元帝松开握住高孝瑜的手,顺着高孝琰的话说,“也好!还是太子懂事!这就走吧!”说着也不看高孝瑜和高孝琏,直接便和高孝琰走出了起居殿。   高孝瑜眼见刚对他有好脸色的晋元帝转瞬间就翻脸不认人,他的脸上顿时一片扭曲,高孝琏见高孝瑜这般精彩纷呈的变脸,心中闪过几丝快意,后又盯着前面高孝琰的背影很恨道:不过是只听话的狗而已,得意个什么劲儿!   高孝瑜恨不得杀了高孝琏,对晋元帝也有了恨意,但更多的却是恐慌,被高孝瑜这样一搅合,若是以后再提及被圈禁一事,晋元帝只会想起他的犯上作乱和结党营私,这样一来哀兵之计已不管用,他顾不得高孝琏的嘲笑,如今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晋元帝的心拉回来。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法,直到郡王妃向他推荐了一个人,此人是个游方道士,据说可以炼制延年益寿丹,郡王妃提议将他进献给晋元帝,高孝瑜将信将疑左右摇摆不定。   郡王妃劝道,“若那方士真有延年益寿的本事,你将他献予父皇,父皇必定会龙颜大悦,足以抵消以前所犯的过错,若那方士只是徒有其表之人,你只需在父皇面前哭诉你被他所骗,一片孝心付之流水,作为一个儿子,你只是希望父皇能够长生不老,这又有何错?即便有错,也是识人不清而已,如今郡王府的境况已经被打落谷底,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郡王何不破釜成舟搏一把呢?”   高孝瑜被郡王妃一劝,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将那方士推荐给晋元帝,若再不努力获得晋元帝的信任,他迟早又要被高孝琏踩下去,以往两年那种人人都能踩在他头上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于是第二天高孝瑜私下里向晋元帝推荐了那个方士,晋元帝坐拥天下,拥有世间最大的权力,享受世间最美的珍馐,后宫佳丽三千,大周万民臣服,但他是人,只要是人都有生老病死,而今他眼看着自己老去,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心中的不甘已化为执念。   他舍不得这世间无上的权利,所以他挑选了最听话的高孝琰为傀儡,但若是真能延年益寿活到万年,他连傀儡也是不会要的,所以当高孝瑜向他进献这个可以炼制延年益寿丹的方士时,他立马就心动了,虽然他也有疑惑但他仍然偷偷的准备着一切炼丹的器具,并且十分优待那个方士,至于为什么只能在私下里动作,方士一向都是百官尤其是言官最为痛恨的对象之一,若是晋元帝大张旗鼓的炼丹,估计第二天就有御史指着他鼻子骂了。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就好像天上掉馅饼和出门被车撞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但人们都觉得前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后者肯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尽管历史上那么多的皇帝沉迷炼丹,服食丹药而亡,但仍有皇帝前赴后继步入前人的后尘,晋元帝也是人,所以他也不能免俗。   晋元帝服食了一段时间的丹药后果然感觉年轻了十几岁,他每晚都忙于后宫,结果还真的让一个贵人怀孕了,晋元帝龙颜大悦,觉得这是他恢复年轻的证据,于是立马将那贵人升至贵嫔,并且更加沉迷依赖丹药了,而最大的功臣诚郡王,晋元帝不仅恢复了他诚王的称号,还将最为富庶的雍州赐给他作为封地,尝到甜头的高孝瑜立马搜罗各种丹药秘方献予晋元帝。   晋元帝忙于炼丹和后宫,诸多要事都交与了皇太子高孝琰,这里所说的“教与”并不是指给予皇太子全权处理的职权,而是让高孝琰处理好事情后向他汇报,只有他点头同意后这份决议才能生效。   在晋元帝的眼里高孝琰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又事事以他的想法为先,让高孝琰处理政事,他既能节省时间又能让朝政要事以他的想法发展,随后的一段时间,高孝琰处理政事果然是以他的态度为准,无论大小要事全都一一向他禀报,让他既掌握朝政又能坐道炼化丹药,实在是一举两得。   后来为了达到仙人造化之境,晋元帝干脆将每日宣太子禀报朝堂要事改为三天一次,过一段时间又改为十天一次,及至最后改为一个月一次,尽管如此,高孝琰明面上还是一个为君父分忧的好儿子,丝毫没有结党之嫌。   此时晋元帝炼丹一事已经被文武百官知晓,御史台也有好几人因为劝说晋元帝而被罢官,甚至其中一个御史触柱而亡的,但晋元帝依然固执己见,静郡王直接在百官面前指责诚王不怀好意,与那方士勾结图谋不轨。   晋元帝已经尝试到服食丹药的好处,又私下里接受了高孝瑜才进献的十名美貌女子,此时听了高孝琏的话只觉得这个三儿子包藏祸心阻碍他寻求长生不老的路,高孝瑜借机提议道,“静郡王阻碍父皇长生之道,定是听了小人的谗言,不如就让他闭门思过,也无愧于父皇赐他静字的封号!”   晋元帝也觉得此法甚好便依言行之,高孝瑜见高孝琏愤恨不已的脸色心道,风水轮流转,往日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定要一一讨回来,又看着静静站立在一旁的高孝琰想着,父皇的身体日渐康健,想来也不需要这个傀儡了,这个皇太子也该换人当当了。   高孝瑜想法甚佳,打算除掉高孝琏后再向晋元帝进言高孝琰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再捏造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想来晋元帝自会顺水推舟撤掉这个空有其表的太子。   高孝瑜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但这次却是失算了,晋元帝并不相信他的告发之言,反而将他斥责了一顿,让他安心当他的诚王,这让这段时间无往不胜的高孝瑜顿时被泼了一碰冷水,心里的膨胀感也消失无踪了。   晋元帝相信高孝琰无犯上之心,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子无论做事还是私下里相处都甚合他意,反正都是要立太子,不如就放个摆设在这里,总好过心大的老二和老三,再说,若是真不合他心意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撤掉,如今后宫已有妃嫔有孕,反正他还有很长的时间,教导刚出生的小皇子也是可行的,就算此次不是个皇子,大不了以后再生便是。   高孝瑜被晋元帝斥责后便暂歇了将太子拉下马一事,一门心思的对付静郡王,想着该怎样折辱对方,让对方尝尝他当年所遭受的磨难和白眼,无奈静郡王不配合,高孝琏造反了。   高孝琏被贬斥圈禁,对晋元帝和高孝瑜恨之入骨,若是乖乖就范,他的下场只能和当年的高孝瑜一样,他可不能担保有高孝瑜那样的运气被晋元帝重新起复,而且高孝瑜是不可能给他卷土重来的机会的,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就能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晋元三十年八月十五,正值中秋团圆之际,晋元帝于华清宫举行宫廷家宴,高孝琏与萧皇后里应外合,联合左羽林大将军孙林、副都统华洛施等人策反羽林军及千骑兵三百余人发动政变,惠贵妃和皇太子高孝琰、诚王高孝瑜等人拥护晋元帝逃至宣武门城楼,晋元帝身边暗卫齐出,终于等来前来救驾的朱广全。   定国公李承景致仕后,晋元帝提拔副统领朱广全为近卫军统领,朱广全和右羽林军大将军安光雷在宣武门指挥近卫军与羽林军绞杀叛贼,高孝琏这边的士兵见情况不明,心虚害怕,再加上太子高孝琰询问晋元帝的意见后,扬言此时放下兵器不予追究之言,不少士兵都倒戈相向,高孝琏见大势已去,不愿受囚牢刑法之苦,最终在宣武门前自杀。   此次政变史称宣武门变,结局以静郡王高孝琏自杀,皇后被废黜打入冷宫,左御林军大将军、副都统被午门斩首,全族发配边疆,百余士兵终身□□遇赦不赦而告终。   王家和当晚得知静郡王兵败后,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但心里仍有一丝遗憾,若是高孝琏加把劲一举杀了晋元帝,他也能以绞杀叛贼为名“替天行道”,这样一来也能更快的让高孝琰登基,如今还要等着潜伏在晋元帝身体里的丹毒爆发出来,真是费事!   王家和意兴阑珊的将只写了一个败字的字条烧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120.第120章      晋元三十一年冬,晋元帝暴毙在刚刚册封的珍妃宫中,后宫朝堂一片震动。   珍妃就是晋元三十年怀有身孕从贵人一步登天的人,后来产下一个女婴,虽然不是皇子但晋元帝仍然破例封她为妃,还赐予“珍”字封号,可见其隆宠之盛。   但不管她再怎么得晋元帝的欢心,如今晋元帝死在了她的宫中,她都最终难逃一死,更何况太医诊断出她的宫中所点的熏香和晋元帝所服食的丹药相克,两者相融产生一种慢性毒素,晋元帝又时常流连在她的宫中,最终导致晋元帝暴毙而亡。   珍妃哪敢承认,连忙喊冤,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她不想连累族人,这件事一旦做实,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尽管珍妃声泪俱下,哭得肝肠寸断,但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怜惜她的,晋元帝暴毙这件事需要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不管珍妃是否是无辜之人,她都是杀害晋元帝的凶手。   国不可一日无君,高孝琰是晋元帝亲自册封的太子,理所当然登基成为大周朝的新皇,高孝琰登记之后改国号为庆元,追谥先帝为“康宣帝”,并且大赦天下,同时“诚王勾结方士用丹药损伤先帝龙体,其心可诛,圈禁宗人府,永世不出,遇赦不赦!”   庆元元年十月十日是王家和之女王琇莹十五岁的生日,同时也是举行及笄之礼的日子,王家和作为内阁首辅,掌朝政与军机大权,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在他女儿及笄的日子,不少官员都携带内眷而来,五年不见的王秀秀也带着她的夫君和十岁的儿子前来祝贺。   祖父王远山已于六年前病逝,当时王家和本应辞官回家守孝三年,无奈晋元帝夺情,最终王家和只在老家呆了一个月,当初王家和打算接祖父和秀秀一起在汴京居住,然而王远山年老,老人讲究落叶归根,王家村是他的根,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邻里族人也都住在那里,若是住在汴京,在这繁华的城市中身边都是陌生的面孔,这也让王远山不太习惯,索性就仍然在王家村居住。   王秀秀放心不下祖父,也跟着一同回去了,如今已经嫁作他人妇,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她的丈夫赵松也是农户出身,人品憨厚踏实。   当年赵松看到王秀秀后就偷偷的喜欢上了她,每次都假装巧遇王秀秀,哪怕是多说一两句话也是好的,谁知他一见到王秀秀脸色就发红而且还变成了结巴,以至于一开始王秀秀认为他就是个说话结巴的人,直到后来误会解开以后,王秀秀才知道原来很早以前这人就心系于她了。   王秀秀并没有因为哥哥王家和当了官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的骨子里始终都是那个王家村淳朴善良的王秀秀,若让她每天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成日里与那些官家小姐打交道,她反而会觉得无所适从。   她也不想因为她哥哥的缘故去高攀王孙贵族,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小家,哪怕苦一点穷一点也没关系,她相信只要夫妻一体同心合力,他们自然可以创造财富,人生匆匆几十年光阴,锦衣玉食也是过,平淡温馨也是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平平安安相守到老,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家村因为出了一个王家和,虽然没有到一步登天的夸张地步,但至少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应该没什么人敢去找茬,相邻的村落对待王家村的人也是十分客气,当然若是王家村有人借着王家和的名义去为非作歹,一旦被告知里正,经查实后一律逐出王家村,没有丝毫说情的余地。   这些年来,王家和出钱在清河镇办了学院,聘请有真才实学的夫子坐镇于学院中,清河镇也因为王家和的缘故,不少人都改变了想法,不论农户还是商户,也不管孩子能不能成才,先将其送入学院学习三两年,结合夫子的提议再决定孩子走不走科举之路,索性真有一小部分考中秀才的,这让清河镇的人将孩子送入学院的积极性更高了。   至于当初念念不忘要收王家和为弟子而被截糊的郑夫子,在知道真相后立马赶去兖州府去找庄夫子算帐,结果就是庄夫子没有丝毫愧疚坚决不承认截糊一事,只道师徒缘分天注定不可强求,那副“你注定收不了王家和为徒,何必又在此无理取闹?”的鄙视眼神看的郑夫子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后来眼看着王家和金榜题名夺得探花,他的心肝更疼了,一气之下回到县学发誓要收一个比王家和还要有天赋的徒弟,虽然最后他确实收了两个弟子,但比起王家和来还是缺少了点什么,而未能将王家和收归门下也成为他此生的憾事之一。   王家和此生只有李修容一个妻子,身边没有一个小妾通房,他们之间只有王琇莹一个女儿,曾经也有人自荐枕席但都遭到了拒绝,外面有传言王家和惧内的,有说王家和某方面有缺陷的,也有的说王家和惧于定国公势力的,但不论怎么说王家和从始至终只有李修容一个女人,这足以让所有女子羡慕,等到后来王家和入了内阁,后又被庆元帝提为内阁首辅,并以师礼待之,李修容顿时就成了所有女子嫉妒的对象。   若是以前她们看不起王家和,觉得就算王家和只有李修容一个枕边人,那也是因为地位低下攀附定国公府的原因,而今王家和官至内阁首辅,仍然和李修容琴瑟合鸣,不容一个人插足,最关键的是,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女孩,但王家和却并不介意没有男丁继承他的家业,这让那些没有儿子傍身整天防小三小四的女人心理更加不平衡了。   最为不平衡的大概就是王家和的前未婚妻严婧涵了,若是当初她不介意王家和出身微末,老老实实的嫁与王家和为妻,那么如今她就是所有女子争相羡慕的对象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日里和顾婉平争夺傅宣毓的宠爱,虽然她生有一子,顾婉平只有一个女孩,但在她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庶长子,这哪能不膈应呢!   严家也是十分后悔,当初他们虽然相信严学成大力推荐之人应该有过人之处,但也没料到那个平平无奇的农家小子能够走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让当初轻易就放弃王家和的严家族长很是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大不了就把偏支的女孩记到嫡系中,照样也能完成婚约,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只能徒留遗憾。   女孩子及笄后就能说亲了,王琇莹有个当首辅的爹,娘亲又是定国公的妹妹,她本身又是琴棋书画样样通,骑射武艺也有涉猎,王琇莹相貌酷似李修容,但性格却像极了王家和,笑脸相迎温和待人,但若是谁惹到了她的身上那可得小心哪天掉到阴沟里去。   上门说媒的冰人络绎不绝,然而王家和都一一拒绝了,女儿才十五岁,他才舍不得这么早就给她订下呢!再说,这些王孙贵族哪个不是因为他的首辅之位才来的?而且越是有权有势的男子越容易薄幸。   在现代一夫一妻制的法治社会,都会出现小三小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例子比比皆是,而在古代这个一夫一妻多妾的人治社会,只要拥有财富权利,几乎所有的男子都免不了好色的通病,王家和是古代的皮囊现代的芯子,属于特殊情况,所以要想为他女儿找到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除非将王琇莹嫁与农户,对于一般农家而言几乎都是只有一个枕边人的,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变呢?最为关键的是要王琇莹自己喜欢,这样才能和和美美相携到老。   庆元三年,王家和提出“设立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实行密折制度”,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活动,且不经司法部门允许,直接对皇帝负责,另外指挥使及门下各部有上达天听之权,可以不经过内阁审阅,直接将奏章传于文华殿供皇帝朱批,其主要职权用于治理贪官污吏。   王家和这一提议遭到了朝上文武百官的反对,当官的哪有不贪的,一旦锦衣卫成立,他们的日子哪还能过得下去?再者说,锦衣卫有如此大的职权,若是以权谋私草菅人命那岂不是会引起朝堂动荡?百官不安?   王家和再次提议,当官之所以贪一大部分是因为所拿俸禄过少,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情来往,对于此,一是提高官员的俸禄,使其没有贪的理由,另外明确定义人情和贿赂的区别,规定一个人情的标准线,只要在标准线以下就不算收受贿赂,超过标准线才予以问责,也就是将灰色收入放之阳光下,可以贪,但不能贪得无厌。   另外地方官员在通过考核后,为百姓谋得福利的官员除了升迁调任有优待,在银钱上也予以奖励,具体奖励多少视功绩而定,吏部考核官员成绩后将名单给予内阁审阅,由锦衣卫再次核实情况后最终由皇帝定夺,这样一来吏部与指挥使司也能相互监督。   经过半个月的朝堂争议,王家和终于制定出一个让人相对易于接受的政策,最终交与庆元帝批复,高孝琰立马应允,随即对大周朝影响深远的锦衣卫成立了。   庆元四年,蛮族侵犯大周,周边小国也蠢蠢欲动,庆元帝启用李成梁、肖宁朔等边关名将,历时三年打入蛮族老巢,将其头领及族人押解进京,拖晋元帝打压世家分化权力的福,庆元帝接手的朝堂是一个皇权十分集中的朝堂,所以尽管有人出言“大国之风,优待俘虏”,但高孝琰完全不予理会,直接下令将蛮族头领以及族人全部斩首。   王家和提议设立边关行区,让蛮族人学习大周知识和礼仪,并且允许他们与十部落互通婚姻,这样一来百年之后再无蛮族,晋元帝批复后同意其提议。   周围的小国见大周国力如此强盛,庆元帝杀伐果决,对待蛮族全无一丝留情,他们顿时打消了先前跃跃欲试的心思,纷纷呈上交好的国书,并且还派人来到大周觐见庆元帝,献上本国的礼物与和亲的公主。   庆元帝礼物照收,但却不像晋元帝那样慷慨,赏赐之物完全与他国所献之礼价值对等,彻底绝了其他小国打秋风的后路,高孝琰是王家和一手教导出来的,对于他国打秋风的行为王家和深恶痛绝,在教导高孝琰时也将这种观念灌输到他的心中,所以高孝琰怎么可能还会允许周边小国占大周的便宜呢!   庆元帝登基后大胆任用世家官员,同时也注重培养寒门子弟,唯贤者能者居之,王家和并未推举看好的官员,对于前来拜访的官员一律拒之门外。   凡事要讲究一个度,过犹不及,若是王家和过于插手官员的升迁调动,就算他是庆元帝的老师,庆元帝也会对他有所不满,毕竟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忍受别人对他指手画脚,若是哪□□堂之上都是王家和所提拔的官员,那么这个朝堂到底是姓高还是姓王呢?恐怕真到了那时,庆元帝再怎么大度也会对王家和下手吧!   索性王家和一直都是头脑清明之人,他对自己的定义一直都纯臣而不是权臣,来到这个大周朝,如今已经官至内阁首辅,天底下能欺压他的人少之又少,只要他不犯糊涂想来庆元帝也不会脑子犯抽想要杀他,有句话叫做有多大权利就要担多大责任,他只想为百姓多做些事,也算对得起他内阁首辅之称。   先前的设立锦衣卫,一来是为了分化内阁权力集中皇权,二来也是想震慑官员给他们敲响警钟,让他们真心实意的为百姓办点事,但这些远远不够,古代百姓都是靠天吃饭,加上赋税徭役,日子过的十分辛苦,有的地方横征暴敛重复收税,让百姓苦不堪言。   庆元五年,王家和提出“重新丈量土地,绘制鱼鳞图册,平均赋税,废除人头税,并入土地税,以田定役”,此法能够抑制土地兼并,将丁役银负担从人口方面全面转向土地方面,减轻贫民疾苦,同时又能稳定财政收入,赋役合一,役无偏累。   但此法比上一次的“设立锦衣卫”更加触动上层统治阶级的利益,所以朝堂之上竟有一半的官员纷纷攻讦王家和,那些言官个个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撸袖子自己将王家和爆揍一顿了,但王家和先前已经私下里和庆元帝商量过了,庆元帝也予以支持,所以尽管有不少人反对,最终还是将此法颁布下去。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赋役之法执行的第一年,只有兖州府彻底执行了这一政策,其他七个州府或糊弄上官或直接不予执行。   王家和表明赋役之法试行不足八成者直接予以处罚,对于完全没有执行的两个州府,以藐视皇权抗旨不尊之罪将其官员一撸到底,其余未达标准者给予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留任查看,对于唯一一个执行新法的兖州府知府予以奖励,并且将其调任到汴京任职,这是王家和头一次向世人展示他雷厉风行的一面,至此,无人再敢糊弄差事。   赋役之法执行之后,百姓才开始知道种田的好处,再加上朝廷以合理的价格收购粮食,使得乡间百姓不肯轻易放弃田地,真正做到了“田不荒芜,人不逃窜,钱粮不拖欠”,同时国库也越加充盈,另一方面由于考核法的执行以及锦衣卫的监督,吏治也更加清明,加俸禄和奖励法提高了官员办实事的积极性,使得朝堂风气焕然一新。   这样越渐平稳发展的大周朝才是能够走向繁荣昌盛的国家,王家和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将变法完全渗入各个层面,这和庆元帝的无条件支持是分不开的,大周之所以变法成功,一是因为由于晋元帝的铺垫加上庆元帝自身的手腕谋略使得皇权高度集中,其中最紧要的兵权更是只有庆元帝一人掌控。   二是因为王家和软硬兼施,一个大棒加一个甜枣,令朝臣对他又爱又恨,虽然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但在另一方面又补上了他们的损失,等新的法度执行后发现确实在造福百姓的同时他们也能谋得利益,名利双收之事谁都愿意做,到最后反倒是一开始叫嚣最凶的人成了新法忠实的拥磊。   此次变法后世史称“庆元新政”,也正是因为此次变法使得繁荣底下越渐腐蚀的大周朝重新焕发了生机,不仅没有盛极而衰反倒呈欣欣向荣之势。   文华殿中王家和正式向庆元帝递交告老还乡的折子,高孝琰拿着折子静默不语,此刻大殿上一片寂静,就连一向服侍高孝琰的太监总管刘同也小心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庆元帝语气之中听不出半点情绪,只道,“老师,朕今天就当没有看过这个折子,你跪安吧!”   王家和跪伏在地,“臣年老体弱精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还请圣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庆元帝静静的看着底下跪伏的身影,“老师,你不是说过会一直帮我的吗?如今你要食言吗?”   对于庆元帝来讲,若不是王家和一心在他身后帮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庆元帝了,最为重要的是王家和进退有度,谨守本份不恃宠而骄,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新法才能执行,本想着君臣得宜,一起将大周推向高峰,却不想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告老还乡,至于说什么年老体弱,庆元帝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说到底不过是对方用来抽身的借口罢了!   王家和去意已决,但他并不想临到分别之际再起波澜,“圣上,新法已经执行了十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再反对了,如今大周朝国泰民安,周边小国均已臣服,老臣是时候离开朝堂了,而且小女已经离家八年,老臣想带内子前去寻她,还请圣上恩准!”   高孝琰也知道王琇莹离家一事,他了解老师的性子,若是强留最终只会闹的不愉快,想到多年来王家和对他确实做到了鞠躬尽瘁,他心下一软,“也罢!既然老师去意已决,朕便不再阻止,依你便是!”   王家和再次叩拜,“谢圣上成全!”   看着王家和离去的背影,高孝琰对着空无一人的右侧拐角处说道,“令地字一号的八人跟着老师,此后认老师为主,护其周全,若是被老师发现,实话实说便是!”   话音刚落大殿里便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声音,“是!”   王家和已经提前交接好工作,此时得到庆元帝的同意后便直奔家中,还未到家就感觉好像有人跟着他,他绷紧心神猜测是敌是友,等到家后那些人仍然只是默默的跟着,不见丝毫歹意,王家和干脆直接让对方现身,得知这是庆元帝派来护他的暗卫时,王家和心道,还算高孝琰厚道!   变法向来伴随着血腥,推行新政时,对于那些冥顽不灵之人,王家和只能雷厉风行的处理掉,这些年来他下令处死或者贬斥的人多不胜数,因此有不少人都想要他的命,高孝琰派暗卫来保护他也是为了防止在他告老还乡之后被别人暗杀。   王家和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安心接受了庆元帝的馈赠,并且吩咐暗卫直接显示在众人面前,不必隐藏身份,此后作为护卫跟着他就行,那些暗卫既然已经认王家和为主,主子发了话他们照着吩咐办事即可。   三个月后,王家和与李修容来到了大周最大的渡口,除了庆元帝赠予的八人外他们还带了下人和护卫,一共三十余人登上了去往夷族的大船,八年前他们唯一的女儿就是跑到夷族并且在那里定居的。   夷族是大周朝对从海外来的外族人的统称,那些人并不是来自一个国家,王家和他们此次前去的地方叫做汉诺威,这个国家女子也有继承权,可以参政议政。   李修容靠在王家和的怀中,眺望着远处映满红霞的水面,“夫君,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王家和将李修容身上的披风揽了揽,“若是你想回来我们便回来,若是你觉得汉诺威适合养老,我们就一直呆在那里!”   李修容想到她那表面温柔如水内心却十分要强的女儿就担忧不已,面上顿时显露了一丝忧愁,“也不知道女儿在汉诺威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受苦!这孩子也是心宽,非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还一去八年不回家!”   王家和笑道,“孩子大了就该放手让她自己去闯荡,我王家和的女儿可是丝毫不输男儿的!上个月不是才收到女儿托人带来的信?她现在在汉诺威竞选议员,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再说她离家之时带走了一半的暗卫,我又私下里给了她武器,不会有事的!”   李修容听了这话顿时就气急道,“我看女儿有这么大的胆子全是你这个当爹的给惯的!”   王家和见妻子把怒火对准自己,赶忙顺着她的话赔礼道歉,又是作揖又是甜言蜜语,将李修容逗笑了后,又装作一脸累极的样子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搞怪的样子哪有以往首辅的威严?看的李修容不忍直视,干脆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但眼中却溢满了甜蜜。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们两人因一道圣旨而成婚,先婚后爱,相携到老,想来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 本书由【kkuru】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