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海婴】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之妻力无穷 作者:雾矢翊 1、第 1 章   “柳编修,恭喜啊,能得皇上亲自指婚,你家小娘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柳编修,能与安阳王府结成亲事,也是你们柳家大半辈子修来的福气。恭喜恭喜!”      “柳编修,今儿去喝几杯罢。”      …………      柳明成站在紫宸殿外,听着同僚们用着羡慕或是鄙视或是同情的语气同他说恭喜,一张老脸青红交错,缩在广袖里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几次差点压不住脾气。可是,还要端着张笑脸与他们虚与委蛇,不能得罪人,让他生生憋了股邪火。      可是,他们恭喜的也没错,因为就在刚才的早朝上,当今皇上亲自赐婚,将他家小女儿指婚给安阳王世子楚啸天,两个月后完婚。      婚事如此匆促,一个姑娘家的嫁妆哪能在两个月内匆匆准备完善?      而且,最重要的是,让他的小闺女嫁给那个京城第一霸,让他心里老大不愿意。      只要在京城混的人,谁人不知道安阳王世子——楚啸天的大名?      安阳王世子楚啸天,那可是个令人头疼的主儿,欺男霸女过市,调戏良家妇女,京城里只要看顺眼的女子,二话不说便抢回王府里狎玩,品行不良,不学无术,性渔色,京城里的花街柳巷都是他的玩乐场合。听说还曾为了锁欢阁里的一个头牌一掷千金,生生气得安阳王差点卧病不起。甚至还曾在街上为了个女人与人大打出手,生生将人打得断了两条肋骨……      总之,安阳王世子的种种劣迹真真是罄竹难书,一言难概!      是以,就算安阳王深得皇帝宠信,安阳王世子未来可能前途无忧,但京城里还是没有哪家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这样的人,使得安阳王世子的婚事就这么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二十岁了,仍没有说过一门亲事。      可是,就在今天的早朝快要结束时,年轻的崇德皇帝话锋忽然一转,就让太监将他的赐婚的旨意当众念出,当场震惊了所有的人。      虽然安阳王世子是个不入流的,但好歹他以后会继承安阳王府,是未来的安阳王,如此身份娶个名门世家女也是使得的——虽然可能没有世家女子愿意嫁他,为何皇帝却将一个翰林院小小编修的女儿赐婚予安阳王世子?      而众人再看站在亲王列中的安阳王,却见他从头到尾一脸淡然平静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情他是事先知晓了。      众人猜不透皇帝的旨意,但不妨碍他们去道声喜,圣旨既下,此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无人能改变。无论是替柳家小娘子惋惜的,还是泛酸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之女竟然能攀上安阳王世子的,都在面上喜庆非常地恭喜即将要结成亲家的两人。      安阳王对同僚的贺喜声,举手投足间就比柳明成显得有诚意多了,温和地笑着拱手道谢,连连说着届时请他们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安阳王是个性子宽和的人,做事中规中矩,能爬到这位子上,并非他有多聪明多能干,纯粹是当年崇德皇帝登基时,他占了个“护驾有功”的功劳,又是皇帝的兄长,母族都是姚姓女,同样流有姚家血脉的皇子,更多了层亲近,自然极得皇帝的宠信。相信只要他此生不谋反,皇帝会一直让他荣宠到老,下一代继续荣宠到老。      而安阳王此生唯一令人病垢的,大概就是他此生妻妾无数,却只生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个不成器的,生生让人看了笑话。不过他那儿子虽然不成器,也经常在京城中惹事,但奈不住皇帝护着啊。也不知道那纨绔世子楚啸天到底哪点入了皇帝的法眼,无法他闹得多过份,皇帝不只睁只眼闭只眼不说,偶尔还会护他一护,让被楚啸天这纨绔欺负的人生生憋出了一股邪火。      所以,楚啸天此人之所以如此的乖张无用,不只是父母宠的,还有皇帝的一个功劳。      安阳王与身旁道喜的同僚们说完话,便走向柳明成。      若是平时,柳明成一定受宠若惊,觉得能让一位亲王亲自过来找自己说话,是一件十分殊荣的事情。可现在,他只想对着安阳王那张老脸一拳打下去。      “柳编修,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还请不吝赐教。”安阳王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威严中带着谦逊有礼。      看安阳王的态度,此时柳明成还有何不明白的?这安阳王府分明是相中他家的闺女,又怕自家世子那德行他们柳家是绝对不会将女儿嫁过去的,便去请皇帝赐婚。圣旨一下,若他们柳家不愿意,便是抗旨不遵,轻则要被贬谪流放,重则可是要被杀头的。      柳明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会儿,拱手还礼,皮笑肉不笑地说:“好说好说,应该是王爷请多包涵。”      彼此又互相说了会儿客套话,安阳王终于告辞而去。      柳明成也冷着张脸朝宫外走去。      路上,自然又遇着了一些同在翰林院任职的同僚,柳明成看着这些同僚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同情怜悯的目光,一股邪火真是越烧越旺。柳明成闹不明白为何堂堂的安阳王会看中他家的闺女,自己只是一个出身寒门的小小的翰林院编修,没什么东西可图的,一个王府的世子娶了他家的闺女根本是只赔不赚。况且,安阳王世子以后要承袭安阳王的爵位,世子妃以后也会是安阳王王妃,哪能随便娶个小小翰林院编修的女儿。      大抵是上天看柳明成太纠结了,回家的路上恰巧遇到了他的上司翰林院学士周亦文请他上茶楼一聚,同他说明了今儿赐婚的缘由。      等柳明成告别了上司回家时,仍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想了种种的缘由,却未曾想过,安阳王府之所以相中他的小女儿,只是因为认为他的女儿能生。      柳明成想起自己的夫人,还有已经嫁出去的两个女儿,不由抚额。      柳明成家道中落,寒门子弟,早年进京赶考,虽然榜上有名,却与前三甲名次相差甚远,只混到了翰林院庶吉士,这些年也是兢兢业业,为人实在耿直,到了这把年纪只混了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柳明成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妻子给他生了五儿三女,其中大儿子、大女儿是双生,二儿子、三儿子、二女儿是三胞胎,四儿子、五儿子是双胞胎。只有三女儿特别了点,是一胎出来的,比四儿子和五儿子这对双胞胎大三岁。不消说,这一生就是双胞胎或三胞胎的,可是羡煞了旁人,甚至有许多人上门来同他讨教这生孩子的决翘秘方。柳明成每每只能苦笑,哪有什么决翘秘方的,他与夫人都是实在人,孩子就这么来了,他也没办法啊。      只是,柳明成却未曾想到,自已家的这种事情竟然让安阳王府认为柳家女能生,相中了他家及笄不久的小女儿。      柳明成想起安阳王这一生,妻妾无数,可就只有正妃生了楚啸天这么个宝贝疙瘩,也实在是冤孽。安阳王府绝对是想要孩子想疯了,才会不顾皇家脸面,求娶了个小小翰林院编修的女儿作世子妃。      柳明成步履沉重地走回家,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同自家夫人交待这桩婚事,不由得头疼不已。      很快的,随着早朝的结束,安阳王世子与翰林院编修柳明成之女的婚事成了京城的热门话题。      很多人都说,柳家小娘子这一生就这么栽了,竟然被赐婚给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纨绔子弟,这得祖上做了多少缺德事啊,才会摊上这么一门亲事;也有人说,安阳王绝对是想要孩子想疯了,奈何时间是把杀猪刀,有心无力啊。所以只能将主意打到孙子身上,到头来竟然挑了这么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进门,真是让人不得不掬一把同情之泪……      柳明成回到家,沉着脸,将此事与自家夫人一说,夫妻俩相对坐着同样愁眉苦脸起来。      柳夫人生生哭湿了一条帕子,哭哭啼啼地对柳明成说:“夫君,这京城里的世家姑娘多得是,不乏品貌才德上层的,皇上为何偏偏相中了咱们的三丫头?那安阳王世子,即使妾身是个内宅妇人也听过他不好的传闻……哪里是姑娘家能嫁的良人?三丫头若是嫁过去,那不是生生入了火坑,一辈子就毁了么?”      柳明成嘴角抽搐,难道要他同夫人说,因为安阳王府认为他们柳家女人能生,所以才相中他小女儿的么?      “夫人,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咱们再不愿意也不能抗旨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柳夫人听罢,眼泪流得更凶了,心知她家三丫头这一生算是完了。可是,又能怎么着?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若是他们抗旨不遵,一家老小的命还要不要?老太太年纪大了,难道临老了还要因为儿孙的事情连累得流放到边城之地?      柳夫人又哭了一阵,终于使人去将三女儿唤过来,无论好歹,他们都要将此事亲自同她说明。      柳明成的三女儿柳欣翎住在寄心院,离正房比较远,算是府里最偏僻的一处院子。不过它地处虽偏僻,里面的院子却是府里最精巧漂亮的,柳家姑娘未出嫁前都喜欢往这边钻。      午后,春日的阳光明媚,窗外开得正妍的迎春花在阳光下绽放,装饰了整个春天。      正对着窗前的一张桌子前,一名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少女像猫儿一般双腿蜷曲起正坐在那儿抱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黑色的碳笔,眼睛不时地往窗口看去,对着窗口描摹着什么,那张被固定的硬纸板上的白纸上,一朵黑白色的迎春花跃然纸上,生动活泼。      这时,一个丫环匆匆地穿过回廊,跑进了柳家三小姐所在的院落,直扑花厅。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丫环慌里慌张的声音使得窗前的少女微微蹙起眉,在丫环进来之前,少女已经将自己随意的坐姿板成了最正规端庄的模样,少女身边一个神色淡定平静的丫环侍立于一旁给她倒茶。看到丫环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少女一双清亮无波的大眼睛不悦地眯起来。      “绿衣,何事如此慌张?”      叫绿衣的丫环扑进来,原本无比激动的心情看到自家小姐秀丽的脸蛋上沉静的神情,浮躁的心神奇地沉静下来。可是,一想到刚才听到的消息,绿衣又咋呼起来。      “小姐,事情真的不好了,奴婢没骗人。老爷下朝回来了,带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据说今儿早朝时,皇上亲自下旨给您与那安阳王世子赐婚了。这事情是千真万确的,夫人已经让人来唤您过去告诉您这件事情了。”      柳欣翎沉静地看着丫环,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淡然镇定,仿佛丫环只是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的淡定。      “三小姐,那可是传说中无恶不作的色渣世子啊,您真的不给点反应么……”绿衣不明白都到这当头了,自家小姐肿么还可以这般的镇定。      柳欣翎点点头,只是说了声“知道了”,便打发喳呼的丫环下去了。      等丫环带着一脸担忧不解的神情离开,柳欣翎终于沉下脸,原本秀丽的面容扭曲起来,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如草原上的野兽般恶狠狠地瞪着虚空,仿佛那是她半辈子的仇人一般。      “咯啦”一声,突然有什么东西裂了。      一旁侍立的丫环上前一步,将柳欣翎捏住桌子一角的手掰开,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小姐,就算生气也请别拿桌子出气好么?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同夫人交待您房里的桌子掉了一角儿的事情。看这断痕,老鼠啃掉了的理由是不能再用了呢。”      听到丫环的话,柳欣翎摊开手,看到被她盛怒之下硬生生掰下的书桌一角,顿时也有些无奈了。而让她更无奈的是丫环硬邦邦的话,睁着一双死鱼眼说着这种话,真是让人觉得无比的蛋疼啊。      “那就说是一只野猫闯进来用爪子挠掉了。”      “小姐,野猫没有那个力气直接挠掉一角儿。而且野猫的爪子挠东西的痕迹不是这样子的。”丫环义正严词地说。      柳欣翎抿唇,不悦地瞪了丫环一眼,“墨珠,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什么都爱较真,这样不好,很容易老的。”      “小姐,奴婢是很认真的为您烦恼的,请别扯开话题,行么?”墨珠仍是一脸淡定地说。   柳欣翎歪歪嘴,不再理她,站起身来就着旁边架子上的铜盆里的清水洗净手上的炭迹,理了理衣服,端庄娴静地坐着,等候母亲身边的大丫环过来。    2、第 2 章   柳欣翎并未等太久,柳夫人房里的大丫环倚绿便进来了,告诉她,老爷夫人请她到正房的偏厅叙话。      柳欣翎施施然地站起身,换了件比较深色的衣服便随着倚绿一起出去了。      来到正房的偏厅,柳欣翎发现父母的神色都不怎么好,而且母亲眼眶红肿,明显是哭过了。柳欣翎心里明白,却只能叹息一声。      柳欣翎上前给父母请安,然后安静地坐父母对面的位置上。      柳明成夫妻看着端庄斯文的小女儿,这气度这容貌,无论嫁到哪一家都是当家主母的派头。而且这小女儿也是他们夫妻所有女儿中,生得最美丽的,秀丽的容颜,明亮的大眼睛,身姿纤细婀娜,望之不俗。而且小女儿孝顺知礼、端庄贤淑、温婉可人,也是他们夫妻俩的骄傲。      可是,这样的小女儿,却即将要嫁给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如何不教他们伤心难过?他们从未想过要用儿女去攀龙附凤,牺牲他们的婚姻,只想他们有个平安喜乐的家庭,快快活活过一辈子,如他们夫妻一般,无大富大贵,但一生平安知足。      “爹、娘,你们叫女儿过来有事么?”柳欣翎笑着开口,既然父母说不出口,那么就由她主动罢。      柳夫人闻言,又哭起来,用帕子捂着嘴呜呜直哭,说不出话来。      柳明成听得心酸又烦躁,只能无视了柳夫人的哭声,清清喉咙对女儿说道:“三丫头啊,爹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听了别太激动,爹也是无可奈何……”      “你们说吧,女儿听着。”柳欣翎沉静地说,她安定的态度极能安抚人心,使得柳明成心里也不禁踏实几分。      “三丫头,今儿早朝,皇上给你和安阳王世子赐婚,两个月后举办婚礼。”      柳欣翎看着父母,目光微动。      “三丫头,为父这辈子虽然没什么能力,估计在致仕之前都只能呆在翰林院编修的位子上,可是为父从来没有想过拿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去换荣华富贵。为父只希望你们嫁个好人家,和夫婿和和美美地过一生足矣……”说到动情处,柳明成顿了顿,似乎将那股难受感咽下,方继续道:“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咱们家若是抗旨不从,不只是不忠不孝,全家人的性命都得……”      柳明成是个读圣贤书长大的标准的古代封建男人,忠君爱国是他们刻入骨子里的东西,让他说出什么“抗旨不遵”的话,实在是太为难了。而他也说不出口,甚至连想都未曾想过的事情。      “爹,您不必说了,我知道。”柳欣翎幽幽地打断父亲未完的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湿润地看着自家父亲,像蒙上了一层江南烟雨雾色,“既然是皇上赐的婚,那么女儿嫁便是了!”      听到女儿清柔的声音肯定不过的话,柳夫人终于忍不住扑过来抱住女儿哭起来,连哭边叫着她的乳名,泪如雨下,仿佛这女儿就要失去一般。      柳欣翎少不得又要安慰母亲,直到母亲哭累了,方让丫环们将母后扶下去休息。      此时偏厅里只剩下父女俩。      柳欣翎看着父亲,欲言又止。      “翎儿可是想问为父为何安阳王府会挑中你做世子妃?”柳明成问道。      柳欣翎点点头,目光沉静。      她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的女儿,嫁个小官员或小户之家作个当家主母可行,可若是成为世子妃,她的家世如何都不够的。特别是在这个出个门都能遇到皇亲国戚的京城,一个正七品的官员遇到宰相府里的门房都要礼遇几分。所以,在听到指婚这个消息时,她直觉其中有什么猫腻。      柳明成抿了抿唇,有些气恼又有些愤恨地说:“还不是那安阳王不能生,所以将主意打到了儿子身上!”      柳欣翎眉头微微皱起,面色有些僵硬。      她不是笨蛋,如何不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那安阳王府许是以为柳家女能生,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而柳欣翎也知道自家的情况,单是父母那强大的生育能力,就够人汗颜一把了。      或者是因为同未出阁的女儿说这等事情,柳明成一阵尴尬,见女儿目光微沉,神色淡定,心里也去了几分尴尬。他这个女儿自小便沉静稳重,学什么都又稳又好,虽然在姐妹中长得美丽出众,却从来不恃才傲物,待人谦逊有礼,七艺皆习得不错,就算是嫁到一些世家大族中也是使得的。      “翎儿,还有两个月便是婚礼,这段时间你便在家里好生绣你的嫁衣罢。嫁妆的事情,为父会想法子给你添妆的。”柳明成咬咬牙说道。      “知道了,爹,请你和娘也别太伤心,既然事已成定局,咱们无法更改,那就接受吧。或许那安阳王世子也没有世人所说的那么差呢。”柳欣翎反过来安慰父亲。      柳明成和柳欣翎皆知此话不过是个安慰罢了,但人在绝望时,却是极需要这些安慰的。      柳欣翎又与父亲说了会儿话,才告辞离去。      柳欣翎带着贴身丫环墨珠回到寄心院,等进了房后,原本应该沉静如水的脸庞顿时扭曲起来,一把抗起房内那张实心木的圆桌子就要掷出去——      “小姐,如果您又摔坏了这张桌子,相信夫人又会着人来捉野猫了。”墨珠硬绑绑的声音响起,提醒某位又要忍耐不住的姑娘莫要再使用怪力了。      听着那硬邦邦的声音,柳欣翎顿了顿,终于慢慢地将那张桌子放回了原处。      一个长得纤纤弱质的姑娘徒手抗起一张实心木所制的桌子的模样实在是太违和了,墨珠也是从最先的惊讶到现在的淡定提醒,走过了一段心理历程后,终于习惯了自家小姐天生拥有力拨山兮的怪力。为此,墨珠走上了同自家小姐狼狈为奸……哦,不,是为自家小姐遮掩的路子,还训练出硬邦邦的口吻,让人乍听之下,实在是倒胃口,也很能冷却人激动的神经,像警世钟一般提醒人切莫要做错事情。      柳欣翎深吸了几口气,扶着桌子一副不胜虚弱的林妹妹样,淡淡地对丫环说:“好了,我不会破坏家具的,你不用摆那脸色了。”      墨珠瞅了她几眼,方问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给那个安阳王世子?”      柳欣翎瞥了她一眼,“不嫁能如何?难道因为我不想嫁使得柳家一家子人都遭罪?”      墨珠不再言语。      “好了,我累了,先躺会儿,你出去吧。”柳欣翎说着,径自进了内室。      将床幔放下,柳欣翎躺在床上,手指恨恨地抠着床上的床单,心里恨恨地诅咒着这个该死的皇权世界,这该死的封建社会,这该死的男尊女卑,这该死的安阳王世子……      诅咒了一会儿,当听到了“嘶啦”的一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发现身下的床单在她无意识的撕扯下,像张脆薄的纸般撕裂了。      柳欣翎苦笑一声,坐起身来,拿了床头的篮子找出针线穿针捻线,然后开始补起床单来。      柳欣翎有个秘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是个有前世今生的人。      重生在这个世界之前,她是个很普通的现代女孩,出生在江南地区的一个小镇上,家里兄弟姐妹很多,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听话乖巧,在哥哥姐姐的安排下,一路读到大学毕业。毕业后进入一家网络公司做平面设计师,工作一年不久,突然在睡梦中变成了一个小婴儿,然后开始重新学习,重新适应这个世界,重新适应新的家人新的人生。      柳欣翎记得重生的那段日子,她天天哭,哭得喉咙哑了眼睛肿了,柳夫人以为她得了什么病焦急地去请来大夫,可是大夫也检查不出原因,柳夫人只能天天抱着她陪她哭泣,无能为力。直到她哭累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接受了自己投胎转世的事情后,才开始慢慢地接受今生的家人。      或许,上天为了补尝她与前世家人生死别离罢,赐予了她一个神奇的空间戒指。只是那个戒指里的空间虽然大得没边,却不像什么随身空间一般进不去人也种不了东西更不能放活物,只能当储物空间一般放些杂物,像鸡肋一般,看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用。而空间带来的附作用,便是给了她常人难以想像的怪力。      一个长得纤细文质的姑娘,勾勾小指头就能在石头上戳一个手指洞……这算神马啊?难道现在流行美人凶猛么?      柳欣翎知道自己有了个只能放杂物的空间以后,根本无法高兴起来,特别是这怪力,还要瞒着世人,只能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学习控制力道。这些年来,她已经将那力道控制得随心所欲,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因无法控制力量而破坏东西。      补好了床单,柳欣翎摸摸床单上自己再绣上去的一朵花,心中再次感叹。      前世连十字绣都不会绣的人现在竟然随意间绣出一朵形像逼真的花儿,这古代闺阁小姐的教育不可不谓严苛。      而自己这些年来这么努力,不就是想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给自己增添些筹码,好让自己今后能嫁个好点的家庭,让自己后半生过得如意点么。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再努力提升自己,却到头来要嫁一个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兼色渣世子,听说他极好渔色,每当看到美人都会将之掳回王府里作妾狎玩。这些年来,京城里只要听到他出现的地方,方圆百里内的女子皆会自动闪人,就怕这色渣世子倚仗着家世与皇帝对他的宠爱胡作非为。      而她,真的要嫁给这种男人么?      一时间,柳欣翎迷茫了。 3、第 3 章   不管柳欣翎怎么迷茫难受,两个月后,她都必须嫁入安阳王府。      在赐婚的十天后,京中有官员调动,柳明成迁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从五品。众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相信再过不久,翰林院有再官员调动时,他就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了。这个身份虽然不算高,但凭他的资质,已经算是不错了,柳家也算是出人投地了。      顿时,柳家被闻风而来的亲戚与同僚踏破了门槛儿,送礼攀关系不足而论。当然,也有一些人对柳明成明恭暗贬的,都认为他卖了女儿才使得安阳王拉他一把,不然以他的资质,干到死都是个翰林院七品编修,哪能一路坐火箭一般往上迁升。      柳明成面上客气地与他们寒暄,背地里差点没有气歪一张嘴。      若是可以,他宁不要这前程,也不想自己女儿跳进火坑,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外头热闹他们的,柳欣翎安静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绣嫁衣,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当然,已经出嫁的大姐二姐闻讯回来安慰什么的,柳欣翎只是安静淡然地坐着,微笑着倾听她们为自己打抱不平。还有几位兄长的怒颜咒骂安阳王府仗势欺人,拿皇上来断他们后路,简直是狼子野心,特么的霸道可恶了云云。      这些,她只听着便好,不去参与,免得更加刺激他们的神经,使得这些正处于热血方刚的中二少年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她大哥、二哥、三哥都已经成亲娶了老婆的,几个嫂子们目光各异。大嫂李氏是个宽厚人,一边柔和地安抚她,一边防止自家夫君与几个热血的小叔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二嫂刘氏是个冷淡人,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只是坐在旁听着,偶尔插几句话。三嫂王氏就是个嘴巴把不住门的,什么都敢说都爱说,虽然心肠不坏,可是每每说得总让人不舒服。几个嫂嫂一起过来,柳欣翎不禁有些头疼。      老实说,这桩婚事柳家没有一人是愿意的,柳家的几个兄弟姐妹心里已经恼恨极了那安阳王世子,特别是在听说了安阳王世子的种种劣行时,脸色更黑了。      可是,这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他们再不愿意,也无法抗旨不尊。这个时代,讲究圣人之道,“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是刻入骨子里的品德,一举一动莫不遵循圣人制定的章法,让他们反抗圣旨什么的是绝对难以想像的事情。      “三姐,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嫁给那安阳王世子?”柳欣翎最小的一对双胞胎弟弟之一的柳长风绷着一张稚嫩的脸问。一旁的柳长云也跟着沉重地点头,稚气的小脸一片愤怒。      柳欣翎抿着唇,淡淡地说:“四弟五弟,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情。”      柳长风一口气堵在胸坎里吐不出来。而更让他暴躁憋闷的是,都这种时候了,这个三姐为毛还能如此的安静淡定?以往觉得她是天塌下来也无惧的淡定,让人心安,现在只让人想揪起来摇晃,咆哮问她到底是肿么想的,难道就不能给点反应咩?!!      “好了,我要继续绣嫁衣了,免得在出嫁之前还没绣好,可是要遭人笑的。”柳欣翎下了逐客令。      她担心这些兄弟再呆在面前说多了,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又举起桌子砸,届时就惨了。所以,他们还是走吧走吧。      说实在的,其实他们都错了,她并不是个淡定的人,相反,她很暴躁。只是两世的经历让她学会了忍耐与淡定,特别是在面对不能改变的事情时,最好保持一颗平常心,不然她真的会暴得拆房子也说不定。      送走了回娘家安慰的两位姐姐,又将一群兄弟赶出自己的院子,柳欣翎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面前摆着绣架,手里拈着针,对着院子里的迎春花习惯性地发呆。      春日阳光如此明媚,天空如此湛蓝,春风如此温暖柔和。这种时节最好的是泡一壶清茶慵懒地坐在院子里,看看天空,向往一下外面精彩的世界,懒洋洋地渡过一个春天,日子多么美好。只是这般想着,让她不由得露出微笑。      只可惜啊……      墨珠安静地伺立于一旁,给她添上一杯茶。      柳欣翎发了会儿呆,终于将视线拉回绣架上。在这种春日时光,又是在自己的了院子里,她喜欢将下人谴退出院外,然后坐在院子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个习惯从小到大都不变。别的闺秀都会呆在绣房里头绣东西,而她喜欢亲近自然,觉得坐在这里能让她的心情沉淀,做事特别地顺心顺手。      “墨珠,所有的人都不看好这桩婚事呢。”柳欣翎边在绣架上穿针走线边说着。      墨珠表情平静,淡淡地说:“奴婢也不看好。不过,奴婢相信小姐能过得很好。”      “哦,为什么?”柳欣翎有了兴致,不由笑看着丫环。      “因为小姐您力大无穷,奴婢相信那安阳王世子再顽劣也打不过您,定然会被您揍得很惨。”墨珠知道她家这小姐外表看着安静文雅,其实最是暴躁不过,惹着了她,只有惨字可言。      “……”      真是太诚实了有木有!      柳欣翎白了她一眼,继续绣嫁衣,不过心情好了很多。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上天赋予的大杀器,她就不相信拥有大杀器的自己未来能给人欺负得了。管你什么纨绔子弟、色渣世子,只要惹到她,她都会一根手指头摁死他。      想着,柳欣翎忍不住又要笑了,没想到以前很讨厌的空间所赠予的怪力竟然成了她的后半生的保证。      正在这时,柳欣翎突然感觉到一道偷窥的视线,猛地抬头,就见不远处的墙头上,正趴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痴痴地望着她。      虽然隔得不算远,但柳欣翎有轻微的近视,男子的五官看得并不太清楚,春日明媚的阳光下,那人束发的玉冠反射着滢滢的光华,十分的名贵。违和的是那人头顶上插了几片叶子,头发也有些乱。见她望过来,那男人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柳欣翎心中又惊又气,但脸上仍是一派淡然文雅的模样,快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往墙头那男人头上砸去——      只听得“嗷——”的一声大叫,那男人被砸了个正着,整个人直挺挺地跌下了墙头。      墙的那边发出了好大的声响,还有人轻呼着“世子爷”的声音,估计是那男人的小厮之类的。      柳欣翎哼了一声,让墨珠收起绣架回房去。      不过走出亭子后,柳欣翎改了方向,靠近那一面墙,安静地听着墙外的声音。      柳家这一处院落外是一条无人的巷子,平时不太有人经过,是以外头的人搞出这等阵势,也没有人会发现。      “世子,你做这种事情……王爷知道了会打断您的腿的……”小厮低声下气的声音劝着。      “要打就打,谁让他莫名其妙的让皇十叔下旨赐婚!那柳家女长什么模样我都没见过,让我怎么娶?外一是个貌丑无盐的,那我不是亏死了?而且为了这桩婚事,爹竟然将我院子里的美人儿都发卖了,那可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心血,没有她们我怎么活……”一个清亮的男声低咆着,显然十分的生气。      “那、那世子……您刚才看到未来世子妃了么?”小厮赶紧转移了话题。      “……”      “咦?世子,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啰、啰嗦!安顺,还不来扶本世子起来!”      “是!”      墙的那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渐渐走远。      “对了,世子,您刚才是被未来的世子妃用什么砸下来了么?”叫安顺的小厮继续问道。      “闭嘴,你再啰嗦,看本世子不抽死你……”      “是,世子,请您别生气……”      …………      声音渐渐远了,直到消失。      柳欣翎暗暗磨牙,她再白痴也能从他们的对话中推测出刚才爬墙的是什么人了,心里不禁暗恨自己刚才为何不拿个石头直接砸过去将他砸成个白痴算了?竟然敢爬一个未婚姑娘的墙……这安阳王世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做出这种浑事,想来外头的恶行恶评也是真的了,这等浑账东西,怨不得没有人敢将闺女嫁给他。      而她未来竟然要嫁给这种人……      柳欣翎越想越气,“咯啦”一声,等她回神的时候,竟然硬生生捏断了身旁一株拳头粗的枣树。      墨珠淡定地扶住倒下的枣树,免得它倒下发出的声音惊动了院子外的人,虽然扶得吃力,但仍是用一种平静而生硬的声音说:“小姐,您再生气也不能拿东西出气啊。这下好了,夫人若过来发现这枣树没了,您该怎么说?惊蛰已经过了,很久不打雷了,雷劈什么的不科学。”      柳欣翎抽抽嘴角,轻松地将拦腰断掉的枣树干拎到角落里放着,带着丫环迅速离开案发现场。      “咱们就当作什么不知道好了。”      柳欣翎说着,心里已经将这事情记在了那安阳王世子身上,这个仇结定了!    4、第 4 章   柳欣翎没有将那天被人爬墙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毕竟现在柳家上下为了这桩婚事情绪消沉,若是知道她要嫁的人还做出这等混账事情来,那还不气爆了?而且,这事情怎么说来都不光彩。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柳家来说,却无比煎熬。      柳夫人虽然对女儿的婚姻充满了绝望,每每看到女儿都要红次眼眶,甚至因此忧思成疾病倒了,但还是拖着身体给女儿准备嫁妆事宜。几个媳妇见婆婆病了,自然去侍奉汤药,可惜柳夫人是心病,积郁成疾,心结不解,怎么也好不了,而且柳夫人又是个倔的,硬是要撑着亲自为女儿准备嫁妆事宜,这样一劳累,身体如何不垮?      几个媳妇无奈,只能去请寄心院里的三小姐过来一起劝劝。      柳欣翎沉着脸,飞快地穿廊过院,直扑正房的卧室。      柳欣翎来到正房,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几个嫂子都在,神色忧虑,都围在床前,柔声地劝慰着。而柳夫人坐在床上,穿着素淡的衣物,一脸病容,手里拿着一份单子仔细地看着。      见到柳家三小姐进来,几个嫂子都自动让出条路让她过来。柳欣翎坐在床前的绣墩上,叫了一声“娘”。      柳夫人慈爱地看着女儿,温柔地说道:“三丫头过来,看看娘给你准备的嫁妆单子,喜不喜欢。”      柳欣翎眼眶一红,忍住心中的酸涩,乖巧地坐到母亲身旁,自有丫环接过柳夫人手中的嫁妆清单呈到柳欣翎面前。柳欣翎只是胡乱地看了下,根本没有留意到里头有什么,然后便笑着点点头说道:“娘准备的我都喜欢。”      柳夫人笑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发,笑着说了声“傻丫头”。      几个媳妇见婆婆的精神好了些,也过来凑趣地说着话,想让柳夫人放宽心。柳夫人是个厚道实在的人,对几个娶回来的媳妇都不错,除了大媳妇李氏因为是长媳要敬重倚仗些,其他两个平日都做到不偏不倚,让人挑不出毛病,是以几个媳妇处得还算不错。      不过,就算有女儿的劝慰,柳夫人的心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除了为女儿准备嫁妆的事宜时能振作点精神,其他时候都是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而柳夫人这一病,生生将柳家上下给折腾得人仰马翻,柳明成也差点愁白了头发。      女儿即将要嫁给京城一霸不说,相濡以沫的夫人又病了,让柳明成觉得事事不顺遂,心情阴郁不已。      柳夫人这病不只柳家上下愁,安阳王府也在暗中关注愁闷,甚至京城里的人都在暗暗看好戏,就差没开个堵局赌柳夫人会不会撑不过这坎香消玉殒,然后这门婚事泡汤推迟了之类的。      安阳王府自然知道柳夫人为何而病,虽然心里暗暗恼怒,但也没有在明面上说什么话,只是例行的让人送些药材过来探望一翻。他们也怕柳夫人若出个好歹,柳家女得守孝,婚礼自然要泡汤了,这对安阳王府来说实在不是件好事。其实安阳王府也很急啊,虽然婚事是皇帝赐的婚,他们不用担心新娘子跑了或悔婚之类的,可是若是柳家发生白事,按规矩,柳家女得守孝三年,届时安阳王世子都二十有三了都娶不到老婆,更谈何生娃,他们可真是等不得啊!      所以,安阳王府的人也天天上门来探望一翻。可是,安阳王府的人不知道,他们每来一次,就明晃晃地告诉柳家人,他们以后要和这王府做亲家的,然后又想到了安阳王世子的德行……于是柳夫人更是一病不起了。      柳欣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柳夫人这病太医来看过,说她只是抑郁成疾,汤药只能维持她身体,却不能解决根本,还得要她看开。众人无奈,只能天天给柳夫人熬药,天天过来劝慰。柳欣翎见母亲病得如此严重,甚至打算不绣嫁衣了,直接到母亲面前侍奉汤药,让她看到自己开心些。不过她这举动被柳明成知道后,自然将她骂了一顿,将她赶回房去做自己的事情。即将出阁的闺女,看着她就心疼,哪里还让她再分心做什么?      在柳家人对柳夫人的病都束手无策时,员外郎夫人上门了。      员外郎夫人与柳夫人是嫡亲姐妹,员外郎夫人是柳夫人的姐姐,柳家的儿女们见到她都要叫一声姨母的。不过,对于员外郎夫人的上门,柳家人的反应都很冷淡,这其中原因不过是因为同为两人姐妹,姐姐当年能嫁给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那青年做了员外郎,姐姐很快便成了员外郎夫人。而妹妹挑来挑去竟然挑中了一个家道中落的,嫁给了个小小的翰林院庶吉士。两人的丈夫,一个是正六品的员外郎,一个只是从七品的翰林院庶吉士,便可看出彼此身份的高低。所以,嫁得高的员外郎夫人自然瞧不起嫁得低的妹妹了。甚至在各自有了家庭后,姐妹情份也渐渐淡了起来,虽然时常有往来,但两家都不太热衷。      两人虽然为嫡亲的姐妹,儿女们都是表兄弟表姐妹什么的,可员外郎家的子女瞧不起个翰林院编修的儿女,柳家儿女也都不愿意看到这个姨母表面客套暗里瞧不起人的眼神。逢年过节时,除了让人送上一些礼物,员外郎夫人若不明示请几个小辈过去,柳家儿女都不会自动去员外郎府找虐。      不过,现在看到以往冷淡的员外郎夫人亲自过府来不说,还一脸亲切喜人的笑意,不由得让几个女眷面面相觑。      “哎哟,妹妹,你这是干啥啦?咋病得这么严重?”      下人们奉上茶后,员外郎夫人便对一脸病容的柳夫人惊呼起来,那神情看起来还真是很关心的模样。      柳夫人僵硬地掀掀嘴角,不知道同这个眼睛长到头顶的姐姐有什么好说的,当下只是含糊地说了声天气引起的便要揭过了。      不过柳夫人有心想遮掩,员外郎夫人却不配合,当下呵呵一笑说道:“妹妹不必急着解释,其实你会这样姐姐也清楚其中原因。唉,翎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听到她竟然能被皇上赐婚,我也吓了一跳,不过一起想起她要嫁给那个安阳王世子,我心里真是疼得紧……”      说着,员外郎夫人用帕子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柳家媳妇们和陪坐一旁的柳欣翎都暗暗地撇了下嘴,认为他们这姨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杆了。以往瞅都没瞅柳家姐妹一眼,现在来说这种话未免太假仙了。      柳夫人勉强笑了笑,没搭话。      员外郎夫人大抵是瞧出屋子里的人的神态,不由讪讪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啊,妹妹,或许我们都错了,事情只看到了表面,所以都以为这是最坏的,其实这对翎儿来说也许是个天大的福份呢。”      柳夫人眼光微闪,看向员外郎夫人,问道:“姐姐这话怎么说?”      员外郎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眼睛扫了眼室内的人,发现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话吸引了,隐隐露出好奇的模样,心中得意一笑。不过,员外郎夫人的眼光扫到柳欣翎时,见她仍是那副安静文雅的模样,垂着眼文文静静地坐在那儿,像个极守本份的女子,让人很容易忽略过去。可一想到自家那宝贝儿子对她的意图,员外郎夫人心里不禁有些恼怒,暗骂一声狐狸精。      “妹妹啊,也许你不知道吧,安阳王府极重视这门亲事,甚至为此将世子后院里头的美婢侍妾们都谴出了王府。”      员外郎夫人的话一出,全部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有柳欣翎在心里冷笑,安阳王想要孙子想疯了,能不重视么?想到自己嫁过去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柳欣翎就觉得憋屈得不行,真恨自己那天为啥没有直接抄起一块砖板拍死那安阳王世子算了。      柳欣翎目光微沉,暗暗决定以后有机会要去找块砖板放在空间戒指里,专门拍不顺眼的人。      “这是为何?”柳夫人微微倾身,也不计较员外郎夫人以前的冷淡,急切地问道:“难道那安阳王世子不闹么?我可是听说他……”柳夫人看了眼在场的女儿,生生将话咽下,不想拿那些话来污了女儿的耳朵。      员外郎夫人对能引起她们的重视很满意,笑着安慰了急切的柳夫人,笑道:“妹妹,你也是听说过安阳王世子的德行的,他是个无女不欢的,据说那些女子大多长得长乘之姿,都是他这些年来到处掳劫来收藏的,可是宝贝得紧,不许人动她们一下。可是这回,他却二话不说地让安阳王妃作主将她们谴出府不说,甚至决定在婚礼之前都呆在府里修身养性。谁人不知那世子是个闲不住的,没事绝对不会呆在府里的主,会这么安份地呆在府里不闹,让人不得不意外了。妹妹,你说,一个人的态度怎么可以改变得那么大?所以啊,姐姐我分析了一下,又从安阳王府的一个下人那里打听了一些东西,我觉得些都是安阳王世子为了咱们翎儿所做的改变啊!”员外郎夫人一口一个“咱们家翎儿”叫得亲热,仿佛自己是看着柳欣翎长大的长辈一般,不知情的人差点以为柳欣翎的娘是她了。      柳夫人听得怔然,连柳家三个媳妇也面面相觑,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是知道安阳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就算她们处在深闺中,总会有意无意地听到安阳王世子所做的一些缺德事儿——没办法,那京城一霸不仅嚣张任性,做事更是没分寸,常常教人啼笑皆非,甚至恨不得咒他死一百遍啊一百遍不止!      可是,就是这么个好女色的家伙,竟然肯谴去家中美妾不说,还决定呆在府里修身养性到婚礼,让人觉得好生意外,甚至有种反常必妖的错觉。安阳王世子可是个一天不出门闯祸就浑身长毛的主儿,怎么可能会乖乖呆在家里修身养性呢?这太不科学了!      只有柳欣翎暗暗撇嘴,觉得那楚啸天根本不是什么在家修身养性,也不是为了她谴散家中美婢侍妾,而是因为安阳王的命令。柳欣翎甚至想,也许是安阳王知道了自家那浑账儿子做的浑事,气怒之下方将人禁足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柳欣翎心情大好。      不只柳欣翎心情大好,连柳夫人也心情大好。      柳夫人是个实在乐观的人,凡事不愿意将坏里想,之所以突然病倒完全是女儿的婚事太突然了。现在,不管员外郎夫人的话中有几成的真,但只要柳夫人觉得或许员外郎夫人说得没错,安阳王世子是重视这门亲事的,所以才会有这种让人大惑不解的改变,她女儿嫁过去也不会那么差。      “妹妹,其实这事是真是假先不说。你看咱们翎儿嫁过去后,可是正经的世子妃,将来王府的女主人,只要她生下一儿半女,以安阳王府的情况,安阳王夫妻和安阳太妃那脾气,还会亏待咱们翎儿么?”员外郎夫人继续分析。      柳夫人眼睛微亮,是啊,她都忘记了安阳王可是个让人耻笑不能生、要生也只能生不成器的王爷啊。若是她女儿嫁过去,一举得男的话,还不知道被安阳王府怎么拱起来呢。虽然说没有丈夫的宠爱难熬了点,至少后半辈子会平安顺遂,没有太多的波折。而女人要的不就是丈夫的宠爱与那份体面和荣耀么?没有了丈夫的宠爱,那选择体面与荣耀也算是有所安慰了。      员外郎夫人看柳夫人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开了,当下心中暗暗得意。她以往是瞧不起妹妹这一家子,认为都是些资质平庸之辈,这辈子就到头了。谁知,一道圣旨让柳家平步青云,柳家小女儿成了个世子妃,还是皇帝宠信的兄弟之一的儿媳,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这种时候,谁还会介意资质什么的,能和未来的世子妃攀上关系才是真的。      于是,员外郎夫人听说柳夫人病重后,便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打算卖个人情给柳家,与他们打好关系,将来也好让发达的柳家拉自己丈夫儿子一把。      不得不说,员外郎夫人这主意打得好,只不过来动动嘴皮子,却赢得到了柳家人的感激,结了个善缘,何乐不为呢。      柳夫人心中的郁结终于因员外郎夫人的话散开,病也渐渐好起来,几天后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柳欣翎见母亲的精神好起来,心里也松了口气,并不在意姨母那着实误解人的话,决定就让家人这么误解好了,只要他们能高兴一些。      于是,随着婚期越来越近,要准备的东西越来越多,柳欣翎这即将做新娘子的人更是不得闲了。 5、第 5 章   柳府的人都知道,柳欣翎嫁进王府做世子妃可不是什么悠闲享福的,别忘记了,世子妃之上还有安阳王和王妃,再上去,还有个安阳太妃镇着呢。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疼不已。      先不说安阳王妃,单说那安阳太妃,只要经历过两朝风云变幻的人都知道这安阳太妃是个厉害的,单说她当年在先帝后宫一路从个贵人摸索打滚爬到贵妃之位,又因为一个宫内局出身的贵妃被贬回了妃,却没有任何的损伤,一路平平安安呆到当今皇帝登基后,她又使得当今皇帝登基后不只没有削去她儿子安阳王的权力,甚至重用她儿子,宠爱她孙子,就知道这女人的手段了。      安阳太妃曾是后宫中的风云人物,宫斗的高手,不管多难的局面都能让她全身而退。这样的女人,简直是女人的恶梦,男人回想她的一生,心中也发憷。      再说安阳王妃,能在安阳王身边的各种莺莺燕燕中,唯独只有她才能平安地生下安阳王唯一的儿子,并护庇他长大成人,就知道这女人也是个不简单的。      所以,唯一的儿子/孙子要成亲娶妻了,这两个女人绝对会重视不已,估计嫁过去的女人就难熬了。      人家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看安阳王妃与太妃的身体情况,可能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就算这世子妃熬成婆后,也轮不到她出头啊,这辈子就是个媳妇的命了。      柳欣翎面上看起来十分专注地听着嫂嫂们的分析及各种忧虑,心思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了。      她前世生长在一个兄弟姐妹众多的家庭,因是最小的女儿,父母照顾不过来,由着姐姐们带大的,将她的成长之路安排得妥妥当当,使得她的成长环境安静而简单,根本没有什么勾心斗角。这辈子成为柳家的三女儿,父亲柳明成是个奇葩,竟然只娶了个妻子无侍妾通房,使得府里也无庶出的兄弟姐妹什么的,更体会不到古人的宅斗了。      所以,活了两辈子,她的宅斗经验是零。      听着嫂嫂们暗中的忧虑及各种支招,柳欣翎听听就罢了,心知若安阳太妃和安阳王妃是个厉害的,她相信以自己的经验,定然是斗不过她们的,还不如安份地守好自己的本份就好。若是她们真的无缘无故欺到她头上,届时再反击便成——有时间心智手段不够不要紧,暴力总是最直接的反击手段,而她最不缺的就是暴力了!况且当家作主什么的,她好像也没有那个野心,有吃有喝无人打扰便行了。      而且她相信,自己这个世子妃可是正妻,无论如何,婆婆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吧?只要王府里是婆婆管家,她就当个省心的媳妇儿,抱着婆婆的大腿就行。但若是婆婆去了,自然是她接手管家啦,侍妾神马的,就安心本份地当个妾,若心比天高敢同她争权夺力?哼,恕姑娘她脾气不好,一根手指摁死你。      啥?你说若是丈夫宠妾灭妻肿么办?      柳欣翎轻蔑地笑了下,除非某个世子是金钢不坏之身,不然敢到她面前宠妾灭妻夺她权的,照样一个手指头摁死他!      柳欣翎从知道赐婚的那一刻起,对自己的婚姻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的心态调转得很快,若不能举岸齐眉、相濡以沫,那么就相敬如宾、恪守规矩,不越雷池一步。而且,在某个浑账世子做出爬墙这等浑账事情后,她对未来的丈夫更不抱希望了。      她会守好自己的本份,做好自己正妻的工作。但若是有人敢欺到她头上?不好意思,就算是丈夫她也会一根手指头摁倒他。      柳欣翎想得明白透彻,可以用现代人的眼光理性看待这桩婚姻。可是她的家人不行,她的家人所思所想所虑皆是从这个时代背景出发,在教导她婚后事宜的同时,也暗暗祈盼安阳王世子婚后能改一改,对她好点。至少要纳妾什么的,也等她生下嫡子再纳……      柳欣翎在嫂子教导完后,又被柳夫人请去。      相比三位嫂子隔了一层,柳夫人同她说的事情就祥细多了,也有用多了,大多是一些为妻之道和主母之道。等说得差不多时,柳夫人迟疑了下,方沉声道:“三丫头,你看这陪嫁丫头……”      柳夫人才开了个头柳欣翎就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了。大抵是柳明成带头竖了个好榜样,柳家男人不兴纳妾那一条,至于通房丫头,他们倒不介意,妻子的小日子或是怀胎十月什么的,不方便伺候丈夫,男人总是有个需要的,这时就需要一些泄火的通房丫头了,只要孩子别从通房丫头肚子里爬出来就是了。而作妻子的为了省事安心,通房丫环一般多出自自己身边的陪嫁丫环,这样拿捏起来也方便。      柳夫人此时心如刀绞,她不只要将女儿嫁给一个纨绔色渣,还要处心积虑地为女儿挑选上得台面又好拿捏的陪嫁丫环给那世子……可是,自己不挑的话,安阳王世子照样不缺,他还有两个厉害的长辈呢。只是吧,柳夫人觉得通房丫环出自自家女儿身边的人比安阳王妃的赐下的丫环要好一些。毕竟作媳妇的,长辈赐下来的丫环,怎么着都得给几分薄面,免得让婆婆觉得这媳妇不尊重她。      “娘,我就带着墨珠、绿衣、彩衣、绣衣一起过去便成。”柳欣翎自己作了主。      柳夫人暗暗皱眉,这四个丫环是女儿身边的丫环,墨珠和绿衣是贴身丫环,彩衣和绣衣只是二等丫环,并不算机灵,长得也只是中等之姿,对于见惯各种美人的世子而方,根本不稀罕。      “娘,女儿用惯她们了,就她们吧。”柳欣翎软语说着。只要一想起自己的丫环最后要被自己的丈夫拖上床,柳欣翎只觉得心里直犯恶心。她宁愿让一个陌生人爬床去,也不想身边的人被丈夫拖上床去。虽然说都一样是爬床的,不需要计较太多,可是她就是过不了心中的那坎儿。      柳夫人不想与她拧这些,见她面色沉静,已是决定好了的,只能作罢。      柳欣翎的嫁衣绣好时,婚礼也近了。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柳欣翎跑去同母亲一起睡。      这一晚,母女俩自然要说私已话的。柳夫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交待不完的事情,恨不得将她所有想到的事情或道理都塞到女儿脑子里去,让她一下子成长起来,免得做了人家媳妇受委屈。      柳欣翎乖巧地听着,直到再也抵不住困意,终于睡去。      柳欣翎睡着了,可柳夫人还没有睡,还在想着有什么忘记交待女儿的了,想了许多,终于知道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同女儿说呢——婚前的闺房人事教育还没有说啊!      柳夫人原本想推醒女儿同她说一下的,尔后想起传说中那世子美婢女侍妾红粉知已无数,应该是经验丰富了,反正那回事男人懂便成了。于此,便不再忍心叫醒女儿,让她多休息,明天指不定怎么累呢。      第二天,天蒙蒙亮,柳欣翎就被人推醒了。      柳欣翎只觉得自己好像只睡了一会儿,外头的天还黑着呢。      此时已是六月初,昼长夜短。可是她被弄醒时天还黑着,可想而知起得有多早了。      天未亮时,柳家上下早已行动起来了,灯火通明,柳夫人来不及同她多说,便让丫环扶着睡眼惺忪的女儿回她的闺房去梳妆打扮。      柳欣翎睡眠不足,像个木偶一样木木愣愣的让人摆布。      这一折腾,便从早晨折腾到下午。      古代的婚事十分烦琐,最被折腾的便是新娘子了,她从早餐吃了点东西裹腹后,便不给东西吃了,害得柳欣翎暗悔竟然忘记在空间戒指里放些吃的——由于她从来不将这空间戒指当一回事情,最多偶尔放些杂物,所以用到它的时候并不多。而且古代闺阁小姐的教育极为严苛,也被管束得极严,自从出生起,身边从来没有少过人盯梢。父母给东西、月例和衣食首饰等都有着专门的嬷嬷丫环管着,登记在案的,她想偷渡一些放着也不行,若是有什么多出来的,更不行了。      所以,什么异能空间神马的,对于她来说,都是那天边的浮云,鸡肋一般,没有丝毫的用处。      因为桩婚事不是柳家人所喜的,所以外头敲锣打鼓热闹,柳家人却感染不到那份喜气,多是强颜欢笑,甚至有不愿意见到姐姐嫁给个纨绔子弟的柳家双胞胎的小儿子直接窝在自己院子里生闷气。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在盖上了红盖头后,柳欣翎的世界便只剩下这盖头下的方寸之地,视线受阻,全程都是由喜娘发号施令,她只需当下傀儡木头人便成。      柳欣翎安静地被人扶上轿,听着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只觉得脑仁一阵阵地疼,这是睡眠不足的后遗症。这还不算什么,仿佛连锁反应一般,连肚子也闷闷地抽疼起来。      初始柳欣翎还没什么想法,只是听着喜娘和丫环的话,走完整个婚礼流程,甚至在感觉到红绸那一头的男人频频投来的视线及观礼的人的哄笑声也不能让她分心多少,全都用来应付抽痛的脑仁及小腹。      直到那声“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时,她还来不及松口气,就感觉到下体一股热流流出,亵裤一片湿湿黏黏。      柳欣翎在红盖头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6、第 6 章   柳欣翎面如土色。      竟然在这种时候来月事了!      柳欣翎越想越悲愤,上天果然是看她不顺眼,太悲催了有木有!      她的体质偏寒凉,每次例假来时,都会疼痛不堪。这些年来柳夫人没少为她调理身体,使得小日子虽然正常了,可是仍是没有缓解疼痛。按她上辈子听那些老一辈的人说的,女人一般在结了婚生了孩子后就不会疼了之类的,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而这次,因为这桩婚事来得突然,她忙得够呛,导致月事紊乱,竟然提前了几天来了。      若是平常还没啥,她可以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歇息休养。可是现在是婚礼上啊!还有一大段路没有走完呢,不知道会不会漏出来……Orz ……      仿佛是应和着她的悲愤心情,小腹突然一个锐疼,让她差点身体软倒下去,还是扶着她的丫环发现了异状,赶紧使劲儿托住她。      “小姐?”墨珠生硬的声音传来,透着疑惑。      “无事,脚崴了一下。”      柳欣翎的脸蛋煞白,却只能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因为她身边可不只墨珠一人,还有喜娘陪在一旁呢,红绸的另一端还有个男人。在婚礼上来癸水,怎么说都有点那啥,她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幸好,现在是刚来,量不多,应该还能对付得过去,等稍会新郎官出去敬酒房里无人时,她便再找时间清理吧。      突然,柳欣翎想起了什么,心情突然大好,就算肚子疼得要死也没法阻档她的好心情。因为她想起,自己来月事了,那今晚的洞房花烛夜看来是很多事情不能做的了。柳欣翎不知道古往今来是不是也有人碰到这种情况,毕竟挑个吉日成亲的活儿是算命先生的事儿,那些男人总不会去推算女人成亲之日会不会来月事之类的吧?相信皇帝在下旨赐婚时,也不会想到她的月事会提前到来吧。      “怎么了?”      一道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传来,虽然很有男人味儿,但却让柳欣翎寒毛都竖了起来。      沉默了会儿,墨珠生硬的声音传来:“小姐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不知道是墨珠生硬的声音太让人难以接受,还是她崴了一下脚让人难以接受,现场有一瞬间的沉默。幸好现在已经离开了正厅走向新房的路上,不然若是在宾客面前说这种事情,指不定会让人如何哄笑了。      “啊,世子……”      柳欣翎听到喜娘惊呼声,然后下一刻,她执着红绸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娘子,我牵你走。”那道声音带着浓浓的欢喜味儿,但给人一种极力压抑的感觉,看起来似乎平常不过的模样。      柳欣翎忍了忍,觉得若是现在她将这男人一拳打出去的话,不只她的怪力会被人知道,连带的她以后的后半生也要毁了——哪有新娘子被新郎官牵进新房时,新娘子会一拳将人打飞出去的?安阳王府的人不恨死她才怪。特别是宠儿逾命的安阳王和安阳王妃,不管他们怎么认为她能生,也绝对不会给她情面的。      所以,柳欣翎忍了下来。      看到这情形,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这种喜庆的时间,没有人会白目地说一些煞风景的话儿,有些得体的嬷嬷笑呵呵地打趣着什么“世子这是疼世子妃呢”什么的,然后笑声更大了,不管胸腔那颗心怎么想,此时所有人都是脸上挂着笑附和的。      柳欣翎木然。      等终于进来新房时,柳欣翎只觉得肚子越来越疼,下面的裤子更加湿了。      喜娘的声音一路高叫着,每进一个门便唱一句吉祥话,等终于进到新娘,柳欣翎觉得自己的腿都要软了——疼的。      柳欣翎被那只大手牵着坐到了新床上时,终于松了口气,正准备抽回手时,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一只手细细地摩挲时,面色微变。不过那手只是轻刮了几下,很快就放开了。      “世子,王爷请您出去与宾客敬酒。”一名嬷嬷的声音响起。今天来的都是朝中的大臣及世家大族有身份的,安阳王世子以后是要继承安阳王府的,此时婚宴,正是让他去与那些人打交系的机会。      “哦,知道了。”男人的声音答着,似乎有些不情不愿的。      柳欣翎此时恨不得他快快离开,缩在喜礼宽大袖子里的手揪成了一团。突然,一双绣着吉祥云纹的靴子出现在视线,柳欣翎还来不及反应时,便听到了一道低低的声音说:“娘子,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      柳欣翎没反应。      那人也没离开。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嬷嬷的声音再次催促了,柳欣翎也明白了这人竟然是个固执的,竟然要自己吭声才走,遂僵硬着脸皮,低低地应了一声。待她声音响起,那双靴子终于离开了视线。      又过了一会儿,只留了两个陪嫁丫环在陪着新娘子,嬷嬷们也到门外候着了。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时,柳欣翎一把将盖头掀起。      “小姐!”绿衣惊呼一声,然后在墨珠及自家小姐的目光中,声音低了下来,有些怕怕的模样。其实相比自家小姐,绿衣更怕墨珠。      墨珠一看到柳欣翎的脸色就知道她为何这么做了,“小姐,您月事来了?”这也解释得清楚方才在路上她为何有这种反应了。      柳欣翎脸色苍白,浑身发冷,腹中的痛楚一阵阵袭来,刀绞一般的难受。      “绿衣,去守着。”      墨珠吩咐一声,待绿衣机灵地去门前守着把风时,墨珠将柳欣翎扶到屏风后面,去箱子里找来了干净的亵裤及月事带递给她。幸好墨珠想着过几天就是自家小姐的月信了,便在收箱笼时,将一些衣服及用品放到了一个箱子里一起送过来,不然此时新娘子就真的悲催了。      柳欣翎在屏风后头将污掉的亵裤换下,此时没有水清洗,只能将就着用干净的布擦了一下,又绑上月事带,穿回红色嫁衣,终于松了口气。      “墨珠,过来我回床上去吧。”      墨珠应了声,过来先东西收好,方扶着柳欣翎回到喜床上坐着。      柳欣翎虚弱地靠坐在床柱边,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幽幽地望着窗边两条热烈燃烧的喜烛,神色有些迷茫。墨珠明白这是自家小姐每回来月事时都会有的一种迷茫低迷情绪,大抵是太疼了,坐着没事干,又不能动,便开始迷茫了。      “小姐,你再忍忍罢,等姑爷回来了,奴婢去给您寻个热袋子敷着。”墨珠安抚着。      柳欣翎沉着脸点头,“这事情先不必告诉外头那些嬷嬷了。”      墨珠微微挑了下眉,然后劝说道,“小姐,这样不好吧?若不告诉她们,今晚世子与您的洞房花烛夜……”墨珠想到洞房花烛夜,突然觉得她家小姐太邪恶了,竟然想用这种事情来打击安阳王世子。      “反正我人已经给他们娶回来了,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柳欣翎故作轻松地说,“别担心,这事儿她们总会知道的,现在先别说。”      墨珠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小姐,奴婢觉得为了您好,洞房花烛夜还是要让世子留下的好,不然明天若是大伙知道新婚之夜世子竟然不回房,您的面子都要落光了。还有,就算世子再咋样不好,您也不能因为肚子疼就迁怒世子,直接将人打下床,为了您以后好,小姐您今晚千万克制点,别让世子下不了床啊……”      柳欣翎满脸黑线,为毛她觉得这话说反了呢?不是应该让男人克制一点,别将新娘子弄得下不了床么?      柳欣翎忍耐地听着面无表情的丫环的碎碎念,暗暗磨牙道:“我是那种迁怒的人么?”      墨珠看了她几眼,淡定地说:“平时没有,但非常时期小姐您的理智总让人担忧!”      “……”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们哄笑的声音,显然是新郎官被众人簇拥着回来了。      柳欣翎顾不得疼,赶紧坐直身子,让墨珠将凤冠给她戴上,再披上了红盖头,端端正正在坐在新床中央。 7、第 7 章   “哎哟,新郎官可回来了~~”      喜娘调笑的声音响起,顿时响起了一阵暧昧的笑声。然后是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男人被丫环嬷嬷们一起簇拥进来,后头还跟着一群年轻的男女。这个阵势,一看便知道是要闹洞房来了。      “世子爷,快快掀盖头,让咱们兄弟瞧瞧您的新娘子~~”      “楚兄,掀吧掀吧,咱们已经等不及了。”      “楚兄,您做人可不能太小气啊,咱们兄弟等着嫂夫人呢。”      “表哥,要看新娘子~~”      …………      一群人的声音响起,那哄笑声与各种叫嚣,明摆着来闹洞房的。      “世子,请您掀盖头。”      一个丫环捧着一个铺着红色绸布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根秤杆。穿着新郎官大红衣服的男人在屋子里的人的起哄下,拿着秤杆小心地掀开了那方红盖头。      盖头被挑起的瞬间,柳欣翎有些不适应屋子里的光线,微微眯了下眼睛方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乍看之下,不禁有些讶异。      柳欣翎听过很多人同她说安阳王世子楚啸天的各种劣行各种不好,潜意识里已经将他当成了电视剧里的那种专门演反派的上不得台面的小瘪三,除了家世,无长相无身材无人品的三无人员,定然是个歪瓜劣枣之类的男人。可是,若不是她眼睛近视了,就是眼前的这个穿新郎大红衣的男人是人代替的。      眼前的男人有一张很英俊的脸,五官深邃俊美,身材颀长高挑,一身红衣使他更添几分英挺。看到她抬眼望来的时候,他的黑眸里闪过惊喜,然后是一种痴迷愉悦的神色。      柳欣翎暗暗皱眉,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她知道自己的容貌颇佳,但实在是称不上是倾城倾国之貌,比起京里的四大家族所出的嫡女女子及丞相府里芳名远播的陆家三姝差得远了。所以她从来不对自己的容貌过份自傲,也从未想过会有人对自己的容貌痴迷。      可是,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欣翎的种种想法只是一瞬间,在盖头挑起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声,那男人一双黑眸清清亮亮地看着她,在她抬头望过来时,露出一个清亮的笑容,使他整张脸都变得英俊非凡。      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基于礼尚往来,柳欣翎勉强回了个僵硬的笑容。      看到她的笑容,男人眼里的亮光更甚了。      正在这时,一个只有七八岁左右、穿着一身锦衣的漂亮男孩走过来,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一遍后,纯真地笑着起来,小手扯着男人的红衣,仰首脑袋说:“表哥,新表嫂很漂亮呢。不过没有我姐姐漂亮~~”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一干人马上推崇起来:      “那是,无双公主的女儿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谁人能及?”      “是啊是啊,锦少爷您可不能随便将颜郡主抬出来与一些庸脂俗粉比啊。”      “颜郡主的美貌才情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及的。”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说得小正太越发的骄傲起来,抬起一张可爱的小脸蛋,用斜眼的部分斜着一旁的柳欣翎。      柳欣翎淡淡地看着,不置可否。这小正太面上一片纯真无瑕,可眼神并不纯真,眼里赤果果的鄙视轻蔑,分明是十分瞧为起她的模样。柳欣翎心里啧了一声,谁人不知道无双公主是安阳太妃的长女,貌美无双,先帝亲封的“无双公主”,尊荣非凡。她当年所嫁的附马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先帝年间的探花郎,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所生的孩子自然是不差的,他们的唯一的女儿小小年纪便出落得清绝无双,不知迷煞了多少京中男儿,得了个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分明来埋汰新娘子的,不只房里的丫环嬷嬷使眼色了,连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新郎官也不耐烦了。      “闭嘴!你们是女人么,舌头这么长!”楚啸天不悦地说:“人见到了,你们该出去了!”      闻言,这群人又是一阵起哄,一个长得油头粉面的男人摇着一把扇子故作潇洒地说:“世子爷,不行啊,咱们还没有闹洞房呢!”      “就是就是,闹洞房闹洞房!”      “快点,闹洞房了。”      …………      听着这群人起哄,柳欣翎低下头,作娇羞状,实则是掩饰自己越来越抽疼的肚子及难以忍耐的情绪。她真怕这群人再闹下去,她会忍不住迁怒起来,一人给一个老拳直接揍出门外去。      楚啸天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床上坐着的新娘子,她的脸蛋微垂,很害羞的模样,她交叠在双膝上的手指有些发紧……楚啸天脸上的笑容一收,哼了一声说道:“谁敢闹本世子的洞房,本世子让他明天没脸在京城混下去!”      此言一出,起哄着闹洞房的人都嘎然而止,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懵了的模样。      “还不滚?要本世子请你们出去么?”      穿着红色新郎服的男人斜横去一眼,英俊的脸一沉,倒有几分戾气。而众人也想起这人还是素来有“京城一霸”浑名的,无人敢惹,也没人想惹着他,除非你的后台比当今皇帝还硬,不然对上这位主儿时,还须得三思而行。      于是,众人马上态度一转,谄媚地笑起来。      “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世子爷,那么咱们就不打扰了!”      “就是就是,祝你们早生贵子!”      “世子爷,祝你们百年好合!”      …………      又是一堆的吉祥话出来,连那个贬低欣翎的小正太都规规矩矩地说了句吉祥话,不敢再造次。这吉祥话儿楚啸天倒是爱听,很快露出高兴的笑容,等听完了吉祥话了,不客气地将他们轰出了新房。      嬷嬷们也是会看脸色的,也跟着说了些吉祥话后,马上领了红包下去了。      霎时间,热闹的屋子只剩下新郎新娘二人。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桌上的红显烛静静地燃烧着。      柳欣翎低垂着脑袋坐在床上,旁边是她的新婚丈夫。她现在没心情搭理这个男人,越来越疼的肚子让她的精神不太能集中。不过,在她准备好这个男人有所行动时,却发现他只是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双手搁在双膝上交握着,松开,又交握,再松开……如此重重复复几次,都让她有些迷糊了。加上她此时因为月事突然来的原因,脑子没平时的警醒,实在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让人咬牙切齿的纨绔世子要做什么。      就在她受不了准备出声时,男人倏地起身了,走到桌前拿起酒杯倒了两杯酒拿过来。      一只修长的手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      柳欣翎抿了抿唇,抬头看他。      见她望过来,他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眼睛清清亮亮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傻气,竟然奇异地让那张过份英俊的面容变得更加的英俊了。柳欣翎想,看来传闻不可尽信的。至少传闻中只有他各种劣行,却忘记说了他的容貌。只要他不做那些浑事,相信以他这等俊美的容貌,就有无数女子飞扑上来吧。      “娘子,喝交杯酒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里面的含意让他很不好意思一般,英俊的脸庞浮现一抹红云。      柳欣翎嘴角抽搐,差点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小男生了。      柳欣翎慢慢地接过,闻到了一股酒香味。      酒啊……要不要喝呢?喝了的话,她最大的倚仗可就没了。      “娘子,等一下,这是交杯酒。”      他制止了她的行为,拉着她的手将她手中的酒杯凑到自己唇前喝光,然后再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到她唇边。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柳欣翎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声。他的双眸清亮,盯着她的目光灼热无比。      柳欣翎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突然觉得在那样的目光下,自己就是只小白兔,正被只饥渴的野兽看上了,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食。      柳欣翎僵硬地将那杯放在唇边的酒喝光,酒劲很大,热辣辣地从喉咙滑下,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子,你没事吧?”      她的背被人笨拙地拍抚着,那没轻没重的力道拍得她胸口发闷,忍不住挥手打掉他的手。      他呆了一下,挑起眉看她,仿佛很惊讶的模样,还有些隐隐的受伤。      柳欣翎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痛了,才会出现了幻觉,觉得这男人似乎因为她的拒绝很受伤的样子。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柳欣翎用宽大的袖子掩着嘴说。不管她嫁的丈夫有多么的不堪,她现在都不想同他撕破脸。      此话一出,男人脸上露出了关心的神情,“娘子不舒服么?哪里不舒服?”说着,大胆地伸手握住她搁放在膝上的一只手,然后大吃一惊,“娘子,你的手好冷,生病了么?”      “……” 8、第 8 章   柳欣翎没吭声,以她的脸皮来说,也没法大大咧咧地告诉个男人说,她生理期来了,所以不舒服之类的。      很快的,柳欣翎就为自己的沉默后悔了。      因为这个男人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或者说是个我行我素的,马上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然后凑过脸来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柳欣翎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淡淡的胭脂与处女的幽香扑入鼻翼,使得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可是,当在那抹淡淡的幽香之中细嗅到的一股子血腥味儿时,楚啸天整个人都震动起来。      “你受伤了?谁伤的?”      声音低沉了几分,甚至带着几许的阴沉酷戾之味,让人极不舒服。      柳欣翎暗暗皱眉,觉得这个男人很有问题。先前一副纯情得要死的少年样,现在这副阴鸷酷冷的表情,眉稍眼角染上的狠戾,一脸凶相,倒像个混世魔王,仿佛随时可以去捏死个人一样。情绪这么容易变化的男人,若不是个反复无常的,就是个喜怒不定的,绝对要小心的那种。      “没事……”      柳欣翎正待说什么时,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然后她瞄见一旁的男人表情更凶了,似乎恨不得要弄死来打扰的人一样。这副样子哪还有先前面对她时的傻笑?柳欣翎动了动手指,最终没有说什么。她现在已经嫁人了,不管这个男人多坏多顽劣,她都得先做好自己的本份。若是连这点时务都不懂,以为还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当千金小姐任人拱着耍小姐脾气什么的,这些年也算白活了。      “干什么?”      外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了丫环生硬的声音,“世子,奴婢送热袋子过来了。”      楚啸天有些迷糊,不知道这丫环送个热袋子过来干嘛。而且这丫环的声音好生陌生,是他没听过的,不由转脸看向柳欣翎,“是你的丫环?”      柳欣翎点头。      楚啸天拂了拂袖摆,哼了一声说道:“进来吧!”      柳欣翎冷眼看着,墨珠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特地瞄了眼一旁的男人,当他见到墨珠时不由眼睛发亮,全然是个色鬼看到美女时的反应,心里暗沉,果然是个好色的,这不是瞄上她家丫环了么?      “你叫什么名字?你刚才说要送什么过来?”楚啸天笑眯眯地问,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生气,连声音也轻软了几分,看起来就像个纨绔子弟正在调戏丫环一般。      柳欣翎的脸沉了下来,几乎忍不住要一巴掌将人直接打出门去。      “回世子,奴婢墨珠。”墨珠福了福身,“奴婢是给世子妃送暖袋子过来了,因世子妃今儿碰巧来了月信,肚子疼,奴婢便去寻了这个东西敷衍在腹部上,能减缓疼痛。”      楚啸天原本笑眯眯的脸在听到丫环生硬刺耳的声音时硬生生僵在脸上,那表情就像一个色狼突然在路上看到了一个体态风流妩媚的女子,急不可耐地上前去搭讪时,那女人一回头,却是个白骨精一样的可怕。等他听完了丫环的回答时,又跳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      墨珠耐心地回道:“世子妃月信来了。”      楚啸天一脸僵硬地呆滞在那里,仿佛一根木头一般。      柳欣翎即便肚子疼得要死,也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起来。只有墨珠不为所动,将那裹了个棉布包着的袋子递给了柳欣翎。      “小姐,您……喝酒了么?”墨珠看着旁边的两个空酒杯低声问道。      “交杯酒。”柳欣翎淡淡地答道。      墨珠哦了一声,又看了眼仍未从打击中回神的新郎官,放心了。墨珠知道,她家小姐一身怪力确实极让人伤脑筋的,但是,只要小姐喝了酒,那身怪力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力道也恢复成个正常女子。只可惜,这效果只能维持一天的时间,十二个时辰后,怪力马上回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墨珠就不用担心她家小姐今晚会忍不住将人一手指头摁下床的行为了。      “世子,世子妃,奴婢先下去了。”      墨珠完成了任务,也将实情告诉了某位世子,可以功成身退了。      丫环离开后,新房内一时无话。      柳欣翎肚子疼,也没心思理会别的东西,只是抱着那个暖袋子。暖意透过衣服传来的暖意,感觉很舒服,终于缓解了些许的疼痛,让她精神略为好一些了。      半晌,楚啸天终于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瞅着柳欣翎不说话。原本英俊的脸庞,笑起来时俊美得教人屏息,但若是火气上来,一脸凶相,怎么都感觉横得不行,让人难以直视。      “来人,给本世子滚进来!”      压抑着火气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便有几个丫环嬷嬷推门进来,个个神色紧张,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此时这些人哪有先前婚礼时的起哄轻笑?个个都恨不得埋着脖子当自己不存在,可想而知这个男人平时的脾气是不怎么好的。      “去准备些热水,本世子要洗漱,还有弄些热食过来……”      “世子爷,这恐怕……”一个嬷嬷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确实,这新婚之夜,新郎新娘哪个不是忙着滚床单,哪有像他们家这位还像本时一般洗濑吃东西一样不少的?洞房花烛夜,良宵苦短,新郎新娘却折腾这些小事儿,这传出去,不是教人笑话嘛。      不过,在楚啸天一个凶狠的瞪眼下,丫环嬷嬷们埋下头,没再废话赶紧行动了。      柳欣翎就着丫环端来的热水洗去脸上的妆容,露出苍白的脸蛋,然后被一个丫环扶着到桌前,那里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那菜色极精致奢华,一看便知这安阳王世子是个惯会享受的。柳欣翎饿了一天,闻到这股菜香,让她口水忍不住往外冒。      楚啸天已经坐在桌前了,正皱着眉瞪着扶着她的丫环,一脸凶相,看得人胆颤心惊的。那丫环被吓得手都有点抖,等将柳欣翎扶到桌前后,赶紧收回了手,肃手站在那儿,一脸苍白。      等她坐下来后,楚啸天转向她时,换上了一张笑脸,浑然没有面对下人时的凶煞之相,看得柳欣翎迷惑不已。而她也敏感地发现,伺候在周围的丫环嬷嬷们也是一脸震惊的。她还没有自恋地认为这个男人或许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定然有什么原因。特别是他的眼神热热的停留在她脸上,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厮是瞧上她的美色了。果然是个好色的。      “娘子,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多吃点。”      柳欣翎扯出一个笑容,说了声“谢谢”。      “呵呵,不谢不谢!娘子太瘦了,要多吃点健健康康才好。”楚啸天一脸笑眯眯的,眼睛不离她的脸,灼热得很。      鸡皮疙瘩往上蹿,柳欣翎被他看得极不舒服,可是他现在也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事情,让她不好出声说什么,只得接过丫环递上来的银筷子慢慢地吃碗里的东西。期间,楚啸天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了,频频给她夹菜,弄得她很想将手中的碗直接翻到他脑袋上去。这人实在是没眼力见的,竟然一股脑儿地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弄到她碗里了,而且以一个正常的闺秀的食量而言,他夹来的菜已经超出好几倍了,当她是猪不成?      不过,现在还未明白情况,柳欣翎只能默默吞下要暴力的冲动。      饭后,丫环们伺候他们洗漱完后,依次退下。      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人了。      柳欣翎穿着白色中衣,手里抱着个暖袋子坐在床上,面前站着个神色纠结的男人,也一样的白色绸衣。      半晌,失落的声音传来,“娘子,咱们就寝吧。”      柳欣翎全当没有看见他失落的表情,应了一声便脱鞋躺到里头,将外头的位置留下。      床幔放下,稍稍阻隔了外头的灯光,帐里头变得昏暗。      身的位置一沉,有人直接在她身边躺下了,这让她有些紧张。两辈子以来,她都是独睡的多,从未与个男人如此这般亲近地躺在一张床上。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风评十分不好的男人,虽然长得出乎人意料的好看,但喜怒无常,让丫环们吓得要死,定然不是个好的。不过,柳欣翎也有些迷糊,她看到他对丫环嬷嬷不客气的吼叫,但对她是意外的殷勤,还有时不时的傻笑,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痴迷……这些都让她感觉不对极了。      “娘子。”一道沙哑难耐的声音响起。      柳欣翎空白的大脑停顿几秒才明白这声音是旁边的男人叫的,顿时身体又紧绷起来。      “什么事?”她尽量用正常的音量回答。      听到她的声音,旁边的人的呼吸重了几分,然后是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娘子,我可以抱着你睡么?”      “……”      柳欣翎很想说不行,可是她现在什么力气也没有,肚子疼不说,先前还喝了酒,她那身怪力早就让酒精给摧没了,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恢复过来,若是她拒绝他,惹出他的火气来,自己岂不倒霉了?      于是,在她的沉默中,一双手臂伸过来直接将她整个人都卷进了一个怀抱里,顿时一股男人味儿扑鼻而来,还有一些皇室男子惯用的麝香的味道。这样还不算,那人竟然将脑袋埋在她脖颈间,用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上面蹭来蹭去,蹭得她浑身僵硬。      “娘子,真好,我娶到你了……”      含含糊糊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听起来还有些害臊的模样,与他先前的粗声粗气不太相同。    9、第 9 章   安阳王府,落仙院,安阳王妃寝室。      天蒙蒙亮,安阳王妃披着轻薄的外衣走到外室,那儿已经有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女子候在那里。      “玉娘,昨儿情况怎么样了?啸儿可是与那柳氏圆房了?”      玉娘上前一步,为安阳王妃递上一杯醒神的茶,茶水的温度适中,不太烫也不冷,入喉刚刚好。      “王妃,世子并未与世子妃圆房。”玉娘轻声说道。      安阳王妃手中的茶水晃了几滴出来,溅到了手上,但她并未注意,微微皱起了好看的柳眉,压低了声音说:“啸儿没与她圆房?难道啸儿真的……”安阳王妃怎么也说不出儿子“不行”的话,那像剜了她的心肝一样的生疼。      玉娘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说道:“王妃请放心,世子虽然并未与世子妃同房,但却与世子妃同床共枕。而且奴婢也听伺候在揽心院的嬷嬷说,昨儿世子妃来了癸水,不能圆房。”      安阳王妃用指甲划拉着茶杯的边沿,发出细微的刮声,她的声音轻得仿佛像在自言自语:“啸儿竟然肯同她同床共枕,难道这个柳氏有什么特别不成?以往无论我安排多貌美的女子到揽心院去,啸儿是很高兴地收下了,却从未招她们侍寝过,甚至连碰她们一下也不曾……”      玉娘给她捏捏肩膀舒络筋骨,笑着说道:“或许是因为世子妃是皇上指婚的,世子爷与皇上亲厚,看了世子妃后心里喜欢呢。”      安阳王妃一听,哑然失笑,说道:“你也别用这种好听的话来安慰我了。我的啸儿确实是个贪花好色的,可是他又与那些自诩风流的男人不同,他只是喜欢女人美丽的容貌,喜欢将她们收藏起来欣赏,却不会去碰她们……有时我都要怀疑啸儿是怎么养成这种古怪性子的。”      安阳王妃幽幽叹了口气,对儿子这种怪癖实在是无能为力。而她更要担心的是,若是儿子一辈子都只将那些貌美的女人当收藏品般欣赏却不去碰她们,那他们别想抱孙子了,说不定安阳王府就要这么绝后了。而且儿子不愿意行那男女之事,作父母的还能强押他不成?这传出去还不知道给人怎么笑话了。当然,唯一的孩子,安阳王夫妇都愿意宠着疼着的,孩子不愿意,他们也不想去逼他。所以,此事只能是她这个作母亲的私下帮着遮掩,就怕外头有了什么不好的流言。      “王妃,世子只是没有尝到女人身体的美妙滋味,若是他真的尝到了,或许他会像王爷这般了。”玉娘安慰道。      王妃心里听了略宽慰,但面上却冷哼一声说道:“哼,像王爷?我倒宁愿啸儿憨痴一些,别招惹太多女人才好。”听那声音,显然对安阳王的风流极为恼恨的。      玉娘笑了笑,也不再多话。      “好了,王爷也该醒了。难得他昨夜是宿在这里的,本宫得去叫他起床等媳妇儿过来敬茶了。”      安阳王妃说着,莲步轻移,往内室走去。      晨光渐渐清亮,丝丝的光线照进了铺满红色的新房里,红烛已燃尽,留下两缕袅袅青烟,很快随风消逝。      柳欣翎醒来时,只觉得一阵的闷,胸口透不过气来,小腹之处,被一个又热又硬的东西顶着,极不舒服,甚至她的双腿也被什么东西压着……有什么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侧脸上,轻轻浅浅的、热热的。      按以往的习惯,早上醒来时,因为低血糖,她总要发愣几分钟才会清醒,这几分钟无论怎么难受,她都会乖乖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等待大脑完全清醒。      惺忪的脑袋怔了半晌,才在看清楚了陌生的床里的一片刺目的绯红中,明白自己的处镜。      她嫁人了。      这么一想着,她的身体徒然一僵,发现自己此时的情况很不妙。      首先,她的睡姿很端正——这是奶娘花了几年的时间为她塑形的,整个人仰躺在床上,双手垂放在身侧。其次,她身边躺了个人,而这个人的睡姿没有一点形像可言。他整个人侧卧着,一条腿直接搭在她双腿上,他的一条沉重的胳膊搭在她耸起的胸脯上,侧脸枕在枕头上,鼻子抵着她的侧脸,轻轻的呼吸浅浅地打在她脸颊上,薰得她脸蛋有些发热。      而最让她羞愤欲死的是,她腰腹之下的某个地方被一个又硬又烫的东西抵着,有点常识的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男人的晨X神马的,实在是让一个生性保守的女人难以接受。      柳欣翎深吸了口气,考虑着要不要将身上这个男人直接一脚踹下床去。不过如果她这么做了,若被这个世子给记恨上,相信以后她的安静舒心日子就没有了——相信没有男人会愿意在新婚第一天被妻子踹下床的吧。况且她也不是如此霸道不讲理的人,既然已经嫁了,发生点什么事情她也已经有了心里准了的……      如此安慰自己一翻后,柳欣翎终于让自己正视了眼下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羞愤了。      柳欣翎动了动手指,发现力气已经回来了,遂很轻易的便将横在胸前的手拿开,再将压在腿上的大腿撩开,想着趁身旁的男人醒来之前,先去处理一下月事带这些东西。不过很快的,在她准备起身之际,某人又像八爪章鱼一般厮缠过来了。这次很过份地直接将她搂到怀里,将她的脸扣在光裸的胸膛上——与她的规矩相比,这男人上身的衣服都滑到手臂间,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半身子——甚至,将下半身挤进她的双腿间,某个晨X的东西直挺挺地卡在她的腿窝处。      “……”      柳欣翎这回淡定不能了,略微粗鲁地将人揪下,直接坐起身。由于坐起得猛,腰一软,害她差点又整个人都前扑在被子上。      没办法,女人来那东西的时候,都会有些腰酸腿软的反应的,特别是她这种体质并不怎么好的人,来月事时,都要在床上躺上两天才能缓过来。      “娘子,你怎么了?”      含糊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睡意。      柳欣翎扶着腰坐起身,发现上身半裸的男人也跟着坐起身了,顶着一头乱发,眯着眼睛奇怪地瞅着她,英俊的脸没有昨夜的凶相,显得俊美而憨实,有那么几分的可爱。      “没事,腰有些酸罢了。”柳欣翎平静地答道。      “哦,我给你揉揉。”      说着,一只男性大手摸上她的腰揉捏起来。      柳欣翎差点弹跳起身,并不是他的技术不好弄疼她之类的,而是她保守惯了,无论哪辈子,都是独身一人。在上辈子按摩院美容院发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按摩美容,总觉得让一些陌生人碰到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很奇怪,让她很排斥,所以,她从来没有去享受过什么按摩之类的。      柳欣翎克制了很久,才没有让自己一巴掌将人拍下床的冲动。      她结婚了,不管对这新婚丈夫有什么意见,现在还不到起冲突的时候,所以她不能将事情弄僵,然后弄得夫妻俩成了仇人一般。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嘛,既然不能改变,那么就接受吧。她不蠢,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待见这个男人,也不会在现在同他闹僵,那不如多顺着他点。      “娘子,你好点了么?”      柳欣翎僵硬地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喜滋滋地问着,那双清清亮亮的眼睛里折射的光芒,让人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喜悦高兴。      柳欣翎赶紧点点头,示意自己好了,然后不理会表情失落的男人,直接掀开帐幔下床,将丫环们叫进来。      此时,新房外已有一群丫环嬷嬷们端着洗漱用具站在那里候着了,等到主子出了声,才轻巧地推门进来。 10、第 10 章   两人安静地洗漱更衣,等一切准备好后,丫环将早膳端了上来。      早膳依旧很丰富奢华,柳欣翎作为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女儿,虽然不愁吃穿,但平时的用度绝对是比较朴素标准的,不像这里,衣食住行,样样都透着一种皇室的奢华精致,让她颇有些不习惯。      当然,让她更不习惯的是身旁这男人。      “娘子,来,多吃点。”      楚啸天并未让丫环来伺候,自己殷勤地为柳欣翎夹菜,然后用一种清清亮亮的目光瞅着她,一脸期盼。柳欣翎已经麻木了,如同她这般麻木的还有周围的一些丫环。柳欣翎可以从丫环们的神态中观察出,平时的楚啸天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或许,他更像个坐在那里等着伺候的嚣张纨绔子弟,一个不高兴起来,动辄便打骂。      所以,这人对自己是特别的?      这想法一出,柳欣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赶紧让自己甩去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倒是愿意相信他是看中了她的容貌才会这般殷勤地围着她转的。虽然说,她长得也不是什么绝色……      困难地用过早膳,漱了口,又整理一翻后,终于出门了。      新婚第一天,作为新媳妇的柳欣翎要去给公公婆婆敬茶,顺便见见家里的人。      经过一晚的休养,柳欣翎的肚子已经不像昨天那般生疼生疼的了,只是隐隐有些闷痛,不过都在能忍耐的范畴,所以她也不需要丫环扶持,安静地跟在楚啸天身后。他们身后也跟了一堆的丫环嬷嬷。      柳欣翎一路走来,只觉得这安阳王府真是极尽华美,层榭三休,雕梁画栋,游廊修栋,飞甍凤翔,奇石蔓草。      柳欣翎没有去过皇宫,不知道皇宫是怎么样的,但一个安阳王府,已教她心中震撼。这就是古代的园林建筑艺术,不是现代的钢筋水泥可比拟的。      “娘子喜欢么?等得了空我带娘子逛逛咱们家吧~~”      一道欢喜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柳欣翎心中微惊,转过头便见到原本应该走在前头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一双眼睛清清亮亮地看着她,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十分的俊美。      对他释放的善意,柳欣翎也没有矫情地拒绝,礼貌性地抿唇一笑,说道:“那就麻烦……夫君了。”夫君这两字让她说得极为复杂。      而柳欣翎也敏感地发现,听到她的话,某位世子竟然……脸红了,一张俊脸露出了飘飘然的表情,似乎很荡漾的模样。柳欣翎面上沉默,心里抽搐。很快的,在发现她的沉默后,楚啸天不自在地咳了声,将表情扭回了原本的凶相——似乎这样比较有威严?      接下来,两人并排着走,一路无话。直到快到正厅时,柳欣翎特地落后两步,然后低眉信目地跟在楚啸天身后。楚啸天回首看了她一眼,拧着眉头,但到底没有说什么,率先进了门。      “奶奶,爹,娘,我们来了~~”      楚啸天的扬高了声音说着,话里透着一股亲切欣喜。听到他的话,屋子里的三位长辈都露出了一个笑容,目光变得慈善。不过,等他们看到随后进来的柳欣翎,三位长辈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柳欣翎抿抿唇,跟着楚啸天一起上前请安,请安过程中,视线扫过坐上的人。      安阳王府的人口很简单,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亲戚在这里,除了安阳太妃,便是安阳王夫妇了。至于安阳王的一群妾侍,她们并无资格受她这个正经的世子妃的敬茶。应该是改天安阳王妃会招她们到一处让她去认识一下的。      其中坐在主位上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应该就是传说中顶顶厉害的安阳太妃了,此时她穿着深赭色的宫装,身上的首饰大气而朴素,大抵是上了年纪了,打扮不如年轻人般奢华,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华丽。可是她单单只是坐在那里,一种磅礴的气势弥散开来,不怒自威,教人不敢轻易在她面前打什么心眼儿。听说安阳太妃也有六十好几了,可是她看起来仍是比较年轻的,看起来就是五十出头的模样。      安阳太妃下首坐着的一对中年夫妻,不用说就是安阳王夫妇了。安阳王虽然已至中年,但也生得英俊,正是男人最成熟富魅力的时期。朝堂上都说安阳王是个宽厚和善的,柳欣翎很是认同这话,因为安阳王看人的眼神确实很和善,并不像一些上位者般深沉难测。      然后是安阳王身边的安阳王王妃,这是个十分貌美的女子,穿着一袭华丽的宫装,头上一片明晃晃的金饰十分耀眼,却不显得庸俗。她的笑容也很慈祥亲切,可是眼里的笑意并多几分,显得很职业化,只是在看到独生子时,眼中才透着一股子的慈爱。      柳欣翎请完安后,便是敬茶了。      一个丫环端来了茶,柳欣翎接过,走到安阳太妃面前,自有丫环将一个蒲团放到面前让她跪下。      “娘子,这是祖母。”楚啸天尽职地在一旁解释。      “祖母请用茶。”柳欣翎将茶捧高。      安阳太妃也没刁难什么,看了一旁的楚啸天一眼,见孙子朝自己呵呵地笑着,骂了一声小滑头,便端了茶抿了一口,交给了身旁的一个老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了柳欣翎作见面礼。      荷包虽小,但里面的东西的价值可不小。      柳欣翎恭敬地接过,眼角瞄到了安阳王夫妇都有些意外的模样。      接下来,便是给安阳王夫妇敬茶,两人同样没有为难新媳妇,同样给了见面礼,同时说了一些场面话,例如照顾好丈夫、给楚家开枝散叶之类的话,柳欣翎自然温顺地一一应了。      “啸天,你现在成亲了,也算是要负担起家庭的人了,以后切莫再胡闹了。”安阳王沉声对儿子说道。      楚啸天有些不服气,上挑的眼角显得有些凶,“爹,我哪里胡闹了?我现在不是正正经经地当差么?”      安阳王一听,正欲要训儿子时,安阳王妃赶紧来圆场了,嗔声道:“王爷,今儿是儿子带媳妇过来见长辈的,您就少说两句。而且这两年来,啸儿的改变你也看在眼里,他已经长大了,断断不会如往昔般胡闹了。”      “哼,要不是十七皇弟,他这两年能这么安份么?”安阳王哼了一声,“早知道当初我就将这劣子交给十七皇弟收拾一顿,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王爷,您还说这个干什么?你还嫌啸儿受的苦不够多么?若不是肃王,我的啸儿那时也不会……”说着,安阳王妃眼睛一红,就要哭起来。      “够了!你们别吵了,省得给你们儿子媳妇看笑话。”安阳太妃淡淡地说了一声,见夫妻俩不甘不愿地闭了嘴,视线扫过年轻的小夫妻俩,自然看到了孙子孙媳妇站在一旁当壁画的模样。不过孙媳妇是一副沉静的模样,而孙子……那一脸的无奈和哀怨让她看了有些好笑。      一旁的柳欣翎听得心中一动。      原来这个纨绔世子被当朝的肃王收拾过么?柳欣翎虽然是个深闺中的姑娘,但她偶尔也听父亲和兄长们谈论朝政的时候,偶尔会提过肃王这个人,他们对肃王的评论晦莫如深,还有深深的推崇与惧怕。      听说肃王是个顶厉害的,而且还是个让人很难接受的存在。若是楚啸天真的被肃王收拾过……柳欣翎放心了,至少这个丈夫还没有那么差劲,或许有些可取之处的吧?      “过几天带你媳妇儿去长公主府给你姑姑瞧瞧。”安阳太妃捻着佛珠对楚啸天说道。      “知道了,奶奶~~”楚啸天应了一声。      柳欣翎知道安阳太妃说的长公主府是无双公主的府邸,无双公主是安阳太妃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先帝所出的第一位公主,与安阳王是同一母的姐弟,也算是楚啸天的嫡亲姑姑。      想到这么多的有身份的亲戚,柳欣翎不由得有些头疼了。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安阳太妃便宣布散了,回了她的荣瑞堂。安阳太妃虽然是王府里辈份最高的,但她些年来深居简出,一心礼佛,对外头的事情极少搭理,可以说是像个隐形人一样的存在。      安阳王妃见没什么事情,原是想留下儿子说些得体话的,但见儿子一双眼睛频频往媳妇身上瞅,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意,只得摆摆手,让新婚夫妻俩回揽心院去培养感情了。      总的来说,作为一个古代新妇,柳欣翎没有被婆婆亲戚刁难什么的,还算是幸运的。 11、第 11 章   “安顺,女人来那个……一般要多长时间?”      阳光明媚的日子,安阳王府世子书房,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      穿着下人服饰的安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肉堆在一起,使得一张脸蛋圆圆肉肉的,分外讨喜。而此时,安顺少年脸上虽然挂着笑,心中却战战兢兢,伺候着一大早就窝在书房里找书的主子,也不知道他找什么书,作为一个忠心的奴才,他很想帮到主子,可是等到他出声时,得到的是主子凶狠的一瞥。      安顺听到主子的话,有些疑惑地问,“世子爷,您说什么?”      “就是就是……那个东西嘛!”楚啸天有些不耐烦地说,语气凶狠,只是耳根别那么红,相信会更有说服力。      “哪个东西?”安顺仍是一脸迷糊,心里暗忖,怎么他家世子成亲后,似乎有些变了?这没头没尾的话,他哪知道是啥意思啊。      不过,倒霉的奴才还没腹诽完,就见他家世子上挑的眼尾已经凶光毕露,一脸凶相,吓得他赶紧说道:“世子爷,女人的东西奴才实在不懂。不过奴才与府里的几个姐姐交好,她们定然会乐意告诉奴才的,只要您说一声,奴才可以马上去向她们问个清楚!绝对不会让世子爷失望的。”拍着胸脯保证后,安顺见主子仍是用那双眼睛冷冷地瞪着他,心知自己得作最后的保证,马上一脸正容说:“世子爷放心,这些都是奴才自己想知道的,与世子爷您完全没有关系!”      安顺的话落,终于看到对面的主子收起那副凶相,上挑的眼角稍微软和,变成了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儿,心中擦汗。谁说丹凤眼一定是迷死人的?他家世子一双丹凤眼上挑的眼角带凶光的时候,让人只觉得戾气横生,心都吓颤了。      “安顺,附耳过来,听清楚了。”楚啸天将倒霉的奴才招过来,然后小声地说出他让倒霉奴才去打听的事情。      安顺目瞪口呆,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      他家世子爷竟然要他去问女人的那种事情……      一会儿,安顺只觉得脸上火烧得厉害,心里已经能想象出来呆会那些女人听到他的问题后,会无限娇羞地一巴掌拍来的情形了……嗷嗷嗷!!主子啊,您真是太为难奴才了啊!!      安顺哭丧着脸出去了,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忠心的好奴才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个殷红的巴掌印儿。      楚啸天一脸惊讶,“你怎么弄成这样?哪个死奴才敢打你了?别怕,去打回来,本世子给你作主!”      安顺抽抽嘴角,说道:“没有,是嫣红姐姐害羞了,不小心甩了奴才的脸一下。”嘶,真是疼死了。安顺没想到女人某些时候反应会这么大,会出这么重的手,明明他没有调戏人家的意思嘛。      楚啸天不想知道他这奴才让哪个婢女害羞了,急切地问道,“可是问清楚了?”      “嗯,问清楚了,嫣红说,这种事情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有不同的时间,一般3至7天不等。”      “七天啊……要这么久么?”楚啸天一脸的失望。      安顺埋着脑袋,他已经不想知道主子到底在失望啥了,只要主子不要再让他去做这些遭遇呼巴掌的事情,他爱咋地就咋地吧!      楚啸天在书房绕了会儿圈圈,见外头阳光明媚,时间也近午了,便起身出了书房。      安顺见他往世子妃的寝室行去,便明白他要做什么了,遂将头埋得更低了。      经过一处花园,楚啸天的步子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望着花园的方向。      安顺小心望去,见到花园里的凉亭中,两名婢女侍立的那儿,其中亭中石凳子上,坐着个宫装丽人。远远看去,安静文雅,单只是个侧脸,就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十分的舒服。      今天是新婚的第二天,柳欣翎的心情不错,腹疼之症也减轻了,就是腰酸软得仿佛被人抽了脊椎一般,手脚也还有些低温,让她觉得怎么捂也捂不暖。此时见外头的阳光很明媚,不由得生起一股去晒晒太阳的冲动,于是,带上两个丫环,泡上一壶蜂蜜水,便坐到位凉亭里晒太阳了。      端起蜂蜜水轻轻抿了一口,柳欣翎眯着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温暖的阳光,口感清甜的野生蜂蜜,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成亲两天,柳欣翎还有些不习惯,除了早上去上房给安阳王妃请安外——安阳太妃不喜人打扰,免了她的请安——她都尽可能的呆在揽心院中足不出户,在默默适应突然转变的环境,还有,生活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的事情。      “小姐,再过三天,您的月信结束了,届时……”墨珠尽职地提醒惬意得快忘记此事的某人。      柳欣翎脸上的笑意一僵,默默将怀子里的蜂蜜水喝光。      “我知道,到时再说吧。”      墨珠正欲再说些什么,眼角瞄见从长廊那儿走来的人,默默低下脑袋。      “娘子~~”      一道带着笑意的男性嗓音响起时,她的腰肢被一双手臂自身后环住。      柳欣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扭头看向抱住自己的人,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轻暖的吻落下,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等发觉她没有反抗的意思时,马上得寸进尺地加深了这个吻。      柳欣翎不是不想反抗,她恨不得一拳将亲吻她的男人直接打飞出去。不过,那些只是幻想罢了,事实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她虽然性子有些传统,但也受过现代开放式的教育,知道夫妻间亲吻做爱之类的事情是正常的。      他的唇舌滚烫,像个青涩的少年般莽莽撞撞地在她口中到处乱闯,拥着她的怀抱的温度也很高,与她特别时期温凉的体温不同,被他抱着感觉还是挺舒服的。      一吻毕,柳欣翎回神时,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了,而她也像个孩子一样坐在男人的双腿上。想起周围还有两个丫环时,让她面上开始青红交错,瞄去一眼,就见两个丫环埋着头,安静地当木头人的模样,可是还是让她觉得很丢脸。      “娘子,咱们回房去~~”楚啸天见她面若桃红,心中一喜,马上抱起她就要回房去继续亲热。      某位世子爷的想法是,现在是新婚,虽然老婆那东西来了不能圆房,但吃吃豆腐厮磨一下解解馋也是可以的。而且他有十天的婚假,这是崇德皇帝厚爱他,特地批准的,这十天自然要腻着老婆培养感情喽~~      柳欣翎自然不愿意了,面对只能忍耐着给某个陌生的男人吃豆腐而不能反抗的事情,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的——因为她悲催地只要一反抗,也许会直接出人命的那种。所以连普通的闺秀假装一下的娇羞矜持神马的都不行,估计她就算只是轻轻地将身上的男人推一下,也许某位世子会直接被她推到墙上去贴着当壁画,而且是抠也抠不下来的那种……Orz……真是太囧了,有木有!      不过,柳欣翎的忍耐性也是有限的,见他一双手似有若无地在她胸脯下方游移,仿佛在寻找哪处比较好下手时,忍无可忍就要伸出手一巴掌拍飞某个得寸进尺的男人时,丫环墨珠生硬的声音响起,生生制止了她暴力的行为。      “小姐,世子,可要摆膳了?”      此时已经是午膳时间了,墨珠尽职地提醒,同时也提醒某位新上任的世子妃,表太冲动,免得伤着了 “身娇体弱”的世子爷,她后半辈子就毁了。      “娘子饿了么?那回去用膳罢。”楚啸天体贴地说。      柳欣翎自然点头。      膳后不久,柳欣翎自然想去床上躺躺,缓解一下酸软的腰肢,顺便睡个午觉,晚上才好提起神来与某个色心大起的世子爷打攻防战之类的,没想到某个男人直接跟着她回房了。柳欣翎发现,楚啸天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你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起染房来了,看着还算和气,可那上挑的眼角凶光一露,整个人就一副恶霸附身的模样。      这不,只不过她对他亲热的行为默许了后,他便得寸进尺地要求更多了!      柳欣翎现在深刻时白了为何外人说安阳王世子是个好渔色的,看这两天他腻上来的举动就知道了。明知道她现在身体不方便,他还是像个恶中色鬼一般腻上来挨挨蹭蹭,摸摸捏捏,一副饥渴的表情,这算神马啊!!!      柳欣翎在心中咆哮着,面上却一片的文静柔婉,标准的表里不一。      “对了,娘子,明天归宁,需要给岳父岳母及几位兄长准备些什么东西么?”      柳欣翎微笑道:“此事夫君准备便好。”      楚啸天将她揽到怀里,把玩着她柔软的手指,浑然不知道这几根仿似没有骨头一样的手指可以轻易地在坚硬的花岗岩上戳个洞洞的可怕性,心里只觉得娘子的手好软好滑啊,不知道能不能咬几口……(世子爷,那真心不能咬啊,会直接被拍到墙上当壁画滴~)      “娘子,岳父岳母喜欢什么?”楚啸天娶了人家的女儿,深刻明白讨好岳父岳母的重要性,这不,就直接问起来岳父岳母的喜好来了,想着明天绝对要给妻子娘家人一个好印象。      柳欣翎在他清清亮亮的目光注视下,只能无奈地将家里人的喜好告诉他。      这两天的相处,除了他时不时的亲密动作,柳欣翎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反感,有时,看到他清清亮亮的目光,有些恍惚觉得,拥有这样眼神的男人,应该没有外人所说的那般顽劣可恶吧?      不过,很快的,楚啸天的再次变脸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外人没有冤枉了他。    12、第 12 章   新婚第三天,到了归宁的日子。      一大早,夫妻俩一同去正房辞别了安阳王妃后,回房略作整顿便出门了。      临出门前,安阳王妃命王府管家将准备好的礼物单子拿来给她过目。柳欣翎大概浏览了一遍,心生佩服。安阳王妃准备的礼物都是极合收礼者心意的,不愧是安阳太妃挑的媳妇儿,管家理事方面很稳重能干,相比之下,她有得学呢。      “这些都很好,辛苦管家了,帮我谢谢母亲。”柳欣翎朝管家客气地说。      “世子妃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管家楚胜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过份疏离也不显谄媚,一看就是那种沉稳能干、忠于自己职守的职业管家。楚胜虽然是个管家,在安阳王府里却是个极有地位的人,因为他是安阳太妃提携上来的人,王府里无人敢对他不敬,甚至连安阳王夫妇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当然,也有例外的。      这个例外便是安阳王府未来的继承人楚啸天,这可是个连老子都不怕的人物,哪会怕你一个小小的管家?      两人这厢客气着,一旁的楚啸天早已经不耐烦了,粗鲁地打断了他们的话:“该出发了!”      楚胜如何没看出世子爷对自己轻微的敌意,特别是世子妃脸上带笑与他说话时,那股敌意更明显了。楚胜在心里摇头,看来他家世子爷还是嫩着,这么容易就被撩拨得易暴易怒的,还有待调教啊。      柳欣翎走到他身边,温和地说道:“让世子久等了。”      楚啸天面色稍霁,原本是想牵着她的手的,可是看周围一圈的人看着,知道若是他这么做了,使得他娘知道的话,又不知道会怎么说了。只能生生耐下那股冲动,率先出了门。      虽然只是个归宁,但安阳王府的排场很华丽,随行的人颇多,不过只准备了一辆马车,车前车后随行的侍卫有十个左右,后头还跟着墨珠等陪嫁丫环。而令人吃惊的是,楚啸天并未骑马,而是直接坐上了马车。      上了安阳王府的马车,柳欣翎刚爬上去,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抱进一个怀抱里,然后是一颗头颅在她颈项边蹭来蹭去,像只大型的犬科动物一般。      这是几天来的相处习惯了,某位世子特爱腻在她身上挨挨蹭蹭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更让柳欣翎羞臊的是,夜晚睡觉时,他以为她不知道,总是趁着她熟睡时,伸手进她的衣服下抚摸她的身体,带着一种新奇的探知。柳欣翎若是还没熟睡时,没法这么装睡过去,于是会一个不经意翻身,轻轻一拍,将他的手给拍飞了,然后再一个踢腿,某位世子差点被她踹下了床。      手指动了动,柳欣翎忍耐下想将之一把推开的冲动。她很相信自己若是冲动地将人推开,绝对不会像平常人般推开一点距离,而是直接破车而出,推到了大街上,届时,不只安阳王府的面子里子丢光,她也没脸做人了。      算了,忍吧!      等马车终于到了柳府,柳欣翎松了口气,而楚啸天则暗暗恼怒马车走得也太快了,心里暗骂车夫是不是赶着投胎啊——可怜的车夫内流满面,世子爷啊,奴才已经将速度放得很慢很慢了啊!且虽然安阳王府与柳府在皇城的两个方向,但两府的距离也不算远啊,两刻钟到了是应该的!      柳府外,柳明成夫妻带着几个儿子恭候在门外,迎接出嫁回门的女儿及女婿。      没办法,这就是高门嫁女的悲哀,特别是将女儿嫁入皇室的悲哀,女婿的身份太高贵,作岳父岳母的不只不能将他当成半子,还得将他当老子一样敬着。      柳家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毕竟安阳王世子的风评实在是太差了。不过让他们觉得安慰的是,至少女儿/妹妹嫁过去后,没有传出了什么新婚不和的传言,归宁时也按规矩陪女儿回娘家了,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吧?(=__=!你们就这点要求?)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我回来了。”柳欣翎上前给他们请安。      柳欣翎环视一眼,除了那对最小的双胞胎弟弟,其他人都出来了。不用说,柳欣翎也知道两个弟弟定然是不忿她嫁了个纨绔子弟,所以不给面子地躲起来了。幸好因为他们年纪还小,出不出来都不会有人计较这些的。而柳家人也知道双胞胎的心结,没法子,只能说他们生病了,不方便见客为由搪塞过去。      “岳父、岳母,大舅哥、二舅哥、三舅哥。”楚啸天朝他们拱手行礼,脸上的笑容还算亲切,没有带着一脸的凶相。      柳家人看到楚啸天,多少都有点惊讶。他们虽然见过这位世子,但都是远远看到便绕开了,就算是婚礼那时,他被安阳王带在身边,也是一脸凶煞之相,似乎极不耐烦的模样,让他们有种,安阳王世子其实是不愿意接受这桩婚事的错觉,所以对他的印象更差了。怎知今天,他站在他们女儿身边,会如此守礼又如此平和?难道这个不是楚啸天本人?      “哦,世子有礼了,请进,请进……”      柳明成有些忙乱地说着,还真是不习惯这个京城一霸的世子竟然会对他这么客气。      众人进了门后,又是好一阵的对礼,方坐下来喝茶。而柳夫人则是将女儿给带回了房说私已话去了。      “三丫头,这些天还好吧?有曾有被欺负?”柳夫人边问边打量女儿的神色,发现她神色平静,只是肤色略有些苍白,一阵的心疼。      “娘,我很好,不用担心。”柳欣翎实话实说,见母亲仍是一脸的担忧,只得说些宽慰的话。不过,她的脸皮还没厚到能说出一些夫妻间相处时的亲密事儿,只能说世子对她不错,安阳王和王妃都是和蔼的,安阳太妃深居简出,平时不容易见到,所以还真没有人欺负她。      柳夫人听着,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放松。只是心中又有些明白,女儿说的这些都是其次,若是丈夫对她不好,女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特别是安阳王世子还是个贪花好色的,等他腻了女儿的容貌后,或许就会开始将女人一个一个往房里纳,那时才是最杯具的。      大抵女儿归宁,作娘亲的率先关心的总是女儿和女婿间闺房中的事情。可是柳夫人想问时,见女儿面色苍白,怕是过得不如意罢,心里有些酸,想想便没有问出口。只是细细地叮嘱女儿,千万趁世子此时还新鲜她时,抓紧时间怀上,若是一举得男,她的未来便有保障了。      柳欣翎嘴角微抽,但还是恭顺地一一应下。      另一边,柳明成等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同这身份尊贵、人品顽劣的女婿/妹婿交谈,只能客套地寒暄着。这种客套,不说柳家人,就是楚啸天都不自在了。      楚啸天知道自己的风评不好,貌似自己的人品也挺不好的,所以也不怨怪柳家人会是这种反应。但理解归理解,对妻子的家人他可是诚意十足的,却得了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不舒服极了,一不高兴,上挑的眼角就带上了一股子的凶煞之气。柳家父子都是些比较实诚的人,见之不由得有些胆颤,心里越发的忧心起他们的女儿/妹妹的婚姻了。      如此,柳家人已经认定了自己女儿/妹妹这桩不幸福的婚姻了,心里对楚啸天越发的不喜欢了。      幸好,在双方都不自在的时候,柳夫人终于带着女儿出来了,缓解了紧绷的气氛。      夫妻俩在柳府用过午膳,过了晌午,便告辞离开了。      马车上,柳欣翎有些奇怪地看着双手抱胸靠着车壁的男人,唇角抿得死紧,怎么看都是像在生气。      不过说实在的,他这副生气的模样比他平时嬉笑怒骂耍赖的样子让人顺眼多了,觉得像个成稳的男人。加上那张过份英俊的脸,实在是太容易让女人产生一种“黑马王子”的错觉。      突然,马车一阵晃动,柳欣翎没有防备之下差点被甩出车外。楚啸天眼疾手快地将之拖到怀里,两人滚作一团,结果楚啸天自己狠狠地撞到了车壁,发出好大的脆响。      楚啸天捂着撞到的额头,气得眼角凶光大炽,一脸凶横之相。正要喝骂车夫之时,外头也响起了一道嚣张的声音。      “楚啸天,你给我滚出来!” 13、第 13 章   “楚啸天,你给我滚出来!”      这么嚣张的一句话,楚啸天若是能忍,他就不是那个京城一霸了,哪里能容得有人比他还嚣张?      于是,楚啸天将柳欣翎扶好坐稳后,满脸戾中带煞地跳下了马车。      柳欣翎被马车的冲击弄得昏头转向,虽然她是有怪力没错,但体质上,她还是个很正常的大家闺秀的身体,而且还是个有些柔弱的古代闺秀。身体是跟不上怪力的啊啊!      “小姐,您没事吧?”车窗外,墨珠的声音响起。      马车在楚啸天下车后停了,想是已经教人控制好了马。柳欣翎扶着头,回了声没事,忍不住问道:“墨珠,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分明是有人来找碴,难道是某人真的做人失败到连陪妻子回门都想来破坏的程度?      “小姐,有个公子突然蹿出来差点撞到马车,车夫急忙煞车才会弄成这样。”      墨珠说着,外头已经响起了某人更嚣张的声音。      “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啊!”      “你……楚啸天,你给爷放尊重点,我还是你堂叔呢!”愤怒的男声相比楚啸天的男性低沉,显得比较阴沉,听来年纪不大的模样。      “啥堂叔啊,比武场上没亲戚长辈之分!输了就是输了,哪里这么啰嗦?是个男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满不在乎的声音。      “我技不如人?若不是你这死纨绔来阴的,我会输么?楚啸天,我今天不扁你一顿,就不姓楚。”      “不姓楚也挺好的啊,找个丑女人入赘了,就不姓楚了。”      “……”      不只男人无语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无语了。本是皇室同姓子弟,某人说这话出来也不嫌丢份儿,实在是太气人了。而且,那一副嚣张到死的模样,真的让人很想去咬两口啊。这么嚣张,怨不得今天会被人直接堵在路上找碴儿。      半晌,男人终于挤出一句话:“你能再无耻一点么?”      柳欣翎点头,确实太无耻了,竟然鼓励人家一个堂堂男人去入赘,而且还要找个丑女人入赘,在这种如此重子嗣的时代,在正常人心里认为,男人入赘神马的,可是将九族都丢尽了。柳欣翎可以想像那个男人气爆了的心情,这种毒舌又满不在乎的态度,确实是让人恨不得将之杀了刮了剁了。      但是,前提是别殃及她啊!      因为那个“堂叔”气急之下,马上招集带来的侍卫开打起来,使得现场一阵混乱。好不容易制住的马又被吓得到一阵不安,到处乱蹿,车夫的技巧虽然好,但柳欣翎在马车里仍是被撞得晕头转向,猛地脑袋狠狠地磕到了车壁,疼得她眼泪狂飙,眼前一阵金星乱转。      果然,有怪力没有好的身手也是干放屁没用啊!      “楚君弦,你发什么疯,你给老子小心点!”楚啸天气急败坏地吼道,想去拉住马车,可是却被直接撞上来的男人给阻止了。楚啸天躲过对方踢来的一脚,眯起眼睛,眼角戾气横生,对一旁的侍卫吼道:“楚一楚二楚三楚四楚五,你们几个过来将楚君弦给本世子丢到屋顶上去,其他人将靖王府的侍卫给老子扒了。”      “是!”侍卫们应了一声,马上行动起来。      “小姐,小心!”      墨珠生硬中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柳欣翎不知道她叫自己小心什么,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进来,下意识伸手一抓,柳欣翎眯起眼睛,对上一张错愕的脸,一双阴郁的眼睛。这是个男人……于是,姑娘她很不客气地直接当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众人看到原本应该被丢到屋顶上的男人因为侍卫的不小心而飞进了马车里,正焦急着,可是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面的人又直接飞了出来,嘭的一声被甩到了街旁的一面墙上,整个人呈大字型一样贴在墙上,然后墙壁以人为轴心裂开蛛网一样的痕迹,肿么看都像是要崩裂塌陷的模样……      静默,静默!      现场一片静默!      马车里到底坐了神马人这么凶残,竟然能这么快反应将人直接甩到墙上贴着当壁虎不说,还生生将那面墙也弄得龟裂了?      “三少爷,您没事吧?”      靖王府的侍卫反应过来,马上滚过去将贴在墙上的主子抠下来,免得那墙真的龟裂了,生生埋了自家主子。      “我……我有事……”楚君弦颤巍巍地说,“背好疼……”      “……”不疼才怪,那面墙都裂了。      于是,众人用一种敬畏的目光仰望着那辆马车里的人物,只可惜马车车帘掩盖了里面的情景,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人。      楚啸天才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他只知道自家娘子的马车被男人扑了,马上扑到马车旁,掀开帘子,看到里面捂着额头眼中含泪的少女,端的是柔弱纤细、楚楚可怜,顿时啥想法也没有了,上挑的眼尾布满戾气,像个煞神一般让人胆颤。      “娘子,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打得连他爹靖王也认不出他来!”      “……”      柳欣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某个满脸煞气的男人转身,虎虎生风地走到那个叫楚君弦的男人面前,让安阳王府的侍卫制住了靖王府的侍卫,然后提溜起他的衣服大步走进附近一条巷子里。楚君弦带来的几个侍卫想去拯救自家少爷,可是被安阳王府侍卫给团团围住,只听得巷子里发出各种声音,然后终于只剩下了闷哼。      过了一会儿,马车车帘再次被掀开,一脸神清气爽的男人回到马车中,发泄了一顿,心口的郁气已散,看着倒是惬意几分。      柳欣翎沉默,这男人果然不是个善类。已清楚的属性:无耻,凶残!      “娘子,你没事了吧?”      楚啸天说着,直接将她抱到怀里,掀开她额上的浏海,看到她额上撞了个红包包,满脸心疼,抿着嘴,上挑的眼角戾气横生。      “我没事,咱们回府吧。”柳欣翎将浏海拨回,只想快点回府,免得这个无法无天的京城一霸弄出人命来。况且刚才她不小心将人丢出去造成的效果太惊人了,她只希望那些人不要太多想,她真的只是个柔弱的闺阁小姐罢了。      马车开始行驶起来,经过那条巷子时,楚啸天掀开车帘,狠狠地说道:“楚君弦,下次再敢撞上来,惊扰了我家娘子,若是没撞死你,本世子也会一脚踩死你!”      真是……太凶残了。      柳欣翎透过半开的车帘看到巷口前被两个侍卫扶起来的男子,一张脸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实在是可怜,一脸怨毒地瞪过来。周围还有一些噤若寒蝉的百姓,闪闪躲躲地看着,等马车经过后,发出一阵模糊的私语声,看来这种事情应该是缕见不鲜的了。      刚才在路上堵人的是靖王的小儿子,名叫楚君弦。而靖王,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浑人,浑事做了一大堆,是个连皇帝也头疼的人物。      而楚啸天竟然当街将靖王的儿子毒打了一顿……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天知道楚君弦虽然年纪与楚啸天相近,但辈份上可是堂叔的,这样看来,相当于将长辈给打了。      所以,他们回到府后不久,楚啸天很快被生气的安阳王叫过去训斥了。      而柳欣翎也被安阳王妃叫去。      柳欣翎虽然觉得是楚君弦先动手的,楚啸天被挑衅了才下了狠手,理论是上没有做错,可是到底楚啸天算是忤逆犯上了,又是为自己出气,心里多少有些为他担心,怕安阳王罚得太重。而安阳王妃叫她过来,也是为了先了解情况,这样才好去给儿子求情。      柳欣翎很诚实地将过程说了一遍,当然,自己将有丢出去弄裂了一面墙的事情……那啥啊,就当作没发生吧,反正也没有人再提起。      安阳王妃听了事情的经过,不由看了柳欣翎一眼,那眼里的深思打量,让柳欣翎有些不舒服。了解了过程,安阳王妃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让她回揽心院了。      回到揽心院,墨珠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柳欣翎叹气。      “小姐,看来您的力量还得再控制啊!”      柳欣翎扯扯唇,她已经控制得很好了,若不是事出突然,哪会发生这种事情?没看到楚君弦并没有受伤什么的么?      不过,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楚啸天很快就回来了,只是一脸的不高兴外,倒好像没有被安阳王怎么罚了。      “爹有说什么吗?”柳欣翎给他倒了杯茶,边关心地问道。      楚啸天一口饮尽,不高兴地说:“爹让我去给楚君弦那小子道歉!”      这还是轻了的。柳欣翎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她这口气还没吐出来,某人接下来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真是放松得太早了。      “娘子放心,我怎么会去给楚君弦那小子道歉呢?下次见到了,再去打一顿消气,下次要打得连他娘靖王妃都认不出他的程度!”      柳欣翎:=__=!果然是个无耻的烂人!那可是你堂叔啊,能这么打的么?    14、第 14 章   楚啸天当街殴打靖王之子,虽然情有可缘,但到底下手太重了,安阳王训斥一顿,见某个劣子缕教不改,无奈之下,只得命令他去给楚君弦陪礼道歉。      楚啸天是谁啊,可是个被安阳太妃和皇帝一起宠坏的京城一霸,无耻又混蛋,要他去给个手下败将陪礼道歉,除非天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升起,皇帝换人做……      所以,楚啸天拒不合作,安阳王又气又无奈之下,只好下了禁足令。楚啸天听了,满不在乎地将之抛在了后头。反正他现在是新婚期间,正新奇着呢,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家里黏着新婚妻子培养感情方好,出不出府都无所谓了。      于是,柳欣翎觉得归宁过后,某位世子爷更黏人了。      这也没什么,反正揽心院里,除了她这个正牌的世子妃,就是下人了,根本没有其他身份的女人,楚啸天不黏她好像也没办法了。      柳欣翎嫁来几天,心里确实有些吃惊的,因为除了她,好像楚啸天身边确实没有其他女人了,莫说一个妾,连个通房都没有,其他的丫环则怕他怕得要死,根本不可能自己勇敢爬床之类的。难道真的如姨母所说的,在婚前安阳王妃已经将他屋子里的美婢侍妾都谴出府了,就是为了给她这个世子妃一个面子?      柳欣翎相信自己的面子绝对没有这么大,就算是给她个面子,相信等新婚过后,安阳王妃为了儿子的性福生活与多子多孙的时代要求,绝对会塞人过来的。当然,若是她怀孕了,那么就更有理由塞人了。      想到这个可能,柳欣翎突然觉得这种宁静的日子其实挺难得的,相信过段时间就没有了吧,好好珍惜吧~      不过,柳欣翎现在烦恼小妾什么的为时太早,当前要烦恼的是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小日子终于过去了,大姨妈走了。      确认了这件事情,安阳王妃派她身边的嬷嬷来告诉她,该准备好洞房了。      古人重女子的贞洁,因新婚之夜因她的月事到来,所以白巾上没有落红,这是情有可缘。在皇室中,更重视落红这种东西,所以补洞房花烛夜神马的事情,这些人理直气壮地提到行程中,也派了人在外头守着,准备好明天早上收取她落红的东西。      这事由个长辈派人过来通知,柳欣翎羞得差点绷不住脸。幸好那嬷嬷只是按规矩办事,一丝不苟,仿佛这是一件多么正经的事情,让她的羞臊感稍微减轻了些。      待嬷嬷下去后,丫环们便开始准备起来。      晚上,柳欣翎洗了个花瓣沐,泡得浑身香喷喷的,然后丫环们进来为她整理了一身的行头,扶着她坐在床上等候某位世子回来啃她这个未成年少女。      “小姐,奴婢已经准备好酒了。”墨珠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小瓶子酒,生硬的声音说道:“您要不要喝口酒?”      “……”      柳欣翎的脸蛋微微扭曲了下,墨珠虽然面无表情,但那眼里赤果果地透露出一个信息,让她万分纠结。      她才是受的那方、被欺负的那方吧?这丫头这种“世子爷好可怜,您一定要悠着点”的眼神算神马啊?      “不用!我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柳欣翎抿着唇拒绝了某位丫环的顾虑。      墨珠默默将酒壶放到一旁,想了想,有些不放心,说道:“那好吧,既然小姐您这么说,奴婢就相信一回。所以,小姐,您千万手下留情,别让世子爷受伤,不然王妃那边咱们可不好解释。”      柳欣翎知道墨珠这是为自己考虑,安阳王妃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雍容贤惠的表相下,藏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她能将一个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还将安阳王的女人也训得服服帖帖的,没有人越得过她,不管安阳王再怎么宠一个女人,那女人爬不到她头顶上撒野,怎么看都不是个简单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安阳王妃对独子的宠爱放纵,相信若是有谁敢伤了她的儿子,这女人绝对会化身母狮子找人拼命。      柳欣翎握紧拳头,为了以后的安宁日子,不到非必要时间,她绝对不能让自己不小心弄伤了楚啸天!      不过,这种决心在随着夜幕降临后,稍微动摇了。      两辈子加起来都是个处的柳欣翎觉得这时间特难熬了,而且某人怎么还不回来啊?再等下去她就要自己直接睡了……      在柳欣翎就要等得决定要独睡,然后谁敢叫她起床洞房时就拍死谁时,楚啸天终于回来了。      柳欣翎看到进来的人,微微诧异了下,然后竟然淡定了。      因为,进门的男人一反这几天进门就扑过来黏人的猴急样子,反而有些慢吞吞地磨蹭进来,随手将室内的丫环打发出去后,站在她面前,眼睛乱瞟,一副不敢看她的模样。英俊的脸庞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似乎……很害羞的模样……      面对房事,一个男人若是表现得比女人还害羞时,看起来真的很无害,弄得她也紧张不起来了。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蜡烛安静地燃烧着。      柳欣翎觉得这样沉默不是办法,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今晚要做什么了,自己若是出声让他别干站着了,咱们直接洞房吧之类的,会不会显得太主动了点?太不符合古代大家闺秀了呢?可是,一看到他一个大男人,比她这个女人还害羞的模样,柳欣翎一口气憋在心口,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宁愿他像以往一般,像个色中恶鬼一般扑过来挨挨蹭蹭,也不要现在秀纯情啊,这太不科学了。      在柳欣翎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其实楚啸天一直在观察她。晕黄暧昧的光线中,她的眉眼秀气,脸庞细腻如玉,娇美可人,穿着中衣坐在床边,看起来柔弱又纤细,让他有些怀疑呆会她真的能承受自己么?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刚才在书房里翻阅的那些春宫图,将图里的女主角想像成了娘子的脸蛋……于是,红晕不受控制地再次布满脸。      柳欣翎猜错了,某人现在并不是害羞,而是兴奋得血液沸腾,只能死死地克制自己,怕自己忍耐不住就扑上去将她撕碎了。(= =谁撕了谁还不一定呢……)      终于,在柳欣翎决定抛开顾虑说些什么时,楚啸天高大的身体弯下,将她抱进怀里一起倒到柔软的床上。      男人精壮的身体完全压在她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随后是一个绵长的吻覆上来,带着急切与渴望,将她嘴里的空气都掠夺一空。他甚至将她的舌含进嘴里,细细地舔砥着,一遍又一遍地将她整个口腔的味道都尝了个遍。      柳欣翎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等回神过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了,整个人光溜溜地躺在大红的被褥间,身上的男人随手将自己的衣服扯离,然后光裸的男性体魄再次覆上来。      “娘子,摸我……”      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拉着她柔软的手挂在自己身上,引导她去抚摸他,带给他更多的愉悦。他的身体散发一种热度,让她有些被烫到的感觉,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男人的身体,让她止不住脸色发红。她的手轻轻地滑过他的背脊,感觉到他紧绷过后叹出一声愉悦的呻吟,让她有种难言的羞耻感……      当感觉到他用牙齿轻轻啃咬着她的胸前的樱桃时,柳欣翎整个人都震动起来,一只手死死地揪住身下的被子,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冲动地将人推开,外一将他推到床顶上当壁画就惨了……      他似乎对她的胸部很感兴趣,轮流地舔砥啃咬过一遍后,又揉又捏,将她小巧的胸脯捏得变形,白玉般的肌肤也变成了粉嫩嫩的红。等研究完了胸部,楚啸天的目光终于往下移,抚过她平坦的小腹,来到下面黑色丛林前,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她隐藏在丛林中的私密处。      柳欣翎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看自己下体被男人拨弄观赏的样子,那会让她极度羞耻下,会控制不住力气,说不定直接将人踢飞也说不定——毕竟,那里连自己也没有仔细看过呢。      可是,眼睛可以不看,但却没法不感觉。她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粗重的呼吸,手指揉捏时的热度……      等下面终于被挑逗得湿润后,她的身体再次被一具光裸的躯体覆上,然后一个吻落在她紧闭的眼睛上。      “娘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甚至可以说是性感,“睁开眼睛看我……”他边吻边说。      柳欣翎死不肯睁开眼睛。      她两辈子所受的教育都是保守的,前世时,既管网络那么发达,各种爱情动作篇啦、漫画版、动漫版十分流行,但她却从来没有因为好奇去看过。在她上初中时,她家二姐怕她会因为好奇做爱这种事情去找个男人亲身体验,便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详细地将做爱这种事情给她详细说了一遍,甚至引出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种挺悲哀又可恶的动物。而女人比较幸运的是,极难挑逗,且欲望隐藏得太深,不会被欲望所左右……所以,对这种事情,她只有理论,没有经验。      可是,她下面好像湿了吧?难道她很容易被挑逗?还有,她只在生物书上看过男人的那个东西,现在让她睁开眼睛看他怎么进入自己……算了,她没那勇气,怕看了会吓得将他打飞出去的话,那可就出大事了。      “呵呵,娘子真可爱呢~~”      低哑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他拉开环在男人有力的腰肢上,一个又粗又硬的东西抵在她花道前。      那种感觉真的很怪,让她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娘子别怕,会有点疼,不过……”      “不过”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因为那个粗大的器物终于挤进来时,她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到上方男人英俊的脸庞,压抑而紧绷,汗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滴落在她脸上。      等那个东西终于冲破了那层障碍进来时,柳欣翎疼得脸色发白,什么狗屁理智都丢了,疼得她差点打滚,只想做些什么发泄那股疼痛。      只听得嘶啦一声,手中揪紧的被单被她撕裂了。到底还牢记着不能伤了这个男人,免得被婆婆找麻烦,所以捏紧的拳头只能狠狠地胡乱随便一砸,只听得“叭叽”一声脆响,有木质断裂的声音……      一瞬间,楚啸天完全静止了。 15、第 15 章   奇特的木质断裂的声音响起,在这种精虫上脑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值得人关注的事情,但是,若是那噼叭声像磨牙一般生硬粗糙并且持续着响起,实在是刺人耳膜,再大的激情,此时也完全没有了。      一瞬间,楚啸天完全静止了,布满情欲的黑眸看着身下的少女。      柳欣翎也错愕地瞪大眼睛,一时也顾不得疼了,机械式地扭头看向被她刚才无意中砸中的东西——似乎是床柱吧?是吧,是吧,是吧?      没等她在心里自我饶幸时,突然,她整个人被人抱起滚向了床内,就见床柱终于歪榻下来,刚好砸在床边位置上。      顿时,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机械地看着那倒塌的床柱,仿佛那是什么怪兽一般。      幸好,只是床柱歪榻,并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声响,没有引起外头守门的丫环嬷嬷的注意力,可以挽回些颜面。可是,柳欣翎此时面对着更大的苦恼。      因为,她感觉到体内的那个先前弄得她疼得半死的东西已经变小了,她再无知也明白这是啥了,有些怯怯地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刚才被人抱着滚进里头时,换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了——不意外地看到他慢慢变得铁青的俊脸,铁青中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懑。话说,男人这么萎了,似乎挺丢脸的,他脸色难看也是情有可缘,毕竟才刚进去呢……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啊?听说男人很注意这种事情,早泄阳萎神马的简直是男人的耻辱,而让他耻辱的女人,简直是男人的公敌……      柳欣翎终于觉得自己事前没有喝口酒是多么愚蠢的事情了,心里后悔不迭。      “不好!”      楚啸天仿佛发现了什么,也顾不得自己的颜面问题了,赶紧退出她体内,拉着她起身踢开挡路的床柱,跳下了床。      刚下了床,刚才饱受催残的身体一软,柳欣翎整个人就要跪倒在地上,幸好楚啸天眼疾手快地将她一把揽进了怀里。柳欣翎扑到他怀里,虽然他的坚硬的胸膛磕得她鼻子火辣辣地疼着,眼泪又不受控制地飙出来,但他此时仍是愿意扶她一把,证明这个男人品性并没有那么恶劣的……      楚啸天也没看她,铁青着脸将掉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披上,然后抿抿唇,在柳欣翎惊讶的目光中,一脚狠狠地踹向那张床。      很快的,柳欣翎明白他这么做的缘因了。      因为,那张床在他不客气的一脚踹去时,终于不堪负荷地从中间裂开了,轰的一声坍塌成两截……      柳欣翎有些心虚地想起,刚才好像因为太疼了,她不小心按了几下床板吧……      床塌了!      对这个难以忽略的事实,楚啸天满脸阴鸷,视线从那张被他加了把力道踢塌的床移到穿着宽大的白绸中衣站在灯光下的少女,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娘子?”      此时楚啸天再白目,似乎也知道一些东西了。床为毛塌了?这可是出自皇宫工匠所制的婚床,不管是材质还是工艺都是全国最有质量保证的。楚啸天再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加上前几天归宁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楚君弦的下场没有人能忽视……楚啸天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新娶的这个妻子绝对不简单!      这种时候,女人该怎么做呢?      柳欣翎捂着撞疼的鼻子,心里纠结,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大方地承认“这床是咱因为太疼了,所以不小心砸的”之类的,可是,这样自己会不会被认为是妖怪呢?      想着,柳欣翎恨不得拿块手绢来掩面。      不过,没等她决定好怎么回答时,楚啸天已经走过来,抓住她捂着鼻子的手,将她拖了过来。两腿踉跄地迈过去,不小心扯到刚才被催残过的下体,柳欣翎疼得脸色又开始发白,雾蒙蒙的双眸中不由自主地含上了两泡泪——她是个怕疼的体质,只要稍稍疼了点,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蒙上泪花,既管她并不是真的疼到掉泪……      楚啸天看着眼中含泪的少女,顿时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夫君……是、是这床太脆弱了……”柳欣翎抽抽鼻子,预防疼得鼻涕眼泪掉下来。      她真的不想哭的,可是一疼了,眼睛就样反应了。      楚啸天原本质问的在看到怀里的少女含泪的眼睛,煞白的脸孔时,全化作了天边的浮云。这么柔弱纤细的少女,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无害,娇弱得让男人恨不得纳入羽翼保护,让他觉得捧在手心都担心会不会摔了,此时哪里还有心思计较那床是不是她弄塌的?(= =!喂!表被表相迷住了啊!)      于是被外表所惑的某位世子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娘子别怕,塌就塌了,明天让人来换过一张床便好。”      诶?!      柳欣翎惊讶地看他,却见男人深邃的双眸有些痴迷地凝视着自己,让她脸上火辣辣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她算是看清楚了,这男人似乎颇爱她的这副皮相,有时看着看着,总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种类似于痴迷的神色。      “那,夫君,我们今晚在哪休息……”说到这个,柳欣翎满脸黑线,原本是在洞房的吧?洞房到一半了,床塌了,某个男人也可耻的萎了,不知道古往今来有没有这种例子?柳欣翎心里都有些同情楚啸天了。不过,幸好,落红是有了,那条象征她贞洁的东西正躺在那张倒塌的床里头呢。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的脸又黑了。      柳欣翎低下头,不太敢看他的脸。      对男人来说,早泄阳萎神马的,绝对是耻辱啊啊!!特别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发生这种事,更是无法原谅,太矬伤男人的自尊心了。      楚啸天阴沉着脸,扬声吼道:“来人,都给爷滚进来!”      大抵是这声饱含怒气的声音实在是不符合正在享受洞房的男人所发的,屋外守夜的丫环嬷嬷们面面相觑。她们刚才是听到了古怪的声音,只认为里面正激烈着,并未作他想。可是不过一会儿,里头完全安静了,这就让人觉得奇怪了。现在又听到他们的世子爷生气的怒吼……众人可以判断世子爷绝对是在生气了。      于是众人也不敢耽搁,马上推门进去,等看清楚里面的情景时,丫环嬷嬷们都傻眼了。      她们看到了什么?竟然看到了穿着一身单衣的世子爷站在一张坍塌的床前,一脸铁青。而应该被压着洞房的世子妃却坐在一旁的榻上,头垂得低低的,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明明今晚是他们世子爷的洞房花烛夜,那床为毛会塌了啊啊啊啊!!就算他们世子爷的战斗力再强悍,也不可能连床柱都塌了吧?难道有怪兽来了惊扰了世子爷的洞房?      丫环中,只有墨珠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再看自家小姐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之姿中透露出来的几分羞愧——得,不用猜了,她家小姐的怪力确实没有伤着了世子爷,反而将床给弄塌了!这算个神马事啊!!墨珠心里顿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有木有!      不过,不管下人们有什么想法,碍于楚啸天难看的脸色,没有人敢质疑什么。      “去隔壁收拾间屋子出来,明天让人来将这床换了,记着,换张结实点的床来。”楚啸天劈头吩咐道。      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换张结实点的床来”这种话,怎么听起来都是挺厚颜无耻的吧?可某位世子爷丝毫不理会人们的表情,理直气壮地吩咐完,一脸凶中带煞地忤在那儿,像个大老爷们般等着下人们去收拾。      于是,除了当事人和知道详情的丫环墨珠,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床一定是某位世子爷的杰作了,不禁对他们世子爷的神勇更进一步的了解了,心里顿时对作为世子妃的柳欣翎各种同情怜悯。      等房间收拾好,楚啸天携着柳欣翎去休息了,将一屋子的残局交给下人整理。      再次躺到床上,柳欣翎觉得十分的累,却怎么也睡不着。或许,让心觉得更累的,还是明天众人知道洞房花烛夜床却塌了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一双手臂将她揽进了一具怀抱中。柳欣翎僵硬地躺在那具怀抱里,感觉到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时,才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话说,洞房花烛夜才进行到一半吧?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阴影,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不举了……柳欣翎在胡思乱想中,听到了他的声音。      “娘子,睡吧!”楚啸天的声音传来,很平静。      “嗯。”      柳欣翎应了声,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了,事情都发生了,就算他不举,她也没法子了。大不了,她等着做寡妇就是了。      于是柳欣翎安心睡了。      不过,柳欣翎很快发现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也认识到某个男人粗糙的神经与强大的适应力。      因为第二天她醒来时,又发现自己睡姿十分的规矩,而某个男人如同每一天早上半压在她身上不说,某个已经一柱擎天的家伙也卡在了她的腿窝中……       16、第 16 章   天蒙蒙亮,安阳王府里的下人已经起来做自己的事情,整个王府依然如每一天的安静有序。      昨晚安阳王直接歇在了安阳王妃的院子,夫妻俩回忆着儿子从小到大的事情,夫妻夜话容恰无比。此时安阳王妃正含笑地伺候安阳王更衣洗漱,微笑着同丈夫说一些府中的琐事时,突然丫环进来说揽心院里的嬷嬷已经过来了。      安阳王和安阳王妃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昨晚是儿子与媳妇的洞房花洞夜,揽心院的嬷嬷过来怕是将昨夜之事禀报,顺便将象征女子贞洁的落红巾交予女性长辈过目。想到儿子儿媳妇圆了房,或许不久就有孙子孙女出生了,安阳王夫妻俩都觉得未来是十分美好的,当下立即笑容满脸地让揽心院伺候的嬷嬷过来。      不过,当安阳王夫妻听到嬷嬷禀报的事情时,都有些傻眼了。      “……文嬷嬷,你说什么?床塌了,啸儿说要换床?”安阳王妃以为是她耳鸣了,听错了。      “是的,王妃!”文嬷嬷埋着头回答。      这回确认了,安阳王夫妻俩面面相觑,表情各异。不只这夫妻俩,连屋内伺候的丫环嬷嬷们也是神情微妙,一时间,室内十分的安静。      半晌,安阳王妃将室内的丫环嬷嬷们都谴了出去,只留了心腹嬷嬷玉娘在一旁伺候,方说道:“文嬷嬷,你将昨晚的事儿给王爷和本宫说一遍。”      文嬷嬷应了声,当下细细地将昨晚的事儿回禀了一遍。只是昨晚她们是守在外头,知道的也只是结果,看到那张塌了的床,皆认为是世子爷不知道发什么脾气,将床给砸烂了。能在洞房花烛夜将床给砸了,让人不由想着是不是男人不满意新娘子什么。可是看事后世子爷一脸宝贝地牵着柔弱的世子妃的手去了另一间房间休息,看起来又不像是不满世子妃的……所以文嬷嬷自己也糊涂了,不敢妄自猜测,便中规中矩地将事情回禀与两位主子。      “那……他们可是圆房了?”安阳王最关心的是这个,哪管你床榻不榻,圆了房才有孙子可抱啊!所以,为了孙子,他不得不抹了脸面急急地问道。      安阳王妃横了他一眼,也同样望着文嬷嬷。比起安阳王关心孙子,其实她更关心的是,儿子真的愿意与女人行房了?别怪安阳王妃如此的抓不住重点,毕竟她儿子只贪颜却不贪肉欲这事,实在是让她伤透了脑筋。每次夫人们聚会,那些女人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暗里总是嘲笑自己儿子是个贪花好色的,见一个好的就马上往府里纳,实在是生冷不忌,哪家的姑娘敢嫁他之类的。天知道她听了真的有哭笑不得啊!或许,她宁愿自己儿子真的是个生冷不忌的,现在也早已抱上孙子了,而不是担心儿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没法子碰女人……      “世子与世子妃已经圆房了。”      说着,文嬷嬷将一个盒子呈上去,里面装的正是会令新娘子羞愤欲死的落红证明。玉娘接了,打开看了下,朝安阳王夫妻点头确认。      得到这个结果后,安阳王夫妻继续面色各异。      半晌,安阳王突然老怀大尉:“原来咱们儿子这么厉害么?本王一直以为他只是个绣花枕头不堪大用……呃,媳妇没事吧?”      文嬷嬷尚未回答,安阳王妃马上瞪去一眼,“王爷,你瞎想些什么呢?”这王爷,竟然认为是在洞房时将床弄塌的……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吧?      安阳王妃嘴角抽搐,她家那儿子,又不像他老子这般贪恋女人的身体,所以床塌了绝对是有别的缘由的!      安阳王也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关心儿子媳妇的闺房生活有些为老不尊,脸上露出些许尴尬,马上咳了声,站起来说道:“本王先去上朝了!王妃,啸天那里你让人去问问他又发什么躁脾气了,竟然将床都砸了,这不是让别人笑话咱们么?哼,叫他以后收敛点,不然看老子教不教训他!”      说着,安阳王气哼哼地出了门。      安阳王妃揪着帕子,心里有些恼怒。不过是砸了张床罢了,用得着想那么远么?别人要笑话就笑话,她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果然,不管怎么做,王爷总是不待见儿子,若非只有她生的这么个儿子,说不定王爷早就向皇上请旨将这世子的位子换个人做了!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为何将床砸了?难道……      安阳王妃眸色沉了沉,抬眼见文嬷嬷仍恭敬地候着,淡淡地说道:“文嬷嬷,你且回去告诉世子妃,昨夜辛苦了,今日就不必过来请安了。嗯,顺便让世子过本宫这儿一趟。”      文嬷嬷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揽心院里,柳欣翎默默地吃着早餐,楚啸天盯着她的脸发呆。      被人这般盯着,柳欣翎实在是食不下咽,吃了几分饱后,放下筷子,柳欣翎看向楚啸天,说道:“世子怎地不用早膳?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听到柳欣翎的话,一旁伺候的丫环战战兢兢起来,心里极怕某位喜怒不定的世子爷因为不合胃口当场掀桌骂人。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终于回神,不过却未回答她的话,而是默默地拉起她的左手,翻来覆去地打量起来,那表情,似乎是很费解的模样。柳欣翎心中微惊,知道他此举为何,有些忍无可忍地抽回了手——以她的力道,抽回手不成问题,可等手一抽回,心里不禁有几分后悔,这样看来,不就是承认自己有问题了么?      “世子,还是先用膳罢。”柳欣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然,像是不经意的模样。      楚啸天看了她一会儿,说了声好,便拿起筷子夹了个香葱肉包大口吃起来。      等两人用完早膳,漱了口,准备去上房给安阳王妃请安时,文嬷嬷过来告诉他们安阳妃的话。      不用去请安,柳欣翎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因为这种事情不用去请安……真的好尴尬= =!      而楚啸天听到文嬷嬷的话,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转头对柳欣翎说道:“娘子,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先去歇息,我去去就回。”      柳欣翎:=__=!不要这么二行不行?这种事情不用说出来,我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待楚啸天离开后,柳欣翎不由得有些沮丧。不用猜想,她也知道安阳王妃叫楚啸天过去要问什么,这让她觉得无比的尴尬沮丧。若是一个正常的古代闺阁姑娘,或许除了羞涩外,不会有她这种心情。可是她毕竟不是那么正常的古代闺阁小姐……      柳欣翎面无表情地坐在窗前的长榻上,十六岁的少女的身段在现代还是个萝莉型,远远望去,纤细柔弱,宁谧美好,仿佛一副古典优雅的仕女图,也只有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婢女知道她此时纠结的心情。      “小姐,放宽心,世子爷若要告诉人,昨晚也不会由着人误会了。”墨珠安慰道,“还有,您与世子爷以后行房时,还是喝口酒吧,不然每次都要破坏床,咱们院里的开销就太大了。听说这婚床是出自宫里的司匠坊的师傅之手,挺贵的呢……”      “……”      柳欣翎转头看她。      墨珠一脸淡定,“小姐,奴婢这这也是为了您好!如果世子做得太过份时,小姐您忍不住又捶床……奴婢建议您以后晚上睡觉前喝口酒再睡吧。”      落仙院,楚啸天给安阳王妃请安后,马上笑嘻嘻地坐在安阳王妃下首的一张凳子上,问道:“娘,你叫我来有什么事么?”      安阳王妃将儿子打量了一遍,问道:“啸儿,你们房里的床怎么会榻了?可是谁惹着了我儿?”安阳王妃也依惯性地觉得那床是被儿子给砸了。      安阳王妃虽然很想问儿子,给他那么多女人,不凡貌美绝伦的,怎地却愿意与那柳氏行房了?不过,儿子长大了,有了主意,安阳王妃想想觉得这事还是先别问了,既然他愿意与女人行房,证明儿子是没问题的,等媳妇怀孕了,再放几个女人进儿子的院子里给他享用。      楚啸天满不在乎地说道:“是那床太脆弱了!娘,当初是谁打造的婚床啊?怎么这么不结实?被我一踹就塌了,是不是那造床的工匠师傅偷工减料了?”这么一说着,楚啸天眉眼染上怒气,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随时可能去找人单挑。      安阳王妃木然道:“不可能,婚床是宫里司匠坊里手艺最好的工匠所制,用的材料是黄花梨木,色泽黄润、材质细密、纹理柔美、香气泌人,木质是最硬实不过的。且皇宫各宫各殿里的一应物什皆出自司匠坊,那些工匠们绝对不会敢做出这种偷工减料的事情。”安阳王妃就事论事地说。      “娘啊,你太天真了,谁知道那些奴才会不会为了几个银子而昧着良心做事情?所以,一定是他们做了残次品送来了,实在是太可恶了。”楚啸天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状。      看着义愤填膺的儿子,安阳王妃也疑惑了,难道真的有胆大包天的奴才做这种事情。      可怜的某工匠师傅,某位世子爷为了洗清他家娘子的嫌疑,直接将你给黑了。      楚啸天见安阳王妃疑惑,再加了把劲儿,“娘,或许是那些工匠看我不爽,所以明知道是要做给我的婚床,还敢做这种偷工减料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明儿我就去宫里告诉皇上皇叔,让皇上皇叔罚他们俸禄!”      “……” 17、第 17 章   安阳王妃的种种顾虑被儿子一翻插科打诨给暂时压下了,决定不再追究此事,另外吩咐道:“还有,明天是你表妹颜郡主的十六岁生辰,你姑姑打算宴请京中各家子弟及贵女们,给她大办酒宴,你也同柳氏一同去吧。”      安阳王妃所说的颜郡主是无双长公主的女儿,姓谢,名千颜,今年十六岁,与楚啸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      楚啸天一听是表妹谢千颜的生日,眉头不禁拧起来。      安阳王妃看得好笑,说道:“娘知道你自小与颜郡主多有不合,但你现已成亲,切莫再同她争那一口义气了,免得教你姑姑伤心。”      楚啸天虽然不喜欢那个总对她百般挑剔的表妹,但无双公主待他是极好的,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成亲了,成了家的男人自然是不同的,还同个毛丫头计较没啥意义,便点头表示不介意了。且安阳太妃原本也是叫他带媳妇儿去长公主府给姑姑瞧瞧,遂不再有意见。      楚啸天与安阳王妃继续说了会儿话后,见没啥事情,便离开了。      待楚啸天离开后,安阳王妃接见了府里专门调教奴才的教管嬷嬷。      “王妃,昨天从王伢子那里买来的十个丫环中,有四个愿意签死契的。不过这一批丫环中,倒是有两个丫环模样儿周正的,看起来白白净净,人也伶俐着,奴婢教了她们一些规矩,一学便会了,看来是可堪大用的。”管事嬷嬷详细地说着。      安阳王妃慢慢地喝着茶,垂着眼睛听着,等教管嬷嬷说完后,方说道:“嗯,先将这批丫环调教好先,看哪个院子缺人的放上去。你说的那两个丫环……你仔细先调教着,调教好了,再带过来让本宫瞧瞧。”      教管嬷嬷听安阳王妃这么一说,如何不明白王妃的用意。这分明是相中那两个丫环了,说不定等时机成熟时,就会将她们放到世子房里去开脸做个通房。这对于签了死契的丫环来说,可是天大的福份啊。嬷嬷决定回去要仔细认真地调教好那两丫环,尽量与她们打好关系,若是她们哪个能被世子另眼相待,被抬成了妾,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恩德。      教管嬷嬷想得很好,也同世人般认为的,世子是个贪花好色的,女人绝对不会嫌多。或许他现在对新婚的世子妃稀罕着,可是时间一久,再好的颜色男人也会腻的。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男人就像那些猫,让他们不偷腥是不可能的!      教管嬷嬷离开后,玉娘笑道:“王妃,看世子那模样,似乎与世子妃处得不错,您和王妃应该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安阳王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呵呵,现在提这个为时过早,虽然柳家女都是能生的,但也不知道这柳氏是否真的如她母亲和姐姐般能生。不过现在他们还是新婚,本宫也不会做出往儿子后院塞人这种破坏小夫妻感情的事情来,且过些日子罢。啸儿既与柳氏圆了房,自然晓得这男女的滋味。男人都是贪新鲜的,啸儿恐怕也不会例外,还不如本宫先准备好……”      想起丈夫后院里的那几个不省心的,安阳王妃神色微冷。      当天下午,揽心院的床被换了一张新的,而这床是安阳王府的管家楚胜亲自带人送过来的。      柳欣翎远远看了一眼那床,略微的近视让她看不出那床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这些送床来的下人的表情很耐人寻问,不禁让她有种掩面而逃的冲动。      楚啸天倒是落落大方地给人看,端的是厚脸皮,甚至在床摆好后,闲来无事,自己亲自上去踹了两脚,对那床的结实度表示怀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楚啸天只要想起那张塌了的床,对某位世子妃的战斗力有了一种新的认知,虽然他不想给人知道自已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娘子有这等怪力,但也想要张好床,然后才能继续昨晚的事情——男人洗刷耻辱的方式,就是继续做到让女人心服口甩为止。      楚啸天只要一想到昨晚自家娘子的表情,就暗暗握拳,他今天绝对要做到她对自己另眼相看为止!(喂!)      指挥着小厮抬床进来的管家楚胜看到自家世子爷的举动,面上的肌肉抽了抽,面上却笑道:“世子爷请放心,这床是京里品器斋中所出,用的是紫檀木所制,纹理密实。紫檀木是各种硬木中质地最坚、份量最重的。它虽不及黄花梨那样华美,但静穆沉古,是任何木材都不能比拟的。常言道十檀九空,说的就是它的珍贵之处。因为是世子您说要最好的,所以奴才便作主去寻来了。”      楚啸天闻言,十分满意。      等下人们都退下去了,楚啸天拉着柳欣翎过来,看了看,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用紫檀木雕成的桃子放到柳欣翎手上,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这个紫檀木所雕的桃子是他特地吩咐人送来的。      柳欣翎挑眉回望,满头雾水。      楚啸天见她一脸莫名,不由得咳了下,说道:“娘子,你……试试看能不能捏碎这东西。当然,不用太大力气,只是做个试验罢了。”似乎极怕她误会一样,楚啸天尽量说得委婉。      可是说得再委婉,用意都是一样的。柳欣翎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在楚啸天一脸认真的表情中,垂下眼睑,然后面无表情地轻轻掰下那木雕桃子的屁股,然后收拢了手。等再摊开手时,只剩下一些木屑了。      柳欣翎做完这一切,淡淡地抬眼看向他。      楚啸天纠结了。      柳欣翎淡然地站在那里,由着男人满脸纠结,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模样。      柳欣翎想,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再隐瞒也没有用了,柳欣翎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怪力展示出来,也好教他有个忌惮。不管他是因此受到惊吓,然后从此将她冷藏起来;或是勃然大怒,怒斥她隐瞒的行为都没有关系。反正,来到这个时代后,她对婚姻什么从来不抱期望……      “呃……娘子,以后在床上时,你能不能忍耐一下?”楚啸天厚着脸皮说道。      “……”      柳欣翎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仔细看去,这男人竟然一副羞涩不已的模样,脸上染上了些许的晕红,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楚啸天粗声粗气地补充道,“那个……我会尽量不弄疼你的,所以你也不准再使那怪力……”      楚啸天觉得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着,特别是对面的少女睁着一双秋水翦瞳凝望而来时,眼波流转,欲语还休,仿佛让人看到江南烟雨的温婉迷离,让他不禁心跳加快,有种直接扑过去将她啃了的冲动。      啊啊啊!!是不是太禽兽了?应该不会被她直接一手指拍飞吧……      柳欣翎听懂了,顿时一阵无语。      她该说这个男人的神经真是无比的粗糙,适应能力强悍咩?还是真的好色到此番地步,连怪力也无法阻档他的色心?正常男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有心里阴影的吧?可他倒好,仍是满脑子的想着那种事情……      还没给她无语完,楚啸天已经摸过来,先是拉起她的一只手,见她没反应,不由大喜过望,马上扑过来,抱着她直接滚到那张新床上,还是没推开——嗯,可以开始试验新床硬不硬实的问题了。      接下来,外头守门的丫环们听到了以下无比诡异的对话。      “唔……娘子,你忍得住么?若是忍不住了……那就、那就……继续忍着吧!”      “……”      “娘子,你悠着点,若是这床再塌了,可就找不到这么结实的床了……”      “……”      “娘子,别太用力,我、我会忍不住的……”      “……”      ………………      柳欣翎面色潮红,身体因为不断的撞击而颤抖,迷蒙地看着趴在身上做着原始律动的男人。他英俊的脸上染上晕红,细密的汗珠延着脸上的线条滑落,一双眼睛带着情欲紧紧地盯着她,他的双手按放在她手腕上,看起来像是对她的钳制,其实是制止她忍耐不下时的暴力——虽然这举动根本没意义,但也算是聊胜于无嘛。而两人的下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室内慢慢地弥漫起一种□的气息。      柳欣翎一直让自己忍耐,大抵也是愧疚昨晚让他早泄的事情,所以今天十分的配合。可是随着下面的快感越来越强烈,意识也开始迷迷糊糊起来。果然,还是应该先喝口酒的……      大抵是因为她的忍耐与默许态度,某个应该身心受创的男人越来越食髓知味,摆弄起她的身体来,身下贯穿的力道也越来越凶猛。      “唔……”      觉得他的动作益发的狂野,仿佛为了一洗昨晚的耻辱,进犯得越来越深,让她实在无法忍受,正想抬手将他推开时,手却被人握住,然后她看到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中烙下一个湿润的吻。那吻仿佛吻到她的心坎间,酥酥麻麻,让她身体越发的无力。      突然,楚啸天一个深挺,将精华喷洒在她体内深处,满足地软倒在她的身上。      柳欣翎呆呆地看着帐顶,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汗湿的鬓发,一道低哑性感的男音在她耳旁满足地叹笑道:“娘子,你果然是最棒的!”      柳欣翎霎时满脸通红,特别是感觉到某人食髓知味,满足了后竟然不抽出,甚至越发的将之往深处推进,堵得她下面胀胀的,感觉极不舒服。不过,看他一脸舒畅,仿佛一洗昨晚的耻辱,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魇足。      见她这副不胜娇羞的模样,楚啸天心跳加快,不由得凑过去亲吻她汗湿的脸,喃喃地说道:“原来男女之事可以如此美妙……”      柳欣翎耳尖地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有些古怪。      似乎昨晚疼痛之余,他也一脸的心慌意乱,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一开始进入的时候,他的动作了也挺迟钝的……这怎么也不像是个阅女无数的纨绔子弟啊!还不如说像个处男一般。      “娘子,刚才的力道是不是刚刚好?咱们再来一次吧~~”      楚啸天这次终于吃到了肉,虽然为了防止自家娘子会忍耐不住砸床时不时地要注意一下,不过也够他做得满足了。偿到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开始食髓知味起来,一时间觉得满足得不得了,很想拉着妻子再做一次。      柳欣翎面色微僵,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身上的人给掀了下去,卷起被子裹住全身。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时,大惊失色,赶紧去查看某位“金贵娇弱”的世子爷有没有受伤。      而楚啸天,就这么轻易地被个应该被做得手软脚软的女人给掀翻在地上,直接维持着着地的模样,有些不敢罢信的表情。      “抱、抱歉,夫君,我不是故意的……”      柳欣翎情急之下,一咬舌尖,疼得她泪眼汪汪。可是仍上跳下床,纤细的手臂毫不费力地一把将床下的裸男给抱起来放到床上,想检查看看他有没有摔胳膊断腿的,免得自家那彪悍的婆婆知道了找她麻烦之类的。      “……”      楚啸天风中凌乱了。      为毛他一个大男人要被个女人抱上床啊?!      楚啸天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18、第 18 章   “呃,夫君,你没事吧?”      柳欣翎就像个犯错的小孩般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前,一脸忧虑地看着床上表情惨淡的男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姐姐说过,似乎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自尊心受挫的。而且男人这种生物,又是十分重视男性自尊的一种,被老婆掀下床,应该很严重吧……(= =姑娘,问题不在这里吧?)      楚啸天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虽然背部着地摔得疼了点,可是男性的自尊再一次受创,打击得实在是厉害。可是再多的怒意,看到站在床前眸中含泪、楚楚可怜的少女,霎时什么怒气也没有了。      “啊,我没事……”楚啸天刚要否认,眼睛一转,马上又哀哀叫起来,“娘子,我的背好疼……”      “摔着了?”      柳欣翎大惊,若让安阳王妃知道自己伤着了她的宝贝儿子,自己可是吃不完兜着走的。于是,柳欣翎二话不说,马上爬上床正想将他掀起查看他的背时,不料楚啸天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去。      她虽然力气很大,但被人这样突如其来的抓住,也反应不过来的。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压在男人身下。      “娘子,别推别推,真的疼着!”楚啸天抓住搁在他胸膛欲推开的双手,迭声叫着。见她一脸迟疑,似乎不敢碰触的模样,心中暗暗发笑,面上却有些哀怨地说道:“娘子,咱们打个商量吧,在床上,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楚啸天虽然对自家娘子的怪力很没辙,但却无太多的害怕之类的念头——或者说,先前知道的时候,还真是吓一跳,觉得女人拥有此等怪力太不可思议了。可是,随着她的惊慌失措,让他不由得心疼起来,觉得就算她的力量再大,也是个柔弱的女子,让人很想捧在手心里呵护。迈过了心里的那坎后,楚啸天突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家娘子的怪异之处了,觉得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人怎么样又不关他的事情。等接受了以后,开始觉得很没辙了,因为这力量还真是太挫伤男人的自尊心了。      可是,若是她露出无助不安、哭泣等脆弱的神情,又会让他极度不舍的,仿佛觉得那些实在是没什么,只要她不哭就行了。而且,他发现他家娘子虽然力大无穷,可是是个很善良的好姑娘,而且容易为自己无意中做的事情愧疚心软,愧疚之下时,别人提出的要求无不应允。      果然,听到楚啸天的话,柳欣翎也觉得是自己过份了点,遂点头同意他的话,她会尽量控制自己的力量的。      楚啸天欢喜无比,看到她那么听话,觉得大男人主义空前得到满足,然后得寸进尺地说道:“娘子,我下面还难受着,再给我一次吧……”      说着,男人的大手拉着她的柔软的小手往下移,直到碰到一个膨胀起来的东西,又烫又硬,手感十分奇特。      柳欣翎自然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吓得飞快缩回手。楚啸天有些不满地闷哼一声,还没有感受到被她小手掌握时的销魂蚀骨的滋味就没了,让他相当不满,不过仍是一脸难受地看着身下脸蛋通红,眼睛不知道该往哪边瞟的少女,觉得她害羞的模样相当可爱。      于是,被精虫上脑的某人再一次忘记自家娘子力大无穷的事情,哀求道:“娘子~~”      柳欣翎正为刚才的事情愧疚着,担心自己那一掀碰断他的骨头什么的,这会见他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情,应该没事了。见他那么可怜,心一软,便允了他“再来一次”的要求。      反正他们是夫妻,夫妻间做这种事情也是天经地义的。姐姐说过,男人主动求欢时,女人不必太过拘束自己,与其让自己的男人因性事不满跑出去找小三,还不如自己满足了他。对男人控制不住的下半身,首先要从根本上解决。      嗯,虽然这个丈夫外头风评很不好,但也是她的男人了,对她还算不错,就允了他吧。      可是柳欣翎不知道,有些事情女人是不能太心软的,特别是对某些极度无耻的男人来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于是,这一晚,柳欣翎从楚啸天那里听到了很多次“再来一次”的要求,开始时心软答应了,可是最后,某人很无耻地趁她还没开口反驳,就直接堵了她的嘴,继续埋头苦干。等大半夜过去,柳欣翎连抬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意识陷入一种半昏睡的状态。      “娘子?”      楚啸天抚开她额边汗湿的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嘴里嘀咕着:“怎么会呢?不是力大无穷么?怎么会昏过去呢?也没有踹我下床……”      若是柳欣翎听到他的话,绝对会一脸血!      她是力大无穷没错,但她的体质可是正常普通的柔弱闺秀。可以说,大天赐给了她楚霸王一般的力气,却配给她西施一般的身体,根本不成正比啊!能这样被折腾的么?      “娘子,娘子……欣翎,翎儿,小翎儿,翎翎……”楚啸天胡乱叫一通,见她终于微微掀眼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又闭眼睡去,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她瞪来的那一眼真真是媚眼如丝,让他又有些意动起来。      没办法,年轻男人的身体经不起挑逗,特别是某个刚开荤的男人,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动作都可能让他血脉贲张,化身为狼。      不过,看她累成这模样,楚啸天只能忍下禽兽的念头,乖乖下床去拿来干净的湿毛巾为彼此清理身体。这过程中,发现她只是哼哼两声,无比乖巧的模样,不由满心欢喜。等他终于躺到床上将乖巧无比的少女拥进怀里睡觉,楚啸天心里亮堂亮堂的,不禁生出了一个很黄很色很无耻的念头。      以后只要做到她没有力气了,就不用怕她的怪力了吧?(喂!你会被拍飞的!)      第二天,柳欣翎被人强制从梦中叫醒,睁开眼,便见到床前已经穿妥衣服的男人,一脸神清气爽,英俊的脸庞上带着无比舒爽的表情,让人很想一拳打下去。      丫的!男人的舒爽果然要女人的牺牲来成全的!      “娘子,快点起来,咱们今天要去长公主府见姑姑。”      柳欣翎想起了这事情,知道耽搁不得,马上拖着烂抹布一样的身体起来。楚啸天见她不胜柔弱,娇里带媚的模样,很满足也很心虚,赶紧殷勤地过去扶她起身,拿过衣服要为她穿上,顺便吃下豆腐什么的~~      柳欣翎伸出手,见他一双眼睛发直地盯着她半裸露的酥胸,连呼吸也粗重了几分,想起昨晚某人得寸进尺的事情,心里恼怒,瞪了他一眼,说道:“世子爷,麻烦你去叫墨珠进来给我更衣。”      楚啸天拧起眉头,老大不愿意,“不用了,这点小事还是由为夫动手吧。”楚啸天可不愿意别人瞧见自家娘子的胴体。经过昨晚后,他独占欲空前发作,哪能允许别人来碰他的女人?就算是丫环,也不给瞧。      于是,楚啸天不理会柳欣翎僵硬的神色,殷勤地为她穿衣服。这种事情楚啸天平生第一次干,自然弄不好,最后柳欣翎火了,硬撑着酸软的身体自己更衣。原本是想将某人轰出去的,可惜某人脸皮太厚了,死皮赖脸地黏着,轰不走啊!      等吃过早膳后,柳欣翎方觉得身体好一些,可是明眼人都可以上个瞧出来她的精神不太好,看起来一副饱经催残、憔悴无比的模样。为此,柳欣翎只能叹口气,让丫环帮她上了个淡妆掩饰糟糕的脸色。      整理妥当,两人去上房给安阳王妃请安。      安阳王妃是过来人,哪里会看不出柳欣翎的异样,见儿子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自是知道夫妻俩的夜生活是不错的。安阳王妃怕媳妇面子薄,只当不知道此事,吩咐了些事情,方让他们出门。      “娘,你不一起去么?”楚啸天有些疑惑地问,按两家的交情,颜郡主生辰,安阳王妃怎么着也应该一起过去的。      安阳王妃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一声,说道:“昨夜不慎感染了风寒,传染给人了就不好了,所以娘就不去了,你代娘向无双公主问候一声便成,也祝颜郡主生辰快乐。”      楚啸天和柳欣翎一听,马上关心地询问起来。安阳王妃安抚两人,看看天色差不多了,便让他们快点出门,免得去得太迟,让人看了笑话。      门口前,已经停好了安阳王府的车辇,楚啸天携着柳欣翎上了马车,身后跟着几个丫环侍卫,马车慢慢地驶往长公主府。      马车行了大概两刻钟,便来到长公主府。      此时长公主府前已经停留了不少的车马,不消说皆是前来参加颜郡主生辰的各家的车辆,看这些数量,看来今天特为颜郡主来的人很多。      众所周知,颜郡主生得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先帝长公主的女儿,不知让多少京中俊杰为她倾心,甘为博美人一笑使尽手段。而今天颜郡主十六生辰,长公主与驸马谢若潋给女儿大办生辰,广发帖子,邀请京中大臣世家公子,其中含意不言而喻。于是只要未婚的男子,又在京中稍有些名气的,都受邀过来了。      “啧,那小丫头片子倒是受欢迎!”      楚啸天轻蔑地哼了一声,在公主府的管家迎出来时,姿态甚高地携着柳欣翎下了马车。 19、第 19 章   公主府的管家看到楚啸天这副高姿态,却并未生气,仿佛某人天生该是如此一般,恭敬地说道:“世子爷、世子妃,公主等你们好一会儿了,请随奴才来。”      “嗯,带路吧!”楚啸天撇着嘴说,一副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柳欣翎暗暗看了眼楚啸天,突然觉得楚啸天这个人真的很耐人寻味了。现在这副傲慢又嚣张的样子,与在她面前相距甚远。有时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面前作戏了?可若是作戏,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若说这副嚣张得要死的模样是作戏……那未免也教人太想抽他一顿了吧?所以,柳欣翎弄不懂,为何在面对自己时,他总是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讨好之意呢?甚至她能感觉到他可能是喜欢自己的……      啧,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可靠么?      似乎发现她怀疑的目光,楚啸天偏首望过来,一脸询问之意。这副表情,是这些日子以来看惯了的,比较熟悉了,柳欣翎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儿。      “娘子,放心吧,姑姑人挺和善的,不用怕。”楚啸天以为柳欣翎对长公主略有敬畏之意,安慰道:“况且你是我媳妇儿,我带你去给他们瞧,瞧过了,就罢了。他们的什么看法不重要啦!”      柳欣翎看了眼跟在后头的管家,怕言多必失,抿着唇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众人穿廊过院,看这方向,似乎是往后院走的。      因楚啸天是长公主的亲侄子,与别的宾客自然是不同,不用同像他们到前厅去,而是直接被带到长公主府的一处后院,看起来是长公主所住的院落,由此可见长公主待楚啸天的亲厚。      两人行至到一处偏厅门口,一个长相清丽的丫环迎了过来,笑道:“世子爷和世子妃可算是来了,公主和驸马一直盼着你们呢。”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楚啸天呵呵一笑,对美人和颜悦色,“让姑姑姑父久等了,可是咱们的不是了。多日不见,兰沁姐姐看起来仍是这么美丽,倒让本世子想念得紧,改天本世子同姑姑说一声,将你要过王府里伺候吧……”      那叫兰沁的婢女掩唇一笑,从容地说道:“世子爷仍是这么爱说笑呢,请随奴婢来吧。”说着,也不废话,作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人迎进门。      柳欣翎听到楚啸天这种类似纨绔子弟的调戏语气,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大皱眉头。就算再怎么亲厚熟悉,对个丫环如此说话,怎么看都是在调戏人家女孩子嘛。果然是被传称纨绔色渣的。这一刻,柳欣翎突然有些醒神过来,无论他现在对自己再怎么好,他也是个男人,且有男人的劣根性,等他腻了的时候,相信府里很快就会迎来新人了吧。      想到自己以后要与无数姿容各异的女人称姐道妹,柳欣翎心口泛起了一阵恶心,这几日被楚啸天对自己的好所迷惑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算了,这是古代,别奢望太多了!      两人进到室内,便见到一群丫环嬷嬷中,端坐在首位的长公主与其驸马谢若潋。      长公主的长相随了安阳太妃,今年虽然近四十了,但因保养得宜,看起来就仿佛三十左右的女子,风华未灭,更添风韵,一双丹凤眼波光潋滟,极其风骚,微微一挑,勾得人心都酥软了几分。驸马谢若潋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五官柔和,面容俊美,未语已含三分笑,端的是风流倜傥,那种成熟男人的韵味是年轻男子无法比拟的。夫妻俩坐在一块儿,给人一种天作之合之感,仿佛世间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一对了。      柳欣翎悄悄看去一眼,心中赞叹,果然是当年最具风彩的一对夫妻。      楚啸天携着柳欣翎去给两人请安敬茶。长公主与驸马喝了新妇的茶,双双都给了见面礼,含笑地问一些问题。柳欣翎刚嫁为人妇,很多事情不懂,幸好长公主问的一些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她这些天也有作功课,对答如流。只见他们来了,却未见安阳王妃,长公主自然相询,待柳欣翎告诉缘由,长公主叹了一声,面露怅然,只叫她好生歇息便作罢。      这儿只有长公主与其驸马,长公主所出的两个孩子并不在这里。长公主笑道:“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颜儿一早就带着锦儿和一群好友去逛园子了,稍会等他们逛尽兴了,我再叫他们过来与新表嫂见个面罢。锦儿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天表嫂会过来,还叫颜色去逛什么园子。欣翎你可别介意啊。”长公主嗔了一双儿女后,笑盈盈地劝说着。      柳欣翎抿唇笑着说了声“不会”,面上一副温婉之色。其实她心里清楚记得新婚之夜时,那个“锦少爷”对自己的恶意,相信今天那个锦少爷应该会想法子给她个下马威吧。柳欣翎有些无语,也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人了,看那小屁孩子,面上一片纯真,内里也不知道怎样坏脾气。      又说了会儿话后,楚啸天突然想起了什么,高高兴兴地看着长公主,伸手讨要礼物,“姑姑,我已成亲了,那株稀世难得的珊瑚树何时送给侄儿啊?”      长公主对他的讨要礼物并未生气,反而好笑地将他凑过的脸推开,骂了声皮猴子后,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等颜儿的生日过后,我会唤人将它送到安阳王府,行了吧?你这孩子真是的,姑姑会赖了你的礼物不成?”      “呵呵,看来成亲了,啸天还是老样子呢,这可不行,你应该上些大人样了,要对妻子和家庭负责,这样你父亲才会放心将安阳王府交给你。”驸马在一旁笑着说道,他语气柔和,就算是对人说教,也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并不觉厌恶。      “可不是嘛,三哥有得操心了。”长公主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带着宠爱的笑容,“不过啸天这样挺好的,只要皇上愿意宠着,谁敢说他的不是?”话里话外,带了些许的骄傲。      谢若潋暧昧地笑了笑,不再言语。他们都知道,只要上头最大的那位态度分明,楚啸天就算成了个灭世大魔王,也没人敢吱一声。幸好他们也知道,楚啸天是嚣张拨了点儿,心地却没有多坏的,坏事做得,但一些遭杀头大罪的坏事是绝对不会去干的。      “姑姑、姑父,你们今儿怎么一起说教了?我这不是改很多了么?”楚啸天不满地哼道。      “是是是,咱们啸天当然改很多了。不过若不是当时你十七皇叔腾出手来修理你一顿,你也不会改成这样。看来十七皇弟果然是个让皇室子弟都不敢惹的主儿啊。可惜他现在不在京城,若是他看到你成亲了,说不定还欣慰不少呢。”      长公主说着,不由与驸马相视一笑。从他们对视的神态与笑容中,不难让人发现他们的感情是极好的。      楚啸天难得脸红起来,瞅了眼一旁的柳欣翎,语气也弱了几分,吭哧了半天,说道:“干嘛扯上十七皇叔?他才不会觉得欣慰呢……”而且一想到那个传说中短命的妒妇十七皇婶。楚啸天顿时有种蛋疼的感觉,听到他们的话,心里挺不舒服的。      柳欣翎插不上话,不过见到楚啸天这副气短的话,倒是又惊奇几分。上次新婚第一天去给公婆敬茶时,安阳王也说过楚啸天被先帝的十七皇子、当今天的肃王修理过的事情,看来其中缘由必不简单,才冶得这京城一霸气势也弱了一半不止。      谢若潋坐了会儿,便出去前厅招待今天来与宴的宾客去了。毕竟他们办这个宴的目的是为女儿挑选合心的女婿,可不能将宾客晾在那里,由个管家招呼。      当然,今天长公主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没有多少时间与楚啸天聚一起说话,她还要去招待一些前来庆生的女眷,还要去准备宴食等东西。与楚啸天说了些话,叮嘱他一些事情后,就让他们去准备好的客房歇息了,等宴席开始再过去。      楚啸天对长公主府熟悉得就如同自家一般,自然不需要长公主叮嘱什么了,离开偏厅后,两人只带了安阳王府的两个丫环,便往客房行去。      路上,楚啸天兴致勃勃地同柳欣翎说着长公主府沿途景物,一路说得高兴。柳欣翎面上带笑,不愠不火地应着,表面看起来温温婉婉的,一副以夫为尊的模样,只有熟悉她的人才会知道她这表相,表明她是与人拉开距离的。      楚啸天说了会儿,也发现柳欣翎淡然的态度了。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在陌生的地方拘束了,遂笑道:“来,翎儿,我带你去看姑姑府里栽种的花,那可是个百花园,京城里名贵的花种这里都有哦~~”      柳欣翎既已嫁人,自然要做好自己的本份,深知这时代以夫为天。在外头,无论她多无奈不舒服,仍是会给足会丈夫面子。是以他拉着自己往公主府的另一处园子行去,柳欣翎并无太多反对。      百花园是公主府里专门种植名花异草的一处园子,里面可以说齐集了数不清的名花种类,种类之多,连皇宫的御花园也难以比拟,是京中有名的一景,让多少京中权贵趋之若鹜,希望能到此一游。      楚啸天是公主府的常客,下人们都是识得他的,一路行来,无人阻拦。尚未抵达百草园,已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花香,扑鼻而来,让人不由精神一振。等进入到了百草园,满园花色扑入眼帘,让人瞬间有种惊叹的感概,仿佛心已经被这数不清的花给俘获了。      “这里是姑姑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打造的园子,里面有些品种的花可是在别的地方瞧不到的,平常时轻易不允许人随便入内的。娘子,我带你去里面瞧瞧。”楚啸天笑着说。他此时的表现,宛如一个费尽心思百般讨好心上人的男子,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丹风眼中波光流转,分外迷人,让柳欣翎有种自己仿佛她是他心爱的女子,让他百般呵护。      柳欣翎暗暗撇嘴,鉴于他刚才的表现,心里实在是挺难相信他的。不过他愿意讨好,自己也不是什么没心没肺之人,面上附和也是可以的。      这时,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笑道:“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呵呵,花大叔,这里还是你管啊?”楚啸天显然是认识来人的,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花大叔,这里我自己逛过不下百遍,已经熟悉得不得了了,你就别来掺活了。嗯,本世子今天是带娘子过来赏花,你自个去忙就行了。”      那花大叔笑了笑,自然明白楚啸天言下之意,当下很识趣地对两人恭敬地施了一礼,便下去了。    20、第 20 章   香花满院,置身其中,让人的心情也有些舒畅起来。      当然,如果身旁的男人能安静点就更好了。      柳欣翎想着,又看了眼正在给她介绍一株双叶幽兰的楚啸天,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是自小在公主府里混,耳濡目染下知道一些,于是得意地买弄起来,明显一副正在讨她欢心的模样。      楚啸天边说着边偷偷瞄着少女柔和温婉的侧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觉得进了公主府后,她的心情好像有些糟糕,好像是生气了,难道谁暗中给她气受了?这般想着,楚啸天不由得眼角带煞,暗暗决定谁敢给他娘子气受,他就让那人当受气包!      某位世子的想法也许是好的,但却不知道惹她心情糟糕的是自己罢了。      柳欣翎不过是发了会儿呆,转眼突然见到身旁的男人眼角带煞,一脸凶相,不由得暗暗心惊,难道谁又惹他生气了?虽然这也不关她的事情,但现在是在人家府里,稍会还是小心一点好。      如此想罢,柳欣翎对这园子没了兴趣,委婉地说道:“夫君,我有些累着了,想去休息一下。”      楚啸天一听,好像比她还急,“哎呀,娘子你累了怎么不早说,得,咱们去客房歇息吧,等宴席开始时,姑姑会唤人叫咱们过去的。”说着,拉着柳欣翎的手就走。      出了百花园,迎面走来一名穿着仆人衣服的小厮,那小厮见到他们,上前请了安后,笑道:“世子爷,锦少爷请您和世子妃到清柳园一趟。”      “你是看起来很面生!”楚啸天打量这名小厮,挑着眉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小厮长得极平凡,下巴正中央有一枚醒目的黑痣,看起来有些古怪。柳欣翎不由得多看几眼,觉得那痣长得真是太怪了。      “回世子爷,奴才名顺添,是上个月到锦少爷身边伺候的,以前一直呆在厨房里,所以您没见过奴才是应该的。”小厮笑着回答。      “顺天?”楚啸天诧异问道:“你爹娘怎么会给你取这么个名字?难道让你顺应天命?”      “世子爷,错了,是添砖加瓦的添。”顺添无奈答道。      “哦,原来是添砖加瓦的添。”楚啸天又打量了几眼,笑了起来:“应该是脸上添痣的意思吧,你这痣生得真是特别。”      顺添抽着嘴角,“谢谢世子爷夸奖……”      柳欣翎:=__=!这绝对不是夸奖!      “本世子没夸你啊!算了,带路吧。”楚啸天对顺添说完,对柳欣翎说道:“娘子,咱们先去瞧瞧锦澜那小子在干嘛,也顺便让他认认新表嫂。嗯,那小子可能有些皮实,不过若是不听话,娘子你不用客气,告诉我,我去给你打他出气……”      听着楚啸天的叨念,柳欣翎木然,小厮顺添暗地里猛擦汗,希望自家少爷乖点,表再惹这京城一霸的纨绔世子了,那小身板真的不经打啊。      两人来到清柳园,据说是长公主的小儿子谢锦澜的院落。这谢锦澜是长公主三十几岁时所生的幼子,由于是高龄产子,长公主虽然吃尽了苦头,但也因是中年得子而爱愈性命,长公主夫妻俩皆当眼珠子一般的疼着。且这谢锦澜继承了长公主夫妻俩优秀的外貌,生得漂亮可爱,让人喜爱不已。不过让人纠结的是,这谢锦澜虽然看着天真可爱,却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小年级极喜欢欺负人,很多奴才被他欺负得苦不堪言,简直是个小恶霸。      当然,造成谢锦澜这行为也是有原因的,因他年纪小,又是长公主幼子,众人都宠着爱着,舍得不说句重话,自然得他性子越来越蛮横,唯一能治得了他的,便是楚啸天了。      由此来说,恶人还需要恶人磨的。不管谢锦澜多么调皮捣蛋,却恶不过楚啸天去,自从被楚啸天收拾过一顿后,谢锦澜对楚啸天极为崇拜,简直将他当成了偶像一般。只要是楚啸天说的话,谢锦澜不只不会反驳,且还会附和不已,就算楚啸天去杀人放火,相信他也会积极地给楚啸天找打火石帮忙一起放火……      柳欣翎从下人处听到这位“锦少爷”的事迹时,脑中迸出一句话:臭味相投,一丘之貉,都是一样的货色!      两人来到清柳院,远远的便听到了女子娇俏的惊呼声,远远望远,便见到几个穿着华丽的轻纱罗裙的少女站在一株高大的榛树下抬头仰望,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娇软的惊呼声,周遭一些丫环也围在树下,一脸担忧地望着树上。清一色的女人中,只有一个穿着月白锦衣的小正太在树下像颗跳豆一样跳来跳去,时不时地喳呼地叫着什么。      顺添将他们送到门口便停下了,对两人说道:“锦少爷今天将落柳院腾出来给颜郡主招待客人用,禁止男性入内,小的不便送两位进去,世子爷与世子妃请进去吧。”      楚啸天皱起眉头,“你们少爷现在在干什么?”      “呃……奴才也不知。”顺添一脸愧疚,“刚才少爷只是吩咐奴才赶紧去找您,没有说什么。”      楚啸天问不出个大概,遂决定自己过去瞧瞧谢锦澜在搞什么东西。      两人刚走近,谢锦澜已经眼尖地瞧见了他们,马上跑了过来。小正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漂亮的小脸蛋也染上两抹嫣红,比上了胭脂还自然可爱,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显得可爱极了。      “表哥,你来啦~~”小正太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瞄了柳欣翎一眼,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说道:“你来得正好,姐姐的纸鸢掉在树上了,你去帮姐姐取下来吧。”      楚啸天瞅瞅那树下的几个少女,她们还没有发现有人过来,犹自在担忧叫着。楚啸天可以想像呆会她们发现他的时反应,心里有些索然无味,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干嘛不叫侍卫过来帮取?”      小正太扁扁嘴,“姐姐不让侍卫进来!说扰了客人。好表哥,我求你了,你就帮我姐一次吧~~”      楚啸天被小家伙磨得没法子,只得答应,不过也有事先声明,“呆会你姐脾气不好又骂人时,你可得帮我!啊,别以为我是怕她,我这是好男不跟恶女斗!真是的,这种讨厌的女人怎么会是表妹呢?果然表弟表妹什么的都是不可爱的生物……”      柳欣翎听着这念叨,咋觉得这吐槽那么让人想发笑呢?再看小正太,听到楚啸天的话,一张漂亮的小脸蛋都皱起来,显然十分介意楚啸天的话的。不过柳欣翎对楚啸天明显讨厌谢千颜的行为有些吃惊好奇的,听说颜郡主才貌双绝,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依楚啸天那好性性子,怎么着都为自己有这种貌美好花的表妹高兴不已,然后像所有故事里所说的那样,表哥表妹可是最容易凑成的一对儿。可看他的表情,着实不喜欢这表妹的,倒是让人怀疑难道他转性子了?      等他们走到树下,终于,树下的少女们发现了楚啸天等人,不由吓了一跳。她们皆是颜郡主的好友,今日是来参加颜郡主生辰的,虽然听过安阳王世子楚啸天的大名,可是却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自己不知道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就是传说中让女人避之不及的色渣世子。      是以现在看到这么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穿着讲究华丽,单是看着,确实一表人才,让在场的少女不由得羞红了粉颊。又见这男人是谢锦澜拉着他的手过来的,想来是有身份的公子了。少女们不由得为刚才自己没有形像的叫嚷而红了脸蛋,可是,等其中一个绿衣少女掩着嘴惊呼一声“是安阳王世子”时,少女们慌了,纷纷退到一旁,有几个甚至已经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果然,不管多好的皮相,如果风评实在是差得人神共愤,也得不到美人的青睐啊。      楚啸天走到树下,抬眼便看到了树上爬着一个人,不由有些吃惊,等看清楚那抱着树枝的人那张美丽的脸蛋,脸色沉黑沉黑的,马上怒道:“谢千颜,你给老子滚下来!”      树上的少女原本正在一手抱着树枝一手伸长要拿卡在枝叶间的纸鸢,突然听到了楚啸天的怒斥,惊得手上一滑,发出“啊——”的一声尖叫,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啊——”所有人都一起尖叫了。      柳欣翎随着楚啸天一起过来,刚好站在下头,见树上的人往自己的方向砸来,脑袋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伸手接住砸来的人……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中,穿着宫装的美丽少女像从森林中走来的精灵般轻盈地落入树下秀美纤细的少女的怀里,两人的衣裙轻纱纠缠在一起,轻浅柔软地垂落在地上。      轻风徐来,衣袂飘扬,落叶缤纷,无限唯美,宛如一祯色彩鲜活明亮的人物画。      这一幕,不只落在了院子里的少女们的眼里,也落在了刚踏进清柳院的一群男士的眼里,瞬间,世界仿佛已经定格了。      当然,这画面若是一男一女,那么就更唯美了!      可惜,现实中,却是一个柔弱纤细的少女稳稳地将从树上摔落的少女接住了,并且纤细的身体未曾移动半分,让人有种她接得极轻松的感觉。      呵呵,错觉吧!    21、第 21 章   周遭一片安静,所有的人皆一脸梦幻的表情看着树下的两人。      少女之美如诗一般,视觉之美难以形容,可是怎么看咋觉得那么怪呢?      对了,若是这场景中如小说戏本所描述的是一男一女,那么就是英雄求美了,多么浪漫且天经地义啊!可这两个都是女的,算神马啊?      于是众人纠结了。      而下意识地将人接住后,柳欣翎有些错愕,不由得眨眨眼睛,低首看着整个人都缩在她怀里的少女,大抵是因为惊吓,少女的双手紧紧地揪住她的衣襟。柳欣翎有些黑线,竟然这么害怕,还爬什么树?难道是她久未出门,所以不知道原本古代的闺阁小姐可以随便爬树的?      “呃……”柳欣翎见周遭反应不过来的人,微微皱起眉头,对死揪着她的少女说道:“颜郡主,可否下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那紧闭着眼睛的少女方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她。      等柳欣翎看清楚这少女的容貌,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无疑的,这个少女估计是她两辈子以来所见的长得最美丽的少女了,那种美,是纯净如美玉的。乌黑如流水的长发,心形的小脸五官精致,难以形容,冰肌玉肤,怯怯的笑容宛如雪莲初开,纯净出尘。      这是一张绝丽朱颜,比起现代那种人工加工出来的美多了种自然与古典的味道,就算柳欣翎在现代见惯了各种包装的美女明星,可是却觉得那些名星在这少女面前,少了一份纯净古雅的气息,与那份恰到好处的自然美。      果然不愧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谢千颜,果然名不虚传。      柳欣翎微微失神后,很快回过神来。既然自己救了人,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也没法子了,客气地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谢千颜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轻声说道:“谢谢你……”      柳欣翎抿唇笑了笑,正要将怀中的少女放下时,突然一声哀怨的“娘子”响起,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将谢千颜摔了出去。      “娘子!”楚啸天飙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将柳欣翎怀里的少女扯下,也不管谢千颜被他大力的拉扯动作弄疼了,一张美颜露出令人痛惜的表情,楚啸天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一脸铁青地瞪着两人。那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他杀父夺妻的仇人呢。      柳欣翎淡定地瞄了他一眼,见到谢千颜微微蹙着眉,一脸疼痛的表情,美人瞬间展露的绝世风情,连她这个女人也忍不住怜惜起来,遂有些不愉地看着粗暴的楚啸天,说道:“世子,你弄疼颜郡主了。”      楚啸天此时眼角带煞,正用一种“杀父夺妻”般的愤怒眼神瞪着谢千颜,哪管什么弄不开疼她,听到柳欣翎的话,一脸悲愤道:“娘子,你怎么可以抱别的女人?”      “……”      闻言,离得近的几个少女和丫环刚回神就听到某位世子爷的话,瞬间囧了。      柳欣翎:=__=!那啥,你不要这么二行不行……      谢千颜听到楚啸天的话也爆了,抬眼瞪他,声音清丽婉转:“楚啸天,你什么意思?本郡主是什么脏东西不成?”      楚啸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将那张绝美容颜放在眼里,“确实是脏东西,脏死了!走开走开,别离我家娘子太近!免得弄脏了我的娘子!”      “你……”谢千颜指着他,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      柳欣翎不知道这对表兄妹怎么回事,可看他们这么剑拔弩张的,不由得抿唇,面露为难。她现在还算是新妇,来这里作客,有什么也不是她能指手划脚的,免得好人做不成反而成了多管闲事的。而且,她怎么觉得楚啸天的反应这么让人囧呢?感觉就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囧二货。      幸好,没等他们吵起来时,小正太谢锦澜已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过来抱住谢千颜的腰哇哇大哭,边哭边嚎叫着:“呜哇哇……姐姐,你吓死锦儿了……都怪锦儿不好,一定要姐姐去给锦儿取纸鸢……呜哇哇……”      听到谢锦澜的哭声,几名少女愣了下,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女人爬树什么的,实在是有损女子仪容,特别还让一群男客见到了,虽然不会因此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但也实在是面子不好看。可若是只因幼弟的哀求才去爬树取纸鸢,那么知道的人只会称赞颜郡主爱护幼弟的行举,是个好姐姐,不会责怪她无女子仪态的行为。      柳欣翎心中暗赞,看来这小正太年纪虽小,但心眼儿还挺多的。      经过谢锦澜这么一嚎,驸马谢若潋的神色稍霁,但仍是难看得紧,见清柳园里的几个少女也在,她们可都是有身份来头的官宦之家的小姐,不好再请客人进来,只能歉意地与他们说了声,让他们先去隔壁院子歇息。宾客门也看到刚才的事情了,哪有不体谅的,纷纷拱手随下人离开。      谢若潋原本是带着几名客人来逛园子的,路过清柳园,想起下人说儿子在清柳园,便想带客人进来让他们与小儿子见个面,拉近一下关系,谁知道进门就看到那么惊悚的一幕。若不是安阳王世子妃接得及时,他女儿虽说不会摔死,但受个伤什么的绝对会有。      这么一想,谢若潋对顽劣的小儿子一肚子的气。谢若澜听到儿子这么一嚎,心里已经知道这一切可能是小儿子搞出来的了,差点没气个半死。      “谢伯父。”      “谢伯父,您来啦。”      “爹……”      少女们纷纷敛容上前请安,谢若潋含笑与她们打了招呼,又谢了柳欣翎一翻,对缩在楚啸天身后的小儿子喝道:“锦澜,你给我出来,这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你想害死你姐姐么?”      谢锦澜被长公主宠大,虽然不惧怕父亲,但当父亲绷起脸时,也有些不安的,遂低头磨着脚尖不说话。      “爹,不关锦儿的事情,是我……”谢千颜挺身而出,要为弟弟担罪。      谢若潋皱起眉头,摆摆手让女儿别插话,说道:“颜儿,你什么脾气为父还不清楚?你生性胆小,哪敢爬树? 定然是锦儿不知天高地厚地撺掇你的。啸天,你将这逆子拎过来。”      楚啸天一听谢若潋的话,此时哪有不明白的。原来是这个臭小子设计的,害得他娘子抱了其他女人,真是太过份了!楚啸天不理会谢家姐弟抗议的声音,拎起小正太走过去。      “欣翎,你应该也累了,就先与颜儿一块去她那儿歇息一下。颜儿,好好招待你表嫂与几位姑娘。啸天,麻烦你带锦儿跟我过来。”谢若潋对柳欣翎说完后,又对女儿交待一翻。虽然他是长辈,但也不好同这些姑娘一处,遂决定将儿子拎回自己院子里收拾。      楚啸天听到谢若潋的话,见自家娘子要跟讨厌的表妹一起,正要炸毛时,谢若潋含笑睇来一眼,不由得乖乖听话了,决定先修理了小正太再去接他娘子。      见弟弟今天是少不得要受训了,谢千颜无法,只能闭嘴。等听到父亲的话,不由得露出甜美的笑容,应了声是,然后在楚啸天喷火的目光中,上前挽住柳欣翎的手,温言说道:“表嫂,请随我来。”      “呃……麻烦了。”      柳欣翎有些不习惯美女的热情,很想抽回手,但美人微偏首对她露出甜美的笑容,那张美丽的脸让人觉得如果拒绝了她的好意,似乎是一种罪一般。 22、第 22 章   柳欣翎被京城第一美人言笑晏晏地挽到了一处院子,随同而来的还有当时院子里一起在树下担忧的四名少女,从她们的衣着首饰可以瞧出她们世家大族的身份。一群丫环嬷嬷们安静地跟在后头。      柳欣翎暗暗看了眼,虽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但观那气度与容貌也知道有几位是出自世家的女儿,与她全然是不同的。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到这些姑娘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好奇惊讶同情怜悯等等,不足而论。倒是独独没有羡慕嫉妒鄙视之类的。其实以她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世子,确实是高攀了,不少人虽然同情她,但也有人嫉妒她走了狗屎运的。      柳欣翎嘴角微抽,她明白这些少女的同情怜悯为何,看刚才她们认出楚啸天时的反应,又一次提醒她,她嫁了个在外头风评很不好的丈夫。在众人眼里,她确实值得同情的。      不过,好与不好,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      柳欣翎被她们盯得有些不舒服,不过脸上保持着温婉柔和的笑容,加上她秀美的容貌,文雅安静的气息,确实会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来。      等终于到了一处偏厅,众人落了坐,丫环依次上来为大座的各位小姐看茶后,一个绿衣少女好奇地看着柳欣翎,笑道:“柳家娘子,刚才真是多亏你了,不然千颜准得摔胳膊断腿不可。”      闻言,在场的少女皆忍不住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然后想起谢千颜差点摔伤的缘由,众人一同讨伐起罪魁祸首的楚啸天来。      “那安阳王世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害得千颜差点摔伤。”      “就是就是!别人果然没有冤枉他,这种纨绔子弟,女人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就是嘛,所以活该没有女子肯嫁他,最后还得请皇上给他赐婚才搞得定……”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柳欣翎看着这群十分率真直言的少女,知道她们与谢千颜交好方会如此无所顾忌的,不过她们是不是忽视了她这个当事人了?      “哎呀,你们别说了,我表嫂还在这里呢。”谢千颜出声制止了众人的话,拉着柳欣翎的手笑道:“表嫂,你别往心里去,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心里为你不平罢了。说来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像绿纹说的,要摔胳膊断腿了。”      谢千颜说的“绿纹”正是那个认出楚啸天身份的绿衣少女,经谢千颜刚才简单介绍,柳欣翎知道她是翰林学士周大人的女儿周绿纹,也是她父亲上司的女儿了。其他三个少女分别是楚惜幽、何清影、严若心,皆是出自京中各个世家皇族嫡女,是谢千颜的闺中好友,关系不一般。      “呃,我也是凑巧罢了……”柳欣翎很老实地说。      “这么凑巧也是一种缘份呢!”周绿纹是个爽直的,当下拍手说道:“看在你救了千颜的份上,今后谁敢欺负你,姑娘我给你出气。”      其余人听罢笑起来,文静的何清影指着她笑骂一声:“你别又给周学士惹祸端了,且柳家娘子看着是个温婉谦和不惹事的,哪有人会舍得欺负她?”      “就是就是,绿纹自己想要惹事却拿柳家妹妹作伐子,太不应该了!”楚惜幽也俏皮地笑着。      周绿纹生气地跺跺脚,“哎呀,你们明知道我说什么。你看柳家娘子性子好,又是个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是好欺负,而她又嫁了那么个纨绔子,上头还有厉害的婆婆祖母,指不定将来会被怎么欺负呢。”      见越说越不像话,严若心皱起眉说道:“绿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作晚辈的哪能说长辈的不是?你这么说,不是让柳家娘子难受么?”      “得,我不说了行吧!”周绿纹虽然不以为然,但严若心严肃的模样还是令她闭上了嘴。      见气氛有些僵硬,谢千颜笑着打圆场,说道:“若姐姐,你也别责怪绿纹了。绿纹也是心直口快罢了,并不是有心的。”说着,谢千颜又转过头来打量安静地坐着的柳欣翎,越看越觉得她这模样气质很合她脾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由得让人心里有种安心的感觉。      “表嫂,我叫你欣翎吧。总是这样叫你表嫂,感觉便宜了楚啸天那小子,心里很不爽呢。”谢千颜眯起眼睛一笑,端的是俏丽可爱,加上那副出尘的朱颜,让人不禁有些晕晕乎乎的。因为柳欣翎的救命之恩,使得她对柳欣翎十分有好感,心里颇为可怜柳欣翎嫁给了楚啸天,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楚啸天娶了她,相信她也不会认识她了。      因为在场的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且没有大人在,众人很快就说开了。几个少女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闺中好友,说话什么的并不拘束。现在认识了柳欣翎,因她救了谢千颜的举动,少女们对她极有好感,已经将她当成她们中的一员了。      柳欣翎两辈子来都是个比较沉闷的人,朋友不多,只有几个交心的。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时代与家庭的原因,几乎可以说没有相好的闺中同龄朋友,现在看几个颇为投契的小姑娘,那种少女的活泼肆意让她有些羡慕感慨,也觉得十分亲切。      少女们说了会儿,然后话题不知不觉的,又扯到了柳欣翎身上。      谢千颜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对柳欣翎说道:“欣翎,其实我表哥也没有那么坏啦,虽然以前呢,真是让人恨不得直接将他塞回安阳王妃肚子里重造!可是两年前,十七皇叔出手将他修理了一顿后,他改了很多。嗯,至少比以前顺眼一些了。”      柳欣翎再一次听到这种话,不由得有些惊讶。      那楚啸天以前是多讨人厌,才会说现在这模样改了很多了?这些日子,她频频地从安阳王夫妇、长公主夫妻,还有谢千颜这里听到的都有一个关键人物——先帝的十七皇子,当今肃王。看来两看前楚啸天做过件让肃王震怒的事情,才会腾出手来收拾他。      原来这就是自己觉得他还不至于太坏的原因么?      柳欣翎终于为自己这些天来的疑惑找到答案。从新婚之夜到现在,她一直觉得楚啸天好像并不像外头传言的般,至少对她还算不错的,还以为是外头误传,现在看来确实是有原因的。外头所传的是两年前未遭遇过肃王手段的楚啸天,现在的楚啸天,倒是被肃王调教得有了些模样了。      “不骗你,至少表哥给十七皇叔调教过,已经有点人样了。当然,能让十七皇叔出手的,无论是谁都会很惨。我娘说过,因为十七皇叔这个人从来是个专挑人的痛脚往死里戳的人,毫不心慈软,我们皇室所出的子弟都怕他怕得要紧呢。我记得那时表哥被十七皇叔修理过后,整整有半年没有出过门呢。幸好十七皇叔去了桐城,不然他现在恐怕还振作不起来。”      其他少女似乎也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不由得好奇地瞪大眼睛。肃王当年教训楚啸天的事情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遭的。想来也是楚啸天羞于诉说,还会一直隐瞒着吧。      谢千颜抿了口茶,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幸灾乐祸呢还是同情,优雅地笑着继续说道:“所以能挑在这个时候嫁过去,对于你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呢。欣翎,虽然我那位表哥现在仍是很讨厌,但我也希望你和他好好过日子,因为他看起来很在意你的样子。”      “……是么?谢谢你。”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的安慰,柳欣翎露出温和的微笑。      这位被赞喻为京城第一美人,集千般宠爱于一身的少女并没有因此而骄傲瞧不起人,反而出奇的可爱呢。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性格是怎么样的,但至少她愿意向自己表达她的善意。      看来今天来这里的收获还不错呢。      另一边,谢若潋将儿子教训了一顿后,看他一脸倔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白说教了。      不过,虽然他是白说教了,但楚啸天此时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戳死这倒霉孩子。      谢若潋就算想要收拾这劣子,但时间不对,他还要去前厅招呼客人,只能斥责了一番后,便将儿子交给了楚啸天,麻烦他照看一下。等谢若潋一离开,楚啸天当场蹦起来了。      “臭小鬼!你特地引我过去的?我过去干嘛?都说我讨厌你姐了,不可能娶她的!况且我现在有娘子了,更不可能娶你姐了!”楚啸天说着,恨恨地在小正太脑门上拍了一记。      谢若锦皱眉,“可是我就想要你做我姐夫嘛!要不是皇上指婚,你已经成为我姐夫了!也不会便宜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儿了?放尊重点!那是你表嫂!我娘子!臭小鬼,要是给你知道你不尊重我娘子,我拆了你的骨头不可!”楚啸天掰着手指担得咔咔作响,一脸凶相地威胁,丝毫不觉得自己正在威胁个八岁的男孩有什么不对。      谢锦澜眉头拧得像麻花了,“表哥,那女人……哎哟。”      楚啸天收回手,眼角带煞,淡淡地说:“那是你表嫂。”      “好吧,是表嫂!”谢锦澜扁扁嘴,“表嫂长得没我姐漂亮,也没有我姐有家势,更没有我姐受欢迎,没我姐疼我,没有我姐……你为什么娶她?就算是皇上指的婚,你不乐意的话,我相信你能闹到紫辰殿去。可我都没有听说你去砸了紫辰殿,让紫辰殿重建的消息……”      “你小子什么意思,我是那种胆大妄为到去砸皇上的宫殿的人么?”楚啸天哼了一声往外走,“而且我娘子比你姐美多了,她温柔娴淑,力大……呃,力气比你姐大,声音比你姐好听,性格比你姐好,比你姐疼我……而且,她是第一个对我笑的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傻笑。      小正太一脸晴天霹雳的表情,见楚啸天就要走远了,不由得扑上去抱着他的腿开始嚎起来,“表哥啊,你不要被骗了!明明我姐经常对你笑啊——”      “那是嘲笑!”      “我姐也很温柔啊!!!”      “是哦,温柔地推我落水害我差点没有淹死。”      “我姐……”      “得了!”楚啸天将小正太拎起来,一脸严肃地看他,“就算你姐百般好也不关我的事情,因为我已经有了世子妃了!而且,你姐不是她!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家娘子,本世子谁都不要!!”    23、第 23 章 楚啸天无视身后跟着的小屁孩,来到公长主府的飘颜院,不理会沿途丫环嬷嬷阻拦的声音,直接闯了进去。 想起刚才自家娘子英雄救美还有自家表妹那德行,楚啸天就心里老大不爽,觉得讨厌的表妹一定会和他抢人的,还是将她们隔开的好。楚啸天觉得,他的娘子还是自己守着比较安全,外面都是狼,会将她叼走的。 “世子爷,郡主正在招待客人,您……”嬷嬷又惊又气,里头可是有几个来自大家族的世家嫡女,都是有身份的,哪能让个男子这般大咧咧地闯进去。 楚啸天有些不耐烦,一把挥开那嬷嬷,说道:“啰嗦什么,你以为本世子稀罕么?本世子接了世子妃就走。”楚啸天现在挂念着柳欣翎,相信来个天仙美女在前,他也不稀罕了。 说着,人已经快到了偏厅门口。 此时,屋子里头的几名少女正说得高兴,周绿纹坐在柳欣翎旁边亲腻地挽着她的手,正热情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秘决,竟然能在树下接住人而没有一起摔倒之类的。周绿纹一脸好奇,期盼地看着柳欣翎。 柳欣翎有些无奈,她总不能告诉这些小姑娘自己身怀巨力吧?这事儿怎么说还是不透露出来的比较好,毕竟在这种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束缚太严苛,女人有贤良的美名就行了,其他的名声越中庸越好。也幸好那时由于太震惊,倒没有人想到她为何能接住个同自己一般重的人而没摔倒,只当是谢千颜并不重之类的。 正说着,突然听到了外头嬷嬷丫环的惊呼声,还有男子的声音,屋内的人面色一变,谢千颜脸色难看起来,倏地站起身。 这时,楚啸天已经来到门口,眼睛往里头一扫,对一屋子一美人来不及多看,就见到自家娘子坐在谢千颜身旁,旁边还有一个穿绿衣的少女几乎将她的上半身挨靠在他家娘子身上,看在他眼里,只觉得碍眼无比,恨不得剁了那只挽着他家娘子的手。 楚啸天眼睛一厉,上挑的眼角带煞,阴测测地盯着周绿纹。 谢锦澜从楚啸天身后探出小脑袋,看到室内几个少女的模样也不高兴地撅起嘴,他还以为以柳氏那女人的低贱身份,哪配得上他姐姐对她另眼相待?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混得不错?难道连姐姐也被她收买了? “楚啸天,你、你一个大男人,竟然闯进女子的房子……”谢千颜再一次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啸天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煞的眼盯着挨着柳欣翎的周绿纹。周绿纹被他盯得寒毛直竖,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什么阴暗怨毒的生物盯上一般,骇得她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柳欣翎。 “你忙你的,我只是来接我家娘子罢了。”楚啸天淡淡地说。 谢千颜面色难看,“你要接人就接,用得着闯进来么?”从外头通知一声便成了,何需如此闯进来,明知道她正在招呼女客。这个表哥仍是一样的讨人厌恶。 楚啸天没有搭理她,直接进来,托起柳欣翎的手,说道:“娘子,你应该累了,我带你去歇息。” 在外人面前,柳欣翎还是给这个丈夫面子的。当下有些抱歉地朝众女笑了笑,顺势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一下,稍会再聊。” 柳欣翎的话令在场少女的面色恢复些自然,只是看楚啸天的神色十分不善。原本楚啸天在她们心里的风评就很不好,现在见他这种霸道强迫的行为,印象更加差了,皆认为楚啸天是个喜欢强迫人的,而柳欣翎性子良善,不与他计较罢了。 楚啸天也懒得理会这些人怎么看自己,现在只想着先将他家娘子与她们隔开,对众女也懒得多看一眼,牵着柳欣翎的手就往外头走,丫环墨珠和绿衣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 谢锦澜看了看,原本也想跟着楚啸天的,但被他一记凶狠的眼神给瞪得滞留在原地。等他们走了,心灵受创的小正太马上跑到他姐姐那里求安慰。谢千颜拍拍他的脑袋,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消失。 “我这个表哥,真是……真抱歉,他就是这种性格,请你们别放在心上。” 谢千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歉地对在场的好姐妹歉意地笑了笑。众女与她交好,表示不在意,只是对柳欣翎有些遗憾,虽然只相处了一会儿,但她们已经认可了柳欣翎的为人,觉得她摊上这种丈夫,确实太可惜了。 楚啸天带着柳欣翎到了西厢的一处客房,挥退了过来伺候的丫环,带着柳欣翎进了内室,说道:“娘子,你先去歇歇,等宴席开始了,我再叫你,可好?” 柳欣翎抬眼看他,见他脸上的关心并不作假,遂点点头。 她确实很累,昨晚某个男人在床上尝到了甜头,食髓知味,拉着她滚了半宿的床单,累得够呛,今天又一大早就起来了,休息不多,腰还在酸着呢。而且先前面对那一群未出阁的姑娘,她更不能流露出什么异样了,只能强撑着。楚啸天的出现,倒是让她有些感激。 楚啸天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只想着她赶紧休息好一些,今晚才好再吃肉。对于一个刚开了荤的男人来说,觉得就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床上混也是不够的。以前没有做过还好,现在做了以后,懂得了那等销魂蚀骨的滋味,哪里还能忍住,就算如此近距离地嗅到她的气息,都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只可惜,他家娘子看起来很累,就算他想,她估计也不肯,就怕到时候他还来不及霸王硬上弓,就被他家娘子的怪力给拍飞了。 如此一想,楚啸天顿时大声叹息,觉得他家娘子哪里都好,唯有这怪力……实在是让男人苦恼啊。 柳欣翎若是知道楚啸天此时的想法,非吐出口老血喷死他不可。幸好她现在不知道,对于楚啸天体谅她的行为有些感动,觉得他并没有外人看来的那般差的,相信若是调教好了,说不定……这桩婚事也没有这么坏。 柳欣翎这一睡,直到被人叫起才模模糊糊醒来。 醒来时,发现自己背靠在一具温暖的怀里,一只不规矩的大手从后头伸来,探进她衣襟里肆无忌惮地抚摸着吃豆腐。 脑袋仍是不甚清醒,便有些呆呆地任着某人吃豆腐,直到楚啸天察觉她醒了,将她转过来,见到她与平素文静的模样不同的呆愣,便知她还未清醒,这模样呆萌呆萌的,可爱极了。 柳欣翎平时看着文文雅雅、安安静静,端的是温婉从容。可是这种只是做出来让人接受的表相,偶尔还是有些懒散糊涂的。特别是刚睡醒那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别人对她做什么都不会反对,特好说话。楚啸天自从发现她这个小毛病起,就喜欢趁她未醒前尽情地吃豆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娘子,该起来了~~” 楚啸天轻笑一声,然后低首蹭蹭她的柔滑温润的脸蛋,尤有些不满足地捧着她的脸亲吻起来。 柳欣翎被他亲得嘴里麻起来,他的长发散落,有一些滑在她衣襟半开的胸前,麻麻痒痒的。柳欣翎终于清醒了,忙不迭地将他推开,一个不小心,又用力过度,楚啸天整个人都被她推下了床,发出好大的声音响,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世子、世子妃,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丫环的声音响起,想进来,但碍于主子的命令,不敢冒冒然地推门进去察看,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届时就惨了。倒是墨珠很淡定,知道也许是自家小姐又不小心将世子爷给推下床了吧…… “没事!”楚啸天呲着牙回答,不用柳欣翎跳下床将他抱起,自个赶紧爬起身。这反应贼快,柳欣翎自个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被女人抱上床什么的,有一次经验就够了,他再也不要体验一次,太挫伤男人的自尊心了。为此,楚啸天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需要请个武师傅,以后同他练习一下武功,也不是要练什么绝世武功,而是增加一□力臂力与反应能力什么的,至少被推下床之前,能快速避开。 “夫君,对不起。” 柳欣翎见他自个爬起了,赶紧爬起床道歉,一脸愧疚地为他按摩着摔疼的背,“疼不疼,对不起,我下次会小心的……” 楚啸天蹙着眉,一脸疼得不行的表情,直接挨上来,揽着柳欣翎在她耳边吹气,“确实很疼呢,娘子,咱们打个商量吧,你下回别再这样推我了。” 柳欣翎眼睛闪了闪,看他那么可怜的模样,点头应了他。可等见他咧出个笑容凑上来又将她压在床上亲吻时,柳欣翎知道自己白愧疚了,这丫的根本是皮粗肉糙,属于摔不死的小强类型的…… 楚啸天压在她身上,俯首看着身下的少女,芙面粉腮,媚眼如丝,让他心猿意马起来,大脑已经精虫上脑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柳欣翎见他英俊的脸上染上几分薄红,上挑的丹凤眼迷迷蒙蒙的,波光潋滟,虽然看起来很诱人心动,可是这毕竟是在别人府里,哪里允得他胡来?正欲要说什么时,突然发现身下一个又粗又硬的东西正不要脸地低在她小腹上。也不管她的拒绝,直接挤身进来,让两人的下体之间隔着单薄的衣料紧紧相抵,慢慢地磨蹭着,蹭得腿心湿漉漉的,魂都快要飞了。 在楚啸天快要将她扒光以行不道德事情时,柳欣翎终于忍无可忍地再次将他掀下床了。 楚啸天欲求不满地捶地:TAT怪力神马的太讨厌了!他一定要加强缎练身体,不被她掀下床!! 等柳欣翎和楚啸天两人整理好自己时,长公主派来的丫环已经等了好一阵时间了。 柳欣翎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楚啸天完全没有感觉,反而一副被人打扰的不爽表情。那丫环掩着嘴笑了笑,对两人说道:“席宴已经开始了,公主让奴婢来通知两位一声,你们可以过去了。” “麻烦了!”柳欣翎客气地说道。 两人来到摆宴的偏厅,里头已经坐了八成席位的人,厅的中间用屏风隔开了男女席。男宾那边的人数明显比女性这边的多了一倍,在场的皆是一些年轻的世家公子,且有些仪表不凡的,就是不知道长公主夫妻会在这些公子中挑出哪一位作女婿了。 他们虽然不是最后过来的,但入席的人也已经差不多了,使得众人的视线不由得投放到他们身上。这些出自京中世家的公子经常在外头走动,自然认出了楚啸天,顿时脸色还真是不好。不过想起楚啸天已在几日前成亲,还是皇上赐的婚,顿时放下心来。 虽然自古以来表哥表妹最容易搞暧昧,凡只要门当户对的,皆容易成就鸳盟,但也要看其中表哥和表妹是什么样的货色。像楚啸天这种倚仗身份与皇帝宠爱就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怎么配得上清丽绝伦、才情卓绝的颜郡主?也只有那等小官之女才愿意嫁给他…… 不自觉的,这些年轻的世家公子们对安阳王世子妃已经看轻了几分。安阳王世子妃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之女的事情,整个京城皆知,甚至许多在楚啸天那里吃过罪的人恶意地嘲笑楚啸天没本事,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最后只能让皇上赐婚,娶了个小官员之女之类的。 楚啸天懒得理会那些人怎么想,见席位弄成这样,满心不甘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柳欣翎被嬷嬷引到女客那边,而他则被管家笑眯眯地请到了驸马谢若潋旁边。 “怎么了,啸天,谁惹你了?”谢若潋含笑问道。 楚啸天一见他这种含笑的表情,不自觉地挺了挺背脊,扁着嘴应了声没事。 谢若潋可谓是看着他长大的,他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他,不由得看了眼屏风的方向,心里琢磨着,似乎这小子对那柳氏的感情很不一般,看来这事情得和妻子说一下了。 另一边,柳欣翎被嬷嬷带到了长公主所坐在席位,那里除了长公主母女,还有几个夫人小姐,个个端庄娴淑地坐着,轻声细语,笑不露齿。能和主人一个席位的身份自然是不一般,柳欣翎恭敬中不失温婉地和长公主行了礼,又同众人行礼问候。 她现在是安阳王世子妃,又是长公主的侄媳,倒是能与长公主同席。长公主也乐意拉她一把,将她介绍给在场的夫人,打个照面,以后才好往来打关系。 “来,欣翎,坐这儿。”长公主脸上露出笑容,对在座的人说道:“这是安阳王世子妃,今天算是第一次与大家见面。欣翎,这位是镇国公夫人、这位是太傅夫人何夫人、这位是……” 随着长公主的介绍,柳欣翎一一施礼问候,暗暗将她们的身份与资料记在心上,这些都是有身份的贵夫人,以后要打交道的,若是能留给她们好印象,那就更好了。 众位夫人在知道是安阳王世子妃时,眼睛闪了闪,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面上却不显,高贵优雅地笑着,说了些赞称的表面话后,便让她入席了。 柳欣翎坐在谢千颜身边,谢千颜朝她眨眨眼睛,这张清丽绝伦的脸做出这种表情也是美得眩目的。 “表嫂,你终于来了,看你的脸色,好多了呢。”谢千颜笑道。 柳欣翎抿唇一笑,“嗯,让你们久等了。” “呵呵,没事,宴席现在才开始呢,你来得正好。” 柳欣翎看着一派天真烂漫的少女,心里有些好笑感慨。这位郡主长得美不说,性格良善天真不惹人厌,还真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怨不得京中那么多男人钦慕于她。 宴席开始时,丫环们将碟、碗、盏、筷等餐具摆好,然后将食物依次呈上来。 夫人小姐们意思意思地吃了点东西,更多的是用来拉拢感情。柳欣翎可不敢低头猛吃,在某位夫人开口说话时,也随众人一起停筷微笑倾听。 老实说,有些无聊,可不得不打起精神,特别当某两个夫人笑里藏刀地说话时,柳欣翎从中可以分析出她们的丈夫在朝堂上不同属一个阵营,平时应该也有磨擦,使得夫人们说话间,也不由自主地对峙起来。 果然酒桌上能收集到很多信息呢。 柳欣翎正专心倾听镇国公夫人皮笑肉不笑地与太傅夫人唇枪舌剑时,一个丫环端着酒壶过来,突然脚下歪了一下,于是那酒壶的壶嘴对着柳欣翎的方向倾倒,一股酒洒到了她衣服上。 看到这种情况,众人有些错愕,但很快便摆上一副关心的表情,也有一些暗暗发笑,等着看好戏的。长公主表情有些难看,瞪着那毛躁的丫环。 “奴婢该死……”那丫环吓了一跳,跪下来请罪,一脸惊惶。 今天是女儿的生辰之宴却发生这种事情,长公主想要怒斥又不愿意让客人看了笑话,脸色难看得紧。 这时谢千颜体贴地将这事揽过来,说道:“娘,梅蕊也是不小心的,您就别生气了,今天可是女儿的生辰呢。”谢千颜撤着娇说,那张美丽的脸蛋加上娇嗔的表情,让人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见长公主露出笑容,谢千颜转头对柳欣翎说道:“表嫂,这丫环稍会再罚,你的衣服湿了,先去换一件吧。” 柳欣翎点头,心下叹息,也不知道怎地就自己倒霉了。这么狼狈的模样,自然要去换下这衣服的,不然这些夫人可要看自己笑话了。 “世子妃,请随奴婢来。”一个名叫菊意的丫环上前来对柳欣翎行了一礼,说道。 柳欣翎起身,同在坐在人说了声失陪,便跟着丫环离开了偏厅。 24、第 24 章 柳欣翎跟着丫环菊意穿廊过院,来到一间给客人歇息的厢房后,菊意有些抱歉地说道:“世子妃,请您在这儿稍等片刻,奴婢就去给您取件衣服过来。” “麻烦你了。”柳欣翎说道。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菊意说着,又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柳欣翎挑了个位置坐下,没有了那些夫人小姐们打量审度的眼神,不用绷紧神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墨珠上前给她按倒了杯茶,说道:“小姐累了吧?” 柳欣翎点点头,脸上露出倦色,“墨珠,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说为初人妇多忧思。嫁了人后,可以说嫁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个家族,很多东西都要学习,很多人际关系都要重新学习……” 上辈子,见到一个一个姐姐嫁人,感触并不深,只是看她们明明与丈夫感情不错,但回娘家时偶尔会叹息,心里有些奇怪。甚至有时会听到她们说,女人嫁人后,不是嫁一个男人,而是嫁给一个家族,然后负担起三个家庭:娘家,夫家,还有夫妻俩组成的家庭。那时听罢没什么感受,现在才发觉,已婚妇女有很多东西一言难尽,却不得不接受。 “呃,小姐,似乎女人都要嫁人的吧?”墨珠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遂用自己的话安慰道:“而且奴婢见世子爷对您倒是不错的,并不像外头所说的那般呢。”墨珠作为柳欣翎的贴身丫环,有些时候自然看得清楚,心里虽然有些诧异楚啸天与外界传言的不同,但也由衷为自家小姐高兴的。 柳欣翎想了想,点头认同墨珠的话。女人为人妻后已经够辛苦的了,若是连自己的丈夫都不体谅,那么算是倒八辈子的霉了。这么说来,其实她挺幸运的。 墨珠眼睛一转,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小姐,您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力道了,总是不小心将世子爷推下床,若是摔坏了,可不好呢。” 柳欣翎满脸黑线,“我那不是不小心嘛……” 墨珠淡定地说道:“奴婢也是为您好,世子爷若摔坏了,吃苦头的还是您,王妃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哎,小姐,您说要不要告诉世子爷,您那力量喝了酒可以消除几个时辰呢?” “不需要!”柳欣翎说得斩钉截铁。虽然她对自己拥有的这种怪力也很烦恼,但想到没了这力气后,只能任那男人更加的肆无忌惮地压她……算了,还是保持着吧,也让楚啸天多点忌惮的东西,以后就算他腻了自己,三妻四妾,也不敢太欺负她。 说到底,楚啸天现在虽然对她好,但她心里还是没有什么安全感,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让他知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发现菊意仍未回来,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柳欣翎无法,只能让墨珠出去看看。 等墨珠出去后,柳欣翎端起茶正欲喝时,突然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漂亮的小脑袋探出来。 “锦少爷?”柳欣翎挑眉看着这个此时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小正太。 来人正是应该在宴席上的谢锦澜,此时看到屋里只有柳欣翎一人,小正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站到柳欣翎面前,上下将她打量一遍,神气地说道:“哼,丢份了吧?谁让你要和我姐抢我表哥,活该!” 柳欣翎此时已然明白了那个将酒洒在她衣服上的丫环也许是受这小正太指使的了,说不定一去不返的菊意也被他给支开了,不然这小家伙也不会特意跑来嘲笑自己了。 柳欣翎摇头叹息,这小正太还真是不懂事情,竟然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来整她——虽然小正太也不大,但古人早熟多智,八岁已经不算小了,简单是个被养歪了的代表,相信再不纠正,长大以后可能又是个混世魔王。当然,这也和她关系不大…… 谢锦澜为自己能整到她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柳欣翎,说道:“告诉你,我姐以后会嫁给表哥的,你是坏女人,一定没有好下场的。你还是快快离开我表哥,说不定还能有个好下场,不然……哼哼!等着小爷整死你吧!” 一个八岁的小正太说这种威胁的话……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认真不起来。谢锦澜生得漂亮,虽然是说着威胁的话,但一双眼睛总忍不住往外瞟,似乎怕有人过来发现他做的事情,又要做出一副凶恶的表情来威胁人,还真是可爱极了。 柳欣翎忍不住将他拖过来,捏捏他漂亮的脸蛋,说道:“你这么做不怕你爹娘生气么?” “别乱捏!”小正太气脑地拍开她的手,然后又仰着脸一脸得意:“菊意她们都听我的,不会告诉我爹娘是我指使的!” 柳欣翎笑了一下,正色说道:“且先不说这个,我嫁给安阳王世子,是皇上指的婚,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给你姐腾位子?你当圣旨是儿戏么?还是根本没将皇上放在眼里?而且你确信你姐愿意嫁给安阳王世子么?若是她想嫁给你表哥,为何一直来都没有表示呢?你爹娘这么宠爱颜郡主,若是颜郡主真的喜欢你表哥,也不会轮到现在我嫁过来了,是吧?”柳欣翎笑盈盈地问。 “我姐、我姐……”小正太词穷,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来这儿是特地来嘲笑她的,哪里会想那么多?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让自己姐姐嫁给喜欢的表哥,认为柳欣翎就是个坏女人,抢了他表哥罢了。 柳欣翎正准备说些什么来打击一下小正太时,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所至,却见眼前的小正太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软软地朝她扑倒过来。柳欣翎困难地接住小家伙,全身无力地摊倒在地上,突然明白了有人正在放迷药。 这个想法令她又惊又怕,赶忙闭气,可也吸了一些迷药,意识迷离起来。 她不知道是有人专门针对自己还是针对的我谢锦澜,或者有什么阴谋,担心自己昏迷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由得咬破了舌尖,让刺痛刺激神经好让自己保持些清醒。 果然,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时间,屋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两个穿着小厮衣服的男人进来。 柳欣翎身体动弹不得,装作昏迷的样子,眯着眼睛看着进来的人。等看到了那个有着一颗奇怪的痣的顺添时,心里安定了。她今天才认识顺添,如此看来,明显要对付的是自己怀里的这个小正太才对。 “咦,怎么还有一个女人?”陌生的男声低声道。 “她是……安阳王世子妃。”顺添说道。 “管他的,一起带走,免得坏了主人的事情。” “嗯,说得也是。” 说完,两人一人扛了一个,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出了门,路过门前的一处花坛时,柳欣翎勉强地看到躺在花丛下的一个人,似乎穿着的是墨珠的衣服…… 另一边,长公主暗暗皱眉,觉得柳欣翎换个衣服怎么那么久,便招来个丫环让她去瞧瞧。 那丫环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轻声对长公主说道:“世子妃突然身体不适,正在客房里歇息呢。” 长公主的眉微乎其微地蹙了会儿,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劲,见在座的众位夫人好奇的眼神,便让丫环下去,笑道:“欣翎身子有些不利爽,本宫让她去歇息了,请你们莫怪啊。” 众人当然不会说什么,这点面子自然会给长公主的。 很快的,现场又恢复了先前的气氛,众位夫人们你来我往地交起锋来。 等席宴结束时,长公主夫妻和楚啸天终于方发现了柳欣翎与谢锦澜失踪的事情,登时大怒。 长公主夫妇再无心招待客人,但因情况不明,也不敢将两人莫名失踪的事情透露出去,只能强人欢笑地将宾客送走。虽然客人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有些人精已经明显发现长公主夫妇的神色不对,便也识趣地离开。 很快的,整个公主府弥散着一种紧张的气息,守卫森严,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正厅里,长公主夫妻坐在主位上,沉着脸听着侍卫一次又一次过来回报没有找着人。 “公主、驸马,属下在西厢的客房里找出了迷药的粉,想是有人先是放了迷药将少爷与世子妃迷晕了带走的。”长公主府的侍卫长回道。 “迷药?”谢若潋面色揪然一变,心知这事情是早有预谋的了。 这时,又一个侍卫进来,说道:“回公主驸马,少爷身边的小厮顺添不见了。” “回公主驸马,丫环秋雁在西边的树林里发现,已死去多时。”又一个侍卫回道。 长公主脸色一变,丫环秋雁正是那个将酒洒在柳欣翎身上的丫环。 长公主沉着脸,忙说道:“这顺添原是在厨房干的,是锦儿自己求我将他要到身边去伺候的。”长公主宠儿俞命,对儿子身边的下人丫环都十分的谨慎,就是这个顺添因为儿子磨着要,她才一时心软让他过去伺候的。 如此,在场的人知道这顺添就是内奸了,而秋雁也遇害,有人扮成她的模样混进来。若无这内奸内应,想来若无这些人,要在戒备森严的公主府里悄无声息地掳走两个人,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由此说来,这正是预谋已久的事情。 “给我继续找,府里找不到,就去外头,掘地三尺也得给我将人找出来!”谢若潋神色紧绷,寒着脸大声说,“还有,将各个门看好了,只许进不许出,如果发现什么嫌疑人直接带过来。管家,你再派人去府里各个院子搜一遍,将那些不在场的下人带过来审问。” “是,驸马!” 侍卫队长和管家赶紧下去,仿佛一刻也不愿再多呆。 比起驸马和长公主难看的脸色,他们更怕屋子里头那个浑身散发着骇人戾气的男人,整个人仿佛从哪处修罗地狱走来的恶鬼一般,让人连看一眼也不敢。 长公主为小儿子的失踪伤心难过,谢千颜正在安慰她,母女俩都有些神不守舍。长公主夫妻和谢千颜都为谢锦澜的失踪心急如焚,就怕这唯一的宝贝儿子生出个什么意外。人失踪了那么久他们才发现,从中可以得知定然是谋划已久的,就趁着这次的颜郡主的生辰宴进来掳人,看来掳人的对像明摆着是谢锦澜,而安阳王世子妃应该是个意外。 除了不知道是谁将两人掳走的外,长公主夫妻也从菊意口中知道了谢锦澜对柳欣翎的捉弄,心里又气又怒,当下也从中知道定然是小儿子又调皮,竟然跑去柳欣翎那儿想看她出臭,连累得柳欣翎一起被掳走的。 只是,到底是谁要捉走他们儿子呢?目的为何? 长公主夫妻心急如焚,几乎将整个府里的人都调动起来,除了安阳王府,他们也也不敢将这事情透露出去,只能等着掳人的凶手什么时候递给个消息来。他们相信计划这么周密,应该不是要掳人去杀人灭口,还是有目的的。如此分析,暂时倒不用担心两人的安全问题。 突然,厅里响起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众人骇然望去,就见一张实木所制的椅子被踹飞出去,直接撞到墙柱上,整张椅子都碎裂开来。 楚啸天大怒之下,竟然能将一张椅子都弄碎裂,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正在伤心的长公主和谢千颜都错愕地看着楚啸天。 楚啸天站在大厅中,一脸阴鸷,下颌紧抽,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一般:“哪个乌龟王八蛋吃饱了撑着敢掳走我家娘子,让我知道,我非抄了他们全家,叉了他们妻女,全都丢去怡春院日夜被操!!” 这番暴戾之下粗俗不堪的话令在场的两名女性皱紧了眉,连谢若潋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一斥了声。虽然这两年来楚啸天已经改了很多,但偶尔气极了,也会原型爆露,像个流氓头子一般满口粗话,让人不敢恭维。看起来实在不像个王爷世子,反而是哪里来的街头混混一般。 这时,一个侍卫扛着一个昏迷的丫环过来,说道:“公主,驸马,属下在花坛中找到了这位姑娘,看样子是世子妃身边的丫环。” “是墨珠!”楚啸天一眼认出是墨珠,顿时大喜。 长公主一见,赶紧让嬷嬷去将她弄醒。墨珠只是被人敲了后颈弄晕的,在嬷嬷掐人中后,很快就醒来了。 墨珠一醒,楚啸天将她拎起来,阴森森地问道:“墨珠,是谁捉走了世子妃?他们有说什么?” “奴婢刚出门去找菊地姐姐,就被人打昏了,没有看到。”墨珠也一脸焦急地说,不过一想到自家小姐那怪力,墨珠又淡定了。 反正她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敢掳她,相信她家小姐一个手指头都可以将那些贼人摁死,现在要担心的是她家小姐要怎么回来。 楚啸天拧着眉想了会儿,直接走出大厅。 “啸天,你要去哪里?” “去找人!本世子就不信掘地三尺找不出人来。” 谢若潋看着浑身戾气的男人,心自自己此时若是拦着他,这公主府都要给他砸了,于是只能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公主府。 25、第 25 章 柳欣翎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中。 虽然先前她极力闭气,但也无声息地吸入了不少迷烟,还未出了公主府已经昏迷过去了。而且她发现这迷药真厉害,虽然能极力保持神智,但身体全身无力,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扛走。 柳欣翎困难地偏了下脑袋,单是这一个动作,仿佛就让她透支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方看到了一旁的谢锦澜,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小正太被宠坏了,实在是不讨喜。但他是长公主之子,也算是安阳太妃的外孙、安阳王的外甥,怎么着都得护着他的。 马车很颠簸,她无力的身体跟着颠来颠去的。柳欣翎竖耳倾听,外头除了风声便是马蹄声笃笃,无喧嚣人声,再联想这颠簸的路,便知道此时他们应该不在京里了,就不知道这是往那边走。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急。她才刚嫁人,就发生这种事情,怎么想对她的名声都不好,虽然她是无辜的,但若教人知道这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想她呢。幸好她不是一个人被掳的,还有个长公主之子陪着——而且,她是无辜被连累了,相信为了谢锦澜,长公主府不敢将这事闹大宣扬罢。 现在,她要做的是怎么安全逃走,平安回京。当然,不能独自一人逃走,还要稍带上那个小正太才行,并且要平平安安地将小正太送回公主府。 柳欣翎将事情想了一遍,便安然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躺着,等身体的药性退去。 也不知道马车行了多久,马车的速度慢了,外头突然传来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顺利,到了约定的地点么?”顺添问道。 “还有十里路左右。老大与我约好在栖凤山下的那片树林。”一个陌生的男声回答。 “哦,那快点吧。” 马车又快了起来。 听那声音,正是先前将他们绑走的两人,顺添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 闻言,柳欣翎心中微凛,栖凤山离京城可是有五十里左右的路程,此地山势雄奇,林茂草丰,层峦叠嶂。山下是一片树林,树林里各种大型野兽极多,白天还好,晚上若要在这里行走,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眼看太阳快落山了,若是他们要逃,用双腿走可不行,还须得找代步的交通工具。柳欣翎心思微沉,慢慢的挪着身体,爬起身……突然,马车不知道辗过什么东西,使得马车往右边倾倒,她整个人都向右边滚去,脑袋撞到了车壁不说,旁边的谢锦澜的身体也直接压了过来。 “……” 太倒霉了有木有! 柳欣翎默默地面向车壁,也不敢痛呼,装作仍是昏迷不醒的模样。果然,听到东西相撞的声音,车帘掀开,赶车的人探头进来看了下,见无异样,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大概又行了两刻钟左右,马车进入了一片林子,树枝拍打车壁发出啪啪的声响。马车一路穿行,过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感觉马车停下,柳欣翎继续装昏迷。 “老大,人带来了。”顺添的声音响起。 “顺添,干得好。”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掀开车帘,看到车里多了一个人时,不由得发出轻讶的声音,“这女人是谁?” “安阳王世子妃!” “安阳王世子妃?你确定?”那老大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是啊,老大,那时她和谢锦澜一起被迷晕了,怕她醒来被人发现,便一起捉来了。老大,主人虽然说要捉长公主之子,但有安阳世子妃岂不是更好?反正咱们的目的也是安阳王……” “闭嘴!你懂什么?!那安阳王世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他对这女人看重,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浑事来?主人说过,安阳王世子虽然被世人称为浑人,那是他愿意浑,有人将他宠浑。事实上此子可是个难缠的主。” “老大,主人是不是对那纨绔世子的赞喻太高了?我先前见过他几回,觉得他不足为虑……” “顺添,主人不会错的!算了,既然人都捉来了多说无益。你们先将他们关到屋子里头,顺地顺利,你们随我一起回京一趟给长公主府送信。顺添顺德,你们带几个兄弟在这里守着,我们大约会在亥时回来。” “是。” 不一会儿后,柳欣翎已经被人扛到了一处硬板床上,谢锦澜也跟着一起睡在旁边。那人将她放下时,有一双手摸了下她的脸。 “顺添,你看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你说,咱们可不可以用她来爽一爽,尝尝世子的女人是什么味道……”一个猥琐的声音说着。 柳欣翎听到这话,蹬时勃然大怒,心中发狠,若这男人敢来碰她,就算将自己暴露也要将他给弄残了,作案工具直接弄爆!!让他下半生没蛋! “不可!顺德,你想让主人罚你么?” “这里只有几人守着,外头的人不敢说的,只要你不说,谁知道这事?难道你不想尝尝这女人的滋味?” “顺德,我会告诉主人!” “啧,顺添你还是不是男人啊?真是不解风情!” 两人争执未遂,彼此情绪都不好,也懒得理会屋子里的两人,直接出去将门锁上后,吩咐门外的人守着。 等他们都出去了,柳欣翎方睁开眼睛坐起来,打量自己所在的位置,屋子很小,一看便是那种山中猎户歇脚的小屋,一个门,一个窗口。屋内除了张床外,就只有一张木桌几张木凳子,窗口旁放了根两米长的木棍子,就没其他的了。 柳欣翎动了动手,发现身体脱力的感觉更小了,应该是药力正在慢慢褪去。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笃定他们这一小孩子一女人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倒是没有将他们绑起来。 等力气恢复差不多后,柳欣翎轻声下了床,揉揉先前撞到的额头,一摸一个肿包,伴着一股子的疼,看来当时撞得不清。 柳欣翎此时心中一股子的怨气,也不知道发泄在谁身上,怎地绑架这种事情就这么倒霉给她撞上了?虽然她并不担心无法逃出去,可是莫名其妙的被绑到这种地方,心里却是老大不爽。 柳欣翎揉着额头,先去看了看那门,门是往外锁的,也不知道外头是铁锁还是木栓。然后再去窗口下瞅了瞅,那窗口比较高,她得拿张凳子站上去才能瞧见窗外的事物。 此时夜幕降临,外头的人开始升起了篝火,火上烤着两只鸡,食物的香味一阵阵扑鼻而来,诱得她肚子咕咕叫。好饿哦,先前为了保持形像,席宴上的东西吃的极少,过了这么久,早就饿了。 为了转移对食欲的注意力,柳欣翎开始观察起逃跑路线及交通工具来。虽然她很想做个柔弱的女性等待男人来救自己,可是现代的思想教育她,女儿当自强,靠天靠地靠男人不如靠自己。与其幻想着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不如早早给自己准备好后路。 观察一遍后,柳欣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两只烤鸡,困难地转过头,爬下凳子。 现在,等吧。 柳欣翎坐回床上,看着床上仍在昏睡中的小正太,心里一阵不爽加羡慕。不由伸手去戳戳小屁孩睡得粉扑扑的脸蛋,等戳了十来下后,柳欣翎发现小正太眼睫微颤,看样子要醒了。 为了稍会的逃跑计划,柳欣翎选择在小正太开口尖叫时,捂住了他的嘴。 谢锦澜惊恐地看着她,陌生的地方更让他害怕,想叫,嘴巴却被捂住;想挣扎,发现勒着他的那两根纤细的手臂比他表哥平时捉他去揍时还要难悍动。明明这个女人柔柔弱弱的,为毛自己仿佛在推一座山一般? “听着,想回家就别叫出声,知道么?”柳欣翎温婉地笑着,仿佛只是在与他打个商量。 谢锦澜眼睛含泪,呜呜地哭着点头。 柳欣翎放开他,然后在他张嘴时又将他的嘴巴捂住。 “锦少爷,好话不说二遍,知道么?若是你再叫,外头的人会进来将你拖出去喂狼哦。知道么,这里是栖凤山下的树林,野狼很多呢?而且野狼最喜欢小孩子了,特别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孩子,一口咬下去,又脆又嫩……” 谢锦澜眼角泪花直飙,觉得眼前这个明明笑得无限端庄温婉却说着恐怖的威胁的话的女人比外头的野狼还要可怕啊啊啊!! 呜呜呜,娘,我要回家,这女人太可怕了嗷嗷嗷! 鉴于柳欣翎的威胁,小正太吸着鼻子不敢作声。 食物的香气越来越浓,可以想像外头的那两只烤鸡快要熟了。 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响起,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的肚子。 “叫得真难听,你还是不是女人啊……”小正太小声鄙视着:“我姐姐就算饿了,也会忍着的。” 柳欣翎抿唇微笑,并未生气,手里像变魔法一样掏出两块云片糕,笑道:“要吃么?” 这两块云片糕是几天前自己随手丢进空间戒指里的,可惜那时只是随便放进去的,不多,就两块。空间里的时间静止不动,能保存食物恒久不变,放进去时是什么模样的,拿出来就是什么模样的,方便得紧。只是以前她从来没有理会过这个空间戒指,只将它当成放杂物的,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了些用场。 柳欣翎终于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世界上也许并没有无用的东西,端看怎么用罢。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她绝对会将一些用得着的东西塞到空间戒指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谢锦澜今天跑来跑去,席宴开始时,又要忙着要整人,对吃东西不上心,只是填了下肚子就跑了,早就饿得受不了,见柳欣翎拿出平时不爱吃的云片糕也觉得是美味,正要神气地说“要”时,却见她优雅地将一块云片糕放进嘴里了,顿时气得眼睛直瞪,心里一阵委屈,连眼眶也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若是他同自己闹,柳欣翎或许还不鸟他,但这般哭法,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小孩子一样,遂将另一块云片糕给了他。小正太细细地抽着噎,哽咽地说了声谢谢,接过往嘴里塞。 嗯,虽然性格不好,至少还懂礼貌。 柳欣翎暗暗点头,觉得这孩子还不算太糟糕。 两人默默坐着等待时间,外头的人一直没有过来察看他们是否未醒,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遗忘他们两人了。 其间谢锦澜一直欲言又止,到底什么都没有问。也不知道这般年纪的他懂得多少,对自己此时的境况又有什么感想,他不说,柳欣翎也懒得搭理他。 终于,谢锦澜忍不住了,小心地扯了下柳欣翎的衣袖,问道:“表嫂,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爹娘会来救咱们么?” 柳欣翎歪首看他,小正太经此一遭哪里有先前嚣张的模样,可怜巴巴的表情,配上那副漂亮的正太脸,让人心生怜惜。柳欣翎虽然知道自己是受他连累的,但也知道错不在他,心里其实对他也没多生气的。 “我也不知道公主和驸马什么时候会来救咱们。不过稍会我们就能离开了。” “哦……”小正太听到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求他,显得非常沮丧,连带的对柳欣翎后面的那一句话也没放在心上。 又坐了一会儿,柳欣翎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时间到了,咱们走吧!” 走? 谢锦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见她下了床,也赶紧跟着下去。现在被人绑架来到陌生的地方,他只认识这个女人,无论她要做什么,都要跟着她,这样心里也比较有安全感。谢锦澜原本是很害怕恐慌的,可是看着这女人沉静的模样,那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地,心里跟着平静起来,仿佛觉得自己只是呆在家里的某一处院落,呆会就可以回去了。 柳欣翎先去将室内那根两米长的棍子拿过来握在手里,然后牵着紧紧黏在她身边的小正太往门口走去。 谢锦澜正要问她做什么时,突然见她将手放在门上,然后将那门轻轻地往外一推,咔嚓一声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的声音响起。 咦?难道这门没锁?谢锦澜来不及多想,就被柳欣翎牵出了门。 门外并无人守着,两人这么大咧咧的出来,竟然无一人发现。放眼望去,就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男人围在篝火边聊天边喝酒,火上两只烤得金灿灿的烤鸡眼看就可以吃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饿了?”柳欣翎看向小正太咽口水的模样。 谢锦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柳欣翎微微一笑,“那好吧,咱们去接手了那两只烤鸡吧!” “诶?” 谢锦澜瞪大了眼睛,看着昏黄的光线中少女明媚柔和的笑脸,心里只有一个囧囧的念头:难道她是特地等这两只烤鸡熟了才出去的? 26、第 26 章 围在篝火边的男人共有五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看不起女人和小孩,所以连派守的人都彻了,放心在围坐在那里喝酒吃肉,是以现下根本不知道两人已经出来了。 柳欣翎让小家伙找个地方躲起来,自己掂着手中的木棍朝篝火走去。 谢锦澜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心口了,紧张地躲在屋檐下瞧着,并且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若是尖叫出声坏了柳欣翎的好事,自己可吃不完兜着走。谢锦澜现在已经明白了,这女人看着温婉娴淑,其实是个惹不起的。 距离篝火还有十余步的距离,突然正喝着酒的一个面向小屋方向坐着的男人发现了朝自己走来的女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熟料那女人不只没有害怕,还对他温温婉婉一笑,然后没等他叫出来,那女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棍子,往他对面的顺添头上一敲。 倒霉的顺添一声未哼直接倒下去。 篝火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手里的酒和肉都掉了,反应很快地拎起放在身旁的武器站起来。 “咦,这是哪里来的女人?”有人还不明情况地问了一声。 “傻蛋!这是屋子里头的那个女人!快抓住她!”顺德气急败块地吼了声。 柳欣翎哪会给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手里的棍子已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人挥过去,那男人惨叫着被这一棍挥到了百米远之处,众人差点没瞪凸了眼睛。然后那木棍一转,又将木棍对着一个男人的胸口一戳,那男人同样惨叫一声被整个人掀翻在地上,很快没有声音。 “……”死了么? 剩下的两个男人冷汗唰的一下流出来了,犹自不敢相信着。 柳欣翎的动作很慢,看起来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拎着根木棍耍花枪一般的可笑,可是凡是被那根木棍碰到的人或东西,都仿佛被什么力拨山兮的巨力横扫开来,无人可档,端的是霸气侧漏啊!这种状况不只几个男人不解,连躲在一旁紧张观看的谢锦澜也十分不解,心里还纳闷是不是这些绑匪太弱了,才会让个女人戳一戳就惨叫着飞了。 一下子解决了三人,还剩下两个,柳欣翎顿时自信非常。 “女人,你好大的胆子!”顺添看到一下子□翻的三名兄弟,脸都气红了,觉得一定是这个小娘皮偷袭,才会干翻了三个兄弟,太丢脸了,一时间脸孔都扭曲了。 听到这声音,柳欣翎认出了这男人正是先前摸过她脸,并且说要尝尝她滋味的男人,好像叫顺德什么的。果然相由心生,心这么猥琐,人也长得无比的猥琐。柳欣翎心中对他有气,险险地避开对方挥来的刀,直接一棍子打过去。她没有任何身手技巧可言,但她有怪力,什么东西于在她面前都是不堪一击,像切豆腐一样的简单。 又将一个男人一棍子敲翻后,最后只剩下顺德了。柳欣翎双手持木棍,那架势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唬得顺德不再敢轻易近她身,免得被那根棍子碰到。顺德也注意到了,他这几名□掉的兄弟都是被那根诡异的棍子给掀翻,然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柳欣翎见他不过来,自己也挺无奈的,不干掉这人,她就没法逃也没法接手那两只烤鸡啊。 “看招!” 柳欣翎咤喝一声,在顺德像惊弓之鸟蹦起来时,谁知道那木棍往地上一插,就像插豆腐一样轻易地□了一戳,然后那木棍上挑,一泼泥土直接飞了过来,洒了他兜头兜脸。 顺德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避免泥土飞到眼睛里,可就是这么一瞬间,那根长棍已经敲了过来,直接打在他肩胛上。 “啊——” 顺德惨叫一声,终于明白为何他的几个兄弟被那棍子打到后再也起不来,因为他感觉自己被那棍子打到的地方,骨头已经裂了,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瞬间昏厥了过去。 柳欣翎喘了几口粗气,看着地上几个男人,有些心惊胆颤,担心自己无意中杀了人。 “表、表嫂……” 听到颤巍巍的声音,柳欣翎定定神,朝躲在一旁的小正太招手。小正太马上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奔过来,紧紧地扒住她的手,仿佛怕她将他丢下一样。 柳欣翎看看天色,现在天已经黑了,估计是戌时多了,她刚才听那老大说,会在亥时回来,那么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逃走。 想着,柳欣翎牵着小正太坐到篝火旁,一脚将倒在火旁的顺添踢到一旁,将其中一只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烤鸡拿过来。 谢锦澜有些傻眼地看着她不改色地将人踢走,然后坐在刚才那些人坐的地方,动作十分利索优雅,那表情那动作,就仿佛坐在金壁辉煌的大屋子里,在美婢丫环的伺候下优雅用膳。若不是周遭的环境真实得不得了,他都要以为自己此时是坐在一个十分高雅的地方了。可是,这情景是不是有些怪啊? 谢锦澜瞥了眼地上那些不知生死的人,不由得两股战战,同时庆幸自己没有惹毛了柳欣翎。 比起柳欣翎的淡定,谢锦澜怎么都淡定不下来,心里很抓狂,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拿了食物马走,然后找到个安全的地方再解决肚子问题么?为毛她直接坐下来就吃了? 仿佛看出他的抓狂,柳欣翎解释道:“我饿了,不吃些东西没力气走了。”怪力神马的,也要她肚子饱了才能使出来啊,不吃饱,哪里能跑路?所以柳欣翎一点也不亏心地坐下来准备填饱肚子再跑路。 “喏,吃吧!”柳欣翎递给他一条鸡腿。 谢锦澜小脸纠结,终于食欲胜过现实,马上将所有纠结丢掉,埋头吃起来。算了,这女人这么厉害,应该能逃得掉的吧? 柳欣翎自已也拿着只鸡腿,优雅地吃起来。 两人埋头苦吃,虽然饿极,但形像还不错的。突然,两人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响起,谢锦澜吓了一跳,两人同时看去,见顺添撑着脑袋慢慢地爬起身,等看清楚篝火旁的两人,不由得愣住了。 “顺添!”谢锦澜咬牙切齿,此时早已经明白,就是这个奴才出卖了他。 柳欣翎倏地起身,走过去一脚踩在顺添背上,顺添猛地趴回了地上,怎么也挣扎不开。谢锦澜张大了嘴巴,在他眼里,她仿佛只是随意一脚踩下去,也没见多用力啊,顺添竟然无法挣脱开来。 “我们好像缺了个车夫,你来当车夫吧。”柳欣翎将鸡骨头丢掉,从袖子里扯出一条手绢擦手。 顺添此时能说什么,只有苦笑点头。 “不过,车夫好像并不保险,谁知道你会不会架着车带我们乱走,所以,抱歉了……” 柳欣翎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他打昏。这次用多了点力,让他昏睡得久一点。 柳欣翎走过去,看看吃得满嘴流油的小正太,用帕子仔细地为他擦干净油乎乎的小手和嘴,然后牵着他往一旁的几匹马行去。 “会不会骑马?”柳欣翎低头问小正太。 谢锦澜有些迟疑,“会一点吧,爹教过一点,不过他们不给我一个人骑马……” 柳欣翎想了想,诚实地说道:“我也会一点,两个人都会一点,应该就没问题了。” “……” 谢锦澜又纠结了:啥叫应该就没问题了? 柳欣翎笑了笑,没给谢锦澜惊疑的时间,已经一把将小家伙抱上了其中一匹马。柳欣翎想了想,又将其他几匹马的缰绳给扯断了,将马都赶走后,自己也爬上了谢锦澜所坐在那匹马。马车的目标太大了,且夜间又不好走路,还是马匹比较安全,这也是柳欣翎弃马车选马的原因。 谢锦澜看她笨笨拙拙地爬上马的动作,心里十分担心,等自己被那女人抱到怀里时,整张小脸都要冒烟了。 “坐稳了!驾!” 柳欣翎抓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肚,乘着夜色,消失在树林中。 半个时辰后,一队人马穿过树林,来到栖凤山下。 “世子,属下查到的地方,就是那里。”一个侍卫上前对坐在马上的男人说。 楚啸天点点头,一拉缰绳,一马当先率先过去。等来到小屋前,他们除了看到快要熄灭的篝火和地上几个死生不明的男人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楚啸天脸色沉得可怕,阴沉地站在小屋前。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其中一个侍卫去检查了一遍,面色凝重地过来回禀道:“回世子,这些人昏过去了,属下检看了下,他们的伤都是内伤,有一人是肋骨断了,有一人是肩骨,两人内脏被震伤,一人只是被打昏了。” 楚啸天心中一动,某种想法呼之欲出,只是又有些不想承认。他还等着自己去英雄救美呢,哪里知道有些事情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楚一楚二,你们去查看一下周围的痕迹。” “是!” 楚啸天耐心地等待着,一旁的侍卫偷偷瞄了眼,似乎发现他的神色没有刚才那般阴沉,仿佛脸上也带了些许的笑意,难道他知道什么? 过了一会儿,楚一楚二回来了,楚一说道:“世子爷,树林里有一些被马蹄新踩出来的痕迹,看那些树枝的断裂痕迹,时间应该在半个时辰左右……” 还未等他说完,楚啸天已经大步走下阶梯,说道:“楚一楚二,你随本世子一起来。其余的人在这附近继续搜索,这些人捆起来押回京。” “是!” 楚啸天翻身上马,带着两个侍卫扎进了黑暗的树林中。 “表嫂,咱们是去哪里?不回家么?” 谢锦澜紧紧地靠在柳欣翎怀里,有些害怕地问道。周围很黑,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远处的山和树林露出个大概的轮廓,那种沉默中的黑暗事物,仿佛怪兽一般扑来,让他十分害怕。 先前他们为了躲开可能会回来的老大,所以没有沿原路回去,等出了树林后,柳欣翎直接挑了个朝东的方向驱马行去。京城在北的地方,柳欣翎怕自己会在路上碰到那个“老大”,或者是老大回来发现他们逃走时追来,所以随便改了方向,直接朝东行去。如此走了一段时间,便想去找个地方露宿,等天明日再回京。 “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进不了城。” 柳欣翎控制着马小心行驶。她原本会一点马术,是十岁时,她这辈子的几个哥哥带她去郊外游玩时教她的,那时也自己坐在马上骑过一会儿,会一些决翘,并不纯熟。经过这半个时辰的骑马练习,她已经掌控得差不多了。 “那咱们怎么办?”谢锦澜声音都颤了。 长这么大,他没有离开过父母,无论去哪里身旁都有下人跟着,从来不会让她有孤单的时候,甚至晚上睡觉时,都有人守着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呆过,周围除了虫鸣声,十分安静,让他觉得很害怕。 “别怕,咱们找个过方过夜。” 柳欣翎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得到小正太十分信赖的回应声。 此时正在是五月份,夜晚的风有些大,吹在脸上很舒服,并不冷。只是周围太黑了,又不是什么马术高手,这种时候骑马很危险。 又骑马行了一会儿,感觉怀里的孩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柳欣翎知道他困了。 “别睡了,那里有一户人家,咱们去那里借个宿,天亮后再回京。”柳欣翎拍拍小家伙的脑袋。 谢锦澜一听,精神马上振作起来。 两人穿过一片农田,来到一个农舍前。之所以会发现这里,原因是农舍里突然点起的小灯火,才能让她在黑暗中发现。 “谁?” 那农舍里的人听到了马蹄声,警戒地问了一声。 柳欣翎跳下马,顺便将谢锦澜抱下了马,对那捧着油灯一脸警戒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大叔,小女子与弟弟错过了宿头,不知可否在舍下借个宿?” 那中年男人举起油灯,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个孩子,顿时松了口气。他先前点灯是想去瓜地看看,倒没想到刚出了门就听到一阵马蹄声,还以为有什么大人物过来呢。 一会儿后,柳欣翎和谢锦澜得到了一间房间歇息。原本这户农家的女主人——一位大娘是不乐意收留他们的,然后在柳欣翎将手腕上的一个银镯子取下送给那位大娘,那位大娘马上笑眯眯地让他们留下了,并且还很热情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吃些东西之类的。柳欣翎自然拒绝了。 柳欣翎自然看得出来这户人家是那种看天吃饭的贫民百姓,所以对那位大娘的贪小便宜并不生气。 这房间据那大娘说,是他们女儿出嫁前的闺房,整理以后是要留给小儿子做婚房用的,除了这间房就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他们既然是姐弟,且谢锦澜年纪也小,便凑和着挤一下。 虽然说是将来要做婚房用的,但也简陋得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长板凳和一个落了漆的木柜子,就没有其他的了。这种简陋的房间,谢锦澜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不由一脸震惊,等见到柳欣翎若无其事地坐在一张长条凳上时,只能收起震惊,改成了对这里的鄙夷。 “没有薰香、没有软垫、没有干净的睡衣、没有热腾腾的洗澡水、没有……床板硬成这样怎么睡嘛?哎呀,这是被子么?是厨房里的抹布吧?还有一股霉味呢……”谢锦澜嫌弃地碎碎念着。 柳欣翎对他的少爷脾气已经习惯了,反正这小正太只有张嘴巴说,其他的并不算太坏。 谢锦澜嘟念了会儿,眼巴巴地瞅着柳欣翎,说道:“表嫂,我困了,想睡觉。” 柳欣翎挑眉看他。 “我不会脱衣服……”小正太扁着嘴说,“以前都是莺儿伺候我睡觉的……” 柳欣翎算是认识了古代大家族大少爷的金贵程度了,真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见他眼皮耷拉,一副困得不得了的模样,柳欣翎让他过来,先是帮他将外套脱下,然后出外去端了盆清水进来。 谢锦澜坐在床上,一双小短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看着柳欣翎用盆子里的清水中洗帕子,不由说道:“表嫂,你对我真好。” 柳欣翎应了声,表情没多大变化。 “表嫂,我以后再也不对你使坏了。我现在知道表哥为什么会说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了。” 柳欣翎终于正眼瞧他。 小正太见她看过来,露出可爱的笑容,一脸得意地说:“表嫂,我今天问过表哥了哦,我问他为什么不肯娶我姐,表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他谁也不要!” 柳欣翎嘴角微抽,这话听起来不像是楚啸天说的吧?还是这小正太蒙她的? 谢锦澜见她不信,急了,“真的,我不骗你!我今天原本是想让表哥在树下接住我姐的,这样他们的感情就会加深了,戏文里不就是这么编的么?可是谁知道竟然是你接住了我姐……”说到这个,小正太就哀怨,不过他现在对柳欣翎十分依赖,所以哀怨一下就没了,又说道:“后来我去问表哥为什么不肯娶我姐,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很喜欢表哥,一直想让表哥娶我姐,这样表哥就成了我姐夫,我就可以天天去找表哥玩了。可是我没想到表哥竟然会娶了你……不过我现在觉得表哥娶了你很好呢。” 柳欣翎见他白嫩嫩的双手撑在床板上,朝自己笑得高兴,一张漂亮的小脸十分可爱,不由得有些失笑,走过去用帕子给他擦了脸,然后将他头上的发打散,摸出一把梳子为他梳头发。 等一切都弄好后,拍拍他的脑袋道:“行了,去睡吧。” “你呢?”谢锦澜有些不安地瞅她。 柳欣翎明白他的不安,今天经历了绑架和逃亡,又来到这种陌生的地方,到底年纪还小,离开了父母,自然害怕得不行,将她看成了唯一能依赖的人。 “放心,我会在这里,你先睡吧。”柳欣翎给了保证。 等谢锦澜睡着了,柳欣翎也起了些睡意,正想趴在桌上凑和着过一夜时,突然听到外头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不一会儿马蹄声停在了农舍前。 柳欣翎心中微凛,以为是那些人找过来了,此时想要逃已经没法子了,遂直接扛起一张长条凳侍立在门边,等着若是来的是歹人,来一个砸一个,来两个砸一双! 27、第 27 章 柳欣翎一手抗着长条凳侍立在门边,微屏呼吸,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等着随时偷袭——偷袭神马的,有时也是一种机遇技巧啊,得警慎。 那些人下了马,又将农舍的主人吵醒了,柳欣翎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对话声,由于太远,只能听到“女人、小孩”之类的,心里越发警惕。不一会儿,一道脚步朝这儿走来,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门前。 在门被人推开时,柳欣翎举着那张长条凳就要砸下去。正巧这时,一个熟悉的带着欢喜之意的一声“娘子”响起,柳欣翎顿时大惊失色,可手里的凳子已经控制不住地往进来的人砸过去了…… 幸好那人听到了物什破空的声音,及时往旁避开,而她也在凳子脱手的时候及时改了力量,没有酝成大祸。可是,虽然两人都有及时做出了反应,但那凳子的一角还是擦过了来人的脑袋,那人闷哼一声,似乎被伤着了,一时站不稳直挺挺地往前栽去。 而那张长条凳因有了缓冲,摔到地上时倒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是以也没有惊动屋子里正在熟睡的谢锦澜。 柳欣翎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接住往前栽倒的人,透过屋子里那盏油灯散发展出来的昏暗暧昧的光线,瞧清楚了来人的长相,正是楚啸天。 “世子?”柳欣翎讶然地叫了声,然后看到他额角流下的血,冷汗唰的一下透湿了衣服,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栽倒在怀里的男人抱起,便想去查看一下他的伤口。心里更多的是怕自己会不会将他给砸坏了,届时不仅自己倒霉,光是安阳王妃那里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世子妃,世子怎么了……” 跟着楚啸天而来的楚一楚二看到他们印象中柔柔弱弱的世子妃十分彪悍地将被误伤的世子爷整个抱起时,顿时风中凌乱了,连声音也干涩无比。 柳欣翎回头看到他们,顿时大喜,说道:“世子不慎被误伤了,你们……”柳欣翎的话很快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放我下来——” 那声音宛如从牙缝间挤出来一般,咬得嘎吱作响,还隐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 柳欣翎低眸,看到怀里男人狰狞的脸,懵了下,然后马上意识自己做了什么事了。 糟糕了…… 柳欣翎默默将楚啸天放下,默默地退后一步,做足了小媳妇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站在受伤的丈夫身旁关心非常的妻子。只可惜楚一楚二刚才亲眼见识到了她的彪悍,此时看到她做出这副样子,反而有种消化不良的胃疼感,哦,连心肝脾脏肺都觉得要疼了。 楚啸天唬地转身阴测测地看着门外不远处的两个肃手而立的侍卫,浑身的戾气只增不减,十分的骇人,连柳欣翎此时也生出一种最好不要惹他的感觉。 楚一楚二心里苦不堪言,知道该表忠心的时候了,马上跪下,非常识趣地说:“属下什么都没有瞧见!” 楚啸天脸色微霁,微抬下巴,阴沉地说道:“记住,你们什么都没瞧见,若是敢多嘴嚼舌根,本世子不介意将你们的眼睛挖了,舌头割了喂狗。” “是!”两名侍卫十分恭敬地回答。 威胁完了侍卫,楚啸天哼了一声,吩咐了声“在外头守着”,便甩袖进了屋,柳欣翎作为个小媳妇,赶紧跟过去。 进到屋里,楚啸天看到木板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小正太,想到这小子做的事情,此时竟然还同他家娘子一个房,心里就来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谢锦澜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有个吃醋的男人正想着以后怎么收拾他呢,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夫君……”柳欣翎站一旁,见楚啸天沉默地坐在一张长条凳上,不由得有些心虚地叫了声,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楚啸天抬眼看她,昏暗的灯光中,少女的身姿纤细柔弱,看起来十分的脆弱,仿佛一只手就能捏坏她一般,此时秀美的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一双烟水眸子透着莹莹波光,怎么看怎么柔弱动人、惹人怜惜,也让他瞬间没了脾气。 “过来!”楚啸天一脸严肃地说道。 柳欣翎小心地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这副严肃的模样代表什么,但想想自己现在这种时候听他的话比较好。上辈子的姐姐说过,做夫妻嘛,发生意外时,要有一人示弱才行。她不是什么争强好胜之人,示一下弱并不会少块肉,遂走上前去。待她走近时,楚啸天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抱着,将脸埋在她颈项里蹭着。 柳欣翎僵硬了下,然后方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过对他这种蹭法,心里生起一种好像这男人是只大型犬类动物的感觉,还有些亲切感呢。 楚啸天将少女柔软的身体压到怀里,嗅着独属于她身上的馨香,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到胸腔里,心里此时方有一种“她还在自己怀里”的踏实感。 “娘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楚啸天十分感性地说,觉得女人经历绑架这事情,一般都会很害怕的。而让他有些扼腕的是,他没有机会表现英雄救美什么的,没有向他家娘子表现他的英勇,实在是教他失望。所以,此时就表现一下他的温柔体贴吧。 此时若是谢锦澜醒着,绝对会一脸苦逼地对他说:是我受了惊才对!这女人从此至终镇静得不得了,甚至还有空去等人家的鸡烤好了才去接手呢…… 柳欣翎感觉不到他激昂的心情,对他头的伤比较挂念,刚才透过灯光,她看到他额头上已经流血了,不由担忧地说道:“夫君,你流血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没事,一点小伤罢了!”楚啸天倒是没多大在意。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这种只不过是被凳子砸了一下的伤并没放在眼里。不过先前是晕眩了一下,才会大意地被她又抱起罢了,以后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情了!楚啸天觉得,找个武师傅学武什么的迫在眉睫了,不然再这样下去,他做丈夫的威严就完全没有了。 不过楚啸天倒是没有怪柳欣翎,这丫的就是个对美色不坚定的,虽然男性自尊又被挫伤了一回,但只要看到自家娘子站在面前,顿时啥想法都木有了。 一会儿后,柳欣翎让侍卫去端了盆清水来给楚啸天处理伤口。 侍卫对柳欣翎的吩咐没有半点迟疑,甚至动作十分的积极。柳欣翎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水时,发现那侍卫对她异常的恭敬,且恭敬中还有种敬畏之意,顿时心里有些无奈。 柳欣翎将一条干净的帕子沾湿,用它拭去楚啸天额头上的血渍。幸好那时他避得及时,只是擦破了些皮,留下个瘀青罢了,洗去血渍后,发现那道伤口不大,过几天就能结疤了。 “夫君,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柳欣翎边为他处理伤边问道。 楚啸天非常大爷样地坐在那儿享受自家媳妇儿的伺候,舒服地哼哼两声后方懒洋洋地说道:“发现你被人绑走后,我就直接进宫找皇上了。”楚啸天瞟了她一眼,柳欣翎眨眨眼睛,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楚啸天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爷可是为了你,求皇上将他的暗卫借给我,他们是擅于追踪的高手,自然能很快找到你们的下落。谁知道咱们来到栖凤山下的那小间小屋子时,只见到一地受伤的绑匪,你和锦澜却不见了。于是爷便找到这里来了。放心,那些该死的绑匪我已经让人将他们押送回京里了,你们失踪的事情并无人知道。哼,我倒要瞧瞧此事谁敢泄漏出去,否则别怪爷不让他好过……”说着,那双上挑的眼角染上了凶煞之气,整个人都变得像出鞘的利刃,让人噤若寒蝉。 柳欣翎沉默了一会儿,仰起脸朝他温温和和一笑,说道:“辛苦夫君了。” 楚啸天咳了声,眼睛忽地一瞟,然后又粗声粗气地说道:“没什么,谁叫你是我娘子呢。啊,还有,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吧,我是你丈夫,不用计较那么多的规矩。呃,还有,以后不准像刚才那样又将我抱起,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的……” 柳欣翎微笑地看着故作不在意的男人,只是他脸上越来越深的红晕还是将他的内心彰显出来。虽然此时他们只是坐在简陋的农舍里,只有一盏幽暗的油灯,但柳欣翎却觉得此处比什么华丽富贵的地方都让她觉得华丽漂亮,也让她觉得暖心。 楚啸天见她笑盈盈的模样,脸上的热度更高了,特别是她的眼睛因笑意而染上烟水色,宛如江南柔情似水的女子,不知怎地有些不太敢瞧她,觉得心脏扑嗵扑嗵地跳个不停。 “好了好了,既然没事了,咱们就回京吧。”楚啸天倏地站起身说道。 “诶?”柳欣翎眨眨眼,“可是现在城门已经关了……” “不要紧,我今天进宫的时候,顺便向皇上要了通行令牌。”楚啸天不在意地说。 柳欣翎终于知道这男人有多会折腾人了,相信今天皇帝没少被他闹腾吧。不过也能从中看出崇德皇帝对此子的宠爱,怨不得那么多人虽然对他不屑一顾,私底下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毕竟不是哪个纨绔世子都能混得像他这般得到一个帝王无边的的宠信的。 既然决定了回去,楚啸天大步走过去,将床上呼呼大睡的某只小正太拎起。 “唔……”谢锦澜模模糊糊地醒来,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看到了楚啸天,含糊地说:“表哥,天还黑着,我要睡觉……” 楚啸天一巴掌拍在小正太脑袋上,“睡个屁,给老子起来回京了!” 谢锦澜被这么一拍,终于清醒了,也瞧见了周遭的环境,还有站在不远处的柳欣翎。听明白了楚啸天的话,小正太激动了,马上扑过去抱住楚啸天的腰,差点要嚎起来:“呜呜呜……我就知道表哥你会来接我的,我好害怕,这里的床又硬又臭又不好睡,幸好有表嫂在……” “得了,男子汉大丈夫,瞎哭什么,穿上鞋,咱们回去了。”楚啸天不耐烦地说,对一些不在意的人,楚啸天的耐性一向不多。 虽然楚啸天的语气很恶劣,但谢锦澜已经习惯了,没有议异地跳下床穿鞋。 等出了门,楚一楚二已经去跟这家主人打过了招呼,还是那个中年男人过来送行,一脸敬畏地陪着笑,想来是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权贵,敬畏中带着小心。 “大叔,今天多谢你们的收留了。”柳欣翎朝那中年男人施了一礼。 谢锦澜一见,也跑过去,抓着柳欣翎的手,十分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仰起脑袋看着柳欣翎,一脸求夸奖求抚摸的表情。 漂亮乖巧的孩子自然很容易让人喜欢,柳欣翎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于是小家伙笑得更高兴了。 “走了!”楚啸天站在马旁叫道。 柳欣翎赶紧同农舍主人道别,牵着小正太走过来。 等要骑马离开的时候,小正太不干了,抱着柳欣翎的手臂叫道:“我要和表嫂一起骑,才不要和不认识的人!” “不行!”楚啸天黑了脸,凶狠地瞪着黏在柳欣翎身边的小正太,“你没看到你表嫂那么娇弱,夜路又黑,想害她摔倒受伤么?” 闻言,谢锦澜扁扁嘴,差点想说表嫂一点也不娇弱,还能拿棍子将坏人扫飞呢。“不然我和表哥你一起骑……” “老子懒得理你!!”楚啸天终于不耐烦了,直接将小正太拎起丢给了侍卫楚一,自己直接抱着柳欣翎放到马上,然后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叫了声“驾”,率先打马走了。 柳欣翎缩在楚啸天怀里,风中还听到了小正太委屈的叫声,不过楚啸天摆明了不想理会,柳欣翎便作罢了。 果然有了皇帝的通行令牌,守夜的侍卫没有多问便让他们进了城。 此时已经是丑时多了(凌晨两点左右),京城里一片寂静,大街小巷空荡荡的,全然看不出这坐皇城白天的喧嚣繁华。路边除了一些大宅门前挂着几盏灯笼稍微透了些许的亮度,其他地方四周一片黑暗。 楚啸天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马,等待后头的两骑过来后,说道:“你们送他回长公主府。” “是,世子。” 楚啸天调转马头,朝安阳王府行去。 柳欣翎蜷缩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听到他们的声音,知道快要回到安阳王府,顿时清醒了几分。 很快的,他们终于回到了安阳王府。管家楚胜迎出来,看到他们一脸的高兴,说道:“世子爷、世子妃,你们终于回来了,奴才这就去告诉王爷王妃……” “爹娘还未歇下?” 楚啸天抱着柳欣翎下马,将马丢给了下人,听到楚胜的话有些诧异地问。 “呵呵,王爷和王爷担心你们呢,说一定要等你们回来再歇息。不过不用担心,王爷他们先前眯了下眼,并未累着。” 听到楚胜的解释,楚啸天点点头,带着柳欣翎去安阳王妃的落仙院给他们请安。 安阳王和安阳王妃见到他们回来自然高兴万分,先前听闻儿媳妇和长公主之子一起失踪时,可将他们担心坏了。毕竟这媳妇娶回来才几天,他们还盼着她给他们生孙子呢,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那不是给外头的人看笑话么?而且他们同时也担心儿媳妇若是受了伤,影响身体以后难以怀孕,那就糟了。现下见她平安回来,夫妻俩终于松了口气。 安阳王夫妇见柳欣翎神色萎靡,身上的衣服也比较脏乱,且好像额头还肿了个红包,赶紧让她回去歇息,并且让她这些天不用过来请安了,先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再说之类的。 柳欣翎此时累得不行,听到安阳王妃的话,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得感激地接受,然后被急哄哄的楚啸天拉回了他们的揽心院。 先前灯光比较暗,楚啸天没有看清楚柳欣翎身上的狼狈,现下瞧清楚了,可将他心疼坏了,同时再次认清了一个事实:不管他家娘子力气有多大,但本质上她还是个柔弱娇软的女子,是需要男人细心呵护的。 回到了揽心院,丫环们已经准备好洗澡水与一些吃食之类的了。 丫环墨珠看到柳欣翎安然无样地回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了眼正在急吼吼地让人将伤药什么的拿过来的楚啸天,墨珠扶着自家小姐默默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除了额头上肿了个包包外,其他的完好无缺。 于是墨珠淡定了,她就说嘛,她家小姐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应该要担心的是那绑匪,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很后悔当时多绑了个不相关的人。 28、第 28 章 等洗漱一翻后,柳欣翎终于躺到床上,全身懒洋洋的,不禁发出一股舒服的叹息声。 突然床的一边微沉,一个身体欺近她,柳欣翎睁开眼睛,就见楚啸天坐在床边,双目沉沉地盯着她的脸,伸出手来将她额头上的浏海拨开,露出额头上那块被磕到的伤口。 其实说伤口也不尽然,因为这是先前在马车里磕到车壁时的伤,没有流血,只是肿了个包包罢了,看着红肿着透着些青黑的瘀血在里头。因着她的肤色白晰,衬着这瘀血看起来方严重了些。 温暖中带着细茧的手指轻轻按压在那块红肿的包包上,疼得柳欣翎发出嘶的痛叫。 “好疼……” 柳欣翎叫了声,这么一痛,眼睛很快又有了反应,泪水朦胧,仿佛连脸色都白了几分,看得楚啸天一阵心疼,简直恨不得代她受过。 “娘子,我帮你上药。放心,我会很轻的,不会弄疼你的。” 楚啸天将丫环挥开,自己来给她上药。 楚啸天从床边的丫环那里接过一个白玉色的瓶子,不等她拒绝,挖出一些乳白色的膏药小心地涂抹在她额头上。其间见她蹙着眉头,眼中含泪,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模样,楚啸天顿时明白了自家娘子极怕疼的体质,不由得想起了洞房那天,她也因为疼而生生将床给砸了……Orz…… 这么一想,楚啸天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顿时在心里决定,以后绝对不要弄疼她,免得床被砸了不要紧,外一自己受伤了又被她抱起去看太医,那就杯具了。所以,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好了么?”柳欣翎努力将眼中的水雾眨去。她真的不想摆出这副泪眼朦胧的楚楚可怜的范儿,仿佛她经受不得一点疼一样。事实上,这具身体的反应如此,对痛感十分敏感,在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快一步给了反应。于是总会给人一种她十分娇弱的感觉。 所以,她是外表看起来娇弱如小白花,内在里实则坚强彪悍力大无穷的霸王龙一枚。这个结论令她有些不爽。 楚啸天明知道她力大无穷,但每回一看到她这副不胜柔弱的模样,总会大脑短路,自动忽略了她的力气,只剩下了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怜惜呵护。 柳欣翎清楚这点,觉得这样也不错,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千奇百怪皆有。而她和楚啸天,如此模式倒是不错的。 柳欣翎的声音让楚啸天从回忆中回神,赶紧收回了手,说道:“好了,过几天就可以消瘀了。嗯,娘子你可以睡了,不过睡觉时你小心点,别再碰到伤口。” 听着楚啸天的叮嘱,柳欣翎满脸黑线。她自认自己的睡姿十分端正,能保持到天亮不换姿势。就是这男人睡着后不老实,会化身大型动物,像只八爪章鱼一般抱着她睡。使得她每天早上醒来时都会看到自己被他半个身体压在身下的情景。 楚啸天去净了手,将丫环赶出去,吹熄了灯后,也跟着上床,直接将柳欣翎抱到怀里,满足地叹了声,忍不住摸摸她的脸,像是在确认什么。 柳欣翎累了一天了,也由着他去,径自睡下。 天蒙蒙亮,楚啸天就醒了。 楚啸天身然看到被自己半压在身下的少女,有些心虚,赶紧瞅向她的脸,见她的脑袋安安份份地枕在枕头上未动分毫,遂松了口气。楚啸天不想这么快起床,以手肘撑着床让自己身体微抬,方便自己能看到她的脸的位置。 楚啸天痴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小心地起身下床,也不叫人进来伺候,自己拿过一旁叠好的衣服径自穿上后,方出了内室。 外头的丫环听到声音早已准备好洗漱的用具,在楚啸天出声唤人进来时,方鱼惯而入,动作放得极轻。由于楚啸天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情不好时,生生将人踹死的事情都有,是以揽心院里伺候他的丫环嬷嬷都是比较乖觉的那一种,绝对守本份不敢造次。 楚啸天整理好自己后,对丫环说道:“世子妃还在睡,你们别吵她,让她自个醒来。” 丫环们恭敬地应了声是。 楚啸天接过安顺递过来的玉佩挂在腰间,大步出了门。 早朝过后,崇德皇帝留下安阳王,问起昨天长公主之子与安阳世子妃被掳之事。 安阳王一脸愧疚,“皇上,此时还在审问中,臣还未审清楚清楚他们是受何人所指,只知他们原计划是想捉谢锦澜去要胁长公主的,而臣的儿媳妇柳氏只因当时在场,所以被无辜波及罢了。” 崇德皇帝以指轻轻扣着桌面,深思片刻,方说道:“三哥,这事情朕交给你查了,你将这事情彻查清楚,给长公主一个交待。” “臣遵旨。”安阳王明白这是皇帝给他和长公主的面子,将此事全程交予他负责,也让他们有个出气的地方。 君臣俩又说了会儿话后,崇德皇帝挥手让安阳王下去了。 安阳王刚走不久,一个太监进来,说道:“皇上,安阳王世子求见。” 崇德皇帝一听,眉稍微挑,眼里已经有了笑意,让人宣安阳王世子进来。 楚啸天进来给崇德皇帝行礼后,笑嘻嘻地说道:“皇叔,我来给你还你的牌子了。你的暗卫很好用,多亏了有他们,我昨天才能这么快找到了人。”小小地拍了一下马屁。 皇宫的总管太监刘公公上前来接过楚啸天手中的令牌呈给崇德皇帝,崇德皇帝看了一眼,便将它放到一旁,说道:“那是自然,朕可是将暗卫司里最擅长追踪的影卫借给你了。呵呵,朕可是听说你们找到地方时,你媳妇和长公主之子已经不见了,后来还是你带人过去找到他们的。嗯,那些人的伤,听说比较像被什么怪力用棍子震伤的,是不是?” “皇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楚啸天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臣的媳妇她……就是力气大了点,其实很弱的,臣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她伤着。” “只是力气大了点?”崇德皇帝挑眉,一脸不信。 “皇叔!”楚啸天拉长了声音。 崇德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道:“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不就是想为你媳妇儿遮掩她有怪力的事情嘛,这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你不想让人知道,朕会让他们闭嘴的。不过,女人拥有这等怪力,实在是……”说着,崇德皇帝一脸同情地看着楚啸天,心里突然有一些愧疚没调查清楚便将这么个女人赐婚给了楚啸天了。 崇德皇帝虽然没有将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话里未完之意。 楚啸天却未在意,嘿嘿笑道:“皇叔,臣觉得她很好,不管她力气有多大,她都很弱,臣一看到她,就觉得她需要保护的。” 紫辰殿里,除了崇德皇帝与楚啸天,就只剩下了刘公公一人伺候。刘公公对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了,崇德皇帝确实如外界所传般宠信楚啸天,比宫里的一些皇子还要纵容宠爱,是以楚啸天在他面前一向是比较随意的。刘公公看了这么多年,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崇德皇帝的心思,这楚啸天,也不知道哪里触到了皇帝心里的那根弦,楚啸天的存在,仿佛用来弥补皇帝曾经未曾有过的少年时代。如此说来,只要楚啸天此生不谋反,皇帝甚至愿意让他荣宠到老罢。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话题转到了昨天那批绑匪身上。 “皇叔,臣听臣的世子妃说,那些绑匪曾经说过,他们的目的是安阳王。以臣之见,他们先前要捉谢锦澜,恐怕是想用他来威胁臣的姑姑长公主,然后借长公主之手来对付我爹,或者是想要以此做交易,要我爹做些什么……”楚啸天边说边回想着昨天的事情,还有昨晚睡前柳欣翎告诉他的事。因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楚啸天方会在天亮时就进宫来。 崇德皇帝听着他的分析,眼神变得深邃,等楚啸天说完后,一脸询问地望向他,要他作个表示时,方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不过此事还未查明,一切皆有可能。好了,这事儿朕交给你爹来处理了,你不用太过关注。” 楚啸天顿时不乐意了,“皇叔,他们抓了臣的媳妇,臣……” “你想怎么样?”崇德皇帝见他满眼煞气,一副要人倒霉的模样,不由得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曾经不是告诉过朕,梦想做个纨绔子弟一辈子么?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若愿意一辈子做个纨绔子弟,朕也能护你到老。” 说到这个,楚啸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期期艾艾道:“皇上,你能不能别提臣以前的这种幼稚想法了?自从十七皇叔将我修理了一顿后,我明白了很多,也不想像以前那样了。况且我现在娶了媳妇,要对家庭和父母妻儿负责,切不可再像以前般胡作非为了。” 听他这么一听,崇德皇帝顿时想起了两年前的一桩事情。那时楚啸天才是个让人恨不得抽死的混蛋,什么浑事都能做得出来,从来不计后果,不知让多少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让安阳王从此绝后。直到两年前的一天,楚啸天在白马寺里惹到了肃王妃,当场被肃王抓包,于是人生的转折点便在这里开始。楚啸天那时可不只被肃王妃伤着了男人的根,后来还让肃王出手将他修理了一顿。崇德皇帝一想到那时肃王腾手修理楚啸天的事情,顿时汗颜,同时也对这个竟然被肃王折腾那么惨还没有坏掉的侄子生起一种敬佩感。 可以说,不是任何人被肃王修理过后不只没有萎靡不振,从此人生黑暗,反而像是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从此走上了正途。只有楚啸天这个奇葩才会一反常人所想,竟然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呵呵,看来朕的皇弟倒是将你教得极好。”说到远在桐城的肃王,崇德皇帝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楚啸天哪不知道他那十七皇叔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恐怕连老娘老婆和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肃王在皇帝心里的一根手指头的。所以对肃王,他从来都是带了点莫名的敬畏,从来不敢惹到他。二年前白马寺的那一次,肃王真真是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也完全将他以往的三观颠覆了个彻底。 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皇叔,啸天虽然不才,不过十七皇叔教我的东西我已经劳劳记着了。我以后也会向十七皇叔学习,为您分担政务的。”楚啸天一脸严肃地保证。 崇德皇帝一听,连连说了声好,不过突然想到了什么,绷着脸说道:“肃王的行事与品性你可以学,但是切莫要学他对待女人的态度。你爹安阳王还盼着你多纳几房美妾给他多生几个孙子呢。” 楚啸天满脸黑线地看他,“皇上,你的眼睛笑了。”所以别以为绷着个脸他就不知道皇帝心里其实在偷笑。 京城里谁人不知肃王娶了个妒妇,成亲几年,整个肃王府,除了肃王妃一人,肃王身边连个通房丫环也没有,生生让人看了回笑话。而太后赐给肃王的宫女除了最初莫名死了的那个,其他的不是被肃王退回来,就是莫名的被谴出府了。至此,肃王只守着肃王妃一人,肃王妃连肃王去了桐城,也能舍得京城的荣华富贵跑去那种穷山恶水之地,就只为了守着丈夫,不给太会派别的女人过去。 都说肃王克妻绝子,与肃王沾上关系的女人都会死于非命。只有现在的肃王妃不只活蹦乱跳地活着,还在去年年底平安产下一个女儿,让京城里的许多赌坊差点破产。所以,京里的人对肃王妃那是众说纷纭,好坏皆有的。 “朕没笑。”崇德皇帝一脸严肃,“肃王是个执拗的,朕的话他从来不听,所以你可别学他和朕顶嘴,也别学他将个女人宠上了天。” “皇叔放心,臣最听你的话了。”楚啸天赶紧肃容保证,心里偷偷说:他家娘子那么温柔体贴的人,就算他将她宠上天,她也不会做什么过份的事情。嗯,所以他也将她宠上天没关系的。 两人绷着脸说了一会儿后,楚啸天突然想起了还有件事情,厚着脸皮说道:“对了,皇叔,我想再向你要个人。你能不能将宫里的一个武功最好的侍卫给我。” 崇德皇帝挑眉,“你要侍卫干什么?难道朕给你的那十个数字侍卫还不够?”楚啸天身边有十个被取了楚一到楚十的名号的十名侍卫,皆是楚啸天十八岁加冠之时崇德皇帝赐给他的,已经成了他的心腹侍卫了。 “皇上,我想学武。自然想跟武功最好的师傅学了。”楚啸天理直气壮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崇德皇帝终于绷不住脸,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朕知道了,你是打不过你媳妇儿,所以想学些武功给自己增加筹码是吧?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楚啸天被他笑得满脸通红,但又反驳不了,不由得只能红着脸站在那儿等皇帝笑个够。若是别人敢这么笑他,他早已扑上去直接将人打死打伤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但这人是皇帝,皇帝再纵容他他也不敢这么放肆的。 “皇叔,能不能别笑了……”楚啸天小声地说,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 崇德皇帝笑了一阵,终于大发慈悲地说:“好了,朕不笑了。你要的人朕会给你的,稍会朕会让他去安阳王府找你。” “多谢皇上。”楚啸天这才一脸高兴地跪下谢恩。 看他这模样,崇德皇帝又忍不住笑了。 叔侄俩又说了会儿话,楚啸天目的达成,终于告辞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崇德皇帝绷着的脸一松,揉揉太阳穴,仿佛自言自语说道:“这小子,根本没有将朕说的话放在心上嘛。” 刘公公小心地偷觑他一眼,心说他变成这样还不是您老人家将他给宠的?可谓是比人家老爹还宠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楚啸天其实是皇帝的儿子呢。 “哎,刘公公,你说,朕怎么觉得照这个势头下去,安阳王世子也许会同肃王那般,以后只要一个女人就行了呢?”崇德皇帝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个……”刘公公的汗都要流下来了,斟酌着话语:“奴才也不知道,不过看安阳王世子昨天的表现,似乎很重视那世子妃……” 崇德皇帝也想起昨天楚啸天一身煞气进宫找他借人要令牌时的模样,顿时觉得安阳王可能这次的主意打错了。安阳王原本为儿子求娶个小官之女,是为了子孙后代,可却没想到这儿媳妇也许是他儿子的魔障,以后有得磨了。 柳欣翎醒来时,觉得全身乏力,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昔。 “小姐,您醒了?”一只手将床幔撩起,墨珠的声音响起。 柳欣翎应了声,眯着眼睛伸出手让墨珠将她扶起,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墨珠答道,去取了衣服伺候她穿上。“世子早上出门时吩咐了咱们不要吵您,让您睡呢。” 柳欣翎吃了一惊,竟然这么晚了。不过听到墨珠的话,又放下心来。反正她婆婆昨晚也吩咐她这几天不用去请安,睡得迟些也没关系。 墨珠边伺候柳欣翎梳洗边说道:“小姐,世子爷很体谅你呢。昨天发现你不见了,世子爷的表情好可怕,奴婢看着都有些发悚。小姐,其实世子爷挺在意您的,并不像外头所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柳欣翎听着墨珠的话,想起昨夜在那间简陋的农舍里楚啸天的话,心里弦微动,沉吟不语。 墨珠为她梳好头发,便出去叫膳了,不多时,绿衣等人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 柳欣翎刚坐下拿起筷子,便见一身朝服的楚啸天进来,身后跟着小厮安顺。 “娘子,你怎么不多休息?”楚啸天一进门劈头便问。 大概是想起昨天晚上在农舍时的事情,柳欣翎心情有些好,朝他温温婉婉地笑着,“我也是刚醒。夫君可是用膳了?” “没呢。” 楚啸天说着坐了下来,丫环赶紧将一副干净的碗筷摆上来。 两人安静用过午膳后,楚啸天让人拿来膏药为柳欣翎额上的伤涂抹药一边说道:“这两天你多休息,过两天我的假期结束了,不能在家陪你了。” “哦,知道了。” 柳欣翎对有没有他陪倒是没所谓,不过见他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有些不习惯地侧侧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楚啸天见因为得能充足的休息而显得粉嫩嫩的媳妇,心里头又热了起来,不禁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着,连眼神也变得深邃灼热。 柳欣翎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觉得脸都热了几分。正当她想抽回手时,却见楚啸天直接低下头,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甚至像只犬型动物一般,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舔吻起来…… 29、第 29 章   楚啸天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舔吻起来,让柳欣翎有种被某种大型动物舔咬的错觉,不由得有些黑线,心里也觉得恶心得不行,不禁有些犹疑要不要将手抽回,但是又担心自己冒然抽回手,不小心将他甩出去怎么办……啊啊,有些苦恼啊……      楚啸天细细致致地将她的手舔了一遍后,抬起头来看她,那双上挑的丹凤眼一片沉黑沉黑的。      柳欣翎顿时说不出话来。      楚啸天将她揽到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俯首吻了上来。      柳欣翎眼睁睁地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手指动了动,到底没有将他推开。她知道夫妻间接吻拥抱做爱皆是正常的事情,作为妻子有满足丈夫需要的责任。与其让丈夫因为欲望得不到不满足而去找别的女人发泄,还不如自己来。所以,对他有些亲密的动作,她虽然不习惯,但也不排斥,反而尽量让自己习惯。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柳欣翎觉得楚啸天表现还不错的。或许不知情的人同情她嫁了这么个又渣又色的纨绔子弟,只有亲身体会过才知道这男人其实远比外界传言的好多了,而且,他对自己还有一种莫名的喜欢,所以才会允许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男性的自尊心。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将他抓住,把握好自己的婚姻?      未出嫁前,她确实是对婚姻从来不抱什么希望。可是嫁了人后,发现这个男人确实不错,那么就试着接受吧。接受远比只是公式化地维持一个婚姻好多了。说到底,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何不能让自己更幸福,活得更开始呢?      所以,她会尽量维持着这桩婚姻。      当然,前提是楚啸天别让她失望才行。      楚啸天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一手圈着她的腰肢,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亲吻。比起新婚之夜时笨拙的亲吻,现在这个吻极能挑动心弦,由浅渐深,一点一点地研磨着她的嘴唇。      柳欣翎有些呼吸不过来,只能微微张嘴呼吸,可是很快的,温热滑腻的舌头钻进来,一遍遍地舔吻着她的嘴唇牙齿。她尝到了他口腔里微凉的薄荷味,很清新,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味觉中……      原来他刚才漱口时用的是薄荷……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舌被他重重地吸吮起来。她被他亲得胸腔都要炸了,极不舒服,等他终于将自己放开时,她只能头晕晕地躺着喘气。      等气终于喘匀了,柳欣翎方发现自己已经被某个激动的男人压在靠窗边的那张长榻上了,而他正绷着脸,一脸忍耐地扯着她的腰带,一脸猴急的模样。      此时丫环们早已乖觉地退了下去,连门都为他们关好了,两人窝在长榻上,面色潮红,发饰凌乱。      “等等,现在是白天……”柳欣翎将手贴在他胸膛上,提醒道。      白日宣淫神马的,可是古人的大忌啊。      楚啸天将她的腰带扯开丢到地上,使得她的衣襟撇开,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肚兜,楚啸天呼吸重了几分,低头轻轻地啃咬着她的锁骨边含糊地说:“我不是君子,不用忌讳君子那一套……娘子,我难受……”闷闷地说着,那声音像是在撒娇一般。      柳欣翎推拒的动作顿了下,就是这么一下,已经被楚啸天寻到了时机,赶紧将她的手抓住举到她身体上方,他整个身体都挤到她双腿间覆压了上来,迫得她的双腿不得不张开容纳他。      柳欣翎到底放纵了他,因为她想到,他们才刚成亲不到十天,现在这种时候,应该是现代所说的蜜月期吧?所以蜜月期间男人会频频求欢什么的,是值得原谅的。这么一想,便不再计较什么了。      因是白日,仿佛什么秘密都摊在眼前。柳欣翎微眯着眼睛,看到男人赤裸的胸膛,他的胸肌很结实,肌肤不算白晰,呈现一种微暗白的光滑色泽,看起来很养眼。而她自己此时除了一件外衣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臂上,肚兜亵裤什么的都被急切的男人扒掉了。      外头阳光明媚灿烂,院子里的那株柳树上,一只小鸟在上头轻快地叫着。白日的光线十分刺眼,柳欣翎躺在榻上,眼睛被窗外的光线刺得不舒服,不得不伸出手臂挡住眼睛。      柳欣翎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因眼睛被手臂压着看不见,使得感觉十分的清晰,身体一阵阵细密的战栗感从他的手指抚摸过的地方传来,袭遍全身,又麻又痒又有些舒服。突然,她的身体一震,差点隐忍不住叫出来。只因为,他的手指插进了她下面的甬道中,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抽插起来,耐心地让她很快地湿了下身。      楚啸天将前戏做得很足,这也是为了防止呆会他进去时弄疼她——这个后果会很严重的,所以尽管自己忍得快要爆炸了,也只能先让她充分准备好。直到感觉她下面湿润得差不多了,楚啸天才抽出手,让自己肿大的器物抵在她湿漉漉的桃源洞前。      柳欣翎双手捏成拳头,摒住呼吸,感觉到那个对她而言还是大得难受的东西一寸一寸地推进她窄小的体内,直到它终于将她的下体填满,两人都松了口气。      楚啸天将她压在眼睛的手移开,俯首看着她潮红的脸蛋,然后将唇覆在她的眼皮上,用着一种连他自己也想像不到的温柔力度,轻轻地烙下一吻。      “娘子,你忍着点……”楚啸天暗哑的声音饱含欲要渲泄出来的情欲,十分的撩人心弦。      柳欣翎蹙着眉,慢慢地点头。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让她忍着点,别失手将床砸了。虽然柳欣翎觉得若是他自己也能忍着不要那么激烈,估计她也不会失控的,只是做爱这种事情,好像男人更容易比女人失控吧?      不过柳欣翎也想起他现在的年纪,才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最难控制的年纪,要他禁欲什么的绝对不可能,没看到自从新婚之夜起,明知道她例假来了,还动不动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么?所以,稍会他可能会失控,自己得警醒点。      楚啸天得到了她的保证,将她的双手拉过来虚虚地环在他肩膀上,一手托着她的腰臀,开始撞击起来。      柳欣翎觉得下体胀得难受,那又粗又硬的东西一下一下地往她体内深处砸,在摩擦间,似乎还有胀大的驱势,让她越发的难忍。特别是那种撞击摩擦时带来的一阵阵奇异的酥麻感,从尾椎一路往上蹿到脑神经,让她全都身颤抖起来。虽然感觉很舒服,可是当那快感越来越多时,也让她有些控制不住。      突然,一阵尖锐的欢悦感像大水决堤一般吞没了她的所有感觉,身体剧烈颤抖着……      楚啸天明白她高潮了,不禁加快了速度,将她的臀部捧在手里用力地按压着,让自己可以进得更深更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欣翎被男人一个深深的挺入紧紧压在长榻上,一股股热液喷洒在她体内深处,令她又一次情难自禁地呻吟出声……      激烈的情事过后,柳欣翎趴在男人怀里,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急促。      这是他们第三次情事了,而这次是最好的一次。      第一次因为是初夜,两人都是没有经验的菜鸟,使得某人疼痛之余生生砸坏了床,闹了次笑话。第二次便是前晚,两人都在摸索学习中,他要学习哪种力道不会弄疼她,而她要学习怎么样才能够在激情中不弄出砸坏床的窘事。而今天是第三次,结果比前两次都来得美妙,那种水乳交融,身心合一的美妙滋味,皆令两人感觉各异。      楚啸天很满意,他躺在长榻上拥着怀里娇小的少女,心里一阵满足。原来与心爱的女人做这种事情,那种满足感是是十倍百倍的,仿佛世间没有比做这个东西更快乐的事情了。      一直以来,楚啸天喜欢女人漂亮的容颜,觉得她们的朱颜胜过肉体的美,这种癖好十分怪异,也让安阳王妃伤透了脑筋,可是楚啸天却不以为意。所以他喜欢看美人,喜欢收藏美人,却不喜欢她们脱光的模样。楚啸天觉得美人脱光了,白花花的肉体,赤条条的十分的难看。是以他从来不喜欢做那种男女之间的情事,觉得难以忍受。      楚啸天满十三岁时,安阳王妃为他安排了的几个貌美秀丽的通房丫环,那时他第一次见到女人脱光衣服的身体,不只没有起了什么欲望,反而觉得真真是粗俗不堪,难看得紧,从此他只觉得女人唯有穿上华丽的衣服、画上精致的妆容才是美丽。      欣赏女人的漂亮容颜,收藏美人,却绝对不会想要去碰触她们,那会让他觉得十分的丑陋。      这种想法一直到他遇到了柳欣翎为止。      仿佛中意起那个人后,觉得她什么都好,犹其是暧昧昏黄的灯火下,她赤裸地躺在鸳鸯红鲤的被褥上的模样,纤细,洁净,柔弱,娇小,从肉体骨骼中散发出的那种纯净娇美,让他屏息,意识颤抖,身体变得饥渴,难以自抑。      只是这么一想,瞬间身下又起了反应,让他不由得将怀里的少女拥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才能解得了那种从身体内沸腾的饥渴欲望。      “娘子……翎儿……”楚啸天喃喃地念着,情迷意乱地低首吮吻上她微启的红唇。      柳欣翎有些错愕,不是刚做完么?感觉到还埋在体内的那器物又开始抬头挺胸,满满地将她填充时,不由得脸红起来,正欲说什么时,见到男人情迷意乱的模样,让她的心脏微微一缩,突然发现,原来男人情迷意乱时散发的那种性感风情,也会让女人难以拒绝……      正当柳欣翎想着要不要将他推开时,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还伴着孩子清亮的叫唤声。      “表哥、表嫂,快开门,我来了!!!”      “……”      柳欣翎僵硬住,连楚啸天也停下了动作。      楚啸天的脸还压在她柔软的双峰间,而她整个坐在他腰腹下,男人的某个粗大的硬物正直挺挺地插在里头。这种时候,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的事情,令还未发泄完的男人直接挫火了。      楚啸天一脸铁青,嘶哑地吼道:“给老子滚!”      “……”      门外的人显然被吓住了,不过只静默了几秒,又响起了小正太更嘹亮的叫声:“不要不要,我要找表嫂,我要和表嫂玩!!!”      “来人,将他叉走!”楚啸天阴沉地叫了一声。      “不要!你们敢碰小爷,小爷——”小正太的声音嘎然而止,明显是被人堵住了嘴拖走了。      很快的,柳欣翎听到几道脚步远去的声音,然后扭转过头,正欲说什么时,楚啸天捏住她的脸,眯着眼睛又将唇覆上来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堵住,继续将她压在身下开始了一轮的情事。      等楚啸天终于满足地发泄一回,已经过了两刻钟时间了。      楚啸天原本还想继续的,但柳欣翎怎么也不肯了。她知道谢锦澜那牛脾气,就算楚啸天让人将他叉出去,只要是还没有达到目的,他绝对不会走的,或许此时正赖在揽心院的某个地方发脾气呢。      “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咱们不理他,他自个觉得没趣就会走了。”楚啸天不满地说。      柳欣翎不理会他,将衣服拢好下榻,突然脚一软差点跌倒,还是楚啸天眼疾手快地将她揽住。柳欣翎的脸有些红,明白是刚才连继两次的情事所致,让她的腿仍有些软,花心里还湿漉漉的,留着他的体液没清干净。      “都是亲戚,去见见吧,也许他有什么事情呢。”柳欣翎靠在他怀里,温言说道,顺便给他顺顺毛。      楚啸天明显是不待见谢锦澜那小正太,可是见她坚持,只能臭着张俊脸将她抱横抱起身进了内室清理,然后去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等两人穿妥了衣服后,柳欣翎唤了丫环进来收拾,而她和楚啸天用净水洗了脸,整理得差不多后,终于可以出门见人了。      “绿衣,锦少爷现在在哪里?”柳欣翎问道。      “回世子妃,锦少爷在偏厅,墨珠姐姐在陪他呢。”绿衣瞄了眼楚啸天,见他神色平和,心里方松了口气。      柳欣翎带来的四个陪嫁丫环中,除了面无表情的墨珠外,其他三个丫环都是极怕楚啸天的,特别是当他眼角带煞,满脸凶悍戾气时,更是让三个丫环吓破胆儿。她们此时方明白,纨绔子弟什么的都比安阳王世子好多了,至少纨绔子弟生气时,不会有这种骇人的气势。刚才听到世子的怒吼,她都快吓得腿都软了,而那长公主之子却当没有发生一样拼命擂门,看得她都有点为他担心了。      偏厅里,谢锦澜一脸委屈地看着墨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配着那副可怜委屈的表情,还真是让人心生怜惜,恨不得给他摘月亮摘星星。只是墨珠一惯的面无表情,淡淡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冷淡间不失恭敬,十分的公式化。      “墨珠,我真的不能去找表哥表嫂么?”谢锦澜可怜兮兮地问。      “锦少爷,抱歉,奴婢不能让您过去。”      “那你去将他们叫出来。”小正太一脸“我很宽容”的表情说。      墨珠连表情都未变一下,说道:“请您别为难奴婢。”      谢锦澜撇嘴,发觉他表嫂的丫环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不,应该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丫环,所以墨珠这样才正常哩。谢锦澜想通了,也不纠结墨珠生硬刺耳的声音和木头一样的反应。      “那好吧,我就在这儿等表哥表嫂他们出来好了。”小正太爬到一张檀木椅上坐着,说道:“墨珠,看茶。”      “墨珠,拿点心。”      “墨珠……”      小正太再准备叫什么时,柳欣翎和楚啸天相携过来了。小正太眼睛一亮,麻溜地跳下椅子,朝柳欣翎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抑起红扑扑的小脸瞅她,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在看一样十分喜欢的玩具。      “表嫂,我终于见过你了,你没有被表哥欺负吧?”      “……”      柳欣翎一脸莫名其妙,而楚啸天早已经不耐烦地将小正太拎开了,一脸凶恶地说:“臭小子,不准随便碰我的世子妃。还有,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      谢锦澜嘟起嘴,不高兴地说:“表哥你骗人,我刚才在门外明明听到表嫂发出很难受的声音,分明是你在欺负她。别以为我小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懂。”说着,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配上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让人忍俊不禁。      柳欣翎顿时满脸通红,一时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楚啸天脸色一黑,竟然被个小正太听墙角了,还听到他家娘子的呻吟声,实在是不可原谅。楚啸天将小家伙捉过来扯着他的脸蛋,阴阴地说道:“以后再敢去听墙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割掉你的耳朵。”      “表嫂~~表哥欺负银……”小正太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瞅过来。      柳欣翎叹了口气,赶紧上前将小正太解救下来。小正太赶紧抓住柳欣翎的手,躲到她身后朝楚啸天扮了个鬼脸。      楚啸天顿时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直接将这小家伙丢出去。      大抵是一起共过患难,柳欣翎现在对小正太的印象比较好,牵着他的手到偏厅里坐着,问道:“锦少爷,你今天来这儿有什么事么?怎么不多休息一下?”昨天才经历了绑架事件,今天就能活蹦乱跳地跑来玩,该说他是小孩子心性呢,还是……      谢锦澜拿了个饼干啃起来,“表嫂,我没事了。我今天来有事来找你的,顺便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柳欣翎为他倒了杯茶,拿帕子给他试去小脸上的沾上的饼渍,又看了眼一旁臭着脸喝茶的楚啸天,突然觉得这对表兄弟的性格其实挺像的,神经都一样的粗糙,无论多大的事情在他们心里都会很快过去,不会留下什么阴影。    30、第 30 章 “表嫂,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娘让姐姐带我过来感谢你的。”谢锦澜啃着饼干啃得很香,顺手将柳欣翎为他斟的茶喝尽,然后对柳欣翎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我告诉爹娘他们,是表嫂你一路保护我,带我安全逃跑,因为有表嫂,我们才能平安地被表哥找到……表嫂,我这样说对不对?” 柳欣翎微微挑眉,脸上的笑容温温婉婉的,并没有搭腔。 小正太见她反应平淡,不由有些沮丧,“表嫂~~~” 柳欣翎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说道:“你做得很好。” 得到夸奖,两人相视而笑。 柳欣翎看着小正太眼带狡黠,却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心里有些诧异的,倒没想到这小鬼会这么精明狡猾,小小年纪的如此多心眼儿,也不知道长大会是怎么样了。虽然柳欣翎并不觉得昨天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让人知道也无妨,若能少点异样的目光挺好的。虽然不知道度向锦澜为何不愿意同人明说,于她而言也觉得无所谓罢。 见两人默契的模样,楚啸天心里有种很不妙的预感。谢锦澜是那种十分黏人的小孩,若是他打从心眼里喜欢一个人,那么他的表达方式就是在那个人面前闲晃,做尽撒娇卖乖之事,以讨好那人。而楚啸天看他这模样,分明是对他家娘子图谋不轨,顿时不高兴了。 楚啸天直接将小正太拎到一边,问道:“你说你姐姐带你过来,你姐呢?” 小正太还是很崇拜这位表哥的,对他的粗鲁也不以为意,说道:“姐姐先去拜见舅母了。我想你们了,所以我自己先过来。”而这么一个先行的举动,倒是没想到会打扰到了人家的好事。 对此,楚啸天恨得牙痒痒的。楚啸天正值新婚之时,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妻子腻在一起才能解得了那种饥渴,可没想到今天难得放纵,竟然半途被人打搅了好事,心里着实不爽。 正说着,一个丫环进来,禀报说颜郡主到了。 “丢出去。”楚啸天嘴巴远比大脑反应更快,已经很不客气地出口了。 “……” 那禀报的丫环埋着头,一脸为难之色。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还是让丫环将人请过来。 那丫环偷偷瞄了眼楚啸天,见他虽然脸色很坏,但到底没有反驳世子妃的话,顿时吃惊不已。要知道,揽心院里伺候楚啸天的仆人都知道,他们世子对长公主府里的表妹表弟是十分不待见的,每回他们过府里来玩,只要人到了他的揽心院,楚啸天都会直接让人将他们丢出去——是真的丢出去了哦,为此使得谢千颜从此越来越讨厌楚啸天了。 谢锦澜瞅着这两人,身体不由得往柳欣翎身边挨近一点,同时心里肯定了,他家表嫂果然是个彪悍的,连那么霸王的表哥都听她的,以后他要多巴结表嫂才行。 谢千颜进来时,便见到柳欣翎一脸温婉的笑意,而楚啸天将脸撇到一旁,一副不愿意看到她的模样。谢千颜冷哼一声,他不想见到她,她还不乐意来呢。若不是为了弟弟,这揽心院以为她稀罕啊。 谢千颜先是责备了弟弟半途跑人的举动,然后方十分有礼地和柳欣翎打招呼。她今天来这里,是代表忙碌的父母过来感谢柳欣翎昨日对谢锦澜的照顾,也对谢锦澜之前捉弄她的行为道歉。谢锦澜这么捉弄她,而她在被绑架时,仍然愿意保护谢锦澜的行为让长公主夫妇十分感激,由此,也认同了柳欣翎这个安阳王世子妃。 可以说,昨日柳欣翎自救的行为,已经得到了长公主府的人认同,认为她担得起安阳王世子妃这称号。 “颜郡主,请坐。墨珠,看茶。”柳欣翎忙招呼道。 柳欣翎的热情洋溢与楚啸天的冷淡相比较,十分的两极化,让谢千颜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通通的,有些羞涩道:“表嫂,别忙,我刚才在舅母那儿吃了茶了。还有,我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可不是嘛。”楚啸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他给人添麻烦还将他放出来,怎么当人家姐姐的?” “表哥……”谢锦澜委屈地叫了声。 谢千颜忍住气,准备反嘴相讥时,却见柳欣翎温和地朝她笑了笑表示歉意,然后扯了扯楚啸天的衣袖,让他别太过份。楚啸天侧首看了她一眼,嘴巴动了动,终于没再说什么。 谢千颜瞧得有些惊讶,她是知道楚啸天性子的,也看得太多他做的浑事与执拗得要死的臭脾气,认定了后,就是将他打死也不肯改,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嘲笑。就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从小到大她从来瞧不起这个表哥,对他十分的不待见,甚至觉得和这种人做亲戚实在是一种丢脸的事情。 人家说表兄表妹什么的容易产生感情,可是她与楚啸天相看两厌,见面就吵,让两家的长辈都头疼不已。谢千颜甚至想,若不是他是安阳王唯一的嫡子,说不定他早就被人废了千百遍不止了。而此时,这个浑事做尽、从来不会听人劝的男人,竟然因为柳欣翎的一个动作而收敛了?可不是教她吃惊么。 谢千颜不由再次仔细打量柳欣翎,比较秀丽的容貌、温婉的笑、端庄文雅的气质,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京城里比柳欣翎漂亮的贵女很多,气质不乏娴雅文静的,所以柳欣翎并不是最特别最出众的。所以,谢千颜也弄不懂楚啸天怎么会这么反常。不过,谢千颜却对柳欣翎的印象是极好的,大抵是因为昨天她在树下相救的一幕罢,每每想起,心里都挺感激她。 “颜郡主不必客气,锦少爷很可爱也很听话,并没有给我们带什么麻烦。”柳欣翎笑着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客套话,谢锦澜插嘴道:“姐姐,不是说要邀请表嫂一起去参加重午节的游河么?” “哦,对。”说到这个,谢千颜抿唇一笑,心形的小脸宛若生花一般美得眩目,“表嫂,过几日就是五月初五的重午节,我与何清影、周绿纹等人约好一起去游河,你也一起去罢。我刚才和舅母提过此事了,舅母已经允了。” 柳欣翎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对姐弟会邀请她去游河。 五月初五是现代所说的端午节,不过在这里人们将之称为重午节,也叫“五月节”。至于这节日的起源已不可考究,所以这节日自然也不是为了纪念屈原也不是为了迎接伍子胥等具有华夏特色的传说,而是不知从哪一朝代起,就形成的大楚朝众所周知的一个民俗节日,直到现今发展成了一个备受广大民众重视的节日。 重午节之日,也如现代一般有吃粽子,赛龙舟,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等习俗 。这里的重午节当天还有很多节目,游河、划船、射箭、打马球等等节目,可谓是热闹极了。而最受京中夫人小姐们喜爱的还是游河这一项,因为游河过程中,不仅可以欣赏沿途两岸的风景,其中还能结识京中青年才俊、世家公子,对于未来的择婿十分的重要。 “表嫂,去吧去吧~~”谢锦澜跑过来摇着她的手臂说。 柳欣翎有些迟疑,不由看向楚啸天。毕竟她现在已为人妇,就算安阳王妃允许了,可是还是询问一下丈夫的意见比较好,这点面子她是必须给的。而往年的重午节,她一向只是陪母亲和姐姐们去庙里上上香就回去了,倒没有像京中贵女般去游河。 “娘子你想去么?”楚啸天见她望过来,遂问道。 柳欣翎没想到他会这么民主,当下轻轻地点了下头。她倒不是为游河,而是觉得去交些朋友比较好。那天认识的几个少女,以后估计都会嫁给京中一些世家子弟,与她们交好,百利无一害。 “嗯,那就去吧。”楚啸天拍板说道。 听到楚啸天的答案,谢家姐弟都笑起来。当然,谢千颜是有些不满的,横眉对楚啸天骂道:“表嫂想去玩一下都要你允许,你是不是太霸道了?难道以后我想找她去庙里上个香,也要你允许么?” 楚啸天哼了两声,“那是自然。”他可不放心自家娘子,就怕这表妹抢了去。 “你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本世子本来就将自己当回事儿,哪像你啊……啧,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 ………… 柳欣翎听着这对表兄妹吵架,仔细看了看,发现楚啸天对谢千颜真真是不留情面的,这么个大美人,亏他舍得骂,也不知道他以前那个“色渣世子”的称号是从哪里来的。 谢锦澜偷偷凑到她旁边说:“表嫂,姐姐又和表哥吵起来了,不过我觉得他们是越吵感情越好的。你不知道,表哥以前可是很喜欢我姐的,经常特地到我家找我姐姐呢。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表哥就开始和我姐吵架了……”说到这个,小正太眉毛都拧起来了。显然在他心里,原本是希望自己姐姐嫁给表哥的,谁知道这两人会相看两厌呢。 柳欣翎心中微动,到底没有说话。 连她也觉得,谢千颜那种美人,连作为女人的自己都难以拒绝,何况是楚啸天这个地道的男人呢?如果面对这张脸没有心动过,那才不正常。所以,谢千颜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令他由喜欢转为了厌恶了呢? 等两人吵完后,谢千颜若无其事地与柳欣翎约好了重午节那天来接她,便带着弟弟告辞离开了。 他们一离开,楚啸天便伸了个懒腰,拉着柳欣翎的手回房。 路上,柳欣翎正思索着事情,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欺近,下意识地伸手一挥,等瞧清楚了那跌出去的人,不由得大惊失色,伸手拉住他的手。 于是,跟在世子与世子妃身后的一群丫环嬷嬷们目睹了一幕非常不可思议的画面:他们纤细柔弱的世子妃纤手轻轻一挥,世子爷飞出去了。然后世子妃伸手轻轻一拉,世子又转了回来,被世子妃抱了个满怀……Orz……她们可不可以认为其实是世子爷自己投怀送抱的? 呵呵,错觉吧! 一瞬间,仿佛时间再一次静止了。 男人整个人倒在少女单薄的怀里,一时间没了反应。 “夫、夫君……”柳欣翎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半晌,楚啸天双手撑着她的肩膀直起身,视线越过她,锐利阴鸷的眼睛直直地瞪向后头的那几个丫环嬷嬷。丫环嬷嬷们被他冷酷的眼神看得纷纷埋下脑袋,噤若寒蝉。 等在场的目击者一一被警告了一遍后,楚啸天冷着脸,拉着柳欣翎往他们的房里行去。柳欣翎看他这模样,心里有些没底,沉默地任他牵着,像个小媳妇一般跟在他后头走着。 而保持着一定距离地跟着他们的墨珠与安顺见状,同时抽了抽嘴角,觉得这场景特么的让人胃疼。不过算了,谁叫他们是主子呢。 回到了房,楚啸天将所有的丫环都赶了出去,站在柳欣翎面前说道:“娘子,你刚才……” “抱歉,我刚才有些走神了,所以……”柳欣翎一脸抱歉,看了他一眼,复又微微垂下眼,说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楚啸天见她道歉态度良好,原本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算了,他本就知道她力气大,是自己不慎才会被她差点挥出去。楚啸天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绝对要练好身手,防止再发生这种意外,不然……他个大男人像女人一样小鸟依人一样倚在个女人怀里像样么? 再次心里建设好后,楚啸天已经亲热地执起她的手,厚着脸皮腻过来,说道:“娘子,不怪你,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事情入神了。不过你以后可要记得,若是为夫在时,就算想得入神,也别将为夫推开了。” “好。”柳欣翎仍是一脸的愧色,很柔顺地任他将自己揽到怀里。 楚啸天见她十分柔顺的模样,顿时大男人之心被满足了,搂着她傻笑起来。 31、第 31 章 过了两天,柳欣翎额头上的那道瘀痕已经消不少了,颜色看着也淡了不少,没有初时见的那么触目惊心了。 柳欣翎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六年,但骨子里还有着现代人的观念,是以对这些小伤并不怎么在意,倒是楚啸天比她本人还要在意的模样,每天在固定的时间会拿药来给她涂抹。 这两天,楚啸天哪里都没有去,天天与柳欣翎呆在一起,感情那是噌噌地往上涨——至少楚啸天是这么认为的,为此十分心喜——两人相处的模式也固定了下来。 同处一室同睡一床同食一桌。书房里,她看书他练字;花园里,他说话她倾听,步调十分温馨甜蜜,两人的行动与说话间也越发的亲密起来。 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让人羡慕。 当然,如果不是时不时的出点意外状况,那揽心院里的下人们觉得世子爷和世子妃真的很相爱的了。至少,这两天,揽心院里的几个心腹仆人有幸见到了他们一辈子都难以见到的画面:他们那个野兽一样折腾不坏的世子爷总是不经意被看着十分柔弱的世子妃玉手轻轻一挥,便整个人飞了出去,然后很快的世子妃又上前一步将人拉了回来搂到怀里…… 真的搂到怀里了哦,好梦幻的拥抱啊~~若是角色换一换,估计会更唯美了。=__=! 丫环墨珠早已预料到这种事情,所以无比的淡定了;而小厮安顺,嘴巴都张圆了,然后明白了他们世子妃或许拥有什么神功后,安顺彻彻底底的成了安安顺顺的小厮,对自家世子妃那叫一个恭敬。 安顺心里开始同情起了自家主子来,明知道世子妃力大无穷,一个不小心就会将人给拍飞到天边去,但仍是乐此不彼地接近。你想培养感情就培养感情吧,为毛总要出其不意地去吓人呢?这不是让人惊吓之余,直接将你给拍飞么? 所以说,楚啸天落得这下场,柳欣翎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欣翎是个比较严肃认真的人,虽然她面上一派温温婉婉,看着就是个标准的古代闺阁千金,实则有自己的坚持主见。加上活了两辈子,她理智惯了,做不来那些少女的任性调皮骄纵——虽然她现在的年龄确实是少女。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怪力来欺负人什么的。既然楚啸天表明他喜欢自己,想要与她培养夫妻感情,那么她也欣然应之。但她真的不知道培养感情的过程中,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 每当人在不设防被吓着时,下意识的反应总是不经大脑考虑的。特别是,在她身心都比刚嫁过来时放松许多后。是以在楚啸天每次出其不意地出现或对她做一些亲密的动作时,柳欣翎不习惯之余,便有了下意识的反应。 于是,楚啸天杯具了。 柳欣翎真的不是故意的,所以在发现人被自己拍飞时,她也很努力地救人,倒是从来没有将楚啸天给伤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某位世子爷根本不知道那种怪力有多可怪,仍是乐此不彼地凑过来,厚着脸皮吃豆腐。 每当她有些无奈地道歉时,楚啸天振振有词:“娘子,你必须习惯我!” 楚啸天遇到过形形□的女人,可以说是悦女无数(?),对比了那些女人还有自家表妹谢千颜,发现柳欣翎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从来舍不得伤害他(大雾啊,世子爷),即便拥有怪力,却从未想过用它来伤人,反而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量。这让楚啸天如何怕得起来?甚至连点谨慎之心都没有,每次都照常的想干啥就干啥。而他想到的是,让柳欣翎尽快习惯他的存在,这样她就不会总在下意识反应时将他给推出去了。 楚啸天这想法很好,但过程……实在是太怀具了有木有! 墨珠安顺等人都要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了,也不知道他这坚持是哪里来的。不过,倒是值得夸奖。 所以说,想要赢得一个女人的心,男人其实也挺辛苦的。 两天过后,楚啸天的婚假终于结束了,开始要去工作了。 楚啸天上班的地方是五城兵马指挥司,而他是五城兵马指挥司东城的指挥使,负责京城的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宜。这职位相当于现代北京市卫戍区及公安局局长之位。整个皇城的安危可以说是直接交给他负责了。 这个位置说来也满重要的,应该让更有能力的人上任才行。但这是皇帝亲点的,旁人就算再多的质疑也不敢质疑皇帝的决策,于是楚啸天当上指挥使后,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等着看他的笑话。不过,楚啸天上任半年来,京城相对太平,小事不断,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五城兵马指挥司的衙部离皇宫不远,楚啸天甫一进门,就见到指挥司总部里一群下属对他露出了很微秒的表情。 “你们做什么?”楚啸天将腰间的配刀放到桌上,让安顺去给他泡茶,挑眉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将平时与楚啸天比较交好的邵敏推出来,让他回话。 邵敏暗暗怒骂那群家伙不是人,就只会推他出来做替死鬼,谁人不知楚啸天那混世魔王一般的性子,惹着了他,被打断腿还是好的,直接将人给废了,也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呃……头儿,自从你成亲后,咱们就没见过你了,恭喜你啊。”邵敏笑道。 “是啊是啊,大人,恭喜你娶得如花美眷啊。”钱东也一脸笑地说。 邵敏和钱东是指挥司里的两个副使,他们与楚啸天的关系还算好,两人也都是惯会说话的人,虽然在楚啸天手下做事,但却很少让楚啸天发火,混得还算不错。 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恭喜。 楚啸天此时人逢喜事精神爽,听到他们的贺喜声,心里也觉得十分的美,遂也不介意这些人先前的奇怪之举了。 可是,不是他不介意,那些人就放下的。毕竟八卦什么的,男人比起女人来也不逞多让。于是,午时楚啸天吃完午饭,看看天色觉得时间尚早,自己也捎假十天没有来工作了,还有一堆文件需要处理,今天就努力一把吧。于是脚步一转,便往五城兵马指挥司的衙部行去。 楚啸天刚从外头进来,就看到一群男人聚在指挥司衙里八卦,正好八卦到他身上。 “听安靖王府的楚三少说,咱们头儿的那位世子妃,长得不咋样,但那个力气……啧啧,真够吓人的。” “世子妃的力气很大么?那咱们头儿不是很可怜?” “我觉得奇怪的是,楚三少爷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是世子妃归宁那天,楚三少爷不岔上回比武输给了头儿,于是半途拦截了安阳王府的马车。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楚三少爷被侍卫甩飞进了马车里,很快的就被马车上的人给丢出来,直接挂在了墙上呢。哎呀,你们说,安阳王府的马车里坐着的除了世子妃还有谁?” “而且,我还听说那面墙都裂了呢。” “喂,也许马车里还有丫环呢?你们怎么确定是世子妃?别忘记了楚三少与咱们头儿积怨颇深,他也许为了抹黑大人而乱说呢?” “话说,你们觉得,咱们头儿那种人,已经够黑了,还用得着人去抹黑么?” 不知道谁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于是此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点头同意。 ………… 男人们八卦得高兴,孰不知他们口中的主角之一正站在后头捏紧手指,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呢。 等这群男人终于意识到他们八卦的对像正在身后时,顿时一阵哀嚎,明明这种时候,上司不是应该去休息了,然后一天就不会回来了咩?为毛他现在会在这里啊啊啊!!! 没等他们哀嚎完,迎接他们的,是毫不留情的拳头。 于是,这一天,五城兵马指挥司里东城的副指挥使、吏目等人皆被上司胖揍了一顿。 楚啸天活络了□骨,气也出了,顿时一阵神清气爽。在家里总是被媳妇一挥手就给拍飞出去,也挺没有面子的。只有揍这群人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武力值是个正常男人。嗯,以后心情不爽,就多揍一下这群不成器的家伙吧。 众人还在哀嚎着,不知道今天这一进兴起的八卦酿成了他们以后的杯具生活。所以说,八卦神马的,也要付出代价的。 “说吧,楚君弦那小子是怎么说的?你们又怎么知道?难道楚君弦到处宣传……” 楚啸天大马金刀地挑起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那上挑的眼里一片凛凛煞气,看得人触目惊心。钱东和邵敏也认识他有好几年了,觉得两年前他不过是个纨绔世子,气质流于浮夸,做尽让人想直接灭了这货的浑事。可是这两年来,突然发觉他正在慢慢改变,气质从浮夸流气变得沉稳而凶悍,虽然时不时的做出些浑事,但比起两年前真的是好太多了。 像此时,这种骇人的戾气,压倒性的迫人气势,竟然让他们心里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于是,当下能言善道的邵敏又被一群没有同僚情谊的家伙给推出去受死了。 “那个……大人,其实前些天咱们巡视城东的时候,遇到了楚三少爷与别人打架,咱们自然是要去维持纪律了。事后楚三少爷大概很感激咱们,于是请咱们兄弟几个去喝酒……”邵敏咧了咧嘴想笑,却不意外扯到嘴角的伤,当下呲起牙来。 楚啸天不耐烦地敲着椅背,冷笑道,“什么好心请你们几个去喝酒?丫的就是不安好心。继续说!” 于是,邵敏老老实实地将楚君弦的话复述了一遍,而楚君弦告诉他们的,不外乎是安阳王世子妃归宁那天发生的事情。楚君弦与安阳王世子妃有过一面之缘,且也体会那种被人直接丢出去时宛若在半空中飞翔的感觉,还有最后直接挂到了墙面上的事情,皆用一种比较婉转的语言告诉这群人了。当然,楚君弦对安阳王世子妃并不关注,他的话外之意是楚啸天,嘲笑楚啸天娶了这么个深藏不漏的世子妃,以后有得他哭了。特别是众所周知楚啸天就是个贪花好色的,以后他敢纳妾什么的,绝对会被那么厉害的世子妃修理得很惨…… 只要想到这个,楚君弦就高兴,乐得将楚啸天的丑事告诉楚啸天的下属,好让他被下属嘲笑。 对楚君弦的险恶用心,楚啸天哪里不明白。不过,楚啸天听到最后,知道对他家娘子的怪力楚君弦还处在猜测中,只是认为力气大了点,并没有多想,遂才没有那么生气。 楚啸天将楚君弦这个衅子记住了,决定找个时间将楚君弦修理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你们信他的话?”楚啸天冷冷地问。 郡敏等人此时就算心里相信,面上也要露出绝对不相信的表情来,纷纷向上司表示自己的忠诚,绝对不会怀疑什么,悔改态度十分良好。 鉴于他们的认错态度良好,楚啸天终于免了他们的错,没有再上前一人补一脚将他们踹得个生活不能自理。 “头儿,为了庆祝您成亲,咱们兄弟在庆祥楼准备了酒宴,请你赏脸过去。”钱东腆着脸笑道。 “是啊是啊,头儿,你成亲之时,咱们兄弟因为职责在身,没有去喝您的喜酒,兄弟们心里都过意不去。” “头儿,今天要不醉不休。” ………… 一群人又开始起哄起来,楚啸天想了想,便笑着答应了。 傍晚,一群人到了庆祥楼预订好的厢房,里头不只有丰盛的酒宴,还有一群穿着清凉的貌美女子抚琴吹箫,载歌载舞,娇声呖呖,十分动人。 楚啸天瞄了一眼,便被众人拥簇着坐到主位上。这种场合是官场里惯常见的,楚啸天也没有多大抵触,对钱东邵敏的安排点点头,说了声辛苦了。 钱东邵敏等人笑着给楚啸天敬酒,说了些吉祥话,惹得楚啸天连连发笑。楚啸天刚新婚,娶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自然爱听别人说的吉祥话,难得多喝了几杯酒,英俊的脸庞上涌起一股潮红。 酒酣之际,钱东与邵敏对视一眼,然后拍拍手,等大伙都看过来时,邵敏笑道:“头儿,今儿咱们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呢。” “哦?什么惊喜?”楚啸天虽然喝得有些高了,但神智还是在的。 其余的人明显知道这个“惊喜”的,当下嘿嘿笑起来。钱东暧昧地笑了笑,然后去将厢房的门打开,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少女款款走进来,待众人看清楚她的脸时,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竟然是翠俪阁的苏水洁姑娘。”一个吏目呆呆地说。 苏水洁正是翠俪阁里的头牌姑娘,她是这几个月突然走俏的翠俪阁的花魁,卖艺不卖身的那种,一手琴音天下无双,端的是清高傲洁,引得京中众多自诩风流才子趋之若鹜,千金散尽只求她回眸一顾。 苏水洁长相清丽脱俗,神色清傲冷淡,一双秋水翦瞳散发出一种清清冷冷的光华,让男人乍见之下,生起一股征服的欲-望。越是高傲洁丽的女子,越是得不到,越是让男人想征服得到。 钱东脸上带笑地将苏水洁请了进来。 相对于钱东的热情,苏水洁不冷不热地瞟了他一眼,莲步轻移,踏进了厢房。她神色清淡,亭亭站在那儿,给人一种清丽傲洁、高不可攀的感觉。苏水洁身后还有两个拿着琴的婢女,也同样一脸傲色。 “苏姑娘,这是安阳王世子,你先给咱们世子爷来一首曲子吧。”邵敏说道。 苏水洁点点头,看也不看主位上的人一眼,也不行礼,直接走到琴案前,净了手便开始弹凑起来。 一曲毕,苏水洁敛袖坐在那儿,神色淡淡的。 “头儿,你看她是不是很美?”钱东凑到楚啸天身旁小声地说道:“头儿,若是你喜欢,属下可以将她献给您,她今晚就是您的了。” 楚啸天撑着额头,喝得有些高了,让他的神智有些不清醒,点头道:“确实是美人……”只不过,他已经拥有了心中最美的那个女人了……想到此,不由得傻笑起来。 钱东和邵敏等人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就觉得有戏了,于是彼此心照不宣地笑起来。他们与楚啸天相识甚久,哪里不知道他的贪花好色的性子,只要是美人,他都会喜欢的。男人嘛,哪个不好色?即便刚新婚,家里有了嫡妻了,但女人是不嫌多的,就算只是个青楼女子没法纳成妾,但收来玩玩也好~~ 苏水洁听到这两人的话,再看这一群人酒醉后的丑态百出,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她原本是不想来给什么安阳王世子陪酒的,但翠俪阁的妈妈碍于安阳王世子的名号不敢得罪,强硬地将她送过来。对此,苏水洁越发地讨厌这等只会仗着权势欺压人的纨绔子弟。 等酒喝得差不多时,众人终于散了席。 楚啸天刚起身,一具香气馥郁的柔软身体扑了过来靠到他怀里,陌生的气味令他皱起眉,只是喝得有些高的脑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一个巴掌已经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现场一片安静。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捂住嘴,看着打人的少女一脸倔强的表情,而被打的男人脸微微偏到一边,脸上出现了几丝血印子,想来是指甲刮到的。 钱东和邵敏一脸焦急地看着,心里暗暗后悔刚才为何要将苏水洁直接推过去。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没有想到这女人这么傲气,竟然敢打京城一霸的混世魔王,简直不要命了。想着,两人沮丧起来,明白他们可能弄巧成拙了,弄了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过来给自己招罪……这种女人只要不识好歹,长得是再漂亮再有行情,也只有被弃一途。 楚啸天上挑的眼角一戾,看也不看地一手甩过去,怒道:“你丫的是哪根蒜,竟然敢打本世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来人,将她给本世子叉出去!” 苏水洁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昏眼花,直接摔到了地上。等她好不容易坐起身,一张美丽的脸已经肿得老高,嘴角泌出了一丝血渍。 苏水洁不可思议地看着打她的人,那男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与凶戾的表情,还有厌恶的眼神都教她委屈又吃惊,她没想到竟然有男人舍得打她。虽然她是瞧不起这传说中无恶不作的安阳王世子,更是不乐意去伺候他,但他凭什么打她? “小姐……”苏水洁带来的两个丫环忧心地扑过去扶起她,同时怒瞪着楚啸天。 她们都习惯了男人小心翼翼地讨好苏水洁,连带的她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无人敢惹她们,是以已经习惯了男人对他们的谄媚与讨好,早已忘记那些男人除了是男人外,还有至高无上的身份与权利。 “滚开,别挡本世子的路!” 楚啸天见她们挡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更凶狠了,直接抬脚一踹,其中一个丫环惨叫一声飞跌到门外。楚啸天眼带狠色,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走了出去,小厮安顺赶紧跟在他身后。 屋子里的人吓得噤若寒蝉,连苏水洁也只能捂着脸不敢叫一声,呆呆木木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的夜色中…… 柳欣翎沐浴出来,正用干毛巾擦试着头发时,外头响起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心知是楚啸天回来了。 傍晚时,楚啸天让人回来告诉她今天有酒宴,不回来用膳了。 柳欣翎表示了解,她爹柳明成虽然只是个翰林院编修,但也时不时地被同僚拖出去应酬,何况是楚啸天这等身份的? 柳欣翎赶紧披上外衣,将头发拢好后,马上迎了出去。 “娘子……” 楚啸天看到她,脸上露出傻笑,整个人扑了过来,将她搂到怀里。 柳欣翎瞄见他脸上几道血丝痕迹,看起来倒像个巴掌印。正奇怪着,一股酒味扑鼻而让,让她不由得掩鼻,想将他推开,可是楚啸天搂着她不放,嘴里喃喃叫着“娘子”。柳欣翎见房子里的丫环嬷嬷都在,便熄了将他直接推开的想法。不过,等她嗅到那股酒味中隐约的脂粉味时,柳欣翎的眉皱得更紧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惯于用浓重的薰香及胭脂,只要接触到,男人很容易便会沾上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道。柳欣翎自己不喜欢这种浓郁的脂粉香,一般极少用的,所以知道楚啸天身上这味道不是她的。 柳欣翎任某个男人像个大型的犬一般压在自己身上,眼睛望向一旁的安顺。 安顺被她看得心中惴惴,头皮都发麻了。 呜呜呜,世子妃的眼神好恐怖哦!更恐怖的是世子妃还有神力,要是她知道世子爷被别的女人碰了,会不会将世子爷给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啊? 32、第 32 章 安顺两股战战,头皮发麻,觉得世子妃的眼神好恐怖,让他差点要跪了。 事实上,柳欣翎只是看着他,让他给个解释罢了,谁知道小厮因为见过她纤手轻轻一挥就能将个大男人给拍飞出去的英勇彪悍举动,打从心里对她各种敬畏,觉得霸王龙一样的世子爷算神马,在世子妃面前,全都是天边的浮云。 “安顺,小姐问你话呢!”一旁的墨珠提醒道。 听到墨珠又冷又硬的声音,安顺打了个寒颤,终于回过神了,赶紧说道:“世子妃,您请问。”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决定先将腻在身上的醉鬼先弄上床,再去问清楚比较好。于是趁着丫环嬷嬷们去准备醒酒汤和干净的衣物什么时,柳欣翎将半扶半抱地身上的男人弄进了内室的床上。 安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家娇小柔弱的世子妃毫不费力地将个喝醉酒的大男人带进了房,顿时汗颜无比……他刚才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喝醉了酒的世子爷给弄回揽心院的,中途还差点因为负荷不住世子爷的体重而扑倒在地。 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啊!而他堂堂一个男人,竟然连个女人的力气也比不上,太伤男人自尊了有木有? 柳欣翎很快就出来了,安顺一见她,便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脸恭敬。 “说吧,他的脸是怎么回事?”柳欣翎坐在一张椅子上问道。 她刚才将楚啸天放到床上后,可是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有几道刮痕,一看就是被女人掴掌出来的痕迹,毕竟男人不会留这么长的指甲。这种痕迹,让柳欣翎不免想到,某人是不是去调戏某个彪悍的姑娘,然后让那彪悍的姑娘悲愤之下,直接呼巴掌了。 想到这种可能,柳欣翎脸都冷了。 “这个……” 安顺看了柳欣翎一眼,便老老实实地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特别是庆祥楼里的事情,安顺一丝不漏地复述一遍,然后特别强调他家世子爷是被一群自作主张的下属陷害的,而那个青楼花魁是钱东直接推过去给世子爷的,可没等世子爷还没反应过来将她推出去,那女人就大胆地扇了世子爷一巴掌了…… 柳欣翎默默地听着,神色淡然,看得安顺心里忐忑不已。为了他家世子爷不致于被天生神力的世子妃揍得个生活不能自理,安顺决定以后自个还是看好点世子爷,免得他一个不小心就做错了事情,让世子妃生气之类的。 “世子妃,世子不喜欢那苏水洁姑娘的,一切都是钱东邵敏他们自作主张的。而且那苏水洁也特可恶,竟然胆敢打世子爷。要不是世子喝醉了,不然那女人绝对会被世子爷直接踢死……”安顺一脸愤愤然地说。 柳欣翎有些忍俊不禁,觉得安顺为了宽她的心夸大其词了。不过,心里确实舒服多了。相信任何做妻子的,都不会乐意丈夫在外头应酬时身边有其他的女人作陪的,特别是这种古代环境,为了所谓的风流韵事,应酬时一定要有乐伎抚琴作乐比比皆是,她再不愿意,也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潜规则之一,她现在还没有那个魄力去抗议什么。所以,这种时候就要看男人的自觉性了。 而让柳欣翎觉得可恶的,还有所谓的钱东邵敏等人,他们这么赶着给她男人送女人,不是活生生打她的脸面么? 安顺苦着脸,很想告诉世子妃,他说的真的是实话。他们家那混世魔王的世子一生起气来,哪管你是男是女,照样直接揍残了再说。 “啊——”正在这时,突然房里传来了一声惨叫声,惊得人差点跳起身。 柳欣翎赶紧起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疾步往内室行去。 进了里面,方发现床上坐着个满脸阴鸷的男人,一双眼睛寒意森森地盯着站在一旁的丫环绿衣。柳欣翎视线一扫,发现床前不远处躺了个丫环蜷缩着身体,嘴里发生痛苦的低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而绿衣一脸惧怕地站在那儿,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世子妃!”绿衣见到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惊喜地喊了声。 柳欣翎担心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让人进来将那丫环扶起去看大夫,边蹙着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绿衣瞧了眼坐在床上仍是一脸冷酷地看着自己的男人,一脸惧怕地小声道:“世子的衣服脏了,绯缨本想为世子更衣的,谁知道世子突然生气了,将绯缨给踢开……” 绿衣这回终于彻底地认识到为何揽心院里的下人都如此惧怕世子了,这种一不合心意就要人命的男人,谁敢对他有抱有幻想?连想都不敢想,就怕哪天他突然翻脸,突然被他直接一脚踹死。 柳欣翎抿抿唇,让绿衣下去,自己走过去站在楚啸天面前。 楚啸天眯着眼睛看她半晌,似乎认出了她,凶狠的表情换上了傻笑,喃喃地唤着:“娘子……娘子……” 柳欣翎叹了口气,应了一声,拍拍他的脑袋,而那男人也十分温驯地任她拍着,全然没有刚才的煞气凶狠。柳欣翎也不知道刚才他为何要将那丫环踢出去,只能回头去看看那丫环有没有伤着哪里,顺便放她几天假养病吧。想着,柳欣翎没等他伸手抓住自己,又出去了。 外头,安顺仍是肃手站在那里,一脸恭敬,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般。柳欣翎眯眼,看来,这种事情安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好了,安顺,你先下去歇息,明日再过来伺候吧。” 柳欣翎让安顺下去,又去吩咐人准备热水的衣物,便回身进了房。 “娘子,娘子……” 这时,房间里的某个男人已经躺回了床上,半边的身子都滑到了地上,还有半边身子挂在床上,嘴里一声比一声大地唤着她。 “娘子,你在哪里啊……”楚啸天半眯着眼睛,嘴里胡乱地叫着。 柳欣翎走过去,将他扶到床上,扬声让人将水送进来。让这么个醉鬼去洗澡什么的不太可能了,柳欣翎只好勉为其难地用热水来给他擦试身体了。 给个醉鬼擦身什么的,真的是个体力活儿,虽然她有力气,但奈不住当事人不配合啊。 “娘子,来,亲一个……” 某人凑过来,张开嘴巴,一阵酒气扑鼻而来。 柳欣翎拧了拧眉,很淡定地一根手指头将他摁回了床上,将他的衣服扒了,给他擦上身。反正两人该做的都做了,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等擦到他的下-身,柳欣翎迟疑了下,还是将他的亵裤给脱了下来,继续用湿毛巾给他擦下-身,至于他跨-下的东西,嗯,直接一眼掠过,没啥好看的…… 被人这样将全身都擦遍了,醉得再死的人都会有点意识了。楚啸天也不例外,眯着眼睛看着正认真地给他擦身体的少女,秀丽的小脸很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教他不由得心头发软。而她柔软的小手抚摸过他的身体,酒精的刺激,加上身体的渴望,令他很快就有了反应。不由将她一把抱过来,埋首在她柔软的胸脯间蹭来蹭去,舒服地叹了声。 还是这种淡淡的馨香比那什么薰香和脂粉味都令他喜欢。 “……” 柳欣翎再次淡定地推开他,然后黑线地看到他整个人赤-裸地躺在床上,下面那个狰狞的东西在她的视线中,慢慢地抬起头来,然后变得一柱擎天。这种反应,再配合着男人沙哑的、充满渴望的声音,实在是太活色生香了。 “娘子,娘子……” 柳欣翎不理会他,拿了件中衣为他穿上,直接将水端了出去交给守在值夜的丫环,然后无视了丫环惊讶的眼神,端了碗醒酒汤过来。 柳欣翎不是什么柔弱的女人,也是个拥有现代思想的女性,认为伺候自己丈夫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亲密,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是以她没有叫什么丫环进来帮忙什么的。 “夫君,起来喝酒了。”柳欣翎坐在床边叫道。 楚啸天睁开眼睛,看到她又傻笑起来,这次倒是十分配合地坐起身来,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碗的醒酒汤。 真乖啊! “好了,睡吧!”柳欣翎拍拍他的脑袋,将碗放到一旁。又去找了瓶膏药为他脸上的伤痕抹药。 做完这一切后,柳欣翎坐在一旁看着床上男人蹙着眉,十分不安份地滚来滚去,怎么看都像只大型的犬类动物。直到他滚到床边,摸到了她的手,然后紧紧拽住不放,将她拉到了怀里抱着后,终于安份下来。 柳欣翎趴在他怀里,已经没有了那股脂粉味了,只剩下了纯男性的味道,让她心里没有那么的堵了。 轻轻叹了口气,柳欣翎发现自己竟然在意他身上是不是留有别的女人的味道,就算是不小心,也让她有些在意。这种感觉,似乎就是现代那句经典的话能概括:“男人与牙刷不与人共用”。她可以装模作样做个古代大家闺秀,一个合格的世子妃,但心里却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碰了自己后,又去碰别的女人。 从安顺的话中可知,楚啸天今晚倒是没教她失望。 不过,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苏水洁打了他一巴掌后才气得将人推开的,或者还有别的。若是苏水洁没有那么自负地甩他一巴掌,他还会将人推开么? 这种想法令她有些怅然,觉得自己这些天来因为他的态度而有些强求了。 在她纠结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柳欣翎抬眼,就见楚啸天正低首看她,一双眼睛有些朦胧,但还算清醒。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脸慢慢地抚摸着,划过她的眉眼,然后到嘴唇。 柳欣翎的眉头微微蹙起来,不太喜欢他这种抚摸。而且他的眼神,仿佛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一样。 “娘子,别皱眉……”他的手轻轻地按着她的眉,然后将脸凑过来,轻轻地蹭着她的脸,“你要开心地笑,就像那年,在树下,你对我笑了……” “那年?”柳欣翎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男人心情似乎十分的好,将她搂到怀里,笑眯眯地说:“对,像那年在树下对我笑……因为你,我才没有被……娘子,我想要……”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温暖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唇。 柳欣翎怀疑不是他喝醉了酒神智不清地将她误会成别人了,就是自己可能真的在不知道的时候,在某个地方见过他吧。可是,搜寻她这十六年来的记忆,自己似乎并没有见过他,又何曾在“那年”在树下对他笑? 正当她思索着时,某个男人已经趁机将她身上的衣服都扒了,然后某个粗粗硬硬的东西插-入了她的双腿间,慢慢地做着抽-插的动作。 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这种女上男下的姿势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密。 “娘子……”楚啸天摸摸她的脸,“不疼啊。” 说着,不给她反应,已经将那东西的前端插-进了她的身体内。 不过,也因为这种姿势,他进入得有些困难,而且她的体内还是干的,更难进入了。柳欣翎蹙着眉,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了,正欲将他推开时,男人的双手扶抱住她的腰肢,翻了个身,变成了女下男上的姿势。 柳欣翎拳头握起,到底没有将他推开。 因为,他虽然喝醉了酒,忍得快要爆炸了,还惦记着不能让她疼。 那粗大的器物卡在甬道前,他的手梳理过她黑色的丛林,然后在她脆弱的女性□前揉弄起来,胸部也被他用唇留连地舔吻吸吮着,双重的刺激,终于让她下面出了水。 男人的粗大一下子冲了进来,顶得她发出一阵绵绵的娇喘声。 而这一声,似乎将他刺激到了,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猛地加大了力度顶弄起来,两人相交-合的部位在安静的夜晚中发出清晰的黏腻水声,让她羞得连脚趾头都拼拢起来。 似乎喝醉酒的男人都比较狂野而激烈,这一次比以往都要难挨,快-感一波一波地袭来,让她忍不住咬住他的肩膀的一块肉,抑住难以控制的呻-吟声。而这种细微的疼痛,不仅没有让他停下,反而越发的激狂起来。 不过,这一次做得并不久,因为,做到了一半,某个男人竟然直接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 柳欣翎瞪着某个醉鬼,说“要”的是他,做到一半停下来的也是他,让她卡在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中,实在是恨得要死。 柳欣翎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等待身体里的骚动停下来——当然,某个还硬挺挺的东西还插在她体内呢,难道男人喝醉了酒,就算没有发泄出来也能睡着么? 过了会儿,身体里的骚动终于平息下来后,某个硬硬的东西就显得多余了。柳欣翎很不客气地直接将某个男人推开,卷了被子蒙头就睡。 今天真是差劲的一天,她老公不只被别的女人抱了,秘密还听一半漏一半的,就连床上欢爱,某个男人竟然中途直接睡着了……啊啊啊!!这几天绝对不能让这男人碰自己,也要将他憋上一憋方才解恨!!! 33、第 33 章 宿醉醒来的感觉很不好受。 更不好受的是,当发现自己因为醉酒而错过了什么美好的东西时,不是捶胸顿足可形容那种懊悔的心情。 一大早醒来,楚啸天的心情很糟糕。 从醒来开始,他就偷偷地开始打量柳欣翎的表情,见她与平时一般,十分贤惠温柔地伺候他更衣梳洗,然后让人摆上早膳。早膳也是他爱吃的东西,与平时无异,连摆膳的丫环都没有变,但为什么他总有种头皮发麻的不祥预感呢? 用过早膳后,楚啸天该出门了。他这个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东城指挥使,并不用天天去上朝,反而要天天去上指挥司衙部上班,是以早上不用和父亲安阳王一起出门上朝。楚啸天觉得这样挺好的,免了自家父亲一见他就要叨念的他。老人就是这点不好,总爱唠叨,听得他都腻了。 楚啸天刚踏出门时,安顺已经候在门外了,将他的配刀捧来递给了他。 楚啸天将配刀挂好,转身看向门边的柳欣翎,说道:“娘子,我走了。” 柳欣翎微笑点头,脸上的笑容温温婉婉的,让人看着就舒服。 可是楚啸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着她的笑容,反而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仿佛小时候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父亲安阳王正蹲在家里手拎着鞭子等他回来收拾他一样,让他头皮一阵阵发麻。 可是除了昨晚做了一半就睡着外,他好像没有做错了啥事情吧? 想到这里,楚啸天心中一凛,突然觉得或许对女人而言,这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了。当然,男人不能满足自己的女人,这不仅事关男人的能力,还有男人的尊严问题。 嗯,这件事情很严重,得正视! “呃……娘子,你……”楚啸天见她睁着那双烟水一般的清澈眸子望过来,顿时有些气短,难得的也有些害羞了。他不是个会道歉的人,这个世界上能上他道歉的人也很少,是以一时间难以启齿,不由紧紧拉着柳欣翎的手。 柳欣翎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说话,遂淡淡地将手抽回来,然后在楚啸天又要拉她时,伸出一根白嫩的食指点住他的手,笑道:“时间到了,夫君还是快点出门吧,免得迟到了。” 楚啸天觉得被那根手指点到的手背上让他感觉到有千金重,若她再使些劲儿,说不定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摁倒了。楚啸天再无知也知道这是拒绝的表示了,不禁有些悲愤,他的力气不如自家娘子…… “娘子,那我走了,我今天会很快回来的!”楚啸天保证道,等到她点头时,方带着安顺出了门。 柳欣翎目送他消失后,也回身进了房。 柳欣翎自己梳洗一翻,穿好衣服后,便带着丫环一起到落仙院给婆婆安阳王妃请安。 今天的落仙院不只有安阳王妃一人,安阳王妃下首还坐着两个穿着打扮十分光鲜亮丽的女人,是安阳王的侧妃杨氏和宛姨娘周氏。 侧妃杨氏虽然一直未给安阳王诞下子嗣,但因她年轻时貌美无双,一直很得安阳王的宠爱,甚至在地位上隐隐有压安阳王妃一头的趋势,最后因为安阳王妃生下儿子才将这局面扭转过来。现在杨氏虽然不如年轻时得安阳王的宠爱,但到底是王府的老人了,又是侧妃,安阳王一个月中也有几天会去她院里渡过。 宛姨娘周氏是三年进府的,是安阳王所有的女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宛姨娘周氏与安阳王妃的端庄娴叔、侧妃杨氏的妩媚娇艳不同,看起来就是个柔弱洁白的女子,宛如一朵在风中颤抖的小白花,只消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有种保护的欲望。这种女人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也是最能让正妻恨得牙痒痒的类型,因为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她只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风中颤抖的样子,就能轻易攻下男人的心防,让男人以为她被人欺负了,进而一股鸡血上脑地为她出头。 宛姨娘进门三年,连安阳王妃都在她手里吃过几次暗亏,不敢再小视这个女人。 老实说柳欣翎只要一想到自家那公公那堪称后宫的女人,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啊。新婚的几天后,安阳王妃便让她见过府里的几个比较有身份资质的侧妃姨娘了,对这些容貌各异的女人,柳欣翎每每只要一想到她们都是自家公公的小老婆,心里就有些发懵,继而有些担心楚啸天会不会以后也学他爹那般一堆女人往床上弄。 当然,安阳王这行为并没有人说他花心好色,因为众所周知安阳王只是想要孩子想疯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让他伤透了脑筋,他想再有几个孩子也是值得原谅的,所以女人越来越多,但却没有再生了。 可是,与安阳王不同,楚啸天若也学他爹的行为,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个色渣。 担心完了楚啸天后,柳欣翎又想起这时代的婆婆最喜欢往儿子房里塞女人的事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话听来觉得很有道理,但要实施起来太难了,这个时代,女人太过依靠男人,不能得罪男人,那只好去为难女人了。做婆婆的也是从媳妇一步步熬成婆的,虽然她们不见得会喜欢丈夫有身边有别的女人,但她们大多会喜欢往儿子房里塞女人,不只是对儿子宠媳妇时觉得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走时生起的心酸,也有种想通过自己安排的人去掌控儿子的后院之类的心思…… 总之,柳欣翎没法理解那些婆婆的心思。而她现在刚嫁过来,相信安阳王妃不会那么快塞人过来给她没脸,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将揽心院管理好先。 柳欣翎先是恭敬地上前给安阳王妃请了安,然后方按照对妾氏长辈的礼给了侧妃和姨娘请安。虽然这两位皆是长辈,但因柳欣翎是世子妃,且会是这府未来的女主人,是以这两人也不太敢受她的礼,皆是半侧坐着受了她的礼。 安阳王妃美目一转,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安阳王妃如同全天下的正妻一般,不待见丈夫的其他女人,但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好,让人觉得她是个宽容的主母。此时见到两个妾氏皆不敢受儿媳妇礼的模样,心里甚是满意的。 当然,安阳王妃更满意的是儿媳妇的守礼懂事,儿媳妇摆明着尊重她这个婆婆,丈夫的妾氏连媳妇的礼也不敢受,让她心里有几分解气。特别是昨晚丈夫宿在周氏那儿,今天周氏便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来给她请安了,这不是摆明来气她么? 柳欣翎不知道安阳王妃的心中所思所想,对安阳王妃问的话都一一回答,加上她人长得秀丽,看着就是个温婉端庄的,进退得体,让安阳王妃十分满意。 又说了会儿话后,柳欣翎方告退了。 回到揽心院,无事可做。 她现在是新妇,上头有祖母,祖母下来有婆婆,然后才到她。祖母安阳太妃虽然一心礼佛深居简出,但还有厉害的婆婆在上头镇着。所以管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轮到她这做媳妇的来管。不过这样一来,暂时也落得个轻松,以后的事情,就以后说吧。 柳欣翎坐了会儿,想起昨晚那个叫绯缨的丫环受伤的事情,叫来绿衣询问。 昨晚的事情她虽听绿衣说了,还是弄不明白绯缨为何会被楚啸天踢伤,那时不好细问,现在有时间了倒可以详细了解一下。 “绿衣,绯缨伤得怎么样了?”柳欣翎喝了口茶问道。 绿衣跟在柳欣翎身边有七八年了,是比较得柳欣翎信任的丫环。现在楚啸天不在,倒是恢复了些活泼性子,说话也利索多了。 “小姐,大夫说,绯缨伤到了心肺,估计一个月内不能起身了。” 柳欣翎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绿衣,你知道为何世子会踢伤绯缨么?” 绿衣看了她一眼,小声地说:“小姐,其实……也不怪世子,是绯缨那时候突然倒在世子怀里,世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骂了声贱人,就一脚朝她心窝子踹去……” 绿衣虽然很害怕喜怒不定的世子,但好歹世子爷是自家小姐的丈夫,她自然是向着自家小姐的,对绯缨的做法也颇为不赞同。 听绿衣这么一说,柳欣翎如何不明白,是绯缨起了心思。一般来说,为醉酒的主子更衣什么的,很容易便被醉得糊涂的男主人直接拖上床那啥那啥了。一般的妻子见到这种情况,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若是贤惠些的,绝对会脑抽地由着自家老公将人给OOXX了。就算没有OOXX成功,只要那丫环被抱过了,亲过了,也算得上是丈夫的女人了。心地好点的主母,会留下那丫环以后备用;心地坏点的,直接将人打发远点;若是恶毒的,还不是直接打死了了事。 柳欣翎想,是不是她给人感觉太过和善柔弱可欺了,才会让个丫环敢在她房里对她男人投怀送抱?而且那绯缨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公然勾引世子? “小姐,绯缨以前是在落仙院当差的,后来皇上下旨赐婚后,因为揽心院缺人,王妃便让绯缨、绿纱两人过来伺候。”绿衣这些天也没闲着,倒是打探了些消息,摸清了揽心院里的人的来历。 柳欣翎微微蹙起眉,既然是她婆婆的人,自然是不能出手了。虽然有些可惜,但她并不想弄僵婆媳关系。不过,转眼一想,绯缨受伤的事情可不是她干的,安阳王妃就是知道了相信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的。 对楚啸天直接踢伤人的行为,柳欣翎一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昨晚看他满脸煞气,显然是十分厌恶的。绯缨生得也不差啊,怎么他不只没有动心反而直接将人踢伤了呢? 柳欣翎搞不懂楚啸天的想法,抿抿唇,对忐忑不安的绿衣说道:“你去让绯缨好好养伤,其他的,等她养好伤再说罢。” 绿衣一听,便知道自家小姐或许不会对绯缨做什么,但断不会让她在房里伺候了。 等绿衣下去,墨珠端了蛊汤进来,放到柳欣翎面前。 “这是什么?” “王妃吩咐厨房的厨子为您做的汤。” 墨珠将那蛊汤打开,一阵食物的清香味儿扑鼻而来。墨珠盛了一碗给柳欣翎,见她脸上虽有狐疑,但慢慢地喝着时,继续说道:“这汤是给您调理身子,以后好生养的。” “噗——”柳欣翎一口汤喷了出去。 墨珠很淡定地递过一条干净的手帕,“小姐,王妃吩咐厨子这一个月都会给您做汤和药膳,就算您喷了这次,下次仍是要喝的。” 柳欣翎满脸黑线,“我只是一时太意外了,并不是不想喝。”她现在才十六岁,虽然这么早嫁人是不得已的,但怀孕什么的,她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啊。十六岁生孩子什么的,是不是太不保险了? “哦~~”墨珠点点头,继续说:“小姐,反正你嫁了人后,早晚都要生的,不如趁现在一举怀上,也免了很多麻烦。至于世子……奴婢相信他会很听您的话,不敢乱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柳欣翎真不知道她的笃定从何而来。 “奴婢看得出来世子爷很在乎您,既然他连您的怪力都能接受了,也知道您的厉害,所以他绝对不敢做出什么让您生气的事情的。” 墨珠的话总是一针见血,柳欣翎虽然直觉不能相信,但心里总有种希望如此的想法。女人嘛,谁不希望自己有个美好的婚姻,若是丈夫敬爱自己、不搞三拈四,那么就更好了。 可是,这可能么? 楚啸天心里觉得不舒服,总有种倒大霉的预感。想了想,便将安顺拎过来,问道:“安顺,你将昨天的事情告诉本世子一遍。” 安顺瞄瞄他严肃的脸,问道:“世子爷,您记得多少?”安顺从小便陪楚啸天长大,自然知道楚啸天的酒品,他喝醉洒后,有些事情会记得,有些事情却模模糊糊,所以他要先问清楚他还记得什么。 楚啸天自然有记得在床上做到一半就睡着的事情,每每回想到自己吃肉吃到一半就睡了,真真是捶胸顿足也无以排谴那种悔恨之意。 安顺见他脸色古怪,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过,好像绝对是个会让他很后悔的事情,因为他家世子爷的表情很纠结,然后又很蛋疼。 “安顺,别管本世子记得多少,你全都说一遍。”楚啸天不耐烦地说。 安顺不敢惹毛他,当下简练地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楚啸天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粗暴地打断了安顺的话,恨恨地说道:“贱人,竟然敢打本世子,本世子要将她丢到锁欢阁里接客,夜夜被-操!!” 安顺缩着脑袋,知道这霸王龙是气得狠了,才会这么口不折言,幸好现在是大清早,行人不多,不然听到他的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地痞流氓呢。 楚啸天骂了一阵,让安顺继续说。等安顺说到柳欣翎的表现,楚啸天的心吊得老高,当知道柳欣翎啥表示也没有,楚啸天心里又觉得很失落,失落中,又有些委屈与难过。 明明不是他想要那个什么翠俪阁的花魁的,可为毛事情变成了他的错了?难道他这些天来的表现都是假的,没有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世子爷?”安顺小心地唤了声。 楚啸天回神,将那股复杂的情绪压下,朝五城兵马指挥司行去。 楚啸天刚进门,便见东邵敏钱东等几人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做出一副愧疚万分的模样。 楚啸天冷哼一声,将配刀放到一旁,捏了捏手指头,满脸煞气地说:“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众人面面相觑,嘴里泛苦。他们哪敢真的上去围殴这混世魔王啊?而且以武力值来说,也素来只有混世魔王一个围殴他们啊?这不是摆明着让他们上去当沙包么? 一刻钟后,楚啸天神清气爽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一派悠闲。 地上,又躺了一堆哀嚎的人,一脸的鼻青脸肿。昨天的伤还没有消肿,今天又添新伤,这日子没法过了。 “邵敏,那个胆大包天地敢打本世子的贱女人呢?” 一看混世魔王那满脸煞气的模样,在场的人皆知道苏水洁这次凶多吉少了,那么个大美人,真是太可惜了。 “头儿,苏水洁姑娘被人赎身带走了。”邵敏苦着脸说道。他知道苏水洁昨晚的举动定然惹毛了顶头上司,是以对苏水洁的事情很关注。也不负他所望,苏水洁刚被送回了翠俪阁不久,就有人过去为她赎身了。 “谁?”楚啸天脸色黑沉沉的,直觉有人同他作对。 “是、是靖王府的三少爷。” “楚君弦?!”楚啸天拉高了声音,脸色越发的难看,咬牙道:“那小子分明是给我添堵的!他们几时勾结上了?”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能回答他,事实上,只要是与楚啸天有关的事情,楚君弦都会插上一手。楚啸天被皇帝宠坏了没错,但楚君弦有个不着调的父亲——靖王爷,所以这两只在京城人看来,德行都是半斤八两。谁知道这两只竟然没有臭味相设,反而彼此仇恨,互相使绊子阴对方,看谁被阴得惨就高兴。 “哼,算那女人幸运,若下次再给本世子瞧见,直接弄残了!” 听到楚啸天的狠话,在场的人只能暗暗祈祷苏水洁好运了。虽然那女人是不识时务了点,但也真是个美人儿,男人都是怜香惜玉的。也只有楚啸天这种浑人才会舍得对个大美人拳头相向,真不知道他在府里是不是也对世子妃也如此粗暴。 下午,楚啸天踩着晚膳的时间回府。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让人为他们布膳。 楚啸天有些纠结,欲言又止,最终觉得很没面子没有去解释什么。 晚上,上床就寝时,楚啸天看着里头背对着他的少女,脸上的纠结之色更重了,最终自己厚着脸皮亲热地贴着过去,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想要补尝自己昨天做到一半睡着的窘事。嗯,为了补尝她,今晚勉强做七次郎吧……(喂!到底是谁补尝谁啊?不要一边说得那么大气凛然,一边笑得那么猥琐啊……) 谁知,手下的身体岿然不动,他竟然没法将她的身体板过来。 楚啸天探头一看,傻眼了。 原来某人直接将手指扣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啊啊啊,她这样做,不会又将床弄塌了吧? 楚啸天再次做无谓的担心了。 34、第 34 章 第二天,柳欣翎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某个男人又得寸进尺地将半边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压得她胸口有些闷闷的,但却有种习惯的感觉。成亲半个月来,天天醒来都是被这样压,再娇弱的身体,也会有免疫力了,况且其实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娇弱。 “娘子,早……” 楚啸天也跟着醒了,直接将她搂到怀里在她柔弱的胸脯蹭了蹭,然后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柳欣翎愣愣地看了他好久,直到感觉到某个发烫发硬的东西抵在小腹上,终于清醒过来,然后十分坚定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将他掀开。 楚啸天愣愣地看着那根青葱一样白嫩嫩的手指头淡定地将他掀开,顿时有点囧。 “夫君,该起来了。” 柳欣翎笑容温婉,起身自个穿了衣服后,去将丫环准备好的衣物拿过来,很贤惠地伺候他更衣。 楚啸天眯着眼睛看她一会儿,方慢吞吞地起身,像个大老爷们地等着柳欣翎给他更衣。 早膳过后,楚啸天沉着脸出了门,柳欣翎站在揽心院门口送他出门,笑容温婉柔和,看着就是个十分贤良温婉的好妻子,正殷勤地送丈夫出门上班。 楚啸天定定地看了她十几秒钟,方转身离开。 安顺低眉敛目地跟在楚啸天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安顺自然知道主子现在很生气,但没有爆起来打人,着实让他有些意外。或许,更意外的是,他能忍着脾气没有对惹他生气的世子妃做什么。安顺伺候他那么久,自然是知道他脾气的,生起气来连自己的父亲安阳王都敢顶。安顺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世子对世子妃的特别,这种特别,到愿意为了她压抑自己的脾气。 不过,安顺知道世子爷虽然没有对世子妃发脾气,但若自己此时去触他霉头,绝对会遭殃。 一路上很安静,直到快到指挥司衙部时,楚啸天突然停下,问道:“安顺,你说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安顺冷汗涔涔,不敢冒然接话,遂问道:“世子爷,您指的是什么?” 楚啸天眉头蹙得死紧,神色有些阴郁,“她为什么生气呢?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可是我不是想要补偿她了么?可是她……”想起昨晚柳欣翎明显抗拒的举动,楚啸天心里怎么都有点不是滋味。 楚啸天原本以为自己喜欢她的温婉良顺,可是当她恭恭敬敬地对他时,一举一动莫不按规矩办事,心里顿时不知为何觉得十分的抑郁,感觉这样很不对。 而且,她如此的温婉恭顺,分明是一种拒绝的态度,拒绝他的接近,拒绝与他亲近。楚啸天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他以前也没有仔细留意过,但本能让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对他的放松与随意,那样会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她在乎的。 所以,这种沉默的拒绝,让楚啸天心里焦躁极了,恨不得直接钻进她脑子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安顺一听,自以为了解了,说道:“世子爷,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楚啸天回头看他,诧异道:“你小子有什么话不能说?说罢,本世子不怪你。” 安顺笑着说了声“谢谢世子”,便继续说道:“世子爷,奴才虽然不太了解女人,但与府里几个婢女姐姐交好,平时也听她们说一些事情,知道女人一些小心思。爷,女人嘛,一般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有所接触的。奴才想,世子妃定然是介意您昨天被那苏姑娘碰到了的事情。虽然不是世子爷您自己主动的,但也算是……奴才觉得,世子妃虽然看起来是个和善的,但她也是女人,也会在意这种事情。” 楚啸天听罢,突然觉得十分有道理。而柳欣翎介意这种事情,不就是说她在意自己么?这个事实令他喜上眉稍,差点没有当街叉腰仰天大笑。 嗯,现在是在街上,要忍耐! 将那股兴奋的喜悦按耐下后,楚啸天上下打量自己这小厮,一脸惊诧道:“安顺,你小子懂得倒是多,原来是本世子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倒是有男人风流的本质。” “……世子爷,奴才并不风流……”安顺内流满面,他这是为了谁才去凑到女人堆里打探女人的心思的啊?为此还被那几个婢女给拍了几巴掌骂他好色呢。 楚啸天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便进了衙部。 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过今天安阳王妃的心情很不好。 柳欣翎踏入落仙院,便见到安阳王妃神色淡敛地坐在那儿,旁边还有个清纯柔弱的宛姨娘。柳欣翎敏感地发现两人的气氛不对,且宛姨娘笑得过于无辜无瑕了,倒是让人觉得有猫腻,特别是配上那张一让人看就觉得十分柔弱的脸,让人心里不由发紧。 柳欣翎照例上前去请安,安阳王妃淡淡地叫了声起,然后让柳欣翎坐下。 刚坐下,宛姨娘便抿着唇笑了笑,柔柔地说道:“王妃姐姐,世子妃可终于来了,您的心情应该也好一些罢。”说着,宛姨娘看向柳欣翎,继续笑道:“世子妃今儿可要多陪陪王妃,王妃听说绯缨生病了,心情可真不好呢。” 柳欣翎听到“绯缨”的名字,心里直接打了个突,看了眼淡然地喝茶的安阳王妃,从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顿时佩服她的镇定功夫,然后微微侧首望向宛姨娘,笑道:“宛姨娘为何如此说?绯缨不过是个婢女,哪能让娘心情不好呢?” 宛姨娘的声音清清柔柔的,给人一种十分轻灵的感觉,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挺发堵的,“我院里的小碧与绯缨交好,她昨儿去找绯缨说话时,竟然发现绯缨卧病在床。妾记得绯缨以前是在落仙院当差的,王妃姐姐那时可是很疼绯缨的,那么个可人儿,听说她不知为何受伤了,妾也心疼呢。不过妾更担心王妃姐姐因此而影响了好心情,所以今儿一早来探望王妃姐姐了。现在世子妃来了,妾希望世子妃好生安慰王妃姐姐。” 柳欣翎脸上的笑容未变,也未搭话,这种时候,还是由婆婆来开口比较好。 安阳王妃将茶杯放下,用帕子擦试了下唇,淡淡地说道:“让宛姨娘关心了,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本宫再心疼她能越得过本宫的儿媳妇去?宛姨娘这一大早的过来,想必没有休息好吧?瞧这脸色都恹了几分,还是快去歇息吧,免得王爷瞧见了,又说本宫亏待你了。” 宛姨娘嘴角僵硬了下,手指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又柔柔地笑起来,“王妃姐姐说的是,那妾先下去了。” 宛姨娘起身给安阳王妃和柳欣翎行了礼,方慢慢地离开。 宛姨娘离开后,一时间无话。 看着两个女人的交锋,柳欣翎明白了宛姨娘今儿是来挑拨离间兼看戏来的,虽然她不知道昨天安阳王歇在哪个院子,但宛姨娘这么一大早过来,应该是来看安阳王妃的笑话了。毕竟那绯缨是安阳王妃安排在揽心院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用意,无外乎在儿子院里安插个眼线,可能的话,若是能爬上主子的床,将来捞个姨娘当当也是可行的。可是这个眼线竟然在这当儿受伤,可不是让人联想到柳欣翎这个新妇或许对婆婆安排不满意,才故意将人弄伤的嘛。 柳欣翎神色微沉,宛姨娘这行为,让她知道揽心院里的眼线超乎她想像的多,以后行事得谨慎了。而且,这安阳王府的水可是比她想像的深,以后得小心些,不能成了别人的棋子。 玉娘恭敬地上前给安阳王妃添了盏茶后,安阳王妃终于出声了,说道:“绯缨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柳欣翎闻言,赶紧愧疚地说道:“娘,这事儿是媳妇的不对,没有及时将事情告诉您。其实这事儿媳妇也有些糊涂呢,昨儿世子喝醉回来,丫环们伺候他更衣时,也不知道绯缨哪里做错了,惹得世子生气,然后被世子踹了一脚。媳妇已经让大夫来给绯缨看了,休息一个月便好。” 安阳王妃一听,如何不明白的,顿时有些头疼。儿子是她生的,她能不明白他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躁性子么?想必是绯缨做了什么不顺他心意的事情,才导致他直接将人踹伤。所以,这事情确实不能怪媳妇。而且绯缨已经在揽心院当差,一个奴婢生病受伤,确实不需要来禀报她这王妃的。这本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情,若不说,事情过了就成,纯粹是宛姨娘想来挑拨是非才将这事儿捅出来罢了。 安阳王妃心里有些恼恨,暗暗捏紧了手帕,这宛姨娘就是生来克她的。从三年前宛姨娘进门开始,这女人仗着王爷的宠,处处来与她作对,偏偏宛姨娘会作戏,且又生得一副小白花相,勾得安阳王整颗心都偏向她,连她这个王妃都差点忽视了。若不是她还有个儿子,相信这几年王爷连她的院子也不想来了。 现在,好不容易儿子娶了媳妇,这宛姨娘分明是想挑拨她们婆媳的关系,难道是想让她们闹僵,然后让她拉笼这媳妇么?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好了,这不关你的事儿,那些丫头都是你院子里的,怎么处置都由着你这世子妃发落,以后发生这事儿,你自己处理便成,别给那些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话。”安阳王妃叮嘱道。 相对于丈夫的那些女人,安阳王妃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媳妇的。相信再蠢的人,都知道要在这王府里扎好根,靠的还是她这个正经的婆婆。柳欣翎不是笨蛋,自然不会做出让安阳王妃讨厌的事情来,而宛姨娘今天做的这出,也让婆媳两个开始联手对付后院不安份的女人。 安阳王妃现在挺满意柳欣翎这媳妇的,她虽然看着身子骨有些纤弱,但不像宛姨娘那种弱到骨子里的柔弱,反而显得沉稳端庄、文雅娴静,比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顺眼多了。 “知道了,娘。” 这事情就此揭过,柳欣翎与安阳王妃说了会儿话后,便告辞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柳欣翎的生活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令柳欣翎意外唯一的是,自那天晚上她摆明着拒绝了某人的求欢后,她以为楚啸天那暴脾气会很生气,谁知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却是一脸平静,且行为间看着也与平时般无异,直接腻上来与她说话。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到了晚上,他一反前一阵子夜夜索欢的作法,只是强制性地将她抱到怀里睡罢了,生生憋着自己。 楚啸天就这么生生憋了几天,安份守几得像柳下惠。 对此,柳欣翎有些沉默。 楚啸天每天确实是憋得很辛苦,明明想要得不得了,却忍着不进去,只是直接将她抱到怀里,将已经胀大的男性直接插入她双腿间磨蹭,以此舒解欲望。 其实柳欣翎那晚确实是有些生气的,但过了一天后,这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若他想要,她为□子的也不会拒绝。毕竟他们现在这新婚燕尔的时候,夫妻间的床事频繁点也没什么。可是他却不要了,只是搂着她挨挨蹭蹭自己舒解。这样,她怎么可能厚着脸皮说可以让他做下去? 楚啸天的态度很明确,因柳欣翎那一晚的拒绝,他也不强求,但是他绝对要抱着人睡觉。所以柳欣翎在抗议无效后,自己被嬷嬷纠正得规矩无比的睡姿被他给破坏了,每天晚上非得将她搂到怀里才肯睡,然后第二天醒来时,她会发现自己被男人半个身体压在身下。 如此过了几天,重午节终于到了。 35、第 35 章 今天是重午节,一大早的,安阳王府整个府里的下人主子都忙碌起来。 安阳王今天恰巧沐休,不用一大早去上朝办公,可以悠闲地在家陪大小老婆,使得王府里后院的女人们都洋溢着一张笑脸,连安阳王妃的笑容也比平时温婉柔和了几分。 相对于安阳王的悠闲,假期中还要去上班的楚啸天就哀怨多了,谁叫他的职位相当于现代公安局局长,现代人都知道,在这种假期时间,为了维持秩序,警察叔叔们都会去街上维持交通秩序。楚啸天的职位虽然等同于公安局局长,可以翘着腿在办公室里喝茶吃点心,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一天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什么的,绝对会发疯掉,有时也会带着下属去巡逻之类的,看到不顺眼的地痞流氓便出手教训。是以他所管理的东城,可谓是皇城里头地痞流氓最少惹事的一处地儿了。 早上楚啸天携同柳欣翎一起去给安阳王与王安请安,顺便在上房中一起用早膳。早膳有粽子和雄黄酒等东,。因为楚啸天今天要出去工作,也许到晚上方会回来,所以安阳王妃将一家团圆吃粽子等事情挪到了早上,提前给儿子过节。 安阳王妃将一个装有兰草的荷包交给楚啸天,说道:“啸儿,这东西今天一天可不能离身哦。”兰草有去污杀菌的功能,这一天佩戴在身上,可以保身体健康长寿。一般都是家中女性长辈妻妾等为男人准备这种东西。 “知道啦,娘,你就放心吧。”楚啸天将它揣进怀里,然后看了柳欣翎一眼。 柳欣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因为长辈在,所以她当作没看到。 楚啸天有些不满,但好歹没有发脾气掀桌之类的。 “哼,今天街上人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法之徒混进来闹事,你这东城指挥使可得谨慎些,别辜负了皇上对你的期许。”安阳王喝了口雄黄酒后,开始习惯性地说教起来:“还有,你要懂得善于用人,别什么事情一发生,都一脑热血上脑地冲到前头去。那是莽撞没脑子的人才会干的事情,可不是什么英雄人物……” 柳欣翎和安阳王妃两名心思细腻的女性听明白了安阳王训责之下的关心,不由得有些囧。都说安阳王性子宽厚,待人以诚,可现下听到他言意之下的话,让人觉得名不符实之余,有些哭笑不得。 安阳王这话不是摆明不希望儿子去涉险,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让下属去作替死鬼炮灰嘛。老实说,虽然这是斥责的语气,还真让人觉得可爱呢。 可是楚啸天这个粗人就听不懂说话的艺术了,只以为父亲是看他不顺眼,连工作的事情都要叨唠他,分明是找碴嘛,遂粗声粗气道:“知道了,老头子就是啰嗦!” 安阳王差点掀桌,“老子哪里老了?”晚上还能在女人身上大展雄风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服老的。 楚啸天耷拉着眼皮,说道:“爹,你儿子我都这么大了,媳妇都给你娶了,你能还不老么?看,眼角的皱纹都深得可以夹死蚊子了,说你不老儿子还觉得亏心呢。所以你以后还是少折腾点儿呗!还有那个宛姨娘,你去告诉她,让她的手别伸太长。别以为装嫩扮可怜老子就怕她了,惹着了爷,看我不一脚踹死她!” “……” 听到这十分不敬的话,柳欣翎和安阳王妃都用帕子掩着唇,婆媳俩对视一眼,分明在彼此眼里看到笑意。宛姨娘想借绯缨的事情来挑拨离间,虽然没有成功,但结果竟然教楚啸天知道了,于是霸王龙暴躁了。若不是柳欣翎拦着——直接用手指按住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不然他早就跑去将宛姨娘的院子给掀了,哪管你是不是自家父亲最宠的小老婆。 “不孝子,那是你长辈,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么?”安阳王脸色铁青。 “那有长辈将手伸到晚辈院子里来打探消息的么?不知情的人还有以她是个间谍呢,专门来破坏咱们一家幸福的!”楚啸天丝毫不退让。 “孽子!你这孽子……”安阳王又气得浑身发抖。 安阳王妃怕两父子吵起来后动手,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啸儿还要去指挥司呢。王爷,你也别太生气,毕竟这事儿宛姨娘也有错,哪个做姨娘的会这么关心嫡子的院子里的事情的,这不是让人笑话咱们府里没规矩嘛?” 安阳王妃没有说的是,宛姨娘会这么大胆,还不是安阳王给宠的,宠得那女人无法无天了。 “就是嘛,不就是个喜欢穿丧服装嫩的老女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楚啸天咕嘟道,在柳欣翎暗暗扯了下衣袖后,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了。 柳欣翎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这丈夫原来吐槽的功力这么强,完全将宛姨娘平时的作派给一言道尽了,真是不知道该不该附和一下,不过她也知道宛姨娘在府里受宠的程度,若他再说下去,相信父子俩就要反目成仇了。 即使宛姨娘再有不好,安阳王觉得那也是长辈,出了事情由长辈来罚她,由不得晚辈说嘴。而楚啸天偏偏是个暴脾气的,有什么不好的就直接说出来,是以父子俩的气都不是发在一个点子上,但也能吵起来。 “你、你……”安阳王一听,又气得发颤,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安阳王妃担心难得的节日父子俩会掐起来,赶紧示意柳欣翎将人给领出去。 柳欣翎朝两位长辈施了一礼,很轻松地扯着楚啸天的衣袖出去了。 离开了正房,楚啸天的神情仍是有些不好的。自从知道宛姨娘吃了熊胆子敢给他家娘子使绊子后,这小心眼的男人已经将宛姨娘视为了死人了。以前他对父亲后院里的女人丝毫不在意的,但宛姨娘胆大包天地将手伸到他的揽心院,刚好触到了他的底线,于是楚啸天开始不遗余力地对付起了宛姨娘。 柳欣翎接过安顺递来的配刀,几公斤重的配刀被她轻松地拎在手里,然后为楚啸天挂在腰间,然后又拿出一个装有兰草的藏青色荷包交给他,说道:“夫君,这个给你,晚上我等你回来。” 楚啸天不仅得到了自家娘子亲自做的荷包,还能得到美人温言浅笑,瞬间被捊顺了毛,不由得抱抱她,说道:“嗯,娘子,等我回来~~” “嗯。” 柳欣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心道这男人虽然暴躁了些,粗鲁了些,二缺了点,但其实挺单纯,也挺容易顺毛的。 临去前,楚啸天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飙回来,拉着她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今天是要和千颜锦澜他们游河是吧?娘子,你要记得,离他们远点,无论是表弟还是表妹,都不能让他们碰到你!知道么?” 柳欣翎见他一脸严肃,心里有些黑线,这个醋劲也太大了吧?无论是表弟还是表妹,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小正太,碰碰也没关系的吧?不过见他一脸执拗,柳欣翎这个面子自然会给的,遂点头应了。 楚啸天这才满意地离开。 柳欣翎送他出门后,也回揽心院去准备稍会出门的东西了。 柳欣翎刚换好了件衣服,就听到一阵阵叫魂的声音远远传来。 “表嫂~~表嫂~~” 小正太拉着嗓子,从揽心院门口一路叫进来,然后在见到柳欣翎时,一脸兴奋地冲过去,扑到她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蹭来蹭去。 墨珠绿衣等丫环斜眼瞅着,她们还记得刚才出门时,世子爷特别交待世子妃,千万别被表弟表妹这种生物碰到。现在好了,不只碰到了,还直接搂住了…… “怎么这早就来了?”柳欣翎轻轻点了下小家伙的额头,将他推开。 谢锦澜会这么一大早就跑来,可想而知他对这次游河的期待。当然,他经常跑安阳王府惯了,这么一大早来,门房也让他进门。谢锦澜一来就先去拜访了安阳王夫妻,才过来的。随同谢锦澜过来的,还有安阳王妃身边的婢女,告诉她,今天出门让她照顾好谢氏兄妹之类的。 小正太很欢快地跟在她后头,笑眯眯地说道:“我来接表嫂你了~~姐姐她们约好巳时登船出发,让我来告诉表嫂你~~” “嗯,知道了,辛苦你了呢。你先坐会儿,我稍会就好。”柳欣翎摸摸小正太的脑袋,让墨珠给他上茶点。 等打理好自己,又准备好厨房里做的糕点之类的东西,柳欣翎带着谢锦澜出了门。 他们乘坐马车去城南清晏河旁边的一个码头,那里已经停泊了数条豪华的画舫,画舫上人影绰绰,远远望去,都是些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清晏河绕皇城而过,是大楚朝的主要河道之一,此河通往江南充州等粮产丰尧之地,也是大楚皇朝南北通道的主要的运河之一,一般江南所产的粮食,每年都会由这条河运往京城。 众人下了马车后,发现此时码头上人山人海,且两岸旁的街道两旁,堆满了卖各种东西的小摊贩。 他们刚下车不久,已有长公主府里等候在此的仆人过来引他们去长公主府的画舫,如此倒省了他们寻找的麻烦。 谢锦澜一看那小厮,马上问起来:“阿海,姐姐她们都到了?” 那叫阿海的小厮恭敬地笑道:“郡主和几位小姐也刚到,少爷、世子妃请随奴才来。” 谢锦澜似模似样地应了声,然后施恩一般地让小厮引路。等他回头看柳欣翎时,又是一脸的天真可爱。柳欣翎已经知晓他心眼极多,讨厌一个人时,可以百般整治,但若喜欢一个人时,却撒娇卖萌,十分可爱,遂对他的做法也没说什么。 他们跟着那小厮穿过人群,然后来到一处比较少人的通道,看来往的行人便知道这些都是些世家大臣的下人仆役,举止投足间略带倨傲。不过他们显然是认识谢锦澜的,当见到谢锦澜走来时,莫不躬身请安。 来到一条约十三四米长的两层画舫前,阿海躬身说道:“少爷,世子妃,请上来。” “辛苦了。”柳欣翎说了声,便带着谢锦澜踩着木梯子上了画舫。 画舫里,人来得差不多了,里头一片欢声笑语,细耳倾听,还能听到一道极有韵律的叮叮咚咚的乐声,让人一时也听不清这声音是何种乐器所发,十分的特别悦耳。 “锦少爷和安阳王世子妃到了!” 守在甲板上的一个丫环清脆地叫了声,画舫里头安静下来,然后一只美玉一般的素手挑起帘子,探出一张绝色朱颜。 “姐姐~~”谢锦澜欢快地叫了声,“我将表嫂带过来了~~” 美人微微一笑,霎时间天地失色。不只柳欣翎被眩晕了,连两岸旁特地蹲点等着美人露面的公子也晕眩了,然后看向赢得美人一笑的某人各种嫉妒恨。 谢千颜从里头走出来,挽着柳欣翎的手将她带进了船舱。“欣翎,你终于来了,大家都等你了呢。” 进了船舱,只见里头装饰得像一间豪华的仕女闺房,里头布置得十分的精雅舒适。上回所见的周绿纹、何清影、楚惜幽、严若心等人皆在,见到她来,少女们并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微笑。 柳欣翎也笑着上前与她们一一打招呼,这些少女的脾性各异,但性情都不错的。而让柳欣翎略微注意的是楚惜幽,这可是楚君弦的同胞妹妹,联想到楚啸天与楚君弦二人斗得你死我活,偏偏妹妹和媳妇却玩到了一块,也不知道那两个男人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楚惜幽掩唇笑道:“柳姐姐,你别搭理我家那笨蛋哥哥,他纯粹是没事干才会专门找安阳王世子麻烦。所以,别为些臭男人坏了咱们女人的感情。” 柳欣翎也微微一笑,“嗯,男人的事情,咱们女人自然不能掺和的。”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36、第 36 章 重午节游河,是大楚皇朝的有钱有权之人的一个娱乐性的传统,船从皇城城南处的码头出发,顺流而下,船行百里,到临近皇城的虞州停泊,然后去虞州城里买虞州城特有的一种以三色粽子后,再乘坐船逆水而上,坐回京里。 自然,这一种上是吃吃喝喝兼有美人抚琴弄诗等等风雅事儿,其实这游河的过程,意义不大,不过能欣赏沿途两岸的风景,看两岸百姓在河边祭神庆贺,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柳欣翎坐在楚惜幽身边,抬首望去,见不远何清影与严若心坐在一块,何清影案前一把玉琴,正漫不经心地抚着琴,像是在试琴,曲不成调。而严若心面前是五个装了半盏水的玉杯,她手中持着两根玉筷,偶尔随意地敲两下,姿态悠闲随意。 听那声音,柳欣翎有些恍然,看来刚才在船舱外听到的那阵特别的乐声,应该就是这玉器相撞所发的。 见柳欣翎望过来,严若心颔首致意。严若心虽然生得没有谢千颜的惊艳之貌,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气质清冷淡然,偶尔时还比较严肃,一看就是出自于那种颇有历史的世家大族的女子,受过十分严谨的闺阁教育,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莫不规范非常。 这时,一个貌美清丽的丫环将一盏花酿呈上来,伴随花酿的还有一碟花饼。 “表嫂,这花酿是我娘用百草园里的百花酿制而成,每年只有五坛,数量极少,不过味道却很醇厚香浓呢,在其他地方可吃不着。”谢千颜解释道,“还有这花饼,也是我娘挑选了含苞欲放的花瓣所做的,你吃吃看。” 柳欣翎在她热情洋溢的推荐下,拈了小块花饼放进嘴里,入口酥脆,齿留花香,确实不错,看来古人的智慧与创新比较现代人也不遑多让。至于那花酿,也是极芬芳清甜的,不过它含有酒精,柳欣翎只能做做样子端来抿了口试口感,倒是没有喝下去。 出门在外,不管身在哪里,是否安全什么的,柳欣翎总会习惯性地为自己保留个底牌,这也是她理智的一面。明知道不需要担心什么,可理智总要为自己保留个底牌。是以,在这种日子,她不会碰酒这种东西弄得自己没了力气。 “柳姐姐,长公主亲自酿的花酿千金难求,平常时绝对是喝不到的,女人喝最好了,不会醉的呢。长公主如此才貌巧心,怨不得当年她出嫁时,京中大半的男人为她黯然神伤,长公主可谓是当世无双的巧妙女子啊!”周绿纹也笑着说,一脸的梦幻。她长得甜美可爱,笑声清脆悦耳,宛如珠玉相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作出这么梦幻的表情,让人觉得她可爱得紧。 谢千颜抿唇笑了笑,虽然她未接话,但心里头是极认同周绿纹的话的,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神彩。连此时正在吃花饼的谢锦澜也抬起小下巴,一脸得意的模样。想来这对姐弟俩都是为他们的母亲骄傲的呢。 “呵呵,今儿还是托了柳姐姐的福,咱们才能喝到这花酿呢,是吧?”楚惜幽也跟着凑趣说道。 “是啊,若不是因为柳姐姐在,千颜也舍不得拿出这花酿呢。”何清影跟着揶揄。 “看来以后咱们以后想吃什么,只要叫上柳姐姐不就行了么?”严若心抿着唇一笑,说道。 “嘿,其实,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么?自从柳姐姐出现后,咱们千颜的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了,真是让咱们好生伤心呐~~”周绿纹捧着心口说。 霎时间,船舱内的少女们笑成了一团,谢千颜小脸泛红,气得直瞪人。 柳欣翎有些黑线,但也没有将这些少不更事的少女们的调笑放在心里,心里也对她们的话有些好笑的。只有谢锦澜听到她们的调笑,马上跑过来,抱住柳欣翎一边的胳膊,撅着嘴说:“表嫂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同我抢!” 见到小正太一脸敌意,少女们更乐了。 “锦少爷你这么说就不对啦。”周绿纹玩上瘾了,故意说道:“柳姐姐先前英雄救美救了你姐姐,按戏本里说的,柳姐姐应该是你姐姐千颜的了。难道你不觉得那时候柳姐姐在树下刚好接住千颜的那一幕很美么?这就是缘分啊~~” “才不是,是我……”谢锦澜想说是他故意设计的,不过也知道这话不能现在说,险险地将话给停住,瞪着周绿纹大声说:“我已经决定了,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娶表嫂,我要和表嫂永远在一起!” “……” 现场静默了几秒钟后,顿时少女们笑成了一团,连柳欣翎也忍俊不禁,不由得摸摸一脸懵懂的小正太的头,说道:“锦少爷,我可不能嫁给你呢,你以后会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的。表嫂我年纪太大了,可不能……”说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八岁的孩子在柳欣翎眼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小鬼,特别是谢锦澜虽然生得漂亮,或许因为挑食的原因,比平常的孩子还要矮上几分,看着倒像是六七岁左右,让人怎么也没法子将他的话当真。 “为什么你不能嫁给我?我才不要娶别的女人哩!她们都太弱了,又爱哭,我不喜欢,我只喜欢表嫂!”谢锦澜一脸固执。 其余的人听不明白“她们都太弱了”的意思,但柳欣翎却是懂了的,不由得满脸黑线,心中暗自愧疚,难道她将个正常的小正太的三观给扭曲了,使得他不爱柔弱美貌的姑娘,反而偏好彪悍的母老虎?话说,她也不是母老虎吧?不就是扫飞了几个男人罢了嘛。 “哈哈哈……”周绿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边边回答小正太的话:“柳姐姐当然是不能嫁给你啦,因为她已经嫁给你表哥了,是别人的夫人了,哪能再嫁你?锦少爷,你还是再长大几岁再来谈这种事情吧。” 谢锦澜想必没有想到这个,不由得呆了下,然后瞅着船舱中的几名少女,有些委屈地扁扁嘴,尔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闪闪发亮,一脸期盼地对着柳欣翎说道:“表嫂,你将表哥休了吧,这样我就能娶你了!” “噗——哈哈哈……” 少女们再也憋不住了,顿时笑得东倒西歪的。 谢千颜边笑边将弟弟拉过来,摸摸他困惑的小脸说,“锦儿你怎么能让表嫂休夫呢?这古往今来都没有听说过女人休夫一事呢。” “那表嫂就做第一个!”谢锦澜觉得这完全没有问题,拍着小手说道:“表哥虽然好,但他好凶,表嫂一定天天被他凶,还不如我娶了表嫂,这样我会对表嫂很好很好的,一定会不凶表嫂的。” “哎呀,锦少爷,就算安阳王世子对柳姐姐很凶,但柳姐姐也不能嫁你啊,你太小了。”楚惜幽实事求事地说道。 谢锦澜看了看柳欣翎,再瞅瞅自己,对比了下两人的身高,顿时一脸沮丧——两人的身高真的挺不相配啊!而小正太心里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一般都是男高女矮的,他现在这么矮小,出去不是教人笑话么? 众人被他逗乐了,几个女孩子将小正太捉过来,纷纷亲脸揉脑袋胸埋安慰。 小正太还是很沮丧,哀怨地瞅着人,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小正太眼睛一亮,说道:“我总会长大的嘛,先将表嫂让给表哥先,等我长大了,我再去娶表嫂好了。表嫂,你要等我长大哦~~” 听到小家伙的话,几个女孩子再次喷笑,周绿纹甚至起哄起来,让柳欣翎赶紧答应。反正她们一致认为安阳王世子是个色渣,女人当寡妇都比嫁给他强不只百倍。 柳欣翎满脸黑线,虽然知道这是说笑的,但仍是觉得有些太那啥了,见小家伙一脸执拗的瞅着她,这表情与楚啸天今天出门时叮嘱她不要理会表弟表妹这种生物的表情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该说真不愧是表兄弟么? “……再说吧。”柳欣翎只能含糊地说。 不过谢锦澜觉得这是答应的意思,喜上眉梢,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 另一边,楚啸天频频打了几个喷嚏,以为是昨晚睡觉踢了被子感染了风寒了,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柳欣翎是不是被自己连累到也生病了。这种猜测让他担心得恨不得马上飙去找人。 正在担心中的某人完全不知道他家亲爱的表弟正在撬他的墙角,至力于让他成为大楚皇朝第一个被女人休的男人呢。 “头儿,你生病了么?要不要属下去给您找个大夫来?”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邵敏十分体贴地问。 楚啸天揉揉鼻子,说道:“不用了,本世子身体好着。”只是有些担心他家身娇体弱的娘子会不会吹到风生病了之类的。 邵敏应了声,又开始埋头整理文件,然后将一些重要的交给楚啸天过目。 楚啸天坚持看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忍不住了,倏地站起来说道:“不看了不看了,邵敏,陪本世子出去走走,看看钱东他们巡逻到哪里了。” 邵敏一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今天这些文件是看不完了,估计最后这工作又会落到他身上,顿时有种内流满面的冲动。明明是上司的工作,为毛总是落在他身上呢?可是有这么个坐不住的上司有什么办法,他这个副指挥使,说白了,连个吏目都不如啊。 刚出了衙部大门,突然一个吏目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到楚啸天忙说道:“楚大人,东城三巷有人捣乱,打伤了几个行人了。钱大人发现了一些问题,让属下回来请您过去一趟。” 楚啸天一听,上挑的角眼尽是煞气,咬牙道:“他奶奶的,哪个龟孙子敢在这种时候给本世子找麻烦,走,咱们瞧瞧去。” 东城是楚啸天负责的区域,自从他接手了这个东城指挥使的位置起,因他的性格暴躁,行事也喜欢以暴制暴,是以东城的一群地痞流氓被他训得服服帖帖,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敢有什么作奸犯科的恶行,治安比起其他的四城区还要好。可是今天重午节,这么重要的节日,哪个混账敢找他麻烦,他非要让那混账一家麻烦不可。 楚啸天一行人来到东城的三巷,便见到钱东等几个穿着五城兵马指挥司服的吏目,地上躺了几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见到楚啸天到来,钱东马上走过去,脸色有些凝重,说道:“头儿,事情很不对。” 钱东虽然平时看着不太靠谱,而且喜欢贿赂上司好求发展,但却是心细之人,若让他发现不对之处,那么真的很不对。 楚啸天走过去踢踢地上的一人,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不对法?”被踢的那人勉强睁开青肿的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一见他身上穿的衣服,马上闭眼装死。楚啸天一瞧,马上琢磨着怎么让这群家伙长长记性,免得敢给在他管辖的区域给他找麻烦。 “头儿,他们不是京里惯常生事的地痞子。而且,属下在他们身上搜出这些东西。”钱东说着,将一张东西交给楚啸天。 楚啸天一看,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通庆钱庄的票子?他们穿得也不咋样,怎么会有这些银票?钱东,你查过他们的身份了么?是哪里的人?” “头儿,他们是京城附近镇子里的地痞子。有人出钱买通了他们今日来京中闹事。” 楚啸天蹙着眉想了想,问清楚了哪个是这群聚众闹事之人的头儿,然后站在那面露惊恐的地痞头儿面前,英俊的脸庞上拧起一抹狰狞的笑容,阴测测地说道:“说吧,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有什么目的?快说,不然别怪老子踩爆你们的蛋!” “……” 钱乐邵敏等人羞愧地埋下头,当作不认识这个无耻下作的男人。所有说,有这种浑上司,他们也是很苦恼的啊! 那地痞头儿一张青肿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下意识地并腿收腹菊花一紧,终于在面前的男人煞色冲天的气势中,颤巍巍地说道:“别、别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37、第 37 章   在某位世子爷极度无耻无下限的威胁下,众人很快便得到了这群人闹事的缘由。      据那地痞头儿说,三天前,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人到镇里找到他们,出重金让他们在重午节这一天到京中城东区域制造混乱。在重金诱惑下,这群平时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虽然有些害怕,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在他们心里,反正只是在皇城中制造点混乱,只要在官府的士兵们出现时彻离就行了,凭他们滑溜的身手,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而且他们也不杀人放火,不是什么大罪,就算被捉了,只要被关几天就行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哪会晓得这些巡逻的吏目会这么及时出现,并且二话不说就将他们揍成了猪头呢?而更让某位地痞头儿悲愤的是,某位世子爷惨绝人寰的威胁,太凶残了有木有!      楚啸天沉着脸听着,等那地痞头儿说完后,用一种“白痴”的眼神看着这群不耐打的家伙。这么锉,竟然有胆来京里闹事,简直蠢死了。连审问的邵敏也是满脸黑线,怀疑这些人的智商之时,更怀疑会找上他们的男人,是不是也蠢毙了,才会挑上这么些倒霉孩子来闹事。      “真是蠢死了,出来作案还带着证剧!”楚啸天弹弹手中的银票,一脸鄙视地说。      闻言,那地痞头儿瞪了眼某个同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这银票就是在这家伙身上搜出来的。      “老、老大,掩、掩这不是想回去的时候,买些京里的特产捎回家么?听说京城里的特价很贵,花的都是票子……”被揍得五官都看不清的男人气弱地解释。      闻言,在场的人都抽了,这么傻二,还敢来跟着做坏事,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百五啊有木有。      邵敏咳了声,继续问道:“那男人与你们接触了几次,他长得怎么样,有什么显著的特点?除了让你们来闹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吩咐么?”      “呃,大人,小的也只跟他接触过几次,他长得没啥特色,穿着也很平凡。不过听他的口音,不像是京城的口音……啊,对了,小的无意间听到他小声自语,说上回事情搞砸了,主人很生气,所以这次一定要成功之类的。”碍于楚啸天凶残的威胁,地痞头儿搅尽脑汁地回想。      闻言,楚啸天的眉毛拧了起来。      “啊……还有,那个男人下巴那里还有个很奇怪的痣哩!”      听到这话,楚啸天的眼角不由得跳了下,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难道他叫顺添?”可是,顺添不是在牢里关着么?      上回谢锦澜被掳之事,其中有几个犯人被他们押回了京中衙门大牢,其中便有顺添。因为这事情是皇上交给了安阳王来审查,是以楚啸天虽然很想去将那群敢绑架他家娘子的绑匪给弄得个生不如死,可惜安阳王不给他报复的机会,便只能暗中关注,但也没有听说过有谁越狱什么的啊。所以,楚啸天很快否定了那男人是“顺添”的可能。      “这个……大人,小的不知道,他没有同咱们兄弟说过自己的事情,咱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他带来的两个随从的武功很高,咱们兄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地痞头儿期期艾艾地说,若不是打不过,他也不会被人用钱砸来这里找麻烦了,这么傻缺的事情,他再蠢也不会干的。      这时,钱东已经让人将无辜受伤的路人抬去医馆了,邵敏再审问了下,发现问不出什么了,便让人将这些人押到牢里关着。      楚啸天心神有些不宁,因为他从那些地痞的中得知,幕后指使人明显是针对他所管辖的东城区域,似乎是希望他们闹得越大越好,怎么看都是在找他的麻烦一样。这些且不算,那什么“主人”令他有些在意,毕竟前段时间,谢锦澜被掳一事,柳欣翎也同他说了他们幕后有个“主人”,而安阳王也只审出了他们所做的事情况皆是那什么 “主人”吩咐他们办的,可是“主人”是谁,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难道,他们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给他找些麻烦,让他无法分心顾及别的?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楚啸天正沉思着,突然一个吏目匆匆忙忙跑过来,禀报道:“头儿,不好了,五巷出了人命了。”      “什么?”      “五巷那里有人被谋杀了!”      楚啸天一听,马上带上邵敏等人往五巷赶去,心里有些诅咒那些尽会给他找麻烦的人,若让他知道幕后指使者,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河面风平浪静,华丽的画舫在水面徐徐而行。      船顺水而下,偶尔打开窗帘,可以见到河面上一些华丽的画舫从身边而过,那些画舫上传来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及男人们大声调笑的声音,甚至,有时候不小心时会看到一些画舫的甲板上,一些穿着清凉花俏的女子依在男人怀里调情娇笑的情景。      而柳欣翎她们所乘坐的这条画舫上,因为都是女眷的原因,倒是显得比较清冷。不过偶尔外头会有路过的画舫停下来打招呼,若是熟人的话,少女们便会让丫环出去回话。不过说是打招呼,还不如说是搭讪比较好,毕竟有眼力见的人发现这条画舫属于长公主府的时,便会联想到画舫上的人定然是京城第一美人的颜郡主,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激动了。      只要是身份不太显赫的,谢千颜一般都是交给船上的侍卫或婢女去应付,就是有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不好太过无礼,谢千颜会出去见一面,施个礼便马上闪了。      不过她只是稍稍露了一面,也足以让那些男人们激动了。      每次谢千颜不得不出去面对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时,回来后都会被众女调笑。上回长公主趁她十六岁生辰时给她大办生日宴,原就是想为她挑个夫婿的。虽然最后发生了些事情不了了之,但她们都觉得谢千颜未来的夫婿若无意外的话便会在这些人中产生了。      船行了一阵,这时外头又响起了叫唤声,一个婢女进来,朝众人施了一礼后,告诉她们,靖王府三少爷的船过来了,想过来打个招呼。      听到婢女的话,众人将视线转移到楚惜幽身上。她们虽然与楚惜幽很熟悉,但与楚君弦并不熟。      楚惜幽耸耸肩,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打发了就是。”      那婢女有些为难,偷偷瞄了柳欣翎一眼,说道:“郡主,各位姑娘,三公子身边的一个姑娘想见安阳王世子妃,让奴婢来通报一声,能不能给三少爷一个面子,出来一见?”      “要见我表嫂?”谢千颜纳闷道:“我记得三公子还未成亲吧?”虽然名义上楚惜幽、楚君弦等人算得上是谢千颜的长辈——堂叔堂姑之类的,但因为这辈份远着,且靖王又是个不着调的,是以谢千颜等人私底下也不在注重这礼仪,称呼上也随了大流。      众人听谢千颜这么一说,届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楚君弦身边的姑娘不是他的夫人,那么就是通房妾氏一流的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也敢扬言要见安阳王世子妃?而且,这动机倒教人耐人寻味了,一个不好,可会让人说闲话的,真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脑子坏了才敢提出这种要求。      “她长什么模样?”柳欣翎没有说自己要不要见,只如此问道。      于是丫环将那名女子的长相描述了一遍,柳欣翎虽然没见过对方,但听到丫环的描述,与安顺同她说的某个胆大包天地甩了楚啸天一巴掌的花魁极为相似。而且她又指名要见她……不用想,那个女人绝对是翠俪阁前花魁苏水洁了。至于她要见自己的原因,柳欣翎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她不岔被传说中的纨绔世子甩巴掌,然后来寻她这个世子妃的麻烦了?      “不见不见,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要见咱们柳姐姐!”周绿纹马上嫌恶地挥着手反对。这等失有身份的事情,这些自小如同天之骄女般长大的少女是不会落自己身份去屈见的。      “嗯,打发了吧!”楚惜幽也冷下脸。因为她记起了前不久自家那三哥似乎去向人借钱给个什么翠俪阁的花魁赎身,而且她听说她三哥似乎对那花魁挺好的,不只安排了个院子给她住,倒没想到今天还带她来游河。这让她有些恼怒,觉得自己这三哥太不着调了,一个妓-女罢了,就算被男人赎身包养了,还是妓-女,哪里能这么带出来显摆的。      丫环见几位姑娘都是神色淡然,只能无奈地出去回话。      对面画舫上,站在一男一女,男人俊逸女的娇美,远远看去,倒像一对俪人。      楚君弦听到那丫环的回话,挑了下眉头,然后对身旁穿着月白色襦裙的女子说道:“苏姑娘,看来安阳王世子妃不愿意见人呢。”      苏水洁抿抿唇,淡淡地说道:“不见就算了,小女子只是听到她们说颜郡主邀请了安阳王世子妃一起游河,对她有些好奇罢了。却未想会给三公子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呢。”      楚君弦闻言,只是笑了笑,阴郁的眼神落到了对面的画舫中,脑海里想起了半月前有一面之缘的少女,老实说当时他还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就被丢出去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那双烟雨一般的水眸。使得他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能让楚啸天这么保护的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呢?      想起那女人是楚啸天新娶的世子妃,楚君弦的眼神更阴郁了。      船舱里很快便恢复了先前的气氛,何清影和严若心一起合作演奏了一曲,听得众人如痴如醉。谢锦澜趁机蹭过来,安慰柳欣翎,说等他查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后,绝对会将她整个半死好给她出气。      柳欣翎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说道:“我没生气。”确实没生气,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哪里值得自己生气的?反而有种莫名其妙之感。      正在这时,突然外头响起了一道巨响,画舫似乎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整条船都摇晃起来,船舱里的人被撞得东倒西歪。      柳欣翎一手扶住面前的小几,眼疾手快地将就要滚过去的谢锦澜给捉住护在怀里。      顿时尖叫声一片。      船摇晃了十来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这时船舱里的少女们已经姿势各异,难以维持她们平时的仪态了,甲板上传来了吵杂的人声,侍卫们大声吆喝的声音,还夹杂着婢女们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外头响起了一个侍卫的声音,“郡主,少爷,有人袭击咱们的船!”    38、第 38 章 “郡主,少爷,有人袭击!” 侍卫的急促的声音从船舱门口传来,外头响起了一片厮杀声,船舱里的一群女眷们顿时花容失色,惊惶不已,连淡然如严若心皆露出些许慌乱的表情。 柳欣翎定了定神,将谢锦澜扶正,快一步走到船舱门前,掀起帘子往外看。只见外头人影慌乱,刀光剑影,有人死了,也有人忙着到处躲,只有侍卫们忙着应敌。除了画舫里的侍卫和画舫上的水手,还有一群流寇打扮的偷袭者。 柳欣翎微微蹙眉,看这些流寇的攻击力,虽然集体攻击上比不上长公主府的侍卫,但单个的战斗力却是侍卫难以抵挡的,看那股煞气,这些没有经历过太多血腥的侍卫们根本无法比拟的。 虽然是太平年代,但一些无人居住的山林中仍有不少专司杀人放火抢劫的流寇山贼们,他们无视朝廷法律,无视道德约束,肆意贱踏人性,烧杀抢劫、奸-淫撸掠、无恶不作。而这其中以神出鬼没的流寇让官府百姓最为头疼,因为他们居无定所,喜欢抢劫远离城镇的村镇,让官府朝廷想派人去剿灭他们也找不到他们的老窝。 而流寇们虽然打扮各异,但肩膀上有绑着红色的布巾,使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当然,也不否认他们或许是特地扮成流寇来袭击的。 到底是谁特地让这群流寇袭击这条画舫的呢?目的是什么?京城至虞州城一带因为朝廷经常派兵到各山林剿匪,是以这一带极少山贼流寇,而且那些亡命之徒也不会傻到在这一地带生事,那不是赤果果地让朝廷惦记着派人去消灭他们嘛,所以并不排除是有人假扮流寇特地来生事的。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明知道这是长公主府的画舫却来搞这一出,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早有预谋。 一瞬间,柳欣翎脑子转了很多,但面上的表情却不显,只是凝重地看着外头的厮杀,那些被杀的侍卫和婢女都让她有种惊惧恶心的感觉——毕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杀人场面。而且因为是来游河的,且又是在船上,所以画舫上的侍卫皆不多,而袭击者却是从水中暗潜过来爬上船的,时不时的还有人爬上船来,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如此一来,显得敌我力量悬殊,若不想办法,在这些侍卫皆被杀尽后,就是船舱里的女眷遭殃了。这种时候,女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柳欣翎默默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比较狭窄的河面,沿途两岸皆是比较险峻的山体,水流端急……柳欣翎心中暗沉,看来这些人早有预谋,方会选择在此地展开行动。而且让人担忧的是,若是他们在水下直接砸船,当船沉了后,那……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面上有一条狰狞刀疤的男人一刀杀了一个侍卫后,脸上挂着淫邪的神情,大步朝船舱走来。 柳欣翎回头看了眼几个互相揣扶着的少女,这种时候,世家女子与平常女子的区别就显露出来了,虽然她们面露惊惶,至少努力保持镇静,没有惊慌失措或者惊惶乱叫之类的。 柳欣翎暗暗点头,在那些少女惊讶的目光中,朝她们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们噤声,抬脚勾住身旁一张歪倒的小桌子挪过来,然后将之拎在手中。 谢千颜等人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看她这姿势却是有些明白了,所以皆点头明白,而且看到柳欣翎轻松地扛起那张小桌子,皆让她们有种她很轻松的错觉。 柳欣翎摒住呼吸,在一只手挑开门帘时,猛地将那张桌子往来人脑袋上砸去。 “嘭”的一声,那男人哼也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下了,从他额头上流下的血来看,那一砸就算没有去掉半条命,也会落得个脑震荡的后果。 心脏呯呯地乱跳着,柳欣翎手心发汗,有些害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将人给杀了,可是现在非常时期也由不得她想太多了,只能专心守在门前,偷袭那些打船舱主意的流冦们。柳欣翎此时也顾不得旁人怎么想,直接将那倒下的男人踢到一旁,继续拎着桌子侍立在门边等着偷袭。不管来的是谁,来一个砸一个,来两个,砸一双!反正她什么都没有,就是力气大! 船舱里的少女在柳欣翎偷袭了第一个人时,掩着嘴差点叫出声。只有谢锦澜一脸的兴奋,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像只跟屁虫一般跟在柳欣翎身边,一脸崇拜兴奋地看着专心偷袭的少女。 果然,不一会儿,又有个男人进来了,柳欣翎一样用桌子将人砸晕放倒,然后一脚将之踢到一旁晾着。让柳欣翎黑线的是,小正太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在柳欣翎踹人到一旁晾着的时候,小正太也跟着抬起他的小短腿帮忙踢人,谁知道不家伙人小力气也小,不只没有踢动人,反而自己栽了个跟头扑倒在地上,让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少女们忍不住掩着唇发笑。 谢千颜等人原本是很害怕的,怕外头的那些流寇杀了侍卫后会杀进来,可是现在看到柳欣翎沉着冷静的样子,还有那扛桌子砸人的举动,让她们不禁生出一种安心感,仿佛觉得外头的流寇没啥了不起的。 终于,在柳欣翎连续偷袭了五个流寇后,外头的流寇们已经发觉不对了,没有人再敢过来。而船上剩余的十几个侍卫也聪明地驻守在船舱门前,与那些流冦对峙。 “你们到底是何许人?难道不知这是长公主的船么?”侍卫队长沉声问道。 流寇们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阴沉而肃杀的神情看着船舱门口,然后领头的一个男人偏首朝身旁的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看了下,那男人也跟着点头,然后拿出一个哨子一样的东西吹了一声。 尖锐的哨声在风中响起,伴着湍急的水流声,刺入耳膜。 侍卫队长直觉要糟糕,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些流寇要干什么,但直觉他们不会做什么好事。而且他们这边已经死了半数的侍卫了,剩下的这几个也不知道能挡多久,特别是还不清楚水里有没有藏着其他的流寇时,更让他们心中发寒。此时,他们只能祈祷后头有别的船快点过来,帮忙一起抵御流寇。 突然,一个侍卫面色大变,惊叫道:“队长,他们在水中砸船!” 瞬间,所有的人面色兀变,而那些流寇们相视一眼,哈哈大笑一声,纷纷跳下水,消失在水面中。 “快,你们几个到水里看看,你们几个尽量让船离开这一带的急流!”侍卫队长嘶吼着,看到周围的险峻的山体,根本没有地方靠岸,只能让几个会水性的侍卫下水去阻止那些流冠,又让一些侍卫去检查被砸地方,尽量补救。 船舱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侍卫队长的话,不禁花容失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没了主意。 柳欣翎将一个侍卫叫进来,让他将那五个被砸昏的男人搬到甲板上去,那侍卫见到那几个男人皆是被砸破了脑袋,有些惊诧地看了眼室内的人,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凶猛给撂倒了五个大男人,不过现在没有人有心情理会他。 “你们谁懂得泅水么?”柳欣翎问道。 少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严若心和何清影表示她们会。 柳欣翎觉得有些麻烦,加上她,只有三个女人会水,实在是没有用啊。而且刚才她去看了下这段河流,水流湍急,就算女人会水性,也没有用,体力若是跟不上,也会被一些暗流给卷走,根本来不及上岸便会力竭。 虽然有侍卫和水手们尽量补救,可是画舫还是一点一点的倾斜下沉,那些下水查看的侍卫也没有浮出水面,估计是被潜伏在水下的流寇给击杀了。侍卫队长一脸阴沉地站在甲板上指挥,防止那些流寇再次爬上船来偷袭。 “表嫂……”谢锦澜抓住柳欣翎的手,一脸不安,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被人绑架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抓住柳欣翎的手的,最后却是这个女人救了他。 柳欣翎摸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她现在正在观察窗外的两岸青山,不知道她站在船头上将人直接扔到山上行不行?反正她有信心自己能将人扔到岸上……不过很快地,柳欣翎否决了这个囧囧有神的想法,就算她有力气将人扔到岸上,可是这群身骄体弱的闺阁千金小姐们可经不起这等折腾,外一着地的时候摔坏了肿么办?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听到外头侍卫队长惊喜的叫唤声:“是靖王府的船,郡主,少爷,咱们有救了!” 闻言,谢千颜等人纷纷出了船舱,就见不远处,有一条画舫行来,船头的那张迎风而动的旗帜上写了个“靖”字。虽然不知道靖王府的船怎么会落在她们后头这么远,不过这不防碍众人的高兴。 此时,船已经下沉了三分之二了,众人不得不跑上画舫的二楼去呆着,估计再过一刻钟,他们只能在船顶上站着了。 靖王府的船上的人自然很快发现了前方的异样,楚君弦被下人叫出来后,看到呼救的人,虽然有些吃惊,但仍是很快地让人将画舫开过来,放下梯子让这些世家小姐们先上船。这其间,楚君弦也忙着询问发生什么事。 侍卫队长三言两语地将事情交待了一遍,说道:“楚三少爷,水里还潜伏着流冠,你们要当心。” 楚君弦面色微变,但还是让一些识水性的侍卫下水查看。 这时,谢千颜等人皆被接上了船,柳欣翎因是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且又是已婚妇女,自然得谦让着,直到严若心也跟着上了船后,除了柳欣翎外,只剩下几个随行的婢女了。 眼看船就要沉了,一个侍卫赶紧叫道:“世子妃,您也快点上船吧。” 柳欣翎回头看了墨珠一眼,今天她只带了墨珠出门,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水性,虽然有些担心墨珠,但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儿,是不可能先让个婢女上船的,遂点点头,赶紧抓住绳梯,开始往上攀爬。 突然,“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柳欣翎听到侍卫的尖叫一声“小心”,还来不及回头看,便发现绳梯已经被什么利刃割断了,自己的身体往下坠,扑嗵一声掉落水中。 入水之前,柳欣翎只看到了船上楚君弦俯首而望的脸,那双阴郁中略带喜悦的双眸。 “小姐!!”墨珠惊叫一声,也跟着跳下了水。 “不好了,安阳王世子妃掉下水了!” “快去救人啊!” “柳姐姐!” “表嫂!” ………… 船上的人叫成一团,纷纷趴在船边往下焦急寻找。扑嗵几声,水花乍起,几个侍卫纷纷跟着下船。可是奇怪的是,无论他们在水里怎么搜寻,也找不到安阳王世子妃的身影了,且水势湍急,暗流极多,他们有时也被水流冲击得睁不开眼睛,更难以动作。 等所有的侍卫纷纷无功而返后,谢千颜等人神色忧虑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从水里爬上来的侍卫。 “回三少爷,没有找到安阳王世子妃,连那丫环也找不到了。”湿嗒嗒的侍卫一脸愧疚地回道。 楚君弦皱紧眉头,“怎么会找不到?你们再下去找找!”楚君弦虽然很高兴楚啸天的世子妃倒霉,但等高兴过后,又有些阴郁,不管他和楚啸天怎么斗,安阳王世子妃都是无辜的。 碍于主子的命令,侍卫们没辙,只能再下河里去寻找。幸运的是,潜伏在河里的流冠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辙了吧。 谢千颜等人也十分忧心,一时间众人没话。谁能想到在这种喜庆的节日里,他们会遇到流寇偷袭这种事情呢?明明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的。而且这里离京城很近,流寇再大胆,一般不会在这一带行动的,结果却教他们给碰着了,倒霉也有个程度吧? 半晌,周绿纹讷讷地说:“柳姐姐会不会是被潜伏在水下的人给捉走了?” 众人还来不及回答,谢锦澜已经跳出来了,大声道:“才不会,我表嫂很厉害的,他们哪里能捉得住表嫂?” 看小正太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众女们互看了一眼,想起刚才柳欣翎沉着地偷袭的动作,纷纷点头同意。若没有柳欣翎当机立断去偷袭,想必早就让那些流寇进入船舱里将她们都杀了。 楚君弦眼睛闪了闪,也同意了小正太的话,毕竟安阳王世子妃似乎有某种怪力,应该……会没事吧?可是,若是她再好被河里的暗流给卷席走了,那就…… “可是柳姐姐在哪里?为何找不见了?”楚惜幽蹙着柳眉问道。 对于楚惜幽的话,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在等待结果。 事实上,柳欣翎确实如谢锦澜所说的,凭她的本事,确实没有被潜伏水中的流寇捉住。 在掉入水中的那一刹那,有人抓住了她的脚裸将她往水底下拉。虽然水的阻力让她的反应有些迟钝,但她还有怪力,可以一脚将那只扯着她腿的手得骨折了,直接松了手。 可是还没等她往上游去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直接在她脖子上敲了一记,于是,伴随着巨大的疼痛而来是的一阵阵昏眩。在昏厥之前,柳欣翎也直接给了那个偷袭的人一拳,也不知道打到了那人哪里,反正那人发出了一声闷哼,很快被水流带走了,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急促的水流卷席进去,水的挤压让她很快便没了意识。 此时,五巷里,楚啸天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看着衙门来的仵作在验尸,还有笔官在记录现场信息。他虽然是东城的指挥史,但多是负责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宜,这种杀人案,还是由衙门的人来负责的,他只需要配合衙门的人一起查案便成。 突然,楚啸天感觉到一阵心悸,心里浮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这种不安感让他无法再专心呆在此处,觉得自己必须去做些什么才行。 楚啸天蹙着眉沉思片刻,叫来了邵敏,说道:“郡敏,你留在这里配合衙门的人,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不给邵敏反应时间,马上大步离开了。 “哎,大人……”邵敏叫之不及,只能回头抱歉地对衙门的人说道:“真不好意思,咱们大人有急事,先行一步。” 衙门的人虽然有些不悦楚啸天半途开溜的行为,不过一想这安阳王世子的德行,就是个大煞星,外一谁无意中惹着了他,自己反而倒霉。且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处,走了反倒好。如此一想,便没再说什么了。 楚啸天穿过几条街道,看了看天色,对跟在一旁的侍卫说道:“楚一,你去牵本世子的马来。楚二,你去叫楚三楚四楚五过来,随本世子一起出城。” 两个侍卫点头应了声,马上分头行动。 安顺有些好奇地问:“世子爷,您要出城去哪里?” 楚啸天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去虞州城了!” 安顺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难道世子爷您是去接世子妃?可是外一与世子妃错过了怎么办?” 楚啸天怒道:“乌鸦嘴,本世子要做什么由得你说嘴。” 安顺赶紧噤声,做出一副十分恭顺温良的模样。 几个数字侍卫很快便集合到楚啸天面前,楚啸天满意地点点头,让楚一楚二这两个善于追踪的高手沿河去寻找长公主府的画舫,而他们随行在后头。 被主子嫌弃无用给打发回指挥司衙部的安顺撇撇嘴,果然是耐不住去找老婆了。安顺越来越觉得他家世子爷就像一条忠犬,而世子妃就是主人,无论主人到了哪里,忠犬都会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39、第 39 章 山林间,几匹马在树林中穿梭,离树林不远处,传来流水的淙淙声。 来到一处断涯前,涯下便是清晏河湍急的河流。楚啸天拉着缰绳,站在最高点俯视清晏河。 蓝天白云,清风拂面,一条从北向南的河流弯弯绕绕而过,极目望去,不远处的河面上还可以看到一些精美的画舫的影子,在滔滔河水中驶过,也不知道哪条是长公主府的画舫。 楚啸天观望了一阵,便带着几个侍卫继续前行。 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如果他不做些什么,会后悔一辈子。这种糟糕的感觉令他生平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做出了冲动的事情,任性地将工作丢给了下属后,带了人就出了城。他现在迫切地想见到那名少女,那股迫切感令他心脏阵阵紧缩,再也无法忽视。 出了林道,来到了一处平原,流经平原的清晏河的这一段河流比较缓慢,且地势开阔,放眼望去,能见到过往的一些精美的画舫,画舫上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其间还夹杂着人们笑闹的吆喝声。 楚啸天让马停留在一处青草萋萋的岸旁,拉住了缰绳,望着来往的船只,双目深邃,抿唇不语。楚三楚四和楚五等几个侍卫安静地停候在他身后,形成一种保护的姿势。 不久,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两匹马来到楚啸天身后不远处,两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其中楚一说道:“世子,属下找到颜郡主她们了,不过她们此时在靖王府的船上,与靖王府的三少爷在一起。” 楚啸天听出了不对,“世子妃呢?”先不管那些人怎么会在靖王府的船上,也不管楚君弦那个臭小子,但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楚一楚二皆埋下头,迟疑地说道:“属下,找不到世子妃的身影……” “找不到?什么意思?”楚啸天脸色大变,戾色染上英俊的眉宇,浑身的气势截然一变,犀利无比,一双丹凤眼满是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世子,属下并没有在船上看到世子妃,似乎是长公主府的船出了问题了,才使得颜郡主他们转移到了靖王府的船上。”楚一回答道。 楚啸天只觉得心脏隐隐开始发闷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样难受。那种不祥的预感甚至让他有些发狂,难以相信今天早上还笑语吟吟地说会等他回来的少女竟然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楚啸天有些茫然地看着河面上的几艘画舫,脑袋一遍遍地回忆当年树下那个眯着眼睛微笑的少女,秋天的枫叶落到她发稍上,使她看起来那样的恬然美丽,让烦燥的心轻易被抚平……然后那少女的笑脸与成亲后安静地坐在灯下温婉微笑的她合二为一,成了他心头难以割舍的一滴心头血。 是的,他知道,从他再与她相遇后,她便成了他的一滴心头血,再也无法割舍! 突然,楚啸天神色一凛,“走,去找楚君弦!”话落,率先调转马头,往下游行去。 在楚一楚二的带路下,他们很快便在前方寻到了靖王府的画舫,此时画舫上戒备森严,与别的画舫的所行驶的方向不同,这条画舫是沿途返京的。这种时候,应该还未抵达虞州城,不应该返京的。 楚啸天停在岸上,让楚一去同船上的水手交涉,很快的,画舫便往岸边浅水处停泊。楚君弦站在甲板上,神色复杂,甚至在看到一身骇人戾气的楚啸天时,奇异的没有说什么挑衅的话来。 楚君弦现在有些愧疚,虽然他在安阳王世子妃落水时确实生有几丝幸灾乐祸,但他却没有想到她会在落水后直接消失了。且他与楚啸天的仇怨不殃及家□儿,让他看到一个无辜柔弱的女子这么活生生消失,心里头无端的生出些许的愧疚,想到她也许是被潜伏在水中的流寇捉了,或者是来不及反应就被河中的暗流给卷走了……不管哪种可能,都很糟糕。是以此时面对楚啸天,他也没法子像以往一般说些什么幸灾乐祸的话来。 “表哥!”谢锦澜一见到岸上的人,就扒在船边嚎起来,“呜哇哇……表哥,表嫂不见了,表哥你一定要去找表嫂啊!然后将那些坏人都捉了,不戳死他们也要砍死他们!!!!” 太过暴力的小正太让人有些黑线,不过此时并无人吭声。 听到安阳王世子来了,船舱里的众位女子都赶忙跑出来,等看到岸上那煞气冲天的男人,不由得心中微惊。谢千颜等人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对柳欣翎的失踪也焦急万分,坐卧难安,而楚啸天的出现也让她们不由生起些许的希望。若是以前,她们绝对不会对这种纨绔子弟有什么好感,可是现下看到他这模样,突然间,对他满怀希望起来,希望他能找到柳欣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啸天沉着脸问。 楚啸天虽然在众人眼里是个到处惹是生非、让人厌恶的纨绔子弟,但当他横起来,连他老子安阳王也制不住,名符其实的京城一霸。此时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满身骇人的戾气,让人不禁心里有些发悚。 楚君弦很爽快地将长公主府的画舫被袭击及后来沉船的事情说了一遍,刚才接那几名少女上船时,他已经去了解了情况,是以现在说得很流利。 楚啸天沉默地听着,神色越发的阴沉。 船上的几个少女看着楚啸天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不远处,穿着一身月白色襦裙的少女也沉默地站在角落,默默地打量河岸上坐在马上的男人,神色有些复杂,更多的是好奇。 她听说过安阳王世子的流言,大多是不堪的流言,没有一项是好的。那晚被那样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让她终身难忘,可以说那一巴掌将她打醒了,也将她所有的骄傲与清高打碎了,终于让她认清了这个世界的现实。 她不怨恨楚啸天,但也没有好感,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将那一巴掌直接还给他! 这些天来,她在楚君弦安排的院子里养伤,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安阳王世子的婚后流言。据说安阳王世子成亲后与世子妃似乎感情不错,成亲半个多月,安阳王世子一改过去天天出门晃荡、调戏女人的恶习不说,也不再流连烟花之地,甚至他的后院里,除了一个世子妃,听说竟然连个通房丫环也没有——就算新婚三个月内不纳妾是对妻子的尊重,但没有通房就说不过去了吧?难道真的如传闻般,安阳王世子楚啸天被世子妃驯服了? 如此,让人不由得好奇安阳王世子妃是何等天仙美人能让楚啸天这等让人头疼的纨绔子弟变得服服帖帖。苏水洁是女人,自然也是好奇的,她见识过楚啸天的粗暴凌利,是以有些想知道安阳王世子妃长得什么模样才会让这种男人挂在心上。 所以,才有先前那一出请求一见的情形。等被拒绝后,苏水洁方有些难堪地发现自己的身份果然又让人鄙视了。明明并不是她自甘堕落成了这种不堪的妓子身份,可是世人总是这么残忍地如此评判一个人。 苏水洁望着楚啸天,见他满身戾气勃发,看得出他此时心情极度暴躁,却是强忍着,看来是对安阳王世子妃的失踪十分生气的。这倒是应了流言所说的,他与他刚娶的世子妃感情甚笃。只不过,就不知道这种感情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了,毕竟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再专情,也不会专情一辈子。 “楚啸天,我派了会水性的侍卫在水里搜寻了很久,但却找不到你的世子妃的身影。”楚君弦神色阴郁,虽然他讨厌楚啸天,但他不想在女人上耍什么花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世子妃没有出事,因为我的侍卫在水中捞到了一个死去的流寇尸体,他的胸骨被砸碎而死了。” 此话一出,除了楚啸天和楚君弦,没有人能懂这句话的意思。两个男人皆是亲身体验过那种可怕的怪力,是以能明白那个被砸碎胸骨的流寇定然是某人所为。相信普天之下,连男人也无法在水中将个大男人的胸骨给直接敲碎了吧。 楚啸天的脸色微缓,朝楚君弦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等等!”楚君弦叫住了他,说道:“我已经派了些侍卫沿途搜寻,待我送这几位姑娘回京后,我会去帮你禀报安阳王府一声的。” “不必!”楚啸天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废,楚君弦也气了,狠狠地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掷进了水中。 楚君弦阴沉着脸,每回都是这样,不领情就算了,还拽得个二百五,不就是有皇上撑腰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迟早有一天,他要将楚啸天踩在脚下让他求饶! “哗啦”一声,水面上浮出一个黑色的头颅。 黑珠看了看周遭,放眼望去,水面一片开阔,河岸上是一片树林,见不到什么画舫的影子,连流寇也没有了。 墨珠看了看,抱着怀里的人往岸上游去。好不容易将人弄上了岸,墨珠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她来不及休息,先将怀里的少女翻了个身,给她清理了鼻口里的瘀泥之类的异物,方小心地拍着她的脸。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墨珠有些焦急,她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不是磕到哪里了,怎么叫也叫不醒。特别是她还在水中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泡出什么问题来。墨珠伺候柳欣翎那么久,自然知道自家小姐与那怪力不成正比的娇弱体质。墨珠曾经听说柳夫人说过小姐出生之时,也不知道患了什么病症,让她天天哭夜夜哭,只要一醒来就是哭,也不知道一个小婴儿有什么好伤心的,能哭成这样。结果因为哭得太多,加上吃不好休息不好,于是便落了病根,使得她的身体比平常的姑娘还要弱一些。 墨珠见她身体冰凉,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唇色淡得几乎无,若不是她还有微弱的心跳声,连她都以为她家小姐已经发生了不幸。 墨珠没了法子,也不知道那些流寇会不会追上来,外一他们刚好在这附近,那就惨了。想着,墨珠只能咬咬牙,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将自家小姐背在身后,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林中。 墨珠每走几步都要歇一歇,虽然她家小姐单薄的身子并不重,可是她刚才在水中为了追随被河中暗流卷走的小姐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终于将人找到了拖上岸,也将她的力气耗得差不多了。墨珠此时十分羡慕她家小姐那怪力,若是她也有那种怪力,别说一个女人,就是来几个男人,她都能面色不变地扛走。 墨珠走了很久,她不识得方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能随便挑了个方向前行。 等她发现事情不对时,她们已经被四个手持大刀的男人给团团围住了。 饶是墨珠再淡定,也只是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古代婢女,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看到这些在阳光下反射着白芒的利刃,心都凉了半截,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少女,使劲儿地往身后的大树缩。 “哪里来的两个小娘子?看这长相也挺标致的~~”一个长相猥琐的老鼠男嘿嘿笑着说。 “发了发了,刚好咱们寨子里上个月死了两个女人,拿这两个女人去替补她们的空缺也好。”老鼠男旁边的矮子也双眼放光地说。 “是啊是啊,兄弟们好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该让咱们好好乐一乐了。” “要不要去告诉老大一声?”其中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迟疑地问。 “啪”的一声,那少年被老鼠男给拍了下脑袋,老鼠男恨铁不成钢,“啥子都要告诉老大,还有咱们兄弟的份儿么?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娘们,自然是咱们好好乐了再送回寨子里啦!” “就是就是~~” 一阵附和声响起,然后几个男人纷纷用淫邪的目光看向缩在树下的少女,不过让他们有些纳闷的是,明明这小娘子肢体语言中表现得很害怕,为毛那表情却是临危不惧的面无表情?让人看了觉得好诡异有木有? 听到他们的话,墨珠心里喊糟,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以下犯上这种事情了,暗地里拼命地掐着她家小姐,希望她赶紧醒来,不然她们就要成为这些山贼的“压寨子夫人”了——不,可能会发生比压寨夫人更可怕的事情。墨珠没想到她们避开了那些流寇,却在这不知名的林中遇到了山贼,果然是老天爷看她们不顺眼么? 正当墨珠暗暗焦急,一群男人也淫-荡地笑着要向她们伸出魔爪时,一声细微的嘤咛声响起,在墨珠的大喜中,昏迷的某人终于醒了。 柳欣翎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这些不算什么,但是让她觉得伤眼的是眼前那个一脸□的老鼠男,这么伤眼的东西,在脑子反应之前,已经抬起一脚直接朝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踹过去了。 “嗷——”的一声惨叫,老鼠男捂着裤档的部分高高地飞起,然后重重地落在了一百米外的一棵树的树叉上。可能是那老鼠男真的很痛苦,一路惨叫不休,捂着下-体想打滚时却忘记了自己此时挂在树上,这一打滚便“嘭”的一声摔下了树,然后趴在地上终于没了声息了。 “……” 瞬间,树林里除了清风拂过树稍发生的哗啦啦的声响外,天地间一片安静。 几个男人仿佛死机了一般呆滞地看着树下不知生死的老鼠男,然后机械式地扭过头看向某个刚醒来、正一副虚弱娇软无力模样地倚在婢女怀里的少女,对上那双烟雨色的水眸,男人们瞬间菊花一紧,觉得无比的蛋疼了。 墨珠也是冷汗涔涔地看着那个不知生使的老鼠男,不过相对于男人们的呆滞,墨珠就显得高兴多了,惊喜地叫了声“小姐”后,墨珠一脸淡定地看着对面三个男人,说道:“小姐,这些是山贼,想捉咱们去行不道德的事情。” “……”男人们继续沉默。 柳欣翎皱起柳眉,虽然身体虚软无力,甚至脑袋一阵阵晕眩,但仍是强撑起精神打量眼前这几个手持大刀的男人,除了那个明显还未长开的少年,其余的几个男人猥琐的程度倒是解释了“山贼”这一含义。 “小姐,给~~”墨珠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一米长的树枝,一脸淡定地递给了柳欣翎。 在墨珠眼里,只要她家小姐醒来,世界上没有能欺负得了她们的人了,现在只要祈祷这些男人不要死得太惨就好。 柳欣翎也淡定地接过,然后朝面前那三个男人温温婉婉一笑,不胜虚弱地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脱下衣服来!嗯,不对,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说着,再度朝那些呆滞的男人温温婉婉一笑,烟水眸子微眯,秀美的五官精致美丽,那一瞬间的美丽风华,不由得让人看呆了。 “……” 这下,不只墨珠汗了,连那三个男人也明显三条黑线下来。 喂喂喂,角色颠倒啦! 墨珠默默吐槽:小姐,请您别用这种十分温婉的声音说这种让人蛋疼的话好咩? 这么个一看就是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敢说这种熟稔无比的打劫的话,她凭什么? 山贼们互看一眼,然后一致认为一定是老鼠男将力气都花在女人的肚皮上了,所以才会那么不堪地让个柔弱的女人一踹就飞了……对,绝对是这样!于是,山贼们脸上拧出一个狰狞而猥琐的笑容再次欺近。 他们就不相信两个落难的小娘皮罢了,还能打得过他们三个大男人?! 40、第 40 章 有一句谚语是这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可实际上,墨珠觉得还要添加一句:欺负柔弱的女人是要遭天谴的! 所以,对那三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墨珠很淡定地退到一旁,不给她家小姐接下来的“替天行道”的行动造成阻碍,然后淡定地看着三个男人怎么被天谴的。 除了一开始被柳欣翎一脚踹飞的老鼠男外,三个男人手里还拿着刀,柳欣翎虽然有怪力,但架不住硬件上她是个身娇体柔的软妹子啊,所以她没有选择跑到前去挨刀,而是倚仗着手里的那根一米长的树枝,趁着其中的一个矮个字男人冲动地冲过来时,一棍子挥了过去。 很好,矮个子男人也惨叫着飞了出去,然后撞到了一棵大树枝杆,再然后反弹着掉在地上无声息了,本垒打成功! 于是剩下的两个男人终于觉得不对了,脸色兀变,对视一眼,不敢再这么大咧咧地接近。虽然他们手上有刀,但女人的价值是要完好无损的,若真将她们捅刀子后,不管伤了死了都会很麻烦,那就是做了无用功了。所以就算有刀在他们手,只是用来威胁下人罢了,反而不能拿它来捅人。 见他们不过来,柳欣翎微微蹙起了眉头。她现在头晕眼花,手软脚软的也使不出什么劲儿来,仿佛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柳欣翎明白自己的情况,所以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些山贼,这样稍会自己最算再昏迷了,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柳欣翎想了想,将手中的树枝丢了,然后在一群人迷惑的目光中,走到一棵直径30厘米粗、五米高的大树旁,然后在众人更加疑惑的目光中,抱住了那棵大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终于让众人呆滞兼风中凌乱了。 在几个男人惊悚的目光中,柳欣翎直接将那棵大树连根拔起,然后抱着它将那两个眼睛都快瞪出眼眶的男人直接扫飞了,等他们刚着了地后,那棵大树的枝头茂盛的叶子像扫帚一样又扫了过来,直接将那四个男人扫到一起排排躺着。还没等他们哎哟哎哟地叫着要爬起身时,柳欣翎将那棵树一掷,然后那树直接摔压在那四个男人身上,轰隆一声,将他们压得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原本还想要挣扎起身的,可是当某只穿着很秀气华丽的绣花鞋的脚在那树杆上一踩,顿时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再也动弹不了了。 男人们:/(tot)/~~太可怕了,这还是女人么? 墨珠淡定望天:咱什么也没有看到…… 做完这一切,柳欣翎眼前一黑,直接载倒在那株横躺在地上的树杆上,半天爬不起来。 “小姐!”墨珠惊叫一声,赶紧过来将她扶起坐在树杆上,“小姐,你觉得怎么样了?”墨珠看她的脸,苍白的两颊上浮现两朵红云,唇瓣苍白而干躁,目光迷蒙。墨珠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摸,顿时明白了她的症状。 “小姐,你发高烧了。” 柳欣翎顿时醒悟,自己掉下河里,且又在河中被人敲晕,也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河水,难怪会生病。柳欣翎扶住头,觉得头晕脑胀,心口像有一把火在烧一般的难受。不过再难受,她还是强撑起精神,说道:“墨珠,你去问问他们这里是哪里,最近的城镇离这儿有多远……” 墨珠点头,赶紧去询问。 除了昏迷不醒的老鼠男,其余三个并未昏迷的男人一脸惊恐万状地看着她们。今天之前,若有人告他们,女人能徒手拔起大树,并且用整珠大树当武器来直接将几个大男人扫飞了……他们绝对会告诉那人,兄弟,洗洗睡吧,别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可现在,他们相信了,也怨恨起自己为毛以为在森林中碰到两个落难的单身女人是一种捡便宜的事情,这分明是老天爷的玩笑啊!!!嗷嗷嗷!!女人真是太可怕了有木有,特别是明明看起来那么柔弱又病弱的女人,最可怕了啊啊啊!!!TAT,娘啊,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儿子要回家! 所以,不用墨珠怎么威逼,三个还清醒的男人赶紧将他们知道的都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这里是离虞州城有二十公里左右的树林,树林的尽头是点苍山,山上便是这群山贼的大本营,往东去便是去虞州城的路。不过是先要出了这树林再说,要离开这里,正常步行的话起码要半个时辰左右。 墨珠听到要半个时辰,便想去威胁要他们的马的,谁知这群竟然只是些小喽啰,哪里有马这种高等的交通工具的,一般是在这山林中步行来去。今天他们来林中狩猎的,想到这附近干上一票的,谁知目标人物是出现了,但奈何目标人物太凶残了有木有! 柳欣翎蹙眉,她倒没想到她们会被河水冲得那么远,而且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眼看已经夕阳西下了,若在天黑之前还未找到个落脚之地,估计得在野外过夜了。况且她们现在,一个病一个弱,还真是经不起折腾。 柳欣翎想了会儿,说道:“墨珠,你去将这些人都处理了罢……”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砖板递给墨珠——嗯,哪里来的,乃们都懂的~~ 墨珠囧囧有神地接过,心里有些纠结,这砖板到底哪里来的?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太多的时候,墨珠跟了柳欣翎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于是抓着砖板,往那几个半死不活的山贼头上一敲——于是山贼们歇菜了。 墨珠有些颤抖,她怕自己杀人了,可是这种情况不敲晕他们,等下她家小姐昏倒了,那就是她们倒霉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所以这几位山贼大哥若是不幸死了的话,千万别来找她们啊! 将所有的人处理了,墨珠恢复了些许力气,然后扶着柳欣翎往树林深处行去。 傍晚的夕阳的余辉透过树稍洒落在树林中的枯叶上,形成一种阴翳沉沉的味道。 树林中响起了跶跶的马蹄声,马蹄踩在林中的落叶上,发出一声迸裂的声响,特别是在这种安静的傍晚时分,马蹄声仿佛踩进了人心坎中。 “世子,楚一在前面有发现!” 前方一匹马跑过来,然后停在十米远处禀报道。 楚啸天神色一凝,用鞭子抽了马屁股一记,加快了速度。 等来到楚一说的地方,看到地林中的情况,所有的男人都沉默了。 并不算开阔的林中,一株倒塌的大树将四个男人压在树下,而且看那棵大树的还带着新鲜的泥巴的根部,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天下暴雨了,兼刮大风、打天雷了,所以将那棵大树给刮得连根拔起,然后压倒了四个无辜的男人——可是事实上,自从进入了四月份以来,京城至虞州城一带虽然有下雨,但是都是春季的绵绵细雨,更谈论是刮大风下暴雨打雷之类的了…… 所以,这不科学! 虽然不科学,但楚啸天目光闪烁,楚一楚二这两个曾经看过了不得了的事情而落得被自家主子威胁过的侍卫也同样目光闪烁。 “去弄醒他们,问问怎么回事。”楚啸天命令道。 楚三和楚四应了声,翻身下马去折腾起那被压在树下的四个可怜的男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受创太严重,楚三和楚四折腾了半响,只弄醒了其中的一个少年。那少年醒来后马上惊惶恐四顾,当找不到某两个外表柔弱内在彪悍的女人时,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很快的,他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那两个女人更凶残的存在。 “喂,小子,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一个穿着绿湖色、长得很漂亮、力气很大的姑娘?快说,不然别怪老子让你做太监!”楚啸天一脸凶相地威胁,那双漆黑的双眸煞气冲天。他很清楚地记得今天早上自家娘子穿的衣服,那时还觉得她穿这个很精神哩。 楚啸天的威胁从来都是直截了当的,就是太凶残了! 少年默默内流满面,突然发现山贼这职业真是太危险了,他真的很想金盆洗手不干了嗷嗷嗷! 听着少年如实的叙述,几个数字侍卫埋下头,不敢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免得被同样凶残的主子威胁了。数字侍卫们再一次见证了他们家世子妃那与众不同的怪力,还是让他们有种蛋疼的感觉,特别是听到那些山贼的下场,更是对他们充满了同情,谁叫他们没长眼睛地敢去打劫上他们家世子妃呢?同时也同情起自家主子竟然敢将这种彪悍的女人像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Orz,果然纨绔的品味就是重口么? 而楚啸天知道了柳欣翎是和墨珠在一起时,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楚一楚二的追踪能力很强,但从午时到现在,他们已经花了两个时辰才找到她们的踪迹,这让他心中十分焦躁。直到现在听到这少年山贼说她们已经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方让他松了口气。不过听这少年山贼说那她们两人很狼狈,而且他家娘子还可能生病了,让他心疼得要死。 楚啸天没再啰嗦,也懒得理会这些山贼,直接招呼了属下便朝她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而此时,当墨珠发觉柳欣翎的体温越来越高时,焦急得不行。 原本按正常的脚程,半个多时辰她们就可以出了这树林,然后可以到附近的农家去借个宿弄些草药降温什么的,可是因为柳欣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半昏迷的程度了,不得已,墨珠只能将她背负着走,所以走了半个多时辰,她们其实还没有走到一路的路程。 墨珠抿了抿唇,她不认得树中的什么草药,所以无法去给她找草药来去温什么的,只能撕下自己的衣服打湿来绑在柳欣翎额头上,然后背负着她继续走。虽然很辛苦,很累,腿沉重得仿佛像灌了铅一样,可是她不能放弃。在她心里,她家小姐就是天,是她的一切,她不能舍弃她。 所以,对柳欣翎说让她扶着她走的话,墨珠没有话在心上,更没有想过停下来休息之类的。墨珠想起八岁时,她被卖到柳府,被柳夫人挑中到小姐身旁伺候,然后发现小姐的秘密,从此与她家小姐一起狼狈为奸为她遮掩秘密……多年的主仆下来,小姐对她的好让她终身铭记感谢,她们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她家小姐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全世界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墨珠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将背上的人托高一点,继续走着。 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墨珠整个人都往前扑倒。自然的,她背上的人也摔了下来。 这么一摔,柳欣翎的意识清醒了一些,迷迷茫茫地撑着虚软的身体坐起身,便看到扑倒在地上的墨珠。 “墨珠,疼不疼?” 虽然摔得很疼,并且身体也累得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但墨珠仍是咬咬牙慢慢爬起,回头朝她家小姐笑了笑说道:“小姐,奴婢不疼,别担心。”说着,便往她家小姐那边爬去。 柳欣翎虽然人有些迷糊,但脑袋还算清醒,知道她们此时的状况,有气无力地说道:“墨珠,算了,咱们先休息一下吧。放心,你家小姐我死不了的……”穿越都穿了,既然上天没有让她死,区区个发烧罢了,这次还能让她死不成?大不了,直接让山贼捉去了,先在山寨窝里养好了病,再直接挑了山寨然后再回家也没关系的…… 柳欣翎胡思乱想着,也没有听清楚墨珠的回答,直到墨珠扶着她的手想将她背负起来时,突然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墨珠惊慌起来,以为是那些山贼的同伙终于来了,不由得紧紧地将她抱到怀里护着。 柳欣翎脑仁几乎一片空白,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什么了,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几匹马渐渐接近…… 等终于看清了马上的骑士,墨珠惊讶地张大嘴巴,还没等她说什么,其中领头的那匹马在距离她们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马蹄高高扬起,马嘶声不绝于耳。而马上的骑士根本没有等马停下,便跳下了马,大步朝他们走来。 “世子……”墨珠喃喃叫了一声,差点喜极而泣,因为她知道她家小姐有救了。 楚啸天小心翼翼地将地上躺在丫环怀里的少女抱起,紧紧地搂到怀里,惊惶的心方感到几分安逸。可是,这还是不够,还是让他没有踏实感。 “娘子……翎儿……”楚啸天喃喃地叫着,拥抱着她的双手越发的收紧。 柳欣翎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然后腰肢和背部被一双铁臂一样的手抱得死紧,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不过那种熟悉的味道却让她晕眩的脑子掠过几分迷茫的思绪,似乎觉得这个人到了,自己可以安心地昏迷了…… “世子,小姐发高热了!”墨珠焦急而快速地说道:“请您快点将小姐送进城去找大夫!” 听到墨珠的话,楚啸天低首看怀里的少女,见她已经闭上眼睛昏迷了,而且白嫩的脸蛋上那两坨红云透着一种病态的颜色,让他觉得焦急万分。 于是不用人催促,楚啸天搂着她翻身上马,直接往离这最近的虞州城行去。 来到虞州城,天色将暮未暮,天边紫纱般的颜色十分漂亮。而此时,正是重午节的夜市开始的时候,大街小巷人潮涌动,半空中挂满了红灯笼。 楚啸天抱着人到虞州城最大的客栈住下,然后让侍卫去将虞州城最好的大夫给请来。 因为楚啸天的暴脾气兼急性子,所以侍卫们的行动也很快,不仅将大夫请来了,也让店家烧好了热水及端来了吃的东西。 楚啸天此时哪有心情吃东西,即便他从知道柳欣翎失踪起,为了找人,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却不觉得饿,只是双目烔烔地盯着那虞州城有名的坐堂大夫,那凶狠的表情、灼热的目光,仿佛只要这大夫说个什么不中听的话,马上要将人给撕了。 大夫战战兢兢地给床上的人把了脉,知道是感染了风寒引起的高热,心里放松了放多。他真怕床上的人外一得了什么怪病,然后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男人直接扑上来将他撕了——虽然明明就不是他的错!看他那煞气冲天的模样,估计连杀戮最重的山贼土匪也难以相提并论,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煞星,真是太可怕了。 大夫开了药,又说了些忌讳的东西,方拎着他的药箱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仿佛一刻也呆不住了。 楚啸天让楚一去煎药楚二去买些干净的衣物来,然后将墨珠及剩下的侍卫赶了出去,让店小二将烧好的热水拿进来,方将门给锁了,然后回到床前盯着床上因为高烧而昏迷不醒的少女,脑海里已经在反复地幻想着将自家娘子扒光了的模样是怎生的销魂~~ 虽然墨珠觉得她是女人可以为昏迷中的小姐擦身体换衣服是正常不过,但楚啸天心里怎么想都很不爽,二话不说便直接将人轰了出去。 丫环被赶了出去,那么只能他来动手了。 活到二十年,楚啸天还没有伺候过女人,不过是自家娘子,所以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属于他的女人被别人看光光了呢?就算是丫环也不行!! 楚啸天深吸了口气,将脑海里各种活色生鲜的画面赶出去,然后小心地将床上没有知觉的少女的衣服慢慢扒光了,红着脸用被单将她捆好抱起,往屋子中央那张大沐桶走去。在河里滚了一圈,然后上了岸后又没有换可洗的衣服,加上遇到了山贼,又在森林里走了一段路,又跌倒过了,使得某位世子妃身上的衣服不是一般的脏,连头发也黏了一片枯叶之类的,不说柳欣翎难受,就是楚啸天看着都不愿意她这副脏兮兮的模样。 某个男人很没用地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为沐桶里的少女擦洗身体,为了防止她在昏迷中滑入水中,他得跟着一起进水中抱着她为她擦洗身体。这些也没什么,可是看着水中若隐若现的春光,还有怀里少女被热气薰得粉嫩嫩的脸蛋,光裸的滑腻柔软的女子紧紧挨在他身上,都让他可耻的起了反应…… 对男人来说,这简直是个甜蜜而残酷的折磨啊! 41、第 41 章 对于男人来说,有时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所以,既便有些时候明明被折磨得快要爆炸了,但却无法放手,只能继续被甜蜜地折磨着…… 因为某位世子妃现在在发高烧,本应该不能碰水的,所以楚啸天也不敢帮她怎么清洗,再多的香艳幻想也不敢实施行动,只能草草地为她擦了□体,便拿来一旁架子上的被单将人卷得严严实实地抱到床上。 房里的门窗关得死紧,五月份的天气也开始热起来了,楚啸天虽然觉得热,但也不敢让风进来吹到病人。 将人抱到床上后,侍卫也买好了衣物回来。楚啸天让楚二将衣服送进来,然后又将人给轰了出去,自己笨笨拙拙地为床上的少女穿上干净的单衣。 这其间,柳欣翎一直没有醒,依然昏睡着。楚啸天有些担心,坐在床前俯下身将额头与她相抵,她的脸蛋很红,呼吸有些沉重,热热的气息拂在他脸上。 楚啸天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直到侍卫在外头敲门,告诉他药已经煎好了。 楚啸天坐在床前,叫了声进来后,便见楚一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身后跟着已经清理干净的墨珠。墨珠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眉宇间透露出来的担心将那种面无表情柔化了不少。 楚啸天现在也懒得理会这丫环什么表情,反正自从墨珠用那种生硬的声音将他的幻想灭杀后,楚啸天对丫环就没咋注意过了。他是喜欢美人,但是在拥有了心目中认为最美的那个女人后,其他的女人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世子,让奴婢来喂小姐喝药吧!”墨珠上前说道。 楚啸天看了她一眼,硬邦邦地说了句“不用”后,便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等墨珠和楚一都一起下去后,楚啸天坐在床前,将床上的少女抱起,耐着性子将她唤醒。 柳欣翎被某个男人不胜其烦地搔扰醒来后,迷迷茫茫地认出了抱着自己的人,悄悄收回了就要砸到某人身上的手――幸好她现在四肢软绵无力,不然直接将这男人砸飞了出去,若是伤着什么了,那就惨了。 “翎儿,喝药了。”楚啸天半搂着她,腾出一只手将那碗药端过来,自己尝了一点,苦得他差点吐了,不由得为自家娘子担忧起来。 这么苦,能喝么?早知道应该让侍卫去准备些蜜饯之类的东西的。想着,楚啸天不由得对那大夫有些生气,觉得他一定是故意弄得这么苦的,下次见到那个大夫,绝对要揍他几拳给他家娘子出气不可!(喂!真的不关大夫的事情啊!) 楚啸天还没有纠结完,柳欣翎自己已经伸手将那碗药端过来,没有病人对喝药的抗拒,十分乖顺地将那药咕噜咕噜地喝完了,然后由着某个男人伺候她漱了口后,再度躺回床上,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着。生病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只能昏睡维持体力。 楚啸天见她眉也不皱一下便喝完了那碗药,又乖乖巧巧地躺回床上,心里痒得不行,突然觉得他家娘子好乖好乖啊,小小的一团,让他恨不得捧在手中蹂躏几下(喂!)。幸好,这男人还知道柳欣翎在生病,没有干出什么折腾病人的事情来,只是越看越觉得喜爱,有种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楚啸天去拧了块湿帕子放到柳欣翎额头上,又坐在床前痴痴地看了很久,若是有旁人在,见到他这模样,绝对会以为自己眼花了,仿佛看到一条大型的犬类动物正在忠心耿耿的守着自己的主人。 看了一会儿,楚啸天又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上挑的眼角染上了煞气,倏地站起身,去将守在门外的侍卫叫进来。 “楚五,你现在回京去禀报皇上和我爹今天的事情,告诉皇上,因为世子妃生病了,向他请假几天,顺便将楚六他们叫过来。楚一楚二,你们继续去追查到底是哪个混蛋吃了豹子胆敢和本世子作对。”说到这个,楚啸天的脸扭曲了下,英俊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狰狞之色,阴测测地说道:“查出来后,马上回来禀报,本世子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世子。”几个侍卫埋下头,不敢多言。 等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后,楚啸天便让他们出去了。 夜里,柳欣翎的高烧一直没有退,反而有越来越高的趋势,急得楚啸天差点想要杀人。 那半夜被侍卫拎来的几个虞州城的知名大夫哆哆嗦嗦地去给床上的人把了脉,知她风邪入体引发的高烧,若是天明之前还没有退烧,恐怕人也会有危险,最糟糕的是也许人就没了。 楚啸天暴怒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看着屋子里的人来来去去的人,双目紧紧盯着几个大夫。 “这位公子,床上的夫人似乎从小生过一场大病留下了病根,使得她的体质偏弱。现下风邪入体,才会引起高热不退,若是天明之前还未退热,恐怕……”一个大夫硬着头皮将事情说明。 “恐怕什么?”楚啸天低沉地问,微微挑起眉,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那大夫瞬间没了声音。 在这种摆明着“若是你说得不顺我心意马上将你秒杀”的煞星面前,大夫们真心Hold不住啊! 那大夫顿时吓住,不敢将事情说得太死,“公、公子别担心,让老朽与其他几位大夫商量一下。” 几个大夫顶着某位世子爷残酷阴鸷的视线商量一番,然后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副猛药给病人服下。几位大夫心里已经想好了最糟糕的结果:若是喝了这药床上的病人还未退热,他们这条小命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间客栈里了。 楚啸天眯着眼睛看着几个惊惧万分的大夫,几个大夫被那种毒蛇般阴冷残酷的目光看得腿肚子都软了,额头泌出细密的汗。 他们不知道这男人是谁,但看他身边那几个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侍卫,且连虞州城的城守府的管家都毕恭毕敬地来给他请安,便知道这男人的身份十分高贵,绝对是皇亲国戚一类的,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连句大声话都不敢说,更不敢做出什么大胆的行为让他误会。幸好,在他们被吓得差不多时,这男人终于收回了可怕的目光,然后让侍卫将他们带到隔壁的厢房里候着,等候命令。 药很快煎好了,墨珠端药上来时,眼睛红红的。 楚啸天看了心里升起了一股气,若非她是柳欣翎最宠信的丫环,不然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摆这种脸,不是给人添堵嘛!此时陷入焦躁中的世子爷已经有种不可理喻的趋势了。 “给我,你走开。” 墨珠不敢说什么,赶紧将药给了他。 此时柳欣翎已经陷入了昏迷中,怎么叫也叫不醒,楚啸天咬咬牙,无视房里的这群人,直接将那药端到面前自己含了一口,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哺喂给床上的少女。 苦涩的药汁在嘴里泛开,苦得他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这么苦的药,连他个大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他家身娇体弱的娘子?楚啸天心里泛起阵阵怜惜,却强忍着那股苦意,一口一口地将药汁喂给她。 一碗药终于喂完了,楚啸天赶紧接过墨珠端来的清水漱口,连续漱口了几回方将那股苦意压下不少。 墨珠小心地看了眉头紧蹙的男人一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男人是极怕苦的。她是柳欣翎的贴身丫环,平时伺候他们用餐时,自然也知道了这男人的口味,知道他极嗜甜食,对酸与苦的东西极度排斥,甚至连碰都不碰一下,所以知道那药的苦味对他而言有多恐怖。不过,令她有些触动的是,他却能在她家小姐陷入昏迷中时,能一口一口地含着那药哺喂给她,让她突然有些明白,世子爷或许…… 喂了药后,便开始一整晚的奋斗了。 由于柳欣翎高烧不退,所有他们皆不敢离开休息。他们要时刻注意病人的体温有没有变化,要在她发汗弄湿衣服床单时及时给她换上干爽的,还有喂水喂药之类的事情……这些,楚啸天皆是亲自亲为,墨珠和其他的侍卫只能在一旁搭把手。不过,由此也让他们看到了这个暴躁的男人对床上少女的看重,让人不由惊讶万分。 这么一折腾,直到凌晨时分,柳欣翎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了。虽然仍有些低烧,但至少大夫看过后,宣布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只要注意她的体温不再上升便成。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大夫们更是喜极而泣,小命保住了。 天边,晨曦的光透过地平线,青色的光从窗户透进来,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楚啸天让大夫和丫环侍卫们去休息,自己也脱了衣服,直接爬上床去,将床里仍在发着低热的少女抱到怀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柳欣翎醒来时,只觉得四肢软绵绵的,整个身体都疲惫得动弹不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抬首望去,可以看到窗外的树稍头上明媚的阳光,应该是午时了吧。 如同成亲后的每一个早晨醒来时的感觉,身上沉重的躯体让她知道某个睡姿非常不安份的男人又直接压到她身上来了。柳欣翎微偏首,便看着一张放大的俊脸。不可否认,这张脸是极其俊美的,五官比较深邃立体,不管分开来看还是组合在一起都是极其精致的,看着倒是比较像安阳太妃的长相,不过因为五官比较深邃的原因,倒是比起一些所谓俊美实则像小白脸一样的男人好看多了,也充满了一种刚硬的男人味。只是一般时候,这个男人更喜欢摆出一副凶相,让人生生忽视了他的长相,只剩下对他的鄙视与畏惧了。 柳欣翎怔怔地看了他很久,直到发觉了一件不对的事情,终于回神,然后满脸通红,一时间有些羞耻,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她发现被子下两人交缠的身躯是赤-裸裸的,所以,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两人相贴在一声的肌肤与他男性坚硬的线条,还有某个抵在她小腹上的东西。值得庆幸的是,它现在还是很温驯地垂着头的么?=__=! 虽然感觉很那啥,但因全身无力,没法将人直接掀下床去,所以柳欣翎在深吸了口气后,终于淡定地无视两人的异样。没办法,她是已婚妇女了,都与这男人做过了更亲蜜更羞耻的事情了,这种事情反而显得有些无所谓了。 柳欣翎安静地躺着,迟钝的大脑运转起来。她想起了自己昨天游河时落水了,然后被墨珠救上岸,接着遇到了山贼,而她因为泡水太久,导致了生病高烧,然后……然后楚啸天来了,她昏迷了,记忆到这里便断了。 柳欣翎盯着眼前这张脸,他的眼下有很浓的黑眼圈,看起来十分疲惫,似乎整夜没有睡的模样。或许,是她昏迷后发高烧很严重,然后他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十分笃定这件事情,并且脑袋里能自发的脑补着发现她生病时,这男人暴躁的表现…… 柳欣翎慢慢地猜测着,心里有些感动。 从嫁给这个男人起,慢慢的接触中,发现他所做的很多事情皆与外面那些不堪的传言有所出入。柳欣翎不知道是外面的人一直误会了他呢,还是他其实正在慢慢改变,或者是娶了自己后终于收心了……可是,她却不觉得他在她面前的种种表情是作戏,因为他暴躁的脾气让他与人逢场作戏什么的,可能会让他直接掀桌走人,整就是个暴躁的霸王龙。 不过,她知道,他对她的好,却是真心实意的。一个男人若在明知道你有那种危险的怪力时,仍然以正常心来对待你、接近你,那么他是真的将你放在心里的吧? 所以,她其实可以期待这桩被家人不看好的婚姻的吧? 柳欣翎慢慢地想着,脑袋千思百转,十分理智。直到,压着她而睡的男人迷迷茫茫地睁开眼睛后,所有的理智都丢到了天边去,眼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发现她清醒后一脸喜悦的男人。 “翎儿,你醒啦~~” 楚啸天又惊又喜,爬起身将她连人带被地抱到腿上,摸摸她的额头,嗯,还有些低烧,但已经没有昨天昨上那种吓人的高热了。喜悦的心情让他不由得捧起她的脸像只大型犬类动物一样蹭着,等发现她蹙着眉一脸难受的表情时,又紧张起来。 “娘子,翎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难受了?”说着就要伸手进被子里上下其手了。 柳欣翎被他捆得像颗粽子,虽然她要动弹很容易,但此时懒洋洋的不想动,见他急得快要跳床去找大夫了,方开口抱怨道:“你的胡茬长出来了,刮得我的脸很疼呢。”柳欣翎说着,瞅着他下巴那一圈青色胡茬子,看起来倒是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男性魅力。 楚啸天将她的脸捏住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蛋上有几点被胡茬子蹭出来的痕迹,不由得讪讪地笑起来,用手指轻轻地抚着她被蹭红的脸,性感的声音哄着:“娘子,不疼啊~~” 柳欣翎有些黑线,这语气,咋那么像每回在床上他弄疼自己时,怕自己直接将他掀下床时哄她的语气呢? 42、第 42 章 柳欣翎醒了,楚啸天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娘子,饿了吧,我这就去叫他们送些吃的进来。” 楚啸天说着将她放回床上,然后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光着身体下床去穿衣。柳欣翎略略偏头,不好盯着他的裸-体看。虽然两人成亲以后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可是女性对这种事情上天性比较羞涩,青天白日之下,她也不好意思去盯着个男人的裸-体看。 楚啸天取来放到一旁的衣服穿上,见她避开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等他穿好衣服后,便出去吩咐守门外的侍卫去准备吃食和药,吩咐完自己关了门又回来,手里拿了套崭新的女子的衣服过来,看着似乎要亲自为她穿上的模样。 柳欣翎脸色微变,她现在被子下可是光溜溜的,这种青天白日之下,哪里好意思让他这么伺候,赶紧拒绝道:“夫君,不用了,我自己来便好。” “娘子,是啸天!”楚啸天眉头一挑,坚持道。 柳欣翎唇角嗫嚅,小声地叫了声“啸天”,便伸手将衣服接过。 楚啸天虽然有些遗憾自己不能帮她穿衣服,但仍是笑呵呵的。 柳欣翎望向他,白日明亮的光线中,床前的男人身形颀长高大,俊脸含笑,乌黑的头发散落身后,却不显得女性化,反而有种率性的潇洒。或许是他长得英俊,只要不露出凶相,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帅哥的模样,且比起那种俊美的白面书生,这男人又多了几分粗犷的男子汉气息。 柳欣翎穿好衣服后,侍卫已经将吃的东西送过来了,墨珠跟他们身后,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刚煎好的药。 楚啸天一看那碗药,眉稍便跳了跳,特别是随着那药味房里弥散开来时,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看向即将要吃药的柳欣翎一脸怜惜。不过一想到昨晚有好几次喂药时,由于柳欣翎都处昏迷中,所以是由他以口哺方式来喂的。那时心里焦急,没有作他想,现倒是回想到那滋味了,那么亲密的事情,他还没有对谁做过呢。想着,不由得俊脸生晕,一时间连人也不敢看了。 房里的几个睁大眼睛看着难得羞涩了的男人,顿时一阵晴天霹雳,雷得外焦里嫩。平时那么厚脸皮的男,整就一个让无语的无赖流氓,竟然也会脸红了,难道是天要塌了? 柳欣翎也有些莫名,她昨天病得昏昏沉沉的,是以并不知道自己还被某直接口哺喂药的事情。柳欣翎没了印象,所有虽然奇怪,但还是很淡定地接了药碗喝药。中药真的很难喝,它的难喝不止于它的苦,还于它的古怪味道,口感实是不好,让人很想吐。不过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生病了自然要喝药,所以虽然难喝,但她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喝了。 刚喝完,楚啸天已经递过来一个蜜饯放到她唇旁了。这蜜饯是墨珠今天出去买的,因为昨天某位世子爷喂药时苦到了自己,所以吩咐墨珠今天一早就要去买蜜饯回来。 给柳欣翎塞了蜜饯后,楚啸天受不了室内那股药味,自己也吃了一个,然后室内的人很敏感地发现到某位世子爷身上散发的那种十分梦幻的粉红色气息,看来十分喜欢的模样。 柳欣翎低头喝水,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 怎么办,她真的越来越觉得这男真是可爱极了。明明一脸严肃地吃着蜜饯,可是身上却散发着那种萌萌的粉色气息,明眼都看得出他现的心情了,真是很容易让人看明白呢。 柳欣翎还有些低烧,虽然醒了一会儿,等吃了些东西后,很快便被押着躺回床上继续休息了。虽然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脆弱,不过看楚啸天那副不容拒绝的表情,也不同他倔,乖乖地躺床上闭目休息。 楚啸天坐床前看她,高大的身形未曾动分毫,远远看去,像是一只沉默地守护着主人的忠犬。 墨珠边收拾边瞄了几眼,心里越发的觉得世子爷那表情那动作,好像某种眼巴巴地守护着主人的犬类生物啊。 等柳欣翎再次醒来,发现天色已近傍晚,夕阳的余辉从窗口进来,落到人身上薰得全身暖洋洋的。 房里只有墨珠守着,睡前那个守在床前的男人倒是不见了。 “小姐,你醒啦。”见到她醒来,墨珠一脸高兴,去倒了杯温水给她润喉。 柳欣翎坐床上,背靠着个大枕头,面色仍是苍白而倦怠,不过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世子呢?” “世子去拜访虞州城的太守了,说晚膳时会回来。”墨珠答道。 柳欣翎躺了一天骨头都酥了,原本是想下床走走的,不过墨珠告诉她,世子有吩咐,她现病人还没有好,不能下床走动。柳欣翎见墨珠也不赞成的模样,只能抽抽嘴角坐床上当个脆弱的病人了。 柳欣翎从墨珠那里知道他们此时是在虞州城的一家客栈中,心里有些惊讶,不过想起她那时生病,人都昏迷了,自然只能到最近的虞州城来求医了。可是,楚啸天还要上班的吧?他们这样留在虞州城没有关系么? 对她的担忧,楚啸天回来时知道后,满不乎地说:“没什么的,反正我已经让人去宫里告诉皇叔了,他也允了我留虞州城一段时间。等你病好了,咱们再回京。” 柳欣翎在心里叹息,也不知道这次遇袭的事情主要针对谁,毕竟当时船上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世家小姐,而那条船更是长公主府的。可是偏偏只有她倒霉地落水失踪了,落水后还被那些潜伏水里的流寇给敲了一记,最后还累得自己丈夫翘班来寻她……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有点红颜祸水的感觉,也不知道外头知道的会怎么想了,特别是她那婆婆,自己嫁来还未足一月,却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情,想必她心里会不高兴吧,这么多灾多难的儿媳妇,确实不是婆婆喜欢的……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眉心,轻轻揉开她眉间的褶皱。 柳欣翎抬眼,便见到楚啸天坐床前看她,神色有些严肃。 “娘子,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他说,声音低沉。 夕阳已经落入了天的那边,屋子里还未点上灯,显得有些昏暗。那陷昏暖光线中的男子凛然的眉目,坚定的身形,皆让人感到一阵心安。或许,他性子暴躁冲动,或许他做事没有那么圆滑,或许他曾经做过很多不堪的事情。但这一刻,他对她的心意让她感动。 她担心的事情很多,可是看到他这模样,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嗯,我相信夫君。” 楚啸天抿唇,想压抑住脸上的笑容,但显得并不成功,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傻气的笑容。 楚啸天觉得心头热热的,很想将床上的少女紧紧拥进怀里。这是第一次有人说相信他。连疼他若命的母亲安阳王妃也从来没有这么坚定地对他说过这种话。父母亲皆因他曾经做的事情对他失望,然后绝望,直至最后只求他少折腾点,他们就没别的奢望了。虽然那些对他的失望是因为他曾经确实是个混账,但现听到有人说相信他,仍是让他感到开心的。 只能说,这是个可怜的娃,只因为有说“相信他”,便觉得圆满了。 柳欣翎不知道他的想法,转移了话题:“对了,颜郡主她们应该平安回京了吧?查出来那些刺客的来路了么?他们为何要袭击长公主的船……” 听到她问谢千颜等的事情,楚啸天有些不愉快,“娘子,她们很好,比你好多了,你不用担心。至于那些刺客,我一定会查出幕后主使者为你报仇的。” 柳欣翎笑了笑,见他眉间染上凛凛煞气,看起来端的凶神恶煞,让人心肺都忍不住颤动起来。“呃……啸天,你似乎很讨厌颜郡主,为什么呢?颜郡主长得美,性格也天真烂漫,并不会讨人厌呢。” 柳欣翎对这个好奇很久了,每次见到楚啸天一副看到什么讨厌恶心的东西的模样,让她实是不能理解,特别是他讨厌的对像还是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谢千颜,那可是个大美人儿,连女人看了都有点心醉,何况是男人呢,怎么他倒是不动心反而讨厌得紧?实是让人费解。 当然,柳欣翎自然是不希望自己丈夫对什么美人动心的,特别是那个美人还是他表妹时。她是听谢锦澜说过,原本按照古代的传统,还有安阳王与长公主的关系,颜郡主许配给楚啸天是极相配的,算是强强联手,亲上加亲的一门亲事,两家长辈也皆有这个意思。谁知道楚啸天和谢千颜两不知因何事而相看两厌,彼此厌恶,对长辈的安辈那叫一个抵触反对,最后使这件事情不了了之,然后便宜了她这个小官员之女。 这么说虽然心里是有点不是滋味的,但事实是如此,加上现她已经嫁给这男人了,便也没小家子气地纠结什么。只是每次听到谢锦澜嘟嘟嚷嚷这事儿,让她多少懂了一些。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面色一变,然后一张脸拉得老长,“娘子,你还病着,该休息了。” 柳欣翎挑眉看他,这算是回避么? 楚啸天挠挠脸,见她用一双烟水般的眸子定定瞅着自己,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讪讪地笑了笑说:“呃,娘子,反正表妹表弟这种生物真的很讨厌,以后你要离他们远一点。而且看得出来,表妹对你有非份之想,更要远离她……”楚啸天很努力地抹黑“表弟表妹”这种生物,真的很担心他家娘子被他们给缠上了。 柳欣翎抿唇,温温婉婉地笑着:“夫君说什么呢,颜郡主和锦少爷都很可爱呢,而且都是亲戚,哪能说什么远离,若是爹娘听到了可不高兴了。” “……” 楚啸天扭头,不敢再看她那副温婉端庄的模样,平时他是很喜欢看她笑啦,但现这种时候怎么觉得有点冷呢?可是,直觉告诉他,他与表妹会相看两厌的原因绝对不能告诉她,不然她绝对会生气的。 世子爷,你还没有爱上人,已经害怕对方生气这种事情,看来乃这个忠犬是当定了。 柳欣翎见他一副倔着的模样,最后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心里叹了一声,到底没有同他一起倔,从善如流地改了话题,方让他将脸扭回来。柳欣翎觉得,就算是夫妻,也是做不到完全没有秘密的。剜根究底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会让男人讨厌的。 说了会儿话,柳欣翎又觉得困了,然后在某个男高兴的笑脸中,她又被某抱怀里一起躺床上休息。 “啸天,我现病着,外一传染给我……”柳欣翎担忧一说着,希望他到隔壁的厢房里去歇息。 “没事,本世子身体强壮着!”楚啸天将下巴抵她脑袋上轻轻地蹭着,“娘子你快点休息,等你好了咱们就回京。” 柳欣翎听了,赶紧说道:“其实我只是染了风寒罢了,很快便好了的,并不一定要留在虞州城养病呢。”从京城到虞州城大约一百多公里,路程也不算远,就算她现病着,坐马车慢点回去也行啊。 “等你好了再回!”楚啸天坚定地答道。 柳欣翎发现他对这十分坚持,遂也不同他多说了。 这病一养,便养了五天,楚啸天才决定乘坐马车回京。 当然,坐马车的是柳欣翎和墨珠,楚啸天和侍卫是骑马的。 这五天里,她是留在客栈里养病,而楚啸天则是天天往外跑,柳欣翎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下,才知道他留在虞州城还有另一个目的,顺便为皇上办差去了。听说楚啸天让人回宫向皇帝报告长公主府遇袭一事时,皇帝便趁机给了他个任务,让他去虞州城查案。 柳欣翎沉默了,看来皇帝也挺懂得循环利用的。所以说,楚啸天留在虞州城里,也不纯粹是为了她养病,还要为皇帝干活的呢。 而柳欣翎隐约知道楚啸天为皇帝干一些不能公开的密秘的事情,甚至有时候连他身边那十个数字侍卫都出动了,便知道皇帝给他这个任务有点难度的。 对于楚啸天身边那十个数字侍卫,柳欣翎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侍卫,后来才知道他们皆是大内侍卫,且还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大内侍卫,除了皇宫,普通的王府极少会有这种侍卫。而皇帝却这么大方地将这十个侍卫赐给了楚啸天,就算是宠个晚辈也不是这么个宠法吧? 柳欣翎琢磨着皇帝心里,楚啸天是个怎么样的存的,可是想了半天,也猜测不出来。明明看起来那么暴躁的一个人,又做是做些让瞠目结舌的浑事,从来没有会看好他,皇帝却对他如此的宠爱有加,实是让人猜不透皇帝的想法。 五天时间,楚啸天似乎已经完成了任务了,然后方带着已经恢复健康的她回京了。 这一次大病一场,让她的身体元气大伤,需要养回原本健康的状态,还需要些时间的。所以现她虽然已经不用吃药了,但楚啸天仍认为她身体虚着,用了半天的时间他们才回到京城。 回到王府,自然要先去拜见长辈。 柳欣翎原本是想去拜见安阳太妃的,毕竟她这次落水失踪虽然很快便被人找到,也没有遇什么险,但也让长辈担心了。不过安阳太妃知道她回来后,便传话让她好生养身体,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而柳欣翎因祸得福的是,因为这次的身体元气大伤,为了让她好生养身体以后好怀孕,安阳太妃让安阳王妃免了她每天的请安,让她按规矩初一十五去请个安便行了。这么说来,只要没有别的事情,她很多时间都可以自己的揽心院里睡懒觉了。 安阳王妃见她回来,也没有说什么,打量她一番后,又关心地询问了些她的身体状况,方让她回揽心院歇息了,只留下了儿子一人。 柳欣翎温顺地行了一礼,便带着丫环下去了。 等媳妇离开后,安阳王妃打量儿子,心疼道:“怎么那么久才回来?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外头没有吃好?媳妇落了水着了凉,带她回京养病就好了,何必为她留在虞州城?” 虽然知道这不是媳妇的错,但为娘亲的,不管什么事第一个先关心的是儿子,错的也只能是别人。是以对儿子为了媳妇而留在虞州城的行为,安阳王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儿子是不是太宠媳妇了。 楚啸天摸摸脸,说道:“娘,我哪有瘦,我还觉得自己胖了些呢。”至少每天早上因为他睡姿不正而直接压到媳妇身上睡的事情,让自己媳妇很是抗议。不过他也管不住自己啊,睡着睡着就压上去了,这是一种本能。“还有,娘,我留在虞州城是顺便为皇上办差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我若不瘦点,皇上看了,还不以为儿子办事不认真啦。” 听到是为皇上办差,安阳王妃便闭嘴了,只是有些好笑地说道:“油嘴滑舌,小心你爹听了又要骂你了!” 楚啸天撇撇嘴,“反正爹也从来没有看我顺眼过。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午时回来了,不过又出去了,估计是去刑部吧。颜郡主他们遇袭一事让你爹很生气,这些天一直跟着刑部的一起审查这案子。” 楚啸天若有所思,然后又与安阳王妃说了会儿话后,便回了揽心院。 43、第 43 章 回到京城以后,柳欣翎继续休养身体,过着宅女的生活。 对于柳欣翎来说,这种无现代各种娱乐的古代闺阁女子生活,她已经过了十六年了,习惯以后,也不觉得多难熬,所以她呆得住。只是每天被塞了各种汤啊药膳啊什么的,有些黑线。更让她黑线的是,这还是安阳王妃特地让厨子为她做的,说是对女人的身体很有用。 她能说安阳王夫妻现在已经磨刀霍霍地等着她被他们儿子搞大肚子么?能么能么能么? 柳欣翎对于古代十六岁少女就要生娃的事情,心里有些抵触。现代都知道优生优育的道理。十六岁的女性,还是个少女萝莉,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完全,怎么能生出聪明健康的孩子?成亲一个月伊始,公公婆婆就开始关注她的肚子的事情,让她有些压力山大。 不过,因为安阳王夫妻没有挑明,柳欣翎也当作不知道。其实安阳王夫妻急着抱孙子也没有用,因为他们的儿子现在并没有那个娶了媳妇是用来生孩子的觉悟,反而觉得孩子神马的那是一种很遥远的事情。所以,如果他不配合,那么所有的期盼准备什么的都是白搭。 回到京城以后,楚啸天开始忙起来。不过不管他怎么忙,只要到了掌灯时分,他都会准时回府与她吃晚膳。 柳欣翎晚上偶尔和他聊天时,知道他现在除了自己的工作,还跑刑部跑得勤,正跟着一起调查重午节时长公主府的船遇袭一事。对此,柳欣翎保持沉默,让他去折腾。柳欣翎觉得,那些人既然敢在京城一带生事,那么也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时间应该也查不出个什么东西来。所以,这些就看都察院和刑部的办案能力了。 楚啸天忙碌之余,最关心的是她的身体,因为太医说她的身体元气大伤,不宜劳累,要安心静养之类的。于是楚啸天将之当成了件很重要的大事,甚至生生忍住自己的欲念,晚上很乖地只抱着她盖棉被纯聊天睡觉,然后睡着睡着后,半个身体又压在她身上――楚啸天有些心虚地想,这样也不算是让她劳累吧?对此,柳欣翎想了许久,觉得某个男人的这种行为,就是俗称的鬼压床了。 不过,压着压着也习惯了,她也懒得计较了……所以说,人的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啊! 柳欣翎回来的第二天,谢千颜等人陆续上门来探望她。 柳欣翎是不知道那些少女的家长对她们到安阳王府拜访的事情有何感想,不过经此一事,她们倒是对她亲近许多。 谢家姐弟上门来拜访的时候,是挑了上午楚啸天不在的时候。这两姐弟若是与楚啸天碰上,准又得吵起来,届时也不知道这表兄妹俩会吵成什么样了。谢千颜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不想柳欣翎夹在中间难做,所以避开了楚啸天的时间。幸好楚啸天不像以前那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工作了的男人才让人有可趁之机。 谢锦澜一来就往她身上扑,抱着她不肯撤手。 柳欣翎想了想,没有将他推开。让柳欣翎黑线的是,也不知道楚啸天是不是长了副狗鼻子,反正只要小正太扑到她身上腻了会儿,晚上回来,某个男人抱着她磨蹭时,然后很快黑了脸,神色颇为恼怒,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柳欣翎初时不解,后来听他一脸严肃地说绝对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碰到她时,她才目瞪口呆地发现,这男人竟然连她身上是不是多了其他人的味道也闻得出来,难道真的是属狗的么? 小正太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腻在她怀里嘟着嘴诉说他对她的担忧,等乖巧地说完了他的担忧之情,剩下的便是兴奋了。 “表嫂表嫂,杀了那些坏人了么?是不是又一下子就将他们全都解决了?哎呀,我竟然没能看到表嫂修理坏人,真是太可惜了啊!表嫂,下次遇到这种事,你绝对不能丢下我啊……” 柳欣翎黑线,这小正太以为她专门落水然后赶着去收拾坏人的么?而且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暴力,真的好么?谢千颜也有些无奈地叫了声“锦儿”,对柳欣翎抱歉地笑了下。 谢千颜对柳欣翎的落水心里极为愧疚的,幸好晚上时,安阳王府的人过来通知他们世子妃已经找到了,不过因为落了水生了重病,赶不及回京城便留虞州城里养病,心里方感安心一些。 其实其中一些细节,谢千颜等人也不甚清楚的,既然人找到了,也没有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那天多数人只知道长公主府的船遇袭沉船,后来船上的人得靖王府的船相救外,便没有其他的消息了。除了当时船上看到柳欣翎落水失踪的人,皆没有传出安阳王世子妃落水失踪的消息,人们的目光只关注长公主府的船遇袭一事。 柳欣翎从谢千颜的话中知道这点,心里突然对楚啸天那天及时出现找到自己的行为很是触动。若没有他及时找到自己,就算她能平安无事地回到京城,也抵不住有心人的故意渲染,届时也不知道会生出些什么不堪的流言出来。所以,这样就很好了。 其实在虞州城时,柳欣翎也问过楚啸天,为何他当时出现得那么凑巧。楚啸天的官方回答是:那天京城里发生了太多意外,让他有不好的猜想,加上那时,突然想去吃虞州城的三色粽子,所以便往虞州城去了,谁知道会路上遇到了靖王府的船,然后得知了她落水失踪的消息,作为丈夫,他自然要及时去找人了…… 柳欣翎当时相信了某位世子爷的话――虽然她很黑线为毛这男人有不好的预感时还惦记着吃的――等回到京城以后,安顺趁着某位世子不在的时候,同她说了实话:其实那天是某位世子爷突然想老婆了,于是任性地将工作丢给了下属,自个带着侍卫直接跑人了,为了怕错过,还不怕地势险阻,骑马沿着清晏河的河岸而行,自然很容易碰到了靖王府的船,便知道了她落水的消息。 柳欣翎知道后,只能“……”。 看来某位世子爷虽然喜欢耍流氓,但在她面前却出奇的生涩害羞呢。 “表嫂,你说会是谁专门针对长公主府耍阴谋呢?”谢千颜有些忧愁地说:“上次锦儿被绑架,这次咱们的船又遇到袭击……难道,真的是针对我们谢家的敌人?可是爹并未同谁结下冤仇,娘又只是个妇道家,哪里能与人结怨?这些天我见爹娘为这事忙碌发愁,心里也挺难过的,更怕那些歹人为了威胁爹娘专门针对锦儿。” 柳欣翎哪里知道那些幕后指使者要做什么,她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每次都被无辜殃及。若说仇人嘛,相信安阳王府的仇人绝对比长公主府的多得多了,毕竟安阳王府里还有个特能拉仇恨的世子。不过美人愁肠百结的模样实是太美了,就算是女人看了也不忍,只能说些表面的安慰话来。 其实,柳欣翎觉得上回的绑架,谢锦澜也挺无辜的,她那时并未昏迷,听到那什么“老大”说,他们的目标是安阳王。而因安阳王和长公主的是亲姐弟,两府的交情极好,绑架了长公主的儿子,自然也能威胁得了安阳王了。至于众所周知的,既然要对付的人是安阳王,为何不直接去绑安阳王世子更有效些?这个嘛,先不提某位世子那脾气实是好惹啊,而且这霸王龙身边更是有十个出自皇宫的大内侍卫护驾,要绑架他可比直接绑架安阳王难得多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找另一个没什么武力值又好绑架的人了。 说了会儿话,谢千颜满腹的忧虑地带着弟弟离开了,相信遇袭事情未查明之前,她都会为自己的家担着个心。 除了谢千颜,何清影、周绿纹、楚惜幽、严若心都过来探望了她。对她们能来,柳欣翎自然是高兴的,连安阳王妃也特地派她身边的嬷嬷送了些好茶过来让她招待客人。柳欣翎从安阳王妃的举动中知道她对自己与这些京城贵女交好的行为是颇为赞同的,也算是乐见其成。 “柳姐姐,严姐姐定亲了,对像是虞州城太守家的长子。”周绿纹啃着个桃子说道。 此时,几个少女正坐在揽心院的一个凉亭里喝茶。五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柳欣翎不想一天都窝在屋子里,便到亭子里招待娇客。 茶喝了一巡,柳欣翎也应付了少女们友好的问候,谁知道会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其余的少女也愣了下,想来事前并不知道的。 柳欣翎看向一旁冷淡矜持的严若心,抿唇笑了笑,“若心,恭喜你了呢。” 严若心也笑了笑,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年纪,定亲是迟早的事情。不只我,相信清影、绿纹、惜幽都会很快就定下亲事的。” 听到严若心的话,周绿纹等人面色一红,不由得娇嗔抗议起来。 这些姑娘中,只有柳欣翎一人是成亲的。不过鉴于楚啸天的名声太差了,她们对她已婚的身份反而有些同情,是以在一起时从来不会谈及她已婚这种敏感的话题,所以对嫁人为妇一事都是比较羞臊不安的。 严若心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有差不多一年时间可准备。相对于她那时才两个月的匆忙准备,严若心算是幸福多了。而且虞州城离京城也不远,算不得远嫁,算得上是门好亲事。只是若是成了亲,她们便不能像少女时期般一起谈天说笑了,这让这些少女们情绪有些低迷。 “对了,柳姐姐,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苏的姑娘?”楚惜幽靠近柳欣翎小声问道。 柳欣翎直觉摇头,然后突然想起某个被楚啸天甩过巴掌的花魁,不正是姓苏么?她没见过那花魁,也不算是认识吧? 楚惜幽见她摇头,微微蹙了下眉,很快便释然了,“柳姐姐,我最近在府里见过一个姓苏的姑娘,据说是三哥一时好心救回来的,看她无依无靠三哥便接了她进府里来。前天去三哥那里找他时,便碰到那个苏姑娘,她问了些的事情,虽然长得不错也有才情,可看起来甚是清高,我还以为你认识她哩。” 柳欣翎抿唇笑道:“我怎么会认识三哥身边的姑娘呢?也许那位姑娘是对安阳王妃好奇罢了。你也知道,我自嫁与安阳王世子后,也算是出了名的。” 柳欣翎的出名就宛若现代那种灰姑娘飞上枝头变禽兽的故事,再加上这王子还是个不堪的纨绔子弟,众人羡慕嫉妒恨同情皆有之,原本名不经传的柳家女也成功出了名,很多都等着柳家女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能生,或者安阳王是不是真的命中少子少孙之类的,更甚至有些恶毒的,看她什么时候被风流花心的色渣世子抛弃…… 柳欣翎觉得这京城的人真的吃饱了没事干,丁大点的小事也值得他们关注万分。为毛他们不去关注靖王府的三少爷将个花魁收进后院的风流韵事呢?难道就因为靖王是个浑人,做多了让先帝头疼的浑事,所以习以为常了么? 楚惜幽自然知道她的自嘲,不由得噗的一声笑起来。 几个少女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说是不打扰她养病。 柳欣翎送走了这群朋友,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的身体真的没这么弱,但楚啸天认为她现在身体虚弱,天天叮嘱着她要怎么做怎么做,嗦得紧。也因是他一片关心,她心里虽然不以为意,倒是没有反驳。 如此过了一个月,柳欣翎几乎觉得自己快要被某个男人管这管那的憋出病来时,突然发生了件让她啼笑皆非的事情。 六月份伊始,天气越发的热起来,每天被某个男人鬼压床的柳欣翎觉得自己早上不是被压醒,绝对是热醒的。对此,她虽然抗议过很多次,但某个男人嘴里答应着会改,可是第二天早上起床时,会发现某人照常压她身上。柳欣翎只能叹气,也不知道作为个王府世子,为何他的睡姿能差得天怒人怨。 午后。 午觉醒来,柳欣翎刚坐起来喝杯凉茶解渴时,王妃身边的丫环过来,请她到落仙院一趟。 自从上回安阳王妃允许她每月只需初一十五去上房请安,其他时候自行安排后,柳欣翎过上了一阵每天睡到自然醒的舒服日子,而王府有安阳王妃管着,她更是万事不上心了,自个呆在揽心院里宅着。如此这般宅法,也从来没有人打扰,可今天王妃突然叫她过去,让她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柳欣翎换了件正式的衣服,便带着丫环去了安阳王妃的落仙院。 来到落仙院偏厅,柳欣翎方进去,便见到一脸平静淡定的安阳王妃,除此之外,屋子里还坐着一袭月白色衣服的宛姨娘,她旁边站着一个穿着不似丫环打扮的烟水色罗裙的少女。 柳欣翎仿佛没有发现般,面上一片从容淡定,上前给安阳王妃请安。 安阳王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欣翎来啦,累不累,冬喜,给世子妃看茶。最近身体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若是不舒服,可要说出来,让太医来瞧瞧。咱们女人啊,若是有病的话,可得赶紧治呢,不然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安阳王妃笑得亲切,也不知道她话里是不是意有所指。 柳欣翎注意到宛姨娘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下,然后一切当没有发生过一般地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 柳欣翎唇瓣含笑,“劳烦娘关心了,媳妇现在已经好了。倒是近来天气开始变热,听太医说这种天气转变时,稍不小心容易感染风寒,娘和爹可要注意身体。” “呵呵,这孩子有心了……” 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和乐融融,看得一旁的宛姨娘拼命绞着手里的帕子,几次欲言又止,等听到某对婆媳的话题已经转到了京城流行的衣服首饰时,终于忍不住出声道:“王妃姐姐,咱们请世子妃来还有事呢,你们怎么却说上了呢?”到最后,似嗔似怨,若是男人看见,骨头都酥了。 安阳王妃笑容微敛,似乎这才记起般,恍然大悟道:“哎呀,是呢,瞧我这记性,真是太不应该了。”说着,看向柳欣翎,温和地说道:“世子妃,今儿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你。你听了之后,再说说你的意见吧。” 柳欣翎唇边笑容不变,点点头,十分乖巧地说:“嗯,媳妇知道了。” 看着这婆媳们一搭一唱,宛姨娘恨得直揪帕子,不过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只能忍下了。 “世子妃,这是宛姨娘家的侄女,闺名泉儿。”安阳王妃抬头看向宛姨娘身旁那个少女同柳欣翎介绍道。 柳欣翎略略抬眼看她,长得……很有宛姨娘的风格,脸蛋算不得绝美,皆是一种柔弱惹怜的气质,很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那种女人,也是传说中的适合作小三的女人。 柳欣翎矜持地颔首致意,等待着下文,看宛姨娘这一架势,柳欣翎觉得她可能要折腾点什么了。不过她也是不怕的,说不定她还没有出手,自家那暴躁的霸王龙知道后直接飙过来将人踹飞出去…… 44、第 44 章 柳欣翎自从嫁入安阳王府以来,对自家公公安阳王的后院有些概念,除了一正妃一侧妃外,还有十几个姨娘,外加不知道多少数目的通房丫环,其实在皇亲国戚中,也算不得多了。不过这些女人中,除了作为正妃的安阳王妃手掌大权,是任何女人都越不过去的,其次便是风头正盛的宛姨娘让人注目,甚至连侧妃杨氏都要避其锋芒。 自古以来,后院女子能张狂起来,都脱不了一个“宠”字,丈夫的宛爱,长辈的宠爱都有关。宛姨娘周氏能让侧妃杨氏都避其锋芒,也因为安阳王对她的宠爱。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宛姨娘也曾小心翼翼过,后来安阳王的宠爱让她渐渐张狂起来,渐渐敢同正妻打擂台。 柳欣翎原本是对公公后院的女人没啥想法的,毕竟那些都算是长辈嘛。不过自从上次宛姨娘借绯缨的事情生事后,心里对她多少有些疙瘩。现在,看这阵势,宛姨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让她觉得厌烦起来,心道这宛姨娘还真是不消停。 她只希望,宛姨娘带这什么侄女来,不是拉皮条的,不然……柳欣翎微微眯眼,心里冷笑。若是楚啸天愿意与她一起经营这桩婚姻,只要他不说纳妾,那么她也不会让别的女人插-进来。 安阳王妃喝了口茶后,淡淡地说道:“世子妃,今儿宛姨娘过来告诉本宫,昨儿个,世子在咱们府里的花园里欺辱了她的侄女周泉儿,宛姨娘希望世子给她侄女一个公道。” 柳欣翎挑眉,望向宛姨娘身边的那个叫周泉儿的少女,听到安阳王妃的话,很适时地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这种说哭就哭的演技,实在是让人好生佩服,至少柳欣翎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不过,她们的意思是,楚啸天去欺辱了周泉儿?那是个怎么欺辱法? 一瞬间,柳欣翎想到了那种最正常的男人与女人的妖精打架的东西,不过很快的,便将这想法驱赶出脑海。因为,昨天楚啸天除了工作时间,其他时候可是十分安份地黏在她身边,就差没有围着她摇尾巴了求关注了,何时有时间去欺辱女人了? “娘,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媳妇怎么不知道?而且若是世子真的欺辱了周姑娘,那是如何欺辱法?”柳欣翎温婉地笑着问道。 安阳王妃眼里掠过丝笑意,看向有些恼怒的宛姨娘,说道:“宛姨娘,你将你先前说的再给世子妃说一次罢。” 宛姨娘虽然张狂,但面对安阳王妃,她还是有几会悚意的,当下勉强笑了笑,细声细气地说道:“世子妃,这些天,因我身体不利爽,所以让泉儿过府来陪我。昨天我见泉儿总是闷在院子里怪可怜的,便让丫环带她到咱们府里去逛逛,谁知泉儿刚巧见到世子路过花园。原本泉儿是打算直接回避的,谁知世子让人将她拦下问话,然后竟然、竟然……”宛姨娘一副说不下去的表情。 安阳王妃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面上的表情不变。 “然后呢?”柳欣翎依然温温婉婉地笑着,一副鼓励人继续说的模样。 宛姨娘对她的淡定有些惊讶,不过对方那么给面子,她自然要继续说了:“谁知世子竟然将泉儿绊倒在地上不说,还弄坏了她的衣服。这还不算,他竟然还用恶毒的话来嘲笑泉儿……我可怜的泉儿,虽然咱们都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但泉儿可是清白的姑娘,她好不容易来看我这个姑母,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王妃姐姐,你可一定要给泉儿作主啊……” 随着宛姨娘的话,周泉儿已经以袖掩面,嘤嘤地哭起来,姿态甚美。 安阳王妃的面色有些难看,这周泉儿一看就是另一个宛姨娘,她脑子坏了才会作主让这个周泉儿到儿子的后院。不管这事情是宛姨娘与周泉儿自演自导的,还是她儿子真的欺辱了周泉儿,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宛姨娘将侄女塞到她儿子身边去的。 “宛姨娘,你说的这事……谁能证明呢?”柳欣翎很冷静地问。 宛姨娘一听,露出一副被污辱了的表情,颤声道:“世、世子妃,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难道我侄女一个清白的姑娘被个男人欺辱了,还要让人去围观么?” 柳欣翎暗暗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宛姨娘是个拎不清的,遂说道:“我没有说让人去围观,只是,这些事情只是你们的片面之词,世子昨儿回来,并未同我说明过,也没有下人来与娘和我禀明,所以自然有些怀疑。宛姨娘,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证据的,可不能光靠张嘴说了成了。” 宛姨娘的眼眶也红了,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世子妃,你的意思是我说谎骗人了?就算我昧着良心想骗人,但我哪里敢拿女子的名声开玩笑?而且,世子的品行怎么样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对泉儿做出那种事情,实在是教人心寒……” “闭嘴!”安阳王妃拍了下桌子,面目含怒。“啸儿可是王府世子,由得你这般说嘴么?” 因为安阳王妃发了怒,宛姨娘没有再说,不过看那表情,她是不服气的。 安阳王妃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放在两年前,那还真是个天怒人怨、人嫌狗憎的性子。只是这两年,儿子改了许多,她心里也是宽慰的。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对楚啸天可能做出欺辱周泉儿一事,安阳王妃还真是有点相信的。只是相信不代表能接受,更不代表能让些不相干的人随便编排她儿子。 “世子妃,你怎么看?”安阳王妃淡淡地问道。 柳欣翎嘴角微抽,吐槽道:为毛这话这么像“元芳,你怎么看?”呢?难道要她对安阳王妃说“王妃,此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么?不过,她倒觉得此事背后确实是有个秘密的,不外乎是宛姨娘想将她侄女塞到揽心院来,然后做她的眼线罢了。 宛姨娘作为一个姨娘,且还是个年纪刚过二十的姨娘,不可能没有追求的。趁着年轻就是本钱,她或许可以怀个孩子以后生烽才有个保障――不过鉴于安阳王可能就这么根独苗的命,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怀上。就算她怀上生了个儿子,可等她的儿子长大了,安阳王也老了,楚啸天早就继承了王府爵位,到时哪里还有他们娘俩的位置。为此,宛姨娘觉得,事情要两手抓,不只要抓住安阳王的心,世子也要抓住,世子身边最好弄个她的人进去,侄女什么的倒是个好人选。 “娘,这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媳妇不敢妄自下定论。”柳欣翎温婉从容地说:“不若,等夫君回来后,问问他事情的经过再说,可好?” 安阳王妃自然点头同意,觉得媳妇这提议深得她心。 宛姨娘皱起眉头,不过很快便舒开了眉,细声细气地说道:“王妃姐姐,其实这事儿王爷也是知道的。” 瞬间,安阳王妃的脸色变得极难看,“宛姨娘,你什么意思?” “王、王妃姐姐,请您别生气。”宛姨娘一副被吓着的表情,眼眶红红的,柔柔地说道:“昨晚上,泉儿回来后哭个不停,恰巧王爷也在,便问了事情的经过。王爷听了后很生气,便说会作主让世子收了泉儿。想来今儿王爷上朝时赶得急,是以没有通知王妃姐姐一声吧。” 安阳王妃气得脸色铁青,阴沉地瞪着掩着唇一副柔弱可人模样的宛姨娘。昨天丈夫确实是宿在宛姨娘那儿,早上也是从那里直接出门上朝的,她根本没有见到王爷的面。这女人真是好手段,以为这样她就答应让她侄女进门么?想得美! 柳欣翎有些头疼,这安阳王来凑什么热闹?怨不得宛姨娘有恃无恐的,怕是有男人撑腰,比什么都强。她先前还奇怪,明明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却忍到现在才来说,分明是看着时间,等安阳王回府后直接下命让楚啸天娶了她侄女。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等王爷回来后,再定夺罢。”安阳王妃抿着唇说。 说完这话,安阳王妃便让柳欣翎揣扶回内室去歇息,可见这真是气得狠了。 柳欣翎可以理解安阳王妃的心情,丈夫不仅宠爱小三,甚至因为小三的一个请求,竟然要将小三娘家的侄女塞给自己生的儿子,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受不了。 不过安阳王妃除了刚才面色难看了下,很快便恢复过来了,将宛姨娘和她侄女晾在偏厅里,安阳王妃与柳欣翎坐在内室里,婆媳两个面对面坐着。 “欣翎,这事儿你且安心,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让那贱人的侄女进门的。”安阳王妃声音发狠,“想在我儿子身边安排人,宛姨娘是嫌她侄女命太长不成?” 柳欣翎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给安阳王妃倒茶,等安阳王妃说了阵,心情比较舒爽了,方道:“娘,事情怎么样还不知道呢,等夫君回来了解了情况再说。而且,我相信夫君。” 安阳王妃一听,神色怔然,然后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道:“是啊,若是啸儿不愿意,谁能逼他?可是……” 柳欣翎自然听出她未完的话,心中微冷。原来,连亲生的母亲都不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情么?所以,在安阳王听了宛姨娘的一面之词答应给她侄女作主时,其实安阳王妃心里已经相信楚啸天确实欺辱了周泉儿的。 不过,不知为何,她却是相信楚啸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些日子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 所以,就等楚啸天回来再说吧。 今天王府的气氛有些怪异,楚啸天刚回府时,就被管家楚胜通知他直接去落仙院,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他回来时,都是先回自个的揽心院去换了衣服后,再携同妻子一起去前院陪父母一起吃晚膳,有时候回来得迟了,便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的。 “世子妃呢?”楚啸天边往落仙院走边问道。 “回世子,世子妃此时正在落仙院呢。”楚胜答道,来到落仙院的门口,便停下了。 楚啸天微微皱了皱眉,便带着安顺跨进落仙院。 来到落仙院偏厅,楚啸天眼睛习惯性地先瞄向自家媳妇,见她端坐在父母下首的位置,脸上挂着温温婉婉的笑容,不由也露出了笑意。楚啸天人长得英俊,笑起来的时候人也是极阳光俊朗的,让屋子里瞄见的一些丫环嬷嬷们不由得红了脸,连偷瞄的周泉儿此时也有些脸红。 “爹、娘,我回来了,你们今儿怎么都聚在这里?”楚啸天走进来说道,除了他爹娘与媳妇,其他人被他华丽丽地无视了。 安阳王微皱眉,儿子这摆明无视宛姨娘的行为令他有些不悦。安阳王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宛姨娘虽然是个妾,身份上比不得王府世子,但好歹也是长辈,作晚辈的理应尊重。 “世子,您回来啦。” 宛姨娘柔柔地唤了一声,带着周泉儿起身给楚啸天行了礼,然后推了推一旁的周泉儿,然后周泉儿羞涩地小小地唤了一声。 楚啸天走到柳欣翎身边坐下,听到宛姨娘的声音转头一见是她,上挑的眼睛染上了煞气,拂了拂袖没有应答。 “孽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安阳王斥责一声。 楚啸天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就算是老子他也敢顶嘴,当下大咧咧地说道:“爹,咱们一家子人在一起说话,你让个不相干的人来干嘛?看了真糟心!” 听到那句“不相干的人”,宛姨娘眼眶一红,当下默默垂起泪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煞是柔弱可怜,可把安阳王给心疼得够呛。 安阳王原本就宠爱宛姨娘,哪里看得她受委屈?当下斥责道:“那是你姨娘,有这么说话的么?”然后转头对宛姨娘说道:“宛儿,别哭了,这孽子本王会教训他的。” 宛姨娘朝安阳王看过去,笑中带泪,柔弱中透着坚强,让安阳王更怜惜了。 丈夫当着自己的面与小三眉来眼去的,是个女人都受不了。安阳王妃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王爷,要训斥儿子也等一会儿,还是将事情问清楚吧。” “哼,不必问清楚了,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那种事情绝对是这孽子做的!也只有他才会做得出来!”安阳王也生气了,没有经过什么开场白,直奔主题:“啸天,找个日子,你将周泉儿纳入房罢。” “啥?”楚啸天以为自己耳鸣了,有些吃惊地问道:“爹,周泉儿是谁?我为什么要纳她?” 宛姨娘脸上表情有些僵硬,插嘴道:“世子爷真是说笑了,你们昨晚不是刚见过么?呐,泉儿不是在这里么?”说着将她身边的周泉儿拉出来。 周泉儿眼眶仍是有些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怯怯地瞅着人,两颊边浮现一朵红云。 楚啸天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脸厌恶地说,“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本世子可不认识,滚!” “……” 周泉儿呜咽一声,捂着脸转身便泪奔而去。 “泉儿!”宛姨娘叫了一声,赶紧起身去追人。 安阳王气得浑身发颤:“你、你这孽子……” 楚啸天双手抱臂,一副“老子哪里做错了”的表情,柳欣翎安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杯,没吭声。安阳王妃淡淡地看着一同奔出门的两个女人,神色淡然。 45、第 45 章 看着周泉儿泪奔而去,宛姨娘随后追去,除了安阳王情况波动得激烈外,几人很平静地坐着,等宛姨娘去将周泉儿追回来。可是,宛姨娘她们没等到,反而等到了个惊慌失措跑来的嬷嬷。 “王、王爷,不好了,周姑娘要求死明志……” 安阳王一听,霍地起身,原是想往外走的,可是一看到懒洋洋地坐在那儿喝茶的楚啸天,气又不打一处出,张口就是训斥:“孽子,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去看看!” 安阳王妃也随即站起来,狠狠瞪了眼那嬷嬷。这嬷嬷是宛姨娘身边的人,倒是跑得欢快。她虽然不喜宛姨娘和她侄女,但若在王府里死了,不只晦气,传到外头还不知道那些好事者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呢。所以,不管她是真寻死还是假寻死,先去看看情况先。 楚啸天原本是想带媳妇直接回揽心院的,不过转眼一想,便一脸兴奋地拉起柳欣翎,说了一句“去瞧瞧她死了没,没死咱们去补两脚”后,很欢快地跟着去了。 柳欣翎听罢,只觉得无比汗颜。怎么越来越觉得这男人某些做法,真是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爆笑感呢?这话若是让安阳王听见,又不知道怎生暴跳如雷怒骂孽子了。 有时候,男人宠起女人来,是没有原则的。即便是安阳王这种众人认为温和宽厚的男人,自从宛姨娘进门后,许是以往没有接触过这种女人,整颗心都系在了她身上,除了正妻的位置不能给她,倒是将他所能想像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虽然她是个妾,在王府主子眼里,她就是个奴才罢了,但安阳王心里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女人,按人的惯性想法,作为儿子的自然是要尊重自己的女人的,所以有时候见儿子那副不给面子的样子,安阳王也是气得不行。虽然让儿子将姨娘什么的当成母亲一样尊重是不可能的了,但好歹是父亲的女人,就不能给几分面子么? 幸好楚啸天还不知道他爹有这种想法,不然非暴走不可。对于一个自出生起便身份高贵的王府世子来说,某些思想已经定了型,是不可能将个妾氏放在眼里的。这也是他不高兴时,会直接暴走踹死个下人奴才的原因,使得揽心院里伺候的下人都挺怕他的。 落仙院为安阳王府正妃居住的院落,当年安阳王为了讨好妻子,也曾请宫里手艺最好的工匠精心设计出她喜欢的园林之景。院里有假山长廊,八角凉亭,凉亭前还有一个碧波如镜的荷花池子,现在正是六月份,荷叶青青,莲花含苞欲放,一阵清风拂来,叶簇花摇,美不胜收。 几人跟着那嬷嬷一路疾行,远远地便见到荷花池边,周泉儿拨开宛姨娘的手,就要往荷花池里跳,吓得宛姨娘只能紧紧地抱着她,边惊呼着什么“可怜的孩子”之类的。 “快拉住她!”安阳王朝那边的嬷嬷们大吼一声。 安阳王妃直接怒了,尼玛!你丫的要寻死觅活她不阻止,但你个小妖精竟然敢要本宫的落仙院里寻死,污了本宫的池子,以后这池子还能养鱼种荷花咩? 楚啸天也啧啧两声,颇为看不过那两个女人拉拉扯扯的,觉得要死就爽快一点,直接跳了,还这么多墨迹那么多牵扯干什么? 于是,行动永远快过脑子的某位世子爷直接上前,伸出长腿在两个拉扯的女人前一绊,两女吃惊地瞪大眼睛,双双往荷花池里摔去。 扑嗵一声,晶亮的水花在阳光下溅起跌落,池里无数锦鲤惊得四散逃走,水波层层荡开,池中睡莲摇拽不止。 “快点救人!”安阳王一看,赶紧对着池边的一干围观的丫环嬷嬷叫道,心急如焚地在池边往水里看去。他倒是想下水救自己心爱的小老婆,但奈何安阳王是个旱鸭子,可不敢轻易下水去救人。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安阳王虽然宠爱宛姨娘,但还达不到真爱的程度,固然不会为了她轻易将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安阳王妃明白这点,唇角划过一抹讥讽,很大方地让一旁仍迟疑围观的嬷嬷们下水救人。 安阳王见这些丫环嬷嬷得了王妃的命令才肯下水去救人,差点气了个仰倒。可是这里是王妃的地盘,周围伺候的都是王妃的丫环嬷嬷,她们自然是以王妃的意愿为主了。虽然侍卫也会水,但因为掉下水的两人一个是王府的姨娘,一个是未出阁的姑娘,侍卫们更不会去趟这浑水了,免得一个不好,碰到了姨娘哪里,王爷心里止不定怎么恼怒了。 所以,这一耽搁,水里的宛姨娘二人可真是吃够了苦头。她们虽然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但也算是娇养大的,哪里会泅水?当下呛了几口水,又见迟迟未有人下水相救,身体越发的沉重,像是被什么拽住了往水底拖去。 安阳王、安阳王妃站在池边认真地盯着嬷嬷们救人,也不知道这些嬷嬷是不是想为自己主子出气,动作慢得出奇,在水里磨蹭了很久,终于将两个快要窒-息的女人拉出了水面。 甫一出水面,两人皆咳嗽不已,安阳王的心思已被宛姨娘给勾过去了,连安阳王妃也蹙着眉盯着宛姨娘。 楚啸天瞅了瞅,然后拉住柳欣翎的手,朝周泉儿那边挪过去,飞快地伸出脚踩在正要爬上岸的周泉儿头上,暗自一使力,将她再度踢回了水中。这一踢真是干净利落,连柳欣翎也只是瞄见他收回的长腿,不由得有些错愕。 楚啸天回首朝她眨眨眼睛,黑眸清清亮亮的,尽是笑意。 柳欣翎咬唇,忍住了那股笑意,乖巧地站在他身边,和周围的人一样,当作什么都没瞧见。而唯一有权力管束儿子的安阳王此时一颗心都系在了柔弱的宛姨娘身上,自然更不会发现楚啸天的动作了。 “泉、泉儿,快去救她……”宛姨娘顾不得自己全身湿嗒嗒的,衣服都黏在身上曲线毕露,哀哀婉婉地哭着让人去救人,一副肝肠寸断的情景。 安阳王妃赶紧让嬷嬷架住她,硬是将她与安阳王分开。安阳王妃一边叫人去救人,一边沉声解释道:“王爷,你贵为千金之体,小心着凉了。” 安阳王被堵了话,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任由宛姨娘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那儿低声抽泣,却不能去拥她入怀哄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周泉儿终于被救上来了。不过因在水里泡了太久,救上来后人已经昏迷了,安阳王妃倒是给了面子,直接将人将她抬到她院子里的一个厢房里。 落仙院的一个厢房里,周泉儿躺在床上,双目坚闭。宛姨娘坐在床边不远处哀凄地哭着,时不时地叫一声“我可怜的泉儿。”之类的,仿佛丈夫死了儿子没了一样的凄绝。一旁的大夫每在她叫一次时就跳一次眉,终于诊了脉,告诉众人周泉儿只是落水着了凉,其他并无大碍。 “哼,看来倒是身体强壮得紧!”楚啸天不满地哼了一声,平明明都是落水,为毛他家娘子要发高烧到危急的地步,这周泉儿就只是着了凉罢了?果然人不可貌相,看起来越是柔弱的女人,其实壮得像头牛。 众人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不平衡什么,不过现在没有人理会他的心情。 等大夫离开后,宛姨娘边哭着边说:“王爷,你一定要给泉儿作主啊!泉儿一个清白的姑娘,昨儿发生那种事情,今天又……呜呜呜……” 虽然没有明说,但宛姨娘现下是怨世子将周泉儿气得跳湖自杀的事情了。 安阳王当下宽慰了宛姨娘后,看向楚啸天说道:“啸天,你既然对泉儿做出那种事情,便纳了她罢。” 安阳王妃皱起眉,看了眼低头哭泣的宛姨娘,正欲开口说什么时,楚啸天的大嗓门已经叫嚷开了。 “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对那女人做出那种事情?哪种事情了?我怎么不知道?”楚啸天就差没拍着桌子发泄自己的不满了。 “混账!你自个做的事情倒懂得抵赖了!昨儿个在花园里你不是让人拦了泉儿问话,然后绊倒她,还撕破了她的衣服么?这种事情你倒是做得顺手了,怎么不见你多花点心思在政事上?”安阳王一放开了话匣子,开始喋喋不休地训责起儿子来。 这种训斥的话楚啸天已经听得耳朵长茧,习惯左耳进右耳出了。他此时正在想自己何时见过周泉儿了,且周泉儿那长相也不是多美丽的女子,他更是没有记忆了,直到一旁的安顺小心地提醒了一句,楚啸天终于明白安阳王说的是什么了。 于是,楚啸天又暴躁了,“爹,你是不是弄错了?昨天我是在花园里遇到这什么周泉儿了,因为儿子没有见过她,自然疑心她是哪里混进王府来的,外一是刺客怎么办?所以儿子就让人将她拦下来问了她一些话了。谁知道这不知道打哪来的女人不只矫情不吭声,还一副被欺负的模样,看了就有气。哼,果然贱-人就是矫情!而且那些丫环也说了没有见过她,自然可疑了!所以儿子自然以为这是不知打哪里来的野女人了,为了王府的安全,便让侍卫将她丢出府去。谁知道那女人会这么不识相,竟然敢挣扎说本世子是非不分,自己弄破了自己的衣服不说,还绊倒了自己,真是笨死了,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说着,某位世子爷脸上一阵嘲笑的表情。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宛姨娘一听,急了,马上要反驳。 楚啸天眉头一厉,怒道:“是本世子什么?这种不知道打哪里来的野女人,在别人家也不安份,主人问话呢,她倒是装起哑吧来了,干嘛不直接装结巴算了?本世子没踹死她都算好了,只是让侍卫将她叉出去又怎么样?还有你,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竟然还想弄个不安份的野女人给本世子?倒是长熊胆子了!这种不安份的野女人就算丢到青楼也没有男人敢睡,本世子会要她?!死一边去吧!!” 连珠炮一样的话,轰得在场的人有些头晕目眩,不过此情此景倒是应了那句话:“恶人先告状。”,让人都觉得他自己其实也是挺委屈的。 因着楚啸天的一阵抢白,且话里赤果果的污蔑及讽刺,宛姨娘一阵气苦,她嘴不笨,可是对方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将所有的话都堵死了,气苦之下没法子,只能拿出女人的武哭――捂着脸哭起来,边哭边哀哀地叫着王爷,那叫一个委屈柔弱。 楚啸天一阵鄙视,觉得这种做作的柔弱,哪里及得他家娘子那种身娇体柔易推倒的柔?看着就是种水货,真不知道他爹怎么会好这种女人! 所以说,要比恶毒,你们哪个比得过某个嘴上没把门的世子爷?那张嘴真是……太粗俗太恶毒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地痞流氓,哪里有丁点的王府世子的风范? 安阳王觉得简直不堪入耳,深深反省自己怎么会将儿子养成这样的? 此时,安阳王妃觉得事情差不多了,淡淡地说道:“王爷,既然儿子说没有,那么应该是宛姨娘误会了。若是宛姨娘还不服,不如将昨天在场的丫环侍卫一起叫过来对证,可好?” 宛姨娘一听找那些侍卫丫环过来对证,心知这下完了。不管周泉儿是不是被楚啸天非礼了,王府的侍卫丫环因着王妃的关系,自然要帮世子的。就算她将昨天陪周泉儿去逛花园的丫环叫来让她们舌灿莲花地解释,也拗不过那些人的信口雌黄啊。 在宛姨娘的嘤嘤哭泣,及床上周泉儿的昏迷中,昨天那些在花园里站岗的侍卫及丫环们皆被管家楚胜很快便找出来了。 安阳王心里有些不相信楚啸天会没有欺辱周泉儿,所以问话格外细致,倒没想到会得到与楚啸天一样的答案。而周泉儿当时因为侍卫捉着她挣扎时,衣服确实是不小心弄破了,露了点小香肩之类的,恰巧被当时院子里所有的男性都看到了,这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哼,所以那野女人就想赖上本世子么?”楚啸天满脸煞气地问。 安阳王也哼了一声,“若不是你不分清红白的让侍卫去捉拿人,会弄得人家姑娘寻死觅活的么?”说到这个,安阳王又有气了,“你这急性子何时可以改了?就不能先将事情弄清楚了再行动么?用脑子思考一下会死啊?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用脑子的笨蛋儿子……” 几人一听安阳王的话,便知道安阳王现在是相信了楚啸天的话了,只是还是气不过,要骂几下才行。 宛姨娘心中越发的气苦,可是已经失了时机,若她现在再为这事闹起来,可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失了在王爷心中的形象,只能默默将那苦意往心里咽。而让宛姨娘失望的是,失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将她的人塞到揽心院了。 可是,周泉儿发生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失了女子的名声不说,她以后想要找个好归宿就麻烦了。说到底,宛姨娘觉得周泉儿成为王府世子的妾也是极好的,若是将来生下一儿半女,以安阳王渴望孙子的性子,绝对会让世子善待周泉儿的。若是能赶在世子妃之前怀上,那么就……只可惜,今天的事情竟然被世子给搅了不说,还落得一阵污辱,让她心里越发的恼恨起来。 安阳王在宛姨娘凄楚的目光中,有些为难,然后不由得看向坐在下首的儿子媳妇。先不说那个难教管的不孝子,媳妇倒是个灵巧贤达的,虽然是小官员之女,但那通身的气派,相信与一些世家贵女相比也不逊色的,以后若是儿子纳了妾氏生下庶子什么的,应该会善待他们罢…… “爹,你看我媳妇做什么?”楚啸天一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一脸不善地说:“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行了,别来欺负你儿媳妇!揽心院是我作主,可不是她!我不会要那种不知打哪里来的野女人的!” 宛姨娘一听又哭了,“世子,你何苦说得如此难听?我、我……”宛姨娘觉得真是够了,为毛她们要被这纨绔世子一再地污辱为“野女人”?可是她想说什么时,一见楚啸天扫来的那种阴鸷狠戾的目光,不由得心中发寒,一时间竟然不敢再说什么。 安阳王涨红了脸,骂道:“你这混小子,我是你父亲,会害你么?只是,你看周泉儿这样起因也是因为你自己的鲁直所致,所以……” 楚啸天幽幽地盯着安阳王,直到安阳王被盯着老脸挂不住,终于一脸怀疑地问:“爹,我一定不是你亲生的儿子,那什么周泉儿才是你亲生的女儿吧?” “你胡说些什么?”安阳王觉得面对儿子,真是会给他气死,寿命都要少了几年。以前他喜欢往外跑,到处惹是生非,让他操碎了心。现在他终于收敛了性子做起正事来了,可仍是让他揉碎了心。现在他倒是有些怀念儿子往外跑时的时光了,至少那时这死小子没有总是盯着他后院不放。 安阳王只要一想起前几天,他不小心闪到腰,这死小子竟然一副沉重表情对他说:“爹,女人太多会肾亏的,你得保重身体啊!”时,不由得怒气冲天。 “爹,若这周什么的野女人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忍心让儿子纳这种女人?你看她,一副白惨惨的模样,一张奔丧脸,好像别人欺负了她似的。还有她整天穿着白色衣服,轻飘飘的,晚上看了会吓死人的……”楚啸天振振有词地说,然后一脸关心地对安阳王说道:“爹,亏你现在还这么健康,真是佛祖保佑啊。” “……” 安阳王再次说不出话来,而屋子里的一干下人埋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笑到肠子打结了。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楚啸天指的是什么,宛姨娘走的正是柔弱清纯风,习惯性地穿一身比较素白的衣服,就算是有颜色的,也是偏素色的多,看来倒是飘逸俊俏了,可是轻飘飘的倒是看着碜人啊。 听着这父子俩的话,柳欣翎和安阳王妃抿着唇,其实肠子都快要笑得快要打结。 安阳王妃见儿子将他爹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莫名的产生一种舒爽万分的感觉,觉得一阵解气。而柳欣翎对自家丈夫这种说句话都能憋屈死人的本事再一次有了个认识,也里也颇觉得好笑,单看这两父子对峙打擂台,还真是一种趣味事儿。 于是,周泉儿的事情在安阳王对知情的人下了封口令而落幕了,将这事情抹平了去,只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为了惩戒,安阳王倒是对宛姨娘下了一个月的禁足令,让她闭门拾佛豆抄经书。 宛姨娘带着醒来后默默垂泪的周泉儿回了她的院子,背后是楚啸天充满了煞气的眼神,刺得她们一阵心惊肉跳,有种仿佛被只野兽盯上,随时都可能被击杀的错觉。 安阳王妃和楚啸天心里皆有不满,认为这事情纯粹是两个周氏在挑拨离间,可是王爷摆明了要护着宛姨娘,安阳王妃不能趁此机会收拾宛姨娘,心里十分不痛快。不过,趁此机会,楚啸天也将自己的意思说明了,以后他揽心院里绝对不会要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谁敢塞人进来,他见一个弄死一个,见两个踢死一双。 安阳王一听,又气得脸都涨红了,大骂“不孝子”。安阳王妃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楚啸天身边一直很安静的柳欣翎,不知道在想什么。 46、第 46 章 事情解决了,楚啸天携着柳欣翎同安阳王、王妃行了礼,便离开了落仙院。 安阳王气不顺,端着茶杯猛地喝了好几口茶后,方对安阳王妃抱怨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个不孝子,难道想让本王抱不成孙子不成?况且只是纳个妾罢了,本王会害他么?这小子倒底像谁,年纪越大越反骨了……” 在安阳王看来,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除了正妻,其他的不过是些玩意儿。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女人向来都是不嫌多的。自己的儿子是男人,却说出这种貌似拒绝纳妾的话,实在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当然,或许他可以看成儿子现在才成亲两个多月,对妻子正稀罕着,冲动之下才会有这种想法。当年他娶妻时,不也正是这样么?可是和儿子不同,那时他身边已经有了几个通房丫环,而他儿子好像没有通房丫环这种东西…… 想着,安阳王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不过给儿子安排通房丫环这种事情是妻子的事情,他也不怎么清楚的,儿子应该不会这么可怜吧?安阳王想起妻子宠儿子的程度,知道妻子是绝对不会亏待儿子的,想来通房丫环应该是不缺的,遂安下心来。 可是,安阳王哪里知道他家儿子还有那种收集美人的怪癖,却是不碰人家的,整就是个怪胎。安阳王妃觉得这事情不光彩,也怕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自然将这事情隐瞒得极严,除了心腹没几个人知道的。 安阳王妃目光微闪,淡淡地说道:“王爷,这也怪不得啸儿!宛姨娘几次三番对揽心院指手划脚,啸儿自然不高兴了。特别是宛姨娘这摆明了要将那周氏弄到他的揽心院,他哪里能接受?你又不知道啸儿的脾气,他吃软不吃硬,一个弄不好,弄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情。你刚才也听到他的话了,还不是宛姨娘今天弄的这出让他心里厌了烦,才会说这种狠话。” 安阳王妃轻描淡写间,将事情都推到了惹事的宛姨娘身上。 安阳王有些尴尬,却反驳不得,只能说道:“王妃,你的意思是怨本王偏坦宛姨娘了?可是她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且也是那周泉儿自己没有说清楚之故……” 安阳王对周泉儿也有些埋怨的,话也没说清楚,才害得他误会了儿子,即便宛姨娘也在一旁跟着附和,但那也是因为担心侄女的缘故。所以,这罪魁祸首是周泉儿说话不清所致,怨不得儿子会说她矫情装哑巴,干嘛不直接装结巴算了!(喂!表拿你儿子骂人家的话来骂人啊!) “王爷,宛姨娘只是个姨娘,啸儿是王府世子,哪里能由得她指手划脚?莫说是啸儿,就是臣妾也不能忍受。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啸儿不计较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您也别怪啸儿不给你面子。”安阳王妃睨他一眼说,顺便给他个警告。安阳王妃相信,若宛姨娘还这么没脑子地惹上她儿子,到时被一脚踹死还是小事情。 安阳王自知理亏,没有搭这茬。现在他还宠着宛姨娘,自然是要护着她的,可是他又是个重规矩的人,宛姨娘确实是做得太过了,超出了她的身份所能做的事情,觉得她是该受点教训。然而,到底是于心不忍,只是禁了足罚她抄经书。这惩罚实在是算得轻了,让他在妻子面前老脸有些挂不住。 安阳王妃心里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丈夫是什么德行的,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说项,将转题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啸儿现在新婚,他对世子妃正稀罕着,咱们也不去凑那个没趣了,先稳住他再说。等他的稀罕劲过了,臣妾再安排几个身家清白的女子抬入他身院子伺候他,你说这可好?” 安阳王听罢,觉得可以,笑道:“等儿媳妇怀孕时便让他纳几个妾侍一起伺候他罢,若是有了嫡长子,庶子庶女多几个也不要紧,本王还养得起。哎呀,到时看谁还敢说本王是独苗的命。” 安阳王妃听着丈夫的话,笑了笑。夫妻二十多年了,她自然知道丈夫的脾气,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太多堵心的话来惹他不高兴。 一时间,夫妻俩说起了未来孙子的事情,相对于安阳王的振奋,安阳王妃虽然也笑着,但笑意并不达眼底。她现在头疼的是,儿子是不是对媳妇太护着了?还有,儿子那怪毛病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好了,若是她送几个女人过去,他不肯碰的话…… 算了,这些事情还是等儿媳妇怀孕了再说罢。 另一边,宛姨娘带着哭哭啼啼的周泉儿回到了她居住的凝宛院,甫一回到自己的房里,脸上维持的柔弱表情御了下来,恨恨地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泉儿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地哭着,哭得宛姨娘心头越发的烦燥。 “别哭了!哭那么多有什么用!”宛姨娘恨恨地骂道。 周泉儿声音一顿,顿时哭声小了很多,移开遮脸的帕子,用一双哭红了的双眼小心地窥着宛姨娘。 宛姨娘不耐烦看她这小家子气的模样,恼恨地说:“现在哭有什么用?名声都败了也没能拿下个纨绔子弟,真不知道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经过这次,世子一定会防着咱们了,以后想安排人到揽心院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宛姨娘气得揪紧了手帕,抚了抚胸坎顺气,又问道:“泉儿,你昨天到底怎么搞的?那么好的机会,你竟然没能让世子将你收了,你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宛姨娘说着,用手捂着心脏的地方,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模样,配合着那副柔弱的表情,倒真有几分西子捧心的意境,只可惜屋子里没有观众捧场。 周泉儿自己也很委屈,但却不敢反驳宛姨娘的话,只是小声道:“姑母,我、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谁知道世子根本不给我机会,他看着我自个绊倒,根本没有来扶的意思,还让那些侍卫……”说着,周泉儿眼眶一红,嘤嘤地哭起来。 周泉儿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有几分羞耻心的,昨天她被几个侍卫一起看了不说,还被世子轻飘飘的一句“真恶心”作结语,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这么难堪过。 若不是宛姨娘需要安排个自己的人到世子身边为她所用,家里根本不会将她送过来。来到这里的几天,她确实被王府的荣华富贵还有宛姨娘的奢华作派给迷了眼睛,觉得成为个纨绔子弟的妾也不错,只要她能抓住那个传言中很一无是处的世子的心,将来王府还不是她说了算?可谁知,等见了面后才发现,那世子是如此的英俊伟岸,气势却是如此的骇人,让她既想爱又怕得不行。 昨天发生那些事情虽然是她们自个设计的,到底是出乎意料让她羞耻,也让她生起了退缩之心。可是事情都发生了,哪里容得她退缩,今天便被宛姨娘带到了王妃的落仙院开始设计出了这么一出戏。今天安阳王世子的话让她羞得无地自容,而他那种宛若看死人的目光更令她心惊肉跳,再也不敢生有什么想法。而且她现在也很后悔,为什么会觉得一切交给姑母,她就可以成为世子的女人?早知道会这样,今天说什么她也不要去落仙院演这么一出戏…… 宛姨娘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其实怨不得周泉儿,而是世子根本没有给她们辩驳的机会,一张口就是一大段一大段的话,语速极快,没有拖沓,反而将人噎得不行,那种恶毒的言语莫说一个小姑娘,连她都觉得受不了。宛姨娘现在算是认识到了世子爷的战斗力,心里实在是发悚,可是,又让她觉得很不甘心。 “一定是你不努力!”宛姨娘恨恨地说:“世子可是个无女不欢的,未娶世子妃之前,他的后院里那引起数不清的女人,谁人不知道?听说世子可是来者不拒的,你长得也不差,自动送上门,他怎么会不要你?虽然后来因皇上给世子下旨赐婚,使得王爷王妃将他后院的女人都谴出府,不过我相信男人都是一个德性,世子现在可能稀罕世子妃,等过段日子腻了后,看他还稀不稀罕!” 周泉儿站在一旁不吭声,等宛姨娘又说了会儿,发泄了心中的怨气后,又开始动起脑筋来。 “哼,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绝对不会了!”宛姨娘轻蔑地笑了笑,“不管这王府以后会是谁当家,但绝对不能少了我!” 听到她这大逆不道的话,周泉儿骇得倒吸了口气。 宛姨娘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自然又怒骂了几声,虽然一脸怒容,但那神情仍是柔柔弱弱的,倒底没有破坏了她一直经营的形像。等教训够了侄女,宛姨娘又语重心肠地给胆小的侄女洗起脑来。 宛姨娘出身一个小商户人家,被人当礼物一样送给了安阳王。幸运的是,安阳王可能喜欢她这类型的女子,对她有几分稀罕,几乎将她宠上了天,也渐渐养肥了她的胆儿,助长了她的野心,让她觉得自己可以拥有更多,甚至是这个王府…… 离开了落仙院,楚啸天背着手走在前头,柳欣翎安静地跟随其后,后头是几个丫环嬷嬷们安静地跟随。 除了脚步声外,众人安静地走着,没有一丝喧哗。 突然,楚啸天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朝她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他的手宽大温暖,肤色比较深,是属于男性的大手,衬得她的手纤细柔软,仿佛他一使力便能将这只手给折了――事实上,两人的力量对比完全相反才对。 楚啸天捏了捏她的手,心里很满意那种触感,低声道:“娘子,你相信我么?” 对他没头没尾的话,柳欣翎有些懵,抬首见他一双深邃的黑眸不错眼地盯着自己,突然有些明白了,不由得点头。 她是相信他的话的,不管先前宛姨娘和周泉儿怎么说,她是丁点也不相信她们的。楚啸天这人脾气暴躁,行事风风火火,看似极欠考虑却有一种野兽一般的直觉,知道怎么做会更好。若是他真的看上周泉儿,他会直接过来同她明说了自己的意思。若是反之没有看上周泉儿,觉得周泉儿真的污了他的眼,他也会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家,然后找她倾诉。可是,昨天他回来时,明显很正常,周泉儿压根儿没在他心里留点痕迹。 所以,她相信他。 而且,她现在是愿意相信他的。 “我自然相信你的。”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双眸发亮,抿着唇,像在压抑着什么,只是步伐加快,牵着她的手疾走,让她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 回到揽心院,还未等到回到他们的房间,楚啸天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她抱起,仰起脸看她,一脸高兴地问:“娘子,我做得好不好?” 柳欣翎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稳住自己。她整个人都被他拥到怀里不说,甚至他的一只手托着她的臀部,让她整个人都坐在了他的手臂上……怎么这么像是大人抱着小孩的样子呢? 脸有些红,但看到男子清清亮亮的眼睛,不由得抿唇笑了笑,点头说道:“夫君做得极好。” 得到表扬,男子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气息。 楚啸天就这么抱着她回房,后头跟着的丫环嬷嬷们,除了绿衣和墨珠有些惊讶外,其他的丫环嬷嬷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世子爷做事经常出人意表,早已经习惯了。 柳欣翎觉得自己也要习惯才行,鉴于他刚才的表现良好,虽然觉得脸红得快要爆炸,但也随了他兴奋之下的动作没有明着拒绝。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心头暖暖的。只要一想起,他刚才所做的事情,似乎都是为了顾及她,让她心头越发的甜蜜。 楚啸天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两人侧着身,彼此面对面,然后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娘子,你笑什么?”楚啸天痴痴地看着她的容颜,哑声问道。 柳欣翎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想起刚才宛姨娘被你吓到的事情,觉得挺好玩的。” 闻言,楚啸天得瑟起来,“娘子,是不是觉得你夫君特别厉害啊?” “当然了,夫君是最厉害的!”柳欣翎不介意说些甜言蜜语让他高兴,这时代的女人比较含蓄内敛,情话什么的认为那是青楼女子才会说的,作为正经的妻子,绝对不会同丈夫说这等情话。但她没这个想法,想说就说啦。 虽然这种话他常听下属拍马屁时说,但此时听到自己的女人称赞,让他觉得很不一样,心里十分的自豪骄傲,觉得自己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用这种崇拜的目光看他、会柔顺的地靠在他怀里。 特别是,当他知道她拥有男人也难以匹敌的怪力,明明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他推出去,可是每每看到那么厉害的女人愿意柔柔驯驯地倚在他怀里,让他肆意怜爱摆弄时,让他的心越发的柔软,觉得怎么疼爱她也不够。 楚啸天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让他觉得可爱了,也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愿意相信他,更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般崇拜他,将他视为自己的唯一…… 所以,这样的女人,他怎么会不爱?怎么会不放在心上? 安顺告诉他,女人一般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碰到,那么他就决定不让别的女人碰到自己;安顺告诉他,女人也不喜欢自己的丈夫随便看别的女人,那么他就不看了,反正那些女人也没他家娘子美;安顺也告诉他,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对她一心一意,那么他就对她一心一意;安顺还告诉…… 只要是她希望的,他都愿意尝试去做。 楚啸天将她拉到怀里边亲边说着,“娘子,你放心,那种女人为夫怎么会看一眼呢?哼,若不是怕娘伤心,我会直接让爹将那周什么的收入他房里算了。既然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应该不介意再多一个的。” 柳欣翎满脸黑线,心道幸好楚啸天刚才没有对安阳王说,让他将周泉儿收了的事情,不然安阳王非暴走不可,相信宛姨娘也绝对会恨死他。这男人明明在她面前时,挺乖的,怎么嘴巴这么的毒辣呢? 柳欣翎现在对安阳王这王爷公公有些概念了,这就是个爱面子的主儿,重规矩,讲礼仪廉耻。可是人总会犯错的,他也不例外。这么爱面子的人,明明宠着个姨娘,却不允许别人明说,所以每次楚啸天说了实话后,总惹得老子暴跳不已。 “娘子,你不认真!”楚啸天见她闪神了,咬了一口,不满地说道。夫妻俩亲热的时候,有一方走神了,那不是质疑他作为丈夫的能力么? 柳欣翎无辜地看他,见他一脸不满,赶忙说道:“我只是想宛姨娘为何要这么做。听说周泉儿是周家的嫡出女儿,虽然周家只是个小商户人家,但完全有能力给她找门好亲事去作当家主母。虽然常听人说,宁做富人妾,不做平民妻。可是妾有妾的规矩和艰辛,相比于妾,做正妻不是更好么?” 楚啸天想了想,说道:“谁知道她们脑子怎么想的,肯定和咱们这些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 柳欣翎嘴角微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果然,这个男人在憋屈人方面,段数是一流的,实在是让她很好奇,安阳王这么正经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将他养成这模样的。 “娘子,不要管那些不相干的人了,咱们来做正经事……”楚啸天说着,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咬着她的耳坠含糊地说道:“太医说你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咱们来做些生孩子的事情吧……” “……” 47、第 47 章 “娘子,咱们来做些生孩子的事情吧……” 男人暗哑性感的声音在耳畔亲密低语,耳坠被湿润的唇舌轻轻啃噬着,灼热的呼吸喷拂过敏感的耳廓,那一瞬间,阵阵蚀骨一般的酥麻感蹿上脊椎,让她身体发颤,一时间脑袋都有些空白。 成亲以来,两人间的情-事也不少,特别是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楚啸天每天都想要她,就算她不方便的时候,也要抱抱摸摸挨挨蹭蹭。如此下来,楚啸天对她的身体哪处的敏感点一清二楚,往往没给她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撩拨得软了身体,连力气也使不出来。 楚啸天很满意她的反应,知道耳朵是她的敏感之处,舔几下便让她再也没了力气反抗,倒是不用担心她激动之下使用怪力将他推开。 “娘子……” 低低地叹了一声,楚啸天亲吻她微张的红唇,漆黑的双眸里倒映着她潮红的脸,已经染上了情-欲,看在他眼里,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副画,怎么看也不腻。 他吻了吻她的唇,将她的唇吻得红肿后,方转移阵地,从她白玉般的脖颈到精致的锁骨,细细地舔吻着,在那起的锁骨上忍不住咬了一口,直到她娇娇地哼了声,方改为温柔的舔吻。 其实,温柔这种东西,在他骨子里真的很少,只不过在告别处男的第一晚时,因为结果实在是不好,留下了心里阴影,使得他在做前戏时,会格外的温柔细致。不过,男人嘛,骨子里都保留着雄性追求刺激的本性,温柔的前戏过后,将终将人占有了,然后开始粗鲁起来了…… 柳欣翎咬住唇,不让羞耻的呻-吟逸出口,直到感觉到一只大手探进她的亵裤里,置住她女性的私密处徐徐搓揉拨弄,一股熟悉的快-感上涌,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全身颤栗着…… “啸天……”她低低地叫着,声音隐忍。 “翎儿,我在的,在你这里。”楚啸天吻了吻她的唇,起身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赤-裸精壮的身躯再次覆上她莹白如玉的身体,“娘子,别忍着,叫出来……”沙沙哑哑的声音鼓励着,手指夹着她秘处的前端的那颗殷红的豆子,引来了她激烈的喘息。 柳欣翎经不住他这样的挑逗,很快地软了身体,身体内一股热液喷洒而出,湿了他的手…… “娘子,你湿了哦……”楚啸天抱着她释放后软绵绵的身体,低低地笑着,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将沾满湿热液体的手指往她紧致的甬-道探进,手指一开始轻柔地在穴口徘徊,然后趁着她失神的霎那,将手指插到底。 “唔……”柳欣翎微微蹙起柳眉,异物的入侵让她觉得有些难受,不过很快的,柔软的胸脯上轻微的啃噬吸吮将她的注意力很快移开,忍不住喘息着说道:“够、够了……”她担心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羞得不敢见人。 虽然这种事情两人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每次两人赤裸相对,将自己赤裸裸地呈现在对方面前,甚至自己的身体任男人随意摆弄,让他挖掘自己敏感的每一处,都让她有种难言的羞耻感。可是,羞耻之余,那种舒服的感觉,又让她有些欲罢不能。 楚啸天抬头看到她粉红的脸蛋,红肿的嘴唇开开阖阖地喘息着……瞬间,下-体越发的硬挺起来,胀得他快要爆炸了。可是,他觉得还不够,还想在她身上挖掘更多的东西。 他边亲吻她的唇,舌头伸进她嘴里勾着她的舌吮吸起来,让她几乎窒-息,让她更难以忍受的是,体内的那根粗糙的手指开始快速地抽-送起来,甚至,那个粗大灼热的器物也一下一下地跟着在她湿漉漉的入口前戳-刺着…… 柳欣翎上下都被男人挑逗着,全身敏感地颤抖起来,怕自己失控地再次做出将床砸了的事情,只能伸手攀住他的肩膀,可看起来仿佛是她将自己送到他面前,让他更容易动作了。 楚啸天浑身紧绷,见她双眸迷蒙,眼角因为快-感而泌出了眼泪,像是在催促着自己快点(你的错觉……),这是对他的一种鼓励。于是,楚啸天抽出手,换上了自己肿胀不堪的器物,一个挺身,将自己送入了她温暖的体内。 异物的入侵让她浑身一震,将她从先前那种酥麻的快感中拉回来,下-体仿佛被什么破开,虽然不至于疼得忍受不了,但也撑得难受。 “娘子乖,不疼啊,放松放松……” 楚啸天边亲吻她汗湿的脸边轻声哄着,她的体内的温度很高,那包裹着他器物的甬道紧-实湿滑,让他有些寸步难行,但更多的是无法控制的冲动,忍不住扶着她的腰肢开始大力顶撞起来…… 黏稠的液体从两人的交-合处流出,柳欣翎没法习惯比手指粗好几倍的硕大,忍不住叫了声音,体内也不由得收缩起来…… “嗯……娘子,放松点……”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双手扶住她的腰肢,大力地顶撞起来,激烈而狂野,哪有先前的那般温柔细致。 柳欣翎被他顶弄得身体往上滑去,每每在她快要被他顶到床头时,很快的又被他捉回来,将她的双手圈住自己的脖子,再大力地进攻侵占她身体的每一处。 也不知道这样抽-插了多久,终于,他将她的臀部压向自己,两人下-体最私密的地方紧紧相连,将自己释放在她温暖的体内。 激烈的情-事后,两人剧烈地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淫-靡的气息。 “翎儿……”楚啸天轻轻地唤着她,一脸满足。 柳欣翎躺在床上,红唇轻启,满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床单上,看在他眼里,是说不出的妩媚风情,美丽难言,让他原本刚发泄过的欲望再一次抬起头来。 感觉到体内那个未退离的东西又有变大的趋势,柳欣翎未退去红潮的脸再一次红得滴血,连呼吸也重了几分,有些无措地说道:“啸、啸天,刚才不是……” “娘子,我还没满足呢。”楚啸天有些委屈地说道。 这么一张英俊的脸,未退去的欲-望使他看起来性感得要命,却又违和地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抢了肉骨头的大狗狗,仿佛连脑袋那双毛茸茸的耳朵都垂折下来…… 柳欣翎瞬间有种喷鼻血的冲动,赶紧伸手捂住鼻子,以免自己被萌得流下两管鼻血,到时就丢脸丢大发了。 于是,被自己脑补给萌煞的某人很大方地允许了某位世子的再做一次的要求…… 等某位世子终于满足了,柳欣翎也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楚啸天吃饱喝足,甚至没有被掀到床下――看来做到她没力气后,连怪力也无法使用啊――所以,他的心情十分舒畅,很殷勤地跑前跑后伺候她,不只规规矩矩地为她清洗身体没有再做什么,甚至亲自端来了丫环呈来的鸡汤喂她喝。 柳欣翎满脸黑线,原本是想要拒绝他喂自己喝汤的行为,但全身酸酸懒懒的,实在是提不起劲儿来吃东西,只能在他的伺候下,吃了些东西填肚子。吃完东西,坚持漱了口后,柳欣翎倒在床中,一下子便睡着了。 夜色已深沉,楚啸天将一干收拾好房间的丫环赶出房,自个坐在床前撑着双颊痴痴地看着她的睡颜…… 第二天,楚啸天精神抖擞地出门去衙部办差,安顺照常跟在他身后,看到明显心情愉快的世子爷,知道他昨晚夜生活应该很不错的――从今天早上出门,世子妃没有来送他出门便知道了。 主子心情好,底下的人做事也安心些。安顺现在恨不得世子爷天天心情都这么好,也不枉他为了让世子爷明白女人的心思,特地厚着脸皮去向府里那些婢女打听了,甚至偶尔还因为问了不该问的事情遭遇到呼巴掌的事情……不过总的来说,他告诉世子爷的东西,应该也是管用的。 安顺很满足,只要世子妃能镇住暴躁的主子,别让他动不动就发脾气让他们这些下人疲于奔命,他不介意为了让世子爷明白女人的心思而去找那些难缠的婢女们打听。 觉得满足了的安顺却不知道,就因为他为了自己好过点去做的事情,却渐渐将他暴躁的主子往忠犬这条不归路培养…… 相对于楚啸天的好心情,被折腾得腰酸腿软的柳欣翎暗暗磨牙,恼恨自己心志不坚定,那男人只要摆出一副大狗狗吃不到肉骨头的委屈模样,就让她没用地丢盔卸甲,心软得任他为所欲为了。 结果,满足了他累死了自己。 不过今天是十五,需要去上房请安,柳欣翎再累也只能在楚啸天出门后不久拖着酸疼的身体起床,梳洗一翻后,使自己的脸色没那么糟糕后,便带着墨珠绿衣紫衣等丫环一起去落仙院请安。 此时落仙院除了安阳王妃外,还有几个安阳王的女人。这些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正细声细气地同安阳王妃说话,远远看着,就是一副美丽的画面。 不用说,昨天安阳王一定是宿在落仙院,所以才会让这群女人一大早的殷勤地往落仙院来给王妃请安。而且因为宛姨娘被禁足,少了个独宠的女人在,这些女人自然要抓紧时间趁机去勾住王爷的心了,所以一大早的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了。 见到柳欣翎到来,除了安阳王妃,其余的女人皆赶紧起身给她施礼。 柳欣翎对自家公公的女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想将她们当成下人嘛,但这些可都是安阳王的女人,将她们当成长辈嘛,在这个时代来说又不符合规矩。所以,最后选择了无视。 见到柳欣翎过来,安阳王妃便让这群女人下去,常例地说了会儿话,然后带着柳欣翎去到落仙院的书房。 落仙院的书房是安阳王妃处理王府事务的地方,自然是比不得安阳王和楚啸天的书房,整体以精致典雅为主,架子上的书不多,只放了些玉器之类的摆设。 “欣翎,你嫁过来也有两个多月了,也该让你熟识一些你些王府的事务了。”安阳王妃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账本说道:“以后你每隔五天来我这儿一次,我将府里的事情说与你听,以便你了解。” “知道了,娘。”柳欣翎乖巧地应了一声,安阳王妃虽然说是让她开始熟悉王府的事务,但没有说什么时候她熟悉了,便将王府管家事情交给她。既然她没有明说,自己就当作不知道,先熟悉着吧。 接着,安阳王妃将一些事情说了一遍,等她都记住了,方让她回去。 等柳欣翎离开落仙院,安阳王妃喝了口茶,说道:“玉娘,你看世子妃如何?” 玉娘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揉捏着为她活络筋骨,笑着说道:“世子妃是个灵慧的人儿。” “灵慧?倒也是。”安阳王妃轻笑一声,看着杯中飘浮的茶叶,“昨天宛姨娘闹了那一出,虽然看着没脑子也没啥子用处,但她始终沉着应对,不愠不火,倒是沉稳。只是,啸儿似乎对她太好了。”说着,安阳王妃叹了口气,“啸儿我是疼着的,所以我不能看着他被个女人拿捏。媳妇聪明能干很好,但若是太聪明了,我这做娘的又得为儿子担忧了……” 玉娘笑了笑道:“王妃,世子妃虽然是个灵慧的,但世子可不好拿捏。世子现在脾气越发的大了,那通身气派奴婢现在瞧着都心存敬畏,可不是个女人轻易能拿捏的。” 安阳王妃听罢,也觉得玉娘这话说得在理。可是只要一想到儿子会有这般大变化,也是因为两年前儿子犯到了肃王手里,被肃王出手修理调-教了一翻所致,让她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她不盼望儿子能成就什么大事业,也不盼着他能为君宠信为君分忧,只盼他以后安安稳稳地继承王府,平安顺遂一生足矣。 “啸儿原本的品行本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现下见他越发的脾气大了,心里总是有几分难过的。你说这肃王是不是管得特宽了,啸儿又不是他儿子,用得着因为那么点事情将啸儿……唉,每每见到啸儿变成这模样,本宫这心里就堵得慌……” 听到安阳王妃的话,玉娘抿唇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其实玉娘觉得世子这样比两年前那天怒人怨的混账模样好多了,至少现在王爷虽然时不时地朝世子怒吼两声,但却没有了往日那心痛疾首了,想来王爷心里也是比较欣慰的吧。这大抵便只有作娘的是不管自己孩子变成什么样,都不会觉得儿子被那般教训,以致于无奈痛心的吧。 看完了今天的账本,安阳王妃从桌子上那一叠花色各异的帖子中抽出一张帖子,看了看,说道:“是靖王府的帖子,七月初二是靖懿太妃八十寿辰,看来靖王府是打算为靖懿太妃大办寿辰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玉娘,将这事记下,稍会本宫去库房挑份厚礼,顺便也带世子妃去,让她去认认人罢。” 玉娘一听,便知道王妃这是要带世子妃去京中权贵女眷中露脸了,便应了声将这事记下。 48、第 48 章 京城的七八月份像一个大蒸笼一般,每到太阳升起时,热浪阵阵扑面而来。 柳欣翎是被热醒的。 热醒的原因是某个习惯性地对她鬼压床的男人,明明每天晚上睡觉时,都是规规矩矩地入睡,但为毛一到早上醒来,就会发现他们的睡姿都很微妙呢?特别是这六月底,还有几日便到七月份了,天气越发热得难受时,某个男人还恶性不改地每天压在她身上睡,不被热醒才怪。 春天的时候,由于天气凉爽,柳欣翎没啥感觉,被压一下也不会死。可是当夏天来临,这真是一种酷刑。原本古代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这种夏天必备电器已经让她这种怕热怕冷体质的受不了了,就算是室内放有冰块带来些许凉意,还是觉得热啊。而且偏偏还有一个睡姿不好的男人天天对她鬼压床,肉-体叠在一起,散发的热度绝对让人受不了,每天早上起床她都是一身的汗。 柳欣翎模模糊糊地摸着额上的汗,然后伸手轻轻地将身上的男人掀到里面去,慢慢爬起身。 被掀下去时,楚啸天就醒了,见她起了,习惯性地探手过去将她揽到怀里给了个早安吻。 “娘子,早安~~” 柳欣翎蹙着眉推开他,“你别过来了,我很热啊……” 楚啸天见她额上的浏海都湿了,知她是真的热,不由得有些心虚,赶紧乖乖将人放开,让她下床。 相对于楚啸天的精神熠熠,柳欣翎有些恹恹的,每年夏天到来,都让她大半时间很没精神。 吃了早膳,楚啸天要去院子里同侍卫师傅练武,柳欣翎也不想回去睡什么回笼觉了,便跟着过去参观。楚啸天有心要在她面前表现,自然满口高兴地应了。 今天是沐休的日子,不用一大早去衙部,楚啸天便将练武的时间放到了早晨。平日里,只要有空楚啸天都会加紧时间去同侍卫师傅学习砌磋,这股认真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媳妇太厉害了,为了不被掀下床才这么积极的。 柳欣翎自然不能大大咧咧地跑上前去观摩,而是远远地坐在亭子里喝茶吃水果点心看着竹林里那一片空地上,两个男人来往地喂招。不过在她看来,似乎都是楚啸天单方面的挨打,果然从皇宫里出来的大内侍卫还是比较有真本事的,可不是以前那种随随便便的能让楚啸天踹飞的普通人。 太阳刚升起,朝霞灿烂得刺目。 柳欣翎看会儿,很快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目光,慢腾腾地喝着茶,吹着清晨偶尔拂来的风,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墨珠有些担心道:“小姐,你最近是不是睡太多了?” 闻言,一旁的李嬷嬷眼睛发亮,有些热切地盯着柳欣翎的肚子。李嬷嬷一直在揽心院当差,算得上是楚啸天身边的老人了,自然也是楚啸天信得过的一个嬷嬷,柳欣翎未嫁过来之前,一直是她伺候打理楚啸天的衣食住行,极为可靠。现在揽心院有了女主人了,李嬷嬷要伺候的人便多了一个。李嬷嬷作为揽心院的老人,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世子长大的,对楚啸天忠心耿耿,自然是极希望世子妃怀孕的了。 柳欣翎不知道李嬷嬷的心思,没什么精神地答道:“没睡好罢了。” 每到夏日,她本就浅眠,现在晚上枕边多了个男人,特别是那个男人极喜欢对她鬼压床,抱着她入睡,使她的睡眠质量更不好了。女人睡眠不好,精神就变差,连肤色都难看了几分。柳欣翎现在是明白了为何女人结婚以后就会变成黄脸婆了,思得多想得多又睡眠不好,哪里能有作姑娘时的幸福滋润?幸好她白天还有时间补眠,不致于憔悴得厉害,不像现代那些女性晚上被催残后白天还要去上班,算得上是幸福了。 所以说,李嬷嬷真的想多了。 等太阳升到半空,大概辰时末左右,楚啸天一身湿嗒嗒地过来了。 柳欣翎振作了下精神,给他递干毛巾递茶水伺候着,不过一凑近他,就是一股子的热气兼汗酸味扑鼻而来,薰得她难受不已,赶紧退后几步。楚啸天见她退开,来了兴致,捉着她使劲儿蹭着,碍于现一群丫环嬷嬷看着,也不能使力推开他,只能任他弄得她一身的汗臭味。 真幼稚! 柳欣翎无奈,只能拍拍他的脑袋说道:“你还是回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罢。” 楚啸天也受不了自己自上的味道,往日对练结束时都是先去竹林旁的屋子沐浴的,只是今儿见她亭子里,便先过来了。“嗯,那好吧,娘子,咱们回房去。”说着,爪子牵起她的手,一脸高兴地往他们的房间走。 柳欣翎嘴角微抽,自个去沐浴就好了,拉着她一起去算神马啊? 结果,柳欣翎被某个厚脸皮的世子用大狗狗吃不到肉骨头的萌杀技给一起勾到了耳房里洗了个鸳鸯沐。等一切结束后,柳欣翎又热得出了身汗,这澡算是白洗了,只能恼恨地将人赶出了耳房,自个用温水清洗了一次。 楚啸天见她出来,赶紧屁颠屁颠地拿着干毛巾为自家娘子擦拭打湿的头发,眉眼飞扬,一看就是雄性生物生理性-欲被满足的表现,看得柳欣翎恨得牙痒痒的,后悔自己之前因为心软没有一巴掌拍飞他。 “娘子,我今天没事做,为夫带你到外头走走吧。”楚啸天看她懒洋洋的样子,突然说道。 柳欣翎一听,顾不得全身酸疼,扑上去扯着他的衣领问道:“真的?” 楚啸天见她仿佛原地满血复活一般,心里有些惊讶她的兴奋,不过见她欢喜,自个也高兴,大力点头,“自然,今天天气好,咱们出去逛逛,我记得东城朝阳街里有一家的烧饼做得特别好吃。” 她才不管烧饼好不好吃,这是难得出门放风的机会啊!虽然她嫁后,想出府只要同王妃报一声也没人拦着,但一个已婚妇人,成天往外跑算什么?所以嫁过来两个多月,柳欣翎倒是很安份守已地宅着,出门的次数就那么两次,且两次都发生了意外,使得她更不想随便往外跑了。 柳欣翎喜出望外,也不计较某人刚才硬拉着自己胡闹了,赶紧起身换衣服,叫丫环进来伺候。 准备妥当后,带上两个丫环和两个侍卫,楚啸天也没有让人准备车辇,就这么出发了。 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太阳还未升至正中,街上熙熙攘攘的,特别是一些自成集市的小街道上,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其中不乏各种现制小食,食物的香气阵阵混杂一起。 柳欣翎并不觉得这种杂味儿难受,上辈子她读大学时,极喜欢和同学一起到学校周边的小吃街里吃那些各种油炸小食,便宜又管饱。有时候运气不错时,也能吃到手艺不错的美味小食。后来工作了,工作的地方是一栋写字楼,写字楼后面也有一条小吃街,很多上班族的早午饭都是那里解决。她那时也没有什么不吃外食的健康观念,早上上班经过时,有时也会拐过去打包份豆浆油条拎到公司去吃。或者下午下班之后,和同事一起去吃个牛杂烫青菜什么的。 真的,很怀念呢。 来到一条来往的大街,楚啸天不耐烦身后跟着几只跟屁虫,便让他们离远点,自己拉着柳欣翎拐进人群中,走到一家卖烧饼的摊子前,说道:“大叔,两张烧饼,要咸香味的。” “好咧~~” 那摊贩大叔应了一声,麻利地给两张烧得外皮金黄的烧饼上刷酱,然后用油纸将两张烧饼包好,边笑道:“公子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这位是夫人吧?” 楚啸天接过烧饼,又用干净的油纸将一张烧饼从中间掰开,将一半递给柳欣翎,边笑呵呵地说道:“我今天沐休,想吃你做的烧饼了所以便来了。呐,大叔,这是我家娘子。娘子,你吃吃看,大叔这做烧饼的手艺可是祖传的,别的地方吃不到这么好的味道了。” 柳欣翎朝那摊贩笑了笑,瞄了眼周围的环境,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在楚啸天期盼的目光中,对着那张烤得金黄刷上咸酱的烧饼咬了一口。烧饼酥脆,外脆里软,上面的酱咸香好味,两者结合一起,口感极好,吃了一口,让人想再咬一口,不到一会儿,柳欣翎便吃完了半张烧饼了。 一张烧饼面积并不大,只有男人的两个巴掌大罢了,柳欣翎自个吃了半张烧饼,剩下的一张半都进了楚啸天的肚子。虽然还想吃,但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叫老板弄一块来。 见柳欣翎喜欢,楚啸天也很高兴,“娘子,好吃吧?告诉你,这条街上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所以别吃太饱,留点肚子吃别的。” 吃到美食确实让心情好,柳欣翎笑着点头,问道:“夫君,你怎么发现这种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些衣着比较朴素的平民百姓,当然也有些衣着比较光鲜华丽的有钱人,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这种地方与楚啸天这种王府世子身份格格不入。也难以想象他竟然是这里的常客,还与这卖烧饼的大叔熟悉地聊着天。 “这里是钱东他们发现的。他们经常要到各处巡逻,自然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地方,我跟他们来了几次后,便知道这里什么东西比较好吃了。” 柳欣翎一听,颇有些羡慕。这算是边工作边偷懒了,有时候巡逻到这里时,肚子有点饿了,便来吃些小食,也费不了几个钱,那些大男人自然愿意到这里来边巡视边买些好吃的兜着走。可能是为了去讨上司欢心,所以钱东等每次买到好吃的,自然不忘为上司捎带一份儿,久而久之,楚啸天也吃上瘾了,完全无视了自己王府世子的身份什么的,有好吃就去吃。 楚啸天和卖大饼的大叔随口聊了几句,付了钱,带着柳欣翎走了,继续下一站卖小烤鱼的摊前。 柳欣翎没有在大街上边走边吃东西的习惯,觉得这是一件很没礼貌也很没形像的事情,可是楚啸天似乎并不意,时不时的会塞她几口好吃的东西。柳欣翎发现街上的行人似乎也是如此,便也没了那个顾虑,甚至有些庆幸今天出门时,穿得比较朴素。 半条街还没有走完,柳欣翎的肚子已经撑了。当然,楚啸天自然也吃了个八分饱,战斗力还是挺强的。楚啸天舍不得她太累,去买了份糖炒板栗后,便带着柳欣翎到路旁的一个酒楼里坐着歇息了。 柳欣翎暗暗揉揉肚子,虽然吃得撑了,但心情却是极好。 刚才两人相伴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随意地聊着天吃着零食,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仿佛他们是极普通的一员,高兴地说高兴地笑高兴地吃,没有王府里各种规矩束缚,宛若回到了上辈子那个自由自在的时代。而她现在是与心爱的丈夫一起逛街吃东西,那一瞬间的心情,让她很喜欢。 两人坐在楼上靠窗边的位置上,往外看可以看到外头的街市,人群熙攘,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整一副热闹的画面,有点像她上辈子所见的那副《清明上河图》上面的画面。 楚啸天边剥着板栗边指着外头的街市给难得出门的柳欣翎介绍那些摊贩们的情况,哪家的东西比较好吃,哪家的比较便宜,哪家的服务态度比较好……看他如数家珍的模样,让柳欣翎有些惊讶,想到他刚才与那卖烧饼的大叔聊天的模样,应该是经常做这种事情罢。这对于这个世界的贵族子弟来说,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惊异的事情,可是他却做得极自然。 “娘子,你看下面那个胖乎乎的大叔……对,就是白得像包子的那个。”楚啸天挨着柳欣翎指着街道上一个卖汤面的小面馆,说道:“他做的汤面很爽口,面条也很有嚼劲。你别看他白白胖胖的长得像包子,但他娶了个很瘦的媳妇,而且还是个怕媳妇的,让这附近的很多人都笑话他……” 柳欣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家小面馆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确实白白胖胖的像颗胖包子,看起来极富喜感,妻子的确很瘦,比这个喜好赵飞燕纤细瘦的时代的女人还要瘦,看起来倒是像生了什么病的模样。此时那男人正在给客人煮面,女人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后,趁机拿着一张素色帕子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男人微微倾身让她够得着自己的脸,末了朝她笑了笑,眼神十分温暖…… 小人物虽然要为生计辛苦奔波,但穷人有穷人开心,那种小幸福,不经意碰见,其实让人羡慕的。 楚啸天也看到了这一幕,原本嘲笑的表情慢慢收住,然后转头看向柳欣翎,认真道:“娘子,你也给我擦擦汗吧。” 柳欣翎微愣,见他凑着张脸过来,便笑着掏出干净的手帕为他擦去额角泌出的小汗珠。等她擦完了,楚啸天也在身上找了找,没有到着帕子,便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擦脸。柳欣翎觉得两人这行为真的好傻逼,但看男人高兴的表情,便也没有说什么。 做了傻逼的事情,楚啸天似乎很高兴,又往街道上张望。 突然,楚啸天面色微凝,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蹙着眉招来一个侍卫,说道:“楚四,你跟上那人。” 楚四看了眼他所指的方向,应了声,马上离开了。 楚啸天蹙着眉想了会儿,回神便见柳欣翎安静地坐在一旁陪他,有些歉意地说道:“娘子,没事,你不用担心。” 柳欣翎点了点头,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了么?” “嗯,发现一个熟人。”楚啸天也不隐瞒她,“是我爹身边的,也不知道他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楚啸天想了会儿也想不透,便不再想了,一切等楚四回来再说。 49、第 49 章 楚四很快便回来了,不过看他的神色,似乎情况有些不好。 “世子,楚忠跟踪了一位公子,不过被那位公子发现捉起来了。” 楚忠正是刚才楚啸天让楚四去跟踪的人,他是安阳王身边的亲信小厮,一直以来伺候安阳王左右。今天偶然看到他出现在这种平民区,且行迹颇为鬼祟,楚啸天难免会多心,便让楚四去探查,倒不料会得到这结果。 楚啸天眉头一厉,“谁那么大的胆子?”先不管楚忠目的是为何,但被人捉起来了,倒是让他有些生气,颇有一种护短的意味儿。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是知道楚忠跟踪的,但好像并没有要伤楚忠的意思。”楚四将自己见到的说道。 楚啸天觉得这事情定然有什么隐情,单就是楚忠莫名其妙地去跟踪人家就值得奇怪了,让他不得不想到,楚忠这行为是不是安阳王授意的而他爹又想干什么? 楚啸天是个行动派,当下说道:“走,咱们去瞧瞧。” 楚啸天刚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老婆还在呢,看到婷婷坐在那儿的少女,纤姿薄弱,心霎时软了,忙说道:“娘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稍会就回来。” 柳欣翎微微蹙了下眉,看向楚四,问道:“对方有几人?” “只有五人。”楚四很诚实地回道。 柳欣翎也跟着起身,温温婉婉地笑着:“夫君,我也一块去看看吧。”她也有些想去瞧瞧楚忠要干嘛,现在青天白日的,她也不怕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嘛,为了不惹人注目,柳欣翎将墨珠和绿衣留在了酒楼,让她们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楚啸天被她笑得心跳加快,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等手里牵着一只柔软的小手,楚啸天顿时有种自打嘴巴的冲动。不过嘛,纠结也只是一下子罢了,对于在京城横行惯了的京城一霸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地方他不敢去的,带着自己老婆去看看也觉得没什么。 楚啸天牵着柳欣翎,带着两个侍卫大摇大摆地往一条巷子里行去,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在逛街呢。事实上,楚啸天倒是没有多少紧张感,沿途还有心情为柳欣翎讲解一些巷子的名字,还有它通向何处。可以说,自从楚啸天当上了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东城指挥使后,东城就宛如他家后院,对这一带熟悉得不得了,闭着眼睛都可以说出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子的名字及通往何处。 几人来到一条比较清幽的巷子,很快便到了目的地。而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些捉住了楚忠的人不只还没有走,甚至很悠闲地候在那儿,仿佛是特地等他们来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早有准备。 对方五人,其中四人的穿着像是小厮,只有背对他们的那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锦衣,看配饰倒是像主子一类的。而楚忠此时正被一个小厮押着,脸上带了些伤,可想而知是被人打了的。 当楚忠看到楚啸天等人,一脸的惊骇,眼睛都快要瞪出了眼眶,看起来颇为可怜。 那些小厮看到楚啸天等人,明显愣了下,神色十分的古怪,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对那个背对他们的男子小声地说道:“少爷,他们来了。” 楚忠这时仿佛也回过神来了,结结巴巴地叫道:“世、世……少爷!”被楚啸天一瞪,楚忠很快便改了口。 看到楚忠的表情,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想不想歪都不行了。特别是当那个陌生的男子转过身来时,看到他的模样,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楚啸天与他面对面,两人都怔住了。 因为,除了气质,两人竟然长得有六成的相似,一样英俊的脸,一样的身高。只是楚啸天是那种尊贵中透着一种恶霸之气,看着就不是好人。而那男人是比较斯文平和的内敛,看起来十分的稳重谦和,只是少了些许公爵之家培养出来的贵气,从他的衣着中可以看出,他大概是出身商贾之家。只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便是一下子将楚啸天比了下去。 看到他,楚啸天的心情无端地恶劣起来,横眉竖目,一脸煞气。 “就是你派人跟踪我?”那男子开口问道,神情是疑惑的,视线从楚啸天移到柳欣翎到两个侍卫身上看了一遍。 楚啸天将柳欣翎挡在身后,冷笑道:“你丫的是谁啊,谁跟踪你了?若你说是这个死奴才,可不关爷的事情。”说着,楚啸天瞪了眼楚忠。 楚忠缩着脑袋,不敢看楚啸天,心知这下完了,给世子爷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他会同王爷怎么闹了。 柳欣翎等人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单就这男人的长相也足够人怀疑了他是不是安阳王的私生子之类的。而且安阳王派楚忠跟踪这男子,也证明安阳王自个心里也是怀疑的。柳欣翎有些啼笑皆非,觉得这事情的发展还真是很狗血。 “这位公子,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那男人虽然脸上带笑,但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冷意:“先不说你府里的奴才几次三翻跟踪我的事情,甚至有些时候也给我带来了些麻烦,所以在下自然要弄个清楚了。敢问一下公子姓名?在下梅业斌,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氏,可是通州梅家人?” 楚啸天已经狞笑一声,“你想多了,本大爷不姓梅,与你完全没有关系!虽然跟踪这死奴才自作主张,但你打了他,也是打了爷的脸面。来人,给这几个死奴才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这京城里不是什么人都这么好欺负的。” 随着楚啸天的一声令下,楚三楚四很忠实地上前开打了。 那男人见楚啸天二话不说就打,如此仗势欺人,脸上浮现怒气,只是他还是有些迟疑,这次设这个局也只是想弄清楚最近到底是谁跟踪他,有什么目的,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可谁知迎接他的是一个硕大的拳头,“嘭”的一声将他打飞了老远。 “少爷!” 见到自家少爷被楚啸天一拳放倒,梅家的小厮也怒了,两个一起上来夹攻楚啸天。 一时间,小巷里成了一片混战。 柳欣翎站在一旁观看,对楚啸天揍人的行为有些不解,但看他打得顺手,她也就乖乖地站在一旁观看,浑然不用人担心。 等楚啸天和两名侍卫轻松地解决了对方的小厮,楚啸天直接走过去拎起梅业斌的衣服,凶神恶煞地说:“别以为顶着这张脸本大爷就不敢揍你。梅业斌是吧,本大爷看你就不爽,今天活该你倒霉落到了本大爷手里,所以不要怨本大爷心狠手辣啊。” 梅业斌终于退下那股斯文有礼的表相,冷笑说道:“恐怕今天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楚啸天眯眼看他,还没等他明白梅业斌的倚仗时,一阵脚步声朝这走来让他面色微变。 巷子里一下子又多了十几个小厮打扮的人,楚啸天一看,便知道这男人有准备了,气得他当即又朝那张脸打了一拳。 现在也说不清是谁坑谁了,这明显是梅业斌为了引出安阳王的人而设计的一个局,明显有备而来。楚啸天这边呢,就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性,情况怎么也不利。只是,当那群小厮看到自家少爷被狠揍,也怒了,不管什么礼仪廉耻,先去抓住最没有武力值的女人来威胁才是王道。 柳欣翎不慌不忙,在那群小厮冲上来时,不知她从哪里摸出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棍横竖在胸前,然后将冲在最前头的那个小厮一棍子挥飞出去。她做得很轻松,事实上也很轻松,她拥有怪力,根本不用怎么使力,只要是被棍子点到的人,都一下子惨叫着飞了出去,没有人近得了她的身。 见到这情况,在场中除了楚啸天露出一脸骄傲的表情,其余的人不管是楚三楚四还是梅家这一方的人,都木然着一张脸,特别是看到那些飞在半空中惨叫着着地的小厮,众人冷汗涔涔,楚忠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然后一个飞要空中的小厮直接砸过来,终于幸福地晕过去了,不用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楚啸天没了后顾之忧,脸上露出狞笑,一副气势凛凛的煞星模样,拎着梅业斌胖揍了一顿,顿时梅业斌一张英俊的脸已经看不出了形状。除了被柳欣翎挑飞的小厮,其余的小厮很快被楚三楚四给解决了。 楚啸天将昏过去的梅业斌丢开,拍拍手站起身,一脸煞气地说:“敢算计爷,爷让你没脸见人!” 柳欣翎等人看到梅业斌的惨样,暗暗点头,确实没脸见人了。 解决完这事情,楚啸天走过来牵上柳欣翎的手,笑盈盈地说道:“娘子,咱们走吧~~” 柳欣翎见他神色正常,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遂也抿唇笑了笑,跟着他一起离开。 两个侍卫带上楚忠,也一起离开了巷子。 墨珠和绿衣两个婢女仍留在酒楼里候着,楚啸天直接进了包厢,和柳欣翎坐下后,便让侍卫将楚忠弄醒。 楚忠被茶水泼醒时,一时间还有些傻傻的不知身在何处,印象中,好像看到柔弱的世子妃拿了根棍子很彪悍地将几个小厮给抽飞了,然后他被从天而降的梅家小厮给砸昏了……楚忠呆滞地想着,直觉抬头张望,等看到端坐在世子身旁的世子妃,正温温婉婉地抿唇笑着,哪里有刚才那般彪悍的模样……所以,一定是错觉!对,绝对是错觉! 楚忠很肯定自己的想法,直到看到了世子爷发黑的的脸,吓得打了个哆嗦,马上收回了盯着世子妃的视线,腰板也耸压下去,恭敬得不得了。 安阳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惹谁都好,千万不要惹到世子爷,这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儿,一个不高兴一脚就踹来,被踹死了算你倒霉,但若踹个半死不活不说,弄得残废了,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说吧,是不是爹让你这么干的?”楚啸天边喝茶边问道。 楚忠偷偷看了眼世子爷,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 “啧,老头子不会以为那什么梅业斌是他的私生子吧?” 楚忠埋着脑袋没回答,不过这已经告诉众人,楚啸天猜对了。 “那什么白马寺的老和尚不是说老头子不是独苗的命么?哪里来的私生子?”楚啸天纳闷地说道,直白得让人没法搭讪下去。“难道老头子想要儿子想疯了,看到个长相熟悉的人,所以鸡血上脑,就直接派人去跟踪人家?是不是这样?” 楚忠迟疑了下,答道:“世子,王爷只是有些怀疑,所以让奴才去跟踪那位少爷暗查一下情况。只是奴才没想到自己不谨慎,使得那位公子早已有所察觉,反倒是让他们捉住了奴才,而且还误认为世子您是幕后指使者……” 楚啸天哼了一声,继续问了些话后,大抵了解了些情况。 安阳王是在半月前在街上偶然遇见梅业斌的,梅业斌那长相与楚啸天有五成相似,另外的五成却是肖似安阳王,让安阳王一下子激动了。楚啸天五官长相遗传了安阳太妃,与安阳王倒是不像,实在让安阳王颇为可惜――这也是安阳太妃为何这般疼孙子的原因。而那梅业斌的长相可不只有六成像安阳太妃,还有三成像安阳王,这种巧合,实在是让人怀疑。只是那梅业斌似乎是出身商户之家,且看来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不低,看起来实在不像别人家的私生子,让安阳王有些迟疑,于是,又心存期盼的安阳王便做出了件傻事,让楚忠去跟踪梅业斌。 楚忠又不是那种资深侦探,跟踪没几下便被对方发现了,于是对方为了引出幕后指使者,便设计了今天这出,楚啸天很巧妙地撞了上去。 了解得差不多了,楚啸天吩咐楚忠别将这事情透露给王妃知道后,便让他离开了。 楚忠离开后,楚啸天看到柳欣翎在那里慢慢地剥着板栗,看起来柔顺又乖巧,哪有刚才小巷子里大发神威的模样,却让他心痒得不行。 “娘子,以后若再发生那种事情,你就像刚才那样,将他们都抽飞到空中!”楚啸天鼓励道。 “好。”柳欣翎笑眯眯地应了声。 墨珠和楚三楚四等人一听,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话说,女人那般厉害,已经反常了吧?是个男人都不会感到高兴吧?可是他们家世子爷那一脸骄傲算神马啊!!! 不理会婢女侍卫的木然,楚啸天很殷勤地为柳欣翎剥板栗,那刚运动了一场,肚子没有那么撑了,柳欣翎也没有拒绝他剥好递来的栗子,吃得十分的香――最主要的是,同样被伺候,自己男人亲自伺候与婢女伺候还是不一样的。 坐了会儿,楚啸天便让人去结账离开了酒楼,带着柳欣翎直接回王府。 等回到了王府,楚啸天问了人知道安阳王已经回来了,便让柳欣翎自个回揽心院,自个直接去安阳王府的书房找父亲去了。 楚忠是安阳王的人,相信今天的事情他会如实禀报安阳王,楚啸天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没有对楚忠封口,甚至自己直接去找父亲谈话了。 来到书房,安阳王坐在桌前看公文,楚啸天大大咧咧地走过去,给父亲请了安后,直奔主题。 “爹,你老糊涂了,那梅业斌年纪比儿子还大,不可能是你的私生子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安阳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儿子直白的话噎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楚啸天盯着他,神色很认真。 安阳王被他看得老脸有些撑不住,恼道:“本王做事由得你胡吣!今天的事情你也鲁莽了,竟然将那梅业斌打成那样,让他家人知道,若是强势的,指不定要闹成哪样,到时本王这老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楚啸天哼哼两声,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 安阳王平时最恼他这模样,只可惜打不得骂又没用,真真让他气得半死,“幸好那梅业斌今天带来的人不多,外一他有心想要你的命,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么?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别一头热血的冲上去自个找事……” 楚啸天听出他的关心,只是有些不领情,“爹,我才不管那梅业斌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反正你不能拿这事让娘伤心。” 安阳王沉着脸,没吭声。 楚啸天见没什么事,便要起身离开。 安阳王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啸天,重午节时长公主船遇袭一事,已经查出了些信息。” “是谁?” 楚啸天霍地转身,咬牙问道,上挑的眼角染上了一股凶煞之气,整个人气势一变,说不出的凶狠。 50、第 50 章 “是谁?”楚啸天阴沉地问。 看到他气息都变了,安阳王有些不懂这儿子为何对这事如此上心,甚至不惜将他的两个侍卫派出去查探这事情。按理说,长公主之船遇袭,明眼一见就知道是针对长公主府的阴谋,也不知道他这儿子来凑什么热闹来着。(自然是因为他媳妇落了水而迁怒了……) 午重节长公主府之船遇袭一案搁着有一个月了,刑部的刚探查了些消息便送了过来,这事虽然是刑部负责,实际上安阳王也可以去了解详情的,这也是崇德皇帝对安阳王一脉的荣宠,方让安阳王越俎代庖去凑和,刑部的得了皇帝的命令,也会第一时间将查到的信息交给安阳王有过目。 安阳王神色有些沉重,轻道:“是安顺王。” 楚啸天一听,面色有些古怪,“安顺?” 安阳王见他面色古怪,哪有不明白的,当下好笑又好气,“是西北的安顺王,你的五皇叔,可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叫安顺的小厮。”安阳王摇头,这熊孩子哟,当初是怎么为安顺取这个名字的哟,幸好那时安顺王已经去了西北,所以才没有有议异。从这中,安阳王也可以看出自己儿子二货的本质,什么名字不取,就取了这么个名字,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安阳王仔细想了想,好像安顺卖身进王府时,是十年前吧,十年前安顺王已经在西北眯着了,楚啸天当时为个小厮取了这么个名字,也没有人有多大反应。 楚啸天嘿嘿笑了笑,尔后想起正事来,神色一凝,说道:“爹,安顺王吃了熊胆子不成,敢派人来京里生事?”说到这,楚啸天又想到他家娘子两次遇险,似乎都和安顺王有关,顿时磨牙霍霍。 “其实也不一定是安顺王所为,只是有些证据指向西北罢了,不过本王怀疑安顺王肯定是参和了一脚的。”安阳王揉揉眉心说道:“我这个五弟,素来是野心勃勃,若是这些事是他指使的,本王也不会奇怪。当年为争那位子,所有的皇子都被卷了进来,我与你姑姑私下都支持皇上,安顺王几次拉拢我和你姑姑,却未想咱们已经站了队了,等皇上成功登基后,安顺王免不了恼恨咱们,甚至曾一度与为父撕破了脸面……” 楚啸天也不是没脑子,听罢挑起眉,“爹,这五皇叔未免太输不起了吧?成王败寇这种道理连都懂,他竟然悟不明白?这得多脑障啊……还有,我才不相信这么多年他没行动,现才来给咱们下绊子哩,这不合理。” “确实。”安阳王听到儿子的话,心里有些欣慰,看来儿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行动快于脑子的,欣慰啊。“安顺王很有野心,其实当年他也差点得到了那位子。只是棋差一着,谁想到最后却是十弟坐上了那位子……”想起当年那些事情,无论在宫里宫外,皆不得安生,就算在自己的府里也得小心翼翼,安阳王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这些年来,他在西北小动作不断,皇上却睁只眼闭只眼没搭理他。谁知他现在又将主意打到咱们这儿来了。” “爹,这五皇叔是傻的么?”楚啸天一副惊讶的表情。 不能怪楚啸天惊讶,崇德皇帝继位十二年,吏治清明,海清河晏,权力越发的集中,皇帝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只有傻子才会选择谋反。楚啸天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野心,但也知道这种时候还想谋反的绝对是傻逼一个。 安阳王闻言有些好笑,可不是傻的嘛,皇上当年还是十皇子时,能隐忍潜伏那么深连先帝也没有捉到他的把权,最后在众皇子惨烈撕杀中,却让他坐上了那九五至尊的位子,可见是个城府深不可测的,而这些年来看他施政的手段,也可窥测一二。安顺王想谋反,估计最后只会让皇帝下定决心将他收拾了罢,看他还怎么蹦Q。安顺王这些年在西北经营这么久,面上臣服,心里却一直不服的,这般心思他都猜测得到一二,估计皇帝也是知道的,就看安顺王什么时候反了,恰好让皇帝有了理由收拾他罢了。 “为父估计安顺王谋划这些事,目的是拿长公主来威胁我,让我帮他。”安阳王将自己推测的事情说出来。“这些年来,暗地里他倒是多次派人来拉拢我,只是我一直未曾回应过他。可谁知他会从长公主那里下手。”说到这个,安阳王也有些生气的,谁不知道他与长公主一母同胞,感情是极好的,长公主府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安阳王现在庆幸,幸好那两次的掳事件中,谢锦澜姐弟俩都平平安安的没有事情。(应该感谢儿媳妇这个意外~~) “帮他?”楚啸天冷笑,“他将别人当成笨蛋不成?拉拢不成就威胁,脑子有病的才会去帮他。” 安阳王叹了口气,“啸天,安顺王应该很快有动作,你得小心……” 楚啸天戳断了他的话,“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哼,我等着,看他们敢再做什么小动作,本世子掐死他们!”说着,掰着手指发出嘎吱声,一脸狞笑。 安阳王抚额,这熊孩子哟,就不能听人将话说完么?不过想起他身边的那十个大内侍卫,估计他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虽然楚啸天很遗憾不能直接为自家娘子被掳及落水一事报仇,不过他等着安顺王谋反后被皇帝收拾的那一天,不介意去踩几脚出气。 了解了情况,楚啸天也没再说什么,正准备出去时,又想起刚才的事情,说道:“对了,爹啊,那梅业滨什么的你就不要去理他了!这事可得瞒着娘啊,若是她知道你有私生子,哼哼!” “……” 安阳王原本欣慰的心情变成了爆怒,终于忍无可忍:“本王没有私生子!臭小子,你想气死本王不成?”私生子什么的,安阳王觉得很刺耳,先前因为心里装着事情才没同他计较,现在又听到儿子这么说,自然也无法忍受了。 楚啸天撇撇嘴,“没有就好,那梅业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可不承认他是我兄弟。”如果说先前梅业滨的长相让他感觉到有些厌恶,那么梅业滨安排的那一出戏,就让他生厌了,所以当时才不客气地揍下去了。 安阳王叹了一声,“啸天,为父只是想查明一件事情……” “什么事?”楚啸天狐疑地问。 安阳王却闭嘴了,无论楚啸天怎么问都不说,甚至直接将他轰出了门。 楚啸天撇撇嘴,心里琢磨着,或许他老爹执着于梅业滨可能不是“私生子”的身份,不过嘛,只要一想起今天梅业滨那种眼神,他就觉得厌烦。楚啸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那么讨厌,可是直觉让他对梅业滨讨厌得紧。 安阳王待儿子走后,在书房里坐了会儿,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整了整衣冠,朝安阳太妃所居住的荣瑞堂行去。 自从十二年前崇德皇帝登基,安阳太妃被安阳王从宫里接到王府荣养后,便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一般无大事,她都会呆在荣瑞堂里安心礼佛,可谓是足不出户了。 安阳王来到荣瑞堂里的佛堂前,让去通知里头的太妃一声,得到许可方进去。 安阳太妃跪坐在菩提上捻着一串佛珠,眉目祥和,听到脚步声,方睁开眼睛。 安阳王上前请了安后,跪坐在一旁的菩提上,让伺候的下人离开后,对着太妃欲言又止。 “娘……” 安阳太妃神色淡然,“景阳,你今天突然来,可是何事?” 安阳王垂下眼,恭敬地说道:“娘,儿子找到那个孩子了。” 安阳太妃愣了愣,很快便明白过来,“你确定?” 安阳王摇头,“不确定,可是,他不只长得像娘,也像我。第一次见到他,儿子就觉得他一定是当年那个失踪的孩子。娘,儿子……”说到最后,安阳王已经激动起来。 “景阳,稍安勿躁!”安阳太妃很快便收拾了表情,说道:“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孩子,此事皆要从长计议。而且,我不允许有谁威胁到啸天的位置。” 安阳王一听,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神色变得阴郁。 安阳太妃闭上眼,念了声佛号,方说道:“那孩子当年离奇失踪,所有人都认为他已死,如今他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养大他的人家是干什么的,你若是要认回他,要置啸天于何地?他会不会埋怨自己的命运不公,认为啸天抢去了他的地位?景阳,这事得好好考虑好,该怎么安排都得有个章程。” 闻言,安阳王痛苦地闭上眼睛,心头满是苦涩。 从书房出来,楚啸天原本想回揽心院的,忽然想起了今天出门买的东西,便带着楚三和楚四一起往落仙院行去。 安阳王妃此时正在落仙院里的荷花池旁喂鱼,听到丫环说儿子过来了,赶忙将鱼饵放下,往偏厅里行去。 安阳王妃刚进到偏厅,便见儿子抱着几样东西放到桌上,见到她,高兴地说:“娘,儿子今天出去给您带了些东西回来。呐,您看看,都是我媳妇给您挑的,儿子也觉得挺好的。” 玉娘上前接过,安阳王妃含笑看了看,有吃的也有赏玩的,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但是儿子亲自拿来的,胜在心意,让她感到窝心。刚才儿媳妇回来时,也过来给她请了安,从儿媳妇知道儿子直接去书房找王爷了,她还有些担心不知出了何事让儿子一回来就找王爷,这父子俩会不会又吵起来之类的,问儿媳妇,她也说不知道,更让她有些忧心。现下见儿子笑吟吟的模样,看来今天这两父子倒没有吵架。 楚啸天听到柳欣翎刚才过来请了安,嘿嘿地笑道:“这些东西都给下人拿着,我刚急着去找爹,倒是忘记让她一起带过来了。” “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么?”安阳王妃担心地问道。 楚啸天摇头,“没有,只是刑部的事情,娘不同担心。” 安阳王妃听罢,便不再多言。安阳王妃是个典型的古代妇人,对丈夫儿子的工作,她从来不多问,免得问到了不该问的东西。 母子俩又聊了会儿,天色稍晚,楚啸天正欲离开时,安阳王妃突然将他留下,让嬷嬷将两个穿着打扮都比一般的婢女来得好的两个少女带过来。 楚啸天只是瞥了一眼,虽然觉得这两个女人长得虽然不是多美丽,但那体态风流,还是挺勾人的。可是想起安顺曾说过,女人大多不喜欢自己丈夫看别的女人,相信他家娘子可能不喜欢他多看别的女人,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安阳王妃淡淡地说道:“啸天,当初成亲前娘将你院子里的那些女人都谴出府里,虽然是为了你好,但也弄得你院子里现下没有什么人伺候你,你看这两人怎么样?你若是喜欢,可以先让她们做个通房丫头,等你媳妇怀孕了后,若她们肚子争气,便给她们个名份吧……” 这两好女人正是儿子成亲后不久买进府里的丫环,是同王府签了死契的。经过两个月的调-教,现下看来倒是有些模样了。安阳王妃想起当初她与王爷成亲两个月时,婆婆也给丈夫安排了通房丫环,便也如此依样行事。 “娘,我不要!”楚啸天直接拒绝,丝毫不理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白了脸的两个女人。 “为什么?”安阳王妃倒是有些吃惊,若按以往的经验,这两个女人长相标致,体态风流,儿子早就高兴地收下了,哪会如此干脆地拒绝? “她们好丑,都没有我媳妇的一半好,我不喜欢。”楚啸天老实地说。 可是这般的老实,听在安阳王妃耳里,却觉得儿子可能是找借口拒绝,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猜测儿子如此拒绝的原因。其实,在安阳王妃眼里,这两个女人也是中上之姿,比起柳欣翎是不差的,甚至其中一个还要漂亮一些,所以楚啸天这话,不仅安阳王妃觉得不是实话,连屋子里的下人听罢都觉得世子的话太不可信了,不然就是他眼睛有问题,不过想起以前揽心院里那一票的女人,众人比较趋向于这位世子爷找借口嫌弃她们罢了。 “娘,反正我不会要她们到揽心院的,你随便处置罢。”楚啸天坚决说道。 安阳王妃一听,虽然心里失望,但也没有说什么。 可以说,安阳王妃还是比较了解自己儿子的,先前儿媳妇过来请安时,并没有直接提出让儿媳妇将这两婢女带回揽心院里,这不只是因为儿子的脾气,还有不想让儿媳妇对她这婆婆心里膈应的原因。自古以来,没有哪个作媳妇的愿意接受婆婆给自己丈夫塞女人的,即便再贤惠的女人都不可能做到这程度。可是为了传宗接待,她这作婆婆的又不能不做。安阳王妃虽然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她聪明地避开了儿媳妇,将选择权交给自己儿子。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这儿子的脾气,若是他喜欢的东西,天王老子也没法阻止他抢夺霸占。若是他不喜欢的东西,硬塞过去,只会让他很不给面子地直接丢出去让你没面子。 所以,安阳王妃便现在来问儿子的意思了,只是没想到儿子的表现会与她设想的相差那么多。 待嬷嬷将那两个被楚啸天嫌弃而脸色惨白的婢女离开后,楚啸天抱怨道:“娘,以后这样的丑女,你就别瞎折腾地送过来了,这么丑,看着伤眼,我才不要她们到我的揽心院里呢。” 安阳王妃拗不过他,只得答应,只是心里有些奇怪,这两个女人真的有那么丑么?还是她儿子的眼神原来有问题…… 51、第 51 章 柳欣翎刚喝了口茶,就听到外头的丫环请安的声音,心知是楚啸天回来了,便微笑着迎了出去。 见到她出来,楚啸天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牵着她的手走进房。 回到房里,丫环将茶点奉上后,楚啸天便挥手让她们下去了,拉着柳欣翎一起坐在靠窗的长榻上。这儿风比较大,吹着比较凉爽,进入六月份后,柳欣翎怕热,所以没事时便会选择这种靠窗的位子坐着,楚啸天知道她的习惯,便也喜欢上这个靠窗的位置了。 “刚才找爹问清楚了么?”柳欣翎边为他倒茶边问道。 楚啸天显然没有这个大男人主义的想法,有些事情他并不介意告诉妻子,也不会瞒着柳欣翎,甚至之前去找安阳王问清楚梅业滨的事情也是同柳欣翎明说了,使得柳欣翎先前还好一阵的担心,怕这两父子没事又吵起来。 “爹说他没有私生子。”楚啸天很直白地回答。 柳欣翎汗了一个,这男人,似乎从来不懂什么叫委婉含蓄,她可以想像刚才安阳王又被气得直打哆嗦的模样,挺可怜的。 “既然爹说没有,我就估且相信他好了。不过,娘子,那个梅业滨什么的,我还是觉得很讨厌。他说他是通州梅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改天让人去查查他的底细。娘子,以后遇到这个人,你得离他远点,知道么?” 柳欣翎笑着点头应了声,反正她一个内宅妇女,又不轻易见外客,也不轻易出门,与梅业滨更是难相见了,根本无需担心。不过这是他关心自己的表现,她也不会白目地与他辩嘴,那看起来真是傻透了。 楚啸天喝了口茶,又想起先前父亲同他说的事情,眼神微黯,想了想,还是同柳欣翎说了安顺王的事情。 柳欣翎安静地听着,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但并没有觉得高兴。诚如安阳王担心的,安顺王一直对那九五至尊的位子没有死心,相信地谋反之前,绝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安阳王一脉深得皇上宠信,且安阳王在军机处也握有实权,并不只是个空壳子,楚啸天又是五城兵马指挥司,若能联合这父子两人,相信安顺王有什么计划都能进得得容易一些。可是,安阳王父子除非脑残了,不然怎么可能放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去做谋反这种没有好果子吃的事情?就算安顺王最后许了泼天的富贵,也看有没有命可享再说。所以,若是安阳王一脉不配合,谁知道安顺王会不会继续再做出一些阴损的事情来威胁他们?像长公主府一再出事,就是安顺王的手笔,摆明了先兵后礼。 所以,现在安阳王很担心长公主府与安阳王府的人的安危,虽然在第一时间让两府加大了守卫,但也怕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就怕到时安顺王的人直接对王府世子出手,到时楚啸天能躲过一次两次,又能饶幸躲过三次四次甚至N次么? 这么一想,柳欣翎自己也有些担心了。 “翎儿,我那五叔是个笨蛋,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以后你小心点。啊,还有,以后也不要搭理那些随便来咱们府里的人,特别是谢锦澜那小子……”楚啸天磨牙霍霍,一脸扭曲。因为谢锦澜每次来时最大的乐趣就是直接扑到柳欣翎怀里蹭来蹭去,楚啸天每次嗅到她身上多了股小孩子身上的奶味儿,都会不高兴半天。 柳欣翎沉默了下,继续无奈点头。 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她该说这个男人幼稚呢,还是说这个男人已经爱自己到无法自拨的地步了? 这么一想,浑身的鸡皮疙瘩噌噌噌地起来,赶紧摇头甩去这个不靠谱又寒碜人的想法。 “咦,娘子你不舒服么?”楚啸天奇怪地问道。 “没有。”柳欣翎笑得很温婉,自然不会说自己被一个惊悚死人的想法给冷到了的事情。 楚啸天一看她这么笑着时,又有些心痒了,见屋子里也没有碍事的丫环――刚才要说话,便将丫环们都谴出去了――便探过身来直接将娇小的少女一把抱到怀里,高兴地蹭了蹭,末了满足地叹了一声。 “娘子,刚才娘说要将两个女人放到揽心院里给我做通房丫环。” “……” 柳欣翎沉默,这男人太诚实了,让她有种搭不上话来的感觉。而且,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老实说,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现在听到他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觉得特憋屈了。 “不过我没有要,她们太丑了,污眼。”楚啸天更直白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抬起她的下巴,一脸高兴地问,“娘子,你觉得高兴么?” “……娘没有生气吧?”柳欣翎避而不谈,只问了另一个问题。 楚啸天微微皱眉,安顺不是说若是女人知道自己丈夫为了她拒绝了别的女人,一定会很高兴的么?难道安顺这小子连这点事情也没去打听清楚? 于是劳苦功高的安顺又一次被自家主子给怨怒上了,罪名是办事不利。 安顺:TAT世子爷,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真的猜不出世子妃怎么想的啊…… “娘没说什么。”见她反应不同自己预想的高兴,楚啸天也有些索然无味,“她们想做本世子的通房丫环也不够格,那么丑,我才不要……” 那若是漂亮美丽的,你便是要了? 柳欣翎暗叹,心里不是滋味,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像个没理智的泼妇一般纠缠这事情。可是,她还是觉得很不爽呢。看来,这揽心院迟早会有新人进来的,到那时候嘛,她是要一个手指头摁死她们呢,还是让楚啸天将她们直接一脚踹出去? 柳欣翎正想得入神时,突然唇上一疼,睁眼便见一张放大的脸庞凑得极近,并且他英挺的鼻梁顶在她的鼻子上,两人的气息几乎难分你我。 楚啸天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唇,又咬了两下,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问道:“娘子,你希望我有通房丫环么?” 柳欣翎望着他,他面色严肃,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想法,让她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惴惴之意,理智让她在第一时间分析着他现在的心情,以便给出让对方满意的答案。可是很快的,她的沉默让他生气了,上挑的丹凤眼染上了煞气,一脸凶狠地瞪着她,甚至缠在腰肢上的手也收紧,让她一时间骨骼都有些疼了。 不得已,柳欣翎只好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住他凑过来的脸,终于决定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来:“我自然不希望你有别的女人了,只是婆婆那里……” 她的话未说完,已经教突然男人压过来的吻给封住了。 楚啸天踢开榻上的小桌子,也不管这声音会不会让守在门外的丫环想入菲菲,直接将她压在了坑上,狠狠地深吻着,直接吻够了,方将额头压在她额头上,一脸高兴地说:“……翎儿,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要了。娘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同她说的。”说着,又忍不住亲亲她红肿的唇,“翎儿,我太高兴了!翎儿,你也喜欢我的,是吧?” 最后一句话,声音都有些压抑了,明明语气是疑问句,可是表情却很凶狠,一副“你一定得喜欢我”的霸王龙模样,仿佛她说了个“不”字,马上会被男人凶残地扑杀一样。 柳欣翎被他压得有些闷,但此时见他此时的神情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便忍下了将他掀开的冲动。而他那个“也”字,也让她捕捉到了,心里不由泛起一股甜意。以前常听人说,先表白的那个人就先输了,所以,这算是他先表白吧? 于是,在男人的紧张期盼中,柳欣翎抿着唇小心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 没有矫情地故作不懂,也没有矫情地不肯承认,喜欢就是喜欢了。虽然这男人在外头的风评不好,偶尔做事也冲动暴躁,但他对她的好是无庸质疑的。也许,除了父母亲,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像他这般只是单纯地对她好了罢…… 看到她点头,楚啸天脑子有些懵,似乎一时间想不起这代表了什么,直到身下的少女睁着一双烟水眸子温温地看着他,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瞬间有种被萌到的感觉。 于是,素来坏脾气又恶霸的男人破天荒地脸红了。 柳欣翎笑着伸手揽住涨红着一张脸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明明先前还那么期盼积极地问她“喜不喜欢”之类的事情,现在她回答了,这男人反而一副生涩害臊的模样,眼神都有点儿飘了,让她生起一种很想欺负的念头。 于是,柳欣翎不客气地凑过脸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楚啸天很想控制住脸上的热度,但当一接触到她含笑的眼眸,脸上又不争气地热了,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很红,不由得暗骂自己的脸太不争气了,这样哪里有什么男子汉气盖? “夫君,我喜欢你呐~~” 柳欣翎将他的脑袋拉下来,凑到他耳边说,末了还舔咬了一下,让他差点蹦跳起身,但却被她紧紧地搂着,难以动弹。 如果说刚才她的点头让他惊喜得整颗心都溢满了说不出的东西,那么现在这种快乐算什么呢?楚啸天不知道怎么表达那种又甜又胀又欣喜的复杂情绪,只能将脸压向她,直接吻了下去。 当情到浓时,肢体的缠绵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柳欣翎有些颤抖地承接他又急又凶狠的吻,虽然嘴巴都被他咬疼了,却没有将他推开。 天色已晚,因为没有点灯,室内显得幽幽暗暗的,夕阳已经隐入了地平线,暮晚的青光从窗台溜进来,将身上的男人的脸照得不甚分明。 昏暗的屋子里,不够宽敞的长榻上,两条光-裸的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 胸前高耸的红梅被咬了一口,使得她轻叫了一声,很快地又被怜惜地含吮在炙热的口腔里,湿滑的唇舌补偿似的舔吮着,让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柳欣翎抱着埋在胸前肆吻的黑色头颅,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一只手托着她的臀部,一个粗大的东西将她贯穿,深深填满她的身体,让她再也无法忍受地呻-吟出声。 “啸天……” 那种身体相连、水-乳-交-融带来的最亲密的感觉令她忍不住叫唤他的名字。 似乎是因为两人刚表明了心意,彼此都比较容易动情恣意,哪管得此时身在何方。 楚啸天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一次次地将她占有,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可满足中又觉得不够,还不够,有什么办法让他能与她再贴近呢? 一瞬间,他忍不住将她压在坑上,狠命地将自己推进,这样,能更贴近她…… 柳欣翎被他癫狂的动作撞得有些晕眩,伸手想推拒,却被他快一步用力将手箝制在头顶。睁开因为太多的快-感而氤氲的眼睛,模糊的光线中,身上的男人一张英俊的脸染上潮红,面如冠玉,陷于情-欲中难以自拨,让她一时间不忍心将他推开。 当他深深占有她时,他在她耳边沙哑地低喃:“翎儿,一直这样好么?” 一直这样好么? 她有些茫然,一直……怎么样? 很快的,她的疑问被他带来的情潮弄散,身体里脑海中,只剩下这个男人。 天色越来越暗,临窗前的长榻上,两条赤-裸的身影交叠,粗重的喘息交杂着破碎的呻-吟。在他几番占有肆掠之后,柳欣翎像一摊春水般瘫在床上,水眸微阖,四肢酥软,脑中仍有几分晕眩,整个人懒洋洋地一个字也不想说。 一具光滑赤-裸的身躯倚在她身畔,男人的大手为她撩开鬓边汗湿的发,然后掬起她一缕乌黑顺滑的长发慢慢地把玩着。 “娘子,你还好吧?”楚啸天关心地问,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餍足。 柳欣翎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轻轻地嗯了一声。 楚啸天将她转了个身让她趴靠在自己胸前,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美背,抱着这个女人,心里越发的满足,不由轻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在枫树下笑得很好看……很久了我都记得那一幕,因为你,那天我才撑过来……” “什么?”柳欣翎微微撑起身,睁大眼睛看他。只可惜,黑暗中,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轮廓,并不清楚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楚啸天笑了笑,“翎儿,成亲之前,我见过你了。” 柳欣翎点头,“嗯,幸好那时我没有告诉我爹娘你竟然胆大包天地去爬我家的墙。”那时她惊怒交加,心里头并不看好这段婚姻,哪晓得这男人原来还有这么多面。 “不是这个!”楚啸天的脸有些红,幸好现在没有点灯,不然又丢脸了,“我那时不是想弄清楚被皇上指婚给我的女人是谁嘛。爹和娘他们并未同我商量就让皇上给我指了婚,我自然不乐意自己娶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因为除了……我不想娶其他的女人,所以就想去看看我要娶的女人是谁,若是不合心意的,我就去找皇叔收回圣旨,可谁知,会在那里看到你……”然后,不过是看得入了神罢了,竟然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东西给砸下了墙。 想着,楚啸天有些怨怼,“娘子,你那时那只茶杯砸得我很疼的。” “活该,谁让你当时干那种混蛋才会干的事情!”柳欣翎说着,顺着记忆摸摸他当时被砸到的额头,算是事后安慰。 某位世子爷很快便被顺了毛,又一脸喜滋滋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那你第一次在哪时哪里见到我?”柳欣翎继续好奇地问,既然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柳家,那么她想不起在哪里同他见过面,然后让他产生了臆想。感觉,怎么那么的奇怪呢? “两年前。” 楚啸天说了个时间后,接着就闭上嘴了。柳欣翎继续追问,楚啸天却怎么也不肯说,甚至理直气壮地说,这种事情说得太白就不美了,所以他不说。 柳欣翎气得暗暗磨牙,再一次确定这男人就是偷-窥狂! “娘子,我才不是偷-窥狂!我都是光明正大地看的!”楚啸天理直气壮地说。 柳欣翎撇撇嘴,她已经懒得理会这爷世子爷理直气壮去看什么东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方将仍腻在身上继续温存的男人掀到一旁。 “我饿了。” 楚啸天一听,对她将自己掀开的举动没有任何不满,赶紧下床穿了衣服,然后到外头去吩咐丫环准备晚膳,吩咐完后,自己又马上跑回来,取了她套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伺候她穿上,那动作那神情,俨然一条守护主人的忠犬一般。 柳欣翎忍不住趁机摸摸他的脑袋,男人清清亮亮的眼睛都舒服地眯起来了,让她越发的觉得,这个男人乖起来,就像只大型的犬类,真的挺可爱的。 吃过晚膳后,由于吃得太饱,两人便到院子里那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散步。 两人手牵着手,边散步边漫无边际地聊天,时不时地抬首欣赏天边那一轮安静的弯月,听着夏虫在草丛中轻快地叫着,宁谧的夏日夜晚,心也跟着一起沉醉了。 这一刻,岁月静好。 52、第 52 章 宁静的清晨,安阳王府沐浴在安静的晨光中。 突然,“嘭”的一声,屋子里头发出好大的声音响,使得门外正端着洗漱用具候着准备等主子起床的丫环们同时吓了一跳,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不知所措。 墨珠面瘫着一张脸,觉得这声音真是久违了,心里默默祈祷世子爷别被自家小姐给摔坏了。 而房里头,也别有一翻现像。 柳欣翎趴在床边看着被自己掀下床的男人,自己也吓了一跳,满脸抱歉,“夫君,对不起,因为太热了,所以……” 所以某个总喜欢对她鬼压床的男人就在这七月份十分严热的大清早时分,被她忍无可忍地直接掀到了床下。 背部直接着地时,楚啸天仍是有几分迷糊的,等看到穿着单薄的寝衣的少女直接跳下床,轻松地将他抱到床上后,再一次风中凌乱了,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 柳欣翎轻松将人抱上床,因为做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起初时是真的担心自己摔坏了这男人婆婆找麻烦,现在既然喜欢上了,成了自己的男人,就是自个心疼他摔疼了。可是嘛,现在这七月份的天气着实是热,每天她都会热出一身汗醒来不说,某个缕教不改的男人乐此不彼地压在她身上睡,自然让她忍无可忍了。偏生她拥有怪力,热了时,习惯性地直接挥手将身上的障碍物扫出去,所以每每脑袋反应之前,人已经被她掀下床了。 所以说,某位世子爷其实也挺悲催的。 “我没受伤!”楚啸天有些郁闷地拉住她乱摸检查的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勤加练习武艺,不能再发生被自己媳妇儿抱上床这种伤自尊的事情了。 柳欣翎莫名的有些愧疚,是以这天早上很温柔地伺候他洗漱宽衣,丫环们皆成了摆设。不过丫环们现在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在她们进门前,某位世子爷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而在世子妃的伺候下,看到世子爷的脸色慢慢好转,也让丫环们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用了早膳,整理好自己,便往落仙院行去。 今天是七月初二,靖懿太妃八十寿辰,他们要和安阳王妃一起去靖王府给靖懿太妃祝寿。 安阳王一早就进了宫,稍会会直接从宫里出发到靖王府,并未与他们同行。 两人来到落仙院,除了安阳王妃,侧妃杨氏也在,只不过她此时神色不好,眼眶也有些发红,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两人上前请安,杨氏侧着身子受了他们半礼,便坐在那儿没有说话。相比于宛姨娘的嚣张登场,侧妃杨氏整就是个王府的透明人,有时候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现下见她明显一副哭过的模样,柳欣翎和楚啸天都有些意外的。 “二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楚啸天和柳欣翎坐下后问道。 杨氏勉强笑了笑,“也没个什么大事儿,只是妾娘家的侄子发生了些事情,一时有些伤心罢了,劳烦世子爷关心了。” 楚啸天哦了声,没再说什么,他素来不是个好管闲事的,特别是与他无关的事情。安阳王妃也不忌讳儿子媳妇都在,宽慰了杨氏几句,在杨氏的脸色仍未好转,便保证会将这事告之王爷,看看王爷的意思,方打发她离开了。 等杨氏一离开,安阳王妃抿了抿唇,神色略显不愉,但情绪很快便得到控制,开始笑着询问儿子的衣食住行来,眉眼慈爱,一副慈母心肠。 柳欣翎眼观鼻、鼻观心,十分安静地坐在一旁作背景色,偶尔在婆婆问到时,才笑着回答几句,娴静安然,也挑不出什么错误。自从上回安阳王妃要给儿子安排通房丫环后,柳欣翎心里虽然理解她的做法,但心中也有些膈应的,对待安阳王妃面上越发的柔顺恭敬,倒是挑不出一丝错来。只是,看来婆媳之间,只能维持着这模样了。 说了会儿话,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安阳王妃让人去库房取来给靖懿太妃的寿礼,便带着儿子媳妇一起出了门,乘坐安阳王府的车辇往靖王府行去。 来到靖王府,此时靖王府门前已经停了几辆车马,靖王府的两位公子和管家正在门前接待客人。 靖王为当今皇帝与安阳王等人的皇叔,而靖王之母靖懿太妃的辈份自然比当今的太后还要高出一辈呢。当年靖懿太妃生下靖王两年后,先帝便登基继位,她可以说算是那时后宫最年轻的太妃了,又因为育有一子,也算是有些功劳,待靖王成年封王出宫建府后,靖王便接她出宫到府里荣养。靖懿太妃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儿子孙子虽然都不着调,但因为儿子与先帝年纪相距甚大,也没有什么威胁,该给的荣华富贵先帝并不吝啬,使得靖懿太妃这些年也过得顺心如意,女人能享的福气她都享了。因她的辈份大,连当今皇帝都给她几分尊重,所以在她八十寿辰,京中世家大臣都很给面子地过来给她贺寿了。 楚啸天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掀起车帘,将母亲和媳妇一起扶下了马车。 柳欣翎刚站定,靖王府的世子已经迎过来了,神态间颇为亲热。 “王妃、啸天,你们可算是来了,母亲这些天正念着你们呢。”靖王世子笑着说,他今年已到而立之年,人看着倒是挺精神,气质稳重从容,据说是整个靖王府唯一比较可靠的一个主子了。 柳欣翎看了眼这靖王世子,都到三十多岁了,还是个世子,甚至父亲靖王仍很活泼地蹦Q着,不知道何时才能继承靖王府。按照靖王府一脉长寿的惯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康熙朝的那个废太子一样,因为当了四十多年的太子,生生将自己逼疯了。而这位世子与废太子不同的是,他上头有个不着调的爹,下头还有两个同样不着调的弟弟,可谓是为这一大家子操碎了心。 柳欣翎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面上带着一惯温婉的笑容,在安阳王妃的示意下上前请安,也算是与这位堂叔打个面。 “君玉哥,楚君弦那小子呢?”楚啸天见门前接待客人的只有靖王府的大少爷二少爷,不免奇怪问道。 “怎么,又想找他打架了?”靖王世子习以为常地笑道:“刚才他的朋友过来,我让他去招待他的朋友们去了。”当然,这样安排,也是为了避开这两个冤家,不能让他们在今天吵起来。 安阳王妃也嗔怪一声道:“啸天,那是你堂叔,不得如此无礼。”说着又对靖王世子说声抱歉。 几人说话之间,自有一翻亲昵气氛。 楚啸天与楚君弦这两只虽然天生不对盘,但其实刚出生时,两人可谓是好得同睡一个坑的叔侄。而且说来,这两人的血缘关系可比一般的堂叔侄还要亲近一些呢。这缘由是靖王妃可是安阳王妃嫡亲的姑姑,可不是亲上加亲嘛。所以当年楚啸天和楚君弦两人小时候,可是天天腻在一起玩儿的。可谁知长大后,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怨闹的,从此你坑我一把我绊你一下,倒是成了冤家对头了,就算在街上偶然遇见了,直接抱团互掐,让两府的大人皆叹息无奈。也因两府王府王妃嫡亲关系,所以上回归宁楚啸天将楚君弦打成那般,才会教安阳王如此生气。 正当几人说着话时,不远处又有一辆车辇过来。那马车刚停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利索地跳下马车跑了过来。 “表嫂~~” 谢锦澜不理会母亲和姐姐在后头的叫唤,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脸的高兴。 他们几人此时正站在马车旁叙话,谢锦澜直接拐过马跑来。突然,异变徒生,只见那马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突然高高地扬起前蹄,发出痛苦的嘶叫声。谢锦澜收不住脚步,竟然直接跑到了马蹄之下,那马前蹄高高跃起,遮档住了上方的阳光,将他小小的身子整个罩住,也让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的小正太一下子被吓傻了,竟然睁大眼睛站在原地。 “啊――”众人尖叫出声,眼看着小家伙就要血溅马蹄之下。 柳欣翎离得最近,在小正太出声叫她时已经转过身体,此时哪里见得他被马蹄生生踩死,快一步上前一把将谢锦澜抱到怀里,想也不想地用手臂往上挥想如此扛住踩下来的马蹄,虽然她使力将马生生打飞了出去,可是那股冲击力仍是让她不受负荷地摔倒在地上。 而另一边,楚啸天在那马就要踩下去时,也抽出腰间的配刀朝那马砍去,甚至与柳欣翎挥出的一臂时也适时地跳去踹去一脚,使得那匹马嘶叫着整个身体往旁边斜飞着倒去,脖子上有一道深入骨的刀痕,鲜血泊泊流淌了一地。 “锦儿!” “欣翎!” 眼见那匹马倒下,一群人忙扑了过来查看地上的两人,长公主、谢千颜、安阳王妃等人围在地上的两人身旁,皆是一脸焦急。此时周围的侍卫也反应过来,团团护在周围,分了几个守在那马身边,防止它们未死再度莫名发狂。 楚啸天也不管那马怎么样,赶忙过去将倒在地上的柳欣翎扶起,眉眼间尽是煞气。 谢锦澜被柳欣翎护在身下,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受惊不少,等长公主将他揽进怀里时,小家伙终于哇的一声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 “娘子,你没有受伤吧?”楚啸天担心地问道,看到她脸色发白,让他有些慌张。 柳欣翎被他扶住,整个人都软倒在他怀里,但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宜多说什么,只是蹙着眉轻声说道:“夫君,我没事,只是脚可能扭伤了。” 楚啸天一听,顿时脸色发黑,瞪着地上那只倒在血泊中的马气恨不已,那眼神活活要剜了那匹惹祸的马一样。 这一幕的发生在须臾之间,从柳欣翎马下救人与楚啸天挥刀砍马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也没有发现那匹马是被某人活生生地给打到一旁的,皆是以为楚啸天脚力了得,直接将它踹飞到一旁。不过,突然发生这种事情,仍是让靖王府门前有些混乱,这种时候,免不了让人想多了。 “王妃,啸天,先带世子妃到里头歇息吧。”靖王世子赶紧说道。“而且世子妃的脚伤也需处理,正好今天来了太医,也省了跑这一趟。” 此处确实不宜说什么,而且马突然发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所为,众人清楚这点,留在这里反而让人看了笑话,便一起进了靖王府,而柳欣翎自然是由楚啸天抱过去的。 受惊吓的女眷离开后,靖王世子便开始收拾局面,也让人去请兽医来查马突然发狂的原因。 楚啸天寒着脸,一言不发地抱着柳欣翎跟着靖王府的管家一起去靖王府的一间厢房。安阳王妃、长公主、谢千颜等人也跟了过来,谢锦澜仍是小声的抽泣着,由着他母亲紧紧牵着。此时众人的神色皆很不好,仍是惊魂未定,一时间连靖王府的婢女来给他们上茶也没有注意到。 柳欣翎被楚啸天安置在一张椅上,紧紧地揪着椅子的扶椅,冷汗从额角滑落,小脸也没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顿时柔弱不少。 “娘子,很疼么?”楚啸天拧着眉问,心里是恨不得代她受过的。 听到楚啸天的话,屋子里的人皆关心地望过来,看到柳欣翎的模样,不由得纷纷开口关心询问,一脸忧心忡忡。不说安阳王妃心里有何感想,长公主母女此时对柳欣翎却是十分感激的,若不是柳欣翎,相信谢锦澜就算没有当场被马踩死,也会被踩伤心肺,如何不让她们感激。 “欣翎,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长公主说着,已经红了眼眶。 柳欣翎勉强笑了笑,说了些客套的话,这又让长公主母女越发的感激她,谢千颜甚至拉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楚啸天一旁忍耐地听着,时不时地往外头看,凶神恶煞地看着靖王府的太医,频频追问太医怎么不来。 管家被楚啸天的恶行恶状吓得心肝都颤了,频频擦汗陪笑,心里也有些咒骂底下的下人怎么办事的,还没有将太医请来,不知道安阳王世子是个暴脾气的么? 就在管家被楚啸天逼得快撑不住时,太医终于姗姗来了。 等众人看到那个慢悠悠地进门的太医,皆露出了一种十分微妙的表情,特别是那太医在门槛上自己将自己绊倒时,众人更是无语了。 53、第 53 章 看到那太医自己绊倒自己,众人一阵无语。更无语的是,他爬起来时,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又一次不小心又绊了自己一下,整个人都趴了下去,惊得屋内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安阳王妃和长公主很有教养地保持沉默,谢千颜用帕子掩住半边脸,不让自己笑出声,谢锦澜也含着两泡泪,同样吃惊地看着那笨笨拙拙的太医,柳欣翎此时也几乎要忘记自己还疼的脚,同样默默地注视着笨拙的太医,心里甚至想着,你还能更笨一点么? 只有楚啸天不耐烦了,直接走过去拎起那太医的衣领,粗暴地说:“怎么是你?季渊徐,你还是这么笨,真是不明白皇上怎么会让你留在太医院?太误事了……” 那叫季渊徐的太医身形修长、长相只是堪称清秀,看起来就是个未成年的少年,不过看他身上的长表太医院身份的衣服,想来能做到太医,应该是成年了的,只是那张脸那气质太有欺骗性了。让柳欣翎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谎报了年龄,才捞上了太医这一职,一般他这年龄的,还是太医身边的跟班比较合适吧。 “楚兄,多谢了。”年轻的太医整整衣冠,让楚啸天放开他的领子,然后温温和和地笑道:“自然是皇上认为我医术尚可,留在太医院也不算辱没太医院了。楚兄,好久不见了,你依然是这么急脾气,小心上火啊。算了,我给你开个清热解火的方子,你回去喝几贴就好了,不过你这次可不准再掀碗将药都倒了,那些药要长成能入药的程度,要花很多时间呢……” “闭嘴!”楚啸天眉头耸拉起,一脸凶恶地看向靖王府的管家,怒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太医?换另外一个来!我要老点的稳重点的话少点的!”楚啸天就差没有拍桌子叫嚣抗议了。 管家汗颜,其实他也觉得这季太医挺嘴碎的,明明让他来看病的,却先叙起旧来了,标准的不在状况。不过这两人竟然会相识也实在是教他惊讶,心里不由有些同情,想着这季太医这么慢吞吞又温软柔和的性子,绝对是被霸王龙给欺压的份儿,真可怜。 事实上,不只管家这么想,在场的众人都是这般想的,特别是看到一个凶神恶煞,一个温和随意,一看就知道气场强的欺负弱的了。可怜的季太医! 季渊徐被打断了也不生气,依然是温温和和地笑着,“哎呀,我在前头听到了的世子妃不小心伤了,所以便急着来了。呐,楚兄,哪个是嫂子?是这个吧?”说着,走到谢千颜面前,朝她温和一笑,仿佛宽慰病人受伤的心,很圣洁:“嫂子,请恕小弟来迟了,我这就给你诊一下。” “……” 谢千颜憋红了脸,小声地说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诶?”正准备放下药箱的季太医一脸讶异地说:“以楚兄那种风流好色的性子,娶妻应该娶这等姑娘才是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 这太医是来拉仇恨的吧?是吧是吧是吧…… 众人看着年轻的太医纯良无比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吐槽了。这不是摆明来破坏人家夫妻感情么?任哪个做妻子的,被这么误会,心里都不高兴的。特别是这太医十分白目地将某人的性格挑明了时。 柳欣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也没有生气,心里只觉得这太医,真是太不靠谱了,也太实诚了。 安阳太妃和长公主皆忍不住嘴角抽搐,无话可说。她们都知道,这个叫季渊徐的太医,虽然性格那啥了点,但医术是不错的。而且他有些特别,是皇帝亲自钦点的一名太医,这也是他年纪轻轻便能太医院有一席之地的原因。人家皇帝摆明了要留他在太医院,所以即便很多人受不了他那种时不时出状况的性格,也只能忍下了。 楚啸天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了,“滚,老子不要你这种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太医!还有,这个是我表妹,这边的才是我家娘子!”楚啸天直接将他的脑袋掰向柳欣翎的方向。 季渊徐一听,马上歉意地朝柳欣翎施了一礼,“嫂子,真是对不起,请恕小弟有眼无珠,错认人了。楚兄成亲时,小弟因为家里有事不在京城,无法参加你们的婚礼,让小弟深感抱歉……” 柳欣翎勉强笑了下,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不客气。” 见楚啸天又要咆哮了,安阳王妃终于出面说道:“季太医,还是先给世子妃看看吧,她的脚好像扭伤了。啸天,你先到一旁,别耽搁了太医诊治你媳妇。” 楚啸天一听,只能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季渊徐。 所以说,这种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太医,京里人知道他的其实都不太想与他接触的,有什么病更不想找他了。但奈何他的医术又是太医院里数得上号的,甚至一些老太医还不及他,而且他开的药虽然难喝得像毒药,但效果却是最好的,什么疑难杂症的问题只要他出手,都不太算是问题……所以说,这种太医,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季渊徐笑着应了声,终于敛起容来给柳欣翎搭脉,时不时地询问一些问题,看起来倒是正经不少,全然没有刚才那种不在状况的感觉。 楚啸天原本想要换太医的想法在柳欣翎苍白忍痛的神情中勉强忍住了,双目紧紧地盯着两人瞧。先前坐下来时,他碰了下柳欣翎的脚,让她疼得一阵瑟缩,便不敢去碰了。只希望季渊徐快点医好她。 半晌,季渊徐收回了手,说道:“世子妃的左脚摔伤了,里面的筋脉可能有些损伤,需要静养才行。还有,下官也不知道世子妃脚有没有脱臼,这还需得去医女局里请个医女来摸骨才行。”季渊徐为自己不能确定的事情露出一脸抱歉的表情。这也是古代男女大防不方便之处,即便知道她伤脚上,却也不能让她脱下鞋袜给大夫看伤。 除了不在状况点,二了点,这太医其实挺厉害的,只是把个脉便知道了情况,让柳欣翎有些佩服。柳欣翎不太懂中医,所以对季太医说的话心里是比较相信的,也不知道这个筋脉损伤严不严重。不过,真的很疼啊…… 听到他的话,靖王府管家赶紧答道:“世子妃受伤时,奴才已经让去请医女来了,估计再过一刻钟医女便来了。” 楚啸天见柳欣翎疼得紧,朝季渊徐问道:“渊徐,有没有什么止痛的药啊?” 季渊徐听罢,想了想,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说道:“这个是我制的药丸,有止痛的效果,嫂子先吃了吧。”说着,将它交给一旁的丫环后,对楚啸天一笑,“楚兄,你不必担心,这药可是小弟自己研究制作的,效果不错,因为所用的药物太珍贵所以不能多制,份量太少了,平常时候,小弟可是连宫里的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不会给的,不过嫂子是你的世子妃,小弟才将它拿出来。” 这时,柳欣翎已经就着丫环倒来的水喝药了,听到季渊徐的话,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不只柳欣翎,连长公主等也一脸古怪,脸皮抽搐了下,很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靖王府管家甚至已经将头埋到胸前了,对季太医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也很想装作没有听见。 楚啸天听罢,满意地点头,连原本不愉的神色也好转了许多,一脸赞赏,“你小子倒是上道,以后继续!” “那是,只要楚兄一句话,小弟可以为你两胁插刀。”季渊徐依旧笑得温温和和,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少年一般的清澈可爱。 “我不需要,只要别像那次,直接插-上两刀就行了!” “哪能啊,不就是为了个女人嘛?说来,楚兄当时真勇敢呢……” “闭嘴!”楚啸天大声吼道,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一旁的柳欣翎,见她面色还算平静,轻了口气。 “是,我听你的!”季渊徐依然笑得温和,然后转过脸对柳欣翎说道:“嫂子,你别生气,楚兄他是个性情中人,虽然粗暴了些,但却是个有情有义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咱俩还一起在山里头追一头野猪跑呢,楚兄仗义,最后自己引开那头野猪到山沟里,自己却摔断了手……” “你太嘴碎了!闭嘴!” “是,我听你的。嫂子,还有啊……” “你够了没有!”楚啸天快要崩溃了,直接拿起桌上一个果子堵住了年轻太医的嘴。 “……” 在场的人也差点崩溃了。这两二货!为毛他们只觉得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呢。 吃了那个黑乎乎的药丸不久,柳欣翎觉得脚没有那么疼了,不由一脸惊奇。这太医,难道是传说中那种某某神医的后代,所以才能做出这种速效止痛药丸来? 楚啸天瞄见她的表情,一脸沉重地说:“娘子你别被他骗了,这小子浪费了太医院里很多珍贵的药材才做出这种药丸子的,本来那些药材的效果已经是最好的了,被他配成方子制成了药丸,效果自然更显著了,可跟他本身没有什么关系的。”说着,楚啸天叹了口气,“娘子,你不知道,他是个不着调的,曾经为了研究一种药方子,曾一度让太医院里的几味库存的药材全部耗光了,太医院差点被他搞得崩溃,很多药方子都配不出来,害得宫里的几位贵人差点出了事情……” 长公主等人继续沉默,显然这事情他们也是知道的,怨不得刚才见到这位太医时,会是那种微妙的表情。这种不靠谱的太医,虽然医术不错,但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啊。 季渊徐笑了笑,清秀的脸蛋上浮现两朵红晕,一脸的不好意思的表情,显然对楚啸天揭他短并不在意的。 柳欣翎抽抽嘴角,觉得这大楚皇朝,实在是多奇葩啊! 更奇葩的是,这两只竟然会凑到了一起?他们是怎么相识的?不过听起来两人的相识过程不太好,而且还好二……算了,她不想知道。 靖王府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很快的,医女便来到了。 那医女来给柳欣翎摸了骨,虽然没有骨折,但她的脚裸处已经肿了一大块儿,等脱了袜子一看,都红肿发紫了,怨不得会那么疼。 了解了情况,季渊徐拿出一瓶药让医女帮柳欣翎上药,自己开始写方子。 因为要上药,所以楚啸天便将柳欣翎抱到里头的内室里。 正在这时,靖王妃也过来了。安阳王府的马在靖王府门前发狂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了的,很快的靖王府里很多人都知道了,也知道了安阳王世子妃倒霉摔伤腿的事情,不过幸好当时反应快,没有受伤。靖王妃听闻这事情,也急急忙忙地过来探望情况。 靖王妃进里头看了柳欣翎,见医女正给她上药,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便出去了。 “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们没事就好。”靖王妃忧心忡忡,拉着谢锦澜查看了下,发现小家伙虽然受了惊吓,但好歹并有受伤,方安下心来。谢锦澜是长公主唯一的嫡子,若是他在靖王府门前发生个什么意外,虽然不关靖王府的事情,也难免让他们心感不安。 安阳王妃勉强笑了笑,说道:“劳烦姑姑挂心了,季太医说了欣翎只是摔伤了脚,养些时日便好。还有,这事儿就不必告诉靖懿太妃了,免得她老人家挂心。” 闻言,靖王妃点点头,然后转头朝一旁的季渊徐说道:“今天劳烦季太医了。” 季渊徐正开药方子,闻言将手中的笔墨放下,悠悠地起身拱手说了句不客气。那不急不徐的模样,怎么看都给人一种慢悠悠的感觉。靖王妃已经习惯他这模样,也不以为意。 说了会儿话后,柳欣翎的脚伤已经包扎好了,原是想出来拜见长辈的,但被靖王妃制止了。 “你且歇着,没什么事就别折腾了。”靖王妃温和地说道:“太妃那边你不用担心,她老人家会知道你的孝心的。啊,今天你就乖乖呆在这里休养,稍会我让惜幽那丫头来陪陪你。” 主人都这么说了,安阳王妃和长公主也让柳欣翎歇着,柳欣翎只能应了声是,在别人家宅起来。 又说了会儿话后,众人便随着靖王妃一起去靖懿太妃那儿给她老人家请安,只有柳欣翎被留了下来。谢锦澜原本是想要留下的,但楚啸天很不客气地直接将之拎出了门外,拒绝他再接近他家娘子。楚啸天发现,他家娘子几次三翻发生了意外,好像都与谢锦澜有关,简直是个扫把星,以后绝对要分开这两人。 等众人都离开了,楚啸天看着还忤在屋子里的季渊徐,挑起了眉。 “还有事?”怎么还不滚?楚啸天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这几个字。 季渊徐温温和和地笑道:“楚兄,难得今日碰到,小弟有些话想同你聊聊。离京半年,没想到楚兄竟然成亲了,小弟在此祝贺楚兄与嫂子百年好合。趁这机会,小弟给你送些礼吧,不知道楚兄喜欢什么。” 楚啸天一听,脸色就黑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既然那么闲,同我一起出去一趟。” “诶?” 楚啸天没有给他解答,而是直接转身,看到柳欣翎面色苍白地坐在榻上,不由一脸的心疼。 楚啸天走过来,摸摸她的脸,见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下,可是剩下的更多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怎么了?”柳欣翎见他不作声,挑起眉问道。 “没事,娘子,我先出去一下,稍会再回来。”楚啸天说道,倾身在她仰起的脸蛋上烙下一个轻轻的暖吻。 柳欣翎抿抿唇,脸上浮现一朵红云,丫环和季渊徐都在呢。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季渊徐朝她礼貌性地笑了笑,脸上却未有其他表情。 等楚啸天亲完后转过身,英俊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看得屋子里的丫环都有些心惊肉跳的,连季渊徐这种迟钝的人也不由跳了跳眉。 出了门,季渊徐拎着药箱慢悠悠地跟着,问道:“楚兄,咱们要去哪里?” “去看那匹发狂的马,刚好,你会医术,去帮我查查情况,看那匹马怎么会突然发狂。”此事虽然靖王府的人也会去查明,但楚啸天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信任季渊徐的医术。 季渊徐嘴巴抽搐,“楚兄,我是太医,不是兽医。”这男人总是这么不客气,难道不知道太医和兽医是两个不同的行业么? “那有什么,你就将那匹马当成病人看看病就行了,反正同样都有四肢和身体,脸上也没有多一只眼睛。”楚啸天浑不意,“哼!若是让本世子查出是哪个混蛋弄出这桩事情,看本世子不虐死他们!”说着,英俊的脸上一片煞气腾腾。 可是马好像不可能伸出个蹄子让他把脉吧?话说,马的脉搏哪里? 季渊徐很纠结,楚啸天的话更让他无语,还看到楚啸天脸上的狞笑,着实让人头皮发麻,赶紧说道:“楚兄,你放心好了,若是找出幕后指使者,小弟送份秘药包准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那样最好不过了。”楚啸天分外满意。 “……” 安顺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心中宽面条泪:原本一个世子已经够了,现在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太医又回来了,这两个二货凑到了一起,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TAT,世子妃,请你以后一定要管好世子爷啊! 54、第 54 章 人一下子都走光了,柳欣翎坐在长榻上,等丫环将煎好的药端上来喝了后,一时间有些无聊。 墨珠给她倒了杯水润喉,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受伤的腿,悠悠地问道:“小姐,你还疼么?” “不怎么疼了。”经墨珠这么一说,柳欣翎此时也感觉到脚上先前那股钻心的疼只剩下隐隐的疼痛了,倒没有先前那般难以忍受。 “季太医开的药倒是管用呢。”墨珠有些满意,“不过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太倒霉了?” 柳欣翎回想自己嫁人以来的这些日子,似乎……还真的挺倒霉的。 柳欣翎叹了口气,“也许是衰神缠上我了吧。” 墨珠撇嘴,“其实奴婢觉得,你是无辜受牵连的。那马什么时候不发狂,偏偏在谢少爷走过来时发狂,也许是谢少爷身上有什么东西使它发狂呢。” 柳欣翎怔了怔,觉得也有这个可能。突然觉得墨珠其实还有侦探的天赋的吧。 “小姐,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也别再隐瞒啥了,直接上吧!奴婢就不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阴谋诡计还能伤到你。”墨珠建议道。“刚好,也可以由此震慑一下那些不安份的人,免得咱们防来防去的也是烦得紧。 “……” 柳欣翎看着面无表情气势滔天、一下子成了圣斗士的墨珠,默默无言。其实,她虽然倒霉,但看到那男人如此紧张自己的模样,也生不起什么气来了。果然,有人疼的时候,心情也平顺不少呢。 正说着话,绿衣进来禀报有客人来了,柳欣翎赶紧坐好,在别人家也不好拿桥,让客人进来。 不一会儿,楚惜幽和谢千颜、周绿纹一起进来。 甫一看到坐在长榻上,将伤腿架在一张绣墩上的柳欣翎,周绿纹马上叫了起来。 “啊呀,可怜的柳姐姐,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你呢?” 对活泼的周绿纹,柳欣翎也挺喜欢她的,当下叹了口气说道:“大概是佛祖知道今天绿纹也来了,为了让你第一时间来过来见我,所以就使出苦肉计将咱们的绿纹妹妹钓过来了。果然,看到绿纹妹妹,姐姐身上的伤也不疼了呢~”说着,用力点头。 听到柳欣翎这种貌似调戏的话,谢千颜和楚惜幽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周绿纹臊得满脸通红,跺脚不已。 “……贫嘴。”周绿纹涨红了脸轻斥一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几个女孩子笑了会儿后,谢千颜坐到榻上靠在柳欣翎身边,有些消沉地说:“欣翎,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救锦儿,你也不会伤这样。” 柳欣翎捋捋她颊边垂落的发,唇角笑容温婉,声音也如人般轻婉柔和,“颜郡主说什么话呢,锦少爷也是我表弟,看到那种情况谁都会救的,况且我那时离锦少爷还最近。其实当时脑子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反应了。”柳欣翎面上淡定温婉,心里对美人靠过来的行为十分激动,恨不得她多靠近一点,靠久一点,那种香软馥郁的感觉,真是让人陶醉啊! 谢千颜很快被柳欣翎温婉的笑容治愈了,心形的小脸泛红,更加安心地依过去。于是柳欣翎也一脸温柔地将之揽过来,摸摸头。 “……” 楚惜幽和周绿纹默默看着那两人,突然觉得这相依偎的场景、这粉红色的气场到底算神马啊?虽然两人靠在一起很唯美,让人心跳加速,但为毛总感觉不对呢? 只有墨珠淡定望天,心道:小姐,您的节操已经碎了么!就算那是个美人,也是个女人啊!表要做出这种让人胃疼的事情啊!!! “对了,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柳欣翎让丫环给她们上茶后,问道。 楚惜幽作为主人,自然是她回答的:“娘让我过来陪你,刚好绿纹和她娘也在,绿纹听到了,也一起来了。” 了解了情况,柳欣翎点点头。靖王妃为了怕柳欣翎一个人在客房里无聊,特地让女儿过来陪她,也算是给她面子了。 接下来,为了不让柳欣翎无聊,几个女孩子挑了些事情说起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周绿纹刚到靖王府时发生的事情。 “……就是那个叫苏水洁的女人,看起来傲得跟个什么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哪个世家的千金贵女呢!还不是个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竟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竟然还敢用眼白的地方看我,真是太讨厌了。若不是看在楚三少的面子上,我都想叫丫环去教训她了!”周绿纹生气地说。 “绿纹,你同那种人计较不是降了自己格调么?”楚惜幽安抚暴躁的小姑娘:“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看她一眼都算是给她面子了。而且,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周绿纹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谢千颜和柳欣翎都有些迷惑,不知道周绿纹为何如此生气。 楚惜幽见状,只能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也不瞒你们,苏水洁就是那个什么阁的花魁,不知道三哥怎么的突然将她给赎了,现在被三哥接到府里做了身边的婢女。我也不知道三哥怎么想的,为何会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看着三哥的模样,好像也不是顶喜欢她的样子。刚才,苏水洁奉三哥的命令送东西过来,毛手毛脚的,不小心冲撞了绿纹。”说着,楚惜幽看了周绿纹一眼,说道:“其实她虽然态度甚高,没有什么做奴婢的自觉,但还算是懂礼的。” 周绿纹哼了声,“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上次在船上,她还让你三哥出面说要求见柳姐姐,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闻言,柳欣翎等人终于明白周绿纹分明是没事找事,只是为了刁难苏水洁罢了。不过,想到青楼头牌现在做了任人呼来喝去的奴婢,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那个苏水洁,迟早会惹事的!惜幽,我看你还是劝三少快将她送走吧。”周绿纹说道。 楚惜幽苦笑,“你以为我娘没有对三哥说过么?但三哥他却不听,坚持要留下苏水洁。而且我爹和二哥也帮着三哥,说三哥是少年名士尽风流,留着也没关系……”楚惜幽脸红得滴血,几乎说不下去,觉得这事分外丢脸。若不是这几个是好朋友,而且也见过苏水洁,她几乎都不会说这种事情的。 柳欣翎等人顿时无语。全大楚皇朝的人都知道靖王府的几个主子不着调,没想到会不着调到这程度。柳欣翎现在越发的同情靖王府世子楚君玉,要无时无刻地追在父亲和两个弟弟身后收拾烂摊子,何时是个头啊。 楚惜幽红着脸低头,一脸羞愧。 周绿纹看她那模样,有些不忍心,说道:“惜幽,这不关你的事情,你爹和哥哥虽然是这样,但你奶奶和你娘还有你大哥还是很好很正经的……” 楚惜幽一听,欲言又止,很想说,其实她奶奶靖懿太妃更不着调,所以才会生出她爹那种不着调的。不过这么说,好像也很不孝的,遂闭了嘴。 楚惜幽看着这几个朋友,心里握拳,她娘说了,以后为她挑选夫家时,绝对要挑个正经人家让她嫁,不然一辈子和一群不着调的家伙在一起,迟早会崩溃的! “哎呀,不是陪欣翎聊天的么,怎么扯到这上去啦?”谢千颜柔柔地笑着,看到她笑容的人都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说点别的吧,嗯,有趣一些的。” 看到这种美人儿,周绿纹终于忍不住扑上去,在她脸上蹭来蹭去,一脸梦幻,“天啊天啊,颜颜这么美,我好想将她娶回家自个欣赏哦,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周绿纹这么一扑,谢千颜还靠在柳欣翎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压得翻倒,三个女孩子层层叠叠地落在榻上,柳欣翎成了最垫底的。 “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这时候,一道勃然大怒的声音响起,生生震得屋子里的几个女孩子吓了一跳。 柳欣翎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将压在身上的少女小心推开到一旁,几个丫环碍于某人那煞气腾腾的表情,也赶紧上前将自个的主子给拉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神前气势滔天如魔鬼一样的男人。 一会儿后,屋子里的几个人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特别是看到门前那个一脸煞气腾腾的男人,更让她们心肝颤颤的,竟然觉得这个纨绔世子原来也有这么煞气的一面,一定是错觉吧? 这时,一颗黑色头颅从楚啸天身后探出来,脸上的笑容温温和和的,“哎呀,是我们打扰你们了么?楚兄,你的嗓门太大了,会吓坏这几位姑娘的。” “去死!”楚啸天大怒之下,直接旋身一脚踹在某位太医屁股上,“滚!别来捣乱!” 踢完了人,楚啸天直接走了进来。几个少女见他粗暴地将穿着太医袍子的年轻男人直接踹飞,为他觉得疼痛,可是等见他一脸杀气地走进来,皆有些心惊肉跳的,骇得一时间没了反应。 楚啸天直接将柳欣翎抱起来,怒瞪着这几个少女,咬牙骂道:“你们这几个蠢货,没看到她受伤了么?压到她的伤口怎么办?你们赔得起么?” 少女们看了眼虽然面色苍白、但一脸尴尬的柳欣翎,默默地低下脑袋。 “哼,别以为你们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人,都看看你们那粗壮的身材,也好意思去压人,恐怕我来得迟点,那榻都给你们坐塌了!都给本世子滚!” 看在柳欣翎的面子上,谢千颜等人决定忍了,可是这男人的嘴巴实在是太毒了,她们明明很正常的体形,哪里粗壮了?!! 楚啸天此时是恨不得也给在场的几个女孩子一人一脚踹出去,但也知道若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可能下一刻他就会被扫出靖王府,他那老爹也会跳出来将他骂得狗血临头。楚啸天虽然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当下觉得有些憋屈,只能一一瞪了她们一眼。 “夫君,她们是靖王妃叫过来陪我说话的。”柳欣翎扯了扯他的袖子解释道,然后朝谢千颜等人抱歉地笑了笑。少女们还是讲道理的,也回以一个理解的笑容,只是表情有些同情,大概又想着她摊上这种暴粗恶劣的男人很倒霉了吧。 楚啸天脸色却仍是不好,“你刚喝了药,应该去歇息。季渊徐说了,病人此时应该好好歇息。是吧,渊徐?”楚啸天一脸威胁地看向已经爬起身,正在整理衣冠的某位太医。 “楚兄,嫂子只是摔了脚,并没有摔到脑袋,聊个天没问题啦。”季渊徐刚说完,就见某位霸王龙一脸杀人的表情,会过意来,赶紧改口道:“不过适才开的药中我加子几味安眠的药,歇息一下也是好的。” 楚啸天满意地点头,然后斜眼看向三位少女,一脸“快滚”的表情。 周绿纹看到楚啸天当着她们的面威胁太医,眼一瞪就要说话,楚惜幽和谢千颜赶紧扯住她。 “好吧,表哥,我们知道了。表嫂,你好好歇息,我们稍会再过来看你。”谢千颜说着,朝在场的人笑了笑,和楚惜幽等人一起出去。 见她们走了,楚啸天的脸色稍缓,直接将柳欣翎抱到床上,颇为无奈地说:“娘子,你又不听话了,她们一看就是身强体壮的,外一压坏你怎么办……”说着,已经是一脸的嫌弃。 听到某位世子爷没有自知之明的话,柳欣翎很想翻个白眼,她们再身强体壮,也壮不过某个男人吧?天知道她每天早上都被谁压着醒来。 “夫君,她们是靖王妃怕我无聊叫过来陪我说说话的。”柳欣翎温温婉婉地笑着,坐在床边拉住他的衣摆,仰起脸说,“夫君刚才有些失礼呢,其实她们并没有压到我受伤的腿,没有事的。” 楚啸天皱了皱眉,有些不甘不愿地说,“好吧,我知道了。”可是下次再碰到,他还是会这般不讲理的。 看他根本没有悔改之意,柳欣翎也有些无奈。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脾气还很臭很流氓,你和他讲道理未必会听,和他硬碰硬的话,打到头破血流,他也不会改。 而门边的季渊徐看到两人的相处模式,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奇地看着柳欣翎,然后又望望同样抬头望天的安顺,终于明白了,于是,太医也淡定了。 “夫君,你怎么过来了?你们的事情办完了么?”柳欣翎问道。 “嗯。”楚啸天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想到刚才查出来的事情,心里越发的恼怒。不过却不想拿这事情让她知道,便转移了话题。 虽然听柳欣翎说那几个女孩子没有压到她的腿,但到底不放心,楚啸天遂又将门前的太医拎了过来,让他再给瞧瞧。 季渊徐好脾气地再次把了次脉,给了个确定的答案后,楚啸天方安下心。 “话说,楚兄,嫂子似乎有点眼熟啊!”因为楚啸天难得为一个女人克制自己的脾气,季渊徐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觉得眼熟,然后想起了什么,一击掌,笑道:“她不是――唔唔唔……” 楚啸天一脸想捏死这总不在状况的二货的表情,怒道:“你小子脑袋糊涂了不成,别乱说话。”说着,同柳欣翎吩咐了一声去处理个垃圾稍会再回来陪她后,便迅速将之堵着嘴拖了出去。 “……” 柳欣翎嘴角微抽,她没有耳鸣,自然知道季渊徐可能要说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刚好被楚啸天给制止了。 良久,柳欣翎叹了口气,没有人在,自个坐了会儿,柳欣翎觉得有些困了,刚才人多聊着天并不感到困,现下没了人,药效便出来了。 “墨珠,我先躺一下,世子回来或有人过来通知我一声。” 吩咐了墨珠后,柳欣翎便躺下闭眼睡下,脑袋里模模糊糊地想到季渊徐刚才要说的话是什么,而且,楚啸天刚才应该是去查那匹马发狂的原因了吧,也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煳糊间觉得屋子里有人在说话,柳欣翎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绿衣正焦急地同墨珠在说什么。 “墨珠,绿衣,怎么了?”柳欣翎撑着睡得浑混的脑袋起身。 听到她的声音,墨珠和绿衣同时转过头看她。 “小姐,对不起,将你吵醒了。”说着,墨珠瞪了绿衣一眼。 绿衣挠挠头,想说什么,但在墨珠瞪来一眼后,不敢说什么了。 “怎么了?”柳欣翎看绿衣的样子就知道她憋不住了。 果然,绿衣也不管墨珠在一旁瞪眼睛,快速地说道:“小姐,世子和靖王府的三少爷还有三少爷他们的朋友打起来了。” “……”柳欣翎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到她的表情,绿衣赶紧说了下文,“小姐不用担心,季太医也帮世子一起打群架,还赢了呢。”绿衣有些得意,“听安顺说,咱们世子爷打架可是从来没有输过的。不过就是季太医在打架时不小心自个摔倒自己了,还摔肿了半边脸,挺可怜的,楚三少爷那边的人都还没有碰到他,他倒自个弄伤自己了……” “……” 柳欣翎和墨珠:=__=!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糊涂笨拙的人么? 绿衣说了会儿楚啸天的打架英姿和季渊徐的倒霉事件,这才将话题转入正轨,“小姐,王爷为这件事情很生气,说要罚世子回去跪佛堂,可是世子却不肯认错,他们正僵持着呢。”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柳欣翎关心地问。若是在平时,安阳王最多意思意思地骂几声,可是现在是在别人的王府里打了人家的娃,安阳王那么爱面子的人,绝对会将楚啸天重罚的。 绿衣看了柳欣翎一眼,绷着脸说:“靖王爷他们还未到,季太医正带着伤给那些被世子打伤的人医治呢。” “……”这算是圣父的表现么? 想了想,柳欣翎强迫自己不要笑,又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绿衣看了柳欣翎一眼,又低下头,小声地说:“刚才奴婢去问了安顺,似乎是两伙人遇上了,然后季太医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楚三少爷的一位朋友,楚三少爷的朋友生气骂了季太医一句,于是世子爷便动手直接将他揍飞了。” “……” 再一次无语了。 此时柳欣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又好笑又好气,那两个真是……一个二货太医一个流氓世子,凑到一起就是能生事! 55、第 55 章 虽然打群架不在她的预料中,但柳欣翎难免有些担心。今天是靖懿太妃的寿辰,来了很多京中世家大臣的女眷,外一传出去也不好。特别是楚啸天这算是在别人家里打人家的娃,主人就算再大度,也难免心里不舒服,加上她那个爱面子的公公若是觉得落了面子责怪下来…… “绿衣,王爷何时来的?王妃那边知道了么?” 绿衣答道:“王爷也是刚到的。至于王妃那边,奴婢不知道有没有人去通知。” “这事……很多人看到么?”柳欣翎就担心这点,希望他们打架的地方比较隐秘,这样两府都不算太丢脸。 可是绿衣的回答让她有些绝望,“他们在回廊遇见,然后就打起来了,一些刚到的贵人们都看到了。而且,那里还有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卢文祖公子在,也被世子爷打了……” 看来这事情不能轻易解决了。 柳欣翎想了想,又使绿衣去前头探探情况。她现在腿伤不便行走,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就怕安阳王罚得重了,楚啸天又不领情,然后两父子在别人家对峙起来,回去罚跪佛堂还算是轻的,要是这面子里子都丢了,安阳王府的名声可就要丢到臭水沟里了。(其实现在已经很臭了。) 绿衣离开后,柳欣翎又等了会儿,想了想,让墨珠扶她起身,说道:“你们扶我过去一趟吧。” “小姐,你的脚……”墨珠有些不同意,都受伤了还瞎折腾。而且,她相信若是世子看到她这样子,也许会发火了――当然,发火的对像是她们这些伺候人的奴婢。 “还是去看看比较妥。”柳欣翎眼神黯了黯,她为人媳妇的,丈夫发生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都去表个态,特别是,还不知道婆婆会不会在这里时。“你们扶着我,我慢慢走就行了。” 她的脚裸肿得像包子,一使力就锥心的疼,确实有些严重,可是这苦肉计使得好,也能化解了一些事情。不过,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柳欣翎想了想,又让一个力气大的嬷嬷过来扶她,将大半的身体都挨着嬷嬷,这样也省了自己的使力。 柳欣翎准备就绪,便像乌龟一样慢腾腾地出门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楚啸天冷着脸坐在凳子上,浑身上下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凶煞之气,远远看去,就像尊煞神,让人有些心惊肉跳的,很成功地将原本还想骂几句的几个少爷们闭上了嘴巴。 楚啸天的对面,是几个鼻青脸肿、哀声痛叫的年轻公子,个个身上挂彩的程度,十分的精彩。相比于对面的楚啸天只是眼角青了一块――反而衬得那眼角的煞气更积了,怎么看都是他们比较凄惨,看起来就像被狠狠蹂了一翻,蔫坏蔫坏的,怪可怜的。 所以,这种情景看来,怎么都看是某位霸王龙欺负了人家少年啊。是以,也是安阳王见到这局面时,不分青红皂白生气的原因,特别是看到楚君弦肿着半边脸,青了一只眼睛的模样被某人气势滔天地踩在脚时,安阳王更是气怒不已。 在别人家做出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是没有礼教没有规矩的事情,安阳王差点被这不孝儿气死。更气的是,这不孝子竟然还一脸死不悔改的表情。 对安阳王的难看脸色,楚啸天冷颜以对,楚君弦等人心中暗爽,巴不得安阳王多训斥几下。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先应付某个可能趁机报仇的太医再说。 季渊徐边为一个伤患上药,边温温和和地对一旁生气的安阳王说:“王爷切莫生太多气,免得肝火上升有损身体。况且此事其实是下官不小心所致,怨不得楚兄。王爷,做父亲的,其实见到自己儿子这般大发神威、拳打四方,其实应当高兴方是,证明虎父无犬子。而且,与其让自己的孩子受伤,还不如让自己的孩子去打伤别人,所以你现下心里应该高兴才是……哎呀,刘公子,别动别动,不然这药一个不小心掉进你耳朵里了,你知道的,人的耳朵构造很神秘,若这药掉进耳洞里抠不出来,破坏了哪处完好的皮肤,以后耳鸣了可怨不得在下啊……” “……” 对于唠唠叨叨的太医,不只安阳王表示苦逼,连几个伤患都苦逼不已。 安阳王被这太医说得老脸通红,确实说中了几分心事,看到儿子将人打成这样却没受什么伤,他确实是松了口气的……不过,这种心情被人这么赤-裸裸地剖析出来,仿佛光天化日之下裸-奔一般地尴尬。 而楚君弦几人严重怀疑这太医是公报私仇的,明明一脸温温和和的笑容,连声音也是极温和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恁地凶残,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威胁,比楚啸天的拳头更恐怖啊啊啊!!! “季太医,你误会了,本王生气是因为……”安阳王试着解释,免得楚君弦等人真的怨上他,认为他做人有失公允。 安阳王其实也挺悲催的,刚进门不久,正准备去向靖懿太妃请安时,却在半途中看到在打群架的几只,当场震惊了,特别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十分强悍地踩着几个细皮嫩肉的世家公子打时,如何不让他震怒?这可是别人府里,不管谁对谁错,哪由得他这般放肆?安阳王担心这事破坏了太妃的寿辰不说,还弄出什么纠纷就糟了。 季渊徐为那刘公子上好了药,又拎着药箱给下一个医冶,自己脸上的伤倒是没有怎么理会。那张清秀的脸,一边清清秀秀的,一边肿得像包子,怎么看怎么违和,也让楚君弦等人有些憋气。明明这伤不是他们任何人打的,可放在他脸上,就好像是他们欺负了他一样。 楚君弦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季太医,你还是先为自己上药吧!已经有下人去叫太医了,我们可以等会儿其他太医来了再上药。”楚君弦说着,看着正在被上药的一位友人含泪的眼救助地看着自己,也有些心肝颤颤。 也不知道季渊徐那瓶伤药是什么,听着被上药的人发出的惨叫,让人心里真的是碜得慌啊。 其实,太医院季渊徐的大名他们这些人也是听说过的,听说此人在太医院中是个十分的特别的存在,先不说他这几年所做的缺心眼的事情,再看平时大家的态度,就知道他有多特别了。 季渊徐虽然医术出众,但极少有人会让他上府去看病诊冶,除非真的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才会出动他,不然大家心照不宣地会指定太医过府来看诊,就算太医们没有空,也宁愿等一会也不要贪图方便找了季太医。照理说这种总是不在状况的二货太医是进不了太医院的,但奈何他是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几年前不知做了啥好事得了皇帝的眼缘,从一个平民百姓突然一跃成为了皇帝钦点的太医。所以,就算因为他做的那些缺心眼的事情将太医院的面子都丢了,他还是好好地呆在太医院里祸害众多病患,众人拿他无可奈何。 而今天,因为他祖母的寿辰,楚君弦难得带着几位来拜寿的友人去逛自家的院子的,谁知道会在家里与楚啸天不期而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过楚君弦劳记着今天是祖母的寿辰,可不能随便动手做出些不孝的事情,所以,他想当作没有看到地带几个友人离开的。可是,其中的一名友人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卢文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讽刺了几句楚啸天,还没等他讽完,谁知道跟着楚啸天一同来的那位太医突然自个将自己绊倒了不说,甚至直挺挺地往前一扑,于是,卢文祖不幸地被对方压得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手也因为着地的方式不对而不幸骨折了。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倒霉事,苦主都会忍不住骂几句发泄的,卢文祖也不例外。卢文祖虽然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儿子,没有封爵也没有功名,但父亲是吏部尚书,好歹也有点底气,自然不会将个六品的太医看在眼里,于是,卢公子忍不住辱骂了几句。就是这么几句,惹恼了楚啸天,二话不说,一个拳头揍了过来。 看到自己朋友被打,这群还处于中二时期的公子哥儿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于是纷纷鸡血上脑,撸衣袖加入混战了。 季渊徐虽然二,但看到对方五个群殴一个太不公平了――虽然以武力值来说,其实是楚啸天群殴五个人――而且打的还是他的“楚兄弟”,于是男人的血性也被激起了,斯文的太医直接撸起袖子加入了混战…… 嗯,事情的过程就是这般。 楚君弦现在脑袋冷静下来了,想起这过程,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更让他感到好笑的是,当楚啸天踩着他们宣布胜利的时候,来拜寿的安阳王及两个官员恰巧出现了,看到这种情景,然后安阳王亲自喝斥了楚啸天。还没等这父子俩吵起来,自个摔肿了半边脸的季渊徐马上屁颠屁颠地过来解释了。 看到他的模样,安阳王和那两个官员都吃了一惊,直觉季渊徐被楚君弦等人打了。可是季渊徐还没有说明原因,见到那群人的惨样,职业病犯了,决定先去给他们病冶先,虽然自己也肿了半边脸,但脸上的笑容真的是大私无公、圣洁无比,整就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太医啊。 这位太医的不着调安阳王等人已经清楚了,当下表情是这样的:=口=,然后只能无奈地让人去将此事告知一声王府主人,又吩咐仆人将几个受伤的人架到一旁的花厅里治疗。 所以,到现在,安阳王其实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何动手的。 扯回正题,因为楚君弦拒绝的话说得太委婉了,所以某位二货太医当他是在客气了,马上敛容说道:“楚三少爷,万万不可,有伤就得治,可不能拖。而我作为太医的职责,也不能放着你们的伤不管。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的伤稍会自会处理的。”说着,朝几人宽慰一笑,怎么看怎么人畜无害。 见他信誓旦旦,楚君弦等人只能苦逼地受着某位太医的荼毒。也不知道他的药是什么药,涂在伤口上钻心地疼着,就算是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惨叫出声。 所以,这如何不让他们认为这太医分明是公报私仇?他们的伤口不会烂掉吧?等会儿绝对要让别的太医看看这伤。 等轮到正托着骨折的伤手的吏部尚书的公子卢文祖时,这位少爷也被整治得没了什么矜持,直接叫了出来,怒斥道:“疼疼疼――你这庸医,到底会不会治啊?!滚,不要过来!” 季渊徐脸上的笑容一收,严肃道:“卢公子,我这是为你接骨,自然是有点疼的,这与我的医术无关。而且你说我是庸医什么的就不对了,连皇上也认为我的医术不错,才钦点我做太医的,难道你要质疑皇上的圣意?” 卢公子差点一脸血,有这么误会别人意思的么?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 “这就是了,卢公子,病人要安静!”季渊徐又恢复脸上温和的笑容,开始给他涂上自己发明的秘药,自然使得伤患又惨叫起来,再拿绷带给他缠受伤的手骨,“卢公子,你是男人,别像被杀的猪一样惨叫了,很吵啊。虽然这药涂上去是疼了点,但效果可是有保证的,包你三天就消瘀了。” “……”卢文祖的叫声嘎然而止,一张脸青红交错,好不精彩。 看到这情景,旁边的人顿时乖巧不已。这太医虽然挺二的,但某些时候,却嘴巴却犀利得好凶残啊。 当季渊徐处理到楚君弦的伤时,靖王及靖王世子等人形色匆匆地过来了,看这速度,可见他们是一接到下人传递来的信息就马上过来了。 安阳王见他到来,赶紧站起来歉意地说道:“靖王叔,真是对不起了,啸天他……” 今天本是靖懿太妃的寿辰,偏偏他儿子脾气又犯了,在别人家动手,如何让他不震怒?特别是看到楚君弦等人的惨相,加上另外四名被打的也是京中各个世家的公子,怕他们家长追究起来,到时连他也吃不消啊。虽然安阳王是想息事宁人,让儿子去倒个歉的,但一看儿子那表情,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靖王很快地制止了他的话,只是问道:“是谁先动的手?” “是我!”楚啸天没有推诿,坦然承认。 靖王看了眼屋子里几个鼻青脸肿的人,突然笑了起来,“是不是君弦和啸天又闹着玩了?没事没事,年轻人嘛,精力旺盛,难免会磕磕碰碰的。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是越打感情越好。景阳,你也别斥责啸天太多,男孩子嘛,皮糙肉厚,不碍事的。” “……” 听到靖王的话,安阳王涨红了脸,楚啸天楚君弦等人一脸木然,风中凌乱,心中攥拳爆吼:嗷嗷嗷嗷!!!神马叫“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又不是夫妻!!!! 靖王世子抚额,决定无视自己不着调的父亲,开口说道:“君弦,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带着你的朋友和啸天打架了?你是长辈,怎可以与晚辈打架呢?”靖王世子扫了眼那几个受伤的公子,那脸被打得真是够精彩的,想起他们的身份,估计这事情不能像自己父亲说的那般简单解决了。 “大哥,我……”楚君弦有些委屈,他虽然比楚啸天长一辈,但年龄可比他还小哎。 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吏部尚书的公子卢文祖第一个站起来,神色微恼,说道:“靖王世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谁人不知安阳王世子的脾气?当时可是季太医自己先撞了上来,甚至还弄折了我的手。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安阳王世子竟然二话不说就动手了,不讲理也有个度吧?”说着,卢文祖斜睨了眼满脸臊红的安阳王,意思不言而喻。 楚啸天冷笑,“本世子率先动手又怎么样?像你们这种嘴巴不干不净的东西,你们父母没时间管你,本世子不介意代他们教训你一顿。” 卢文祖等人面色难看起来,楚啸天这是将人家父母给骂上了。 “啸天,闭嘴!”安阳王喝了一声。 楚啸天哼了一声,坐回了原处,只是神色仍是难看得紧,仿佛被打的是他一样。 季渊徐看罢,拎了药箱过来,说道:“楚兄,小弟为你清理一下伤口吧。虽然他们几个打你一个有些失公允,也没有将你伤得怎么样,但你眼角青了一块,若是王妃和嫂子见着了,可得心疼了。” 听到季渊徐的话,楚君弦等人身体有些发颤――气的!不带这么挖苦人的!可是看他一脸笑意,看起来温软柔和,言笑晏晏,也不像是讽刺人的样子,这种诚实更让人憋屈。 楚啸天哼了一声,没有拒绝季渊徐的行为,他也担心自己顶着这青了的眼角回去让柳欣翎担心。想到柳欣翎,就想到刚才这群混账不干不净的嘴巴,竟然敢辱骂他的女人,打得连他们的娘都认不出来还算是轻的了! “你们先冷静点。” 靖王世子有些无奈,在他看来,这群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因为几人的身份,一时之间也让他有些难办。而让他头疼的是,父亲又在一旁捣乱,再加上个不在状况的二货太医也来添乱,往往将他好不容易扯回正题的事情又弄得歪楼了,实在是让他哭笑不得。 正当靖王世子准备让父亲先离开,由他自己问明情况再想法子抚平这事时,一个小厮过来,说是靖懿太妃听说了这事情,正和王妃他们往这边走来呢。 这下子,靖王世子真的头疼了。 56、第 56 章 不一会儿,一群丫环嬷嬷拥簇着靖懿太妃、安阳王妃、长公主、靖王世子妃等女眷过来了。靖王世子看了看,自己娘亲靖王妃没有来,忙给自己的妻子打了个眼色,见她回了个安抚的笑容,方松下口气。 看来老太太虽然来凑热闹,倒没有将宾客们落下,也没有做出失礼的事情。 发生这种事情,虽然有些见证者,但很快便被靖王府压下了。靖懿太妃可以任性地跑来凑个热闹,所以靖王妃只得留在那里招待宾客。不过这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大伙心里门儿清,只是今天是太妃寿辰,知道也要当不知道,由着老太太自个去乐呵去,免得扫人主人的兴。 所以,其实这事情也并未如安阳王担心的闹得大。 屋子里的人赶忙起身将老太太迎了进来,然后留下几名伺候的心腹丫环,其余的人都打发到外头候着。偏厅也算大,是以进来了这么多人,倒也不算拥挤。 行礼问安过后,众人再次依序落座。 安阳王妃和长公主都有些担忧地看着楚啸天,见安阳王神色暗沉,她们心里越发的焦急,担心这事情一个不好,楚啸天要被罚之类的。所以说,楚啸天会养成这性格,也是这些女性长辈不分青红皂白地偏宠有关。 “呵呵,娘,您怎么来了?小孩子打打架,也不碍事的,哪能劳烦您老人家过来?”靖王笑呵呵地说。只是那话里的意思…… 除了安阳太妃,屋子里听到他“呵呵”笑的人都保持了沉默。 “祖母,您怎么来了?”靖王世子也跟着问,虽然对太妃的出现很头疼,但面上却不显。 靖懿太妃是个头发花白、眉目慈祥的老太太,乍然看之下,保养得极好的圆圆的脸盘还很饱满,看起来更加慈眉善目了。如同京里的人们认为她很有福气般,她也是个性格比较开朗随和的老太太,没有什么需要她挂心的事情,活得有些没心没肺的,八十岁了看起来倒像六十左右。而靖懿太妃不像别人府里的祖母喜欢与媳妇争权夺利、刁难媳妇等等,而且她与媳妇的关系比和儿子还亲和,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她忧郁的事情。自媳妇过门,她将管家权一上交,便专心当起来她三不管的老太太,整天吃吃喝喝,活得自在。 靖王妃表示:老太太这股自在劲儿,和她的丈夫挺像的。 对儿子孙子的问话,靖懿太妃也是笑呵呵的,笑得脸盘儿更圆了,看着倒是喜庆精神:“听说君弦和啸天又打架了,谁赢啦?” 听到老太太的话,靖王世子和世子妃、长公主、安阳王妃等人微微垂下眼睛,保持沉默。安阳王一脸的尴尬,楚君弦遄帕常卢文祖等鼻青脸肿,难辩神色。 “自然是啸天了,从小到大,君弦可是从来没有打赢过他呢。”靖王很利索地回答道,没有丝毫作父亲正在揭自个儿子短的自觉。 楚君弦涨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不过因为对像是父亲和祖母,只能绷着一张脸不吱声。虽然父亲和祖母那性子不太管他,但他大哥可是个严厉的,若是他此时反驳了父亲,大哥可饶不得他。 被高看了的楚啸天仍是一脸煞气腾腾的表情,很光棍地坐在那儿,随他们怎么说,倒有点宠辱不惊的味儿。可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若是你呆会说的话不合他心意,准得暴起来。 靖懿太妃亲自来了,这儿是她辈份最高,又是连皇帝都敬重着的一个长辈,连浑人楚啸天都不太愿意惹她的,所以原本还不服气的卢文祖等人自然等着太妃怎么说了。当然,知道靖懿太妃要插手这件事儿,卢文祖的脸色一直未好过。 “嗯,啸天是个勇猛的,君弦也得勤加练武,可不能总让晚辈给比下去了。”靖懿太妃说着,又看向楚君弦身旁那四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虽然已经上了伤,但也看着怪可怜的,老太太的菩萨心也被勾起来了,“哎呀,你们几个小娃娃怎么和啸天打起来了?连君弦从小到大也只有被他压着打的份儿,你们怎么同他打上了呢?这样多不好啊,年轻人就要相亲相爱、实心为皇上办差方是……” 这老太太……众人再一次无语。 “祖母……”楚君弦再一次被长辈们揭底儿,有点坐不住了,心里对楚啸天的仇恨怒火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卢文祖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拿不准靖懿太妃此时是个什么心情,但仍老实道:“回太妃,是安阳王世子先动的手。”因为自己揣着理,所以几人不由得腰板挺直了几分。 靖懿太妃一脸惊讶,“啸天可是好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发作打人呢?定然有个原因吧?” 听到老太太的话,在场十个人有九个半抽搐了――另外半个是安阳王妃,为人母亲,自然能昧着良心认为自家的孩子就是好的――老太太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特强了,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认为那个一身煞气的男人是“好孩子”,特别是这男人从小到大的前科累累,浑事做尽,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哪里称得上是“好孩子”的犯畴?所以,老太太绝对是年岁高了,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了。 不过因为老太太的身份,所以众人只是暧昧地扯了下脸皮算是笑着附和,心里皆是不以为意的。 “劳太妃厚爱了,是啸天不孝,才会在您寿辰这天动手做出这种事情。”楚啸天突然一脸愧疚地说着。 甭管他是真愧疚还是假愧疚,反正他这态度摆得好,不只靖王府的人心里有些满意,安阳王的怒气也消了几分,认为这儿子还是有点眼色的。可是很快的,安阳王觉得自己白高兴了,儿子还是那副死德行。 楚啸天斜了眼卢文祖等人,阴煞煞的眼神看得他们心惊肉跳,接着说:“虽然是啸天先动了手,但也是有原因的。堂堂尚书家的公子,嘴巴如此不干不净,实在是该打。太妃,啸天也是一时忍不住了,才会动了手,请您原谅。” 卢文祖怒目而视。 季渊徐很上道地过来说:“太妃,安阳王世子没有说错,下官可以作证,实在是卢公子嘴巴太坏了,吓得在下摔了一跤才不小心伤着了他。哎呀,卢公子,你别瞪我,我是帮理不帮亲的,永远站在理这边。” 听到某位太医恬不知耻的话,卢文祖等人已经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OOXX地都问候了一遍,如果季渊徐这种人也“帮理不帮亲的,永远站在理这边”,那这世界早就大同了。 “楚啸天,我说了何种不干不净的话了?”卢文祖脸色难看地问。 楚啸天斜睨他,一脸鄙视,“难道要本世子去问候你妻女不成?本世子虽然德行不好,但也不会明着这么问候人家的妻女吧?这种恶心的话,本世子说不出来,你识相点的,就自个招了。” “你……”卢文祖气得脸色发紫,心肝都疼了。 楚君弦愣了一下,尔后想起在遇到楚啸天时,卢文祖等人拿安阳世子妃取笑的话,那时因为事不关已,也没有注意到。楚君弦心里头暗自喊糟,他倒是没有发现楚啸天在那么老远的听到他们的话。难道,季渊徐那时候跌倒是有预谋的? “正是如此。”季渊徐温和而悲悯地说道:“卢公子、刘公子、黄公子、孙公子,你们也是娶了妻生了儿女的人了,应该理解我楚兄弟的心情。你们就算再怨恨他,但也不能拿人家的妻儿说事嘛?而且,俗话说,辱人者人恒辱之,所以你不能怪安阳王世子动手了。” 楚啸天接道:“哼,本世子有羞耻心,可不是他们这种黑心肠的人。若是没有羞耻心,早就让人将他们妻女掳了去做不道德的事情了。” ――喂喂喂,有羞耻心的人不会说这种话吧? “就是,所以相比而言,安阳王世子虽然暴躁了些,但本性高义,不会表里不一。”季渊徐继续笑。 “楚啸天、季渊徐,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们说得不对么?若不是你们嘴巴不干净,我何故会动手?”楚啸天凶恶地说,又是一顿抢白:“更何况你们也应该明白季太医的性子,他也不是故意摔在你身上导致你骨折的,事后不是还自己带伤先给你们处理伤口了么?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要闹到太妃亲自过来问明情况,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 “你……” “卢公子,别太生气,小心你的伤口!哎呀,其实也怨在下笨拙,听到你们的话一时激动就摔了……” “那是他笨,一定是平时将时间都花在女人肚皮上了,所以才会连个摔倒的大男人都躲不过!” “楚兄,你这就不对了,卢公子虽然娇妻美妾不少,但看他脸色尚可,也达不到放纵的地步,最多只是红袖添香时多了一些。” “啧,以为我不知道么,上次巡城时,我的下属还看到他早上从柳巷出来,一身的脂粉味儿,真难看!” “哦,原来如此,受教了。” “……” 于是,在某两人的一唱一搭下,卢文祖等人硬是没有将话说完,每次想说话都被打断了。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也让众人大概了解了下情况。可是这也气得卢文祖等人差点一个仰倒。 所以,大伙也隐约明白了事情起因或许是尚书公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霸王龙直接爆了。当然,那种有损口德的话,长辈们也不会白目的直接让人复述一遍的,免得真的坐实了尚书家的公子没有口德之实,特别是现在还牵扯上靖王府三少爷时。 “哎呀,看来错不在安阳王世子身上呢。”靖懿太妃笑道:“君弦,文祖,这就是你们不对了,你们可得同啸天和季太医认个错啊。” 闻言,卢文祖等人的脸色像是吞了苍蝇一般的难看。因为楚啸天和季渊徐的行为,也导致众人看他们的表情都变了,让他心里越发的恼恨。 楚啸天原本不想这份领情的,嘴一张正想说什么时,安阳王一个眼神瞪过来,还有安阳王妃、长公主等人担忧的模样,终于让他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只是冷笑地用斜眼睨着卢文祖等人,那副欠揍的模样,不说卢文祖、楚君弦气爆了,靖王世子也觉得这表情特拉仇恨。 “还有,季太医啊,你这脸怎么了?”靖懿太妃也关心地问道,那模样宛若关心一个亲厚的晚辈。 季渊徐的半边脸虽然肿得很难看,但仍是温温和和地笑道:“没事没事,只是我自个不小心跌倒罢了,您老人家不用担心。” “哦,是这样么?”靖王也插嘴道:“听下人说,君弦连你也打了,真是太无法无天了,稍会我就去罚他,让他给你陪罪。” 楚君弦更憋屈了,心中暴吼:真的不关他的事情啊啊啊!!明明是他自个摔倒的啊啊啊!!! 见事情差不多了,靖王世子也出来打圆场,“好了,卢公子、黄公子、刘公子、孙公子,今日是太妃的寿辰,不如你们就卖个面子给太妃,不追究这事了吧?啸天,你也是,太妃也疼你的,你也不想因这事影响了太妃的心情吧?” 楚啸天阴冷的目光划过卢文祖等人,勉强点头。 这也是在靖王府里,靖王与安阳王交情不错,靖王妃与安阳王妃又是嫡亲的姑侄,才会包容他这般任感,可是看在外人眼里,楚啸天这种性格是十分拉仇恨的,反而衬得卢文祖等人的无辜可怜。 卢文祖心下微沉,心里满是不甘愿。这事其实也是他先挑拨起来的,刚好看到了楚啸天过来,是以才会说安阳王世子妃的不是来挑衅他。安阳王世子妃本身并没有错,但她唯一的错便是嫁入安阳王府并成为楚啸天的妻子,他恨楚啸天,恨不得他死,自然想给他添点堵。只是他没有想到楚啸天反应那么大,竟然会直接打上了。卢文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楚啸天极为宝贝他的世子妃,既然如此…… 卢文祖正琢磨着,面色阴沉,一时没有给个回应,也使得场面有些冷,楚君弦等人都有些焦急地看着他。卢文祖知道今天他是不可能拿这事情咬住楚啸天不放了,最终只能咬咬牙,点头应了靖王世子的话。 而且,卢文祖等人此时也想到今天是靖懿太妃的寿辰,他们却在此动手生事――甭管谁对谁错先,若传到皇帝耳里,不知道怎生恼怒呢,这么一想,不由得心里冷汗涔涔。若是皇上怪罪下来,首先他们父亲会受责,然后他们这些为人子的也没好果子吃。而楚啸天就不同了,谁人不知道皇帝宠他跟宠自个儿子一样,他做得再过份,皇帝也会一笑将之抹过去,倒不会太责罚他。而安阳王不也是没用的,总被自个儿子牵着鼻子走,哪能指望他管束好自己儿子? 想到这里,卢文祖越发的不甘心了,凭什么楚啸天这种恶人都能得到皇帝的青眼?凭什么活得这般自在?凭什么他做错了事情却不用承受后果?分明是上天不公! 楚啸天看到卢文祖阴霾而毒辣的目光,只是挑衅地扬了扬眉,一脸不屑。季渊徐微微侧脸看着眼神阴狠的卢文祖,若有所思。 卢文祖缩在袖子下的手握成拳头,手指掐进手心里流了血也感觉不到,只是双眼紧紧地瞪着楚啸天,眼里跳动着恨意。 “好了,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么祖母您……” 靖王世子笑着正准备说些讨喜话将气氛弄活时,突然外头传来几声娇呼声,还有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靖王世子直觉头皮发麻,难道又有谁倒霉摔倒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拿摔跟头这事说项吧? 可能是上天为了考验靖王世子的淡定能力,几秒钟后,外头响起了女子生气的叫嚣声,隐隐约约,也听得不太真切。 “你是哪家的女眷?没长眼睛么?”清脆的女声怒气冲冲。 “这位姑娘,抱歉……”温婉的女声清丽婉转,语带抱歉。 楚啸天一听到这声音,仿佛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霍地起身,不管不顾地马上冲了出去。季渊徐一看,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赶紧跟了出去。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卢文祖几可不查地扬了扬唇。 “怎么了?”靖懿太妃懵懂地问道。 这时,一个嬷嬷打扮的女人走进来,禀报道:“回太妃、王爷、各位贵人,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和三夫人与安阳王世子妃不小心冲撞到一起了。呃,尚书府三夫人不小心被撞飞了……” “……” 这个尚书府的三夫人,不就是……卢文祖的妻子么? 柳欣翎觉得今天自己绝对是凶煞日,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当她努力撑着受伤的腿赶去看自家与人打群架的丈夫,好利用苦肉计为他求求情时,谁道会迎面与几个穿得光鲜亮丽的女子冲撞上了? 柳欣翎清楚地看到走在前头那个穿着嫩黄色宫装的女人不怀好意的笑容,原本她们是可以避开的,但她不退反进,装着绊着的模样直接朝自己冲撞了过来,身体好死不死地往她的伤腿上压过来,柳欣翎自然不客气了,在众人视线的死角,趁着宽大的衣袖的掩护,柳欣翎直接一掌将那压过来的女体――推飞了…… “……” 柳欣翎汗颜,一下子没有制控力量,只好也假装被撞得往后摔倒,然后被身后的嬷嬷有力地抱住了。 那嫩黄色宫装的女人直接摔在了院子下,想来摔得不严重,才能发出“哎哟哎哟”的娇呼声。众人眼睛差点没有瞪凸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摔倒的宫装女人,再瞧瞧柳欣翎,也不知道同样相撞在一起,怎么一个飞了,一个却好运地倒在了嬷嬷怀里? 柳欣翎眼眸含泪,腿上的伤好疼,使得她不由得做出这副生理反应,只是看在旁人眼里,不胜娇弱,也难以怀疑这么柔弱的女子哪里能将个比她还高挑一些重一些的女人撞飞? “你是哪家的女眷?没长眼睛么?” 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子怒气冲冲地瞪着柳欣翎骂道。 “这位姑娘,抱歉……”柳欣翎努力眨去眼角的泪雾,满脸抱歉,“对不起,这位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话,能将我三嫂撞成这般?若是你故意的话,还不知道要将我三嫂伤成怎么模样呢。你太恶毒了!”少女一脸怒意,“来人,你们几个,将她给本小姐抓起来,本小姐要让她给我嫂子磕头赔罪!” 柳欣翎啼笑皆非,倒没想到这少女长得明艳漂亮,但人却如此瞒不讲理。明明是她自个撞过来的,倒是都栽在她身上了,好像全都是她的错一般。其实,若是个平常女人,早就给那宫装女人压得伤上加伤,半个月的伤拖成了一年都有可能。但因为是柳欣翎,所以才会扭转了局面,让害人者偷鸡不成蚀把米。 听到那少女的话,她身边的两个嬷嬷和一个丫环朝柳欣翎走了过来。 墨珠和绿衣自动上前档住,柳欣翎动动手指头,正想着怎么掩人耳目将她们拍飞呢,还是一根手指头将她们直接意外摁晕了时,一道很有男人磁性但绝对暴躁的声音响起。 “死奴才,你们谁敢碰她!”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已经冲了过来,然后其中一个嬷嬷惨叫着直接被人一脚踹飞了,另外一个嬷嬷和丫环也被踹得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而她也落在了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里。 57、第 57 章 柳欣翎整个人都被男人抱入怀里,鼻翼间是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很熟悉了。 柳欣翎心里叹息,其实,若他没有这么恰巧出现,她相信自己也能解决这局面的。不过,自己的男人要保护她嘛,那么她还是继续做个守礼端庄的世子妃吧。有男人为自己出头的感觉,其实也不坏的。 想着,柳欣翎安心地窝在男人怀里。而楚啸天感觉到她的依近,那种香软馥郁的感觉令他心神有些荡漾,想着他家这么柔弱的娘子竟然被恶女人欺负了,着实可恨,就算眼前这女的原本还有点姿色,现在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而高大英俊的男人直接抱到娇小秀丽的少女,这画面是很唯美很有爱的,只可惜现在没有人会欣赏。 看见这突然飙过来的男人粗暴的举动,还有丫环和嬷嬷们的惨样,那个原本还很有胆气的卢家二小姐也吓了一跳――应该说,某位世子爷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看过的人都会吓得心肝乱跳,很难有勇气继续与他抗争的。 “你、你……”卢家二小姐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蠢女人,没事只会叫嚣比嗓门大,结巴还来欺负人,你父母亲怎么教你的?没见过比你更无耻更无用的女人了,你的眼睛其实是两粒眼屎装饰的么,所以才没看到她受伤了啊?还敢让那些死奴才来捉她,她是你可以欺负的么?蠢女人,你可以再嚣张点哦,本世子不介意!” “……” 话说,这到底是谁比较嚣张啊?!听到某位世子爷连珠炮的话,在场的大半数人不由得如此疑问。 卢家二小姐几时被人这么恶毒地骂过,当下骇得面色发白。或者说,对面抱着个女人的男人满脸凶煞的戾气,不是娇养的闺中女子可以承受的,单是被他那双戾气横生的眸子扫过来,已经吓得心脏都要停了,再加上那种不留情面的恶毒语气,再嚣张的女人也被他骂萎了。 这时,卢家三少夫人也被丫环们揣扶起来了,看她发髻凌乱,面色惨然,不胜娇弱的模样,也知道刚才那一摔其实也是十分严重的,虽然看着没有弄伤了哪里,但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内伤了――毕竟这位是直接被人家拍飞出去的。 “三、三嫂……”卢家二小姐被骂得觉得这一生从没有此刻般孤苦无依过,看到被嬷嬷们扶起的三嫂,马上泪奔过去躲在她身后嘤嘤地哭起来。 “……安阳王世子,做人可不能这般不讲理啊!”卢三少夫人扶着嬷嬷的手有些抖,努力镇定语气,“方才的事情明明是你的世子妃将我撞飞,我家二娘子生气也是应当的。”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眯起眼睛,上挑的眼角戾气横生,看在在场的人眼里,还真有种面目可憎的意味儿,没人敢直视。 “你这老女人乱说什么?”楚啸天毫不客气地换了个对相喷,明明声音是很男人味的磁性,但偏偏暴躁又恶毒,生生浪费了那副好嗓子:“一看就知道你比她高比她重比她年纪大,什么都比她有份量,她一个伤患怎么可能将你撞飞出去?你再看看你自己,都人老珠黄了,果然脑子不清楚了,才会糊乱污蔑人。其实你的脑子是豆腐做的吧?怨不得碰一下就坏了!” “你、你、你……”卢三少夫人同样气得身体发颤,语不成调。 “啧,又一个结巴的!丢人现眼!” 楚啸天那一眼的鄙视,欠揍得连安阳王府里的丫环都觉得自家世子爷是不是太过份了。 “楚兄,你这样说就太过份了。”季渊徐也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她们都是姑娘家,就算做得过份了点,你也不能这么诚实地说出来啊。哎呀,不过治结巴的方子,我这好像有一份,只是没有药材,可能要去南夷国那儿收购几味药材才行啊。”说到这个,太医一脸的苦恼。 “……” 众人:=__=!其实比起某位世子爷,这位太医二得更伤人…… 卢家两位女眷再一次被这对流氓与二货的组合憋屈得说不出话来。 而偏厅里的人也听到了楚啸天的咆哮,除了靖懿太妃和靖王仍是笑呵呵的,其作的人皆是一脸木然相,安阳王羞愧得差点以袖掩面而走,这么个坏嘴巴的儿子,他是怎么教出来的?明明从来没有教过他这种啊?而且,以前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只有卢文祖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走了出去。自己的妻子与妹妹正在被恶霸欺负,他再不出面就不是男人了。 卢文祖只是骨折,脚上的速度倒是快。出来见到自己妻子与妹妹吓得面色苍白,娇躯颤颤巍巍,心中大恨。卢三少夫人与卢家二小姐一见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露出一脸激动的表情。 “夫君!” “三哥!” 卢文祖安抚地拍拍她们,然后转向楚啸天,怒道:“楚啸天,你到底讲不讲理?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两个弱女子,有能耐了啊!” 楚啸天一见他,冷笑起来,“卢文祖,本世子再不讲理也不会去动一个受伤的人!看你娶的老女人,还有你那刁蛮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夫家的妹妹,刚才不是也很能耐地欺负我娘子?见她受伤柔弱好欺负不成?” 听到“老女人”、“刁蛮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夫家的妹妹”这些伤人的字眼,卢三少夫人和卢家二小姐真的哭了,卢文祖也气得全身发抖。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屋子里头的人也听不下去了,直接走了出来。 “啸天,闭嘴!”安阳王怒吼道。 安阳王妃走到楚啸天身边,看到被儿子抱在怀里泪眼朦胧的媳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等听到丈夫的怒吼,脸色一整,抿紧唇,有些不满地瞪了丈夫一眼。她儿子是随便的人能欺负的么? “哎呀,你们怎么又吵成这样了?”靖懿太妃由靖王和孙媳妇扶着出来,圆圆的脸盘带笑,“还有,安阳王世子妃,你咋啦?” 因为是靖懿太妃的问话,卢文祖等人再不满也得按耐下愤怒。 话是由长公主回的,“回太妃,她先前为了救我的儿子锦澜不小心伤了腿。季太医说损伤了筋脉,需要小心静养。” “哦。”靖懿太妃一脸慈详加同情,“既然伤得如此重,怎么过来了?” 靖懿太妃这话问得极好,若是柳欣翎没有给个合理的答案,相信众人对她受伤了还跑出来瞎折腾,然后惹出这一出事情有些不满的。 柳欣翎轻轻推了下楚啸天,很轻易地将他推开了自个单脚使力站好,墨珠极有眼色地上前扶住她。柳欣翎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些,方歉然道:“回太妃,很抱歉出了这种事情,其实,我是听到丫环们说,夫君和别人起了冲突心里担心,所以才会……” 听到柳欣翎的解释,在场的人想起她现在还是新妇,明白关心自己的丈夫才会冲动了些。而且她都受伤了,还因为挂心而忍着伤痛过来,其心可嘉。想着,脸色也松缓了几分。安阳王心里松了口气,媳妇还是识大体的。安阳王妃也拍拍她的手,面露欣慰。 柳欣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道:“我脚上有伤,走得虽然不快,但注意力也不能集中,所以才会不小心冲撞了那位夫人,真是对不起呢。” 她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气质端庄贤淑,因才十六岁,人也长得比平常的少女还要娇小一些,身姿也薄弱几分,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似的,让人很难怪罪。况且听到她的解释,众人也想起她是伤患,即便她因为丈夫的事情赶来,注意力不能集中,但身边还有丫环啊。所以,这事情怎么看都成了身体健康无伤的卢三少夫人自动撞上来了。 卢三少夫人也想到这点,暗暗叫糟,赶紧也装出一副不胜柔弱的模样说:“安阳王世子妃,我也是听说夫君与安阳王世子起了冲突,心里挂心才和二娘子一起过来看看的。倒是走得急了,是以没有瞧清楚你的情况,真是对不住呢。也怪我自己没有走好,才摔倒的。”现在也甭管她被撞飞的原因是什么了,卢三少夫人知道自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两边的解释都很有理,现下这事情倒变成了一出意外事故了。 卢二小姐听到自家三嫂的话,想起刚才楚啸天的污蔑,也赶紧为自己辩解道:“是的,明明两个人一起相撞,但我三嫂却跌到了院子里,所以我也是一时紧张了才、才做出那种事的……”卢二小姐在楚啸天突然瞪来的眼神中,结结巴巴地将话补完。 听到三人的话,皆是比较有理的,所以现下谁也不能责怪谁了。 “哦,原来是这样。”靖懿太妃笑着说道:“看来是场意外,大家都不要太放在心上。安阳王世子妃、卢三少夫人、卢二娘子,看在我老婆子的面子上,你们就不要计较了,可好?” “是。”三名女子同时应了声,很乖巧。 相比三个识大体的姑娘,某两位有关男士就很不识大体了,正视线交汇较劲儿,互不相让。 靖王世子出来打圆场,“好了,啸天,这是场意外,你也别瞪人了。你呀,该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了,哪能对姑娘家说那种伤人的话呢?你可是个王府世子,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那看起来像个流氓一般。”靖王世子虽然说得不客气,但在场的人知道因为他与楚啸天亲厚方会如此说的,“卢公子,今天祖母的辰,希望你也别计较太多。” “靖王世子,客气了,文祖哪能不给太妃面子,不然回到家我爹可要对我动家法了。”卢文祖皮笑肉不笑地说,相对于楚啸天,他显得客气而有礼,怎么看都比较有素质教养。 楚啸天也哼了一声,算是将这事情揭过了。 这时,靖懿太妃走过来牵起柳欣翎的手笑着说道:“看来啸天娶了个好媳妇呢。看到你这小娃娃,我就想起我年轻时候的事情,哎呀,你不知道,那时候啊,我也和你一样如花骨朵儿一般的年龄……”老太太唠叨着,开始絮叨起了那过去的事情。 柳欣翎温温婉婉地笑着,安静倾听着老太太的话,面上没有一丝不耐,倒是教人有些诧异,但很快的,众人便对她由衷升起一股佩服劲儿了。 可能老人家都是比较健忘的,说了上一句下一句便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不知不觉间便歪楼了,而且是那种越歪越不知道歪到哪里去的那种。听着老太太喋喋不休的唠叨,在场的人木然,虽然习惯了太妃时不时的奇思妙想,都插不上嘴,因为若是他们冒冒然地插嘴的话,只会惹得老太太拉着你唠叨了,那真的太痛苦了。只有柳欣翎不温不火地笑着,偶尔在太妃问时,温温婉婉地笑着回应她的话,那掰扯的功夫,着实让人惊讶。而能和太妃一起掰扯倾听她的唠叨,竟然还能回应的安阳王世子妃,在众人眼里,也成了个奇葩一样的存在了。 所以,很快的柳欣翎颇得了老太太的欢心,原本还是“太妃”,现在倒对小姑娘自称起了“太祖母”了,可见老太太对她的喜欢。 顿时,众人看向柳欣翎的目光十分敬佩,而听着这一大一小掰扯的话,众人继续木然。 靖王世子也很佩服柳欣翎这种掰扯的功夫,这是第一次除了父亲外,有人能跟得上他家祖母歪楼的速度及那种不靠谱的想法,怨不得啸天会娶她,这种女人看着温温婉婉的,但也着实是不能小窥。 靖王世子等人在心里佩服了柳欣翎一番后,见老太太扯着人家少女不放,而她笑容下支撑着伤腿的苍白脸色,靖王世子只能过来打断了自家祖母的唠叨。 “祖母,世子妃现下脚上有伤呢,您还是先让她去歇息养伤吧。等她伤好了,再招她过府来陪您老人家说话也成的。” 靖懿太妃这才注意到柳欣翎苍白的脸,当下比她还心急,“哎呀,瞧我这糊涂脑子。啸天媳妇啊,你疼得紧了吧,都怪太祖母不好,没有注意到你的伤。不过你若好了后,可得来陪太祖母说话啊。太祖母好久没有和人聊得那么开心了,你真是太祖母的知音啊……”又是一大段的巴拉巴拉巴拉。 众人听得快要抽了,只有柳欣翎仍是温温婉婉地笑着应着靖懿太妃的话。 等到楚啸天也快要忍耐不住提醒将霸占他老婆的太妃时,终于结束了这场话。靖懿太妃带着靖王、靖王世子、长公主、安阳王、楚君弦及他的朋友等人离开了。当然,楚君弦等人现在脸上带伤,也不宜见人,靖王世子很体贴地让人安排了客房给楚啸天的朋友稍作歇息,估计如同柳欣翎这病患一般,今天也不用到前头去见客人了。 卢文祖也带着他的夫人和妹妹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放了句狠话:“楚啸天,这次就算了,下次定然教你好看!”话很不甘愿,那狠毒的眼神也看得人有些心惊。 楚啸天没放在心上,倒是季渊徐凑到楚啸天身边,小声说道:“呐,楚兄,看来这卢公子对你意见颇大呢,你几时惹到他了?” 楚啸天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是在十三岁时剃光了他的头发让他半年内不敢见人;或者是十四岁时在街上打断了他的两条肋骨;还是十五岁时抢了他的一个丫环;或者是十六岁时,在妓院里抢女人又踢伤他的子孙根;十七岁时,给他下泄药让他拉了五天;十八岁时……哎呀,这些都是小事啦,只有这种心胸狭窄的男人还会记这么久。” “……” 徐渊徐:=__=!真是够了,这男人果然够无耻,怨不得卢文祖处处针对他,连老婆也一起恨他! 柳欣翎也同样无语,一时间,对某个男人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58、第 58 章 靖王府西厢客房里,卢文祖等人坐在一起,面色难看。 楚君弦走进来时,看到几个好友仍是青青紫紫的脸,感觉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还是问道:“卢兄,嫂夫人和令妹还好吧?” 先前听说卢三少夫人被撞飞,楚君弦等人出来时,虽然没有看到卢三少夫人怎么摔倒,但想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这么摔着,应该也会受伤的。所以靖王府也请了太医去给她诊治,顺便安排了客房让她们去歇息了。 如此一来,今天靖王府的伤患可真是多的,教靖王府的几位主子哭笑不得。而这罪魁罪首什么的,虽然众人下意识地认为是楚啸天惹出来的,但因为太妃出面了,也不能追究什么。明眼人都觉得是楚啸天这货控制不住脾气又生事,但想想也情有可原。只是楚啸天一惯的做法之下,人们面对这种事情,总是不由得先将错往楚啸天身上想了。 楚君弦觉得他挺倒霉的,他虽然与楚啸天有仇怨,但也不会挑这种日子生事情,只是谁知道楚啸天会因为卢文祖说了句“安阳王世子妃那种身份低贱的女人会嫁给楚啸天,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才会无视他的坏名声嫁过去。皇上赐婚或许有什么内-幕,其实是她做了什么不守妇德的事情,才会让皇上赐婚吧……”,于是,因为这句话,楚啸天脸色都变了,然后演变成了最后的混战。结果,大伙都没有受到责罚,就他一个人倒霉催的被他大哥拎过去训斥了一顿,真是冤死了。 楚君弦连爹娘都不怕,就怕他那大哥靖王世子,每次被大哥训斥,总是训得他觉得自己是全大楚的罪人,活着都就是浪费粮食一样,让他难受很久。 卢文祖叹了一声,“外表看着没事,但她一直叫着疼。太医来看了,说骨头有些伤着了,需静养些时日。”说着,卢文祖难得心里对妻子孙氏有些愧疚。他先前让人传讯告诉她,若是遇到安阳王世子妃,无论使什么法子,都要教她吃些苦头。他没有想到明明安阳王世子妃都受伤了,何以被撞飞的反而是他的妻子孙氏呢? 楚君弦等人见他面露愧疚,赶忙安慰道:“卢兄,这事可怪不得你。” “是啊。文祖,这事情要怨就怨楚啸天。”孙宏恒也跟着说,他是卢文祖的妻舅,自己的妹妹不只被撞飞,事后还要被楚啸天恶毒地奚落一顿,做兄长的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先前楚啸天口口声声骂他妹妹是老女人,他妹妹哪里老了?不过是比安阳王世子妃长两岁,今年双十年华,哪里能称得“老女人”了?这分明是嘲笑他长得老! “楚啸天这厮特可恨了,若不是仗着皇上宠信,他何以如此嚣张?”刘公子也跟着一起讨伐。 “就是就是!这种不入流的纨绔子弟,才华不显、德行有亏,迟早有一天会被皇上厌弃,说不定连王府爵位也难以继承。听说若不是安阳王只有他一个儿子,安阳王也想要另立世子了。”黄公子嘲讽着。 几人又就着“楚啸天”的德行骂了会儿,终于觉得舒解了股胸中怨气。 可是解了气后,现实仍摆在面前,楚啸天仍是个嚣张至极的京中一霸,只要皇帝摆明着偏宠他的一天,就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天知道紫辰殿的那位心里是怎么想的,京中世家公子皇子皇孙多得是,甚至品行优良、名动京师的好男儿也有,可他哪个不去宠,偏偏要宠出这么个品性不端的纨绔世子,弄得京中的权贵子弟怨声载道。 “你们说,难道就没有人能治得了楚啸天了么?”卢文祖有些不甘愿地问。 比起楚君弦对楚啸天那种单纯的讨厌,卢文祖对楚啸天是真心实意的怨恨,那种深埋在骨子里恨不得将之抽筋剥皮吃骨啃髓的恨意,这种仇怨是打从他五岁时与楚啸天在皇宫里初见,为了争抢一个宫女大打出手时衍生的,然后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两人结的仇越多,成了刻骨的仇恨。更让他气恨的是,对上楚啸天这衰货,每次都是他输他一畴。或许他唯一赢了楚啸天的是,成功地将原本跟在楚啸天身后转悠的楚君弦拉到了他的阵营里。 听到卢文祖的话,众人蹙眉思索。 半晌,楚君弦突然高兴地说道:“我知道了,有一个人绝对能治得了楚啸天,而且楚啸天见到他一定会像老鼠见到猫儿一样躲着走。” 闻言,所有的人都兴奋了,甚至想着,若是能让那个人出码直接将楚啸天教训一顿,这个世界将会多么的美好啊。 楚君弦也不买关子,兴奋地拍着大腿说道:“就是皇上的胞弟肃王殿下啊。” “肃王?!” 卢文祖等人面面相觑,有些头皮发麻。若是肃王,他们不怀疑楚啸天会怕,连他们都觉得提起这个人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从会惹事闯祸起,家里的长辈就会告诫他们,不管他们惹谁都好,遇到肃王绝对要绕道走,切莫惹着他。以前也常在宫中见到肃王,虽然没有打多少次照面,更无什么实际接触,但肃王这个人还是留给京中权贵子弟们一种很深刻的印象。 “楚啸天真的会怕……肃王?” “也许你们不知道吧,两年前,楚啸天不知何故,惹恼了肃王。然后肃王直接将他丢到了山里的狩猎场三个多月。那段时间京城不是很太平么?你们还猜测楚啸天是不是生病了被关在王府出不来哩。其实是被肃王直接丢到山中狩猎场将他与那些野兽关到了一起让他历练,说是要替安阳王管教儿子。” 楚君弦说着,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为楚啸天悲催,面色有些奇怪,“你们知道的,肃王若要修理一个人时,从来不会给人后路,楚啸天当时其实挺惨的,身上连把防身的匕首都没有,独自一人被关在到处都是野兽的狩猎场独自生活了三个月。自然,现在他还好好的,证明他最后也没有被野兽吃掉。不过这件事后,听说楚啸天怕极了肃王。” 当然,楚君弦觉得祸害果然遗千年,这事情后,楚啸天不仅没有被肃王修理得去掉半条命,反而走了狗屎运了。可能是与野兽厮混了三个月终于能活下来,使得一个原本还有些浮夸的纨绔世子身上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煞气,倒瞧起来比原来顺眼多了。可是,也更讨厌了,因为楚君弦很悲惨地发现,现在和楚啸天那种野兽一般的男人打架,更不可能赢他了。 卢文祖等人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情,眼睛都睁圆了,“君弦,这是真的?” 楚君弦摊摊手,“我骗你们干什么?这事情咱们这些姓楚的人都知道,只是觉得既然是肃王千岁的意思,不好宣扬出去罢了,其实很多人私底下在心里暗爽呢,同时也猜测楚啸天有什么能耐能惹到肃王发这么大的脾气的。哎,这事你们也别到处嚷嚷,若让肃王知道你们大嘴巴,到时被他惦记上别怪兄弟狠心不提醒你们啊。” 果然,一摆出肃王,卢文祖等人乖得像小猫一样,发誓绝对不会多嘴说出去。不过心里倒是暗爽倒霉催的楚啸天,眼睛没长好竟然惹了肃王,真是活该。 “怎么那时肃王殿下就没有直接将他弄死了呢?”卢文祖轻声说道,满心遗憾。 对此,众人同样点头附和,如果当时将他弄死了,京城就少了个祸害了。 楚君弦插嘴道:“那是不可能的,楚啸天可是肃王的亲侄子,安阳王唯一的血脉,肃王做事还不会这么没脑子,暗地里还是留了人去保护他的,不过当时楚啸天不知道罢了。” “若是肃王现在在京城就好了。”孙宏恒阴阴地说道:“那么咱们可以设计让楚啸天再去惹上肃王,让肃王亲自出手收拾他,到时咱们再趁人不注意添点料,死了就是他活该了。” 卢文祖目光闪烁,大为心动。 楚君弦很快地泼他们冷水,“不可能的,肃王现在正驻守边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而且若是让肃王知道你们敢设计他,就算你们的爹或者是皇上也保不住你们!” 此路不通,卢文祖、孙宏恒互相看了一眼,只能放弃,心里琢磨着,使个法子绝对要让楚啸天倒霉。 “不过嘛,我看楚啸天挺宝贝他那世子妃的。”卢文祖摸着下巴,“或许,咱们可以从世子妃那边下手……” “绝对不行!”楚君弦跳起来反驳,“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是无辜的。你们若是连个弱女子都不放过,这德行与楚啸天有何区别?” 见他气得脸都红了,众人赶紧笑着安抚,嘴里保证不会做的。楚君弦这种人,还是比较正直率性的,并没有因为怨恨楚啸天而长歪了,所以讨厌楚啸天也明明白白地让人知道,不会做戏搞阴谋什么的。这种人,若要玩阴谋诡计,绝对不能拉上他。嗯,不过让他背黑锅就行了。 卢文祖等几人互相对看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柳欣翎再一次回到她先前休息的那个厢房里。 这次安阳王妃为了怕儿子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也跟着一同过来。安阳王妃虽然溺爱儿子,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儿子,但也是知道儿子那拉仇恨的德行,现在是在别人府里,又是太妃的寿辰,接下来怎么都得看好儿子不能让他去惹事了。 不过安阳王妃也不能一直守在这里,便吩咐儿媳妇道:“欣翎,你看好他,别再让他出去惹事。等席宴完后,咱们再一起回府罢。” 柳欣翎温驯地应了声是。 安阳王妃拍拍她的手背,心里有些宽慰。儿媳妇今天虽然很倒霉受了伤,但因为她的出现,让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而且也得到了靖懿太妃的喜欢,让她备感有面子。谁人不知道太妃虽然对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其实最是挑剔了,很少有晚辈能得到她老人家这般喜欢的。 “娘,我才用不着人看。”楚啸天皱起眉,一脸不满的模样。 “你呀,都娶媳妇的人了,哪能这么冲动呢。”安阳王妃佯怒地戳戳他,“明知道今儿是太妃的寿辰,你还挑起这种事情,你爹可是非常生气呢。回府时,你爹若是罚你去跪佛堂,你也别同他倔,乖乖地去跪,娘再给你求求情,也不用跪多久。” 楚啸天一听,眉都耸起来,一副就要发作的模样。柳欣翎从他背后用手指按住他的背部,瞬间动弹不得。 于是,安阳王妃很满意儿子的听话,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等安阳王妃离开后,柳欣翎方移开了手指。 楚啸天有些憋屈地看她,神色虽然仍是凶狠,但她并不怕。果然,楚啸天瞪了几眼,最后慢慢平息下来,然后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双手卡在她腰肢上不放。 屋子里的丫环眼观鼻鼻观心,埋着头当作没有瞧见。 柳欣翎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顺毛,问道:“你不用和爹娘一起过去太妃那儿么?” “不用了,闹出这种事情,爹不会希望我现在出去丢人现眼。”楚啸天懒洋洋地回答。 所以他就直接和自己窝在这里了么?柳欣翎有些好笑,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哼,反正和那些人虚与委蛇也不自在,不用去我还乐得清闲呢。”楚啸天将她揽紧,一只手偷偷地从她柔软的小腹往上摸,趁机吃豆腐。 柳欣翎有些害羞,很坚定地将他快要罩在她胸部上的手拿开,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呢,这男人想干什么? “你先前和季太医去查出什么了么?”柳欣翎继续问。现在除了他们两人,守在房里的都是心腹,所以说话也不用顾忌什么,况且这种事也没啥好顾忌的。柳欣翎想起先前季渊徐原本也想跟来同楚啸天叙叙旧情的,结果被楚啸天一脚踢走了,加上太妃也让人叫他过去,只能依依不舍地走了。 “嗯,查到了点东西。不过,那些人做得很巧妙,线索断了。” 楚啸天目光幽深。他将季渊徐拖过去一起查那马发狂的原因,倒是查出来了些东西。季渊徐说马先前吃的草料中有一种专门让马发狂的草,不过吃得少,平常时候倒是不会发作,只有马闻到一种荀花的味道,马体内的那种草才会发作。可是,当时人太多,也不知道是谁身上佩戴了有荀花花香的香包。而且他让楚一楚二去追查先前喂马的小厮,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使得线索就这么断了。 看来,不管这事情是政敌做的还是安顺王做的,或者是哪个想害长公主之子的人做的,手法都挺隐秘,倒是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实在是可恨! 柳欣翎窝在他怀里听着,不一会儿觉得热了,终于没法忍受地将他推开,让墨珠给她倒了杯水,正喝着,突然见某位世子爷也凑过头来,将她端着水杯的手转了个地方,那杯水移到了他面前被他喝了。 柳欣翎有些澹间接接吻也不是这个法儿,而且他做得自然,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无奈,只能让墨珠再去倒了一杯水。柳欣翎秀气地喝着水,等喝完了水后,又被某位已经等候在一旁的世子爷给扯到了怀里搂着。 “很热啊,你难道不觉得热么?”柳欣翎有些无奈地说。担心这男人不管不顾之下发生什么画面,喝了水后便将丫环都打发到外头守着了。 “是有点热,不过抱着你很舒服。”楚啸天直言不讳,“而且我是你夫君,夫妻这样很正常。” 柳欣翎→_→:“是么?” “是啊!”楚啸天理直气壮,将脑袋蹭到她微汗的脖子上。 “……” 柳欣翎无语了,这男人的厚脸皮她真的比不上。 “呐,娘子,你的腿还疼么?”沙哑的声音问。 柳欣翎侧首看他,想了想,如实说道:“有点麻麻的,倒不怎么疼了。” “哦,挺好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是炙热的吻吮上她的唇。柳欣翎睁着眼睛看他,他的眼眸半垂,长长的黑色睫毛覆盖住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少见的丹凤眼,眼尾上挑,有些妩媚。只可惜这男人根本不懂得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大多时候那上挑的眼尾只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他将她的口腔都舔了一遍,两人的唾液交汇,已经难分你我。本来这种事情在正常人眼里是很恶心的,但若是同那个最心爱的人做起来,只有一股子的亲密与甜蜜。 他的吻有些粗暴急切,如同他的性子一般,一只手已经探进她的衣襟揉捏起她的胸脯。柳欣翎微微喘息,很想制止他的动作,但那种舒服的感觉又让她有些舍不得,全身都软了下来,觉得自己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等等,现在是在别人家。”柳欣翎理智地拒绝。 “翎儿,我就摸摸,就摸一下,别推啊……” 听到他沙沙哑哑的话,柳欣翎抗拒的动作停下来。心想着,他们现在是新婚燕尔的磨合时期,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给他摸摸也没什么。 可是,她没想到,因为她的允许,某个男人竟然得寸进尺地直接将她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当然,仍是她裹上绷带的伤腿外――特别是双腿间的那处,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去看去探究的秘密,也让他不只摸了,还亲了,羞得她脚趾头都红了。而且每回她要拒绝,他就拿那双眼睛瞅着她,一副啃不到肉骨头的大狗狗模样,萌得她什么都允了。 柳欣翎深深反省自己,为毛一遇上这男人,意志力这么不坚定呢?大概是,明明他大多数时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能在面对她时露出这种没有人见过的示弱表情,让她心软吧…… 不过,虽然他的动作有些猛浪,到底顾忌着她现在受伤,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动作。所以,自作自受的世子爷看着自己下面撑起的帐蓬,有些悲催了。 “好翎儿,你就……帮帮我吧。” 柳欣翎原本还有些莫名,等手被他牵引着覆上他的下-身那撑起的巨物,这回羞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只能麻木地、被动地任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一起覆在那巨物上撸动。 柳欣翎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呼吸热热地喷拂在她颈项边,两人的上身相贴在一起,慢慢地摩擦着,单薄的夏衣根本无法阻止两人的身体的贴近。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手都酸了时,她听到他发出一声很愉悦的呻-吟,终于在她手上释放了自己,一股股湿黏的液体也弄湿了她的手。 59、第 59 章 一切平息下来,柳欣翎趴在男人怀里,脑子有些空白。 不过,等终于意识到他们在别人家做了什么事情时,柳欣翎顿时有种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的冲动。即便没有做到最后,还是让她觉得很羞耻啊!而且,这还是古人最忌讳的“白日宣淫”,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这事呢。 相比她的羞愧,某位世子爷十分的坦然,根本不当一回事儿,身体得到满足后让他有些懒洋洋地靠坐在床头边,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背。柳欣翎悄悄扯来张干净的帕子拭去手上的那些证明她们做了坏事的证明,抬头看向一副吃饱喝足表情的男人,连眼睛都半眯着,全然没有先前那副戾气横生的模样,倒显得很英俊无害。 “啸天,我想洗手。”柳欣翎用手指头戳戳他,不客气地指使起人来。 楚啸天见她满头大汗,低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乖乖地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整理好自己――柳欣翎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大怪兽已经软下来了,只是他的衣服上好像也沾了些液体呢――然后出去叫丫环去打水了,看起来倒是没有被人使唤的不愉。 而柳欣翎趁楚啸天出去的那会儿,赶紧将那张已经脏了的帕子丢到许久没有用过的储物戒指里。其实,若是可以,她真想将某个就这么大咧咧地跑出去的男人直接打晕塞到戒指里,只可惜,这个东西除了能装杂物赋予她怪力外,倒是没有什么用了,大活人什么的更是不可能装的了。 柳欣翎坐在床边小心地将包裹着绷带的伤腿搁放在床前的绣墩上,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察看了下-身下的床,很满意地发现没有将之弄脏,就是屋子里某种味道浓了点,相信再过半个时辰会散去的。 很好,这样应该没有人发现他们做坏事了吧? 楚啸天直接将一盆干净的水端进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己拧了条干净的毛巾过来给她擦脸。 “我要洗手。”柳欣翎坚持,刚才她的手可是直接接触了某个东西,不洗总觉得怪怪的。 楚啸天低头看了她白晰纤细的手一眼,然后突然脸微微红了一下,将铜盆端过来让她洗手。 清凉的水洗过一遍手后,吹着偶尔从窗外溜进来的风,柳欣翎微微眯起眼睛,觉得有些惬意。更惬意的是某位世子爷前前后后殷勤跑腿的劲儿,看着真可爱。 楚啸天自己也用清水擦了擦脸和身上的汗,然后继续爬上床搂着她温存,也不嫌热。 柳欣翎没有拒绝他黏人的行为,只是说道:“以后不要在别人家做这种事了,若是……给别人知道不好。”声音有些微弱,想来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咱们是夫妻嘛,这不是人之常情的事情么?”某位世子爷脸皮很厚地说,丝毫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柳欣翎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他。 他也低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的眸子御去了戾气,又妩媚又美型,让她有些入迷。不过,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的。所以柳欣翎露出很温婉的笑容,看似柔弱无力的手撑在他胸膛上,声音柔婉:“啸天,这是别人家,以后还是别做这种事了。” 楚啸天被她笑得有些发毛,直觉自己还是先答应的好,遂没有议异地点头同意了她的话,然后补充上自己的意思:“那么在咱们家就可以了,是吧?”说着,双眼亮晶晶地瞅她。柳欣翎相信,若是这男人有尾巴的话,早就摇起来了。 柳欣翎满脸黑线,细数成亲以来的日子,这位世子爷根本没有古人含蓄保守思想,白天来了兴致了,照样会缠着她做那种事情。 柳欣翎没那厚脸皮同他说这种事情,将他推了推,自己躺在床上,脸上有些疲惫。 夏天了,也会夏困啊! “累了么?那你先睡吧。”楚啸天的声音放得有些轻,似乎怕惊扰到她一般,“等咱们要回去时,我会叫你的。” 柳欣翎点了下头,这男人明明粗暴又急性子,但偶尔做出的某些不符他性子的体贴行为,又让人觉得无比的窝心。柳欣翎想,这或许便是安阳王妃为何会如此疼宠他的原因。当他要对一个人好时,是挖心掏肺的好,不掺杂一点杂质。 所以,喜欢上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他到底喜欢自己哪点?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对她有意思了? 带着这个疑问,她迷迷糊糊地睡去,睡梦中仍感觉到他温热微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带着一种像对待易碎品一般的小心翼翼。 感觉到她已经沉睡,楚啸天摸了摸她又覆上一层薄汗的额头,只能起身去桌上拿了一把缀着淡青色流苏的蒲扇过来,就坐在床前边为她打扇边痴痴地看着她的脸。 床上的少女娇小秀气,仿佛他稍微一使力就会将她弄坏一样脆弱,十分的具有欺骗性。也是这种柔弱娇小,总会让他忘记了她身怀巨力的事情。不过,不管她力气怎么样大,她却从未想过用它来伤害人,果然如他曾经想像的那般温柔呢。 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让他觉得如此的喜欢了! 柳欣翎被叫醒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 “娘子,咱们回家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像在耳边的喃语。 等柳欣翎终于清醒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个下午。难道是喝了药的原因?先前只觉得很困很累,倒没有想到睡得这么实。 “夫君,爹娘他们呢?”柳欣翎坐在床上有些木然地任墨珠为她弄头发,心里有些担心她这一睡太久,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主人留下贪睡的印象,自己婆婆会不会心生不满意。 “见你还在睡,他们就先回去了。原本爹娘是想叫醒你一起回府的,不过太妃使人来说,你喝了药身体虚着,让你休息够了再回去。”对此,楚啸天十分满意太妃的上道。 也因为太妃直接发了话,所以安阳王夫妻也没法子去打扰儿媳妇,只能歉意地感谢了靖懿太妃的好意,夫妻俩随同祝寿完的宾客一起离开了。可以说,柳欣翎这次虽然受伤,但也捡了个大便宜,因为太妃的厚爱才能睡了个踏实觉。 等丫环收拾好后,楚啸天无视了某人的拒绝,直接抱着她出了门。 柳欣翎差点抬不起头来,只能驼鸟一样被人抱着离开。她原本想去同靖懿太妃等人辞行顺便感谢太妃的厚爱的,不过靖懿太妃身边的嬷嬷倒是先过来转达了太妃的意思,不外乎是让她安心回去养伤,等她伤好后,再过来陪她老人家说说话等等。 柳欣翎乖巧地一一应了,那嬷嬷方满意地离开。 幸好现在靖王府里的宾客都已经离开了,所以楚啸天一路抱着她出了靖王府倒是没有什么人看到。不然这脸要丢到太平洋去了。 靖王世子来送他们。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知道打哪里蹿出来的季渊徐也跟着一起出来。季渊徐不知道何原因也呆到了现在未离开,不过看他只是朝自己笑了笑,对自己被人抱着离开的模样没有多大反应后,柳欣翎也没再纠结。 靖王世子笑容温雅,说了些欢迎他们有时间再过来玩的话,然后对柳欣翎笑得很亲切,更是表示了对她的欢迎。柳欣翎有些受宠若惊,等听到靖王世子暗示因为她是唯一能跟得上太妃思路的奇人,所以靖王府一家子都很欢迎她时,柳欣翎顿时囧了。 “她很忙,没空!”楚啸天干脆拒绝,直接将柳欣翎抱上了马车。 靖王世子伸手作势地打了他一下,“你这小子,太妃也很疼你,难道你不想让她老人家开心么?”说着,靖王世子凑近楚啸天,“嘿,啸天,你的世子妃可真是个厉害的,怨不得你会娶她,太妃很久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楚啸天翻了个白眼,“她厉害的地方你还没瞧见呢,包准你腿都软了。”说着,抬起下巴,一脸骄傲――话说,那真的不需要骄傲吧? 靖王世子只当他是在说笑,不以为意,又低声道:“你以后要小心卢文祖那几个人,做事别太冲动了。君弦我也会约束他,免得他跟着闯祸。”言尽到此,也算是点明了。 楚啸天目光幽深,应了一声。 离开的时候,柳欣翎自个坐在马车里,楚啸天和季渊徐骑马同行,似乎季渊徐所住的地方与他们是相同方向的。 不过让柳欣翎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上马的时候,不同于楚啸天利索帅气地翻身上马,季渊徐又摔了一跤,听那声音,旁人都要为他疼了。 柳欣翎听到声音掀开帘子查看,刚巧看到季渊徐半个身子挂在马背上,十分狼狈的模样,最后还是楚啸天看不过去,直接驱马过来将他拎上马背的。 柳欣翎再一次被笨拙的太医弄得哭笑不得。 “明知道自己笨,不会骑马就坐马车,你跟人家学什么马上英雄啊。”楚啸天语气恨铁不成钢。 “楚兄,我会骑马!而且我这不是因为和你学习嘛。呐,楚兄,这么久未见,咱们也去喝一杯吧,你想去哪条花街柳巷?今儿小弟请了!”季渊徐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可是内容却让人有种想抽死他的冲动。 “闭嘴,你这蠢货,想害死我么?”楚啸天暗暗磨牙,这货难道不知道他媳妇一个手指头都能摁死个大男人么?(他真不知道!) “哦……对不起,小弟又忘记楚兄你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自然不能去那种地方了。其实我也不喜欢那种地方,每回和你一起去,都要准备好药去药倒那些太过热情的姑娘。楚兄,说来那时还是我的药帮你……”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哦,知道了。不过,楚兄,你的火气好像又大了,回头小弟给你开副下火的药吧,我会让嫂子督促你喝下的。就算你怕吃药也不能将药倒了,很浪费的啊!” “……” 柳欣翎微微掩住口,防止自己喷笑出声。她现在知道了,这位太医绝对是楚啸天的克星,也不知道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是如何凑到一起成为朋友的。而且,听着他们的谈话,她也能了解一些事情。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可是现在楚啸天太乖了,她也不是什么翻旧账的不讲理之人。 看来,若想知道一些事情,或许可以去问季渊徐呢。 很快的,到了岔路口,两府的方向不同,季渊徐不得不与他们分别,不过倒是与楚啸天约好了明日去找他叙旧。楚啸天虽然不耐烦,到底还是应了。 回到王府,楚啸天依然是抱着她进府的。 管家楚胜已经等候在门前,见到他们,赶紧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世子,王爷让您回来后就去他那儿一趟。” 楚啸天皱起眉头,正欲说什么,柳欣翎暗暗扯了下他,对管家说道:“管家,爹有说是什么事情么?” 楚胜笑了笑,“世子妃,奴才不好说。不过嘛,世子请做好准备,因为王爷的怒气未消。” 得,这提醒也够了,分明是还为在靖王府的事情生气,老子要罚儿子去跪佛堂了。 楚啸天没将之放在心上,将柳欣翎送回了揽心院后,磨蹭了会儿,在柳欣翎有些担忧的目光中,很光棍地出了门领罚去了。 柳欣翎抠抠手指,有些坐立难安。 不一会儿,去打探消息的绿衣过来告诉她,王爷果然罚了楚啸天去跪佛堂,作为今天扰了太妃寿辰的惩罚。不过在安阳王妃的求情下,原本要罚跪一晚变成了罚跪一个时辰。大概是楚啸天心里对靖懿太妃也有些愧疚的,所以也乖乖地去跪了。 一个时辰等于现代的两个小时,这对于柳欣翎这种从来没有被罚跪的乖乖牌来说,有点为楚啸天的膝盖疼了。柳欣翎不了解情况,只能又使了人去看看情况。 李嬷嬷见她频频往外看,知她担心,便宽慰道:“世子妃不必担心,这对世子来说还是轻的。世子爷自小调皮,没少被王爷罚跪佛堂,有一次甚至连续跪了三天腿都肿了,所以太妃和王妃可不会任王爷再胡乱地罚世子了。” 柳欣翎一听,安心了。反正若她那公公想要罚儿子,还要看他老娘和老婆答不答应。如此看来,王爷还真的挺悲催的,表面上看来这个家是他说了算,实际上,却被老娘和老婆压在头上动弹不得。 果然,一个时辰后,楚啸天回来了,看他步履如常、面色红润,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也知道对于他来说,这确实不算个事儿。 楚啸天歪在长榻上将脑袋枕在她怀里,哼哼两声,“你不用担心,爹年纪大了爱生气,有时顺着他点就行了。娘子,你好好养伤,等养好伤了,咱们就生几个娃娃去折腾爹吧。以后爹若是敢欺负我,我就让咱们的儿子去欺负他!” 柳欣翎嘴角乱抽搐,怎么一下子扯到这儿来了。还有,你确定你儿子一定会帮着你去欺负爷爷么? 楚啸天摸摸她的肚子,一脸荡漾的表情,“你看岳母和你姐姐都生过双胞胎三胞胎,估计你也会。哎呀,我不贪心,娘子,你先生龙凤胎吧。看来我不只有当爷爷的命,还有当外公的命呢~~” 柳欣翎满脸黑线,忍不住泼他冷水,“估计不太可能,你知道我娘生我时,可只是一胎。”想到生孩子这种事情,不知道怎么地,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估计是那什么候群症之类的。 “娘子,你不用担心!”楚啸天摸摸她的脸,得意道:“我可是听合八字的算命先生说过,你的第一胎绝对会是龙凤胎!” “……” 柳欣翎:=__=!那不科学!摔!为毛合算姻缘八字的算命先生还会算生不生龙凤胎这种事情啊? 柳欣翎懒得理会犯二的世子爷了,挪了挪伤腿,让墨珠去布置晚餐,她饿了。 接下来的日子,柳欣翎又开始养伤养身体的猪一般的日子。 由于又受伤了,走路不方便,王妃彻底地免了她去上房请安,让她专心养伤。 柳欣翎再一次做上了吃了睡睡了坐着发呆的养猪生涯,而楚啸天完全将她当成了易碎品一样的行为更让她无奈。 而让柳欣翎惊讶的是,第二天开始,季渊徐成了她的主治太医,每天中午随着楚啸天一起到府里来给她请脉查看恢复情况,然后趁机在这里蹭一顿饭。不过,有时候看到季渊徐无意中犯二将楚啸天气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挺有趣的。 而知道她受伤生病,除了她娘家那里的姐妹上门看望她外,府里的侧妃姨娘也意思意思地送了礼物过来问候,长公主府里的人也时常过来,自然是少不了谢千颜和谢锦澜姐弟了。 谢锦澜对她受伤的事情十分自责,每次见面都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楚啸天将之评为奔丧脸,很火大地将他轰出了门――这不礼貌的行为自然又让安阳王拎过去斥责了一顿。 其实这种养伤的日子除了行动不太方便外,和先前宅女的生活也没啥区别,她很淡定地宅得住,虽然日子有些无聊,但偶尔练练字弹弹琴下下棋之类的,挺悠闲自在的。 不过这种悠闲的日子没有多久,直到,当周泉儿代表还在关禁闭中的宛姨娘来探病时,柳欣翎突然觉得自己有事情做了。 60、第 60 章 自从上回宛姨娘搞出那件事情然后被安阳王禁了足后,这王府的后院又开始热闹起来。没有了宛姨娘这小白花的威胁在,王府的姨娘们趁着这机会使着劲儿开始勾引王爷,可谓是百花齐放。 除此之外,这些姨娘们倒是挺感谢楚啸天和柳欣翎的,毕竟宛姨娘摆明了要将她侄女塞给世子,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累得自己被禁足了,实在是活该。 虽然宛姨娘被禁足了,但周泉儿仍是留在王府没有离开。对此,王府的人也不在意,反正宛姨娘被禁足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能在王府里随意行走,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而现在,听闻世子妃受伤了,姨娘们让人带了礼物去探病,宛姨娘让人来探病也是情理之中,但她直接让周泉儿带礼物过来是神马意思? 所以柳欣翎听到下人来禀报周泉儿来了时,愣了一下。 绿衣当时正在收拾梳装台上的首饰,一听就气了,“小姐,那周泉儿一定是对世子还没有死心。上次闹那一出,听说很多侍卫都看到她的身体了,干嘛不挑个侍卫嫁了?反而一定要巴着世子?这不是摆明着想做主子嘛!这么赶着做妾也不嫌丢份儿,周家的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闻言,柳欣翎和墨珠都看向她。 绿衣被她们看得有些纠结,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我虽然怕世子爷,但世子爷是小姐的丈夫,哪里能容那些不知道打哪来的野女儿随便觊觎的?” 看来这位丫环也被楚啸天影响了,一口一个“野女人”地跟着叫。 墨珠面无表情地拍拍绿衣的脑袋,说了声“很好”,然后转向柳欣翎,说道:“小姐,绿衣说得对,看来你得拿出点真本事告诉那些不安份的女人,世子爷可不是随便能觊觎的。” 柳欣翎嘴角微抽,见墨珠目光灼灼,比她还积极的模样,有些压力山大。墨珠似乎比她还要着急着怎么驱赶那些觊觎她男人的小三啊。 不过,现在日子有些无聊,去会会周泉儿看看她要做什么也挺好的。嗯,或许她也该让某些人知道,她并不是像外表一样柔弱的,想要觊觎她的男人,也要看她给不给。 如此想着,柳欣翎心里倒是有了个计划,不由得对墨珠一笑,“嗯,你说得对。墨珠,咱们就准备准备吧。” “是,小姐!”墨珠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冷硬的声音却高了几个分贝。 绿衣眨巴着眼睛看着打哑谜的两人,脑袋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很快地被墨珠赶去干活了。 柳欣翎整了整衣服,让墨珠扶她到偏厅坐着,然后方让还蹲在揽心院门口等着主人招见的周泉儿进来。 周泉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嬷嬷身后走进揽心院,沿途走来,让她心里有些震撼。这揽心院一景一物,无不透着精巧雅致,美伦美奂,与落仙院不相上下。相比之下,宛姨娘虽然是王爷宠妾,但她所住的院落却只是普通的规格,无丝毫特别之处,甚至连摆设也没有多少豪华之处。周泉儿虽然足不出户了解情况不多,但大多时候听着宛姨娘私下骂王妃的话,也明白王妃现在虽然不得王爷的宠爱,却是个厉害的,使得宛姨娘除了得到王爷的宠爱外,其他的东西并没有多得一分,吃穿用度什么的,还是个姨娘的份儿,并没有那种妾比妻奢侈的豪华享受。 周泉儿看着这精美的院子,置身其中,仿佛连胸中的郁气也去了几分,不禁明白了宛姨娘为何心心念念地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连她,似乎都有些心动了。 带领她进来的嬷嬷瞄见她私底下观察揽心院的行为,歪了歪嘴巴有些鄙夷。周泉儿还是太嫩了,不如宛姨娘会作戏,让人很容易看明白她的想法。只是她以为这揽心院是她一个姨娘侄女能进来的么?心太大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的。 来到了偏厅,一个穿着亮丽的绿色衣服的丫环候在那里。 见到她,周泉儿有些紧张也有些自卑,发现这个丫环身上穿的衣服比她在家里穿的还好。只是来到王府里,姑姑为了不让她给她丢脸,才会拿出私房钱给她置办了几套比较贵气的新衣。而周泉儿也发现,见到那绿衣丫环,带路的嬷嬷原本绷紧的脸露出讨好的笑。 “哎呀,绿衣姑娘怎么出来了?这天气热得紧,绿衣姑娘在屋子里伺候世子妃方是。哎,绿衣姑娘,老婆子我将周姑娘带过来了。” 绿衣掩嘴一笑,说道:“辛苦嬷嬷了,世子妃在里头坐着,让周姑娘进去。周姑娘,请进。”绿衣看了眼周泉儿带来的丫环,又说道:“不过世子妃现在还在养伤,喜静,不喜欢见太多人,周姑娘的丫环还是在外头等着吧。” 周泉儿一听,身体微微颤了下,但也识大体地让自己的丫环在偏厅外等着。 进了偏厅,周泉儿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少女,穿着深色的宫装,衬得肤白如玉、秀美温雅、气质如兰。她微微偏首望过来,一双本应该很柔和的烟水眸子却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周泉儿望了眼她搁在绣墩上的左脚,不由得想起了宛姨娘对她说的话。 宛姨娘说,世子妃现下伤了脚,定然不方便伺候世子爷。世子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离不开女人,希望她找准时机再去巧遇世子,若是能得了世子爷的青眼,与世子发生夫妻之实,届时就算王妃再怎么反对,世子也必须纳她进门。 周泉儿不知道宛姨娘说得对不对,但上次的经历让她实在是没胆再做那种事情,所以每每都被宛姨娘戳着她的脑袋骂她胆小怕事。而今天,她先前其实也不知道宛姨娘为何会让她代替她过来探望受伤的世子妃。现在她大概有些明白了,宛姨娘还存着心让她进揽心院,甚至希望她在看到揽心院的华美后,继而生起争夺之心。 而且,她们也得到消息,听说近来世子爷近日来都会在午时回府,若是她挑好时间过来,也许还能巧遇见到世子。届时,只要使法子拦住世子爷,给他闻到宛姨娘准备的一种带迷香的帕子后,世子爷应该能随她摆布了…… 这么一想,周泉儿心里既兴奋又害怕。这种微妙的心情,使得她在看到坐上的世子妃时,不由得有些心虚紧张。 周泉儿微微低下头,不敢与坐上的女子直视,迈着小步上前行礼。 “周姑娘不必多礼,请坐。绿衣,看茶。”柳欣翎说道。 绿衣上茶后,在墨珠的示意下,退到门外守着。偏厅里除了柳欣翎和周泉儿,便只有墨珠在一旁伺候。周泉儿虽然看着奇怪,但想起先前绿衣说的世子妃不喜欢人多吵杂,心里便不再多想。 周泉儿小心地坐了一半的屁股,脸上的表情有些怯生生的,也不怎么敢抬头看人。整就一副怯生生的小白兔样子,仿佛只要大声点都能将她吓哭。 柳欣翎心里有些腻歪,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温婉的笑容与她寒暄,知道她是代正在禁足的宛姨娘来探病的,便又询问了下宛姨娘的情况和感谢她的礼物后,开始慢慢地喝起茶来,等着她开口。 周泉儿有些坐卧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她来探病的,不能打扰太久,也不能久留,再不说点什么,她必须离开了。看看时间,也不知道世子爷现在回来了没有,若是她现在离开了,会不会与世子错过了…… 周泉儿心里有些焦急,正欲鼓起勇气说什么时,突然见到上面的女子侧首看她,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茶杯,然后露出一个很温婉的笑容,说道:“周姑娘看着有些急,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若是有急事,我也不留你喝茶了。” “没、没有!”周泉儿马上摇头,她现在还不想走。 “那就是周姑娘今儿来这里还有什么事情了?” “没、没有。”刚一摇头,又赶紧点头,急促地说道:“有、有的……” “哦,周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泉儿脑子急速转动,最后看到院子外的那一坛开得正艳的杜鹃花,说道:“听说世子妃您是个爱花的,您这里的杜鹃花养得极好,所以我想冒味来询问一下怎么才能将它种得像这般好?” 柳欣翎淡淡地说道:“那是花匠的功劳,我只是看着喜欢让人将它摆在门前欣赏罢了。” “是、是么?”周泉儿勉强笑了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柳欣翎心里叹气,明明都不是演戏的料儿,也没本事,就不要做出觊觎人家男人的事情啊。看着她搅尽脑汁为了留下来,她都有些懒得应付她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周泉儿如此做法,莫不是为了等楚啸天回来,心里顿时有些泛恶心。 如果她为了看戏遂了周泉儿的意,她就是个棒槌了。 周泉儿没有听到柳欣翎的声音,顿时心里有些不安,终于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去,却见上首的少女唇角含笑,但目光幽深未见丝毫笑意,顿时有种自己被她看透的错觉,好像自己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任她打量,十分的狼狈。心脏扑嗵扑嗵地跳着,周泉儿觉得自己快要在这种气氛中窒-息了。 突然,周泉儿瞪大眼睛,看着温婉的女子突然朝她笑了笑,而她手里那只把玩的那只茶杯发出陶瓷特有的碎裂声响,然后在那只白晰的手中寸寸裂成了碎片。再然后,那只白晰的手收成了拳,她看不见那只茶杯变成什么样了。 “哎呀,不小心又捏碎了呢。” 温婉的声音叹息般地响起,那只手终于摊开,里头只有一堆的粉末。 瞳孔微缩,周泉儿直愣愣地看着那只被生生捏碎了的茶杯。在这七月份的天气,周泉儿生生出了一身的汗,浑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豆大的汗水从僵硬的脸颊滑落。 然后,在那女子又朝她望来,露出那种捏碎了茶杯里的温婉笑容时,心脏再也无法负荷,那种窒息的恐惧绝望终于让她的神经绷到了极点,周泉儿爆发了。 “啊啊啊啊啊――” 周泉儿尖叫着以和她柔弱外表不相符的速度狂奔而去,冲出了偏厅,冲开了挡路的两个丫环,一路不顾下人们惊异的眼神朝揽心院门口狂奔而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会被世子妃杀死的!世子妃一定是知道了她龌龊的心思,所以才会捏碎那只杯子警告她,若她敢接近世子,她也会像捏碎那只杯子一样捏死她! 她不要死啊啊啊啊! 柳欣翎和墨珠目送着周泉儿狂奔而去的身影,然后柳欣翎默默捂脸。 她虽然想恐吓她,但却没有想到周泉儿会这般不争气,不过一点气氛加上心里压力,就这么爆发了。 墨珠很淡定地上前将那堆粉末用帕子装好,歪首对捂脸的某人说道:“小姐,看周姑娘那情况,估计她以后再也不敢对世子有什么非份之想了。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敢对谁有非份之想了。小姐,干得好!看来这无声的恐吓比起威胁更有效。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是浮云啊!” 柳欣翎嘴角抽搐,话说你这种崇拜的语气算什么啊?她……真的不知道周泉儿这般不经吓罢了。而且她做得还是很含蓄的,原本还想着,应该去找根铁棍来直接在周泉儿面前掰弯这样才达能威吓的目的嘛~~~电视上不是这么演的嘛? 周泉儿一路高声尖叫着跑出揽心院,差点与进门的某位上门来给病人请脉的太医相撞到一起。 于是,为了避开魔疯一样横冲直撞撞过来的周泉儿,季太医原本想像练家子一样利索帅气地跳到一旁避开的,谁知又不小心绊着了自己的脚,顿时与冲过来的周泉儿直接撞到了一块儿。 周泉儿往后仰倒,又“啊”的叫了一声,翻着白眼昏迷过去了。 季渊徐也被撞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药箱都翻倒在了地上。 “姑娘!”气喘吁吁地追随而来的丫环看到周泉儿昏了,顿时哭了。 “季太医,您没事吧?”几个揽心院的嬷嬷跟着出来,看到季太医跌倒了,也赶紧上前揣扶问候。 季渊徐忍住揉屁股的冲动,自己慢吞吞地地爬起身来,边问道:“这姑娘是谁,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季太医,这位是宛姨娘家的侄女,刚才代替宛姨娘过来探望世子妃的,也不知道她怎么魔症了,突然尖叫起来便冲了出去。哎呀,平时看她一副纤纤弱弱的模样,倒是没想到这么能跑能叫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嬷嬷别有用心地答道。 季渊徐拾起自己心爱的药箱后,基于医者的职业道德,走到周泉儿身边蹲下,向嬷嬷借了方帕子覆到周泉儿手腕上为她把了把脉。 “这位周姑娘没事,身体很健康,只是惊吓过度昏迷了,待我为她施一针就能醒了。” 说着,季渊徐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根用布包着的银针在周泉儿头上的穴位了一针。 果然,不到几秒钟,周泉儿悠悠转醒了,双目迷离,一副刚睡醒的表情。 这时,柳欣翎也在墨珠和绿衣的揣扶下匆匆忙忙赶来,见状,一脸担忧地问,“周姑娘没事吧?” 见到她出现,原本围着周泉儿的丫环嬷嬷们赶紧让出一条通道让她走过来。 周泉儿原本还有些迷茫,等听到那恶梦一样温婉的声音,还有出现在眼帘中的那张秀美的脸蛋时,脸色骇得发白,然后突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以一种仿佛习武之人一般利索而快速的身手,手脚并用地飞快爬起身,像只兔子一样迅速地蹿了出去。 这动作一气呵气,很快地便留给在场的人一个小小的背影。 在场的人张大了嘴巴,看着本应该柔柔弱弱的姑娘突然爆发的彪悍的逃跑速度,不由得面面相觑,皆没有了声音。 61、第 61 章 直到周泉儿跑得没有了影后,众人方收回了视线,然后看向站在揽心院门口的某位世子妃。 柳欣翎笑得十分温婉无辜,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模样。 众人看到世子妃薄弱的身姿,脚上还有伤,走路都要丫环扶着,看起来实在是太没有威胁性了。所以,实在是纳闷这周泉儿突然魔症为的是哪般。 “嫂子,那位周姑娘怎么了?”季渊徐有些好奇地问。刚才他为周泉儿扎针,离得近,敏感地发现周泉儿的异样,正是因为听到柳欣翎的声音才有这反应的。然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看到柳欣翎主仆三人时,突然崩溃。 柳欣翎淡定微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呢,周姑娘今儿是代替宛姨娘过来的,本来咱们一起在喝茶,正说着话,谁知道周姑娘就突然叫了一声,马上就跑出去了。当时我的丫环都在,门外也候着几个嬷嬷,也不知道她是被什么吓着了,真是可怜呢。” 揽心院外拉长耳朵倾听八卦的侍卫丫环同时露出纳罕的表情,偷偷看了眼门前穿着深色宫装的世子妃,怎么看都显得纤柔温婉,再回想刚才周泉儿活蹦乱跳的身影,果然平时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么?众人果断觉得这么强壮的周泉儿,世子妃哪里能欺负得了她? 季渊徐点头,然后也温温和和一笑,说道:“这位周姑娘虽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但观其形听其声,看来身体颇为建壮的,等她平静下来,估计除了声喉略哑,并无什么大碍。” 专业人士的话总是让人信服的,在场的人听到太医的话,心里更加确定了周泉儿强壮的身体素质。想到周泉儿,不由又想到了同样柔弱做派的宛姨娘,有这么个例子专美在前,说不定宛姨娘平日里的柔弱也是装出来的,那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应该也是装的吧? 闻言,柳欣翎也跟着温温婉婉一笑,“嗯,只要周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 一旁伺候的丫环嬷嬷看着这一男一女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突然不知怎地觉得有些冷,不由得感概着,季太医和世子妃都是很温和的人,所以这种才能容忍得了他们那暴脾气的世子爷吧。 柳欣翎又分别吩咐了嬷嬷去落仙院和宛姨娘那儿一趟,将这事情禀报一下,其他的就不关她的事情了。哎呀,她现在还是伤患呢,若是某个暴脾气的男人知道她为些事情操心,又要发脾气了。 等吩咐好事情,柳欣翎又看向季太医,有些讶异道:“季太医今儿怎地自个过来了?夫君未曾一同回来么?”这些天来柳欣翎都已经习惯了午时这两人一起回府的情景。不过在柳欣翎眼里,觉得楚啸天更像防着季太医,一副小狗护食的模样。 想着,柳欣翎微微一笑,每每看了那幕都让她觉得好萌。 “我刚才去指挥司衙门,听说今儿有南夷同的使臣抵达大楚,他带人去巡逻东城了。”季渊徐拍了拍医箱上的灰尘,朝她温和地笑道:“为了不耽搁世子妃您的伤,所以在下先行过来了。” “哦,那么又要麻烦太医了。” 两人客气地寒暄完,柳欣翎让丫环将她扶回屋子,身后跟了几个嬷嬷,季渊徐也颠着自己的药箱远远跟着,十分守礼。 回到偏厅,季渊徐如往常般为柳欣翎把了脉,又为她做了固定检查,询问了她的伤势后,说道:“应该再过十天你就可以正常行走了。不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在下还是建议你多休养两天。” 柳欣翎点点头,“知道了,谢谢你了,季太医。”说着,又让丫环去给收拾药箱的太医看茶,顺便将一些时令瓜果及糕点端上来给大热天的还要上门来看诊的太医解解暑意。 季渊徐也不客气地开始喝茶吃水果点心,一副要留下来蹭饭的模样。 柳欣翎笑了笑,心知他是在等楚啸天回来一起用午膳,也没有明着赶人。 季渊徐吃了些云片糕垫胃后,看向柳欣翎,方说道:“嫂子,在下刚才在那位周姑娘身上闻到了迷药的味道。不过很淡,若不是医者极难察觉到。” 柳欣翎面色微变,环视了眼偏厅,都是她的心腹,所以也没有阻止季渊徐说下去。 “所以,在下猜测,刚才周姑娘行为异常,许是她自己不小心沾上了迷药,然后陷于某种臆想中,被吓着了,方会如此行为异常。” 听到季渊徐的解释,柳欣翎和墨珠终于明白周泉儿为啥这么不经吓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做坏事的人,结果是菜鸟一只,反而因为各种紧张而将自己先吓着了。估计她这一路疯跑尖叫,王府很多人都瞧见了,就算事后宛姨娘仍是坚持将她留在王府,周泉儿估计也没有脸再出门了。 想做小三的女人这战斗力也太低了,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啊。看来宛姨娘这回挑了枚坏棋子来了,不知道她知道这事情,会不会气得发抖。柳欣翎微微皱眉,若是宛姨娘又拿这事情去找王爷闹,也挺麻烦的,看来她得先做好准备先。 抛开周泉儿的事情不提,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彼此都是比较随意的了。自从柳欣翎受伤后,都是季渊徐天天上门给她请脉,再加上他与楚啸天的关系,柳欣翎与季渊徐也比较熟悉的。 说实在的,这位性格挺二的太医,给柳欣翎的印象挺好的,很斯文温和的一个男人,放在现代,估计就是那种邻家大哥哥类型的男人,极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可是,只要他一开口说话,时不时地冒出那种宥的话,只会让人想抽他。当然,忽略他宥的性格,这男人还是不错的,认真、负责、仗义、听话、有爱心和责任心,几乎是现代女性所喜欢的好老公人选。 “说来,我还不知道季太医你是如何与夫君认识的呢。”柳欣翎喝着茶,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上次在靖王府,看季太医你的模样似乎是见过我?” 季渊徐一听,反应是马上探头朝外瞧,仿佛在确认某位霸王龙会不会突然蹦出来一般。等他发现没有人,正松了口气时,睢见柳欣翎好奇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地说:“那个,嫂子,你别见怪啊,有些事情不是在下不愿说,而是楚兄不准啊。” 为此,楚啸天甚至不惜天天像个牢头似地跟着他过来守着,每回他与柳欣翎接触时,那眼神特寒碜人,让季渊徐有种,若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马上会被那位世子爷直接秒杀的感觉。 为了这条小命,所以他绝对要谨慎。 “说来,我与楚兄相识,还是在两年前。那时我去山里采药,不知不觉走得远了,还不小心惹到了一头野猪。当时,那头野猪正在拱一株很珍贵的药材,我看了自然生气它竟然糟蹋了那株珍贵的药材,所以就骂了它两句又踢了它几脚。”说到这,季渊徐白晰的脸蛋浮现两朵红云,似乎为自己当时幼稚的行为不好意思。 柳欣翎抽了抽嘴角,野猪拱药材什么的,那不是应该的事情么? 旁听的绿衣和墨珠埋着头偷笑,这位季太医的经历果然有趣,怨不得小姐总会小声地叨唠着二货什么的。 挠了挠头,季渊徐又继续说:“然后那头不识货的野猪就来拱我了,所以我只好跑了。幸运的是,当时楚兄也被困在山里,于是楚兄很仗义地过来帮我。只是那时楚兄太矬了,最后我们只能一起跑给它追了。”这时,季渊徐抬头看了柳欣翎一眼,这一眼有些奇妙,等柳欣翎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忍不住为了两个二货抽了。 “我和楚兄跑了很久都没有甩开那头野猪,最后楚兄怒了,说不过是一头畜生,竟然也敢欺负他。于是楚兄决定不跑了,决定回头杀了那头野猪。那头野猪是成年野猪,体型很大,力气也惊人,我怕楚兄被山猪伤着,所以便拿了些药粉洒过去,倒是没有想到野猪闻到药粉后反而跑了。” 柳欣翎无言,既然你有药,干嘛先前不拿出来,让一头野猪追着你们跑了那么久很有趣么? “所以,最后就轮到了我和楚兄一起追着那头野猪跑了。”大概觉得这事有点丢脸,季渊徐赶紧解释道:“楚兄就是个急性子的,被头野猪追着跑了那么久自然来了火气,说要将那头野猪宰了吃它的肉,咱们就一起去追那头野猪了。不过野猪肉很难吃,咱们都没有吃几口就扔了。” 原来这就是季渊徐上回所说的“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咱俩还一起在山里头追一头野猪跑呢”的内幕,柳欣翎真的是三条黑线下来。其实两只都是挺二的吧。 “夫君当时怎么会困在山里头呢?”柳欣翎又问,堂堂一个王府世子,出门身旁从来不缺仆人,所以柳欣翎觉得这点挺奇怪的。 “这在下也不知道了,不过在下和楚兄在山里头整整呆了一个月才离开的。那时多亏了楚兄,在下才能采到很多好药。”季渊徐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还有对楚啸天一副偶相崇拜样。“楚兄真的很厉害呢,堂堂一个王府世子,没有一个仆人侍卫照顾,竟然能独自在山里头生存,让在下好生佩服。也是那时在下便决定今生交定楚兄这朋友了!” 了解了两人相识的过程后,接下来这一流氓世子一二货太医凑到一起祸害京城的过程柳欣翎也猜测得出来了。 “当时在靖王府里听到嫂子你受伤的消息,在下也挺惊讶。没想到在下回老家一趟,楚兄竟然突然成亲了。见了你后,觉得你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以前有一次咱们在白马寺里见过你。”季渊徐说着,又下意识地抬头往门外看,见没有人,又继续说:“当时,在下见楚兄躲在白马寺的一尊佛相后头偷看你,神情很专注,在下从来没有看到楚兄会有那种表情,所以在下便记住了。” 是这样么?原来她已经被某位世子爷偷窥过了。不过,她又觉得有些不对,楚啸天一定是在那之前已经见过她了。 柳欣翎正思索着,突然听到外头丫环请安的声音,便知道是楚啸天回来了。 然后,在柳欣翎无语中,某位太医听到这声音,竟然自个将自己呛着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也不用这么老实吧? 62、第 62 章 楚啸天一甫一进门,视线最先看到的是最上方的位置上微笑的少女,这让他心情颇为愉悦。可是,当看到右侧的椅子上某个以袖掩面、拼命咳嗽的男人,楚啸天的脸色蓦地一变。 季渊徐原本正心虚着,见到他脸色微变,不由得将袖子举得更高咳得更厉害了。 柳欣翎和墨珠等人无语地看着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太医,你这模样不就是告诉别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嘛,二也不要二成这样嘛。 “你干什么?”楚啸天走了过来坐在柳欣翎身边,接过丫环递来的湿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渍,压抑着脾气问道。 “没、没什么……”季渊徐吞吞吐吐地答道。 楚啸天直接将湿毛巾丢到丫环身上,啧了声,一脸鄙视地说:“别给我装蒜,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你头上的呆毛有几根都知道了,哪会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做了坏事的模样?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快说,可别怪我逼你啊。”说着,捏了捏手指。 柳欣翎有些好笑地为他斟了杯温茶,楚啸天随意喝了一口,眉头蹙了起来,显然是不满意那个温度的。也是,这大热天的,刚从外头回来,弄得一身的汗,又湿又黏,回来喝杯冷茶是最舒服的了。所以楚啸天毫不掩饰自己对温茶的不满,不过在柳欣翎笑盈盈地望过来时,咽下了换茶的冲动。 季渊徐眼看自己掩不过去,索性将袖子放了下来,有些尴尬地说道:“楚兄,你回来啦。刚才小弟只是和嫂子说了下咱们相识的那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别的了。真的……当然,就是有一次咱们一起去白马寺办事时,你躲在佛相后头偷看嫂子的事情我说了,别的就真的没有了,我发誓!”季渊徐一副愧疚万分的表情,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着挨踢。 顿时,墨珠绿衣等丫环埋着头。这位太医真的太老实了! 楚啸天的脸蓦地涨得通红,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咆哮道:“你是长舌之妇么?还是三寸不烂之舌?这么喜欢胡说自己不会去深山老林对着一头野猪说么?看来你的脑袋一定是被猪拱过了,才会这么的蠢!没见过你这般猪脑袋了!还有,我没有去偷看谁,那时只是恰巧经过,知道么?”说着,犀利的视线如实质般瞪向屋内的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柳欣翎除外。 柳欣翎侧首看了眼目视前方,一副正经模样地威胁别人的男人。事实上,若是他的耳朵不要那么红,那么更具有说服性了。 季渊徐被骂过后,反而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温和地说道:“楚兄,小弟的脑子绝对没有被猪拱过,倒是小时候住在乡下亲戚家时不小心被猪拱了下腰,躺了三天才能下床。还有,楚兄,你只要说谎,特别喜欢大声说话,这个习惯得改呢。”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楚啸天的声音更大了。 于是季渊徐这次倒是很识相地闭嘴了。一时间,偏厅有些安静。 没有了发泄的对相,楚啸天僵硬地坐着,甚至不敢偏首看一□旁的那个人,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脸红,到时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而且男人脸红什么的,实在是弱爆了,他才不承认自己脸红了,只是因为天气太热了的缘故!对,就是这样! 半晌,柳欣翎打破了沉默,突然说道:“嗯,夫君,饿了么,我让丫环去摆膳吧。” 楚啸天偏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倏地站起身,走过去拎起季渊徐,丢下一句:“我们先出去一下,稍会再回来”,便大步地出了门,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柳欣翎目送他们离开,终于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嘴笑起来,若不是还有丫环在,她早就捂着肚子大笑了。这男人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真是太可爱了!那副炸毛的模样,越看越像只炸了毛的大型动物。 “哎呀,小姐,看来以前世子就见过小姐你了,然后喜欢上小姐了呢。”绿衣一脸梦幻地说:“怨不得世子待小姐这么好,一点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这一刻,绿衣终于觉得楚啸天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他害羞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害怕不起来。 墨珠瞪了她一眼,警告道:“别多嘴,主子的事情由得你胡吣,小心世子知道罚你!” 绿衣一听,背脊迅速蹿上了一种寒意,只能可怜巴巴地瞅着柳欣翎。 柳欣翎放下袖子,一脸淡然地说道:“此事你们知道就行了,切莫传出去。” 墨珠和绿衣应了一声。 警告完喳呼的丫环后,柳欣翎让绿衣去吩咐传膳,然后让墨珠扶回了房里去换衣服。 “墨珠,你觉得,我可能在哪里会见过世子?”房里只剩下墨珠一个丫环后,柳欣翎问道,“嗯,不是季太医说的白马寺,或许还有在别的地方。” 墨珠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小姐,奴婢想不起来世子可能在哪里见过您。不过,看世子今天的反应,估计他以前一定是见过您,然后对您产生好感。”所以在明知道自己妻子是个怪力女,不只没有害怕,反而极力帮她遮掩。 柳欣翎也点点头,看来这事情若是楚啸天不说,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在哪里与他见过。或许真如季渊徐说的般,是楚啸天单方面的偷窥?可是,她遵守这个世界的闺阁小姐的套路长大,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人因为喜欢而偷窥吧? 柳欣翎想不通后,便不再想了,反正以后有空再去问。 回房去换了套颜色比较柔和的衣服,丫环过来说已经摆好膳了,柳欣翎又让丫环扶到餐桌前,然后使人去通知那两个明显正在私下联络“感情”的男人过来吃饭。 不一会儿,楚啸天和季渊徐回来了。 楚啸天面色如常地走进来,就是季渊徐显得没有什么精神,连笑容都有些无力,一看就是被什么打击过的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柳欣翎当作没有看到,坐在那里吩咐丫环端水过去给两人净手。 因为季渊徐打着为她医治的名头天天来这里蹭饭,初时柳欣翎还如这时代正常的女性般客气地招呼,甚至吃饭时也回到内室自个一人吃。可是几次后,楚啸天不习惯了,赶不走某位摆明着要蹭饭的太医后,便不管他了,也没有再让柳欣翎避开,三人同桌吃饭,正常得像一家三口。楚啸天的说法是,这种厚脸皮的家伙,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饭后,三人又坐在偏厅里喝茶,柳欣翎便将周泉儿的事情告诉楚啸天,然后又将季渊徐推断周泉儿身上携带有迷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啸天一听,脸色难看地问季渊徐,“可是真的?” 季渊徐点点头,涉及到专业的东西,这位太医不再犯二,反而侃侃而谈,将那迷药的成份还有效果都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楚兄,那迷药有些成份低劣,想来是出自于民间一些小医馆所制的药。” 楚啸天满身煞气,恨道:“好个宛姨娘,好个周氏,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我的揽心院!”说着,又看了柳欣翎一眼,咬牙道:“娘子,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宛姨娘绝对不能留了!”说着,便站了起身。 柳欣翎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衣袖,楚啸天顿时迈不出一步,在季渊徐疑惑的目光中姿势奇怪地僵在了原处。 “夫君,你这是要去哪里?”柳欣翎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她怕这男人一时冲动,然后直接跑到宛姨娘那里闹。而且她也发现,只要涉及到她的事情,这男人似乎更冲动了。还有那句“我会为你讨回公道”颇令她感到纳闷儿。 楚啸天有些不满她制止了自己的动作,在但季渊徐在,也不好叫她放手,那不是让季渊徐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一个女人了么?所以只好又坐了回去,一脸煞气地说:“自然是去宛姨娘那里直接踹死她,省得她继续蠢下去。” 柳欣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扯住他衣袖的手仍未松开,反而笑道:“周姑娘是宛姨娘的侄女,而宛姨娘又是爹的人,这事情咱们不好出手,还是交给爹娘来作主吧。况且周姑娘她今日也偿到了苦果。” “可是她来欺负你!”楚啸天不乐意了,“娘子,她都准备拿迷药来欺负你了,或许将你迷昏了做这种那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忍?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出手比较爽!娘子,你也别太心善,有时候这种敢对你有意的女人都得处理掉!” “……” 柳欣翎和徐渊徐突然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看着这位世子爷。 “你们看我做什么?”楚啸天纳罕地问。 柳欣翎没吭声——事实上她正在纠结地想措词,季渊徐反而看不下去了,说道:“这个,楚兄,你是不是搞错了?那周姑娘揣着迷药过来,目的绝对是你,可不是为了嫂子。而且她一个女人拿迷药过来迷女人算什么啊?” 楚啸天被季渊徐直白的话说得脸一红,粗声粗气道:“谁说女人对女人就没有歪心了?谁知道那周泉儿是不是看上我家娘子了,所以才死乞白赖地想到揽心院好来个近水楼台!告诉你,这种例子我见多了!所以,绝对不允许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我的揽心院!还有,娘子,你以后要离这种女人远点,免得被占了便宜。”楚啸天叮嘱着,然后又想起同样对他家娘子心怀不鬼的表弟表妹,危机意识大增。 听着某位世子爷如此歪曲事实,柳欣翎一阵无力。你可以再囧点么?可以么可以么?幸好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不然听到这位世子爷的话,非笑死不可。 不过,这好像也是一种杜绝小三的机会吧?柳欣翎这么一想,不由得囧囧有神。或许以后有哪个女人想要进揽心院都会被这位世子爷当作对她有意思而生气防备……怎么这么囧呢? 季渊徐也显然不知道楚啸天会这么认为的,顿时对周泉儿一阵怜悯,明明她的目标是这位世子爷,偏偏被目标对像误会成了对世子妃有意思,像小狗护食一样防得紧。该说这位世子爷的思想与众不同么? “好吧,娘子,我听你的,这事情就交给爹娘处理。”楚啸天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又看向季渊徐,很温和地说:“渊徐,你今天累了吧,不嫌弃的话今天便在府里歇下吧。” “哎?”季渊徐一阵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哦哦,那就打扰了。”安阳王府的伙食很不错,留在这里住一年他都乐意。 柳欣翎看着难得和颜悦色的楚啸天和喜于形色的季太医,心里琢磨着,楚啸天这回是不是想一窝揣了宛姨娘吧。 另一边,宛姨娘接到丫环的通报,急匆匆地走到周泉儿的房间,便见到床上蒙着被子抖成一团的人,周泉儿的丫环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一脸焦急之色。 宛姨娘坐在床边去扯被子,“泉儿,泉儿,你到底怎么了?”这大热天的,关着门捂着被子怎么看都有种魔疯的感觉,这让宛姨娘有些担心。并不是她对周泉儿有多关心,而是担心这侄女若在她这里出了什么意外,娘家那边可能会怨她不说,以后也找不到这么软性子的人当棋子了。 如此唤了几声,见周泉儿没有反应,宛姨娘不耐烦了,让丫环上去强行将被子拉开,终于露出了周泉儿的人。只是此时她头发散乱,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让汗水给浸湿了,看着着实狼狈。 “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丫环说你一路疯跑回来,真是没个正形,你这种样子让人看到成何体统?让世子看了哪里还会喜欢你?”宛姨娘不由得埋怨起来,也知道今天周泉儿那模样算是毁了。 周泉儿仍是在抖着。 宛姨娘说了会儿,见周泉儿没啥反应,终于怒了,随手抽了她一巴掌,怒道:“别抖了!” 仿佛被这一巴掌打醒了,周泉儿终于不再抖了,可是表情很空洞。过了会儿,周泉儿终于发现床边的宛姨娘,猛地跳起身抓住宛姨娘的手叫道:“姑姑,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会被杀死的!” “你胡说什么!”宛姨娘见她有了反应,终于松了口气,说道:“你这死丫头,我今天让你去找世子的,你怎么搞成这模样回来?可是见着了世子?”见周泉儿失魂落魄地摇头,宛姨娘眉头蹙起来,“真是没出息!算了,我下次再——” “姑姑,我不想成为世子的女人了,我想回家!姑姑,让我回家吧,不然我真的会被杀死的……” 宛姨娘终于觉得她有点不正常了,吃惊道:“你被杀?谁要杀你?世子?王妃?世子妃?”见到周泉儿听到“世子妃”三字又抖起来,宛姨娘倒抽了一口气,叫道:“天啊,难道今天世子妃对你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么?” 宛姨娘突然兴奋起来,这种兴奋让她忽略了周泉儿,甚至忽略了详细询问事情,只觉得她的机会来了。然后兴冲冲地起身,拎着裙摆走了出去。 “快快,帮我画个妆,要弄得憔悴一点。”宛姨娘兴奋地对贴身丫环说道。 63、第 63 章 午后不久,天气正热,阳光灿烂而耀眼,天空蓝天白云高远,显得午后十分的安静。 柳欣翎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听到丫环的叫唤声,正欲起身,一只手已经轻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没事,你再睡一会儿。”男人低沉的声音安抚着。 柳欣翎又迷迷糊糊地躺回去,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作轻悄地起身,然后是穿衣的声音。可只躺了十几秒,很快地发现不对,不由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的男人正在穿衣服,不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她的声音还带点睡意的柔软温糯,听得他心都有些发软。 楚啸天系好腰带,坐到床边弯腰在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说道:“嗯,是的,爹回来了,娘让人叫咱们过去。不过你脚上还有伤,就不用过去了。” 柳欣翎微讶,“爹娘吩咐的?” 他们都知道,安阳王回来后一定会知道周泉儿的事情的,而以他对宛姨娘那么上心的程度来看,也一定会唤人来了解情况。而等了解了情况后嘛,若是误会了什么东西,以安阳王那种要面子的性子,绝对会将他们叫过去的。 “没有!你身上有伤,就别去折腾了,我自个去就行了。”楚啸天自顾自地说着,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意让周泉儿再见到他家娘子,免得周泉儿又激动了,外一真的要赖在他的揽心院怎么办?(=__=!你真的想多了!) 柳欣翎蹙了下眉头,慢慢地爬起身,“算了,我还是一起过去吧。”哪有公婆来唤人,媳妇却以受伤为由拒绝的道理? 楚啸天见她不听劝,眉头皱得死紧,瞪着她想让她改变主意。柳欣翎见惯了,早就没感觉了,自顾自要坐到床边趿鞋。楚啸天见她并不害怕,甚至仍是固执着要去,不由得感觉挫败,只能烦躁地拿过衣服递给她。 柳欣翎边将衣服穿上边软声说道:“夫君,周泉儿的事情与我有关系,若是爹要问情况,由我来说比较好。”说着,柳欣翎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下算作讨好。她知道他的关心,但若她不出面而躲在他身后像个小媳妇一样,谁知道她那厉害的婆婆会怎么想她? 楚啸天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头一偏含住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亲得满意了,才将她放开。 “好吧,我允许你和我一起过去,但是不准离周泉儿太近!”楚啸天警告着,盯着她红肿水润的唇,让他很想直接压上去将她永远禁锢在怀里。所以说,这么诱人的娘子,他为何不怀疑周泉儿存心接近她的?(喂!) “……知道了。”柳欣翎木着脸回答。她现在已经扭不正这位世子爷的某种囧人思想了,还在认为周泉儿因为爱慕她所以才会揣迷药来找她的想法。真想扶额,为毛这男人在这方面这么固执呢? 等两人准备妥当后,两人便一起出了门。当然,因为柳欣翎的脚伤还未好之故,楚啸天无视了下人的视线,直接抱着她过去的。柳欣翎原本想拒绝,但楚啸天一句“爹娘他们还在等着,你脚上有伤,走路太慢了。”,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住了。 来到落仙院的偏厅,安阳王夫妻已经在那里了,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应该正在禁足的宛姨娘和周泉儿。安阳王现在脸色有些不太好,见他们进来后,直接瞪了过来。安阳王妃倒是与平常无异,平静而柔和、端庄而娴熟,那不慌不忙的模样,很能镇得住人。宛姨娘看起来倒是伤心欲绝,面容憔悴,小声地低泣着。周泉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跟,看不清楚神情。只是在听到柳欣翎请安的声音时,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可见情绪还是没有平静下来的。 “爹娘,我们来了。” 楚啸天率先走进来,柳欣翎跟在后头,由两个丫环揣扶着。刚到偏厅不远处,柳欣翎便不让楚啸天抱了,若是她这么大咧咧地被人抱进去,还不知道自家公公和婆婆会怎么看呢。虽然楚啸天不介意,但她觉得做人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 安阳王见到跟在后头由着丫环揣扶进来的儿媳妇,想到她为了长公主的儿子受伤,现在还不能便随下地走路,不由得有些愧疚。 安阳王妃横了他一眼,眼里明显写着“看吧,明知道媳妇受伤还要让她过来”的责备,然后笑着让儿子媳妇入坐,仿佛当宛姨娘姑侄不存在一般。 这时,宛姨娘开始眼巴巴地看着安阳王,哀哀怨怨地叫了声“王爷”,那泫然若泣的表情,十分的楚楚可怜。 安阳王原本正对媳妇愧疚着,等看到她,想起自己先前答应她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尴尬,心里又有些怜惜。 他今天刚回府时,管家便来告诉他周泉儿在府里狂奔尖叫的事情,让他好生着恼,觉得这周泉儿实在是没有教养。可是很快的,便有丫环来告诉他,宛姨娘被吓着了。听罢,自然忧心不已,甚至忘记了宛姨娘还在禁足中直接过去看她。等他到了宛姨娘那儿,见到坐在房中默默垂泪的宛姨娘,整颗心又揪了起来。 等安阳王了解的情况,自然也有些怀疑这周泉儿莫不是自己特意闹出这一出的吧?可转眼一想,好好一个姑娘,也不可能为了陷害人而做出这种损名声的事情吧?所以不免开始了阴谋论,再加上宛姨娘在一旁哭哭啼啼地诉说,周泉儿说世子妃想杀她之类的,安阳王自然大吃一惊,直觉不相信。可是宛姨娘后来又使出哭功,哭得哀哀婉婉、凄凄楚楚的,安阳王头脑一热,便答应她会给她个公道,带着人直接到王妃的落仙院去了。 王妃对于他们的到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让人上了茶后,便唤人去揽心院将儿子媳妇叫过来问话。然后,事情便成了这样。而且,现下见到知礼孝顺的媳妇,安阳王又有些不相信了,他不觉得这样的媳妇会去为难个姨娘的侄女,怎么看都有些本末倒置了。 安阳王骑虎难下,只能说道:“啸天,欣翎,叫你们来是本王想询问一下今儿的事情。欣翎,宛姨娘的侄女今天怎么去你那里发生了些意外,所以本王……” “爹,这女人不是还在禁足中么?你又放她出来干嘛?”楚啸天打断了安阳王的话,他很不喜欢自己爹一来就质问自己媳妇的语气,直接单刀直入地说道:“我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但是周氏做出那种事情可不关我媳妇的事,是她自己带了迷幻药过来想迷倒我媳妇行不诡之事,谁知道她笨,反而让自己沾到那药然后陷入迷幻中发了臆症。哼,这种女人其心可诛!” “什么?”安阳王有些惊了,怀疑自己这品性不好的儿子是不是为了什么原因污蔑人家。 柳欣翎很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楚啸天的一席话让屋子里的人吃惊不已,当然其中真正吃惊的是安阳王,而安阳王妃就淡定多了,应该是事先得到消息了,然后是宛姨娘和周泉儿,表情吃惊之余又有些惊恐。她们都没有想到楚啸天竟然会知道迷幻药的事情,而且一进来就直接揭穿这事情,根本没有给她们一点反应的机会,这和宛姨娘的预想根本不符啊! 楚啸天显然很不耐烦应付宛姨娘了,凶狠地看了她一眼,又说道: “爹,今儿的事情我听我娘子说了,周氏代替宛姨娘过来探望我媳妇,可是喝着茶时,她突然魔疯一样边叫边跑了出去。在揽心院门前与正准备过来给我媳妇把脉的季太医撞到了一块,然后季太医闻到她身上携带有迷幻药的东西。爹,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让楚一楚二根据季太医所说的去外头的药铺子查一查就知道那东西是谁弄进来的了。”楚啸天说着,速度极快地回头吩咐一个嬷嬷,让她去将在王府作客的季渊徐带过来。 宛姨娘仿佛全身虚脱一般跌坐在椅子上,冷汗从额头流下来,脸色是真正的苍白了。周泉儿终于抬头看向楚啸天,看到他戾气横生的眉眼上不加掩饰的厌恶,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竟然为了姑姑保证的虚假的荣华富贵、为了个从来不看自己的男人将自己陷入这境地…… 一会儿后,季渊徐被人请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莫名的表情。 未等季渊徐上请行礼,安阳王妃已经和蔼地说:“季太医,今儿让你过来是想向你证实一件事情。据说今天午时,你发现周姑娘身上携带有迷幻药,是么?” “是啊!”季渊徐没什么隐瞒地说道:“王爷、王妃,那位周姑娘身上确实有迷幻药的味道,所以才会让她那时行为异常。而且这药也不怎么高级,想来是民间的一些医术不怎么精通的大夫所制,若是意志坚定的人,是不会受这种低劣的药影响的。周姑娘今天失常,想是原本情绪不定,才会在沾了点那药后就弄成那样了。” 宛姨娘已经绝望了,甚至不敢再看席位上的安阳王和王妃。 安阳王木着脸坐在那儿,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宛姨娘,眼里带着探究。 宛姨娘被他这么一看,打了个哆嗦,赶紧说道:“王爷,冤枉啊,妾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一定是、是……”宛姨娘眼睛焦急地四处环视,突然哭道:“泉儿,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我让你代我去看世子妃,不是让你去害世子妃!那东西是不是你自个从外头带进王府的?泉儿,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亏我待你不薄啊!” “姑姑……”周泉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宛姨娘,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人般。 “泉儿,你快去向王爷王妃认罪道歉,快去啊!”宛姨娘说着,眼里是赤-裸的警告。 “我……”周泉儿已经懵了,没了反应。甚至她看懂了姑姑眼里的警告,让她如坠冰窑。 “得了,你们要狗咬狗也不关本世子的事情!”楚啸天实在是讨厌听到宛姨娘的声音,倏地站起身来,对双亲说道:“爹,娘,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有些人是不能再放纵了,这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稍会儿子会让楚一楚二将他查到的东西拿过来给你们过目,到时你们自己处置就是了。还有,爹,你也不要那么糊涂了,别总是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耍得团团转的。”楚啸天说一席话说得十分凛然有气势,连安阳王都有些被儿子镇住了。 说完这话,楚啸天朝两人行了个礼,“娘,我媳妇还受着伤,我先带她回揽心院了。” “嗯,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安阳王妃温和地说。 安阳王头一回被儿子给镇住了,但听到楚啸天的话,又看看仍是需要人扶的柳欣翎,也只能跟着应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楚啸天很干脆地带着柳欣翎和季渊徐离开了,其间还转过头一脸煞气地看了眼柳姨娘和周泉儿,看得她们又开始抖起来时,才满意地离开。 路上,楚啸天抱怨着:“娘子,事情这么简单,所以根本不用你过来嘛,瞎折腾!” 柳欣翎沉默了下,回道:“对不起,夫君,是我想得不周全,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地同爹说这事情……”扶额,她还以为楚啸天会委婉一点,然后安阳王又会对宛姨娘各种心软,各种爱护,然后事情又弄得没完没了。 不过,这般干净利索地解决这事,其实也挺好的。柳欣翎并不关心宛姨娘怎么样,反正宛姨娘对她而言,武力值实在是太弱了,压根儿没有放在眼里过。 “哼,那俩女人我忍很久了,以为本世子是吃素的么?这次一定要让她们永远不敢出现在本世子面前,省得看到污了眼睛。”楚啸天毫不掩饰自己对宛姨娘姑侄的厌恶,所以这次才会直接将楚一楚二给派了出去查探这事情,铁了心要解决了宛姨娘。 回到揽心院,楚啸天打发了季渊徐去客房,和柳欣翎一起回了房歇息。 “脚还疼么?” 房里头,楚啸天蹲下身将自家媳妇的脚捧在手心里察看。她的脚小巧而白晰,他的一只手都能全部握住,给人一种小小巧巧的感觉,就如她的人一样,小巧玲珑,让他总想将她整个都揣在怀里不放。 柳欣翎见他目光专注,有点担心他会变成对女人的脚有某种癖好的男人,赶紧用另一只脚蹬开了他的手,顺便将裙子拉过来盖住脚。“现在没事了,刚才不小心踩得重了疼了一下,涂些药就好。” 楚啸天一听,赶紧起身去桌子上拿了瓶白瓷瓶子过来。里头的药是楚啸天从季渊徐那里搜刮来的,季渊徐人虽然很二,但医术可不二,甚至在太医局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十分高明,而他所做的药大多数用的是最好最贵的药材所制——也只有皇宫才能供养出这种败家太医——所以效果绝对是顶佳的。 楚啸天细心地为她上了药后,去净了手,方坐在她身边将她圈进怀里抱着,一脸满足。 柳欣翎拍拍他的手臂,“没事了,不用担心。”她发现这男人越来越在意她了,甚至为此能大发脾气。先前一到落仙院便速战速决的原因便是她伤脚踩在地上时,不小心踩得重了,弄得疼了一下,然后楚啸天便暴躁了,彻底地恨上了找麻烦的宛姨娘姑侄。 看来,楚啸天这回是铁了心要将宛姨娘赶出府了,所以才会连楚一楚二都一起派出去。 半个时辰后,安顺匆匆忙忙进来,禀报道:“世子、世子妃,楚一楚二回来了。” 楚啸天眯起眼睛,问道:“事情可是查清楚了?怎么样了?” 柳欣翎也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安顺,不过她发现安顺的表情有些奇怪。 安顺看了两人一眼,回道:“查清楚了,那药确实是宛姨娘让人去买的,然后给了周姑娘。据她们的说词,是周姑娘自个将那药带在身上的,与宛姨娘无关,王爷知道这件事情很生气,说要将她们送出府去。不过……”安顺看着楚啸天,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楚啸天有些不耐烦,他相信楚一楚二的能力,也相信季渊徐的判断。所以,他今天所做的安排,绝对能让他爹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将她赶出王府。原本楚啸天压根儿从没将宛姨娘那些后院的女子放在眼里,可是自从柳欣翎进了门,宛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他的神经,使他如何都忍受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的女人,可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敢欺负他的女人,他就让那人一辈子不好过! “不过,那时宛姨娘突然晕倒了。王妃去叫了大夫来给宛姨娘诊脉,然后大夫说宛姨娘好像怀孕了。”安顺小心地答道。 柳欣翎手中的书一下子没有拿稳掉了下去,连楚啸天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安顺也觉得这事情有些梦幻,继续说道:“这事情大夫也说不准,所以王爷刚才叫了人过来了,叫季太医过去给宛姨娘诊断,看看是不是大夫弄错了。” 楚啸天一听,直接起身,“走,我们也去看看。”走了几步,又扭头看向柳欣翎。 柳欣翎朝他笑了笑,眼里一片柔和。 楚啸天也回了一个笑容,“娘子,你累了便去歇息,我去看看便回。” “嗯,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柳欣翎温温婉婉地说,语气轻得不可思议。这种时候,她怕这男人想太多,所以尽量让自己温柔地安抚。 楚啸天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64、第 64 章 柳欣翎有些心神不宁。 宛姨娘怀孕这事情她倒是没什么看法,觉得这很平常,只是有些担心楚啸天。毕竟他一心想赶走宛姨娘,现下来这么一出,估计安阳王绝对不会将宛姨娘赶出去了。而且,她也曾听一些人说,安阳王这一生就是独苗的命,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楚啸天估计习惯了自己就是父母唯一的孩子,若突然多出了个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不过,柳欣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在她被指婚给安阳王世子时,她听过安阳王府的很多流言,其中就有安阳王此生就是独苗的命,所以才会这么重视儿子的婚事,想为儿子找个能生的媳妇,给他多生点孙子。所以,她听到宛姨娘怀孕这事,受现代那些狗血剧和小说影响,第一反应就是宛姨娘给安阳王戴绿帽子了,不由得囧了一下。 天色渐渐暗了,天空染上了紫纱色,只有天边一处地方还残留着夕阳的颜色。 墨珠将灯点上,顿时整个屋子一片亮堂。 墨珠见她倚靠在窗前的长榻上,单手支颊,眼神迷蒙,一副不知道神游到哪里的模样,说道:“小姐,刚才嬷嬷来问是否要布膳?” 柳欣翎回神,看了看天色,摇头说道:“先不了,等世子回来再说。” 墨珠应了声,出去端了碟刚做好的芙蓉糕进来放到长榻上的小桌子里,说道:“小姐,您先吃一些填填肚子吧。” 柳欣翎看了一眼,摇摇头,“先放着吧,我没胃口。” 墨珠一听,便知道她还在担心,便安慰道:“小姐您不用为世子担心,先不说宛姨娘的身份,若是她生出来的孩子,也只是个庶出的,绝对影响不到世子的身份。而且,若是生个女孩,那更不需要担心了。若是男孩,等他长大后,世子早已经继承了王府,完全不用担心。” 柳欣翎愣了一下,见墨珠很认真地为她分析,不由说道:“我没有担心这个。”这个世界的规矩森严,重视嫡庶之分,庶子是绝对越不过嫡子去的。除非嫡子真的无可救药到世俗难容,让作父亲的为了家族利益着想,才会让能干的庶子继承家业。不过那是平民百姓之家干的事情,皇室可不兴这套。 等天色终于暗下来后,楚啸天和季渊徐方一起回来。 楚啸天面上看不出什么,季渊徐则眼巴巴地看着柳欣翎,摸了摸肚子。 看得出来两人都饿了,柳欣翎先放下心中的事情,吩咐下人摆膳。 一会儿后,晚膳已经摆好,三人坐在餐桌前用膳。 季渊徐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概念,边扒着饭边说道:“宛姨娘的身体有些不好,若是她不好好养胎,估计这胎要保不住。嘿,楚兄,看来你以后会多个兄弟姐妹了……啊,嫂子,这道醋溜排骨做得不错,在下希望明天也能吃到它。”说着,朝柳欣翎温温和和地笑了一下,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开始为明天的午餐点菜了。 柳欣翎笑着颔首,表示自己记下了,瞄了楚啸天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便问道:“季太医,宛姨娘可是真的怀孕了?为何先前大夫诊不出来呢?” “哦,这个是因为宛姨娘这胎还不足月,脉像不显,所以那大夫也不敢肯定。若不是这次因为受了刺激差点小产,估计也诊不出来。”季渊徐边吃边回答,虽然他忙着往嘴里塞食物,但吃相也不难看,相反的看起来还颇为斯文。 柳欣翎终于明白了,默默排除了安阳王被戴绿帽子的可能性。算算时间,宛姨娘估计是在禁足之前怀上的,倒是挺好命的。这是安阳王的第二个孩子,即便是庶出的,安阳王一定会非常重视,而宛姨娘即便做出带迷药进府欲对主子不利也能因为这事情免了惩罚。 唔,倒是不知道安阳王妃会怎么想。还有,楚啸天又是怎么想的呢?难道真的完全不在意么?带着这个想法,柳欣翎开始偷偷观察起楚啸天来。 晚膳后,三人又在偏厅喝了会儿茶说了下话,季渊徐很快便被楚啸天给赶走了,临走之前,某位太医扒拉了碟栗子糕兜着走了,看得众人一阵无语。 一整个晚上,柳欣翎都在默默观察楚啸天,想看出他有没有为将会多出个兄弟姐妹而感到难过苦恼之类的。可是,他如往常般吃饭散步沐浴最后懒洋洋地坐在长榻上吹着晚风随手抓了本书翻,完全没有什么在意苦恼的表情。只是,不知怎么的,他的耳朵越来越红,红得好像生病一样。 柳欣翎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的耳朵,然后她看到男人差点跳了起来,反应大得让她自己吓了一跳,颇为吃惊地看着他。 楚啸天见她瞪大一双水眸,一副吃惊的模样,耳尖更红了。但仍是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表情,身体往旁移了移,问道:“翎儿,你要做什么?” 柳欣翎无语地看着他一副良家妇女防备色狼调戏的模样,半晌方道:“没什么,啸天,你的耳朵好红呢。”说完后,柳欣翎惊奇地看着某位厚脸皮的世子爷突然整张脸都涨透了,眼神游移,一副害臊羞涩得要死的纯情模样。 柳欣翎嘴角微抽,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时间,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夏虫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半晌,某个正在搞纯情的男人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默,将手中的书一丢,状似不经意地说:“那个,翎儿,你看了我一个晚上了,是不是、是不是……” 柳欣翎看着他明明一脸喜悦但强装不在意的模样,突然觉得这男人真的很纯情很单纯。或许,也是这种纯情,所以他才会对她这般的在意独占,连女人接近她都介意的程度吧。 而因为她半晌没有回话,终于让某位害臊的世子爷忍不住看过来,眼睛清清亮亮的,眼里有种莫名的期盼。柳欣翎猜测不出他在期盼什么,但女性的敏感让她觉得自己也许说些好话估计会得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柳欣翎清了清嗓子,看到某位世子爷严肃着脸却拉长的耳朵,忍着笑说道:“也没什么事啊,只是觉得夫君你很好看啊。” “是、是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楚啸天傻笑说道,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突然脸一黑,粗声粗气地说道:“娘子,男人不能说好看,要说勇猛有气势!”楚啸天义正词严,只是若脸不要这么红就更有说服力了。 “哦,是这样么?知道了。”柳欣翎从善如流。 可是,等她说完这话,又发现某个男人却不高兴了,一双原本清亮的眼睛半眯起,连眉毛都耸拉下来了。 柳欣翎凑过去,摸摸他英俊的脸,笑着说道:“可是,在我心里,我还是觉得夫君很好看。” 这算得上是夫妻间最亲密的情话了,果然听到她的话,男人再一次红了脸,完全不复人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笑起来,再一次确定了这男人在男女感情上的单纯。虽然她对于感情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经验,但好歹现代网络信息发达,也看过一些言情小说,知道个大概,不是消息闭塞的古代可比的。看到他这模样,只让她觉得心里甜甜的,突然有种好喜欢的感觉。 柳欣翎正暗自好笑着,突然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人抱了起来。抬头便看到他清亮的眼中跳动的某种东西,顿时暗自喊糟。 “娘子,其实你也很好看,真的!” 楚啸天直接将她抱到床上,随手挥下床帐后,便热情如火地压上来,直接吻上她的唇。 柳欣翎将手贴在他胸膛上,能感觉到上面的肌理发出来的热度,知道他现在情绪正激动着,想了想便没有将他推开,承接他给予的热情。很快的,她被他的吻弄得有些窒-息,直到她抗议地将他推了推,楚啸天终于放过她快要没了知觉的唇舌,吻渐往下移。 楚啸天边吻边快速地将她的衣服解开,带着茧的大手抚着她的肌肤,对那种柔软滑腻的手感爱不释手。而她胸前那对柔软的双锋特别受到他的喜爱,手指很勤快地揉捏着,她肌肤白嫩,很快便被捏出了痕迹,见状,赶紧凑上唇去亲亲安抚,似乎怕弄疼了她一般。 柳欣翎被他熟练地撩拨着,很快软了身子。成亲几个月,这男人像是脱胎换骨般,从当初处男一样的莽撞粗鲁到现在的娴熟挑逗,技巧渐提高,甚至在熟悉了她身体的敏感点后,很容易便弄得她没有力气反抗,然后是某人更是大胆放纵的享受。或许,男人在床上天生就能融会贯通,根本不需要人教。 很快的,她感觉到那个粗大的器物抵在她的密-处前,顶端泌出了点点液体。可是,他却不急着进入,而是一点一点地戳弄。柳欣翎双眼迷离地看着他,身体有些空虚,让她忍不住揽住他的脖子,无声地催促着。然后,她看到他黑黝黝的眼睛染上笑意,突然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整个人都盘坐在他的腰腹间。 因这个姿势,两人的身体更加亲密地贴合在一起,她胸前的耸起挤压着他平坦坚硬的胸膛,他有力的双臂搂着她的腰肢,使她整个人都压在他怀里,特别是她张开的双腿直接夹在他腰上,某个粗大的硬物被她紧紧夹着。 他低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那双染上了情-欲的丹凤眼妩媚得让她无法移开眼睛。然后,在她被那双眼睛迷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被一只手托起来,然后再放下时,那个戳在私-处前的器物直接插了进去,一下子到了底。 “啊……” 柳欣翎一下子被撑得难受,这种姿势使得那个东西入得极深,好像已经戳到了什么地方,让她感觉到身体里一片酸麻。 楚啸天吻了吻她汗湿的眉眼,托着她的腰开始撞击起来。 柳欣翎仰着脑袋发出破碎的呻-吟,每一次撞击磨擦,都让她觉得身体酸软得好像要发泄出来一般,那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收腹夹紧甬道,想将体内的那个不断在她身体里推挤凶兽排挤出去,可是她这动作却让他更加的敏感兴奋起来,撞击的速度更发的快了。 她发现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姿势,两人面对面拥抱,将彼此最坦然的一面呈现在对方面前,无任何遮掩,亲密如一体。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都特别的兴奋,大力地顶弄,次次将她贯穿得彻底。 不知顶弄了多少下,她终于被他抱着压到床上,然后听到他凑到耳边边粗重地喘息着边说:“翎儿,你不用担心宛姨娘,反正无论她生下个什么玩意儿都威胁不了你和娘。哼,等她生下这孩子,就让她滚出王府。” “你……你不介意?”柳欣翎双手虚虚地抱住他汗湿的肩膀,惊讶地问。原来他知道自己今晚的担心,看他这反应,估计是真的不在意的,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 “有什么好在意的?”楚啸天往上一顶,粗长的硬物深深地顶进她体内,听到她抽气的声音,笑得十分得意。“我已经成年了,等那孩子长大,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完全没有威胁性。而且那孩子能不能活到长大还是个未知数呢。你也知道,小孩子太脆弱了,很难养大的……唔,翎儿,不若咱们也来生对双胞胎,然后气死爹和宛姨娘。当然,咱们的孩子要健健康康的,和宛姨娘的病殃子孩子绝对不同。” 柳欣翎有些无语地看他,哪有儿子说生个孩子去气老子的?还有,他怎么这么笃定宛姨娘会生个病殃子呢? 楚啸天见她没有回答,忍不住又凶狠地顶了她一下,问道:“娘子,好不好?” 柳欣翎被那贯穿的力道弄得身下一麻,身体剧烈地颤抖,竟然泄了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可是身上的男人还没有满足,甚至十分恶劣地加快了速度顶弄她,强制地要她的答复。柳欣翎被他弄得脑袋空白,全身无力,只能迷糊地点头。 等一切结束后,柳欣翎全身无力地趴在他汗湿的胸膛上昏昏欲睡,而她体内的某个已经半软的东西还固执地呆在那里不肯抽离,知道这男人还没有满足,正给她休息的时间等着下一轮的情-事。 “娘子,你还好吧?” 楚啸天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声音是情-事过后特有的性感沙哑,听得她几乎要喷鼻血。她对这种声音特别的敏感,而楚啸天不只长得英俊,连声音也特别的有魅力,往往在两人做-爱时,只要听到他那种特有的声音,每每会让她十分兴奋,也容易被他带入激情中。 柳欣翎轻轻地应了声,半晌问道:“爹怎么处理宛姨娘她们?” “周氏今晚已经被谴送出府了,反正只要她不出现在咱们面前,谁理她以后怎么样。至于宛姨娘嘛……”楚啸天撇了撇嘴,“真像只打不死的蟑螂,因为她意外怀孕,所以还留在王府里。不过,看爹那没出息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宛姨娘做的事情了。哼,咱们不管这事情,反正娘会知道怎么做的。如果宛姨娘还不知死活想插手揽心院,你也不用客气,直接揍她个生活不能自理便成。” 柳欣翎垂下眼睑,看来他是知道自己娘亲的手段的吧,只是一直当作不知道罢了。不过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又让她觉得有些好笑,嗔道:“我不喜欢打人。” 楚啸天也笑着亲亲她的脸蛋,“嗯,我知道娘子很乖很乖~~”说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又恢复精神的器物往她身体更深处推进。 “喂……”柳欣翎正想拒绝,很快便被他堵住了嘴。 是夜,安阳王妃披散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淡淡地问道:“王爷今晚可是歇在宛姨娘那儿?” 玉娘正为她擦试头发,听到她的话,点头说道:“是的,王爷一直没有离开,刚使人来说今晚就歇在那儿了。” 安阳王妃神色一冷,哼道:“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他倒是赶着上前关心了。” 玉娘笑了笑,接道:“是啊!而且季太医也说了,宛姨娘今儿情绪激动,差点将那孩子弄没了,若是不好好养胎,估计生产时要遭罪了。” “生产?”安阳王妃冷笑,“依宛姨娘那没脑子的德行,怕是哪天就将肚子里那块肉弄没了,除非王爷真的舍了面子不要天天守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安阳王妃保养良好的脸上神情冷淡。 虽然今天出了宛姨娘怀孕这个意外而没有将她赶出府,但她并不急,反正这几年宛姨娘再折腾也折腾不出她的手掌心,现在凭着肚子里的那块肉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安阳王妃有些意外或者无法放心的是,为何儿子突然对宛姨娘发难呢?以前宛姨娘也不是没有折腾过,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将她放在眼里过啊。 玉娘垂下眼,接着说道:“看王爷重视的模样,可能会让王爷自己的人去守着宛姨娘吧。” “呵,随便他。反正白马寺的和尚为王爷批过八字,说王爷这一生只有啸儿一个儿子,咱们不用担心什么。”安阳王妃淡淡地笑了笑。 听到主子话中之意,玉娘也附和着笑了一下,麻利地拿过香精油为主子保养头发。 安阳王妃半闭着眼睛,说道:“我现在只须等欣翎尽快怀孕,那时候宛姨娘会知道她肚子里那块肉在我的啸儿面前,根本不算个玩意儿。可笑她还因此而沾沾自喜,不知所谓。” 安阳王妃说着,突然又蹙起了眉,迟疑了会儿,问道:“玉娘,欣翎嫁过来快四个月了,也调养了几个月身子,为何肚子里还未见消息呢?” 玉娘一听,笑道:“王妃,这事情可急不得。先不说世子妃现下身体还未调养好,当年你也是嫁给王爷半年后才怀上世子的,看世子妃,估计也会和您一般吧。” 安阳王妃一听,便点头,“那再等两个月看看罢。” 65、第 65 章 楚啸天这话说了没几天,果然就出事了。 宛姨娘自从知道自己怀孕起,也着实爱护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在太医说她身体虚弱须得好好养胎时,她也十分安份地宅在自己院子里,哪儿都不去,安心养胎,就盼着生个儿子好让自己在王府里有一席之地。而宛姨娘都如此小心翼翼了,这肚子却不见得真的没事了。 这不,这天刚喝完了安胎药,宛姨娘在屋子里散了会儿步时,突然肚子不舒服了。 安阳王刚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赶紧使人去找季渊徐过来。季渊徐现在住在离揽心院不远的霜客院里,从霜客院过来,最迟也就一刻钟时间。谁知,却左等右等皆久候不到人。等安阳王终于耐不住要亲自去看看怎么回事时,却见某位太医慢悠悠地颠着自己的药箱过来。而那慢腾腾的速度,真是看得病人家属想揍人的心情都有了。 幸好,安阳王耐性好,忍下了那股揍人的冲动。 看到季渊徐到来,安阳王也顾不得他为何会如此慢才来,火急火燎地一把扯过他就往屋子里拖去。季渊徐不设防之下,被他扯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倒了,而安阳王由于还抓着他,于是莫名的也被某位太医连累着绊倒在地。这还不算,也不知道是谁的脚乱晃,不小心踢到了屋子里的柜子,然后那柜子摇晃了下,在众人惊叫声中,整个柜子都倒了下来,两人直接被压在了柜子下面。 安阳王终于知道为毛京中的世家大臣们宁愿请一些医术不那么好的太医过府来看诊也不会找这位医术高明的太医,真的太悲催了!他真的后悔死了自己为毛觉得季渊徐的医术高明应该更有保障才将他留在王府里,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伴随着高明的医术,这位太医更高明的是他的不靠谱的性格,还有莫名害人遭罪的运气。 因两人跌倒的角度不同,于是那柜子大半重量都压在了安阳王身上,安阳王被压得一口老气差点喘不上来。等两人终于被急哄哄的下人挖出来时,安阳王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胸口也跟着闷闷的,有些郁气难消。 再看看某位太医,只是拍拍身上的灰尘,便如常地爬起身了,连眉毛也未皱一下,看模样倒是挺精神的。 太没有天理了! “季太医,您怎么来这么迟?”安阳王的贴身小厮楚忠扶着主子,有些不满地问道。 季渊徐温和地笑了笑,歉意地说道:“王爷,真是抱歉,本来听到下人来报时,下官已经出门了的。可谁知半途走岔了路,下官拐了远路才来到,真是对不起呢。” “……”众人木然地看着他。 安阳王几乎在心里咆哮:明明都已经走了几天的路,哪里会走岔了?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屋子里,宛姨娘在哀声地叫着,说肚子难受之类的。安阳王一听,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胸闷,赶紧催促季渊徐进去给宛姨娘看看。这回他倒是不敢亲自去拖这位太医进去了,生怕再来一个不小心,又出了什么意外,天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让他平安走到床前去给宛姨娘看诊,若宛姨娘的肚子有个好歹就迟了。 季渊徐人虽然二,但是医术却是不错的。宛姨娘原本身体就不好,刚才不小心走得多了几步,竟然又动了胎气。季渊徐给她施了一针,很快就不疼了。不过宛姨娘这身子现在倒是弱得紧,连多走些路都会动胎气,吓得她决定以后都在床上养胎,甚至哀求太医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之类的。 季渊徐笑得很圣洁地安抚,在这种笑容的感染下,宛姨娘很快被安抚了,只是安阳王仍是忧心忡忡,觉得季渊徐不可靠了,想换太医了。可又怕若真的出了什么个好歹,届时那些太医没法子还是要用到季渊徐的。 叹气,真纠结啊! 季渊徐又开了药后,方才颠着自己的药箱走了。不过等他走到门前时,突然记起了什么事情,赶紧折了回去,让安阳王过来,他要给王爷把把脉,毕竟刚才王爷可是被张柜子压得挺严重的。他自己习惯了各种意外,虽然也会受伤,但都是轻伤,从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安阳王和他不同,而且安阳被那张柜子直接被压在胸口上,还是为他看看比较保险。 “王爷,为了预防意外,还是让下官给你把下脉吧。”季渊徐一脸诚恳地说。 安阳王现在着实是怕了这位太医了,明明他也一样被柜子压着,可结果除了衣服乱了点,硬是脸不红气不喘,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实在是好命得让人嫉妒啊。反观自己,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了,甚至带着隐隐的刺痛,为了保险起见,只好伸手给他把脉。 季渊徐给安阳王把了会儿脉,又检查了会儿,不由面露愧疚,说道:“王爷,下官对不起你,你刚才被那柜子压伤了胸骨,内腑有瘀血,若不及时治疗,以后可能会让您以后受罪,甚至提前早逝。下官现下就给您开些消炎去瘀的药,只须安心休养半个月,很快就好的。嗯,这段时间王爷你须要静养,可不能操心太多了。” 季渊徐叮嘱着,又去写了个方子让安阳王身边的小厮楚忠拿去捡药。 安阳王几乎是心惊肉跳地听着季渊徐的话,等到最后听到他说能治好,方松了口气。听着季渊徐的叮嘱,安阳王只能木着脸,觉得胸口好像更难受了。 而安阳王妃在听说了这件事情后,为了安阳王的身体健康着想,直接将安阳王请到了落仙院,还给后院的姨娘们禁了足,让她们在这半月时间不准去打扰到王爷。 当然,安阳王妃很公平,连怀着孕的宛姨娘也一视同仁地一并禁了足,甚至不准王爷再去宛姨娘那儿。安阳王妃说是为了他的健康想着,也为了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怕王爷现下受伤,若是又在宛姨娘那儿出了事,会吓到孕妇之类的,所以两人还是分开吧,宛姨娘就安心地呆在自己院子里养胎,没有她的命令无人能去打扰她。 安阳王想了想,觉得王妃说得在理,也没有反对,由着王妃安排住到了落仙院为期半个月的伤养。 后院的女子在知道安阳王为了宛姨娘而受伤后,对宛姨娘更是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不过王妃的命令她们也不敢反抗,只能在私底下又开始诅咒宛姨娘一尸两命。不过让她们觉得心里平衡的是,至少宛姨娘因为这怀孕之故,被王妃变相禁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呢。估计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再踏出院子,黄花菜都凉了。 宛姨娘听到王妃下的命令后,再白目也知道自己这是被变相禁足了,当下也恨得牙痒痒的。可当知道王爷也同意了这安排后,宛姨娘万分伤心后悔,为毛王爷偏偏是在她的院子里受的伤呢? 晚上,楚啸天回来后,听说了这事情,直接拎来季渊徐问道:“我家老头子怎么会受伤了?严不严重?” 闻言,季渊徐有些尴尬,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脸,愧疚地说:“楚兄,这事情都怪我,王爷那时拉我过去时,我没有走好路,绊倒了,也害得王爷一起跌倒,然后王爷被柜子压伤了。” 英俊的面容扭了扭,楚啸天虽然知道季渊徐祸害人的本事,但从来没有想到自家那老爹也会成为他的祸害的对像。 同样了解了实际情况的柳欣翎同样囧得无语,再一次认同了楚啸天的那句“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季渊徐身上,爹一定会后悔的。”,看来她那公公现在估计后悔得不行吧。季渊徐其实是个挺善良的人,本人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的,偏偏这个没有恶意的人,总在无意中祸害了别人不知,使得受害者往往气得半死时面对他愧疚万分的表情又撤不出气来。 憋屈啊!季渊徐这个人生来就是憋屈别人的! “楚兄你放心,王爷伤得也不算重,只是压伤了胸骨,腑内有瘀血,只要好生休养便没事了!”季渊徐赶紧保证道:“而且我会给王爷用最好的药,保证让他很快就好!” 楚啸天一听,笑骂道:“不用太贵的药,我爹年纪大了,如果虚不受补就糟糕了。还有,你也不用这么愧疚,谁让他明知道你是什么德行还缺心眼地去拉你,伤了也是活该。” 不孝子如此说,十分不给自己父亲面子。 柳欣翎敢保证,若是安阳王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评价他,非气得暴跳起来不可,拖着伤也要将这不孝子暴打一顿。 “咦,你不怪我?”季渊徐倒有些惊讶。 楚啸天坐到柳欣翎身边,接过她递来的茶喝了口。他刚回来一听说了安阳王的事情,就急着找季渊徐过来问情况,还没有喝一口水,现在倒是有些渴了。 “怪你什么?”楚啸天白了他一眼,“你是什么德行本世子早就知道了。反正我爹身子骨好着,估计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其实你应该说得严重点,这样我娘才好将他锁在落仙院里,免得他又去瞎折腾。” “……” 对楚啸天这万分不孝的话,柳欣翎和季渊徐只能看着他没有搭腔。可怜的安阳王,怨不得现在对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那么看重,估计也是知道自己这儿子的德行吧,所以才想要生个乖一点的孩子。 因为安阳王受了伤正被王妃看着,后院的女子又被禁了足,所以王府一时间又平静了下来。 柳欣翎仍宅在自己的后院养伤,不管王府平静与否,都不关她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她终于被季太医告知,脚伤已好,被允许踏实地下床走路了,柳欣翎第一时间带着墨珠到院子里转了两圈,像个放风的犯人一样,对这自由的滋味深深感动。 想到自己受伤以来的种种事情,柳欣翎只能摆出“囧”这个表情。她知道楚啸天的思想与众不同,对她极为在意,但也不用随时随地的将她当成高危病人一样抱来抱去啊。幸好晚上起夜时,她动作小心,没有吵醒他,才没有出现被自己老公抱到茅房如厕这种囧事来。 柳欣翎伤好之际,也迎来了八月份,再过几天便是中秋了。 对这个节日,柳欣翎第一想法是想吃月饼了。 中秋前的几天,柳欣翎无所事事之余,便和墨珠琢磨着吃什么馅儿的月饼。正在这时,绿衣突然慌张地跑了进来,告诉她,世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和王爷吵起来了,王爷甚至要请出家法责打世子、罚跪佛堂,吼声都传得老远呢。 “可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柳欣翎有些焦急地问。 安阳王在落仙院养了好几天的病后,倒是被王妃养得精气十足,现在吼人都不带喘气,可见王妃对这丈夫还是挺关心的。可是现下对自己儿子吼得欢,估计安阳王妃也有些后悔将他养得这么好。 绿衣摇了摇头,回道:“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只是派人过来让小姐您过去看看情况。若是不行,就去荣瑞堂请太妃出来。” 柳欣翎一听,连太妃都要请出来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忙走了出去。 66、第 66 章 柳欣翎问清楚安阳王和楚啸天等人在前院大厅,便也不再多话,一路疾行,很快便走到大厅。 “你这不孝子,你想气死老子么?!” 还未到达大厅,远远的就听到了安阳王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很快的便响起了丝毫不弱的反驳声,楚啸天顶嘴顶得十分的顺溜,完全没将父亲的怒火放在眼里。 柳欣翎脚步微顿,四处看了下,发现大厅的周围并未有下人的身影,而大厅不远处,管家楚胜正候在那里。 柳欣翎悟了,看来楚胜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所以为了王府的脸面,发生这种事情时便将下人都谴走,免得两个主子吵架的模样给下人看到,倒不成样子。 “世子妃。”楚胜看到她,赶紧上前行礼。 柳欣翎点点头,问道:“管家,爹娘都在里面么?” 楚胜点头应了声,听着里头王爷正怒声斥责世子从小到大所做的种种不着调的事情,不由得苦笑。然后看着柳欣翎,欲言又止,终究只能说道:“世子妃,您也进去劝劝世子爷吧。” 柳欣翎有些摸不着头脑,听楚胜这话,看来定然是楚啸天做得太过份了,所以他才会越矩对她说这种话来。但还是点点头,让墨珠候在大厅外,自己走进大厅。 刚进入大厅,却见迎面飞来一样东西,柳欣翎脑袋有些发懵,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被揽进一个怀抱里,然后那东西擦着她的脸颊过直接砸在了她身后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柳欣翎有些被吓着,瞄了一眼那砸来的东西,是个茶杯,若自己被那东西给砸到,就算不出血也准得起个大包包。 不只她被吓着,大厅里的几人看到这一幕也被吓住了,一时间没有声音。安阳王甚至还维持着一手拎着鞭子一手甩杯子的姿势。而他手里的那条乌黑的长鞭柳欣翎没有见过,但听安顺提过,这是放在佛堂里的鞭子,每当世子爷做了让人难以接受的浑事,王爷便会动用它来抽人,相当于安阳王府的家法了,可怜的楚啸天小时候没少被它抽。 外头的楚胜看到厅外砸在地上的茶杯,也吓了一跳,不过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说了声好悬,幸好没有砸到世子妃,不然世子准得和人拼命不可。 柳欣翎发现抱住她的男人勒在腰间的手有些颤抖,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过了会儿,她终于平息了那股害怕后,不由得拍拍抱着她的男人。他抱得她很紧,骨头都有些发疼了,可见刚才的事情吓到他了。 “夫君,我没事,先放开我好么?”柳欣翎软声说道。 听到她的话,安阳王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瞬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尴尬又愧疚。他没想到自己同儿子吵架这种事情会给儿媳妇看到,甚至差点失手砸到儿媳妇。若是儿媳妇被伤到……安阳王打了个冷颤,这王府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虽然父亲教训儿子这事情司空见惯,并不为奇,但在安阳王府,楚啸天是从来不听父亲单独教训的,每次都会顶撞他甚至敢逃跑,十足就是这时代一个标准的不孝子,不像别人家里的儿子一样乖乖地站着给父亲骂个狗血淋头。所以,安阳王觉得给儿媳妇看到这事情,真的很丢脸,他这个作父亲的威严都没有了。 可是儿媳妇怎么会在这里? 安阳王想着,直觉看到一旁同样一脸忧心的王妃,沉下了脸,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知道儿媳妇定然是王妃叫来的。哼,以为叫来儿媳妇,他就会放过那不孝子了么? “欣翎啊,你没事吧?”安阳王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柳欣翎朝他笑了下,“爹,我没事。”说着,柳欣翎暗暗将楚啸天钳在腰上的手弄来,长辈还在看着,抱太久了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楚啸天顺从地被她移开手,双目盯紧她,见她真的没有事方松下那口气。可是听到父亲的话,顿时一股怒气往上涌。 “爹!你老眼昏花了,差点伤到我娘子知不知道?她可不是你后院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强壮女人,很娇弱的!”楚啸天抱怨道。 安阳王一听,气乐了,“混小子,你胡说什么?欣翎,你先到一旁,免得伤了你。”安阳王百忙中赶紧同儿媳妇说一声,免得又发生了刚才的误码伤事情。 柳欣翎一听,又看向安阳王妃,见她点头示意,便乖巧地站到一旁。 霎时间,大厅里又开始了父子对峙的场面。 由于刚才发生差点砸到人的事情,父子俩激动的情绪都平静下来,虽然没有刚才斗鸡似的咆哮声,但父子俩的分歧还在。柳欣翎不知道这父子俩倒底是为了什么而吵,只能乖巧地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不过,也因为她的到来,使得安阳王不好意思在儿媳妇面前做出太多失控的事情,怒意稍减,倒让安阳王妃觉得将儿媳妇叫来这举动做对了,看这趋势,是不用请太妃出来护着儿子了。 安阳王深吸了口气,忍住再咆哮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对眉眼间皆是煞气的儿子说道:“啸天,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事情轻重缓急。那位扎木合王子可是南夷王最宠爱的五王子,你今天将他打伤,难道你想挑起两国的纷争么?你这样让外头那些人怎么看你?还有那些早就看你不顺眼的官员也会趁机上书弹核你,告你一状,若皇上终于有一天不再庇护你,你以为你还像现在这般胡作非为?你做事之前怎么就不能先用脑子思考一下事情呢?” 楚啸天沉着脸,素来清清亮亮的眼睛半眯,神色丝毫不为所动。 “你是本王唯一的儿子,本王还会害你么?以前你做的浑账事本王可以不管,当作你年少无知好了。可现在呢?你竟然当街殴打南夷国王子,无法无天到这地步,你想害本王的这位子也因为你做的糊涂事而被捎了么?本王怎么会养了你这个业障!”安阳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骂,见儿子未有松动,让他觉得自己刚才是白骂了。 柳欣翎听到安阳王的话,也有些忧心了。原来楚啸天竟然是因为殴打南夷国王子才会惹得安阳王大怒。前些天,她听季渊徐说过南夷国使臣来访大楚,那时楚啸天还曾为此忙碌了好几天为了迎接南夷国使臣。南夷国素来与大楚维持着一个暧昧的外交关系,虽然两国相邻,但若大楚弱了,南夷国会毫不客气地向大楚发作,若大楚强盛了,南夷国倒会递出橄榄枝与大楚交好。 崇德皇帝登基十二年,励精图治,大楚已不像先帝末期那般软弱黑暗,南夷国现下出使大楚,倒是有些打探的意味儿。而现阶段,两国关系暧昧不明,大楚又正与北越国交战,南方现下可不能起战火,不然会影响与北越的战争。可是,楚啸天竟然在这当场打伤了南夷国的王子,这事情可不好办啊。 等安阳王又骂了一会儿后,楚啸天终于开口了,“爹,那南夷国的王子不是东西,儿子打了他也是为咱们大楚争气,没将他打残是他幸运!” 安阳王一听这话又直接跳起来了:“就算他不是东西关你什么事情?你算老几啊,竟然由得你去教训他!” “他惹到我了!”楚啸天眯起眼,上挑的眼角煞气冲天,“若不是看在他是王子的份上,本世子直接废了他!” “你……”安阳王一只手颤抖地指着他,气得胸口都疼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赶紧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没有摔在地上去。 “王爷!” 安阳王妃倏地起身扶住他,安阳王顺势跌坐在椅子上,抚着胸口直喘气,脸色泛白。 楚啸天也有些急了,心里暗暗后悔,赶紧让人去叫季渊徐过来。幸好现在季渊徐还在王府里作客,很快便被人拽过来了。看到安阳王的模样,季渊徐二话不说,先拿出一枝银针给安阳王施针。 等季渊徐终于收起银针后,安阳王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几人皆松了口气。 季渊徐给安阳王把了下脉,面色严肃地说道:“王爷,下官不是告诉过你,这些天要静养,切不能易躁易怒么?王爷,下官再给你开几贴药喝,可不能嫌苦啊。还有,因你这次动了怒,使得你的病情加重了,要再休养一个月才行。” “……” 安阳王苦笑连连,休养什么的,他不怕,可是季渊徐用的药好是好,但是那种味道甚比毒药,真的是让人难以下咽。想起那药的恐怖味道,安阳王现在明白为何儿子曾经会偷偷倒掉季渊徐给他开的下火药了,正常人都不会想尝到的。 楚啸天听到季渊徐的话也有些同情自己父亲,想到他刚才会气到也是自己的错,不由得有些愧疚。不过就算他心里愧疚,也绝对不会认同安阳王刚才骂他的那些话,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别人认为对的事情,他不一定赞同。而且,这次南夷国王子是真的犯到他,他才会出手的,并非是一时的意气。 想到这,楚啸天终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意思,“爹,我知道扎木合是南夷国的王子,可是他敢在我大楚欺压百姓,给我看到,我就不能忍下这口气。爹,我没有做错,就算那些大臣要弹核我,皇上要责备我,我也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下次若是再遇到他,我还是会揍他一次。”说着,楚啸天一脸阴冷,眼带煞气。 看着这样煞气腾腾的儿子,安阳王有些心惊。曾几何时,那个纨绔子弟一样无用的孩子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似乎是两年前,因为他恼怒这儿子的不长进,默许了肃王所做的事情让儿子离开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儿子回来了,然后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煞气,整个人整个气质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好还是不好,后来看他开始为皇上做事,不再像以往般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京城到处晃荡、惹是生非,他很高兴儿子终于长进了,像个大人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这孩子越发的胆大妄为,无所顾忌,现下竟然连南夷国的王子也敢打,将来是不是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么一想,安阳王出了一声的汗,猛地扯住儿子的手,紧紧盯着他。 “爹?”楚啸天没有挣脱,有些奇怪地看他。 安阳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叹了口气,说道:“你当街殴打南夷国王子,这事情皇上是压不住的,明天可能会有官员弹核你,到时为父先为你顶着,你切莫要冲动。只是过几天的中秋节,皇上在宫里设中秋夜宴,届时南夷国使臣可能会拿王子之事发作,你……” 安阳王觉得脑仁阵阵抽疼,终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疲累地挥手先让儿子媳妇等人离开。安阳王妃见他神色疲倦,便扶着他回房去歇息,难得地轻言软语地安慰丈夫,而不是像以往般只要涉及儿子就像只护崽子的母兽一般同他呛声,让安阳王一阵受宠若惊。 安阳王看着王妃柔美的脸想,自己王妃若能少宠着儿子一点,也是十分合格的。 另一边,楚啸天带着柳欣翎和季渊徐一起走往揽心院。 柳欣翎沉默地跟着,时不时地瞄去一眼,能看到楚啸天仍未松开的眉宇,季渊徐倒是个不知事的,脸上温温和和的笑容,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烦恼的。 这时,楚啸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几人也只能跟着停下来看他。 “渊徐,你应该有让男人不举的药吧?”楚啸天霍地转身看向季渊徐,一脸阴测测地说:“我要去给那南夷国王子下药,看他以后还怎么用下半身作恶,以为我大楚好欺负么?” 季渊徐大汗,有些困难地看向柳欣翎,这话给嫂子听到真的没有关系么? 柳欣翎同样大汗,只能回以无辜的表情,心中想着,今年的中秋,估计不会太平了。 67、第 67 章 “我要去给那南夷国王子下药,看他以后还怎么用下半身作恶,以为我大楚好欺负么?”楚啸天阴测测地说,眉宇间是挥之不散的煞气沉沉。 季渊徐和柳欣翎同时大汗,一时间只能无语地看着某位煞气腾腾的世子爷。 让一国的王子不举,这会不会恶毒了点? 半晌,季渊徐终于坚涩地问道:“楚兄,南夷国与我大楚无冤无仇,你这样对付他们的王子,是不是太那啥了?” 楚啸天诧异地看他,“你竟然同情他?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吧?你应该很傻地同意这主意,认为它是十分美妙的主意才对吧?” 季渊徐:=__=!难道我在你眼里就真的这么不靠谱么? 柳欣翎:=__=!这两只不愧是朋友,到底是肿么长这么大的? 楚啸天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给季渊徐上一节课,于是回到揽心院的偏厅后,让丫环们上了茶点,便挥手让她们在外头守着,偏厅里只剩下三人。柳欣翎也没有那个“男人说事女人回避”的古代妇女的自觉,加上楚啸天有事也从来不瞒她,于是她很淡定地坐一旁,没有自动离开。季渊徐看了一眼,见楚啸天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于是也很乖觉地没有说什么。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要对南夷国世子动手?”楚啸天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问。 季渊徐点头,拿了块桂花糕啃着,一不小心,嘴角沾了点饼屑不自觉。 柳欣翎默默投去一眼,然后很快别开脸。反正不是她男人,要丢脸也不是丢她的脸,不用去提醒。不过,为毛这位太医就算做这种很幼稚的事情,也会给人一种很萌的感觉呢?让人不由得想再端几盘甜点去像逗小狗一样逗逗他。 嗯,一定是错觉! “哼,我这回下手还是轻的了。”楚啸天神色有些阴郁,“你知道么?我今天和邹敏巡逻到二巷那里,听到了呼救声。等我们过去时,就看到两个穿着南夷国衣服的男人,其中一人正在欺凌一个女人。若不是我们去得及时,那女人已经被……看到这事情,我自然不能不管,所以就去揍了那两人一顿。”说着,楚啸天冷笑一声,“谁知道那小子会这么软蛋,被打几下就马上表明他是南夷国王子的身份了。啧,他以为搬出南夷国王子的身份本世子就不敢打他么?就算是南夷国国主来,只要犯到我大楚,本世子照打不误。” 楚啸天生来尊贵,祖母宠着,父母疼着,皇帝纵着,养成了他肆无忌惮的性子,从来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虽然这两年他的性子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某些刻到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无法改变的。 柳欣翎看着神色森冷的男人,她有些理解楚啸天的做法了。虽然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做了很多浑事,百姓们说到他也是鄙视的多。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忠于这个生养了他的皇朝,容不得外人欺负大楚,甚至是大楚百姓。虽然看不出来,但那种忠君爱国的思想深入这男人的骨子里,他可以做很多让人瞧不起的浑事,但在对待大楚上,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忠君份子。 或者说,他热爱大楚,但效忠的是皇帝。所以,他才会看不起安顺王谋反的行为,甚至深深厌恶。 只是,她理解了却没用。南夷国出使大楚,他们的王子却在这里被大楚的一个世子给殴打了,南夷国绝对会要个交待。所以安阳王才会这么生气,也怕儿子这脾气给他招祸。 季渊徐眨了下眼睛,“你是说,那南夷国王子胆大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妇女?” 楚啸天点头,神色有些漠然,“既然他那么喜欢欺辱女人,那本世子就让他再也不举。” 季渊徐奇怪地看他,很二地说:“其实,这不是你以前经常做的事情么?你对他生气不是对你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生气?”等说完后,看到男人杀人的眼神,马上心惊肉跳地为自己辩护,“楚兄,你别瞪我,我那不是听别人说你以前好这口,所以认识你后,为了与你交好,我还特地请你去青楼喝茶,迎和你的口味。哎呀,你别瞪了,我真的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男人嘛,都是有点小毛病的,这不关气不气节的事情,反正小弟我觉得这样的楚兄很真实,不会嫌弃你的……” 听到某位太医越来越不着调的话,莫说楚啸天想杀人,柳欣翎都想抚额了。可是知道听到季渊徐话里透露的意思,柳欣翎难免笑容有些僵硬,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柳欣翎想起她一直以来忽视的一些问题,在她未嫁给楚啸天之前,这男人可是一后院的女人等着他临幸。而且在外头,这男人也做出过调戏良家妇女,甚至有当街掳人的事迹。更不用说他还经常踏足烟花之地,简直是那里的常客!真是劣行斑斑。 后来她嫁过来以后,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的劣行没有了,后院也干干净净的,看起来简直是个新好丈夫一般的乖巧听话,看起来像是忠于妻子一人。所以她才会决定不追究他的过去,与他好好过日子。可是,就算她不追究,也耐不住旁人在她耳边说太多啊。说多了,想不计较都难。女人都是小心眼兼爱胡思乱想的,就算她再豁达,也会有难受的时候。 所以,柳欣翎觉得自己或许得好好了解一下某位世子爷以前的“光荣”事迹了。 楚啸天第一次这么想杀人,真想直接掐死这二货算了。眼角瞄到柳欣翎淡敛的表情,心头有些发堵,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又有些心虚,赶紧反驳道:“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我可不像那南夷国的王子当街奸-□女,我再混账无耻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娘子,你要相信我!”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明智地没有在外人面前质问什么。 楚啸天心里有些阴郁,恨恨地瞪了眼某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二货太医。 季渊徐再二也知道自己可能破坏人家夫妻感情下,当下为了弥补自己犯的错,马上很给力地拍着胸脯同楚啸天保证他今晚就回去做出让男人不举的药。 “楚兄,你想要让他不举多久?三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楚啸天不满地看他,“难道没有一辈子的么?” “……”季渊徐张了张嘴巴,心里默默擦汗,这男人真是太恶毒了,幸亏他没有真正惹毛他。不过,看现在这情况,估计离他炸毛也不远了。 季渊徐横量了下现状,马上借口要去研究药为由赶紧告辞走了,连在揽心院蹭饭这种必要的事情也不做了。 季渊徐一走,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俩人。 见季渊徐走了,柳欣翎也跟着站起身,温温婉婉地笑着:“夫君,我先回房换件衣服了,稍会丫环准备好晚膳后我会让人告知你一声。” 又是这种无差别的温婉笑容,连那双眼睛里的笑意也是十分温婉的,却让他头皮发麻。楚啸天不懂人怎么可以笑得这么温婉却让人打从心里发毛呢?虽然他很喜欢她对自己笑,但大多时候,她的笑容真的给他一种很违和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觉得,千万别惹毛他家娘子。 可是,看到她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温婉离开,觉得心里越发的堵了。 楚啸天下意识地伸想想拉住她,不想让她就这么的离开,却扯住她的袖子,谁知 “嘶啦”的一声特有的布料撕破的声音响起,然后他手上只有一块扯破的衣袖。楚啸天面色微变,他没有用多少力气,而这衣服就这么破了,让他明白她不想呆在这里不想让他碰才会任它被撕破。 柳欣翎看了一眼,眼神微暗,但还是没说什么离开了。 楚啸天就这么呆呆地拽着那截衣袖,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等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外,一会儿后,恍如梦醒般跳了起身,想也不想地直接追了出去。 候在大厅外的墨珠看到柳欣翎走出来时,赶紧上前,可当她细心地发现自家小姐少了一截的袖子时,即便是面瘫脸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难道小姐和世子爷打架了?世子爷还活着吧? 墨珠有些担心,她不认为自家小姐无聊地扯破了自己的衣袖,绝对是在有人拉她时,不耐烦了才会直接弄断它。墨珠觉得自家小姐其实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明明凶残得紧,但外表看起来却是一副温温婉婉的贤良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可要是有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绝对会一根手指头摁死你。 “看什么?走了。” 温婉的声音打断了墨珠的臆想,同时也让李嬷嬷和绿衣等人埋下头,不敢再探测主子的衣服为毛会少了一截的事情。 柳欣翎不理会丫环们的眼神,十分坦荡地带着她们往房间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然后是丫环的惊呼起,柳欣翎正欲转身察看发生什么事情时,不料一双有力的手臂自后头伸过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扛了就走。 “……” 墨珠等丫环嬷嬷张大嘴巴看到一阵风似的刮来的男人像个土匪一样将人扛走了,深深觉得他们家世子爷有当土地匪的潜质。不过,主子的事情,她们这些种下人的,还是别去嚼那舌根了,免得世子爷生起气来,直接一脚踹过来,没死也要半残。 柳欣翎有些头晕脑胀地让某个男人扛回了房,然后听到“嘭”的一声,门被男人直接一脚反踢关上,最后是自己整个人被甩到床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具男性的身体压了上来,让她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柳欣翎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晕头转向,虽然她是有怪力不错,但可能是上天见她太幸运了,所以才会在同时赐予她一副娇弱的身体,以来平衡她的战斗力。所以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她被折腾得气都不匀了,哪里还有力气先将威胁用怪力解决? “你干什——呜呜呜……” 她的话还未质问出口,已经被人堵住了嘴巴,又凶又狠的吻狠狠地吸食了她口里的空气,对方炙热的舌在她口腔中四处侵略吸吮,让她脑袋一阵阵昏眩,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终于,她觉得自己再不自救一定会被这男人吻得窒-息而死时,于是困难地举起手,一把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只可惜她料错了这男人的决心,在她推他时,因为他紧紧地抱着自己,于是他被掀下床的同时,连带她也被他一起抱着摔下了床。 柳欣翎觉得自己骨头都摔得移位了,果然自己还是个身娇体柔的萝莉身体,不经用啊。不过虽然她摔得狠,但至少身下还有个肉垫子,心里有点安慰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啸天这几个月来勤奋煅炼身体的原因,身上的肌肉坚硬得不可思议,还是让她觉得自己摔得好疼。 “翎儿,你没事吧?” 楚啸天顾不得自己被地板磕得脊椎阵阵发疼,赶紧坐起身,抱住怀里的少女问,满脸紧张之色。别人不知道,作为她的枕边人,他可是十分清楚她的体质有多弱,这也是他明知道她拥有怪力却一直认为她很娇弱需要他呵护的原因。 柳欣翎呲了呲嘴,恼怒地瞪着他,恨道:“你发什么疯,真的很疼啊!”说着,自己摸摸一阵阵发闷的胸口,想抚平那口气。 楚啸天见状,马上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为她抚胸口,只是一个不小心摸到了她胸前隆起的柔软,脸上一红心中一荡,不由用手指戳住她胸脯最挺的部位。 “你——”柳欣翎羞得差点想一拳挥过去。即便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但那是在床上,床下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做这种事有些丢脸。 楚啸天一见她的脸色,马上规规矩矩地继续为她抚胸口顺气的模样,同时一脸无辜的表情,“这是不小心的,别气啊,气坏了身子可是要喝药的。而且,你这里很软,我很喜欢。”说着,附送一个讨好的笑容。 你能再不要脸一点么? 柳欣翎觉得听他说下去,自己可能会一口老血喷到他脸上。 等胸口终于不闷疼了,柳欣翎又发现自己正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并且是那种小婴儿的坐姿,又一次让她脸色有些发黑。不过楚啸天却很满意这个姿势,双手钳制在她腰肢上,无视她的表情直接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脸颊上,蹭着她嫩滑的脸,一脸满足。 “翎儿,你相信我么?”楚啸天边蹭着她的脸边小心翼翼地说:“季渊徐说的话不是真的,不要相信他。我、我……” 柳欣翎垂下眼敛,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楚啸天十分不喜欢她这样子,突然觉得或许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从来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想想,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后,在自己还未察觉的时候,他就一心一意地喜欢她了,直到娶到她后,他觉得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了解彼此,并不急。可是现在,他觉得那想法太乐观了。现在,他有些急了。 柳欣翎觉得下颌一疼,然后自己的脸被迫抬起。 他一只手强制钳住她的下巴,让她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一瞬间,她看到他眼里暗沉的情绪,让她直觉有些危险。 他不容许她逃避。 他看着她的眼睛,抿了抿唇,终于下决了好大的决心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只碰过你一个女人。” 68、第 68 章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而肯定,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只碰过你一个女人。” 柳欣翎怔住,一时间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大概是她这反应不符合他的预想,所以他有些恼怒地瞪她,上挑的眼角煞气腾腾,钳在她下巴上的手劲有些紧,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英俊的脸靠近,直到唇上传来肆意的挤压,方让她回过神来。 他的唇用力地抵压在她唇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眼眸深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微微退开,只是仍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只是从始至终,他的眼睛没有移开半分。 “你……”柳欣翎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的眼睛清清亮亮的,蕴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再一次重申了刚才的话:“翎儿,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只碰过你一个女人。” 再一次的,柳欣翎不知道说什么。惊讶有,怀疑也有。然而,种种的情绪化为了眼前男人眼眸里的炙热专注。她觉得面上有些热,忍不住想微笑,却只能抿紧唇,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 其实,听到那些话,她只是觉得有些堵心,并不想追究他的过去怎么样的,毕竟那种追究真的毫无意议,她也不是那种为自己曾经没有参与过的事情斤斤计较。所以才会想回房去,自己冷静一下,免得再面对这男人,自己会失控地直接扛桌子砸人。可是,谁知道他会直接追过来解释呢? 说不高兴是假的,可是高兴过后,又有些怀疑。 “真的么?”她轻轻地问,眼眸里还有些雾气,完全是刚才摔疼时的生理雾水。 可是这副模样看在楚啸天眼里,却觉得怀里的少女是说不出的可怜脆弱,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好好怜惜的冲动。所以对她的怀疑,他也没有产生什么恼怒的情绪。 楚啸天又轻轻吻了下她,说道:“真的,我不骗你。虽然……我在外头的名声不好,也像季渊徐说的那样做过调戏女人、甚至掳人的事情。可是,我带她们回府,只是觉得她们好看罢了,没有对她们做过任何事情。因为……” 柳欣翎睁大眼睛瞅他,见他眼神游移,似乎真的很难以启齿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催促一声:“因为什么?”她纯粹是好奇,并不是想质问的意思,可是却看到素来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男人却可疑地脸红了。 “因为我不喜欢和做那种事情,她们的身体好丑陋。”一脸嫌弃兼被恶心到的表情。 “……” 柳欣翎呆滞地看着他,再一次不知道说什么。然后,一个疑问涌上心里,既然他不喜欢碰女人,那么,成亲以来那个就差天天晚上缠着她压着她运动的男人是谁?既然不喜欢,为毛还要碰她,难道…… 看到她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楚啸天难得脑线波与她通了一回,脱口道:“你自然是与她们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法?”柳欣翎心平气和地问。 “你是最美的,不会让我觉得恶心。”楚啸天又一次脱口道,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又有些红了,但到这个时候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眼光问题,“在我心里,你是最美丽的,不像她们那么丑那么恶心。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们是夫妻,做那种事情是天经地义的。”说到最后,已经是理直气壮了。 柳欣翎“哦”了一声,大概有些了解这位世子爷的意思了。看来,这位世子爷的眼光有问题不说,连心理也有问题,所以才会觉得女人的身体很丑陋,所以不愿意碰触她们的身体。既然觉得人家的身体丑陋,那为毛又喜欢她们的脸蛋呢?这不是前后矛盾么?而被他认为最美丽到愿意碰的自己,是不是该感到荣兴呢? “你……怎么会认为那些女人丑呢?既然她们丑,你以前干嘛还要将她们养在自己后院里?我可是听说你见到长得好看的女人就会掳她们回府里,整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账。”柳欣翎毫不客气地说。 大概她的话太犀利了,使得他的眉毛皱了起来,有些委屈地看她。 这副模样,哪还有刚才扛人时的匪气和逼迫她正视时的煞气?不过,真的很可爱呢。 柳欣翎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委屈的表情很快被傻笑代替。嗯,看来仍是很容易顺毛呢。 楚啸天被她顺毛顺得心情大好,也不介意她的话了,厚着脸皮解释道:“她们就是丑嘛,只有脸能看罢了,以前我觉得她们的脸好看,所以就带回府里养着了,觉得这样很不错。可以遇见你后,我就觉得她们都不如你。不过我真的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后来我们要成亲,虽然她们被送出了府,但娘都给她们安排了个好的出路了。而且,你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女人哭着闹着不想离开王府呢……”解释完后,楚啸天眼巴巴地看着她,“娘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碰过她们。” 见他目光执拗,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柳欣翎只能点头说道:“嗯,我相信你了。”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又恢复那副嚣张无畏的模样,并且努力地在她面前抹黑某些人,“娘子,以后听到那种话你千万不要相信啊。若是你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特别是季渊徐说的话,你更不能相信,他是个不靠谱的,相信他的话,你会降低自己的智商的……” 楚啸天絮絮叨叨地说着,尽量给她洗脑,恨不得将一些关于自己的负面的东西从她脑袋里剔除掉。可是曾经做过的一些浑事,楚啸天现在虽然有些懊悔,却觉得没有多大的问题。说到底,他自觉没有做出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无愧于心罢了。 柳欣翎听了会儿,笑了笑说道:“夫君,既然那些是你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我只希望你以后别再做那些事情了。” 闻言,楚啸天眯眼看她,有些诧异地问道:“我怎么会再做那种事情?我有你就够了!” “真的么?”她轻声问。 不是她怀疑,而是男人的劣根性,让她无法相信男人的忠诚。就算是上辈子法律规定的一夫一妻的婚姻制,还不是小三小四横行?更何况是现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封建时代,小三在这里是合法的,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庸陪衬罢了。让她如何能相信男人的忠诚? 成亲以来,楚啸天做得很好,让她愿意经营这段婚姻。只是理智又告诉她,或许这只是一时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出现?特别是婆婆若要给她丈夫塞人,作为一个媳妇,她又如何能拒绝?若是拒绝了,丈夫会不会认为她善妒而恼了她? 所以,她心里对男人的劣根性根本不相信。只是平常时候,这种不相信埋得太深,没有人发现罢了。 楚啸天似乎感觉到她的某些情绪,低首审视她的脸,想要看清楚什么。而她无法迎视他那种太过透析的眼神,仿佛自己那点卑微的渴求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显得自己很丑陋很不堪。所以,她垂下眼睑,掩去眼里的情绪,任他打量。 大抵是她这种无言的逃避又再一次惹恼了他,恼意在那双墨眸一闪而过,然后她被他直接抱去放到床上,他捏住她的肩膀,将脸凑得极近。 “你不相信我?” “……没有。”她别开脸,垂在床上的手指动了动,到底没有直接将他推开,即便他无意中的力道捏得她很疼。 “你有!” 楚啸天真的恼了,看着她别开的脸,顿时心里生起一种不知该如何办的挫败感,有生以来让他第一次感到厌烦。那种“不知道拿她该怎么办好”的情绪让他只能压向她,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以此来发泄自己心里的挫败。 可是,等发现她竟然毫无反抗地任他亲吻时,那股更深沉的无力感让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楚啸天移开唇,将脑袋埋在她的心口上,然后气不过地在她锁骨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啊……”柳欣翎嘶叫一声,真的好疼。 听到她叫疼时,他心里头又是一阵阵的后悔,不由怜惜地舔舐她被咬到的地方,直到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方将她拥紧在怀里。 柳欣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伤人,所以乖乖地任他为所欲为。只是,她也有些矫情了,他没有开口,也忍着不想开口说什么。只是这种难得的矫情没过几秒又让她觉得很难堪,明明自己素来讨厌女人矫情,偏偏自己却做了这种事情。 柳欣翎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啸天,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理智了,因为想保护自己,所以一直不肯相信感情这种太过虚幻的东西。 楚啸天震动了一下,瞬间心里溢满了的一种难言的温情。其实,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他偶尔也会感觉到她笑容下的陌生疏离。他那么喜欢她,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如何没有发现呢?那时候觉得他们会一直在一起,迟早有一天她会全心全意地依赖他、相信他。现在想想,是不是太乐观了呢? “不要紧,我没怪你。” 他说着,撑起身俯首看她,她小小的、娇娇的,柔柔弱弱地躺在床上,被他的身体完全笼罩在身下,脆弱得仿佛他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她弄坏了,总让他忍不住小心对待。明知道她其实很厉害,可是那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总是无法改变,觉得她需要他小心地呵护着,不然就会坏掉一样。 柳欣翎也看他,他头上的发冠已经在刚才摔落地上时弄掉了,一头墨色长发垂了下来,有几缕垂落在她身上。室内的光线有些低迷,背光中的男子英俊得过火,很容易吸引女人的全部心神。 “我没怪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也许是我做得不够。”楚啸天难得严肃地说,“一个男人没法让自己的女人相信他,是男人的失败。我知道说再多好听的话证明不了什么,咱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相信我好不好?” 听到他近乎恳求的话,柳欣翎莫名的眼眶有些酸涩,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一样。明明活得那么嚣张肆意的男人,却因为她莫名的情绪弄得这般脆弱。 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拉下来紧紧地拥住他,说了声“好”。 楚啸天突然笑了起来,默默地抱着她,然后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地说:“两年前,那时刚好是秋天,枫叶红了,我看到你站在枫树下微笑,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笑得这么好看。我那时候不知道我喜欢你,只是想找到你。可是京城里的女眷不知多少,哪里能轻易地找到你?而且,我也知道我名声不好,就算找到你,你爹娘也不会将你嫁给我的,说不定,你也不愿意的。不过,我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给咱们指婚,知道对像是你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手不自主地揪住了他的衣服,柳欣翎试着让自己不那么急躁,“两年前的秋天?在哪里?” “青岭山。”楚啸天没有什么隐瞒地说。 柳欣翎瞪大眼睛,吃惊地看他。 楚啸天突然笑起来,“记起来了?” 柳欣翎点点头,“嗯,柳府在青岭山脚下不远处有处庄子,每年空闲时大哥都会带我们去庄子里玩。听当地的人说,青岭山上有一片枫树林,秋天的时候很美丽。所以那年秋天我让大哥带我们去山上看枫树,不,应该说差不多每年大哥都会带我们去那儿看枫树。”说着,柳欣翎瞅他,“可是我没有看到你啊。” 楚啸天微微别开脸,“因为那时我刚被一头狼咬伤,逃到那里就躲在了树上,后来因为受伤太重,没法下来,所以在树上呆了一天。等我醒来时,我就看到你站在树下对我笑了。” 柳欣翎:=__=!我真的没有对你笑,甚至根本不知道你在哪棵树上窝着,怎么可能对你笑啊? 不过看这男人笑得那么怀念的模样,柳欣翎将实话给咽了下去,就让他自个以为的高兴吧。 “咦,你怎么会受伤的?”柳欣翎又问。 说到这个,楚啸天真的尴尬了,含糊地说:“我做错了事情,被十七皇叔将我丢到山里头历练。哎呀,反正你不用理会,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柳欣翎点点头,也不再追问,总结道:“所以,你那时就见过我了,然后就……放在心里了?”柳欣翎面上有些发热,但仍是厚脸皮地问道。 对此,楚啸天倒是大方地承认,只是一口咬定因为她当时对他笑了,所以他才会对她动心。柳欣翎没法纠正这个美丽的错误,只能由着他厚脸皮地认为自己当时对他笑了。 “翎儿,你放心,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其他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没有人能比得上你。”楚啸天抱着她说起情话来,“自从见过你之后,我才发觉以前看到的那些女人真的好丑,以前是怎么忍受得了的呢?哼,表妹还说我贪花好色,摧残那些女子。那种残花败柳,送给我我都不要……” 柳欣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再一次认定这个男人绝对是眼睛有问题,才会觉得她是最美的,这也解释了为何有时候这男人会用那种痴迷的目光看她。或许,当时他受伤了,神智不清,再然后误以为她对他笑了,然后因为那时的环境渲染得太美丽了,才让他产生了幻觉。 对,绝对是这样。 楚啸天说了会儿,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认真地说:“翎儿,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表妹和表弟他们,他们一定也对你有意,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接近你,你千万别让他们得逞啊!” 柳欣翎:“=__=!你多虑了,他们真没那想法……” 楚啸天完全无视了她的声音,趴在她身上又数起了他认为的那些对她有企图的女人:“还有楚惜幽那小妮子,你也要小心,周泉儿已经被赶走了,我不担心她,不过若是她不死心再来,你可不能让她近身……” “……” 第二天,柳欣翎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昨晚她听了某个男人叨念了一晚哪个男人或女人对她有企图,要怎么防备不能让那些女人占了她便宜之类的。最后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脑补的,认为连她的丫环也对她有非份之心,以后千万别让丫环近身伺候了之类的。后来若不是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他掀下床,说不定他还要继续叨念下去。 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特别是疑神疑鬼又醋劲大的男人,整就是个恶梦。 柳欣翎在某位世子爷灼灼的目光中,忍住了让丫环进来伺候的想法,自己更衣洗漱,然后又给他冠发,整就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形像。 楚啸天笑得一脸满足,又看了几眼木头一样站在一旁的墨珠,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因为这丫环很识相,主子没吭声,就站在一旁当背景,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吃完早膳后,柳欣翎送他出门,有些担忧地说:“今天你是要去上朝么?” 楚啸天平时不怎么上朝,都是直接去了衙部。而今天去上朝是因为昨天他当众殴打南夷国王子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听安阳王的意思,昨天很多官员已经上书准备弹核他,到时就看皇上怎么处置他了。 “嗯。”楚啸天从安顺手里接过佩刀挂在腰间上,对上她担心的脸,心情仍然很好,“不用担心,反正我也不是没有被弹核过,只要皇上不生气,我就不会有事情。” 柳欣翎扯扯唇,没有他那么乐观。自古以来,帝王的宠信最不可靠,她不知道为何崇德皇帝愿意将楚啸天宠到这地步,楚啸天凭的是什么能得到一个帝王的庇护? 她打从心里直觉这不是个好现象…… 69、第 69 章 柳欣翎有些心神不宁,但在送楚啸天出门后,还是强打起精神梳洗一翻后,往落仙院而去。 来到落仙院,柳欣翎先给安阳王妃请了安后,便坐到一旁,看安阳王妃处理王府的事务,听着一些管事嬷嬷们汇报府里的事务,边观察边学习。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管事嬷嬷们都走了,安阳王妃也合上了账本。这时,玉娘捧着沏好的茶上来,柳欣翎赶紧起身将其中一杯茶端到安阳王妃面前。 安阳王妃喝了口茶,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虽然上了些淡妆,但也难掩憔悴,不由暗暗皱眉,心道虽然平时看着大气沉稳,但遇到事关夫婿的事情时,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不过这样也好,证明她儿子没有在她身上白费劲儿,小夫妻俩感情好,她这做婆婆的还是乐见其成的。 “你昨儿可是没有休息好?”安阳王妃关心地问道。 柳欣翎面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说道:“嗯,昨儿有些热,没有怎么睡好。”心里却暗忖,还不是你儿子闹的,真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唠叨了一个晚上,害她睡得都不安生,睡着了后还要被他鬼压床,怨不得女人结婚以后容易变成黄脸婆,都没有休息好能不变嘛? 安阳王妃知道这是托词,自然也不会追问她为何睡不好。联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认定了媳妇是为了儿子殴打南夷国王子的事情担忧了,不由宽慰道:“放心,王爷不会让啸儿出事的。” “娘,媳妇知道。”柳欣翎应了一声,又说道:“只是夫君今日上朝,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等着揪他的错处。虽然夫君所作所为情有可缘,可是那毕竟是南夷国的王子,若是他们闹着要皇上给个公道,媳妇怕……” 安阳王妃如何不明白,只是她也知道这事情作为内宅之妇,再担心也无济于事,所以只能安心等着看皇上怎么处理。而且,她也知道丈夫会保儿子,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不过媳妇虽然忧心,但没有乱了分寸,也不像一些小家子气的女人般惊慌,倒是让她心里比较满意的。 婆媳俩正说着话,王妃的心腹丫环玉裳走进来,给两人请了安后,说道:“王妃,宛姨娘说她吃不下东西,害喜严重,是否请大夫去给看看?” 安阳王妃的面色变得冷淡,连声音也是淡淡的,“嗯,原来今天又害喜了,就叫陈大夫过去看看吧。顺便告诉大夫,宛姨娘近来可能胃口不好了,这对腹中孩子不好,开些消食的药给她。还有,也吩咐厨房的人,宛姨娘近来胃口不好,多做一些清淡的过去。” 玉裳看了王妃一眼,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温顺地应了声,便下去了。 柳欣翎眼观鼻鼻观心,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她这些天也常听到宛姨娘总是使着劲儿地折腾,估计也是为了让被王妃牢牢地留在落仙院的王爷过去瞧瞧她,好看在她现在怀孕的份上免了她的禁足。可是想从王妃这里将人拉过去是那么容易的么?不管你使出什么理由,王妃都有理由驳了,并且会让人觉得她是真心为你好,而从宛姨娘被圈养得胖了一轮的模样来看,王妃也真心是没有亏待她的。所以安阳王听着嬷嬷禀报宛姨娘的状况时,心里十分很满意,觉得王妃是尽职的。 宛姨娘却有苦说不出,王妃是没有亏待她,也没有亏待她腹里的孩子,可是每天面对着一堆吃的用的玩的,她总会产生一种被圈养的错觉。而且估计她再这样像圈养猪一样养下去,莫说熬到生产,现在就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哪个女人不爱美?特别是像她这种以色侍人的妾侍,就算是怀孕也想要做个美美的孕妇,可是王妃这种将她当猪一样养的算毛啊? 宛姨娘心里咆哮着:难道她在王妃眼里就是个即将产崽的母猪咩? 解决了宛姨娘的事情,安阳王妃丝毫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对柳欣翎说道:“欣翎,今天同我一起去给太妃请个安罢。” “是。”柳欣翎笑着应了声,“很久不见祖母了,媳妇也想她了。” “呵呵,太妃听了你这话应该会高兴的。” 婆媳俩说着,往荣瑞堂行去。 来到荣瑞堂,安阳太妃今天并没有在佛堂里礼佛,而是坐在偏厅里看佛经。 两人给太妃请了安后,安阳王妃便问了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及衣食住行,又对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丫环询问了一翻老人家的事情,方说起了楚啸天的事情。 安阳太妃捻着佛珠,淡淡地说道:“啸天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孙子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只要他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都不会让人动他的。” “可是若是南夷国的使臣不肯善罢干休……”安阳王妃心里自然愿意相信皇上现在不会动她儿子,可是就怕有心人从中使坏,抓住这把柄不放。 “南夷国……”安阳太妃捻着佛珠沉吟良久,说道:“过几天中秋夜宴,估计会有人生事,让王爷和啸天小心行事。至于皇上会有什么处罚,不过顶多是让啸天去藩地几年罢了。” “娘!”安阳王妃惊了,去藩地几年?那等她儿子回来还不知道会是个怎生的情景? 安阳太妃打断了她的话,“急什么,啸天就算不在京城也没什么影响,去藩地也是给他历练一下。他不可能永远都靠你们庇护,靠皇上的恩赐,皇上迟早有一天会老,若是新皇登基……”安阳太妃的话隐了下去。 听着安阳太妃的话,安阳王妃和柳欣翎都沉默下来,不再多言。 闹哄哄的早朝过后,楚啸天被单独留了下来。 偌大的紫辰殿里,楚啸天乖乖地跪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不吭一声。御案前,威仪的皇帝正在批着奏折,皇宫里的总管太监刘公公小心地伺候着。 在这里,楚啸天倒是没有平日的嚣张,皇帝让跪着就跪着,丝毫没有怨言,相信连安阳王也没法让他这么听话过。 楚啸天盯着地板上的纹路,看似认真,其实思想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了。 他正在想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知道季渊徐的药做出来了没有?要不要呆会去催催?嗯,还有,虽然他相信季渊徐的医术,但那人太不靠谱了,他要不要找个人去先试药先?嗯,再想想试药人选,哎呀,卢文祖不正是个好人选嘛,相信他知道自己不举以后,绝对会“高兴”得痛哭流涕的,他这也是为了卢文祖的家庭和睦着想,听说他勾搭上了那个叫什么苏水洁的花魁了,拼着尚书夫人的反对硬要纳她入门,真是家门不幸啊…… “啸天!” 威仪含冷的声音终于让他从臆想中回神,楚啸天有些茫然地看着御案前的皇帝,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 崇德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他,眼里滑过几丝无奈。刘公公果断埋下头,敢在皇帝面前发愣的,估计普天之下仅有这位世子爷了。 幸好,楚啸天反应不错,当下很快地回过神来,问道:“皇上,您叫臣有什么事么?” 崇德皇帝忍住抚额的冲动——话说面对这熊孩子,他很多次都想这么做,只是太不符合皇帝的言行了,只能果断放弃——崇德皇帝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面容清冷,“安阳王世子,你可是知错?” 楚啸天跪着俯下身,“皇上,臣知错了。”抬头,一脸诚恳地看着皇帝,“臣应该罩他袋子敲闷棍后丢到城外的树林里,让那些南夷国的使臣也认不出他们王子的模样。皇上,臣考虑不周,有失您的教导,让您为难了,是臣的错。” “……” 刘公公现在很后悔自己今天当职,早知道安阳王世子惹出这一出后,他今天就应该请假让其他人来伺候的。果然,瞄见了御案前的皇帝额角的青筋爆裂了几根,让他再一次佩服安阳王世子实话实说的勇气。 半晌,崇德皇帝憋闷地问:“放肆,朕几时教过你行此无德无耻之事?” “皇上您没教,是臣自己私下揣测的。”楚啸天继续老实地说。 “你……”崇德皇帝被壹得气不顺,随手将桌上的一本奏折砸了过去。 楚啸天可以躲开,但基于某种目的没有躲开,而是将那本折奏接住,然后看到半开的折子上一段弹核他的话,不由撇了下嘴。啧,竟然说他的存在已经影响了两国的友好邦交,应该剥夺他世子的爵位。MD,难道让人欺到家里不还手才叫两国友好邦交么?! 刘公公很贴心地将一杯茶放到御案前,崇德皇帝端起,喝了几口方将那股暴躁的情绪压下,然后看着下面老老实实地跪着的男人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发过脾气之后,越看越觉得好笑。 “说吧,你为何要殴打那南夷国王子?他可是惹着你了?”崇德皇帝将桌上没批的奏折往旁一推,难得有些悠闲地问道。 昨天南夷国的使臣进宫来索要个公道,不过被他安排的官员给摆平了。今天早朝时,也有官员弹核楚啸天昨天当众殴打南夷国王子的事情,不过皆被他压下了。如此一来,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皇帝摆明着要保楚啸天,所以早朝时虽然看到难得来上朝的楚啸天,但众人只能当作没有看到他。 楚啸天自然乐意解答,“皇叔,你不知道那南夷国王子多无耻,竟然在咱们大楚欺辱咱们的百姓,若不是当时我们听到有人呼救过去了,相信那姑娘早就教那无耻的王子给污辱了。皇叔,他欺辱的是咱们大楚的百姓,打了他还是轻的!” 崇德皇帝的眼神倏地冷了,但表情仍是淡淡的,直到楚啸天说完后,眼巴巴地看着他,要他给个表态时,崇德皇帝方道:“你太冲动了……” “皇叔,臣知错了。”楚啸天再一次打断了皇帝的话。“臣下次绝对会思虑周到再行事,不丢皇叔您的脸面。” 崇德皇帝嘴角微抽搐,终于忍无可忍地骂道:“你这混账,朕给你的那几个侍卫是摆设的么?你不会让他们动手么,逞什么英雄?你倒好,惹了事情拍拍屁股就走了,让朕给你去擦屁股!中秋过后,你给朕滚到东南去反省!” “皇叔!你不要我啦?”楚啸天瞪大眼睛。 崇德皇帝面无表情,“你太能生事了,朕要不起,等你哪天这性子改改再回来。” 楚啸天瞪大眼睛看他,半晌,终于深深地跪下去,“多谢皇上成全。” 崇德皇帝淡淡地应了声,又说道:“你殴打南夷国王子之事虽然朕压下了,但却没有完。估计中秋夜宴时,那些南夷人会有所动作,届时朕不会再护你,你自己有心里准备。” “是!”楚啸天这一声倒是精神抖擞,就差磨摩拳擦掌,准备再大干一场。 崇德皇帝当作没看到,挥手让他下去。 楚啸天恭敬地再磕了个头,慢慢地退出紫辰殿,等终于出了殿门后,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步伐也轻快了几分。不过看到外头的侍卫还有一些等着觐见的大臣,马上绷紧脸,一副严肃无比的神情。 殿内,崇德皇帝听到他那带着几分跃的脚步声,表情有几分失落,说道:“刘公公,朕登基十几载,大楚九万里锦绣山河,却从未亲自去走过看……估计这一生也不会有这机会了。” 刘公公笑了笑,说道:“皇上,安阳王世子应该会给您写信告诉您他路途所遇的事情。” 闻言,崇德皇帝摇头笑了笑,“估计出了这京城,他玩得连朕都会忘记了。不行,到时得给他些任务,不能让他玩疯了,到时舍不得回来。” “皇上英明!”刘公公狗腿地拍着马屁。 70、第 70 章 夜幕降临,整个安阳王府亮起了灯笼。 柳欣翎坐在安阳王妃身边,陪着王妃说话,不过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说话上头,时不时地将目光移到门口,等待那父子俩回府。 不久,终于有丫环进来禀报道:“王妃、世子妃,王爷和世子回来了。” 闻言,柳欣翎赶紧随着安阳王妃一起起身,迎了出去。 不久,父子俩一前一后走了大厅,而且父子俩的脸色各异。安阳王脸色发黑,十分阴沉,隐隐带着一种愠怒。相比安阳王难看的神色,楚啸天却是很平静,甚至带了点满不在乎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没有什么影响。 看到楚啸天这模样,柳欣翎也紧张不起来。她虽然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六年,但骨子里仍带着现代人的某些思想,对一些事看得不太重,觉得只要不是涉及到性命的事情,都不会太在意。 “王爷,啸儿,你们回来啦。”安阳王妃说着,特地去让丫环们泡了安阳王爱喝的茶自己亲自端了上来。如此这般作态,为的是安阳王能消消气。 安阳王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对上前请安的柳欣翎说了声起后,便沉着脸喝茶,没有搭话。 “王爷……” 安阳王妃又唤了一声,然后又看了眼坐在儿媳妇身边一脸轻松惬意地喝茶的儿子,也不知道皇上对儿子的处罚是什么,看到王爷这模样,不由得让她心里有些忧心了。 安阳王妃的这一声叫唤仿佛终于点怒了安阳王心中的怒火,瞪了她一眼,骂道:“瞧你生的好儿子!本王的老脸都让他丢尽了,还有什么事他不能做出来的?” “怎么了?还是皇上罚了啸儿什么了?”安阳王妃纳闷地问,虽然她不怕王爷的怒火,但她从来不会明着同他对着干,一般时候都会给足了丈夫面子,让人觉得她是尊重丈夫的。 “今儿早朝过后,皇上将啸天叫去,然后皇上下旨,让啸天中秋节过后就离开京城出发去开阳城。”安阳王怒声说道。“你瞧瞧,京城里有哪个皇室子弟会被直接贬去藩地的?就算开阳城是安阳王的封地,但本王现在好好地呆在京城,他一个世子去封地做什么?这不是徒惹人笑话嘛?本王的老脸都让他丢尽了。而且这一去,相当于失了圣心,只要这一离京,谁知道皇上以后还会不会再想起他?就算以后回了京城,失了圣宠,依他的能力他就只是个普通的王爷世子,能有什么作为?” 安阳王妃一听,像是失了力气一样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怎么会?皇上不是一向喜欢啸儿么?为何会让啸儿去开阳城?” “为何不能让他去开阳城?你以为啸天是谁,皇上再宠着也越不过皇子去,何况这不孝子还做出这种不经脑子的蠢事!”安阳王黑着脸说。 圣旨一下,众人都知道安阳王世子失了圣心,被皇上贬去了藩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被招回京。就算有一天被招回京城,早已失了帝宠,回来也只是个普通的世子罢了。 听到儿子要离开京城,离开自己,安阳王妃一时间只六神无主,心里觉得痛苦不已,不由得用帕子捂着脸低低地哭泣起来。 楚啸天一见,赶紧安慰道:“娘,您别担心,不就是去开阳城嘛,也不算得多远,儿子会每个月给您写信的。而且皇上也没有说让我一辈子呆在那里,我也会很快就回来的,您别担心。” “哎呀,你也别哭了,让他去历练一下也好,免得总是这般不上大人样。”安阳王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也只能跟着安慰道。“等过了年,我再去问问皇上的意思,相信儿子应该很快便能回京的。” “是啊,娘,你就别伤心了。”柳欣翎也跟着说道。 父子俩安慰了一阵,安阳王妃终于接受了这件事情,只是哀叹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了。她也知道,既然皇上下了旨意,那就是没法改了,她哭再多也没有用,反而惹得丈夫心烦。安阳王妃虽然想通了,只是接下来的家宴中,还是情绪不高,众人用了膳后,便打发了小夫妻俩回揽心院后,安阳王夫妻俩便一起去太妃的荣瑞堂,将此事禀报与太妃。 安阳太妃等夫妻俩说完话后,半闭着眼睛,慢慢地说道:“这样也好,啸天现在远离京城也是好事。” “好事?”安阳王诧异地问。 “安顺王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到时,西北也会乱起来,皇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将安顺王的势力一举铲除。”安阳太妃幽幽地说道。 闻言,安阳王悚然一惊,“难道五哥他要谋反?他……”细细一想,又说道:“娘,您的意思是,若是啸天在京城,安顺王可能会为了让我们辅助他,拿啸天来威胁我们?” 安阳太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还说不准,但我知道安顺王不是这么容易死心的人。而且这个人喜欢走极端路线,稍不顺他意,他可能会做出更多没脑子的事情。你近日行事也要小心一些,没事切莫离开京城。至于啸天,你们也不用担心,依皇上的性子,他不会勉强啸天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更不会对啸天不利。我与他当年有过协议,他是个好皇帝,不会轻易毁约的。而且,我们的啸天的脾性,其实也挺让他喜欢的,他不介意培养出一个对皇室忠心耿耿的王爷。当然,啸天也是肃王亲自选出来的人,皇上不会因此而毁了啸天。” 闻言,夫妻俩都有些愣住,他们并没有听过还有这种事情。半晌,安阳王有些激动地说:“娘,您的意思是,十七弟他……” 安阳太妃笑了笑,手里捻着佛珠,温暖的烛光下,一片慈眉善目。 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安阳王只能按捺下那股激动,携同妻子告退。 柳欣翎有些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楚啸天被贬去开阳城,就要离开,而她呢? 两人一路回到了揽心院,楚啸天仍是看起来十分平静的模样,似乎并不觉得失去帝宠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也不认为被贬离京城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更对自己的前途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 看起来,倒有些宠辱不惊的淡定范儿。 等回到了房间后,楚啸天将伺候的丫环挥退后,转头看向她,见她眉宇微蹙,有些奇怪地问,“翎儿,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柳欣翎很想白他一眼,不过这种动作太不雅了,只能没好声气地说:“你倒是自在,爹娘都很担心你呢。” 楚啸天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抱着,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笑呵呵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难得有这个机会,我想到外头看看,也想去历练一下自己。而且,我以前说过,会带你出京,一起去游山玩水~~” 柳欣翎瞪圆了眼睛,“你是说……我也一起去开阳城?” “当然了,你是我娘子,你不跟我去谁去?”楚啸天也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真、真的么?”柳欣翎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游山玩水,出嫁前,偶尔能出京城去乡下的庄子住个几天就不错了。更何况嫁人后,上面有婆婆祖母,作媳妇的哪能随意去哪里?她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不出意外,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会困死在京城中,一直到生儿育女,孩子长大。 现在,听到也许自己也会跟着楚啸天一起离开京城到藩地去,先不管是不是被贬的,至少离开了京城后,她会过得比较轻松,上面没有了婆婆压制管束,以后府里就是她当家了,并且在外头也不若在京里的约束多,她有很多自由。 还有,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离开这男人。当然,因为喜欢他不想离开他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是,她可对异地恋没啥信心,知道感情再深的夫妻也经不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还不如自己跟着他,慢慢地将爱情磨成亲情更好。 楚啸天看她这模样,有些好笑,也有些怜惜,“自然是真的。”他低首亲亲她的额头,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也想离开京城到外头走走看看,若是能游遍天下赏尽天下之景最好了。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去开阳城也不错。开阳城是皇上赐给我爹的封地,以后我也要继承王府,现在就去熟悉一下那儿也挺好,估计以后咱们老了以后,也会去那儿养老吧。” 柳欣翎静静地听着,忍不住露出微笑。楚啸天这个人还是有点奇怪的,皇帝虽然将他纵得无法无天,但他却从未想过用帝宠去谋取什么权利,反而这些来来还混成了个个没啥权力的王爷世子。不能说他是淡泊名利,而是应该说,他压根儿不去计较那种东西吧。或者,这也是崇德皇帝愿意纵他宠他的原因之一? 很快的,柳欣翎便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给驱除出脑海,又问道:“啸天,今天皇上没有罚你别的了吧?” “放心吧,皇叔不会真的罚我什么的。”楚啸天目光有些幽深,“其实,皇叔也知道我一直想离开京城到外头看看,不过因为我爹的原因,所以他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现在嘛,时机刚刚好。” 听他这么一说,她终于放下心来。 说了会儿话后,柳欣翎突然想起今天安阳太妃说的话,赶紧说道:“还有,祖母说,中秋夜宴,估计会有人生事,让你小心一点。”刚才大家都为楚啸天被贬去封地的事心神不宁,所以倒是忘记了将太妃的话告诉他们了。 楚啸天笑了起来,“没事的,只要他们敢生事,我会再揍一回。”说着,楚啸天想起了一件事情,赶紧放开她,反手拉着她出了门,“走,咱们去找季渊徐。” “找他做什么?”柳欣翎好奇地问。 楚啸天笑眯眯的,“自然是去问问他,那药弄得怎么样了。” “……” 柳欣翎终于记想所谓的“药”是什么,不禁囧了,顿时同情起即将要倒霉的南夷国王子,希望他回到南夷国后,能找到名医治好他。不过听说季渊徐的医术十分高明,也不知道他做出来的药是不是也这么的高明,无人能医。 季渊徐现在还留在安阳王府作客,成为安阳王府的专治太医了。虽然他做事不靠谱,但他的医术是无庸质疑的,安阳王实在是舍不得让他离开。加上宛姨娘怀孕后三天两头的弄出些小问题,闹得安阳王跟着紧张得没有了安全感,觉得季渊徐留在王府里比较让人安心。只是安阳王现在也明白了,不到危急时刻,还是莫要让这位太医出手的比较好。 来到霜客院,问了霜客院里伺候的丫环,知道季渊徐现在还在霜客院的一间改装的临时药房里,两人也不用人带路,直接过去。 “渊徐,你在不在?” 楚啸天在门外叫了声,听到里头的人应声后,方带着柳欣翎进了里面,顺便让安顺等人守在外头。 药房里,季渊徐正卷着袖子磨药,额角泌出了细密的汗珠。 柳欣翎看了眼这间药房,里面布置得像个小型的药房,看得出来安阳王对季渊徐这位太医是极为上心的,就为了将他弄到自己府里头。她听楚啸天说过,季渊徐不是京城人氏,被钦点为太医后,虽然在京城里也有自己的宅子,但房子并不大,里头除了他就只有两个仆人伺候,一个做菜不咋样的厨娘,一个扫洒整理的小厮,这也是季渊徐为什么这么喜欢往王府里跑在这里蹭吃蹭喝的原因,毕竟王府里的伙食真的是好太多了。 “楚兄、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快坐,我去给你们倒茶。”季渊徐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就要起身。 楚啸天一脸嫌弃地制止了他的动作,“不用了,我怀疑这屋子里的水还能不能喝。还有,这里又脏又乱的,你也该让丫环进来整理一下,别邋遢像狗窝一样,看你的人都不像这种邋遢的性子。” 季渊徐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说道:“还是算了,虽然乱了点,但还没有造成不方便。而且丫环不懂那些药材,她们会弄乱我的东西。” 楚啸天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同他纠缠,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呐,我问你,药做出来了没有?” 季渊徐眨眨眼睛,然后才想起他话里的意思,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药杵,露出上面粘着的褐色的药粉,“呐,正在做。” 楚啸天赶紧退后了几步,免得让那药粉沾到身上,会一辈子不举的,他才取了老婆,可不想当一辈子的太监。 “什么时候能给我?” “三天后。” 三天后刚好是中秋节。 楚啸天上挑的眼角微微染上煞气,然后笑了。 “对了,我今天去太何傅府给何老夫人请脉,在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季渊徐有些忧心地说:“楚兄,好像南夷人会在中秋夜宴时借事挑战你,让你与他们的勇士比试,到时你得小心一点。” “怕什么,难道你信不过我的武功么?”楚啸天不以为意,对付南夷人他相信自己的身手,不过他倒是想让那南夷国王子来挑战自己,然后再将他打得连他爹南夷国国主都认不出的地步,特别的爽快。 季渊徐还是很担心,面露忧愁地看了眼一旁的柳欣翎,“听说南夷国的女人好武斗,性格彪悍,若是她们为了给自己的王子报仇,找嫂子比试怎么办?嫂子这么大家闺秀,可打不过她们。”季渊徐再瞄了眼柳欣翎的身条儿,更忧心了,不由说道:“不然我还是做点药给嫂子防身吧,若是有人敢挑战你,你也甭客气,一上场就让她们直接倒下。” “……” 柳欣翎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到这点,难道众目睽睽之下,那些南夷人会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楚女子打架不成?而且,这位太医敢做这种事情,会不会太卑鄙无耻了? 楚啸天一听,瞬间煞气腾腾,“他们敢!” 不过,季渊徐这话倒是给了他一个警醒,楚啸天转身看向柳欣翎,说道:“娘子,不用担心,若是那些蛮夷女子敢打你的主意,听季渊徐的,不用客气,直接一拳打飞她们,死了就是她们活该!啊,还有啊,你千万不能让她们碰到你啊,若是那些蛮夷女子看上你怎么办……” 柳欣翎:=__=!这男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毛总会认为女人会看上她呢? 71、第 71 章 八月十五,传说是为了纪念嫦娥奔月而设的节日。又因这天是八月份为秋季的第二个月,此时又称为仲秋。 天微微亮,柳欣翎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凑得极近的俊脸,五官英俊得过火,在清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因为是侧着睡,那张英俊的脸庞半压在枕头上,嘴巴微微有些嘟起来,看起来比清醒时的煞气腾腾多了几分养眼的稚气。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漫铺在枕上,有几缕甚至滑过那张脸,掉落在她颊边,带来一种很柔软的痒意。明明看起来那么男人,但那一头黑发却出奇的柔软光滑,每每摸到,都让她产生一种感概。 她伸出手轻轻地摸过他英俊的五官,只是虚虚地将手晃过,不敢多做停留。 其实,每天早上醒来时,看到这张脸,都会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毕竟,上辈子自己是一个很平凡甚至有些内敛的人,习惯了平凡的生活,对俊男美女什么的概念只存在于电视明星中。就算在生活中会遇到长得好看的人,也是那种没什么交集的,她的朋友都是同类型的人,没有什么俊男美女极别的。等出了社会后,而她也只是个刚出社会一年的女孩子,只是个网络公司的平面设计师,工作地方太简单,让她从来没有产生那种要嫁高富帅什么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当然,平凡的生活也让她习惯了面对生活中比较大众化的人,从没有想过未来的丈夫会是个多么英俊的男人。 所以,每天醒来,看到枕边人英俊的脸总会让她有些呆愣。无疑的,楚啸天的脸真的挺有资本,至少让她很满意,甚至偶尔会产生一种“若是上辈子,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和这样的男人有交集吧?”的感叹。撇去他的品性什么的不谈,至少他是个帅哥,又是个官二代富二代,可不是现代女孩子心目中YY的白马王子人选? 又摸了一下,当她正欲要收回手时,突然一只大手将她覆在他脸上的手抓住。 那双仍有些睡意的丹凤眼睁开,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带着睡着的声音沙哑而性感,“你要摸的话不用这么小心,我又不会坏的……” “……”柳欣翎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想掐人的表情,说道:“你又压着我了。”这男人还是不开口比较让人觉得舒服。 楚啸天依旧是半边身子压在她身上,丝毫没有丁点愧疚感——反正自成亲以来,都压了几个月了,不压他还睡不着呢——反而凑过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娘子,早安。” 柳欣翎抽回手抵住他的脸,不悦地说道:“你还没有漱口。” 听到她语气里明显的嫌弃意味,楚啸天不起反而将她拖到怀里继续压,扣着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个窒-息的长吻,告诉她,他不介意与她分享彼此的口水。 闹了一会儿后,柳欣翎在某位世子爷快要控制不住想做些不道德的床上运动时,果断地将他掀开,自己下了床。 柳欣翎也没有叫丫环进来伺候,自个去拿了衣服慢慢穿上。她现在比出嫁前还要懂得“自力更生”这词儿。出嫁前,虽然家势不高,但她还是个衣来伸手的闺阁小姐,墨珠会将她的生活照顾得妥妥贴贴的。可谁知嫁了人后,由于某位世子爷的脑回路不知道偏到了哪里,总认为女人对她有企图,独占欲爆涨,然后连伺候的丫环也一起防着,不给丫环近自己身。所以,为了配合这位世子爷不正常的脑回路,现在她基本上打理自己都是自己动手,没有让丫环来伺候。 等她穿妥了衣服时,回头看到某位世子爷还赖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中,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背脊——看模样,似乎还在平息刚才差点擦枪走火的欲念。当然,也不怀疑他是在赖床的可能,毕竟这男人不像正常的、作息规律的古代男人,对赖床这件事丝毫不觉得可耻。 “夫君,起床了。”柳欣翎叫了声,然后听到枕头下传来一声模糊的咕哝。 柳欣翎想了想,又说道:“你若不想起,我不介意抱你起来的,我有力气呢。” 这威胁真是直截了当,直戳男人心肝。听到她的话,床里的男人风中凌乱了,然后不可思议地转过脸看她。 柳欣翎温婉地笑着,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多挫伤男人自尊的话。 “……不用了,我起了。” 楚啸天黑着脸说,很利索地爬起床,然后接过她递来的衣服,也不在意她还在看着,当着她的面脱光光,然后再一件件穿上衣服,丝毫不觉得自己裸着身有什么不对。 柳欣翎的脸皮没有他厚,眼神飘了飘,直到他穿好衣服后,方让房外端着洗漱用具的丫环进来,而她侧拿过梳子开始为他梳头束发。 等两人整理好自己去落仙院时,比平常迟了几分钟,幸好这几分钟时间安阳王夫妻都没有介意。 落仙院的偏厅里,安阳王和王妃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他们一起过来用早膳。桌上除了平常时候的早点,还多加了一碟子烤得油光暗黄的月饼。 给两人请了安后,楚啸天一坐下便说:“爹,娘,中秋节快乐。” 安阳王哼了一声,然后淡淡地应了声,安阳王妃很和蔼地招呼他们一起用早膳。 早膳过后,安阳王喝了口茶过嘴,便对楚啸天说道:“今晚的中秋夜宴,你给本王警醒点,做事前先用些脑子,别莽莽撞撞的像个小毛头一样。” “知道啦。”楚啸天眼神微闪,但面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你们就放心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相信有人想耍花样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 楚啸天这话绝对是话中有话,只可惜安阳王夫妻听不出来,或许也从来不会想到自家这做事冲动的儿子正和某位太医狼狈为奸,进行着一个卑鄙无耻的计划,打算趁中秋夜宴直接废了人家一国的王子哩。 柳欣翎抬眼看了眼楚啸天,却见他朝自己眨了下眼睛,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柳欣翎望天,她祈祷南夷国王子后半生不要太悲催吧。 说了会儿话后,安阳王和楚啸天一起出了门。 中秋节的早上,安阳王和楚啸天仍是照常出门了,一个上早朝一个去衙部,各司其职。而柳欣翎侧和安阳王妃一起去荣瑞堂给太妃请安。 午膳时,楚啸天和季渊徐一起回来了。 季渊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虽然表情看不出生气的迹象,但眉头难得皱起来,让人知道他心情不好。 等两人坐下时,季渊徐连平时爱吃的点心也不吃了,对楚啸天抱怨道:“楚兄要离京这事情,为何不告诉小弟,也让小弟有个心情准备啊。” “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准备什么。” 楚啸天一句话将季渊徐堵住,一时间眉稍皱得更紧了,甚至有些受伤地看着他。 柳欣翎坐在一旁给两人斟茶,笑道:“季太医,夫君不告诉你这件事情,自然是因为皇上这是旨意,已经成了定局无法改了,说了也没有用,不想让你太伤心罢了。”毕竟现在在京城人的眼里,被贬去藩地的楚啸天已经失了圣宠,不值一提,甚至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耻笑他,也庆幸着这位京城一霸终于离开了京城,不用再祸害京城人氏了。“而且,这事情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季太医怎么会不知道呢?” 听到柳欣翎的反问,季渊徐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没有搭话。 倒是楚啸天一脸鄙视地说:“他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医书’的,会听到才有鬼。加上他那种祸害人的方式,太医院里也不会有人主动去告诉他什么了。” “哦。”柳欣翎听罢,不由得有些同情地看他,原来还被同行排斥啊。若不是季渊徐是皇上钦点的太医,估计太医院里的太医早就让他呆不下去了。 “好了,你别摆这副表情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楚啸天将喝了一半的茶杯放下,然后朝抬起下巴,问道:“药准备好了么?” “当然。”说到自己这些天捣鼓出来的东西,季渊徐整个人都亮起来,很高兴地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打开,然后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楚啸天,“呐,就是这个,为了让你方便使用,我将它弄成了粉末,并且只要沾上一点,绝对会产生出乎意料的效果,你可以直接洒到那南夷国王子身上就行了。” “……若是风太大,我也沾上了怎么办?”楚啸天拿着它,纠结地问。 季渊徐笑得十分温和,“放心,我知道解药怎么做,若你不小心沾上了,我会给你做解药的,不过因为有几味药很特别,要一个月时间才能配出来。” “……” 柳欣翎别开脸,不忍心看楚啸天那张青红交错的脸。 果然是不靠谱的二货太医,不应该多嘴地问他什么的。 楚啸天现下想掐人的心情都有了,让他当一个月的太监,天天抱着老婆却有心而无力,是何等的酷刑?他年轻力壮,根本不用禁欲神马的啊啊啊啊!!! 于是,楚啸天决定,这药还是让他的那十个数字侍卫中最擅长隐匿的楚八去下到南夷国王子的酒水里头吧。 “还有,我也为嫂子做了些药,有让人麻痹的、迷幻的、失力的、失明的、失聪的……嗯,嫂子可以随身携带着,若是谁敢对你不诡,你直接拿出去洒人,效果绝对会出人意料哦。喏,这里还有解药,使用之前,你可以先吃粒解药。”季渊徐又拿出一堆的瓶瓶罐罐放到桌面上,很热心肠地推给柳欣翎,末了还付带一句话:“当然,若是楚兄想对你不诡,你同样可以用这药对付他,保证有效哦。” “……” 楚啸天憋屈地瞪他,“你不说话没人会将你当哑吧!” 柳欣翎抽了抽嘴角,默默打量这些药。虽然觉得这没必要,但对这些药的功能很感兴奋,也凑过去拿了个研究起来。越是研究,她越是觉得古代的中药真是不可思议,不知道怎么能配出这么多效果显著的药来呢?好像武侠小说里面描述的。 当然,季渊徐很快否定了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白女思想,很明确地告诉她,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东西,医书上都有记载着的配方,熟读医书的人都懂,而且别看它看起来像是不入流的东西,但若应用得好,也是救人命的东西。当然,他给她的做的这些药,还经过他的改良的,和医书上的已经大不相同,效果也是大大的不同。至于怎么不同法,等到时她用上就知道了。 柳欣翎觉得,她……估计不会使用到吧。虽然她没觉得有用药阴人有错,但比武场上,还是比较讲究公平公正的,用药什么的,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了? 柳欣翎在那边想着,这边某两个丝毫不觉得“卑鄙无耻有什么不对”的男人已经在商讨着今晚的中秋夜宴怎么行卑鄙无耻的事情了,看他们笑眯眯地说着怎么阴人的话的模样,柳欣翎不由得有些发冷,觉得自己还是离他们远点比较好。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开始暗下来。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宴设琼林苑。 安阳王府的人已经准备妥当,乘坐安阳王府的车辇去皇宫。 车到宫门前,所有的马车都必须停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进了宫门,都必须步行。 离宴会开席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宫里已经来了许多官员了。毕竟是皇上下旨设宴,倒是没有人敢迟到,都是早早地来到宫里。 安阳王夫妻走在前头,接着是楚啸天和柳欣翎跟着。不过很快的,留在京城的几位王爷王妃到来后,安阳王夫妻很快便过去与他们打招呼寒暄,倒是晚辈又成一个团体打成一片。只是因为楚啸天的名声实在是太差,倒是没有人愿意过来同他寒暄什么的,而楚啸天并不觉得这很丢脸,也享受这种不用虚与委蛇的清闲。 没有人打扰,楚啸天直接拉着柳欣翎朝琼林苑走去。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安阳王世子,今儿来得真早啊。” 一道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之所以说讨厌呢,是那声音里明显的幸灾乐祸,有种小人得志的猖狂,让人实在是难以忍受。 而楚啸天素来就是个遵从本心的人,不会不屑地装作无视或避开,直接转身面对来人,然后也露出了鄙视的表情,“原来是你们这几个游手好闲的,你们今天也挺早的。卢三公子,看来你伤已经好了,果然是蟑螂的命啊。” 来人正是上回在靖王府里的摩擦的几个公子。听到楚啸天的话,卢文祖差点没有气歪了嘴,甚至连卢三少夫人也阴了脸,却又偏偏反驳不能。 楚啸天说得没错,卢文祖最近又受了伤,不过却不是意外,而是被卢尚书家法伺候打伤的。靖懿太妃的寿辰上,他看中了楚君弦身边的一个丫环,欲要纳她为妾。后来被人查明那个丫环原来并不靖王府的丫环,而是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后,仍是执意要纳她,使得卢尚书大怒之下,请出了家法将他暴打一顿。 也是这么一打,终于让卢文祖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与考虑不周,倒没有再坚持要纳个青楼女子了,只是退而其次地将之放在外头金屋藏娇。只是又很倒霉的,他金屋藏娇的地方,偏偏是楚啸天所管辖的城区,楚啸天带着几名下属巡城的时候,又不免发现了他的秘密。 楚啸天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发现了,自然要落井下石一翻了。于是楚啸天很卑鄙无耻地去让人将这事捅到了卢尚书那里,卢三少夫人也跟着大闹了一场。于是卢文祖又遭到尚书大人的一顿家法,这次打得很严重,只能在床上休养,直到前天才下得了床,现在背后还隐隐作疼呢。 所以说,楚啸天在京城人眼里,真的不负他卑鄙无耻的名声啊,连楚君弦都觉得这一次楚啸天做得太过份了,不给人留条活路。 72、第 72 章 所以说,因为楚啸天的落井下石而倒霉透了的卢文祖真的是对楚啸天各种恨之入骨,做梦都想着怎么阴楚啸天。正当他躺在床上养伤太无聊总是忍不住谋划阴谋诡计去阴死楚啸天时,却没想到会听到楚啸天这厮竟然自找麻烦去将人家一国的王子给揍了不说,还被皇上贬去了安阳王的封地,让他实在是心情大爽,有种终于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可是,他的好心情在面对楚啸天后,又生生破坏了。 卢文祖勉强忍住心中的怒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听说中秋过后,安阳王世子就要出发去开阳城了,卢某在此恭喜你了。哎呀,还有,稍会儿宴会,南夷国的使臣也会到来与宴,到时他们若要搞些什么助兴的活动,安阳王世子可得努力一点,别给咱们大楚丢脸啊!” 楚啸天斜睨他,懒洋洋地反击道:“如果你羡慕的话,本世子可以大方地给你这个上场助兴的机会。不过真可惜,像你这种尚未封爵又没有官职的小人物,是没有这种被人关注的苦恼的。说来,皇上中秋设宴,依卢三少爷你的身份,琼林苑内应该没有设你的位子的吧?你呆会有位子可坐么?不会是大哥看你可怜,施舍了个边角位子给你吧?” “……” 卢文祖的脸色乍青乍红,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差点积成内伤。楚啸天说得没错,他现在没品没爵的,确实没有资格参加琼林苑的中秋夜宴,这还是他恳求他爹才得到这个机会出席的。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厚着脸皮地跟来,也是因为听到小道消息,知道南夷人在中秋夜宴上可能会为了给自己王子报仇找楚啸天的麻烦,为了看楚啸天的倒霉才来的。 想到此,卢文祖也不再计较楚啸天的话,故作大方地说道:“多谢安阳王世子关心,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关心下自己吧。”说着,卢文祖斜眼看向楚啸天身边的少女,微微露出冷笑。 在卢文祖等人眼里——或者说,在京城所有人的眼里,楚啸天只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根本不值得一提。而楚啸天之所以能如此嚣张肆无忌惮,不过是因为皇帝的纵容,加上他身边保护的侍卫厉害了些,若是单打独斗,他绝对只有被人殴的份儿。在众人心里,楚啸天那天之所以能殴打得了南夷国的王子,也是办为他出其不意的偷袭兼身边有几个下属帮着,不然堂堂一个南夷国的王子哪里会这么轻易地被他殴打至伤? 所以,今晚中秋夜宴,若是南夷人想要挑战他,众人觉得这结果是毫无悬念的。想到楚啸天将要在比试场上各种悲催,就让他们觉得心中畅快。 “白痴!”楚啸天很明白地表示了鄙视,然后觉得面对这些人实在是太无聊了,直接甩了甩袖,仿佛甩去什么脏东西一般,然后带着柳欣翎及两个侍卫朝琼林苑走去。 柳欣翎跟着楚啸天经过那几人,不由得扫去一眼,然后有些意外地对上一双透露着些许忧心的眸子,不禁挑了挑眉。竟是楚君弦?而对方见她看来,眉宇间的阴郁之色有些浓,却很客气地给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柳欣翎觉得楚君弦这人也挺有意思的,第一次见他时,正被楚啸天胖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眉宇间的阴郁之色让人觉得这是个十分阴沉扭曲的人。等接触了几次后,发现这人其实只是看起来阴沉了些,人却是比较单纯的。也是,靖王府那种地方养出来的孩子,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却坏不到哪里去。楚惜幽也说过,她这三哥有时做事是不靠谱了点儿,但并不坏的。 卢文祖等人阴沉地看着楚啸天离开的身影,然后蹙了下眉头,招来一个侍卫,小声地交待几句,便让他离开了。望着侍卫离开的方向,卢文祖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卢兄,他让他去做什么?”楚君弦收回视线,刚巧看到卢文祖的动作,不由问道。 卢文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件事情,让他去办。对了,君弦啊,我听说今晚中秋夜宴上,南夷人为了给他们王子报仇,估计会有什么动作,可能安阳王世子妃会受安阳王世子所累呢。真是可怜,谁让她嫁给了安阳王世子,只能跟着受累。” 听到他的话,楚君弦心里更担心。他虽然知道安阳王世子妃可能有一种男人难以比拟的怪力,但听说南夷人尚武,且南夷人的女子不像大楚女子多养在深闺,多少都有些身手,可不是大楚普通的闺秀所能对付的,力量再大,若是跟不上速度,也没有用吧?而且,看安阳王世子妃的模样,听说是个体弱多病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楚君弦这边莫名地担心着,另一边,楚啸天和柳欣翎刚进了琼林院,便见到庭院里宴席过百,已经有好些官员依据身份坐在相应的位置上了。 看到他们到来,一些发现楚啸天身份的官员不由得多瞄了几眼。没办法,这位主儿现在在京城里又再一次出名了,并且是以一种十分丢脸的方式出的名——毕竟再胆大的人也不会那么没脑子地当街殴打别国王子,就算是对方做出了什么不对之事,也可以找足证据嘛,谁会像他二话不说直接揍了。这可不就是个傻大胆嘛!结果还不是被皇帝给贬到封地去了? 当然,南夷国的王子所做的事情在被公布之后,大楚对他的印象也跌到了谷底,心里很不欢迎这位王子的。只是因他是这次出使大楚的使臣首领,又是他国的王子,这事情还真不好处理。崇德皇帝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已经修书一封告知南夷国主此事,相信南夷国国主为了平息大楚的怒火,等六王子回国后,应该会有相应的惩罚。 见到他们到来,一个宫女上前行礼后,便要带领他们到相应的席位时,季渊徐不知道打哪里蹿了出来,让那宫女离开后,然后背对着众人的视线,将两个素色的荷包递给两人。 楚啸天直接将两个东西一起没收了,面色不善地问,“你小子什么意思?竟然敢当着本世子的面给我娘子荷包?想让我揍你么?” 季渊徐也知道楚啸天的脾气的,见这位世子爷吃醋了,马上解释道:“楚兄,你误会了,这荷包里的东西是我准备的软骨药,无色无味,人闻到后行动会有些凝滞。你们放心,这药很保险,不会让人察觉的,闻到人的只会以为自己身体不适罢了,不会作他想。还有,这是解药,你们先吃上一粒,不管稍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怕了。” 楚啸天一听,觉得这是好东西,马上将它都给了柳欣翎,认真道:“娘子,你留着用。” “你不用么?”季渊徐和柳欣翎一起看他。 楚啸天一脸淡定,傲然道:“放心,本世子没有这么不济。” 柳欣翎突然觉得这男人这副模样该死的帅气,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她也不由得想相信他。 见楚啸天不接受自己的药,季渊徐露出可惜的表情,但还是没有勉强。 夜幕降临,琼林苑的四周点上了宫灯和火把,半空中也挂了一溜的红色灯笼,看起来十分有过节的气氛。 酉时正,席宴开始。 崇德皇帝坐在上首位置,一身明黄色的皇袍,胸绣升龙,气质沉稳而威仪。皇帝的右边是坐着身穿暗红色的太后娘娘,左边是当朝赵皇后,赵皇后下首坐着几个妃嫔,皆是华服美髻,金色钗环首饰,极尽尊贵奢华。 由于楚啸天只是个王府世子,虽然身居五城兵马指挥司的指挥使,但因官职不大,所以座位离上首还有几张桌子的距离。而很巧的是,他们的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南夷国的使臣,其中南夷国那位被楚啸天打伤的王子正巧对着楚啸天,从他入席开始,便用一种阴沉怨恨的目光盯着楚啸天。 大概是南夷国王子那种怨恨的视线太强烈了,连柳欣翎这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路人甲的人也感觉到了那股视线,不由得偷偷打量起那南夷国的王子来。 南夷国的王子倒是长得人高马大的,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比较正气的那种,只是由于眼神太过阴狠了,生生破坏了那份正气。而且,让柳欣翎有些不能接受的是,这位南夷国的王子竟然在脸上搓白粉,虽然大概是为了掩饰他脸上被打的痕迹而涂上的白粉——古代人一般都有这种习惯,众人都表示习以为常,但这种不伦不类的模样反而让她有些崩溃——你能接受一个长得很Man的男人在脸上搓白粉这种事情么?至少她不能接受,看起来就像人妖一样,太诡异了! 柳欣翎赶紧收回视线,不想再看了,免得伤眼睛。 柳欣翎想,若是楚啸天敢往脸涂白粉这东西,她绝对会一拳将他揍飞。 对南夷国王子的那种愤恨视线,楚啸天表示不痛不痒,照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顺便还照顾了他家娘子的口味,还将一杯桂花酒放到柳欣翎面前。柳欣翎闻到酒味,想到呆会儿不知道南夷人会有什么动作,便摇了摇头拒绝了。楚啸天以为她不喜欢喝桂花酒,也不勉强。 宴会开始时,崇德皇帝先是举杯说了些以酒犒劳臣下及欢迎南夷国使臣到来大楚、希望两国和平友好相处的场面话,众人也很有眼色地举杯说了感谢的词,使得当时气氛很和睦美满。等主宾献酒行礼后,皇帝也宣布了宴会开始。等他的声音落下,数十个皇宫教坊的宫女开始演奏起一曲祝酒宴的曲子,丝竹声声悦耳。 酒过三巡后,崇德皇帝拍拍手,音乐停了下来,随着音乐奏停,原来正在同旁边人聊天的官员们也很有眼色地停止了说话,四周一片安静。 “诸位,今儿中秋夜宴,朕很高兴与诸位在此共渡中秋之夜。难得大家聚集于此,光是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吟诗行酒令如何?若是你们的诗作得好,朕自有奖赏。” 皇帝都开口了,自然不会有人没眼色地说不好了。而且大楚素来重文轻武,讲究圣人之道,能够进入朝堂的,都是寒窗苦读、学富五车之士,吟首诗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于是,随着皇帝提议即兴做诗且又因是中秋,须得以月为题材后,在场的文官们开始很给力地吟起诗来。 等行酒令告了一个段落时,突然一个坐在南夷国王子身后的南夷国使臣起身,将手握成拳头,然后放在腹部后,朝崇德皇帝微微弯身——这是南夷国对上位者表示尊敬的礼,说道:“皇上,只吟诗行酒令也有些无趣,且咱们南夷人自小尚武,不兴吟诗作乐这套,不如让咱们的武士到比武场上比试一下如何?” 众人一听这南夷使臣的话,心里有种“终于来了”的振奋感,个个小心地皆屏住了呼吸,现场再度安静了下来,只有夜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火光被风吹得摇曳不止,在人们的脸上幻化出各种剪影。 崇德皇帝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哦,不知道阿木纳阁下可是有什么提议?” 南夷使臣也淡淡地笑了笑,恭敬地说道:“皇上,自然是我们南夷国与你们大楚各自派出武士出来比试,比试三场定输赢,彩头是我们南夷国最珍贵的一株神息木。皇上,你们也应该知道神息木的用处,在此我们就不多说什么了。当然,为了增添点乐趣,可以让双方的武士在这里选出自己看中的对手,被选上的人不能用各种理由拒绝。” 南夷使臣这话,明显是为了给自己王子报仇而制作的机会。若是由着双方的上位者安排武士,那么以常人的想法,崇德皇帝断不可能安排个没啥用处的世子来比试的,毕竟一个养尊处忧的皇室子弟,战斗力自然比不上这些自小便习武的南夷国的精英武士。所以,为了让楚啸天能出战,他们只能厚着脸皮提出这个要求了。反正,此事彼此心知肚明,不用多言。 在南夷使臣心里准备着,若是大楚皇帝拒绝这要求也要厚着脸皮将楚啸天弄上场时,崇德皇帝却只是淡然一笑,大方地允了这个请求,仿佛不知道南夷人正在打什么主意一般。 于是,在场的人心照不宣地将目光放到了安阳王身旁的位置上,更有些知道楚啸天底细的人心里叹息,看来第一局他们大楚可能会输得很惨。 而楚啸天则是坦坦荡荡地接受众人或同情或嫉妒或忧心或看不起的视线,完全木有压力。那坦荡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位纨绔世子哪里来的自信,难道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只有安阳王夫妻开始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却知道这场景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接下来,为了公平起见,第一场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由哪边的武士先出场去选择自己的对手。南夷国这边抓阄的人是那个叫阿木纳的使臣,很幸运地他拿到了那个写着“一”的签,而崇德皇帝则拿到了支空白签。 “皇上,看来今天塔娜神很眷顾我们南夷。”南夷国使臣看到那支签笑了起来,然后又朝崇德皇帝行了一个南夷人特有的礼,骄傲地说道:“第一场比试,咱们南夷国这边的武士是五王子。” 听到阿木纳的话,南夷国的五王子随即起身,将手握成拳头,然后放在腹部后,朝崇德皇帝微微弯身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直接面对楚啸天,说道:“皇上,扎木合所选择的大楚武士是安阳王世子。” 73、第 73 章 “皇上,扎木合所选择的大楚武士是安阳王世子。” 南夷国王子这话甫落,现场安静得没一丝声响。众人看向被南夷国王子选中的楚啸天,眼里露出了然之色。这样看来,南夷国王子今天绝对是报仇来了,虽然大多数人心里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好戏,可是一些比较理智的大臣心里暗暗皱眉,知道现在事情有些两难了。 楚啸天现下代表的是大楚,若是他接受挑战,绝对不是南夷国王子的对手。若他输得太难看,也是丢了他们大楚皇朝的脸面。可是,若是楚啸天因为害怕输了而拒绝了南夷国王子的挑战,这不就是表明了他们大楚的人害怕了南夷国的王子,是个窝囊废么?可不好办啊! 然而,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的,当事人在南夷国王子提出挑战时,十分嚣张而骄傲地抬起下巴,上挑的眼角染上煞气,冷笑睨他,嚣张得让人很想将他痛扁一顿。 皇帝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安阳王世子,你可要接受扎木合王子的挑战?” “我接受!”楚啸天没有丝毫迟疑。这副坦然的模样,当下让在场的大半官员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 安阳王世子楚啸天的大名,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单不说他深受帝宠,一举一动颇受人注目,偏偏他还没有那个自觉,喜欢仗势欺人、欺男霸女、横行京城、凶狠残暴,名声差到没天理,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手中吃过亏受过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刮。这天下间,还真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可是,只要皇帝宠着他,谁能拿奈他何?楚啸天敢当众殴打南夷国王子之事,以众人觉得以楚啸天的性格来说,这事情还真是符合他的习性,根本不意外。这种纨绔子弟,天生就是惹麻烦的主儿。可偏偏他惹了麻烦后,又没有那个本事收拾麻烦,这就让人怨念了。 众人皆知楚啸天只是个无用的纨绔子弟,根本没什么武力值,当时能殴打得了南夷国王子,还不是因为他那时带了几个狗腿子一起上去群殴的原因,现下,若是一对一单挑,没有人会怀疑南夷国王子会输。明知道会输,楚啸天竟然还要去应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众人心里嘀咕着,皆不看好楚啸天,心里想着这第一场比试,他们大楚绝对会输得很惨,在他们大楚人素来瞧不起的南夷人面前丢面子,真的是老脸无光啊。这么想着,众位官员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上首的皇帝,希望他能阻止楚啸天,免得他给大楚蒙羞。 崇德皇帝自然发现在场众人隐晦深邃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道:“既然安阳王世子应战,那么第一场比试便由这两人打头。” 说着,崇德皇帝命人将中间的空地清出来,搭了个擂台一样的台子,周围坐着人的可以轻易看到台上的情景。 “安阳王世子,请!”南夷国王子眼神阴冷,唇边露出一个冷峻至极的笑容。 楚啸天侧首瞟了他一眼,然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仿佛觉得多看一眼都嫌伤眼睛。就是这样一眼,让在场的人觉得这厮真是不知死活,那挑衅的动作让人手痒痒的很想扁他一顿啊。 上场之前,他们分别到琼林院里的宫殿换了一身比较简单利索的衣服,适合战斗用的。等换好衣服过来后,便开始去挑选他们所需要用的武器。 在擂台前,摆了一排的兵器,刀、剑、矛、戟、戈、斧、鞭、枪、叉、锤、棍等等,十分齐全。南夷国王子站在一排兵器前沉思片刻,选择了一把刀,刀身乌黑,森然如雪,散发着凛冽寒意。他握着刀,挥刀往一旁的木桩子上一砍,不费吹灰之力便砍下一角。动作凌利而生猛,蕴涵一种霸道力量,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相对如南夷国王子的犀利,一旁的楚啸天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没有什么考虑,直接拿了一把剑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刷的一声抽出来又换另一只手掂着,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欲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但在场无论是内行还是外行的大楚的官员见他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随意的动作,皆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忍住心中那口老血不喷出来,心里只觉得这一场绝对是输定了。只希望,不输得那么惨方好。 或许,在场的人中,对楚啸天有信心、认为他能赢的只有崇德皇帝和柳欣翎二人了罢,就连安阳王夫妻俩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崇德皇帝比安阳王夫妻还要了解楚啸天的本事,自从他将一名大内侍卫赏赐给楚啸天做他的武术师傅起,便知道楚啸天这几个月来与那大内侍卫努力学习武艺,目的为的是在某位怪力世子妃将他拍飞时能快一步反应过来别摔得那么伤男人自尊——这真的是事关男人的自尊,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这几个月来,楚啸天生生忍了下去,很努力地提高武艺——虽然崇德皇帝没有特地派人去探查楚啸天的成果,但偶尔也会听到那名大内侍卫反馈回来的信息,知道楚啸天进步神速,估计南夷国王子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崇德皇帝对楚啸天有信心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两年前楚啸天能在山里独自生活硬生生抗过了那坚难的三个月,这就是他的筹码。 柳欣翎虽然有些担心楚啸天,但看楚啸天那副嚣张得要死又自信得欠扁的嘴脸,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之余,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相信他。而且,看他那拿剑的模样,很像他平时里玩那随身携带的配刀时的样子……哎呀,连漫不经心地在手中转动把玩的姿势都很像呢。只是他这种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有人欣赏罢了。 仿佛是发现了她的目光,楚啸天稍稍偏首朝她这边望来一眼,给了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表情一整,一种腾腾的煞气弥漫,连眼神也布满了煞气,让人不由得心惊。 站在擂台上另一边的南夷国王子神色微凛,心中暗自吃惊楚啸天的气势。先前他被楚啸天偷袭打伤时,他对楚啸天恨之入骨,也认为若不是楚啸天偷袭他,他也不会被殴打得无法还手。虽然很想报仇,只是到底这事先是他做得不对,站不住脚,大楚的皇帝也摆明着的护着楚啸天,再怨恨也动不了楚啸天。后来,思虑良久,他决定在中秋夜宴动手板回一局,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比试场中将楚啸天打败。 这几天,他也特地让人去探查了楚啸天的为人,知道这只是个仗着皇帝宠爱而没什么真凭实学的王府世子,更不足为虑了,心里早早地着好了对策,或许趁机在比试中将楚啸天击杀。他不是个鲁莽之人,在众多王子中能得到南夷国主的宠爱,他也有自己的谋略,事情没有把握不会轻易动手。而让他决定对楚啸天出手,是因为在刚才有人送来了份有趣的东西给他,只要在场上楚啸天碰上那东西,陷入幻相中,他便可以制造意外让楚啸天死亡。 南夷国王子眸色暗沉阴冷,想到呆会能杀掉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人,心里就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感。对楚啸天,他那种恨意总让他难以忍受。 “开始!” 一名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时,两人同时有了动作,一个迅捷如风,一个矫健若兽,刀与剑相交时发生铮然声响。 南夷国王子虽然生得高大,但动作轻盈迅猛,仿佛在山林间跳跃一般,速度奇快无比。因为南夷国多山脉,南夷人自小生活在密林丛山中,自然对速度要求甚巨。而楚啸天动作稍逊一筹,不过他出剑的方式极其刁钻古怪,出其不意的一剑往往让南夷国王子有种险象环生的错觉。而且,他虽然速度不快,但力气大得出奇,南夷国王子用刀格档开他刺来的一剑时,虎口一震,隐隐有些发麻,不由心中大惊失色。 几瞬之间,两人交手了几个回合,心里皆有些惊讶对方的身手,不由得越发的谨慎了。 台上的两人谨慎游斗,台下的人却是吃惊不已,甚至连安阳王夫妻在看到他们那个一无是处的儿子竟然能一剑生生将南夷国王子逼退后,都差点忍不惊呼一声。 这真的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么? 这个想法在众人心头掠过,然后一些官员忍不住隐晦在看了眼高高坐在首位上的皇帝,只见他面色如常,唇角含笑,看得出来心情颇为愉悦的,不由打了个突,心里产生一种怪异的想法。 或许,安阳王世子并不如世人所知道的那般一无是处吧。而他竟然隐藏得这般的深,这种城府心智,实在让人吃惊。难道皇上早就知道他的本事,才会放心地让南夷人搞这些小动作? 当然,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看得出来台上的两人真的是拿命在拼的,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南夷国王子故意放水或者本事不济之类的,毕竟大楚也调查过南夷国众位王子们的事情,知道南夷国王子的威名的。 再看南夷国使臣那边,皆惊讶无比地看着台上的两人,眸光闪烁不定。 楚啸天皱眉盯着对手,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因为他发现南夷国王子似乎总在找时机与他近身,仿佛有什么目的一般。楚啸天带煞的眸子半眯,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让他得逞。 想着,楚啸天当即不再迟疑,再度提剑迎上去。 铮的一声,南夷国王子手中的刀被楚啸天打飞。刀脱手飞离后,南夷国王子心里已经知道糟糕了。更糟糕的是,明明楚啸天已经吸入了那药,为何他却无半分不适,反而动作越发的凶猛了? 南夷国王子刚欲后退,便瞥见楚啸天脸上狰狞的笑容,然后只觉得肚子一疼,整个人被那生猛有力的一拳打飞出去,狠狠地摔到地上,那凶猛的力气让他觉得中招的腹部一阵阵绞痛。然而,还未等他爬起身时,背上一道巨大的压力宛若泰山压顶而来,将他往下一压,身体贴在了地板上,顿时感觉到一阵巨痛传来,让他眼前一黑,生生咳出了一口血,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王子!” “住手!” 南夷人倏地起身,纷纷惊呼,若不是擂台四周有侍卫守着,早已忍不住要冲上去将某个再一次公然对他们王子施虐的恶魔给杀了。 楚啸天听而不闻四周的惊呼声,正虐得起劲,狠狠地踩着地上的尸体。楚啸天第一次觉得虐人是件很爽的事情,特别是他在天天面对着他家娘子那种怪力考验后,使得他的力气也比平常的男人还要大几分。只有打倒这些人,才能证明其实他除了打不过他家娘子外,他还是个很强悍的男人的! 所以,楚啸天不客气地再次施虐了,根本不顾忌对方是一国王子——当然,被祖母惯坏、皇帝纵坏的他也不会怕什么王子,怎么舒爽怎么来。 而看到某位世子爷凶残的举动,在场的多数官员只觉得菊花一紧,有种蛋疼的感觉,不由得庆幸以往再生气也没有想过与这安阳王世子对上,这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啊——难道你们忘记了这是因为知道皇帝纵容他,就算说多了也没用才懒得理会他的么? 直到南夷国王子再一次出气多入气少后,崇德皇帝见南夷国使臣就要Hold不住了时,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让楚啸天住手。听到崇德皇帝的命令,楚啸天只能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脚,然后轻蔑地看了眼南夷人的方向,方施施然地下了擂台。 看着眉宇间还透着一股腾腾煞气的男人缓缓走来,在场的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特别是卢文祖等人,面色青红交错,眼神闪烁不定。他不明白为何南夷国王子不用他给的迷幻药,难道南夷人也崇尚公平不成?真是太可笑了,谁人不知南夷人最爱出尔反尔,做足小人之事,哪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楚君弦看到楚啸天经过,不由摸了摸脸,他现在明白了,以往楚啸天揍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的,至少他没有像对待南夷国王子一般踩断他的肋骨。算了,以后或许他该离楚啸天远点。 楚啸天无视周遭惊疑不定的目光,回到坐位上后,原来还嚣张的表情换上了一副讨赏的模样,“娘子,你夫君厉害吧?呵呵,都是因为娘子你每天调-教的成果,让我的力气也大了很多,那南夷国的王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嗯,夫君很厉害!”柳欣翎抽着嘴角言不由衷地说,心里只觉得囧囧有神,难道是因为她平时将他掀下床的次数太多了,使得他在反抗中也练出了怪力? 嗯,有空去试试他的力气有多大吧。 可以说,因为楚啸天这个不定数,生生打破了人们认定的结局,也让众人对他的印象由此改观。或许就是那句话,因为对他从来没有抱过希望,所以当他做出了超过人们预算的东西时并且做得十分的漂亮时,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那种惊喜的心情。 太TMD不真实了,这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纨绔世子么? 第一场比试,大楚武士胜出。 第二场比试,这回由大楚的武士挑选对手了。 因为南夷国王子的伤势比较严重,崇德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对南夷国的尊重,特地让人将南夷国王子抬到琼林苑里的宫殿中让太医给他治疗了。看到自已国的王子再一次被楚啸天单方面施虐,南夷人个个目光怨毒地盯着楚啸天,似乎恨不得当场将他抽筋扒皮。 第二场比试,大楚这边的武士是一名大内侍卫,他选中的是南夷国使臣中的一名侍卫,都是侍卫,出手也不用顾忌太多,皆大欢喜。 第二场,自然又是大楚武士胜出——毕竟大内侍卫的武力值也不容小觑,那可以说是大楚皇朝里武力值上站在最顶点的人了,如果连个只会使用蛮力的南夷武士也搞不定,崇德皇帝直接让他回家领便当算了。 两局比试大楚胜两局,胜利已经属于大楚的了,这是无庸质疑了。许多官员已经露出了笑容,认为第三局已经没有比试的必要了。南夷人若是还要脸面的话,就不会再提第三场比试。 只可惜,大楚的众人小看了南夷人要为他们王子报仇的决心,加上南夷使臣的领队阿木纳大人虽然比较理智,知道结局已定,不应该再纠缠太多。可是因为他还须得听命于六王子,就算他想反对,也没法子拒绝六王子下了的死命令——挑战安阳王世子妃。 于是,第三场比试仍旧进行,且轮到南夷武士选择他们的对手了。 出乎意料的是,第三场比试,南夷国派出的选手竟然是个女人,一个打扮得很中性的女人。 看到那打扮中性的女人,大楚的官员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一些比较古板的卫道士觉得这真是太有失体统了,南夷国果然是尚未开化的蛮夷人,一个女人打打杀杀的算什么?能看嘛? 那女武士站出来,对崇德皇帝行了个南夷人特有的礼,用生硬的大楚语言说道:“皇上,在下阿依娜,所选择的大楚的武士是安阳王世子妃!” 阿依娜的声音刚落,大楚所有人都懵了,然后机械式地望向坐在楚啸天身边的那个穿着华丽宫装、看起来十分娇小柔弱的少女。大抵因为有楚啸天这个凶残的男人的强烈对比下,娇小又文雅的世子妃看起来简直像只小白兔一样的无辜柔弱,没有丝毫的战斗力。 这个……似乎武力值不在对等程度上吧? 74、第 74 章 听到那南夷女人的话,楚啸天眼神倏地冷了,若不是柳欣翎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相信他早已冲动地跳出来骂人了。 因为楚啸天不作声,现场一片安静,这种安静比起先前南夷国王子点名楚啸天时还来得诡异。毕竟,这南夷人点名的对像只是个没有什么武力值的大家闺秀啊,输赢已经是无庸质疑的事情了,让他们怀疑南夷人分明是单方面地想要报仇罢了。 虽然位子隔得远,但远远的,大伙还是能看到横眉竖目地怒瞪着南夷人方向的楚啸天和他身旁温婉娴雅的少女,那纤细柔弱的身姿与沉静文雅的气质,就是个大楚标准的大家闺秀,没有一处出格或特别的地方,就像正常人家里娇养出来的京城贵女。让她出应战,不是摆明着欺负人嘛。 对此,在场的人不由得暗骂南夷人的不要脸,为了给他们王子报仇,连个柔弱的女人也不放过。俗话说,罪不及妻女,男人犯下的错,不应该由妻儿承担,更不应该由这么个柔弱的女子承担。 想着,众人不由得同情起安阳王世子妃来,有这么个会惹祸的丈夫,实在是太可怜了。 南夷使臣看清楚安阳王世子妃的长相时,也有些脸红,但不得不腆着脸任由阿依娜如此行事。阿依娜是扎木合王子身边的女侍卫,也是王子的姬妾之一,深得王子的宠信。而阿依娜也对王子忠心耿耿,做出此举,虽然是他们王子授意的,但也不乏她要给王子报仇的原因。 在一片安静中,突然有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哎呀,这位阿依娜姑娘的意思是,要与咱们大楚女子比琴棋书画么?阿依娜姑娘应该知道,咱们大楚女子素来娇养,贤良淑德,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不兴男儿耍枪弄棍那一套啊。” 众人听到这声音,暗暗叫好,循声望去,正是坐在离皇帝不远处的靖王。靖王脸上带着与平常无异的笑容,若是平时,他们会觉得靖王笑得真欠抽,整就是不靠谱的老流氓,可是现在却觉得这老流氓真是亲切可爱得紧了。 可不是嘛,南夷人明知道大楚的国情,还特地挑战个大楚闺秀,算什么啊?做人不要脸也得有个程度吧?难道男人之间比试输了,要从女人身上找回场子? 阿依娜听到靖王暗含讽刺的话也不恼,骄傲道:“靖王此话不妥,在阿依娜看来女子从来不输男儿,在咱们南夷国,女子与男子一样习武一样上战场一样顶半边天。而且,今晚这三场比试是你们皇帝亲自答应的,比的就是武艺,应该按规矩来办,不能因为对方是谁而停止!或者,还是你们大楚人想出尔反尔?”说着,阴冷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楚啸天等人的方向。 听到这话,有些血性的男人都会受不了。特别是在大楚人心里,南夷国就是个未开化的蛮夷之国,文明程度十分低,哪能与深受圣人礼仪诗书陶冶的中原皇朝可比的?你丫的一个南蛮丫头竟然还敢同他们讲什么“出尔反尔”这话,这分明是你们南夷人的作风。 众人还没开口反驳说话,某位老流氓又开口了:“哦?看来阿依娜姑娘这么执着于比试,难道是因为刚才你们王子输给了安阳王世子,所以你们想找安阳王世子妃麻烦来找回场子?哎呀,看来你们南夷人也是特不地道了,难道没有听说过客随主便么?阿依娜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与咱们大楚的姑娘来比比六艺如何?” 六艺为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是大楚女子必懂的六种才艺,当然,这只是泛泛的说法,京中的贵女们家势良好,只需会得琴棋书画与女红便行,只有寻常百姓之家才会努力学习女红厨艺这两种。众所周知,因南夷国环境险恶,使得南夷风气尚武,民风彪悍,女子的地位不弱,并不局限于闺阁之中,女子哪里会去学什么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靖王这不是摆明着嘲笑南夷国对女子疏于教育嘛。 是以靖王这声音一落,在场的官员中突然有一人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像传染病一样,在座的官员都发出哄然大笑,笑得几名南夷使臣面红耳赤,坐立难安。 “你……”阿依娜到底年轻不经激,眼看就要生气说什么,然后被阿木纳给制住了。 今天南夷国的脸是要丢尽了,阿木纳心知现在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大楚人看笑话,正欲找个借口放弃了第三场比试时,谁知,大楚的皇帝终于开口了。 “靖王叔,南夷国使臣远道而来,不得无礼。”崇德皇帝的声音虽然轻淡,但饱含上位者的威严,他一开口,笑声马上停了下来。“虽是客随主便,但大楚向来与南夷国交好,且朕先前已经说过,三场比试应比完为止。安阳王世子妃,你可愿意接受来自南夷国的阿依娜姑娘的挑战?” “皇上!”楚啸天和安阳王同时出声叫道。 楚啸天一脸不满,觉得那南夷国女人不识好歹,竟然敢打他娘子的主意,让他怒火高涨,着实后悔刚才自己下手太轻了,应该直接废了那南夷国王子的。而安阳王侧是暗暗担扰,担心儿媳妇会受伤,并不想让儿媳妇中了南夷人的招,上台去比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柳欣翎,柳欣翎面上镇定,只是抬起一双烟水眸子看向对面的南夷女子,温婉柔和的声音说道:“皇上,臣女接受。” 楚啸天一听,瞪大了眼睛,心里气急。可是他再气,私底下却被一只纤纤素手在他大腿上轻轻一按,顿时动弹不得了,暴脾气也去了几分。楚啸天再次内流满面,怪力神马的太讨厌了。 柳欣翎坦然的态度让在场的官员们刮目相看,顿时生起一股敬佩之心。明知道会输,但面对南夷人的咄咄逼人,咱们大楚的女子也不畏惧后退,好样的! 柳欣翎安慰性地捏捏楚啸天的手,让他不必担心,又对望过来的安阳王夫妻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跟着宫女到附近的宫殿去换衣服。 那宫女将一套大楚女子骑马时的骑装递给她,这衣服没有宫装的繁复华丽,自有一种利爽干练,打起来时也不会阻碍到动作。 等她换好衣服后,那宫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道:“世子妃,这是季大人让奴婢交给您的药,季大人听说南夷人素来好斗凶狠,为了以防您会受伤,让您随身带着它,这东西能大大削弱南夷人的武力。” 柳欣翎只是看着她,并未接住。 那宫女有些急,频频地看向外头,好似怕有人发现一般。听到外头的人催促时,一股脑儿地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了柳欣翎手里,然后乖巧地退到一旁让她出去。柳欣翎瞄了一眼,是个小荷包,且做工精致,用料不错,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人家的绣女之手。柳欣翎暗暗冷笑,想要陷害人也不要搞得这么憋脚,难道背后指使者不知道季渊徐这二货虽然是名太医,但因为太会挥霍太败家了,根本称得上家徒四壁么?这种做工精致的荷包他哪里拿得出来? 柳欣翎想着,又想起先前季渊徐塞过来的那两个荷包,那种歪歪扭扭的针脚,让作为女人的她都汗颜了,据说那是他家里的厨娘帮他做的,这才符合季渊徐的形像嘛。 柳欣翎面上依旧沉静,趁着那宫女不注意时,随手将那个荷包丢到了许久不用的储物戒指里。等比赛结束后,再丢给季渊徐看看这是什么药。 她出来的时候,那阿依娜已经站在兵器前挑选兵器了,看到她出来,阿依娜冷冷地扫来一眼,眼里有轻蔑和怨毒,然后直接挑选了一条乌黑的长鞭。柳欣翎温温婉婉地笑着,无视在场人各种不忍心的目光,从容地走过来,直接挑中了一根长棍。 看到柳欣翎直接拎着一根不符合形像的长棍峙立一旁,在场的人都有种掩面的冲动。那排兵器里也有适合女子所用的细剑和长鞭之类的,为毛她却选了根棍子呢?看到她将棍子拎在手里,真是怎么看怎么纠结啊!特别是配上那副温婉文雅的模样,更是违和了。 这时,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来:“表嫂,加油!” 谢锦澜终于不顾母亲的警告,跳起来为柳欣翎加油。特别是看到柳欣翎拿着那根两米长的长棍时,小正太漂亮的小脸蛋都红了,一副激动得恨不得冲上去拥抱的模样。看到谢锦澜这模样,楚啸天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锦儿,坐好!”谢千颜有些不好意思地扯着弟弟坐下,有些担忧地看着走上台的柳欣翎。 可以说,在场如谢千颜般担心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比起刚才对楚啸天应战时的那种纠结的心情,对于安阳王世子妃,在场的人都在心中嘘唏感慨,不忍心看她稍会的下场。而且,这估计也是大楚数百年来,在公开的比试场里有女人参加的一次武术比赛,怎么都觉得纠结。 想着,众人又忍不住看向依然面色淡然威仪的皇帝,还有一脸担心的安阳王夫妻,最后是黑着脸的楚啸天。他们都以为楚啸天是害怕自己老婆输了,孰不知楚啸天是无法忍受那些可恶的南夷人竟然敢将主意打到他女人身上,真是该死! 不管台下的人有什么想法,台上的两个女人各据一方对峙起来。 阿依娜虽然看不起大楚女人薄弱的模样,但却谨慎几分,王子吩咐她一定让安阳王世子妃受伤,容不得她出错半分。 而柳欣翎就轻松多了,拿着那根比她高得多的棍子竖立在台上,眉眼温婉,目光柔和,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比赛的人。 “比赛开始!” 随着台上的太监尖细的声音落下,阿依娜手中的长鞭刷地甩了过来,直扣门面。柳欣翎侧身不让那鞭子打到自己,结果让那条鞭子缠到了她挡在身前的长棍上。 按阿依娜的本意,她是要在这场比赛中慢慢地折磨安阳王世子妃,如同刚才安阳王世子对他们王子所做的事情。所以一出场,她就要用鞭子缠住对方的武器。而且以她的眼力,安阳王世子妃脚步轻浮,一看就是没有练过武功的弱女子,定然不是她的对手。是以,她这鞭子甩出时,也只用了平常的五分力气。 果然,一招得手,鞭子缠到了那根长棍上,阿依娜冷笑着,正欲直接将那长棍抽飞时,却突然发现,无法动弹,鞭子仿佛缠在一块大山上,怎么也悍动不了分毫。 场下的人也充满了紧张感,看到阿依娜如蛇般甩来的鞭子,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不过,看到那鞭子只是缠在了长棍上没有伤着人,方落下一颗心。然而,当看到他们认定的十分柔弱的安阳王世子妃非但没有躲开,反而大胆地徒手拉住那条长鞭,然后轻轻地扯了下,阿依娜无防备之下,竟然连人带鞭子直接被扯往前扑倒了。 Orz……囧,应该是那南夷女子太不小心吧? 在场的人都是抱着这个想法,直觉认为是阿依娜太自负了,所以才会着了道,被个弱女子拉着鞭子弄倒了,真是太丢脸了吧?难道南夷武士就是这点本事? 阿依娜懵了一下,不过她的反应很快,直接弃了那条害她扑倒的鞭子,一个打滚跳了起身,看向身形未动丝毫的对手时,眼睛已经喷火了。 柳欣翎很淡定,无视对面的女人恨不得吃人的眼神,那条鞭子被她随手一挑丢到了场下,然后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南夷武士,心里琢磨着一定要速战速决。刚才阿依娜那一系列反应让她明白阿依娜的反应和速度都不弱,若让她近身搏斗,她力气再大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想着,柳欣翎在阿依娜扑过来时,双手握住长棍直接挥了过去。 然而,她空有力气但速度并不快,这一次,阿依娜很快避开了。很快的,阿依娜已经欺近来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十分的骇人,嘴边的笑容轻蔑又冰冷,还有眼里的杀机让人心头发颤。 柳欣翎眯起眼睛,你敢过来我也不客气了。 阿依娜直接扑到她身上,双手绞住了她的衣领,利用十字绞想让她窒-息。柳欣翎暗恨自己这副柔弱的身体,咬着牙忍住呼吸不顺畅,直接一拳挥过去打在阿依娜的胸口上。 阿依娜原本没将那只葱白无力的拳头放在眼里,可当整个人飞了出去后,还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跌在擂台另一边后,发现胸口疼得像火烧一般,喉口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是剧烈的咳嗽,一时间疼得她无法动弹,只觉得胸口被砸到的地方的骨头都要碎了。 柳欣翎站起身,没给阿依娜反应时间,直接一棍子挑起阿依娜整个人扫了出去。阿依娜像没有重量的风筝一般,整个人飞下了擂台,掉在地上时发出好大的声响。 众人呆滞地看着场上那个手持长棍,笑容温婉的少女,从比赛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分钟时间,对手就莫名其妙地飞下台了,而且还赢了?这算神马啊?这反差也太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啊啊? “哦耶,表嫂赢了~~~” 谢锦澜无视现场诡异的气氛,高兴地跳了起来。 而谢锦澜的这一声欢呼声也恰巧让在场的气氛活了起来,打破了人们的呆滞,在场的人高兴之余,不禁用一种审度的目光打量台上温婉浅笑的少女,依然纤细柔弱,步履虚浮。不禁怀疑,刚才的比试难道有什么缘由不成? 楚啸天也看着台上的少女,一脸骄傲。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神马都是浮云啊。而且看到她那么干脆利落地直接将人扫飞了,不禁让他心情大好。 这时,南夷的两名侍女已经过去扶起了阿依娜,看到她灰败的脸色,还有唇边咳出的血渍,不禁急了,然后检查了下后,一大串的南夷话出口,仿佛在告诉南夷使臣们情况。而南夷国使臣听到两个侍女的话,也面色凝重,然后又问了几句话,阿依娜忍着痛回答了。 看到南夷人的举动,在场的官员也不禁看着他们,想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这时,阿木纳走出来,行了个礼后说道:“皇上,阿依娜受了很重的伤,她怀疑安阳王世子妃对她用药。” 阿木纳的话刚落,楚啸天拍案而起:“放肆!”染上戾气的眼环视几个南夷人,声音也阴沉了几分,“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找借口?你们南夷人就是这般小人,打不过,竟然说本世子的世子妃用药,瞎了眼睛不成?” 柳欣翎暗暗皱眉,此时已经明白先前那宫女给她塞药的举动定然是和南夷人有关。不过,她不相信南夷人的手能伸这么长,定然是有人私下帮南夷人,好让他们在比赛场上输掉或者受伤。 “哎呀,既然怀疑,那请太医来验伤不就成了?”靖王出声道。“也可以请你们带来的南夷大夫一起给阿依娜姑娘瞧瞧,免得你们又疑神疑鬼的。” 靖王这话分外不客气,使得南夷国的使臣们涨红了脸,却又反驳不能。他们现在倒是希望阿依娜所说的是正确的,不然这次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其实他们也不相信看起来那样柔弱无害的少女能赢得了阿依娜,阿依娜在南夷国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女武士,连男人也很少能及得上,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大楚女人怎么可能赢得了她? 75、第 75 章 南夷人的质疑对于大楚来说是赤-裸裸地打脸,若不是念着现在大楚与北越正在打仗,不宜得罪南夷国,不然早就将这群南夷使臣轰出去了。 不同于大楚与北越百年仇视,大楚与南夷的关系比较暧昧,百年来面上一片和谐,且每年南夷国国主都会派人出使大楚,与大楚交好。但若大楚一旦国力式微,南夷国也不介意落井下石,侵吞大楚。 众人虽然对南夷人的质疑十分生气,觉得靖王的提议也挺好的,但也没有人敢在这里放肆,只能望向上首位置,让皇帝来定夺这事情。 崇德皇帝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擂台上的少女是顿了顿,说道:“既然阿木纳阁下怀疑,那么就让太医和你们的巫医一起过来给阿依娜姑娘瞧瞧吧。” 皇上都出声了,并且要表示公平公正,众人再不服只能憋着气,等着结果。 因为南夷人怀疑安阳王世子妃用药物放倒阿依娜才取得胜利的,所以柳欣翎只能在擂台上被侍卫看守着,不得离开。楚啸天看到这情景,几乎眼睛都气红了,那股勃发的煞气,让离得他比较近的几人心肝胆颤,害怕这位无法无天的世子爷一个不爽直接掀桌打人——他们可不会以为因为皇上在这里,他就会收敛,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阿依娜此时面色已近灰白,仿佛病入膏肓一般严重,全身软绵绵地靠着两个侍女的扶持才没有滑倒在地上,两个侍女小心地将她放到一张椅子上,不过是这般小的动作,竟然让她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忍不住又咳了一口血。 看到阿依娜的惨状,在场的人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看这伤势,好像也不像是装的吧?可是,安阳王世子妃也没对她做出什么来啊?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呢?一些心里有些怀疑的,已经忍不住用一种审度的目光打量擂台上一派温婉从容的少女,如此文雅秀气的模样,着实看不出刚才她出手时利索而干脆的身手。甚至让他们意外的是,她从此至终都很从容不迫,无一丝惶恐,让他们心里升起一股敬佩之心。再看看另一边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楚啸天,众人心里由衷产生一种遗憾。 这么好的姑娘却配给了安阳王世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很快的,大楚的太医和南夷国的巫医轮番上前为阿依娜检查了一遍身体,两人的面色都有些惊异。 “怎么样?”阿木纳有些焦急地询问自己国的巫医。 在南夷国,他们的大夫又被人尊称为巫医,并且也是有典故的,因为他们的巫医的治疗方式不像大楚大夫的“望、闻、问、切”等四诊,而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小虫子从人体的血管里进入到人体中检查,这种方式看起来血腥又恶心,但在南夷人眼中却是无比神圣的一件事情。但这种诊治方式在大楚人看来,实在是与巫蛊这种方式没有什么区别。 看到那南夷国巫医拿出让一条指甲盖一般白白肥肥的虫子,在阿依娜手腕上轻轻地划了一刀后,然后将那条虫子放在流着血的伤口上,很快的那条白白胖胖的虫子扭了扭肥肥的身体,然后从阿依娜血管里进入她的身体,凑得近的人甚至可以看到那条虫子沿着血管爬行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感觉有些发毛,再看周围的南夷人看着那只蛆虫一般的虫子露出崇敬神圣的表情,在场的人有大半的都忍不住吐了。 等那虫又出来时,南夷国巫小心地用一个特质的黑木盒子将那虫子装了回去,然后方回答阿木纳的话,“阿木纳大人,阿依娜大人内腑出血,胸口骨头断了,必须马上治疗。嗯,因为这伤太严重,可能阿依娜以后没法再习武了。” “不、不可能……”阿依娜一听,悲愤之下,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阿木纳的表情也十分阴沉。 因为他们说的是南夷话,所以在场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直到翻译官将他们的对话翻译出来后,在场的官员都倒抽了一口气,纷纷看向擂台上静静等候结果的少女,怎么也想像不出这么温婉文雅的少女会有这么凶残的手段,直接将人的骨头给打断了……Orz……应该不可能的吧? 看到阿依娜吐血,这时一名太医赶紧上前给她施针,方让她勉强止住了血,也缓解了胸口的疼痛。等众人看清楚那名多管闲事的太医是谁时,忍不住嘴角一抽,顿时没了话。 季渊徐无视在场人的目光,为阿依娜把了下脉,又检查了下她的身体,不由得有些同情地说道:“这位姑娘,你内腑大出血,有一根断裂的骨头插入你的肺部中,若不赶紧就医,你后半辈子都要在床上渡过了。” 南夷人一听,与他们的巫医说得差不多,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而且此时阿依娜的伤势就治刻不容缓,请示了崇德皇帝后,赶紧让人将阿依娜抬了下去。 等伤患离开了,这时在场人的目光都盯着擂台上的某位看似无害的少女,心里默默猜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让南夷国的武士伤成这般,看起来倒不像是意外啊。默默再回想,刚才她拿长棍将人挑下台的动作还真是干脆利索得紧,完全没有平常的闺阁小姐般的迟缓吃力。 难道,这就是安阳王世子妃的真正本事?杀伤力甚比男人?或者更超于男人…… “皇上,请您允许安阳王世子妃接受检查她是否携带有药物。”阿木纳再一次提出请求。 楚啸天一听,又火了,再一次拍案怒叫道:“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啊?在场的人默默地附和楚啸天的话,刚才的比试大家都看到了,就算要用药也没有时间用吧?而且阿依娜的伤一看就是人为所致,根本和药物致伤没有丁点关系吧? 阿木纳冷冷地看他,嘴上却说得客气委婉,“安阳王世子请息怒,阿依娜伤得如此严重,让我们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什么问题,毕竟世子妃看起来并不具备攻击力……” “放肆!自己无能倒会找借口!”楚啸天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而且她是我大楚的世子妃,可不是你们南夷国随便的女人,谁敢碰她?!”说着,直接踹飞了面前的桌子,而那桌子好巧不巧地刚好砸到了阿木纳脚下,吓得他们赶紧后退几步,若不是身后的侍卫扶持着,差点跌倒在地。 而楚啸天也趁这机会大步走到擂台前,随手将擂台前的一支长枪抓过来,眉眼煞气腾腾,宛如煞神一般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身后的人。 “啸天!”安阳王怒道,“回来!” 安阳王妃也忧心地看着自作主张的儿子,心中焦急万分,又碍于现在是中秋之宴,皇上还在不能说什么。 “你……” 南夷国使臣也被他这番大胆的举动弄得吓了一跳,然后不由望向崇德皇帝。他们认为,安阳王世子这行为已经挑战了大楚皇帝的权威,皇帝理应会生气,然后让人拿下安阳王世子。只可惜,他们没想到的是,崇德皇帝只是蹙起眉头,淡声道:“安阳王世子,退下!” “……” 不带这么平静的!咋不以“御前失仪”神马的理由直接将他叉出去呢?南夷国使臣们内牛满面,觉得一定他们对大楚的风俗还不太懂才有这一幕,根本不符合现实。 在场大半的官员都低下了头,不忍心看南夷国的使臣们那张憋屈的苦逼脸。哎呀,难道你们没有打听清楚,楚啸天之所以连你们的王子都敢揍就是皇帝给宠出来的咩?所以说,这种憋屈感他们已经享受过十几年了,现在也有人跟着他们一起被憋屈,实在是太TMD幸福了。 楚啸天不甘不愿地挪到一旁,然后不动了。 众人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得嘴角一抽,跟着无言。至少他让开了,不要计较太多。 显然崇德皇帝对他也没有太多要求,望着南夷国使臣说道:“阿木纳阁下,朕听说你们巫医侍奉的圣子可以找出方圆一里内的所有的各种药物,朕实在是好奇,今日不知道能不能让朕见识一番。”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也请阿木纳阁下见谅,大楚女子金贵,重名声,讲究男女授受不清,所以若要检查安阳王世子妃身上是否携带有药物,还请你们的巫医让圣子来罢。” 听到崇德皇帝的话,有些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圣子”是何物。也有些了解过南夷风俗的知道那“圣子”的神秘,今日能一见,也解开他们心中的疑惑。南夷人能侍奉“圣子”这种东西为他们寻找药材,实在是太逆天了,大楚的医术虽然比南夷国要先进,但某些方面还是比不上的,例如这个能辅助医者寻找一些珍贵药材的“圣子”,学医的人都想得到这东西。 太医院里的几名老太医甚至激动得脸都有些微红,就盼着南夷人爽快点将“圣子”拿出来给他们瞧瞧是什么东西。 阿木纳咬了咬牙,如今骑虎难下,最终只能对他身旁的巫医点头。 那巫医拿出一个暗紫色的盒子,用比刚才拿出那虫子还要小心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将它放到地上,再慢慢退开。 众人被他这种谨慎的态度弄得也有些紧张,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才见到盒子里慢慢爬出了一只金色的虫子,有点像甲壳虫,但比甲壳虫更大一些,而且很Q很可爱,就算在场的女性天生讨厌虫子却无法讨厌这只QQ的金色虫子。 看到这只虫子,所有人忍不住嘴角一抽:这就是南夷国神秘无比的“圣子”?简单是坑爹嘛! 看到那只虫子出现,季渊徐双眼放光,恨不得扑上去将之据为已有。不过也知道此时不宜做什么,只能抬头望向崇德皇帝,见他眯起眸子朝自己点头,某位太医欢天喜地地悄然离开了。 柳欣翎安静地站在擂台上,好奇地看着那只围着自己转的金色虫子,它转了好几圈,仿佛老鼠一样停停嗅嗅,却久久不肯离去。柳欣翎知道自己身上现在没有什么药品之类的东西,都被她丢到许久不用的储物戒指里了,找得出来才有鬼。而这虫子之所以围着自己转,大概是先前那宫女将药塞过来时沾了些气味,才会让这只虫子围着自己打转。 又转了几圈后,那金色小虫子方往回来的路线爬回盒子里,南夷国巫医赶紧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合上,一脸虔诚地将它收回包袱里。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药啊?”楚啸天又走了过来,一脸嘲讽地问。 虽然楚啸天问得很嚣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他身后的柳欣翎很清楚地看到他负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想来刚才他也很紧张的。楚啸天能不紧张么,宴会开始时,因为季渊徐的婆妈,可是塞了两个药包给柳欣翎,楚啸天就怕到时那只虫会找到那两个荷包,到时候就难办了。虽然他自信自己能护着她,但偶尔少一事也是好的。 而阿木纳等几个南夷国使臣在看到那只金色虫子往回走时,面色就开始变得十分难看,这会儿,听到楚啸天的问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到让人想胖揍的。 “皇上,看来是阿依娜重伤神智不清搞错了,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礼。”阿木纳默默咽回喉咙的血,对崇德皇帝行了一个歉然的礼。 崇德皇帝笑了笑,很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们,并且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南夷国的几名使臣知道他们今天栽得惨了,甚至连圣物都拿出来呈现在大楚人面前,想来回国后让国主知道绝对会勃然大怒。 “感谢您的宽宏与仁慈。”阿木纳眸光一闪,又说道:“不过我们也有些好奇,安阳王世子妃是如何让阿依娜伤成这样的?阿依娜可是咱们南夷国中女子武士中的佼佼者,甚至连男人也极少比得上她的,所以我实在是好奇安阳王世子妃如何将她伤成这般的。能否请皇上给咱们解一下惑?” 这时,楚啸天已经站在擂台下要将他家娘子抱下擂台,听到阿木纳的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两人身上,看到某位世子爷无视百官的眼神如此旁若无人行事,忍不住嘴角又是一抽。 “自然是……”楚啸天将柳欣翎掩在身后,迎接众人各异的目光,冷声道:“你们南夷女子不过尔尔,如何是我们大楚人的对手?就算两国风俗不同,你们南夷女子自小尚武,我大楚女子同样不会输给你们。” “……” 这话真是够嚣张狂妄的,这下子连原本不想管他的崇德皇帝都忍不住想抚额了:喂喂喂,不是哪个女子都有你那世子妃的怪力啊! “真的?”阿木纳心中一惊,忍不住愕然问道。 “嗯,千真万确。”楚啸天也一脸认真,“你刚才也瞧见了,我的世子妃反应不慢,力气尚也可,阿依娜姑娘是很厉害,但我大楚的姑娘更胜一筹。”说着,一脸骄傲的表情,仿佛刚才打赢的是他。 只是力气尚可么……不只吧? 在场几名心知肚明的人对楚啸天这种说谎不打草稿的行为已经无语了。 阿木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再看一眼那位世子妃,却见安阳王世子直接杵在跟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知道大楚礼教森严,女子不轻易与男性接触,只能遗憾地收回视线,心里越发的觉得糟糕。 南夷国素来对大楚这块富沃的宝地虎视眈眈,只是一直没有寻找到下手的机会。原本是打算趁着大楚与北越两国交战之机看能不能捞些好处。但今天这三场比试的试探,让他彻底明白两国之间的武力差值,他们的王子被个不学无术的世子给打败了,他们南夷国第一女武士也被个弱不禁风的大楚女人给打败了……难道现在的大楚人都是这么厉害了? 在南夷使臣的忧心忡忡的猜测中,众位官员的疑惑好奇中,三场比试结束,继续先前的宴会。只是因为南夷国王子与他的姬妾连续受伤,且都伤得不轻,南夷人也没什么心思与宴,崇德皇帝表示明白,很快便让他们离开了。 柳欣翎继续坐在楚啸天身旁当背景,无视了周遭各种探查疑惑的视线,温温婉婉地笑着。她知道刚才她打败阿依娜的那一场,已经让人开始怀疑了,只是因为楚啸天先一步给了个口头上的解释,就算有人怀疑,也不能这么大大咧咧地去问当事人吧?小心暴躁的世子爷直接一拳砸过来。 楚啸天抬着下巴坐在那里,迎着众人的打量,一副嚣张得不得了的表情,让人又产生那种想扁他的欲-望。不过,当看到他很殷勤地给某位世子妃削苹果时,在场的人忍不住嘴角一抽,暗暗垂下眼睑。 他们现在已经肯定了,这位安阳王世子妃绝对是个武力值不一般的厉害女人,所以才会使得安阳王世子婚后一改往日拈花惹草的习性,专心地守着自己的世子妃。他们就说嘛,安阳王世子怎么可能会在成亲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都不去惹是生非、也不去花街柳巷留连了,原来是因为娶了个厉害的女人,被严厉地管束着的原因。 话说,有这么厉害的女人,任何男人也不敢做什么吧,免得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打伤了,就像那南夷国的女武士一样,骨头都会被打断了。 真是太凶残了! 于是,中秋夜宴就在众人的胡乱猜测中,某位世子爷的献殷勤中,结束了。 76、第 76 章 中秋夜宴,安阳王夫妻的心情可以说是大起大落,惊喜交加,最后虽然喜多于惊,但对于在场诸位投诸来的诸多暧昧不明的目光,夫妻俩都只能木然回视,然后转头便隐晦地打量他们那一直不学无术的儿子以及一直给他们一种体弱多病印象的儿媳妇。 可是,现在他们也同在场的人一样怀疑,他们的儿子真的不学无术么?儿媳妇真的体弱多病么? 儿子不学无术他们一直清楚,也知道他会变成这般因为他们过于溺爱加上皇帝的纵容,才使得他五分纨绔在外人眼里变成十分,又因这些年来没有承爵也没有官职,在外头游手好闲、惹事生非,被京里的人暗称京城一霸,没个好名声。 儿媳妇更不用说了,未出阁之前,是个默默无闻的柳家女,京中众多贵女,随便拉出一个家势都比她强。而且嫁进来以后,三天两头的出个意外,弄得小伤不断,时常休养生息,看着人就娇弱得紧。两老虽然心里体谅她出事有因,但对她这种娇弱的体质仍是有些担忧不满的。 可是,今晚,就在这一个平常的中秋之夜,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妇给他们创造了个奇迹,所做的事情,展现在实力让他们惊喜交加。所以,面对众多官员疑问的目光,他们自己也纳闷着呢。 安阳王夫妻绝对相信,儿子虽然经常在京城里惹是生非、抱团打架,但出力的绝对是他那十个数字侍卫,没他一铜子儿的份,他只有在一旁趾高气扬、拼命叫嚣的份儿。他们真的不知道儿子是何时拥有这般好的身手,这般令人惊艳的武艺啊。看到再次他对那南夷国王子单方面施虐,让他们既惊喜又担忧,生怕南夷人会因此而生气,皇上怪罪…… 儿媳妇更不用说了,自从娶进门以来,规规矩矩、孝顺公婆、知进退晓礼仪,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看着就是个端庄贤惠的大家妇,哪里知道她竟然能瞬间秒掉了那个看着就武功不俗的南夷国的女武士?过程还莫名其妙的,而且似乎力气还挺大的。 而更让安阳王夫妻有些不是滋味的是,为毛那些官员都认为他们儿子一定打不过厉害的儿媳妇,一定是个惧内的呢?明明儿媳妇一直以夫为天,儿子也蹬鼻子上脸,看着就是个嚣张的大男人,怎么可能惧内? 晚宴结束后,出了宫门,月已至中天。 安阳王夫妻客气地与同僚纷纷道别,其中应付了几个平日交好的大臣的一些友好实则试探的套话后,僵硬着张笑脸招呼儿子媳妇一起上车回王府。 等回到王府大厅里,丫环上了茶后,安静地退去,将空间留给这一家四口。 回到熟悉的地方,安阳王夫妻都觉得有些身心疲倦,这主要是今晚心情大起大落,像坐云霄飞车一般,人到中年了,还受这个刺激,且是来自唯一的儿子儿媳妇,总有些刺激过头了。所以这会儿,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疲劳得紧。 安阳王和王妃安静地喝茶,不经意间目光总是从那对小夫妻俩滑过。儿子还是老样子,无视他人的目光,该干啥就干啥,儿媳妇沉静地喝茶,坐姿端正。不过,等看到儿子手里把玩着一个玉如意时,安阳王不由得嘴角一抽。今晚三场比试胜利的三人,皇帝都有赏赐,虽然赏赐只是些小玩意儿,但这是莫大的荣耀了,也洗刷了楚啸天被皇帝贬去藩地带来的不良影响。相信今晚过后,再也没有人敢向以往般,用那种“不成嚣的纨绔子弟”来看待他儿子了。 安阳王原本应该觉得很高兴,儿子给他长脸了,这是以往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不由觉得老脸有光,后继有人,老怀大慰的。可是,现在看到儿子如此不将那赏赐放在眼里的行为,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可是御赐之物,这混账儿子竟然如此不放眼里,不怕皇上知道生气么? 不过,安阳王一想起他还真是不怕,怒气不由得一滞,有些无可奈何。京中楚姓子弟繁多,为何皇上偏偏宠爱他儿子不说,甚至将他宠成这般呢?若说是因他当年护驾有功给的荣耀也过了头了,毕竟护架有功的可不只他一人,还有别的大臣王爷,可又不见皇上去宠信那些人的后代?难道真是看中了他儿子的心性?可是,他儿子除了惹是生非外,似乎也除了不为权势迷花眼这个优点可言了,不然这么多年,这小混账早就仗着皇帝的宠爱在朝中拉帮结党了、胡作非为了,哪里会到现在只混了个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东城指挥使? 这厢,安阳王百思不得其解,那边,楚啸天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 “爹、娘,你们看我们做什么?”楚啸天纳闷地问道,看到桌上有一盘核桃,将那支玉如意随便放在桌上,拿了个核桃递给了柳欣翎。 安阳王听到玉如意磕到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额角青筋也随那声“咚”跳了跳,正欲说什么,随即便被儿媳妇的动作吓着了。只见她食指和姆指捏住那个核桃,咔嚓一声,整个核桃都碎了,然后儿媳妇素来从容沉静的脸上出现了懊恼的神色,等感觉到他的目光后,不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安阳王风中凌乱了,心里终于确定了,儿媳妇就是个怪力的啊啊啊啊啊!!!! 安阳王妃的表现比安阳王好多了,只是有些僵硬地抽抽嘴角,然后撇了下自己那不争气的丈夫,最后有些不忍心地移开了眼,不对儿媳妇的举动说什么。安阳王妃也知道丈夫为何吓成这般,因为在他心里,女人天生就该柔弱的,依附男人而活的,儿媳妇今晚露的这一手,如何不让他震惊?不过就算他震惊也不关他的事儿,那也是儿子的事情。 “怎么又碎了?”楚啸天不高兴地问,想来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用帕子将她手中的碎渣包拿走,又取了个核桃放到她手上,叮嘱道:“我知道你力气大,但不要总是捏碎了,要控制住自己!” 柳欣翎点头表示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小核桃,总是控制不住力气直接将它们捏碎。这回小心地控制力道,只捏了个半碎,还有一半可以吃,便将它递给了某位世子爷。 柳欣翎看着他,眼角瞄向明显僵硬的两老,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不是愧疚自己隐瞒两老自己拥有怪力的事情,而是觉得楚啸天这举动分明是想要吓唬王爷——也成功地吓到了他,倒是王妃接受能力还行。楚啸天这举动明显了为了维护她才会让她捏核桃的,大概是在告诉两老,她的特别,他已经知道了,要让两老不要因为她的隐瞒而生气,可能也有些恶作剧的味道在里面。而楚啸天这行为,让她既觉得窝心,又觉得对不起两老。 楚啸天勉强地接过那半边没碎的核桃肉,一脸大爷样地吃下,然后抬头看向父母,“爹娘,你们要核桃吃么?” 安阳王夫妻迟疑了下,同时摇摇头,他们还没有从媳妇力大无穷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都有些愣愣的。 楚啸天又吃了口茶,觉得没什么事了,说道:“爹娘,如果没什么事了,我和欣翎先回揽心院了,累了一天,你们也早些歇息。”说着,拉着柳欣翎就要起身。 “等等!”安阳王赶紧叫住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啸天啊,你……你今天怎么变这般厉害了?好像自你十岁以后,我们都从来没有见跟武师傅学过武了啊,你几时练出这般身手的?” 楚啸天平淡地回道:“哦,这个啊,就是几个月前,皇上赐给我一名武艺最好的大内侍卫,我觉得放着也是浪费,所以我就和他一起学学拳脚功夫了。怎么样,爹,儿子今天没有给你丢脸吧?”说着,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类似于孩子气的得意,仿佛想要大人夸奖一般。 这事情安阳王夫妻也是知道的,毕竟宫里赐来一个大活人也要经过王府女主人的过目。他们那时以为皇上偏宠自家儿子,所以又送来一个大内侍卫保护他,没有多想,倒没有想到是给他做武师傅来了。 安阳王妃看到儿子这个表情,突然有些心酸。在她心里,儿子一直是最好的,就算他们将他宠得无法无天,也是她最宝贝的儿子,容不得他人嫌弃伤害。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儿子不再期待父亲的关心,不再需要父亲的表扬,变得顽劣、变得一无是处。可是,他心里其实还是想要父亲的认同的吧,而不是常常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他。 安阳王到嘴边的夸奖习惯性地变成了笑骂,“得瑟个什么劲儿!你以为学那么几天拳脚功夫就顶天了?今晚若不是那南夷国王子大意,如何也不会输了第一场比赛!你还有得学呢!”没办法,失望了这么多年,现在一时还不能接受儿子给他长脸了,一时间又成了严厉的斥责。 楚啸天的表情有些失望,或者说更多的习惯后的不在意,只是收起笑容,吊起眼角,不屑地说:“哼,虽然我现在学武有些迟,但我一样赢得了那什么狗屁王子!单就是力量上,他就不可能赢得了我!” 对自己的力量,楚啸天觉得除了比不上自家媳妇外,天下间的男人应该极少能赢得了他了,毕竟一个大男人天天被掀下床怎么也得摸索些对策来,反抗的过程是心酸的,结果是喜人的,压迫与反压迫中,他的成绩十分可人,力气是噌噌噌的涨了。 “啧,一说就蹬鼻子上脸了!臭小子!”安阳王就是看不惯他这臭屁表情,不由得出言打击一下,免得他太狂妄了,认不清自己。 “那是我的真实本事,我不蹬脸干嘛?” “你……” 眼见这对冤家父子又要吵起来了,安阳王妃觉得头疼,说道:“好了好了,这中秋团圆夜的,有什么好吵的。啸儿你闭嘴,不准惹你爹生气。王爷你也是的,过几天儿子就要去藩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说到这个,安阳王妃原本还为儿子高兴的心情突然变得悲伤,声音不知不觉淡了下来。安阳王也想起了这茬,虽然儿子今晚给大楚立了功,但圣旨已下,皇上是不可能收回圣旨的,只盼着皇上念在儿子立了功的份上,过一两年便招他回来。藩地再好,也比不上京城的繁荣舒适,且还是大楚的权利中心,离开一两年,也不知道朝廷多少风云变化,一刻也轻松不得。这也是为何那么多楚姓弟子想方设法地立功,希望能求皇上个恩典留在京城。 “好了,夜深了,你们回房去歇息吧。”安阳王妃挥了挥手,无力地说道。 楚啸天原本还想说什么,柳欣翎暗暗扯住他的衣袖,对两老行了一礼,拖着某位霸王龙世子出去了。 安阳王夫妻如何没看到她那小动作,看到素来脾气暴躁的儿子竟然乖乖地被她拉下去,不由得相视苦笑。 “王爷,你看儿媳妇……”安阳王妃欲言又止。 安阳王瞥了她一眼,说道:“你不用说什么,她虽然隐瞒了咱们,但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儿子。而且你看儿子今晚的举动,摆明着要护着她,若因这点事与儿媳妇生份了,不值当。” 女人都是感性的,面对在意的人,再理智的人也忍不住多想了,安阳王妃也不例外,“我只是觉得她……是不是太厉害了?我担心啸儿会被她拿捏住。你也知道啸儿本性纯粹,喜欢一个人就掏心掏肺的对她好,我见啸儿成亲以来对她那黏糊劲儿……现在还好,若将来啸儿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了,她会怎么想?唉,那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安阳王听得出她话里的未尽之意,想了想,他倒觉得问题不大,“你也说了啸天本性纯粹,既然啸天现在这么宠着她,相信儿媳妇也不是个绝情的。而且,我看她品性贤良,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不必担心那么多。还有,男子自古三妻四妾,她再厉害也不能反对什么,你且就安心吧。” 听到他的话,安阳王妃心里极不舒服,什么叫“男子自古三妻四妾”?若不是这礼教将女子束缚得如此之严,女子会容忍丈夫三妻四妾么?想到这后院的众多女子,安阳王妃冷下脸,一声未吭,直接起身离开了大厅。 “哎,你这生什么气啊!” 安阳王一见她就这么走了,心里也来了气了,觉得她婆婆妈妈的,总将心神放在儿子的后院中,为点小事就操心这操心那的,没事就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说芾,真是烦死人了。安阳王嘟嚷了一声,见王妃都没有回头,只能干瞪眼。过了会儿,只能顶着下人怪异的目光,不情不愿地追了过去。 今晚是十五,得在正妻这里宿下,他是个极重规矩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吵个架而让妻子没脸。而且,这阵子以来,因为要养伤,他一直宿在落仙院,若突然不住了,还不知道下人怎么看他呢。 柳欣翎乖巧地让男人牵着,借着路边的宫灯打量男人英俊的侧脸。灯光下,他坚毅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优美,就像古希腊的雕像,无一不完美迷人。 不过,可能是光线太模糊的原因,她突然觉得男人心情不是很好,原本那股兴奋劲儿过了,只剩下了平淡,还有淡淡的失落吧。 这时,经过回廊时,楚啸天突然停了步,抬头望向天空皎皎明月。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月圆,中秋节的月亮其实并不算太明亮的,大抵是心里明知道今天是团圆的日子,但倾听着秋蝉的鸣叫,看着天上安静高悬的一轮圆月,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一种孤独感。 楚啸天突然回头,看着也同样侧首望向他的女子,突然心里一片柔软,小心地将她搂入怀里,低首亲吻她柔软的唇瓣。 见状,不远处的丫环小厮皆低下了头。 柳欣翎踮起脚,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启唇任他肆意亲吻,对方炙热的舌探进她口里舔吻了一会儿后,慢慢地诱哄着让她将舌头伸到他口里,小心地吸吮着。如此反复了一会儿,她终于因为没法及时换气而有些窒-息后,终于让他将她放开。 她趴在他怀里喘气,将脸埋在他胸膛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头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心宁谧,还有淡淡的柔情蜜意,想包容这个男人的一切。 不管是好的或是坏的,她都想包容并且与他分担。 77、第 77 章 两人在这安静的月圆之夜静静相拥,享受着脉脉温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柳欣翎原本想起来的,但腰肢被人禁锢住,联想到他方才的异样,心一软,到底没有将他推开。 来人停在不远处,大概是看到回廊前相拥的两人,知道自己突兀出现打扰了两位主子,害怕世子爷发怒自己倒霉,遂有些不敢过来。 “有什么事?”楚啸天不悦地问道。 听到他冷然的声音,来人有些战战兢兢,但也知晓自家世子爷的脾气,赶紧答道:“世子、世子妃,是季太医回来了。” 楚啸天一听,微微眯起眼睛。夜色深重,柳欣翎抬眸看他,只瞧见他眼中的冷然之色,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走,翎儿,咱们去瞧瞧他!” 说着,楚啸天拉着她便朝霜客院走去。 季渊徐在宴会中途就消失了,因为坐得远,且又有些近视,柳欣翎没有怎么注意到。但某个心里一肚子坏水的世子爷早就发现他离开的身影,知道他定然去干了什么事情。所以,他现在很好奇这位太医跑去干了什么,希望不负他期望才好。 很巧的是,两人刚转了个方向,还未走出回廊时,便见到迎面走来的季渊徐。几人停下脚步,互相看了看,然后不约而同笑起来。 “现在还早,又是月圆之夜,不如到院子里去喝酒赏月吧。”楚啸天笑着说道。 “好啊~”季渊徐欣然应允,笑容温和。 柳欣翎突然觉得这两人笑得很那啥,让她觉得有些发毛,觉得她可能搞不懂这两人。不过,还是回头吩咐丫环去拿瓜果点心茶酒之类的到院子里的凉亭去。 楚啸天所选择的赏月的地方在揽心院的漱玉池边的凉亭中,周围树上挂着灯笼,月光似水,池边的杨柳在夜风中轻摇曼舞,水波在月光中泛起粼粼波光,气氛迷人。 丫环很快将一桌子的食物摆上,然后默默地退下,亭子里只有三人。 柳欣翎执袖,为两人倒酒,自己的杯子添上花茶。 楚啸天甫一坐下,便开口问道:“今天去干了什么事情了,说来听听。”边说着边拿了块蛋黄馅的月饼递给柳欣翎,然后自己又拿了块欢快地啃起来,只是表情很正经,不熟悉他的人不会知道这位世子爷还是个甜食爱好者。 柳欣翎不喜欢吃甜食,但对于他每次打着她的名义让厨房做甜点的事情,她已经淡定了。而且为了表示他完全是为她而准备的,所以每次开吃之前,这位世子爷都会先递给她一块甜点,其他的就在她的注视下,飞快地解决了。 看到楚啸天的行为,季渊徐也拿了块月饼啃起来,边啃边说:“去给那位南夷王子治伤了。” 柳欣翎瞄了眼某位太医,这位也是个甜食爱好者,并且是个点心爱好者,凡是糕点类的食品,只要做得能入口,他都喜欢。 怨不得能凑到一块,因为都有这种不为人道的小爱好。只不过是一个很坦然,一个假正经罢了。 “怎么样了?”楚啸天表情很平静,完全没有因为季渊徐去为那南夷国王子医治而生气。 “嗯,情况很不好,可能要休养一年半载吧,毕竟骨头不是这么快长好的。不过也不算严重,过几天他们就可以动身回南夷了。”季渊徐一口气吃了几个月饼,然后无视柳欣翎目瞪口呆的表情,端起酒杯慢慢呷了一口,又笑道:“你让楚十下手了吧,我在那儿见到他了。” 楚啸天应了一声,“白痴才会在比试场上下手!”他可没有忘记季渊徐那药,根本是不分敌我的,只要沾上的人都会中招,他可不想一个月时间不举。 想着,楚啸天又有些怀疑地看他,“你不会这么好心肠地特地去给他治病吧?” “呃……”季渊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我自然是有其他目的,不过我不害人,只是和他们交换样东西罢了。” “什么东西?”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所谓的“交换”不是南夷人乐意的。 季渊徐摇头,“现在不能说,我答应了皇上要保秘,不能让别人知道。” 听到连皇帝都掺与进来了,柳欣翎顿时目光有些古怪,但看这两人的神色,竟然觉得十分的理所当然。柳欣翎暗暗摇头,她看不懂古代的帝王,但她看得懂眼前这两个二货,不鸣则已,一鸣绝对会气死人那种,看来南夷人这次绝对会损失惨重。 季渊徐不说,楚啸天也没有逼他,两人开始边吃月饼边喝起酒来。 柳欣翎只吃水果和果脯,像是葡萄、甜枣、苹果、梨,她的吃相十分文雅秀气,比对两个啃月饼啃得嘴角都沾上饼屑的男人,她简直是个模范代表了。幸好下人已经被谴离了,不然看到这两男人这模样还能看么。 突然,柳欣翎想起在宫里时某个宫女塞给她的荷包,赶紧拿出来,递给季渊徐,“季太医,你看一下这个东西。这是第三场比试前,一个陌生的宫女给我的,说是你让她交给我的。” “我没有啊!”季渊徐直觉摇头。 楚啸天一听,如何不知道有人陷害,回想起南夷人那时坚信她身上携带有药的行为,已经确信这是南夷人的阴谋。可是,他相信南夷人的手伸不了那么长,那么,绝对是有人暗中联合南夷人,然后想陷害他们。 季渊徐接过荷包嗅了嗅,然后皱起眉头,说道:“这是一种用凤岭花与岐肠草制成的药,若是直接碰触到,会让人身体发软、四肢无力、口不成言,只有任人挨打的份儿。哎呀,我记得听师傅说过,南夷国多山脉,其中药材也是极多的,这凤岭花多生长在南夷国,大楚虽然也有,但应该不多。” 楚啸天恨恨地拍了下桌子,“早知道就将那南夷国王子打残了,看他怎么作怪!还有,渊徐,你今天在宫里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么?”楚啸天已经在心里默默排除凶手人选,最后定位在卢文祖那几人身上。 季渊徐想了下,然后击掌说道:“哎呀,我去给南夷国王子医治时,在路上碰到卢文祖了,他应该也是中途离席的。那时我闻到他身上有凤岭花的味道,还以为是我鼻子失灵了呢。毕竟凤岭花我接触得不多,所以那时也不确定。”其实凤岭花若是单独使用的话,可是一味极好的香料呢,味淡雅而清幽,很多京中公子也喜欢用它作香料薰衣服。 “好个卢文祖,看来他是太清闲了,本世子就让他清闲不起来!”楚啸天杀气腾腾地说。 季渊徐和柳欣翎看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都为那卢文祖默哀,可能他今后会倒霉很久了,相信不举还是轻的。 “哎,嫂子,那时南夷国的圣子为什么没有在你身上找到药呢?”季渊徐想起这茬,边吃边问,“还有我先前给你的药,你也没有带么?难道你预先知道南夷人会有动作?不过嫂子你真厉害啊,竟然一下子就打败了那南夷女人,你的力气应该很大吧?我以前还担心以后你和楚兄吵嘴了,你会吃亏。现在看来,还是比较楚兄让人担心呢,毕竟他性格暴躁,做事鲁莽,很容易惹人生气啊。还有,若是楚兄惹你生气了,嫂子你一定要手下留情,让他撑到我去救他啊……” “闭嘴!”楚啸天涨红了脸,眼睛狠狠地剜向这不会看人脸色的二货太医。 季渊徐往嘴里塞了块月饼,示意他闭嘴了,然后又望向柳欣翎,等着她的解答。 柳欣翎很温和地笑着,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回答前面的疑问,“嗯,我不知道南夷国会有什么动作,不过觉得那宫女行为有些古怪,因为那荷包与你先前给我的荷包的做法不一样,所以我将它们交给其他人拿着了。” “还是姑娘家心细。”季渊徐赞了声,然后忍不住看了眼手里的荷包,再默默对比自己先前塞给他们的那两个荷包,顿时脸红了。 柳欣翎对这话保持沉默,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茶,等入了口,方发现这茶竟然是微甜带花香的,十分甘醇,挺好喝的。 柳欣翎抬头,看到某位世子爷带笑的脸,解释道:“娘子,这是桂花酿的甜酒,女子喝了养身美容的,你多喝两杯。”说着,又往她的杯子里添了两杯酒。 一阵夜风吹来,甜甜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散。 季渊徐看了看,说道:“楚兄,我也喝一杯。” 楚啸天踢了他一脚,“去,这是给姑娘家喝的花酿酒,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喝!这不是甜点果汁,不准跟我娘子抢。” 季渊徐的表情有些馋,但听到楚啸天的话也没有勉强,只是表情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觉得这男人头上的几根呆毛都比平时没什么精神。 柳欣翎抿住唇,勉强止住了到嘴边的笑容,也不再抗拒地开始小口小口地喝。 只是,看来今晚没力气了,还真不习惯呢。 想着,柳欣翎又瞄了眼身旁沐浴在月光中,显得俊美无铸的男人,垂下眼睫,希望今晚不要太糟糕。 78、第 78 章 桂花酿的甜酒很好喝,像是在喝微甜的花茶,但又有一股醇厚清香的口感,感觉像是上辈子喝的一种饮料,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习惯了喝白开水和茶的人心里有一种微妙的触动。 从小到大,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去捣鼓一些上辈子熟悉的东西来吃,但首先她不是看重口腹之欲的人,其次她虽然是小官员之女,但母亲柳夫人对她们的管教极严,除了同这京城的贵女一般学习女子该学的琴棋书画女红外,根本不可能会让你一个大小姐去厨房里捣鼓些什么,若是想吃些什么,最多只会让你站在一旁指挥着厨子动手。做什么都会有一堆人瞪着,再好的兴致也没有了,还不如做个不出格的大家闺秀。 柳欣翎慢慢地喝着甜酒,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不知不觉中,视线会追着身旁的男人的一举一动而去。 最近她养成了一种默默观察他的习惯。然后越是观察,越发觉得自己贴近这个男人,不管是他高兴的模样、害羞的模样、生气的模样、喜悦的模样、霸道的模样、嚣张的模样、失落的模样……都会让她产生与之相近的情绪,甚至他犯二时的模样,都会给她一种囧然中可爱得不行的感觉。 她想她真的完了,自己可能被这男人不知不觉中轻易地攻陷了,才会开始这么细微地观察他,然后喜他之喜、怒他所怒、乐他所乐、气他所气…… 明明这种一看就凶神恶煞的男人从来不是她的菜的,现在却觉得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连他嚣张肆意的一面,都觉得透着一种让人向往的帅气。 她想起记忆里曾有个人恶狠狠地对她说过,“你真是理智得可怕,爱上你的人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幸好我只是喜欢你……” 她知道自己确实理智,做什么事情都有理有据,明明身在其中,但脑袋却理性极了,为很多事情分析找理由,然后可以让自己轻易抽身。所以生活中,她理智而安静,只要人不犯到她,她对谁都能一视同仁。所以对那人的话,她只是沉默了会儿,便将之丢开了。到现在,那人长什么模样早就在漫长的时光中遗忘了,唯一记得的只有他这句既失望又愤怒的话,然后,那人便与她绝交,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而,她的性格又有些矛盾,明明很理智的性子,但被人惹急了,又暴烈得不得了。幸好,因为太过理智,至今能惹得她发怒的人还没有几个,所以她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文静的那种女孩子,不容易亲近,也不容易产生恶感。 不知喝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望着身旁的男人发呆了很久。 而某个男人在月色中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潮,虽然还在与对面的季渊徐拼酒,但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她,尔后对上她的眼睛时,又会有几分害羞地移开视线,一副明显表里不一的模样。 大概他已经在心里无限欢喜地,但为了不在外人面前失了男人的面子,所以硬撑着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不过若现在没有外人在,她已经可以想像他像个无赖一样巴过来求拥抱求抚摸求亲吻的模样了。 大抵,像她这种太过理智安静的人,只有他这般热情而主动的人才会让她的心防轻易为他开启吧。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桌上的酒壶已空,甜点之类的都落到了这两个男人的肚子里了。 直到季渊徐已经醉趴了开始胡言乱语时,楚啸天方让侍卫将他扛回霜客院。而她也开始有些醺醺然,然后被男人一把搂抱住。 “娘子你醉了么?”楚啸天俯首凝视她嫣红的脸蛋,秀美的眉目透出一种与沉静不符的娇憨,这是平日难得一见的,让他难得惊艳了一把,心痒痒地想对她做些坏事。 沉默了会儿,她摇头,“……没有。”她很清楚自己没有醉,只是那种微醺的感觉很棒。嗯,看来她酒量是不错的。 “哦,是么?”楚啸天明显不太相信,因为他清楚那花酿酒里其实也算是一种比较温和低浓度的酒,并非人们以为的没有丝毫酒精的果酒。这是安顺给他找来的,说是女人喝了有养身美容的效果,知她不爱喝酒,所以他才会趁她不注意时,给她倒了花酿酒。不过现在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很喜欢呢。楚啸天决定明天要重重奖赏安顺。 男人的眼神微动,放软了声音说道:“娘子,你好像站不稳了,应该累了,我抱你回房里去歇息吧。” 柳欣翎抬头望他,发现他的脸色如常,根本看不出醉酒的痕迹,便知道他的酒量至少比季渊徐好多了。而她也确实觉得累了,便点头同意他话。 楚啸天一把将她横抱起,在如水的月光中,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向他们的卧室。 回到了房里,丫环们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 柳欣翎拍拍男人的手臂,让他将自己放下来,然后拿了衣服去沐浴。 楚啸天看着她消失在耳房的身影,微微蹙了下眉头,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猜不透哪里奇怪,便也不再多想了。 等两人都沐浴出来,柳欣翎比平时多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洗漱好爬上床,微红的脸蛋很可爱,就是迷茫的眼神柔化了那种刻意做出来的平静。等她躺在床上,被一具男性的体魄压到身上时,迟钝的脑袋还没有理解其中的含意。 “娘子,你醉了么?”楚啸天不得不再次问,这次是肯定了。 柳欣翎蹙眉,有些不高兴地说:“没有。”她现在只想睡觉,不想做啪啪啪的事情,于是伸手将他推了推,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推不动他,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喝酒了,根本没有力气了。 楚嘨天也惊了,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被她掀下床的心里准备,可是,那双仿佛柔软无骨的手只在他胸膛上推拒了一下,然后纹丝不动,并不像平时那般自己被她轻易地推掀了。 “哎,翎儿,你的力气呢?”楚啸天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惊慌,赶紧翻身而起,顺便将她整个人抱起身困在怀里,然后对她摸来摸去,看看她发生了什么意外。“翎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我去让人将季渊徐泼醒给你看看,可好?” 这时节虽然夜里天气不算热了,但喝了酒后身体的温度原本就比平时的高些,而他现在这样摸来摸去,让她觉得躁热得不行。她按住他乱摸的手,原本到口的斥责在他担心的眼神中化为了解释:“我没事,只是喝了酒,没有力气罢了……” 等解释完,她又蹙起眉头,心里隐隐有种糟糕的感觉,理智拼命叫嚣着,不应该告诉他的…… 楚啸天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显得那双丹凤眼妩媚中带着一种憨憨的可爱。 然后,她整个人被直接扑倒了,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凌乱中又带着一种无限的风情。 “你干什么啊……”她含糊地问,有些迟钝地看着悬在身体上方的男人。他长而柔细的黑发落到她颊边,让她觉得有些痒,不由得伸手拉了下。 若是平时,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因为她知道她的力气太大的,床第之间总带些小心翼翼,害怕自己伤了这个男人。楚啸天只觉得头皮微微刺了一下,然后便看到她拿着自己头发把玩的情形,让他心头蓦地发软,觉得她可爱万分,只能压□体,深深地吻住她。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她现在像平常的女人一般没有力气的,相信由着他随便摆弄也没法挣脱生气……这么一想,男人英俊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连那双丹凤眼也晶亮了几分,表情中带着一种蠢蠢欲动。 她感觉到他很温柔地亲吻着她,沿着唇线舔吻,然后吸吮她口里的东西。她尝到他口里酒的醇香,脑子更晕了,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醉了。 温柔过后,便是急切的抚摸。 她睁开眼睛看他,他的眼眸又黑又沉,仿佛要将她吃了一般的可怕,让她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有种逃离的冲动。往日他是很克制,毕竟她的怪力摆在那儿,洞房花烛夜时的囧事多少让他有些心里阴影的,所以他也不敢太放肆,只有陷入激情时,方会不小心遗忘了她的怪力而投入到其中,不过大多数时候他却不觉得尽兴。 她被他开始凶狠的吻弄得有些无法呼吸,呜呜地叫着,方让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只是,很快的,他的唇沿着她的下巴往下移,一路留下湿漉漉的痕迹。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令她不禁拱起身体,有些急促地呻-吟着。 等她身上唯一的一件亵裤被一只大手扯落后,她已经全身光溜溜地躺在他身下。两人无寸褛的身体肌肤相贴,那种亲密的贴近令她叹息。 “翎儿,我要你……” 他沙沙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越发性感低磁的声线诱惑着她将自己全部交给他。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他,当对上他那双带着忍耐的丹凤眼时,心里又不禁发软了。最近她很容易对这男人妥协,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现象。 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同时也张开双腿夹住他的腰,明显感觉到湿润的地方一个凶悍狰狞的怪兽抵在那里,叫嚣着要入得更深。 得到她无言的同意后,他扶住她的腰肢,将自己一下子沉入了她的身体。这一下又凶又狠,带着教她难以承受的力道,让她不禁叫了声,有些惊惶地抱住他的身体。没有了力气,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无依,心里有些脆弱,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将脸蛋埋在他汗湿的胸膛上。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不安脆弱,他伸出一只手,与她五指相扣,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安慰着:“翎儿别怕,我在这里……” 心里稍稍安心,她用力抱住他,承受着他有力的冲撞,呜咽道:“你、你轻点……” “好……”他满口答应。 很快的,她发现男人在床上的话根本不可信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男人仿佛色中恶鬼一样,缠着她尽兴地做个不停,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念头,而且次次又凶又狠,让她语不成句。等她想抗议时,他会直接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开口,然后当她默认了。 果然,还是有力气在比较好,至少她不能承受时,可以直接将他掀下床,而不是这样只能被动地陪他疯。 “喂,你到底有完没完……”她虚弱地问,酒早已醒了,但这男人根本没觉得累似的。 男人直接将她换了个姿势继续,暗哑的声音说:“还没够……难得你没这么乖,我忍不住……翎儿,以后睡前你都喝口酒好不好?”他一脸期盼地问,对于今天在床上自己难得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处于绝对的优势已经尝到了甜头,食髓知味了。 听到这话,她气得直接咬他一口,断然回道:“不可能!”喝了酒后,好方便他做个不停没个正形么?她可没力气陪他疯。 “哦……” 楚啸天的表情说不出的失望,她咬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口根本不疼,却诱得他恨不得将她深深占有,禁锢在他的怀里,不让她出去见何任人,也不让任何人碰她。感情越放得深时,发现他连别人投诸在她身上的眼神都无法忍受,甚至有时会产生一种将她禁锢在他一个人的世界中的黑暗想法。 想着,他激动的情绪让他不由又将她换了个姿势深深进入她,让她忍不住发出娇娇的低吟。 真可爱呢! 他想着,在她优美的背脊上烙下一个温润无瑕的吻。 柳欣翎狠狠地揪着身下的被褥,现在她这点小力气根本不可能将它轻易撕裂了。感觉到身后进犯得越发的深,简直有些欲哭无泪。她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刚开始那种糟糕的感觉是什么了,果然男人都是禽兽,在床上压抑久了,等到能翻身的时候,绝对会使劲儿地折腾。她也知道平时顾忌到她的怪力,他很忍耐,极少有尽兴的时候,偏偏他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对这种事情极易冲动,每每让她觉得他可怜又可爱,所以她也很少拒绝他的求欢就是了。 又狠狠折腾了她会儿,他终于释放了自己。 这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只是哼哼两句便闭上眼睛睡觉。 楚啸天将她翻过身,透过明亮的月光,发现她全身上下布满了欢-爱的痕迹,让他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满足。可以说,这一次是成亲以来最满足的一次,他现在已经决定以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要多喂她喝酒然后才能尽兴(你会被拍飞的)。 楚啸天下床去拿来湿毛巾为她清理了身体后,方上床抱着她睡去。 第二天,柳欣翎在一阵阵难受中醒来,眼睛涩得不行,感觉身体像被车碾过一样酸楚难当,让她不禁恨恨地扯住身下的被褥,“嘶啦”一声,不意外响起了布质特有的撕裂的声音。 太好了,力气终于回来了。她第一次无比感谢力气的恢复。 她想起昨晚那些极尽羞耻的姿势,还有他一遍又一遍的占有,都让她羞臊得不行。她本就是保守的性子,在床上一般很被动,而他原本顾虑到她的力气,也不敢拿避火图里的那些姿势折腾她。可是,昨晚,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禽兽一样,想到哪样姿势就哪样来,并且还兴致勃勃地同她讨论它们的优点与缺点,还有哪样姿势比较舒服,让她实在是羞恼得不行。 “翎儿,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 一具温热的身体贴近她,柳欣翎抬眼看他,见他一副精神熠熠的模样,反观自己像块烂抹布一样,不由心里恼恨,不冷不热地应了声,然后悄然别过脸,不让自己的泛红的脸让他瞧见。 楚啸天早就醒了,没办法,生物界中雄性动物欲望得以满足时,都会显得精神焕发的。 楚啸天原本听到布质特有的撕裂的声音让他还有些心虚,但现在看她害羞的模样,不禁呵呵地傻笑起来。不管她的力气有多大,不管她多么的生气,她从来不会想过伤害他。这种想法让他觉得温暖,又动容。 “翎儿,我让人端了洗澡水进来,你先去泡会澡。” 楚啸天很体贴地说,起身随便套了件中衣,便将她连人带被地抱到耳房里,然后将她剥光了将放到水里。 柳欣翎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出去,我自己洗。” “你不是没力气了么?我帮你搓背吧。”楚啸天厚着脸皮说,眼睛总是瞄向她□的身体,眼神炙热无比。 僵硬了会儿,柳欣翎慢慢地放松了身体,反正该干的事情不知道干了多少回了,自己的身体也已经被这男人里里外外的看透了,正在遮掩什么的早就迟了。于是她很坦然地坐在木桶里,享受某位世子爷的服务。 泡了个澡后,身体果然舒服多了,虽然两腿间仍有些酸疼,腰也有些直不起来,但下床没问题了。 柳欣翎趁他去拿衣服的空档瞄了眼双腿间,黑色的密林下是一片狼藉的肌肤,可想而知昨晚某个男人有多过份。咬牙!不带这么凶残的! “我自己来。” 柳欣翎伸手想接近衣服,谁知男人直接摇头,然后将一件水红色的肚兜拿过来,仔细地为她穿上,看他专注的目光,她只觉得面上阵阵发热,表情都有些木然了。 穿好了衣服后,楚啸天低首亲亲她的脸,有些不舍地说道:“娘子,我得出门了。今天要去衙部和新任的东城指挥使交接一下事宜,三天后咱们就出发去开阳城。还有,你这两天有空的话,也回娘家去同岳父岳母道个别吧,咱们这一去,估计要两三年才会回来。” 柳欣翎听罢,心里有些不舍又有对旅途的向往,柔声道:“嗯,出门小心。” 等用了早膳后,两人便各开忙开了。 79、第 79 章 楚啸天今天只穿着一套常服便出门了,连平日挂在腰间的配刀也没有带,便带着安顺慢吞吞地往五城兵马指挥司的衙部走去。 安顺跟在他后头,明显感觉到主子今天的气场带着一种十分明显的欢悦气息,连空气也活泼了几分,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也跟着轻松。 楚啸天穿过清晨还不算热闹的街道,路边有卖早点的小摊子,还有早起赶集的人,看着这些忙忙碌碌的平民百姓,这副浓郁的生活气息,不由得心里又愉悦了几分。 “安顺。” “在。”听到自家世子爷的叫唤,安顺马上打起了精神。 “昨晚的桂花酒很不错,以后继续。”楚啸天不吝啬地表扬了小厮。 安顺一听,哪里不知道自己昨天出的主意可能让自家主子捞到了什么好处,当下心里也高兴万分,朗声应了声“是”。然后心里琢磨着,以后要讨好世子爷,绝对要从世子妃那儿下手。现在安顺已经看清楚他家世子爷的属性了,事事以世子妃为优先,分明就是个忠犬。 不过,安顺只要一想起昨晚中秋之宴上,自家两位主子的表现,不由得有种蛋疼的感觉,相信百官都看到了他们家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凶残了,想来世子爷以后指不定会被人认为是“惧内”也说不定。 不过,霸王龙一样的世子爷会在意么? 带着这个想法,安顺跟着世子爷一起走进了五城兵马指挥司的衙部。 刚到衙部,便看到了钱东邵敏等人已经早早地来到了衙部,个个苦逼着一张脸看到他们到来。 “怎么了?你们几个憋着这张脸,不会是得了什么隐疾吧?要不要本世子介绍个太医给你们治治?季渊徐现下住在王府里,你们若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楚啸天大咧咧地问道。 听到某位太医的名号,在场的人赶紧摇头,表示自己很健康。季渊徐这位太医的名号,不只是百官畏惧,他们也怕怕啊,生了病随便找个郎中都好,才不要那位不靠谱的太医。 “头,你真的要离职三天后去开阳城了?”钱东问道。 楚啸天“嗯”了声,出乎他们的意料,表情倒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 邵敏等人观察了会儿,肯定了楚啸天根本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也不若他们以为的那般愤懑生气或失落挫败的样子,平淡得仿佛他只是出个远门罢了,而不是失了帝宠被贬离京城这一耻辱。 他们虽然知道楚啸天殴打了南夷国王子,但他们只是小人物,也不知道里头的后续情况,担心了几天,今天早晨一大早的接了圣旨后,方明确地知道了东城指挥使的位置换了个人坐了。 其实,说来一开始楚啸天成为东城指挥使时,他们多少有些不服气这位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作他们的顶头上司,私下也频频给他找麻烦。只是谁知这位世子爷虽然名声纨绔,但手段绝对凶残,被胖揍了几次下不了床后,他们也老实了,乖乖地听从楚啸天的调谴。 等相处久了后,也发现这位世子爷的脾气其实很合他们的脾味,只要做好他交待的事情,他绝对是个大方的上司,且有什么危险也会第一个冲到前头去,惹出什么事儿,只要抬出这位世子爷的名字,极少人敢不买账,让他们这些小兵丁沾了不少光,终于认同了这位上司。 可是好不容易觉得有这么位上司是件幸运的事儿时,偏偏他这次惹的事情再也没法压下,被停职贬去了藩地,也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让他们心里焦急又失落。 “好了好了,呆会新的指挥大人使要过来了,你们给本世子打起精神来。等以后本世子回来后,再请你们去喝酒。”楚啸天笑道。 “好,到时一定要头儿请咱们喝最好的酒吃最贵的菜!”几人不由得起哄。 楚啸天自然满口答应,十分爽快,这种爽快也是男人最喜欢的一种。 等几人说了会儿话后,钱东突然八卦兮兮地说,“头儿,听说昨天的中秋夜宴,那些南夷人吃了好一个大亏,你又将那南夷国王子打得个生活不能自理,是不?” 楚啸天抬起下巴,傲然道:“那南夷国王子根本就是个怂货,还说什么是南夷国的武士中数一数二的,若南夷人都是这种水准,南夷国迟早有一天非亡国不可!” “呵呵,头儿说得是,那南夷国王子算什么,只要头一出码他只有闪边的份儿~~~”几人嘴上拍着马屁,其实心里觉得并非是南夷国王子太弱了,而是这位世子爷太凶残了,正常人很难在他手里讨得了好,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都对他服服帖帖的原因。 “还有,头儿,昨晚听说你的世子妃……嗯,那南夷女人也输给世子妃了,是吧?”邵敏十分含蓄地说。 楚啸天翘起嘴角,凶戾的眼角变得平和,表情越发的骄傲了。 看到他这模样,众人如何不知道他心里的得意,偏偏有个呆头鹅快嘴地接了下去,“头儿,很多人都说你的世子妃太厉害了,你也不是她的对手,还说你是个惧内的,所以成亲以后才会一反常态,没再去花街柳巷,也没有再去调戏女人了。” “是啊是啊,怨不得翠俪阁的苏水洁那般妙人儿,头儿也舍得踹上一脚!原来世子妃这么厉害,头儿怎么敢再出去拈花惹草呢?”又一个呆头鹅附和着。 “原来楚三公子以前说的是对的,世子妃真是猛女也!” “……” 正当几人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时,一个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你们——说够了没有?!” 几人抬头,这才发现掰着手指、阴沉着一张俊脸的男人,顿时惊恐了。 然后,很快的,东城指挥司衙部里响起了众人熟悉的惨叫声。 众人抱头鼠蹿,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逃跑。果然他们头儿就是凶残,那什么南夷国的王子怎么可能打得败他?幸好还有个更凶残的世子妃镇压着,算是他们心里有点安慰。 楚啸天活络了会儿筋骨,看着地上摊了一地的人,不屑道:“出息了!说,哪个乱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本世子几时惧内了?” 钱东哭丧着脸,“头儿,不是咱们说的啊,是京里都传遍了,说世子妃天生神力,你再凶残也打不过她,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好男人,一下班就往家里跑,都不出去喝花酒了。” 楚啸天涨红了脸,粗声粗气道:“喝什么花酒,那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我的世子妃的美貌之一?而且本世子的世子妃是个温婉的好姑娘,虽然力气大了点,但从来不乱伤无辜,还处处为本世子着想……所以,本世子哪里惧内了?” “是,头儿你没有惧内。” 众人忙不迭地应着,心里腹诽着,还说没惧内,不惧内的话,为毛要为你的世子妃说那么多好话?有哪个男人会像你这样在外头夸奖自己的婆娘而贬低别的姑娘的? “以后谁敢再说这话,你们给本世子去揍,知道没?”楚啸天又叮嘱了会儿,终于坐回了原位,等着新上任的东城指挥使的到来。 另一边,柳欣翎在送丈夫出了门后,回房整理了会儿,便带着墨珠、绿衣等人出门往落仙院而去。 当她来到落仙院时,安阳王妃正伺候着安阳王更衣洗漱,听到嬷嬷来报世子妃来了,夫妻俩的动作都明显的滞了下,然后方让人去将世子妃请到偏厅里坐着。 柳欣翎坐在偏厅里的椅子上等候刚起床的公公婆婆,丫环玉裳很细致地端上了热茶和瓜果点心之类的东西,态度恭敬,笑容亲切,没有丝毫的待慢。不过柳欣翎可以感觉到玉裳行为之下的几丝小心及讨好,心里有些好笑之余,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拥有怪力,但她是个讲理的人,可从来没有想过仗着怪力去践踏人的尊严之类的。玉裳是王妃身边的心腹丫环,估计安阳王妃也没有隐瞒她什么,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况且昨天她在百官面前与人比试,相信很多人应该也知道她拥有怪力的事情了,也不用再隐瞒了,所以玉裳现下这般小心中带点讨好恭敬,应该也是打从心里有些畏惧吧。 心头里真是百般滋味啊,这让她想起楚啸天初知道时,很快就接受的行为让她觉得有些感动,又有些高兴,至少他没有露出过害怕的表情,真不知道他天生少根筋呢,还是真的不在意。 两刻钟后,用完早膳的安阳王夫妻终于出来了。 柳欣翎赶紧起来给两老请安,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中带点柔和顺从,没有什么变化。 安阳王倒是有些不自在了,现在不管柳欣翎做得多顺从,总忍不住想起她昨晚秒掉南夷国女武士和捏碎了桃核的模样,看着是柔弱又温婉,动作却恁地生猛,与他根深蒂固的对女子的印象太违和了,让他难以接受。可以说,安阳王对女人弱者的印象,在顷刻之间被自家儿媳妇给生生打碎了,让他第一次觉得,女人真是太可怕了。连带的,对后院的那一院子的女人也有些畏缩起来,怕也有像儿媳妇这般表里不一、扮猪吃老虎的…… “欣翎啊,啸天呢?”安阳王喝了口茶,没有见到自家那儿子,不由问道。同时这位爱脑补的王爷看到儿媳妇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脑补起是不是昨晚儿子那种德性是不是惹着她了,然后被力大无穷的儿媳妇一巴掌拍飞了? 嗯,以后还是多关心一下儿子,顺便打听一下他的后院情况吧。安阳王现在对儿子父爱泛滥,觉得当初若不是他固执地认为柳家女能生,去请皇上给儿子指了这么个媳妇,相信儿子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受罪。 “他一大早出门了,说是去衙部和新上任的东城指挥使大人交接一下事情。”柳欣翎温婉地回道。 安阳王微微皱眉,这回很清楚地感觉到儿子可能终于要离开他们即便要去远方了,估计两三年才会回来,让他有些惆怅。明明那孽子在的时候,觉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现在他就要走了,又满心不舍。毕竟也是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孩子。 安阳王又问了些话后,便出门去上朝了,留下安阳王妃和柳欣翎这对婆媳每天例行的相处。 安阳王妃现在对儿媳妇的纠结也不比自家王爷的少,想了一个晚上后,这位聪明的女子很快决定,对儿媳妇的态度不变,以前怎么样的就怎么样,该干啥就干啥。王爷说得对,只要儿子护着她的一天,她就不会去刁难儿媳妇。只要儿媳妇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儿子的行为,她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偏见。致于力气大了点,算了吧,儿子都不在意了,他们在意有什么用? 所以,对于今天柳欣翎来请安,安阳王妃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和她闲聊了会儿,便带着她去书房处理王府的事务了。 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安阳王妃接过柳欣翎呈上来的热茶啜了一口,说道:“这两天你就不用过来请安了,你且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去开阳城的行李,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若是揽心院没有的,便拟个单子给管家,让他去库房里取给你们添用。我也没有去过开阳城,也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情况,药品之类的也带多点去罢……” 柳欣翎乖巧地一一应着,从王妃的絮絮叨叨中,她可以感觉到一位母亲对即将出行的儿子的担忧和不舍。 安阳王妃揉了揉脑仁,想想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不过不管说了多少,仍是觉得不妥贴,有种自己亲手动手去准备才会安心的烦燥感。安阳王妃也担心儿媳妇还年轻,有些事情做得不够细致,但又说道:“稍会我让个嬷嬷去衬着你们,免得拉了东西。” “谢谢娘。”对安阳王妃不信任的举动,柳欣翎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仍是恭敬地应了。 又说了会儿话后,安阳王妃又道:“稍会得了空,你便回柳府去同亲家见个面,说一声罢。” 安阳王妃这话无疑很贴合她的心意,不由脸上的笑容更温婉柔和了几分,“我知道了,谢谢娘。” 等从落仙院出来,柳欣翎马上带着丫环回到揽心院,换了套外出的衣服后,又让人去揽心院的库房里拿了些礼物,方准备回娘家了。 出嫁了的姑娘一般没事不会往娘家里跑的,不然会遭人笑话,说这闺女一定是在夫家过得不好才会频频回娘家,连带的使得夫家的风评也不好。久而久之,便导致了出嫁的姑娘要回娘家,都得有公婆或夫婿的允许才会回去。 柳欣翎带着两个丫环和几个侍卫,登上安阳王府的车辇往柳府行去。 她到达柳府时,已到晌午,此时柳明成和几位兄长都不在,只有母亲和两个双胞胎弟弟在家。双胞胎弟弟原本应该要去书院的,只是上了半天的课,据说身体不舒服,便同书院的学监请了半天的假,午时不到就回家了。刚巧得知她回来的消息,便从自己的院子里跑到了大厅里见她。 柳夫人看到女儿,不由悲中从来,哭道:“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呜呜呜……三丫头,娘对不起你……” 柳欣翎诧然道:“娘你胡说什么啊?女儿这不是好好的么?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而且无论女儿在哪里,不是都会好好的么?况且世子对女儿也好,娘无需担心。” 柳欣翎劝慰了好一会儿,方让柳夫人停了眼泪。 这时双胞胎也来了,忍不住插嘴道:“是啊,娘,你不知道三姐姐可厉害着呢,听说安阳王世子很怕三姐姐,都不敢在外头乱来了呢,收敛了很多。” “就是嘛,以前我还觉得他不好,后来他和三姐姐成亲以后,也没有再像以前那般做出对不起三姐姐的事情,听说还十分的安份……娘啊,三姐姐不会吃亏啦!而且,谁敢让三姐姐吃亏,就不怕三姐姐的拳头么?” 双胞胎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也红晕,亮晶晶的双眼闪烁着对柳欣翎的崇拜。 柳欣翎满脸黑线,抚额无语。柳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忙追问是怎么回事,于是双胞胎很欢快地将昨天的中秋夜宴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柳夫人。 昨天的中秋夜宴,柳明成虽然也出席了,但因官职太低,位置最末,所以柳欣翎还真的很难在一堆官员中找出她爹来。当然,柳明成是将昨天自家女儿秒掉南夷国女武士的情景都看在眼里,也是大为震惊。不过虽然是震惊,但至少女儿有惊无险,且看宴会上安阳王世子的表现,知道他是极疼女儿的,心里也放心了下来。只是柳明成觉得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以回来后没有告诉自己的夫人。 双胞胎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是今天去书院时,听到书院的一些同窗说的,他们的同窗自然没有资格参加皇上设的中秋夜宴,但他们也可以从父母那里听说了全版过程,正激动着呢。双胞胎知道自学三姐姐在中秋夜宴发威的事情,也激动得不行,连课也不上了,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半天的假便跑回家来了。 柳欣翎在娘家呆了个下午,直到父亲下班回家,还见了几位哥哥和嫂子。 柳府的人对她即将去开阳城的事极为不舍,原本他们听说楚啸天惹出这事儿,累得他们的女儿/妹妹跟着离开京城还有些不满,不过经过昨天晚上,安阳王世子打败南夷国王子给大楚争了光,让他们觉得这女婿/妹夫还是不错的,尔后又见识到了女儿/妹妹的彪悍后,顿时没啥话了。特别是今天一早去上班,听到同僚隐晦地称赞他们女儿/妹妹的英勇事迹后,更觉得不用担心什么了,该担心的是安阳王世子才对。 傍晚时分,柳欣翎正准备与家人道别时,柳府的门人慌忙进来告知,三姑爷上门来接三小姐了。 柳府的人一听,赶紧将人迎进来,神态间再无以往对他的不满。 远远的,柳欣翎见到穿着一袭青色常服的英俊男子,不由得露出笑靥。 80、第 80 章 拜别了柳府的人后,楚啸天也没有乘上马车,而是十分闲适地牵着柳欣翎的手往王府走。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柳欣翎笑问道。 楚啸天极其自然地说道:“听下人说,你回娘家了,反正也没有事情,顺便过来接你了。” “哦~~”不由翘起了唇角,眸光柔和。 走在两人后头的安顺埋着头,心中呐喊:世子爷您可以再别扭一点咩?可以咩?可以咩?明明是一回府找不到世子妃,就马上急哄哄地跑过来了,现在倒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闹哪般啊啊! 柳欣翎望着夕阳中的古城,青石板路一路延伸,古色古香的城市,穿着宽袖棉袍的人们,还有空气中微薰的味道,都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不真实,又有些迷离。直到手上那只温暖的大手微微紧了下,回过神来,偏首便看到身旁男子坚毅的侧脸,然后他转过头来,英俊的脸庞上气息平和,唇角带笑,不由也跟着弯唇浅笑。 这样的感觉很好,有种“只要他在身边,世界变得怎么样都不要紧”的安然。 “怎么了?”楚啸天俯首看她,敏锐地发觉她刚才的失神。 柳欣翎摇摇头,她发现,这男人其实有时候敏锐得不可思议,让她心里由衷地有些退缩。 楚啸天也没有追究她的异样,带着她走往一条热闹的街道,说道:“娘子,咱们随便去逛逛,你喜欢什么就买些。”楚啸天想起今儿离开衙部时,看到街上有一些平民男子陪妻子去街上小摊子买胭脂首饰的情景,那一种不经意间流露的朴实的小幸福,让他不由大为心动,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带他家娘子出来买过什么胭脂首饰呢。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见她怎么搓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身上除了很淡雅的幽香外,他也没有在她身上嗅到过其他的胭粉味儿。 她没有什么喜欢的,但还是感动于他这种处处为她考虑的心意,弯了弯唇角,应了声好。 傍晚的街道有些冷清,路边许多小食摊子客人寂寥,小摊贩们忙着收摊。等穿过这条小街道,便到一条包函了衣食首饰胭脂墨坊等店铺的宽敞大街。 楚啸天先是带她进了胭脂首饰店,柳欣翎刚进胭脂铺子,被薰得打了个喷嚏,然后无辜地看着男人瞬间黑下来的脸,只能朝胭脂铺子的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拉着男人跑出去。 柳欣翎见他还有要去下一家的打算,赶紧说道:“啸天,我肚子饿了,咱们回去吃晚膳吧。”说着,露出一副很饿的模样。 楚啸天一听,自然以她的身体为重,也不打算回府,直接带她去了一间装璜豪华的酒楼,选了二楼一个雅间坐下。店小二很殷勤地过来招呼,楚啸天随便点了几个酒店的招牌菜,吩咐店小二尽快上菜。 “客官请放心,酒菜很快就上来。”店小二自然眼光老练,看这两位客人的穿着及跟随的下人,便知道非富即贵,也不敢有所耽搁,忙迭声应着。 很快的,店小二便将他们点的酒菜呈了上来。等丫环为他们摆好碗筷后,楚啸天不耐烦下人看着,便将他们谴出了雅间,让他们在外头候着。 “来,娘子,尝尝看,这家酒楼做的酥烤羊排和水晶肘子做得不错。”楚啸天忙着给她夹菜。 “你也吃。”柳欣翎也笑着给他夹了些。 只有两人在雅间,不必遵守什么规矩,两人都有些放松。其实平时的时候,楚啸天的用餐礼仪经过二十年的贵族薰陶,那种素养及优雅已经深刻到骨子里,一举一动颇为贵气优雅的。但偶尔的时候,这男人更喜欢大口吃肉喝酒,豪爽不拘。平时私下看他和季渊徐抢吃甜食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了,颇为孩子气。 两人如同寻常的夫妻一般,你给我夹菜,我给你盛汤,偶尔抬头相视一笑,轻松自然,弥漫着一种朴素的小幸福。 吃了八分饱时,柳欣翎便放下了筷子。楚啸天正欲劝她多吃一些时,雅间外传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也不瞧瞧我是谁,还不给小爷腾出间厢房来?” “真是抱歉,这位客官,雅间真的已经满了。”店小二无奈的声音。 “真是的,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连你这小子也敢和小爷作对!” “卢兄,算了吧,既然没有雅间了,咱们到别处去吧。”有人通情达理地劝道。 ………… 声音渐渐远去,然后消失在楼下。 楚啸天放下筷子,眼神微冷,唇角翘起一个冷峻的弧度,看得柳欣翎心头有些发毛。这种冰冷比煞气腾腾还要教人心惊。 “楚十。”楚啸天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人推门进来,恭敬地朝两人肃手行礼,“世子、世子妃。” 柳欣翎好奇地打量一翻,发现这楚十长得十分大众化,掉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类型,只有一双眸子偶尔闪过几缕精光。听说楚十擅长隐匿,一些阴私的事情都是经过他手。柳欣翎心头涌上一种诡异的感觉,皇帝将这十个本领各异的侍卫赐给楚啸天,应该不单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还有一些别的吧。 楚啸天敲敲桌子,上挑的眼角煞气冲天,吩咐道:“跟上他们,趁机行事。” “是!” 楚十显然知道主子要他干什么,很利索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等楚十离开,楚啸天面色如常地拿起筷子继续用膳,顺便也劝柳欣翎再多吃一点,等两人都吃饱了后,楚啸天又招来了店小二,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我家娘子很喜欢你们这儿的七巧点心,给爷打包几份。” 店小二看了眼努力挤出温婉笑容的女子,理解地笑道:“好咧,请稍等~~” 等店小二离开后,柳欣翎不客气地在某位世子爷腰间捏了下,说道:“夫君,我真的那么爱吃点心么?” 楚啸天绷不住脸,有些讨好的笑着,“娘子,这里的七巧点心做得真的很不错,你呆会尝了就知道了。”死也不承认自己总拿她的名义行事,这男人有时候就是嘴硬。 柳欣翎也没真怪他,见他笑得这么狗腿,让她忍不住一乐,笑道:“你吃太多甜食了,小心以后老了时牙齿会掉光光。哎,要不要给季太医打包一份?他最近也帮了咱们很多忙,以后出了京,很长时间也见不到他了……” 楚啸天扁了扁嘴,咕哝道:“才不会……”不过也没有拒绝她的话。 夜晚,柳欣翎刚沐浴出来,环视室内一眼,没有见到某位世子爷,走到门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对话声,仔细倾听,当听清楚他们说什么时,不由得满脸黑线。 “……可是办妥了?” “不负主子所托,卢三公子已经喝下了那药,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今天他宿在哪里?” “是在东城的金乌巷里。” “哦……是在那个花魁那里么……呵呵,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谢谢主子。” “……” 柳欣翎抽着嘴角,见其中一人离开,赶紧回到梳妆台前假装梳发,很快的,便看到到某位世子爷翘着唇角回来,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兴奋,让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楚啸天探臂从她身后拥住她,将她带到怀里,低首蹭着她瓷白细嫩的脸颊,带着一股子亲腻与撒娇。 “娘子,咱们安寝吧~~” 柳欣翎靠在他胸膛上,仰起脸瞅他,发现男人素来带戾的脸庞上浮现一种恶作剧成功一样的坏笑,邪恶得英俊,又幼稚得可爱。 算了,不管他做坏事也好,好事也罢,反正这男人已经是她的了。 翌日,柳欣翎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收拾行李——这个问题不大,有婆婆身边的得力嬷嬷帮衬,她只要过目单子就好;要考虑跟去的人选——墨珠、绿衣不能拉下,李嬷嬷也得带去,厨房里会做甜点的厨子也得带去……还有什么呢? 柳欣翎看着安阳王妃放过来伺候的几名年轻貌美的丫环,面色轻淡。 安阳王妃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哪里不明白王妃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带着,以防那个……外一——例如她怀孕或小日子来的时候,不方便伺候丈夫,这些女人就能派上用场了。说实在的,柳欣翎觉得安阳王妃是个极矛盾的人,明明不待见自己丈夫后院里的众多女子,明明也渴望丈夫的一心一意、白首不相离,但她却希望儿子能享受世间对男人的众多纵容,也不相信儿子能安份地守着一个女人,早早地做好了准备。 不过,她到底是聪明的,不会如同这时代的婆婆一般摆明着往儿子院子里安插人,只是适时地放些年轻的丫环过来,也没有表明什么意思,随她怎么处置。而她一般也揣着明白装糊涂,转身便将人丢到角落里了。 柳欣翎打量了几眼,挑了两个姿色不错的进随行名单里,分别叫海棠、芙渠。 等她将几个丫环打发出去后,墨珠给她端上一杯花茶,冷硬的声音说道:“小姐,您若不喜欢的话,就将她们留在京里算了,何必让她们跟着去添堵?奴婢相信王妃也不会说什么的。” 柳欣翎撇撇嘴,“还是给婆婆一点面子吧,反正带去了,放到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柳欣翎冷笑,别以为跟过去,就有机会到上房里伺候,若她不想,相信她们一辈子都见不着楚啸天的面。 墨珠点点头,“也是。不过奴婢还是觉得,王妃这试探其实也是有些怕您的意思,毕竟您的怪力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奴婢相信,没有人敢和您当面对上的。” 柳欣翎有些无语地看她,觉得这丫头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将这事情放下,柳欣翎很快便忙起别的事情了。 忙碌之余,一些朋友们也上门来与她道别。其中谢千颜姐弟是最不舍的,谢锦澜甚至抱着她的腰,腻在她身上哭号着要跟他们一起去开阳城,看得楚啸天青筋暴跳,直接将小正太和他姐一起轰了出去,然后表哥表妹的仇又结大了。 等接待完了几个好友,靖王府的靖懿太妃知道她要离开京城后,也过来添下乱,赶忙让人将她请过去说话。自从靖懿太妃的生辰后,靖懿太妃已经将柳欣翎纳入了忘年交之中,是个可以同她说话逗趣的人。 靖王府的人表示:每次看到这一老一小的凑到一起说话,他们就觉得没蛋也疼啊! 三天后,一切准备妥当,他们终于启程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京城,南下而行。 卢文祖很苦逼,脸色很不好,就连知道楚啸天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也没有让他心里好过一点。 他怀疑自己生了怪病,可是这没有任何预兆的,怎么可能呢? 而且这病真的是男人一辈子的耻辱,这种耻辱更是难以启齿。 几位友人又聚到了他们常去的酒楼的厢房,众人看到卢文祖憔悴得好像死了爹娘的模样,皆是大吃一惊。 “天啊,卢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君弦第一个叫起来。 “文祖啊,你是不是……生病了?”妻舅孙宏恒也关心地问。 “卢兄,你病得很严重么?看太医了没有?” “卢兄,有病得治,不能讳疾忌医啊!” “……” 看到一群好友关心的表情,卢文祖心里越发的悲愤。若是能看太医,他早就去了。可是看了看医后,他的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所以自从发现自己可能不举后,他便秘密去找了民间的大夫,但那些大夫很肯定地对他说,他的身体很健康,完全没有问题,让他只能心里咒骂不已,却找不出问题。 难道真的要他一辈子不举?不要吧,他刚将苏水洁弄到手里,还没有尝到滋味呢,怎么可能不能行人伦之事? “哎,难道卢兄你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么?”楚君弦很能察颜观色,心里有些同情,提议道:“如果那些太医不行的话,不如去请季太医吧。他对疑难杂症很有一套,绝对能治好你的。” 这下子,卢文祖的脸直接绿了,一脸憋屈地看着某个无辜的楚姓少年,闷声道:“你想让我死得更快么?” “就是啊,找谁都好,千万别找那个季太医,他……太不靠谱了!” 众人又开始纷纷地将某位季太医所做的不靠谱的事情说了一遍,让楚君弦赶快放弃这个想法。众所周知,季渊徐的医术很好,很多大夫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在他手里简直是轻松得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他的不靠谱比他的医术更让人畏惧,除非攸关性命的事情,谁会自动撞上去找他?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滋润了。 卢文祖握了握拳头,他死也不要找季渊徐。 因为卢三公子这个决心太坚定了,所以,造成了他未来几年不举的苦逼生活。 一言难尽啊。 81、第 81 章 开阳城在东南沿海一带,是个海滨城市,从京城往南下,按正常路程,估摸二十天左右就能抵达。不过因此行并不赶时间,又有女眷同行,楚啸天便将路程拉长了一些,打算用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那里。以楚啸天的估算,可能还要长一些时间。 当然,这位世子爷也没有赶着去藩地上任的落魄想法,反而十分悠闲地行路,打算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南下,遇到美丽的风景就去游览一翻,遇到好吃的美食,也不吝于去饱腹一顿,十分的悠闲自在,看得沿途的人以为这是哪家有钱有闲的公子哥儿出游历练。 因为不赶时间,所以第一天出了京城后,慢慢地行往虞州城,然后午时便到了虞州城。 等柳欣翎知道楚啸天命令众人今天在虞州城歇下时,忍不住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因为在外头,她就算疑惑也从来不会质疑丈夫的决定,便也没有多说——这点面子绝对要给男人,特别是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戏要做全。 他们投宿的客栈柳欣翎很有印象,不正是几个月前的重午节时,她落了水又生病时楚啸天直接带她到虞州城里,便在这家客栈住下了嘛。现在旧地重游,想起那时自己病得昏迷不醒,再想想现在的悠闲自在,柳欣翎都忍不住有些感概。 虽然是在路途中,但衣食住行还是十分的精致奢侈。他们直接包了客栈里的一个院子宿下,带来的侍卫丫环等也住在院中,形成一种护卫。 在客栈里用了午膳后,楚啸天见她神色有些倦怠,便牵着她的手带她回房里去午睡。 她素来有午睡的习惯,时间一到,极容易困倦。楚啸天知道她这个习惯,有时候没事时,也会回房里抱着她偷个闲一起睡个午觉,两口子自在又亲密。 漱了口,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楚啸天便拉着她一起躺在床上。 柳欣翎打了个哈欠,问道:“今天不走了么?”这样子真的好么?虽然皇帝下的那张圣旨上没有说明必须什么时候抵达开阳城,但楚啸天这种走半天歇半天的样子,也太对付人了,被那些官员知道还不知道怎么参他呢。 “嗯。”楚啸天摸了摸她半闭的眼皮,然后笑着将她直接抱到怀里,“咱们在虞州城里等个人,明天再出发。” “等谁?”柳欣翎睁大眼睛问道。 楚啸天笑了笑,忍不住亲亲她的唇,只说道:“明天就知道了。” “哦……”既然这样,她也没再追问,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不急于一时。 想着,便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中秋过后,天气虽然还是有些热,但到底与六七月份的天气不同,不再燥热得厉害。所以她躺在男人怀里,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再热得受不了直接将他踢出被窝。 等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平和轻缓,楚啸天低首看着搁在他胸口安睡的脸蛋,小巧而秀美,因为熟睡而微张的红唇,吐呐着浅浅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不过见她睡得香,他不会因为控制不住欲望而去吵她。 这是他想要牵着手过一辈子的女人,所以他会好好爱护她,不让她因为任何的意外离开他! 这般想着,不禁又忆起她不算健康的身体,不由让他紧紧地蹙起眉头。 这一睡,再醒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柳欣翎睁开眼睛,脑袋有些浑混,身体也酸软得厉害,明白这是睡太久了的缘故。 摸了下身旁,陪她午睡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外间响起了小声的说话声。 楚啸天披着外衣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听着面前肃手而立的侍卫的报告。 “……主子,南夷人准备后天离开京城,走水路到充州城后转往陆路。” 男人眯起眸子,敲敲桌子,“他们的伤好了?” “嗯,那位六王子已经好了七成了,就是阿依娜姑娘依然没什么起色,阿木纳决定带阿依娜回南夷找他们的宫廷巫医给她治疗。” 楚啸天直接咧起一抹嘲讽的笑,“若是这么容易治好,也枉了季渊徐的医术了。得了,你下去吧,注意他们的行踪,有什么异常随时回报。” “是。” ………… 待外头没了说话声后,柳欣翎方慢慢地爬起身,下床趿上鞋子。 等她拿过架子上的衣服披上时,楚啸天已经走了进来,然后走到她面前,为她拢好衣服,拿出一条腰带为她系上后,有些高兴地说:“翎儿,走,咱们出去逛逛。” “逛哪里?”柳欣翎就着铜盆里的清水洗脸,有些纳闷地问,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 楚啸天背着手站在她身后,笑得像个大男孩一样快活,“虞州城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而且虞州城里的万菊园的菊花都开了,正好去瞅瞅。” 万菊园她是听说过的,据说里面种植了各种品种的菊花,几乎整个大楚国所有的菊花品种都可以在这里看到。而万菊园每年秋季菊花绽放时,不知吸引了多少外来游客,使得虞州城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旅游城市。 听他这么一说,她也心动了,手里的动作快了几分。 等弄好一切,楚啸天只带了墨珠和两个侍卫便携着柳欣翎出了门,直奔万菊园而去。 第二天,柳欣翎差点爬不起来。 昨天傍晚伊始,便在虞州城里玩了一通,等晚上回到客栈后,又被某位世子爷直接扑倒吃干净抹净,再好的体力也宣布告罄。幸好今天由于要等人,不用一大早就上路,不然她准得被人扛上马车不可。 起床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人了,没见到某位霸道的世子爷,柳欣翎很爽快地将墨珠唤进来伺候她梳洗。没有那男人在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倒是惫懒了几分。 墨珠边为她梳头边说道:“小姐,季太医今儿一大早就来了。” “诶?”柳欣翎将准备戴上的耳坠放下,问道:“他一个人来?” “是的。” 柳欣翎沉思,难道楚啸天说要等人的是季渊徐?可是季渊徐是皇上钦点的太医,不可能这么随便地跟着他们跑的吧?除非崇德皇帝下了旨意…… 打理好自己,柳欣翎便出了房门,走到偏厅里,便见到正坐在那里吃早膳的两个男子。 “早安,嫂子,打扰了。”季渊徐依然笑得很温和地打招呼。 柳欣翎弯了弯唇角,回应了一声,便被楚啸天拉着坐下,绿衣赶紧将干净的碗筷碟子摆到她面前。 “季太医几时来的?怎么会在这里?”柳欣翎笑着问道。 季渊徐原本正在夹着一个炸得金黄的小馒头,听到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道:“嫂子,小弟跟你们一起去开阳城,以后就打扰你们了。” 听到如预期中的答案,柳欣翎也不惊讶,只是挑了挑眉,奇怪他堂堂一名宫廷太医,有大好的前途,为何要跟他们一起去开阳城。虽然楚啸天并没有被贬的意识,但明面上,他们此行还是挺不光彩的。季渊徐作为一名太医,好好的呆在京城不比到个藩王封地好多了么? 楚啸天撇了下嘴,说道:“这个蠢货,他和皇上请旨,让皇上允许他同咱们随行,他要去南方找一些宫里没有的药材。原本这种事情随便吩咐下面的人做就行了,可是他偏偏喜欢自己动手去找。哎,好像当年也是因为你到处乱跑去找什么药,所以才会在山里差点被头野猪追得去掉半条命是吧?” 季渊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楚啸天揭自己的短的行为也没有生气,只是解释道:“下面的人做得不细致,有很多特别的药材都被浪费了,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而且,我也比较喜欢自己去找药,有些书里记载的草药千载难逢,不能让那些不懂药的人生生浪费掉。” “先说好,我才不管你要干什么,但关键时候你可不能给本世子掉链子啊。”楚啸天警告道。其实他对季渊徐跟来的行为心里挺高兴的,毕竟身边有个大夫看着也安心,特别是季渊徐只要不犯二,医术还挺不错的。 “当然,小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楚啸天满意地点头,突然又说道:“那南夷国王子会恢复得这么快,是不是你干了什么事?” “楚兄,小弟可不害人!”季渊徐马上表明自己的无辜,眨着干净的黑眸说道:“他们要赶着回南夷国,所以我只能尽心尽力地为他医治了。说来,南夷国的巫师手中有好多有趣的虫子,不过只能探查伤势,却对伤势没啥用处,真是可惜呢。” 听他这么一说,楚啸天和柳欣翎同时想起了中秋夜宴那晚,南夷人用虫子治疗的方式,差点忍不住吐了起来。 “太恶心了,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楚啸天怒道。 “哦,好吧。”季渊徐夹了个馒头塞进嘴巴里,表示自己不说了。 柳欣翎默默地喝粥,听着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到底仍没有明白季渊徐为何要跟他们一起去开阳城。 早膳过后,众人收拾好东西,便开始出发。 车行了七八天后,就算一路走走停停,休息的时间很充沛,但众人还是在这种枯躁的行路中添上了些许烦躁。特别是被困在马车里的人,比骑马的男人更有一种浮躁感。 一路虽然枯躁,但柳欣翎觉得幸运的是,自己不晕车。特别是在看到后面马车里的李嬷嬷和那名叫海棠的丫环晕车的惨样后,更是庆幸不已。 不过幸好,她们最后在吃了季渊徐做的药丸后,虽然不能完全止晕,但至少没有吐得那般厉害了,人也恢复不少。 柳欣翎在中途下车的时候去看过几个丫环,见到海棠一张俏丽的脸蛋苍白虚弱得像蔫坏了的花儿一样,让作为女人的她都有些不忍心了,只能吩咐芙渠尽量照看她。 李嬷嬷晕车是因为年岁大了,抵抗力比不得年轻人,不过因为她好歹是府里的老嬷嬷了,众人都给她一些面子,尽量照顾她。可是海棠就不同了,她是王妃打发过来的丫环,明眼人都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揽心院里的人自然不太待见她。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因为她晕车而将每天行驶的路程缩短。 柳欣翎趴在车窗旁撩起车帘看着窗外的环境,想起楚啸天知道海棠晕车后的反应,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那位世子爷绝对是个让女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粗暴男人的代表,完全不懂怜香惜玉,甚至还嫌弃人家晕车影响了他的好心情,说的话句句恶毒,直戳人心肺,让人家丫环差点没直接哭出来。 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起,柳欣翎抬眼,便看到调转马头行来的骑士,不由扬起一抹笑容看他。 楚啸天观察了下她的脸色,看着还算可以,心里有些满意,觉得自己允许季渊徐跟来之举十分明智,有季渊徐的药一路给她调养身体,就不怕路程太劳累而累到了她。至于因为晕车而差点形消骨立的丫环,完全没法进他的眼。 “翎儿,累了么?” “还好。”她虽然身体娇弱,但并不是那种吃不得苦的人,马车坐久了习惯了便还算好。 楚啸天看看天色,招来一名侍卫问了下,从中得知也许还要再行两个时辰才能到达城镇,便说道:“就在前面的树林歇息一会吧。” 那侍卫很快便将这令命传下去,马车也加快了速度前行。 等到了树林里,楚一楚二先去探路,很快的便在树林里寻到了一处小溪,扎营的地方便在小溪旁边。 这几天有时走得慢了,也会在外头露宿,不用主子说什么,侍卫们已经有了经验,分几个人去打猎,几个侍卫整理出一块空地让主子休息,其他的人警戒守卫。 柳欣翎钻出马车,正准备扶着墨珠的手下车时,楚啸天已经走过来,看了眼墨珠,墨珠乖乖地退到一旁,低眉顺眼地由着某位世子爷将人抱下了马车。这种情况在这几天已经缕见不鲜了,众人由初时的惊讶到现在的目不斜视。 原本他们就知道世子爷有多宠爱世子妃,在这些天里看到世子爷所作所为,更让他们进一步肯定了世子爷对世子妃的宠爱,已经到了让他们麻木的程度了。 柳欣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小声说道:“我没有这么弱,你不用这么小心……” 其实她是知道这些下人心里的想法的,但是与他们所想的不同,楚啸天对她的小心只是觉得她身体娇弱,需要小对呵护罢了——当然,也有一定的宠爱在里头,可是她觉得和在家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楚啸天摸摸她的脑袋,只是唇角翘了翘,没有反驳她的话。 这时,打猎的几个侍卫已经回来了,手上拎着几只兔子和野鸡,还有一头狍子。 柳欣翎看了一眼,很快地视线被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季渊徐给吸引了。 季渊徐这些天天天窝在马车里捣鼓些什么,由于他自己坐一辆马车,里面时不时地传来一些声音,众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问了他,也只是笑了笑却不肯说,有些神秘的样子。 这时,季渊徐正坐在马车里往草丛中洒一些药粉之类的东西,边洒着边四处观察着,仿佛在找什么。 楚啸天见他这模样,索性拉着柳欣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在干什么?” 季渊徐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甚至隐隐有些亢奋,见到他们,眼睛转了转,说道:“楚兄,咱们到那边去,小弟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手指向前面的树林。 “就是你这些天捣鼓的东西?”楚啸天有些明悟。 季渊徐点点头,神色仍是亢奋,甚至有些激动。 楚啸天看罢,也没有哆嗦,吩咐众人原地待命,便拉着柳欣翎跟着季渊徐往树林里行去。 树林里的草有些茂盛,踩上去有些扎脚。季渊徐并不在意草没入腿间,边走边洒着手中的药粉,楚啸天抽出配刀将挡路的草砍掉,好方便她走路。 几人走了大概两百多米,直到来到一棵高大的树下,季渊徐将袋子里的药粉都倒在树下,然后拿树枝拨了拨树下的枯叶,开始等待起来。 柳欣翎好奇地看着季渊徐的动作,直到楚啸天将她拉到怀里,帮她整理沾到枯草的衣服时,不由有些脸红。大抵这次出门,终于让她见识到这男人对她的在意与体贴罢,很多事情在她没有在意前,这男人已经急哄哄地将她抓过去开始为她打理了。 柳欣翎有些心不在蔫地由着他折腾,直到见到季渊徐突然绷紧的身体,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赶紧拍拍楚啸天,和他一起望向季渊徐关注的方向。 天地间很安静,只有偶尔的鸟鸣声响起。 在这一片安静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仿佛有只小虫子在枯叶中爬行一般,让三人忍不住屏气凝神。 很快的,从一处草丛中,一只金色透亮的小虫子终于出现在三人视线里。 82、第 82 章 柳欣翎吃惊地看着那只金色虫子,那QQ的模样,不正是中秋夜宴时,围着她打转过的南夷人的所谓“圣子”么? 她记得南夷人似乎对这虫子十分的重视,既然能被称为南夷人的“圣子”,那在南夷人心中应该是极为神圣重要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那只金色小虫已经爬到季渊徐面前的那块空地上,然后围着那小堆药粉转了转,终于一头扎进药粉中快速地吃起药粉来。别看它小小的,但胃口可不小,不一会儿那堆药粉便没有了,吃完了后,小虫子仍不舍地在周围转了转,似乎在找还有没有,那贪吃的模样,让人怀疑这真的是南夷人敬奉的“圣子”么? 季渊徐很快又从药箱里拿出个玉色的小瓶子,打开瓶塞,抖了抖手,从里头又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引得那只小虫子发出了“叽叽”的叫声,听之觉得十分的欢快愉悦。 柳欣翎和楚啸天都是第一次听到这虫子还会发出这种叫声,心里觉得稀奇之余,也没有作声,由着季渊徐好药好粉地伺候那只虫子。不多时,瓶子里的白色状药粉已经没有了,而那只南夷人十分敬畏的“圣子”伸出两条腿扒着季渊徐的衣袖不放,一副赖定他的模样。 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是这位太医瞧上了人家的一国圣物,然后耍了手段将这只贪吃的小虫子给引诱过来了。而这只虫子也实在是不争气的,竟然就被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药粉给拐过来。 柳欣翎微微蹙眉,以南夷人的风俗,若是他们发现自己的“圣子”失踪,指不定怎生震怒呢。若是发现是大楚人所为,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怨恨上大楚,然后发起战争…… 这种政治之类的东西,她实在是不太懂。不由得有些头疼起来。 季渊徐心满意足,小心地拿了一只紫檀色的盒子,将那只虫子装好。 “好像他们都要这样关着它,会不会闷死它?”楚啸天好奇地拿了根树枝戳戳那只金色的虫子。 “不会啊。这种金虫很特别,它们若是吃饱了,身体就处于休眠状态,可以一直呆在盒子里,直到它饿了,才会醒来。”季渊徐言笑晏晏,可能是达成了心愿,眉稍眼角透露出的笑容,满足之余给人一种十分干净的澈然。 “叽叽!”小虫子朝戳它的恶人叫着,声音清脆。 “哟,敢和本世子叫嚣!你有什么资格叫嚣?”楚啸天来了劲儿了,又使劲儿地戳了几下,南夷人奉若神明的圣子就这么被他戳得肚皮朝天,十分可怜地发出叽叽声,看得柳欣翎囧囧有神,季渊徐心疼不已。 赶着楚啸天又一轮的戳弄时,季渊徐飞快地将盒子合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到了他的药箱里。 楚啸天啧了声,似乎颇为可惜没有了玩弄的对像。见季渊徐开始整理他那宝贝的药箱,楚啸天丢开树枝,说道:“怨不得你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我们,原来打这主意,是不是皇上早已经知道了,成了你的帮凶?”楚啸天一定也不意外地说。 季渊徐笑得很温和,“皇上自然知道了,还是皇上他老人家帮我瞒过南夷人的耳目才能将这只金虫子弄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楚啸天也没有生气,只是上挑的眼角微微染上了煞气。 季渊徐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当下将事情说了一遍:“皇上一直想知道南夷人贡奉的那些圣子圣物是什么东西,所以想趁这回将它们弄过来瞧瞧。当然,若是能参透它们更好,所以皇上给了我一个任务。呐,中秋夜宴时,我不是中途离开了么?是皇上命我去给南夷国王子治病,顺便在他那里留了样东西……呃,就是我根据他们的圣子的口味研制出来的一种药粉,它若碰过后,绝对会念念不忘。 你们也知道,南夷人某些方面十分古板,不可能会将他们的圣子送人的,没办法,我只好想出这法子了。不过,为了不引起南夷人的怀疑,所以我不能在京城动手,只好等南夷人离开京城回国时再动手。而且,南夷人的巫医对他们的圣虫有一种追踪的手段,若我在京城将它们的圣子弄过来,被发现的话,会让皇上难为的,所以在知道你们要离开京城时,就想着和你们一起到开阳城,半途的时候,再将圣子用药引诱过来……” 柳欣翎默默地听着,想起中秋之夜时,季渊徐说他和南夷人交换了东西,不会就是这只虫子吧?不过她觉得南夷人是死也不会将圣子交给他国的,季渊徐估计有些强买强卖了。 不过,一想到其中还有皇帝的意思在里头,柳欣翎就觉得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了。 了解了情况,楚啸天沉吟了会儿,说道:“看来这一路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了。” 柳欣翎目光微动,季渊徐依然目光清澈、笑容温和。 楚啸天将柳欣翎拉过来,见她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心中又怜又爱;反观对某个宝贝地拎着药箱的太医,咋都看不顺眼,不由得骂道:“为了一只破虫子,咱们可能会被南夷人追杀,你丫的要是敢将它拿出来到处炫,小心我一脚踩死它。” “这不是破虫子,能找很多好药的好虫子!”季渊徐赶紧护着自己的宝贝药箱,见他面色不善,忙说道:“楚兄,你放心吧,若是南夷人敢来,咱们一把药放倒他们!” 楚啸天一听,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哼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勉强你啊。”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楚啸天满意了,拉着柳欣翎转身往溪边扎营的地方走去。只是转身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有些奸诈,不过很快地变成了平时的煞气腾腾。 大抵是先前心里有数,楚啸天并没有让侍卫跟从,所以知道季渊徐捉了人家圣子的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只要事情不泄露出去,南夷人找不到证据也不敢说什么,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回到营地,午餐准备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野味,几个侍卫还在溪里捉了些鱼,分别做了烤鱼和鱼汤,鱼汤里也放了一些从树林里采的菌类,闻着十分鲜美。一群人忙忙碌碌,各司其职,侍卫们打猎收拾猎物烤肉,丫环们生火煮汤,溪边很快便一阵烤肉的香味弥散开来。 见到三人出来,楚五和楚六赶紧将烤好的肉放到一个盘子里端了上来给三人享用。 闻到那股子的烤肉味,柳欣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然后在身旁男人担忧的目光中,笑了笑,跟着坐下吃午膳。 她近来食欲不怎么好,很多时候都不太吃得下东西,特别是闻着这股烤肉的味道,心里总有点泛恶心,不过也还没有达到呕吐的地步。所以烤肉类的她看了一眼便不关注了,反而对煮得乳白色的鱼汤十分喜欢,喝了一碗后还多要了一碗。 大抵这儿远离尘嚣,因为没有人捕捉,使得这溪里的鱼很肥大,肉质鲜美。而煮鱼汤的人手艺似乎不错,不知道在鱼汤里加了什么东西,使得鱼的腥味几乎没有,加上一些菌类和干货,鱼汤更加鲜美好喝了,十分符合她的胃口。 墨珠见她喜欢,高兴地又去给她盛了一碗。 楚啸天见她多喝了碗汤,面上明显有些高兴。他也发现近来她的食欲不怎么好,对吃的好像很挑剔,才不过几天时间,使得她原本单薄的身子更加削瘦了,让他着实有些担心。可是除了食欲不振外,好像其他的还不错,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使他耐下了那股焦急。 “今天的鱼汤是谁煮的?”楚啸天突然问道。 这时,另一边的几个正在用餐的丫环互看了一眼,一个面色苍白的丫环有些畏惧地站起来,弱弱地答了声“是奴婢”。 柳欣翎也循声望去,发现回答的丫环竟是晕车的海棠,不禁有些意外。看来她虽然晕车得厉害,但因有季渊徐的药,也没有多受罪嘛。 楚啸天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这名丫环正是被他先前骂到哭的丫环,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你煮的鱼汤不错,以后有空给世子妃多煮煮。”说着,神色柔和地看了正在喝汤的自家娘子一眼。 听到他类似赞扬的话,海棠的表情有些受宠若惊,然后激动地应了声是,又坐回原处吃午餐。由于楚啸天不喜欢自己与柳欣翎一起用餐时身旁围着丫环,所以留了墨珠一人伺候外,其他人都被打发到一旁去用膳了。 李嬷嬷和绿衣等人看了眼激动的海棠,神色微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柳欣翎喝了两碗鱼汤便将碗放下了,正准备拿帕子来拭去额角的汗时,一双夹着肉片的筷子递到面前,抬眼便是某位世子爷不容质疑的目光。 “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些肉吧。”楚啸天知道呆会还要坐两个时辰的车才到城镇,担心她会饿肚子,只能勉强她再吃些。 “我……”柳欣翎悄悄看了眼四处仿佛很认真用的膳的下人,不好驳了他的好意,只能张嘴吃下那片肉。虽然有些泛恶心,但还是将它吃下了。等他再夹第二片肉过来,说什么也不肯张嘴了。 楚啸天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但也没有再勉强了。不过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让季渊徐过来给她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难道真的是因为旅途中休息不好,所以才没有食欲么? 另一边,季渊徐对吃的不挑,只要有吃的他都开心,而且会吃到饱才走人。只是此时心思根本没在吃的上面,恨不得直接跑回马车里去捣鼓那只金虫子。他也知道这只金虫子见不得光,所以没有白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之拿出来观看。午餐还没有吃一半,便找了个借口回马车去窝着了。 除了楚啸天和柳欣翎两人心知肚明他要去干什么,其他人只是有些疑惑平时总是吃得最慢的季太医怎么跑了,不过因为主子没有吭声,所以他们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解决完午餐后,又歇息了一刻钟时间,便开始上路了。 知道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便能到下个城镇,楚啸天也没骑马,直接跑到马车里陪自家娘子腻歪,原本陪在马车里的丫环被他赶到了后面的马车里。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着,摇得脑袋有些晕。柳欣翎索性将脑袋拱进男人怀里,嗅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闭上眼睛休息。 又有点想吐了,可是她又没有晕车,怎么老是有泛恶心的感觉呢?难道她的晕车是隐性的? 楚啸天靠坐在马车里,马车很宽敞,他横坐着,一双长腿伸到对面刚刚好。而怀里的女子像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蜷缩在他怀里,摸着她如丝绸般的黑发,唇角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 很轻很淡,还有一种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温柔。 马车走走停停,有时会在一些繁华的大城市里盘桓上一两天,看起来十分的悠闲。而这份悠闲的代价是,他们在路上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 马车走了几乎一个月,终于抵达岭南。过了岭南山脉再往东行个十天左右,便到开阳城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柳欣翎被某位世子爷带到很多地方游览了许多美景、吃了许多美食,这让原来应该疲惫的旅程变得意思起来,甚至在上辈子,她除了大学时和同学组团去一些旅游城市玩过,就没有像这般大张旗鼓地在一个城市这般悠闲自在地玩,而且行程中的衣食住行从来不需要她操心。 相对于他们的悠闲,那些专门保护他们安全的数字侍卫就苦逼多了,心中默默地内流满面:照这路程下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开阳城呢!主子啊,皇上将你贬去开阳城,并不是为了让你带着老婆去游山玩水啊! 除此之外,季渊徐也趁着这个月,在马车里深居简出,终于将那只金虫的习性什么的都摸透了,完全将南夷人的圣子变成了他手中寻找珍贵药材的劳工,并且是不用付工资的那种廉价劳工,可怜那只原本还QQ的小虫子,经过二货太医一个月的荼毒,身形都瘦了一圈。柳欣翎前些天在投宿客栈时去瞄了一眼,那只挑食的虫子一反以往只吃珍贵药材的脾性,被某位二货太医折腾得竟然连很便宜的草药都啃了,哪里还有在南夷人那儿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圣子样? 所以说,这么容易被人家诱拐过来的东西,到手了就不值钱了。 傍晚时分,一行人到了南岭城。 进入到南岭城,一片繁荣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上到处有穿着单薄的秋装的人们走过,完全不似此时的北方人已经穿上御寒的衣物了。 越是往南,他们越发感觉到空气的湿润与温暖,相信要再过两三个月,南方才会真正的迎来它的冬季。 到了岭南,他们很快便在岭南城内的一家客栈投宿。等放下行礼后,众人都有种缓过气来的感觉,终于能踏实地歇息一下了。 岭南一带多山脉,他们在山路中整整行了三四天,才在今天走到岭南城,这几天可以说都是在山里头风餐风宿露的,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柳欣翎舒舒服服地去泡了个热水澡,若不是墨珠在外头催着,她估计就要泡着热水睡着了。 等她泡了澡出来时,发现楚啸天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手里拿着一份秘信看着,眉眼冷峻,眼角凶戾,笑容狰狞,说实在的,真的很寒碜人,胆子小点的,指不定要被他吓破胆儿去。 柳欣翎想了想,决定还是走近他。 “啸天,怎么了?” 楚啸天听到她的声音,偏首望向她,原本冷然带戾的目光变得柔和。他将那张秘信揣进袖子里,然后将她拉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仔细地为她擦起头发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某些烦人的老鼠不死心,想来找咱们的麻烦罢了。” 柳欣翎听出他话里的凶煞之意,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不过也有些担心他们一行人的安危。从他话里透露的意思可知,应该是有人想动手做些什么,那么他们的行程应该是被人知道了,也不知道这路上安不安全。 见她有些担心的模样,楚啸天双手缠上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带,亲亲她的脸,说道:“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轻淡的声音,却是不容质疑的誓言。 柳欣翎笑了笑,心弦微悸,只能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轻轻地颤着,似乎颤进了他的心里。 突然,她的身体腾空而起,赶紧伸手抱住突然将她抱起的男人,抬头便看到他有些邪恶的笑容,如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由得红了脸,但默默地应允了他的动作。 楚啸天将她抱到床上,随之覆压了上去。 他吻了吻她的唇,很温柔地将她身上的衣服褪去,唇沿着她渐渐裸-露的身体一一亲吻过去,虔诚地抚摸过她每一寸肌肤。等摸到她胸前的两团绵软,某人咕哝了声,凑过嘴去咬了一口。 “你说什么?” 听到他没有掩饰的话,柳欣翎磨牙,差点将压在身上的男人一脚踹下床。什么叫她这里怎么变大了?她正在长身体好不好,不变大才是悲剧好不好?她是女人,自然也会在意自己的身材好不好,不是谁都想做干扁萝莉的。 “没有,我是说,翎儿你这里好软,我喜欢……” 听出她话里的恼意,楚啸天赶紧凑过去亲吻她的脸作安慰。在她面前,他素来是个诚实过头的男人,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说出来,虽然很多时候都会让她脸红不已,但也让他莫名的乱骄傲一把。柳欣翎觉得,这男人实在是没救了,竟然会觉得能将她弄脸红而骄傲,有什么好骄傲的? 趁着她被自己弄得气喘吁吁后,楚啸天分开她的双腿,调整了下位置,然后腰一沉,直接沉入了她温暖的体内…… 83、第 83 章 看着远方此起彼伏的山脉,那熟悉的轮廓,让赶了一个月路的南夷使臣队的人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 阿木纳站在一处山坡上眺望远方,黝黑的脸堂冷硬阴沉,心里默默回想着这一次的大楚之行,总结出一个结论:他们可能被大楚那个奸诈阴险的皇帝坑了一回。 大楚与南夷百年来的关系暧昧,有合作也有冲突,但面子上两国的君王都维持着一副友好交往的局面,南夷国国主也每年派人出使大楚,以示对大楚的重视。可是阿木纳知道,他们南夷国从来未曾放弃侵吞大楚的雄心野望。单是大楚辽阔的疆域、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生存资源,就足够让所有边界小国眼馋不已。 今年例行出使大楚,是他协助六王子一起行动,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会损失如此惨重,不只让六王子和阿依纳在比试中受了重伤,还将南夷的医术展现在大楚人面前。更严重的是,他们竟然失去了重要的“圣子”。 阿木纳眯起的眼睛划过阴霾,六王子被个大楚的纨绔世子重伤的事情相信六王子这一生都会铭心刻骨。这是南夷人的耻辱,但可能更无法接受的还是自小自恃甚高的六王子。 事后他们也曾讨论过,都觉得他们一定是被大楚人蠢弄了。从他们得到的情报中可知,安阳王世子楚啸天是个纨绔子弟,不值一提。但中秋之夜的三场比试,一场输得比一场难看,让他们打从心底觉得这是大楚的皇帝别有用心的安排。安阳王世子楚啸天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纨绔世子,他的武力之高,甚至能重创了从小习武的王子,让人不敢小窥。当然,另一种可能是,如果他们得到的情报不是假的,那么就是安王阳世子此人将自己隐藏极深,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六王子两次栽在楚啸天手里,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阿木纳心知六王子的脾性,是个气量狭窄的,大方面来说,是个难成大事的。但从小事来说,他如此被人落面子,报复绝对不会少。从离开京城后,阿木纳便发现六王子便暗地联络了隐藏在大楚的南夷探子,要在路上探查安阳王世子的行踪,估计回国后,应该会对之下绝杀令。绝杀令一下,若不将之杀死不会后退,直到所有的探子都耗完。阿木纳知道六王子对安阳王世子的恨意,所以对他的举动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届时已经回国,王子的所作所为自然有国主负责。 可是,王子的事情好解决,但“圣子”丢失一事不好解决。由于南夷国医术一直落后于大楚,又因历史与地理风俗的原因,他们的医术与大楚截然不同,自然也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东西。“圣子”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圣物,可以辅助他们寻找到更多的珍贵的药材,让他们免受疾病的折磨。 自然,偌大的国家,“圣子”不只有一只,但每一只的养成都必须花费难以想像的时间和精力,现在整个南夷国,就只有三只“圣子”。这次出使大楚,之所以能带上“圣子”同行,也是因为国主宠爱六王子,在六王子的恳求之下才允许带往同行的。可谁知,却莫名地将“圣子”丢失了。 阿木纳想起回程的路上,同行的巫医突然发现“圣子”失踪的情形,心头更是抑郁。“圣子”的丢失没有踪迹可寻,仿佛是它自己走失的。可是,“圣子”休眠的时候,不会轻易醒来,怎么可能会自己走失? 这些天,越是接近南夷国,阿木纳的脑海越发的清醒,将在大楚皇朝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地推敲了一遍后,阿木纳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大楚的皇帝设计的阴谋,或许“圣子”的失踪也难逃他的诡计。毕竟南夷一直对大楚虎视眈眈,大楚又何尝不是一样。 想到大楚皇帝手里或许有能人异士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圣子”弄走,阿木纳心里就一片惊涛骇浪。 “大人。” 一名南夷武士悄然而至,在阿木纳身后三米远的地方站定。 “何事?” “安插在南方的探子已经探查到安阳王世子的行踪,六王子下了绝杀令。” 阿木纳眼神一厉,怒道:“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我?”说着,回身望向不远处露营的帐蓬,里头正住着他们南夷国国主最宠爱的第六子。 “大人……王子他不让,属下不好明说。”那人有些迟疑地说。 阿木纳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说道:“罢了,反正咱们也快要回到南夷了。”只是怕那些行动的探子这次可能会成了弃子了。在大楚安插探子不容易,用那些探子去劫杀个没什么实权的世子,实在是不甚高明,只有蠢货才会将精力放在一个没啥实权又被贬去藩地的世子身上。阿木纳想着,不禁有些头疼国主太过疼爱六王子,才会将这些探子直接交给他,反而损失了一批探子。 “六王子的伤怎么样了?”阿木纳很快敛去多余的情绪问道。 “大人,还未曾好,六王子一直说他胸口疼,可是巫医大人说伤已经确认好了,巫医大人找不出王子胸口疼的原因。” 听罢,阿木纳已经拧起的眉宇拧得更紧了。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六王子这病没这么容易好了…… 夜深人静,明净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格子印在床头,交错着案几的阴影。窗外,是风拂过树梢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显得夜色越发的深沉。 睡梦中,她突然醒来,猛地睁眼时,一瞬间突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半晌,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看清楚了室内简单素净的摆设,方忆起这是在南岭城里的客栈里。 黑暗中,只有自己的呼吸清晰可闻。 柳欣翎皱了皱眉头,很快发现睡前缠腻着她的男人竟然不在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余温还在,但却表示男人离开已有一段的时间了。 侧耳倾听一会儿,除了风吹过树稍的哗啦声和偶尔的虫鸣外,没有听到他们声音,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躺了会儿,感觉喉咙有些干燥,索性坐起了身,脚在床下摸索着趿上了软底鞋,便下了床。 月光很明亮,透着窗子照进来,倒是能将室内的摆设瞧得清楚。她也没有去点上灯,走到床前不远处的箱子上拿了件外袍披了,便走到桌前摸上已经冷了的水壶,倒了杯冷水慢慢地喝着。 刚才做了个恶梦,不过梦醒后就忘记得差不多了,只是依稀记得是与上辈子有关的事情。 柳欣翎半身靠着桌子,将一杯冷水喝了后,从胸口到肚子都感觉到凉凉的,倒是精神了不少。默默地把玩着水杯,开始在心里头猜测着男人离开的原因,敏锐地感觉到可能与睡前楚啸天看的那份秘信有关。 突然,心脏悸动起来,颈边的寒毛竖立起来,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接近,让她直觉僵硬了身体。直到“铮”的一声金鸣声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一件厚披风将她整个人兜住,然后她整个人被一道柔和的力道直接推开,很快便倒在床上,奇异的身体没有感觉丝毫的伤害震动。 那人似乎将力气掌控得极好,所以她被推到床上时,又有被子作为缓冲,使得她并没有受伤。 柳欣翎很快地拉开罩住自己的披风,然后看到屋子里两条黑影缠斗在一起。明明两人的速度和动作都极为凶险犀利,但却很有默契地避开了屋子里的摆设,使得两人之间的缠斗仿佛像是在演一场哑剧一般,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柳欣翎很安份地缩到床里头当布景版,没有尖叫也没有自不量力地上前,或者是不理智地夺门而逃。她只是缩在最里面,找了个略微安全的地方呆着,默默地打量缠斗中的两人。看了会儿,终于看清楚其中穿着玄色劲装的是那十个数字侍卫中的楚七——据说十人中武功极高的侍卫。另一人身材劲瘦,全身的衣服漆黑,连脸上和头上都蒙着黑布,看不清他的长相。 很快的,楚七明显武力更胜一筹,那黑衣人被楚七一剑刺中肩胛,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血腥味在室内弥漫,让她又有恶心欲吐的感觉。勉强咽下那股欲呕感,柳欣翎仍是专心地盯着楚十与那黑衣人缠斗,黑衣人很快被逼到了门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扑向床的方向。 他的速度太快了,楚七又被一名黑衣人缠斗着,无法分-身兼顾,眼看那黑衣人已经扑到床前,楚十目眦俱裂一剑格开缠着他的黑衣人正准备回身去营助时,突然听到了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整个床架都崩塌下来,正好压在扑到床前的男人身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楚七和先前那个黑衣人的动作明显滞了一下,然后两人同时扑向床的方向。可是还没等他们抵达,被床架压住的男人突然飞了出来,直接向他们砸来。楚七反应很灵敏,腰身一矮,躲过了砸来的人。而另一个黑衣人就没这么好运了,本就受伤了,反应迟钝,直接被飞来的人砸到。那黑衣人只觉得那砸来的人的速度凶猛霸道,像泰山压顶一般让人无法动弹,本就受伤了,再被那人这么一压,顿时又喷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这时,“嘭”的一声,大门被人踹开,月光下,穿着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像尊煞神一样冲进来,直接一脚踹在撞到一起的两个男人身上,咯吱一声,那男人被他踹得手骨断了,然后两名不知生死的黑认有很快被涌进来的侍卫制住。 “翎儿!”楚啸天哑声叫道,这一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有些嘶哑而狰狞。 “主子,夫人在床里头。”楚七见他面容扭曲,怕急脾气的主子发飙,赶紧出声道。 这时,已有人拿火石点燃屋子里的灯,顿时整个屋子里亮堂一片,也让人看清楚了那张架子与帘幔崩塌的床架,不由得有些吃惊。这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活生生砸碎了床柱,才会让架子倒塌下来。 楚啸天有些心惊肉跳,赶紧上前去扒开落在床边的罗纱帐,甚至有些粗暴地直接将那勾住床架的帐幔撕开,又扛起架子丢掉,终于露出了里头靠着墙而坐的少女。他这副癫狂的模样,骇得屋子里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发一声。 楚啸天喘着粗气,双目死死地瞪着披着一件披风缩在床里头垂着脑袋的少女,心脏飞快地跳着,甚至感觉到自己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颤。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亲眼看到她遇到危险,而自己无法赶及到她面前。 “夫君……”柳欣翎抬起脸,露出一张苍白的容颜,小心地唤了一声,被男人那种凶煞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毛,有些不安地挪挪屁股,想离开他那迫人的视线。 然而,很快的,床前的男人探手将她拖出来,紧紧地搂到怀里,有力的双臂直接禁锢在她背上和腰间,让她觉得一阵生疼。本想直接将他推开,可是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他大力的拥抱。 难得容忍了他的粗鲁,然后就是自己受罪了。 柳欣翎苦笑了下,心里却生不出丝毫的恼意,只能默默地让他平覆自己。 过了一会儿,楚啸天终于收拾好了情绪,将她放开,然后就着灯光,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就怕发现她被什么伤着了。 “夫君,我没有受伤。”柳欣翎赶紧开口说道,安抚他不平静的情绪。 楚啸天仍是皱眉,虽然她说没有受伤,可是她的脸色很糟糕,十分的苍白难看,怀疑她也许哪里受伤,而自己不知道罢了。 想到连他都不敢大力碰一下的女子竟然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伤害她,楚啸天怒火滔天,恨道:“将他们带下去,不管什么手段,直接问出指使者!” “是!” 两个押着黑衣人的侍卫沉声应道,然后押着两名黑衣人离开了房间,很快的,屋子里的侍卫也退了出去。随着他们的离开,空气也流通起来,但那股血腥味儿更浓郁了,让她胸口发闷,更想吐了。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那种恶心感,直接推开仍勾着她的腰的男人,趴在床边吐了。 “呕……” 胃里一阵阵翻滚,吐到最后,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可是仍是一阵阵干呕。 “翎、翎儿……你怎么样了?”楚啸天紧张得声音都发颤了,看着她扶着床边的柜子呕吐,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做什么,整个人都有些傻了,只能焦急地围着她团团转。 柳欣翎吐了会儿,终于觉得胃部舒服多了,但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是令她觉得难受。感觉到男人小心翼翼地摸过来将她搂到怀里,柳欣翎无力地靠着他,抬眸看了他一眼,虚弱地说道:“扶我到外头……” 这屋子里的血腥味令她难以忍受,她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一定会窒-息的。 楚啸天此时已经没了主意,听到她虚弱的声音,赶紧一把将她抱起,快步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外头的月光明亮,夜风清凉,迎面吹来,带来了一阵寒意,但也让楚啸天混浑的脑子清醒过来。 门外守着两名侍卫,其他人已经带着入侵的黑衣人到另处去审问了。由于他们所住的地方是客栈里一处单独的院落,刚才的混乱并没有惊动到客栈里的其他地方的人。 这时,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衣衫不整的墨珠和绿衣等人急步行来。 “世子、世子妃。”两人小声地唤道,看到被楚啸天抱在怀里的人,脸上明显透着担忧。 楚啸天低首看到虚弱地蜷缩在他怀里的少女,眼眸半闭,脸色苍白如纸,只觉得一阵心痛。楚啸天拧起了眉,心里对她的身体十分担忧,知道她需要休息,但这间屋子显然是不能住了,便吩咐人去收拾一间房子出来,然后让人去将季渊徐找来。 很快的,下人便将隔壁的一间房子收拾出来了,楚啸天抱着人进去,然后焦急地等着季渊徐到来。 季渊徐所住在房间就在对面,不过现下他并不在房里,楚啸天即便心急如焚,也只能耐下心等侍卫将他拎过来。 数字侍卫的行动很快,不过几分钟便将人给扛过来了。 真的是直接将人扛过来的,他们也知道自家主子对世子妃的宝贝程度,所以得了命令后,便将某位去夜游了的太医给直接扛了过来。 季渊徐被人这么直接扛来,虽然狼狈,但却没有生气。他虽然时常犯二,但一般时候都分得出轻重,见到靠坐在床边脸色苍白的柳欣翎和神色阴晦的楚啸天,很快问道:“楚兄,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过来给我娘子看看,她吐得很厉害。”楚啸天也不忌讳什么了,直接将他拖了过来,让他诊脉。 季渊徐敛神坐下,将手搭在柳欣翎伸出来的手腕上。 屋子里的人紧张地看着他,柳欣翎虽然仍是不舒服,但没有了那血腥味儿,倒是好过一点了,只是刚才吐得厉害,神色仍有些萎靡不振,不过却没有了那般的紧张感。 “怎么样了?”楚啸天急躁地催问道,觉得季渊徐把个脉未免把得太久了,让他越发的暴躁。 其实季渊徐把脉的时间不长,只是为了确定脉相而多用了一些时间,不过楚啸天关心则乱,只觉得每一秒都很漫长。若不是季渊徐现下还在搭脉,他可能会直接拎着他的衣领逼问了。 季渊徐很快收回了手,然后朝某个暴躁的男人笑道:“楚兄,恭喜了,嫂子有喜了。” “……” 楚啸天直接傻眼了。 84、第 84 章 “楚兄,恭喜了,嫂子有喜了。”季渊徐笑容温和地说,满眼喜色。 听到季渊徐的话,楚啸天傻眼了,久久没有反应,目光有些发直。良久,才发出一个类似于“啊?”的疑声词。 室内有些安静,应该说,自从季渊徐宣布了某位世子妃有孕后,屋子里的主子丫环感觉得有些不真实,不过相对于某位即将要当爹的男人,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反应倒是快,顿时喜上眉梢,个个用热切的眼神盯着靠坐在床上的某位世子妃掩在被子下的肚子。 这一屋子的下人们都是出自揽心院,是两人的心腹,听到自己主子有身孕了,自然高兴万分了。 “嗯,楚兄,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大概有一个月大了。”季渊徐再度对某位仍在傻眼茫然中准爹爹说道。当然,这声不只是对楚啸天说的,也对同样不在状况中的某位孕妇说的。 柳欣翎终于接受了季渊徐的话,顿时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很微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扁平的肚子,这么扁,实在让她怀疑这里真的有个小生命了么?不过,想起自己近段时间来胃口不佳,身体总是容易泛懒,应该有症状了,只是她两辈子以来没怀过孕,所以从没往其想罢了。 悄悄摸了会儿,柳欣翎忍不住看向床边仍是双眼发直地盯着她瞧的世子爷,皱了皱眉,这位世子爷是不是傻太久了?难道她怀孕真的这么难接受?而且,看他有时候叨念着让她赶紧怀对龙凤胎的反应看来,他应该也是极盼着她生孩子的吧。 想了想,原谅了他初为人父的发傻反应,柳欣翎直接问道:“季太医,我最近总是想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说着,不由得有些紧张地看他。 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怀孕,但当真的得知自己怀孕了后,又忍不住对肚子里的孩子珍爱非常,容不得他出丁点的意外事情。 “嫂子请放心,这是很正常的害喜症状。”季渊徐宽慰地笑了笑,然后又说道:“不过你的身体比一般女子要弱一些,应该是你自小身体生了场大病加之调养不当,可能以后会辛苦一些。” “我不怕辛苦。”柳欣翎双手交叠在腹前,诚恳地说道:“所以,请你帮我调理身体,让我能平安生下他。” “这是自然。”季渊徐温和地说。他人长得清秀,脸上总是习惯性地带着温温和和的笑容,目光清澈,声音柔和,举止投足间,总让人忍不住对他产生一种信赖之感。这大概也是作医者的一种安抚人心的手段吧。 柳欣翎当下很安心,她对季渊徐的医术极为信服,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比一般的闺阁小姐弱了几分,怀孕的过程必定比常人辛苦,说不定到时生产时还要吃一些苦头。 “还有,嫂子,你近来食欲不振,摄取的营养跟不上身体,得多补补。还有今晚发生这些事情,让你受惊了,幸好你的情绪起伏不大,身体也没出什么意外,是万幸。我先开些安胎的药给你喝,前三个月切忌床事,你和楚兄最好分房睡……”季渊徐边拿来自己的药箱边唠叨着一些忌讳之事,态度十分自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柳欣翎脸红了,虽然知道他只是以一名医者的身份在说这些事情,但想起晚上睡觉前,他们还胡来了一回,实在是没脸见人。幸好中途她觉得不太舒服,直接将腻过来还想来一回的男人直接掀下床了,不然现下丢脸就丢大发了。 想着,不由恼怒地瞪了眼床边的男人。 这时,楚啸天也终于回过神来了,声音拨高叫道:“怀孕了?你确定?!!”说着,一双含戾带煞的眼睛紧紧地瞪着季渊徐,仿佛他是什么危险人物一般。 季渊徐行医多年,自然知道一般男人对自己作父亲的反应不一样,所以依然温和地点头应道:“是的,楚兄,嫂子怀孕了,恭喜你了呢。不过嫂子的体质有些弱,需要多注意一些。” “什么?会有危险?”楚啸天更紧张了,声音都发厉了。 柳欣翎白了他一眼,刚才季渊徐说了那么多,难道这男人都当耳偏风了? 确实是当耳偏风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现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本应该高兴万分的,但听到季渊徐说有危险,当即又紧张万分。就算只是潜在的一丁点的危险,都让他紧张得不行,甚至连身体都不由得紧绷着。柳欣翎看了一眼,便将手伸过去,塞进他的温暖发汗的手心里让他握着。她自然感动于这男人对自己的在意,不会故作娇嗔地怨责什么。除了父母,这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在意她的人了,或许,比起父母,他的在乎还要更胜一筹,这让她心里十分动容。 季渊徐少不得又安慰一翻,然后在楚啸天黑着脸的威胁中,满口保证他会调理他的世子妃的身体,直到保证世子妃平安生产为止。若是别的大夫,迫于这位世子像恐怖的威胁,虽然口上答应,但心里免不了要泛嘀咕。可是季渊徐答应了,就会用心做好,楚啸天也十分信任他的医术,紧张之感终于去了几分。 季渊徐又对楚啸天叮嘱一些忌讳的事情,便去写药方子了。一屋子的丫环喜形于色,说了恭喜的话后,各自忙了开来。墨珠去给自家小姐倒了杯温水,然后很识趣地出去给某位孕妇张罗些吃的。 屋子里,刚上任的准父母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无话。 柳欣翎慢慢地将一杯温水喝了,缓了胸口的郁气,感觉好受不少。先前吐得厉害了些,现在还有些不舒服,让她不禁按了按胸口。 “怎么了?还难受?”楚啸天一看她的动作,又紧张起来,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她。 柳欣翎见他这副笨拙的模样,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了。估计现在在这男人心里,她已经上升为不能碰触的易碎品了,而且还是脆弱的孕妇。而且看他先前的反应,可不是嘛。 事实上,她猜的也不错,楚啸天确实已经将她当成了脆弱的易碎品了。原本在楚啸天心里,就觉得自家娘子十分娇弱,需要他小心呵护才能生活的人(他的错觉!),所以一直以来,他对谁粗暴都可以,但在面对她时,总会忍不住多了几分的耐心与温柔,连动作也轻了不少。而这种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根深蒂固在他脑海中,无论她平时怎么强悍,也难以纠正他的想法。现下她怀孕了,又见识到她刚才吐得面无人色的样子,几乎吓着了他,如何不让他觉得她柔弱呢? “没事,只是刚才吐得难受,胸口有点疼。”柳欣翎不忍见他像只惊弓之鸟,便解释道。 楚啸天一听,就要跳起身去找季渊徐过来,还是她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衣袖,将他定在原处。可是她这么个小动作,又让他惊恐了,迭声说道:“放、放开,小心伤着自己……” 柳欣翎已经懒得翻白眼了,直接伸手将他拽过来,然后起身将自己塞到他怀里窝着,感觉到男人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如石,不由得有些不满地拍拍他的手臂,说道:“你太硬了,咯得我不舒服。” 她的意思是,让他别那么僵硬,放松点,可是听在某位世子爷的耳里,就变了个味道了。 “……” 这下子轮到楚啸天纠结了,他……他哪里硬了?小心地伸手捏了自己大腿一下,似乎……肌肉确实有些硬,至少比起香香软软的她来说,是硬多了。这是他近半年来每天勤奋煅炼的成果,但男人嘛,不硬的话,那就是胖子了,难道让他去吃成胖子么? 想着,男人马上用商量的语气说:“那,我努力吃胖点,好不好?” 柳欣翎终于忍不住抽了,这位世子爷到底要抽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还是他以后要一直这样犯二才好? 想着,她只能叹了口气,说道:“不用了,你这样很好,是我乱说的。”说着,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只好转移了话题,“啸天,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醒来没有看到你呢。”说着,话里头不禁带了点委屈。 她很少对人撒娇,平时看着文雅又沉静,一般只有男人缠着她腻歪时,才难得见她害臊一下。现下听到她类似委屈的声音,可把他心疼得不行,赶紧小心地环住她的腰肢,解释道:“翎儿,对不起,我以为留下楚七会没事,没想到……” 说着,楚啸天深吸了口气,咽下那股滔天狂怒,只是依旧满脸戾气地说:“先前我接到消息,有人一直在打探咱们的行踪,我让人去查了下,发现那些人中有南夷人的探子,而且他们似乎有什么行动……” 先前楚啸天接到消息晚上有人会在南岭城动手刺杀他们,原本是想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便去与季渊徐商议此事,为了不惊扰客栈里的人,他们将那群黑衣杀手引到了客栈外击杀。只是,楚啸天没有想到会有漏网之鱼摸进了客栈,差一点就让她受到伤害。回想一遍,他们在将那批人引到外头时,那些黑衣人又如何不是在将计就计,所以才会在暗中让两人对客栈里的她下手。 想着,楚啸天心中大恨,决定审出幕后指使者后,要将幕后指使者弄残,生不如死才消他心头大恨! 柳欣翎若有所思,“啸天,你是说,南夷人也掺和在里头?或者,他们想劫杀咱们?” 楚啸天心里怀疑今晚的事情可能是南夷人搞出来的,最可能的凶手就是那个或许已经回到南夷国的六王子。因为他近来得罪得最凶的就是这位输不起的六王子了。楚啸天露出冷笑,若是确定是那位王子,他不介意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让那位王子知道,他家娘子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动的。 楚啸天心里另有计算,听到她的话,神色微动,但还是笑道:“这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为你报仇的,你只须养好身体便成。季渊徐也说了,你现在有了身子,不能费太多精力。” 柳欣翎听罢,虽然对他的大男人主义有些不以为意,但也没有驳了他的好意,温驯地应了一声。 这时,墨珠也带着两个丫环将做好的宵夜端进来。有熬得浓稠的骨头粥和几碟小菜,还有煮得鲜美的鱼汤,在这清冷的夜里,十分勾人食欲。 柳欣翎刚才吐了一场,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吐光了,现下正饿着,看到这做得清淡又精致的小食,也不禁有些口水泛滥。而且她现在是孕妇,一人吃两人补,众人也巴不得她多吃一些,对她的馋样自然笑意盈盈。 楚啸天小心地抱着她到桌前坐着,然后盛了一碗骨头粥要喂她。 “我自己来就成了。”柳欣翎着实不习惯被人当成残疾人士对待,偏过首拒绝他喂到唇边的汤匙。 楚啸天很有耐心地哄着:“翎儿乖,你现在还不舒服,我喂你比较好。” 某位世子爷不是固执之人,但对待她的事情上若是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走的类型。柳欣翎抽抽脸皮,看了眼旁边肃手而立,面无表情的丫环,只能木着脸,张嘴吞下他喂来的那一口粥。 不是不能拒绝,而是这男人今晚被吓怕了,什么都不敢让她动手,恨不得她吃喝拉撒都依靠他才好。 柳欣翎有些痛苦,难道她未来的九个月都要这般被他像对待残疾人一样对待自己? 好不容易喝完一小碗粥,又吃了些小菜和一碗鱼汤,已经饱了。 楚啸天又拧起了眉头,轻道:“你吃得太少了,你现在可是要吃两人的份。” 柳欣翎看了他一眼,就着墨珠端来的水漱了口,说道:“我平时就是吃这么多,就算是怀孕也不可能一下子吃两人的份。嗯,等肚子凸起来后,应该就能吃多点了。”她也没有怀过孕,所以也不知道孕妇平时吃多少,只能这么说打消这位世子爷还想逼她再吃的意图。 “哦……”楚啸天不由得看了眼她的肚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可疑的红晕。 现下还是半夜,本就没有睡多少,现下吃饱喝足,她又开始眼皮发困。 楚啸天从季渊徐那里知道孕妇需要足够的睡眠,见到她打哈欠,赶紧又将她抱到床上,然后抖开被子为她盖上,自己也钻了进去,将她搂到怀里。 柳欣翎本是要睡了的,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季太医说,咱们还是分房睡比较好。而且你的睡姿……嗯,分床睡吧。”柳欣翎觉得这是十分必要的事情,因为这位世子爷的睡姿万分不端正,而且最喜欢的睡姿便是压在她身上睡。以前她可以容忍他这个癖好,但现在肚子里有了娃,外一压坏了怎么办? 所以坚决要分床睡。 楚啸天的眉头拧起来,明显不乐意,不过知道现在不是他任性的时候,只得勉强说道:“我知道了,你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开。”成亲以后,从来没有分床睡过,让他十分的不情愿,觉得自己今晚一定会睡不着觉了。 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柳欣翎笑了下,闭上眼睛。 不过很快的,她又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仍点着灯,帐幔未落下,所以她可以将他的模样瞧得很清楚。 “怎么了?”男人柔声问道,伸手小心地摸着她的脸,一下一下地像是在安抚孩子睡觉一般。 柳欣翎朝他弯唇微笑,柔声问道:“我怀孕了,你高兴么?” 季渊徐说,孕妇的情绪多变,喜欢问奇怪的问题,要迁就她。 “当然高兴。”楚啸天毫不迟疑地说,“我很高兴,如果你生一对像我的龙凤胎,我更高兴。嗯,爹娘如果知道你怀孕了,也会很高兴的,我明就天给他们修书一封告诉他们。” 柳欣翎对他后面的话没什么异议,但前面那句“如果你生个像我的孩子,我更高兴。”是毛意思?男人一般不是会说“如果你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我就更高兴了。”,这不是一般言情剧里的男主角必说的话咩?为毛她家这只的话这么奇怪? “为什么一定要像你的?难道要像你这种脾气的?”柳欣翎觉得若生的是男孩,外表像他是不错的,但那种暴脾气还是算了,这种皇权至上的时代,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幸运的有个强大的祖母宠他,有个脑回路古怪的皇帝纵他的。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是那种内敛乖巧的孩子比较好。 “反正像我就好了。”楚啸天一口咬定。 柳欣翎眯起眼睛,压下心里的暗恼,追问为什么一定要像他。可是某位世子爷显然不愿意多说了,成了闷嘴葫芦,若是她问多了,竟然过份地直接以唇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多问。 最后,手段使尽,直到睡着了,柳欣翎还是没问出他是什么意思。 85、第 85 章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照得一室温暖。 阳光太过明媚,让她不禁抬手横放在额际,过了会儿,眼睛方适应室内的光线。 “翎儿,你醒啦。” 男人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柳欣翎侧首,便看到趴在床边的男人,此时披散着一头长发,英俊的收眼在阳光下十分的好看,身上只是穿着白色单衣,像个大男孩一般双手撑在床上,矮着身体乌沉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这情景,怎么有种忠犬守护主人的感觉呢?特么的诡异了…… 柳欣翎很快将脑海里的诡异想法拍飞,不过一大早的被人这么看着,让她有些不自在。当然,这男人微些孩子气的动作也让她觉得格外可爱,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像对待小狗狗一般拍拍他的头,奖励他辛苦了。 这么想着,她真的伸手过去放在他脑袋上了,等见他瞪大眼睛时,不禁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她到底在做什么好?怎么感觉好自己迟钝呢? “啸天,早……”说着,她撑起身子准备起身,只是身体有些酸酸的,半边的身体甚至感觉有些麻了,大概是维持着一个姿势睡久了,让她的动作慢得出奇。 楚啸天见到她动了,赶紧凑过去,长臂一探便将她扶起来了,然后拿了个大抱枕放在她身后垫着。做完这一切后,楚啸天又探手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一个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润喉。 “几时了?”柳欣翎接过水喝了口,发现这水是温的。脑袋仍有些空茫,不过到底没有迷糊到底。 “已经巳时了。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肚子饿了么?”楚啸天说着,忍不住又看了眼她掩在被子下的腹部,那里已经孕育了他们的孩……想到那种小小软软的生物,让他忍不住又有些脸红。 柳欣翎直觉摇头,才一大早起来,她并不饿。不过,今天有些奇怪,醒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像以往一般被鬼压床,真有点不习惯呢。 呆呆木木地坐了会儿,等刚醒来的那几分钟的迷茫过后,柳欣翎终于将男人的话与他的举动联系起来,这才想起了自己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而昨晚睡觉前,她怕这男人的睡姿不正压到肚子里的小包子,所以将他赶下了床,是以今天早上起床倒是没有被他鬼压床。可是,他到底趴在床边看了她多久? 楚啸天耐心地等着她清醒,他已经习惯她早上总有段时间意识是不清醒的。他昨晚并没有睡多少,心爱的妻子怀了他的孩子的消息让他兴奋得睡不着觉,整个晚上几乎是抱着她香软的身体透过灯火痴痴地凝视她的睡颜。直到天快要亮后,才到外间的小床上睡了会儿,可是当天光一亮,又一骨碌地起来了,轻手轻脚地跑回屋子里,呆呆地看着床上那个熟睡的女人,觉得怎么看都不够。 即将为人父的激动心情让他久久难平,脑海一遍一遍地回忆起初见面时,在满天的枫红中,她灿烂纯净的笑脸,让他阴霾的心情感到温暖留恋。或许,那种印象是因为当时受伤太重神智不清而过于美化了,可是他却固执地认为,她的人就如她那时的笑容般,是温暖而纯粹的。 他那时并不知晓什么叫一见钟情,只是那种悸动的心情令他一直追随着当时让他觉得温暖的笑脸,一直难以忘怀,也是这样的笑容,伴随他渡过了那难挨的三个月时间。直到在白马寺又再次遇见她,让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忍不住驻足凝望。 直到,两年后,她终于成了他的妻。 随后一点一点的相处,将当初那份悸动变成了深入到骨髓里的感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教他喜欢了,喜欢到愿意为她放弃这世间的规则。 这种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骨血相融的心情是什么呢?这种想要呵护她让她一直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的心情是什么呢?这种希望每天早上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的心情是什么呢?这种希望在走远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到她的心情是什么呢? 他不是个太爱纠结的人,可是每每面对她,都会忍不住想要温柔对待的心情是什么呢? 想不明白后,他只能痴痴地凝望她的睡颜。不管那种心情是什么,反正感觉不坏,就留着吧。 柳欣翎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而且她感觉到趴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的目光很奇怪,让她忍不住脸红,又有些想闪躲。 既然清醒了,就起床吧。 柳欣翎掀被下了床,很快的某位二十四孝的忠犬已经殷勤地拿着衣物过来准备为她更衣了。柳欣翎满脸黑线,虽然他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模样真的很萌很窝心,让她心头有些发痒,但是,这男人除了几次外,根本就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主儿,笨拙得要命,往往弄得乱七八糟。 柳欣翎自己接过衣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为了不打击这位准爹爹的爱心泛滥,由着他打下手,顺便系个肚兜神马的。 楚啸天看着她裸-露出来的香肩,有些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起她现在有身孕,赶紧将脑海里浮现的某些禽兽想法给驱赶出去。 两人打理好后,楚啸天很小心地扶着她到外头的起居室。 原本楚啸天是想要抱她出去的,但被她坚决拒绝了——某位世子妃很干脆很直接地用怪力掰下床头柜的一角,成功地让某位世子爷沉默了。柳欣翎很满意这个效果,她就是要告诉他,她并不是什么水晶娃娃,即便是弱了点,但还算是正常人的范畴。更何况,怀孕才一个月,现在就开始草木皆兵,未来的九个月将要怎么过?所以,还不如让他知道,她现在挺健康的,手脚有力,不用将她当成高危病人对待。 只是啊,世子妃,乃这样非旦没有宽慰到你家世子爷,反而让他更揪心了嗷~~ 楚啸天纠结了半分钟左右,最终只能伸出爪子小心地扶着她出去,同时在心里暗暗决定,孕妇都是脆弱又敏感的,甚至有时分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一定要很有耐心地迁就她,既然不让抱,那他就扶着,绝对不让她多劳累一点儿…… 到了起居室,丫环们已经将早膳准备好了。 虽然是出门在外,但有钱可以使鬼推磨,所以只要能用到钱的地方,绝对会是最高档的享受。特别是某位世子妃现在怀孕了,不用世子爷吩咐,丫环嬷嬷们已经自动地将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务必要让孕妇得到最舒适的享受。 昨晚半夜三更的,听说世子妃怀孕了,李嬷嬷激动得差点哭了。她是楚啸天的奶嬷嬷,对自家世子爷自然是忠心耿耿,从他成年起,开始发起愁起来。先是愁他的婚事,等愁完了婚事,又开始愁他的下一代,现在世子妃终于怀孕了,又开始愁将来要怎么帮主子夫人养胎,让她平平安安地生下小小世子。估计等孩子生下来后,又要愁他们的成长了…… 因为柳欣翎怀孕的消息,李嬷嬷原本在路途中萎靡不振的精神,突然一下子焕发起来,一大早就起床去客栈的院子里配备的小厨房开始给孕妇折腾起吃的来。她虽然没有学过医,但早些年在王妃身边伺候,照顾过怀孕的王妃,所以知道什么东西对孕妇好,单是整理孕妇的吃食就有一大堆的道理。 柳欣翎看着桌上的食物,以清淡为主,很合她的胃口。虽然早上起床她一般不会太饿,但看到做得精细的早膳,也忍不住给面子地吃了一些。嗯,没有呕吐的感觉,很好。又继续多食了半碗清粥,看得楚啸天和李嬷嬷分外满意。 等用了膳后,季渊徐颠着他的药箱过来了。 柳欣翎一直觉得季渊徐的药箱是个宝贝,虽然它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但里面的东西绝对是世间难找的珍贵药物,效果绝对是一顶一的好,听说有些连皇宫里的娘娘们都不给用呢。不过,想到他所用的那些珍贵的药材皆是出自太医院,估计太医院没少被他坑,太医们恨都恨死他了,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也只有大楚的皇帝能供养得起这么败家的太医了,偏偏供养了他挥霍,却从来没有用在自己身上,崇德皇帝若是知道,估计心里也挺郁闷的吧。 柳欣翎盯着季渊徐的药箱发了会儿呆,等发完了呆后,才发现季渊徐已经把完了脉了。 她抬头看向季渊徐询问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她今天特别的爱发呆,难道怀孕了后,她变呆了? 难得看到素来文雅沉静的少女呆呆的表情,在场的人突然有种被煞到的感觉,犹其以某位世子爷被萌得差点忍不住飙鼻血。 楚啸天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家娘子呆呆的模样会这么萌,让他好想直接扑倒然后这样那样——不过如果他这么做了,估计会直接被拍飞吧。 “娘子,渊徐问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例如心口犯恶心之类的?”楚啸天只得忍住飙鼻血的冲动,重复了一次季渊徐问的话。 柳欣翎马上摇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没有呢,今天起床后感觉很好,也不想吐了,胃口也不错。” 季渊徐也露出了笑容,特别的圣洁,“看来嫂子你的状况不错,这样很好。不过你的身子仍是有些虚,药还是先吃着。” “嗯,知道了。”柳欣翎很乖巧地应着,只要对孩子好的,不管多难吃,她都不会拒绝。 等季渊徐走后,丫环很快将煎好的药端上来。 果然,季渊徐开的药的味道的口味绝对是奇怪又恶心的,单单是闻到那股子味道,就让人忍不住掩鼻退开了。 楚啸天青着脸,一副想跑出去又不想离开她的表情,十分的痛苦纠结。纠结太多后,某位世子爷爆发了,他要去找某个二货太医算账,看他敢不敢再开这种奇怪的药来荼毒他家娘子和孩子。 柳欣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将那药端来仰口吃了。 真的很恶心,让她忍不住有种害喜的感觉。可能她原本不害喜的,在喝了某位太医的药后,绝对会开始害喜。 由于昨天晚上发生了刺杀事件,加上她怀孕了,可能受了惊吓。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楚啸天决定在南岭城逗留几天,让她休息的同时,顺便去虐虐那些捉到的黑衣刺客。 午时,柳欣翎散了会儿步,正准备回房睡个午觉时,却见某位世子爷煞气腾腾地走进来,那一身的戾气着实教人心惊,屋子里的丫环除了墨珠依旧面无表情,其余的都有些战战兢兢,不敢直接面对。 楚啸天看到房里头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梳理头发的人,身上的煞气缓了缓,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可怕了。随手将那些碍事的丫环挥下后,楚啸天走上前来帮她将头上的头饰拿下来。 “怎么了?”柳欣翎边解开耳坠边问道。 楚啸天皱了皱眉,犹豫了下说道:“没什么,你别担心。” 其实刚才他之所以这么煞气腾腾,是因为那些黑衣人不堪忍受刑罚而自尽了。楚啸天虽然有时做事出人意表,但还是嫩了些,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会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明明已经让侍卫们注意了,但还是让那些捉到的黑衣人自尽了,让他心里着实郁闷。不过也幸好,从一些细节中,发现了其中有几名黑衣人是南夷国的探子,其他的倒是大楚人。 南夷刺客不必说,绝对是那什么六王子派来的。至于那些明显是大楚的人,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受南夷人收买的,还是另有人派来刺杀他的。看来打探他们消息的,并不止只是南夷人呢。 想着,楚啸天在心里狞笑,等将他们揪出来后,绝对会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会有多美妙! 不过这种血腥的话,怎么也不适合在孕妇面前说吧? 早上他不只是去看了刑讯,还到季渊徐那里询问了很多关于孕妇的事情,知道孕妇现在不宜受刺激,那些重口的东西,更不宜在她面前说。 见他不肯说,柳欣翎也不勉强,很快转移了话题,将内容转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一时间气氛十分的温馨。 等弄好了头发,便是她午睡的时间了。 楚啸天厚着脸皮爬上床,将她揽到怀里抱着,十分满意这手感。 柳欣翎又少不得警告一翻,“不准压在我身上睡,如果累了,就到隔壁的房间里睡吧。”说着,柳欣翎又想起自己这行为,无异于为某些丫环制作爬床的机会,也让丈夫有出轨的机会。 可是…… 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不想纠结太多有的没的,怀孕已经耗去她太多精力,还要防这防那的,真的太累了。如果他最终忍不住做了某些事情,证明这个男人并不值得她放下感情,虽然最后可能会很难过很伤心,但也让自己从中清醒过来,彻底认清楚现实。 “我知道了……”楚啸天闷闷地应了声,忍不住将她抱紧了一些。不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娘子睡觉,对他而言实在是件残酷的事情,或许他该改改某些不良睡姿了? 在岭南城呆了两天,她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连孕吐也没有,实在是看起来不像怀孕的样子,若不是季渊徐明确诊出了喜脉,几乎没有人会相信她怀孕了。 经过这两天时间的观察,楚啸天及墨珠等人终于肯定了,某位怀孕了的世子妃怀孕后,性格有些变了,爱发起呆来,有时候和她说着话时,很快地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了,一副木木呆呆的表情。不过因为她人长得小巧秀美,发呆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萌萌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 滞留了两天,这支队伍再度出发了。 为了保护某位孕妇,楚啸天下了很大的血本,将原本就改装过的马车又进行一轮的布置,单是垫着的皮褥子就有好几种珍贵动物的皮子,最下面一层还铺着棉絮,坐上去倒是人都要陷下去不说,也有些防震的作用。除此之外,马车的一些暗格里吃喝玩乐的东西也放了不少,方便她随时可取用。 出发的时候,楚啸天没再骑马,直接钻到马车陪她,让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他而坐,这样一来,更能防震了,让她直觉喜欢上这种赖在他身上睡觉的行为——应该说,自从她怀孕以后,两个人的睡姿直接颠倒过来,换成了她压到他身上睡了。 从南岭往东行,到开阳城的路程,楚啸天原本预计十天时间抵达,这还是将在路上游玩的时间及休息的时间都算上了的。可是因为她怀孕了,楚啸天决定再延长五天,用半个月的时间抵达那儿,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什么时候到,不是嘛。 两个人一起窝在马车里,除了她发呆睡觉的时间,自然还有聊天的。 于是,柳欣翎和外头的侍卫痛苦地发现,某位即将当爹的世子爷越来越有向某位二货太医看齐的趋势,开始犯二了,并且越来越二。 86、第 86 章 因为车上有孕妇,而且还是个身娇体柔的金贵孕妇,所以马车的速度慢得出奇,几乎没有哪家出行的车队有他们这么慢的速度了。 不过,因为从南岭往开阳城的路中多是山路,所以柳欣翎忍了。但若是道路平坦的时候,她真的很想爆发。 照这种龟速前行的方式,她怕再过一个月也到不了开阳城。而且,当她从某个侍卫那里知道,其实按骑马的正常路程,南岭到开阳城只需要五天的路程就到了时,柳欣翎真的囧了。 到底是用了多么龟速的速度才能将五天的路程拖到一个月啊?她真心想给某位草木皆兵的世子爷跪了。而且,想到还要被困在马车上一个月,她就不由脸色发绿,满脸菜色。 她虽然不晕车,可是总呆在马车里摇摇摇的,也会疲惫的。 午时,他们又到了一个人口比较少的小镇子,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客栈打尖休息解决午膳。 原本楚啸天想今天在小镇里投宿,明天再出发的——最近来都是只走半天路,半天用来歇息。不过柳欣翎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后,某位世子爷马上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嫌小镇的客栈又小又破还不干净,在询问清楚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可以到下一个城镇后,楚啸天马上拍板今天到下个城镇打尖休息。 柳欣翎抽抽嘴角,不用看也知道某位世子爷这种理解的表情是什么,真心让人胃疼啊。 他真的理解么?他根本什么都不理解,纯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囧货! 柳欣翎勉强压下心里的暴躁感,木着脸由着某位化身为二十四孝忠犬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进了客栈,到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侍卫和丫环嬷嬷们在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某位世子爷的作派,从一开始的吃惊到木然再到现在的习惯,不可不谓之强大。 看着这一群人进来,客栈里的人的视线瞬间移了过来。小镇很小,人口也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现下是午时用餐的时间,外头没有什么行人,倒是客栈里多了些正在吃饭的客人。可是这些客人的穿着也是一般,想来这个小镇的发展并不怎么好。而且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就能到大型的城镇了,一般的旅人不会选择在这种小镇里投宿的,所以使得这个小镇的发展并不怎么好,客栈也没有几间,看着都是比较陈旧的那种。 小镇的人也极少会看到这么多人的车队到来,特别是那些护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的彪悍气息,不似一般商户人家。而且马车的装饰也极精贵,伺候的丫环仆役虽然有些风尘赴赴,但穿着首饰比镇里的员外家的丫环还好。等看到从马车里走下来的锦衣男女,更是肯定了这一行人非富即贵的身份,让他们不由又好奇了几分。 随着主子上楼,其余的人也跟在他们身后进来,除了一些侍卫守在旁边,墨珠和绿衣带着两个侍卫去跟客栈的掌柜协商事情去了。很快的,墨珠和客栈的掌柜说好,借了他们的厨房去给某位孕妇弄吃的了。 自从她怀孕后,衣食住行,样样都是经过自己人的手,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就算现在是在外头,但每到客栈时,她吃的用的东西绝对是出自可靠之人之手。 如同往常一般,他们这桌除了两名主子,还要加上个吃货太医,反正在王府的时候,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季渊徐同桌吃饭,到了外头,更没有什么忌讳了。时间长了,她都有点觉得季渊徐已经成了家人一样了,看着就像是楚啸天多了个弟弟一样。 嗯,淡定了。 “小姐,喝茶。” 墨珠将一杯泡好的药茶放到她面前,喝起来有种甘甘涩涩的味道,她觉得还可以,但楚啸天是绝对会皱眉的那种。这是季渊徐配给她喝的药茶,对她的身体有好处,所以再难喝她也不会拒绝。 墨珠生得端丽,虽然面无表情、言语生硬打了些折扣,但她泡茶的姿势极是优美,修长白晰的手指端着陶白的茶杯款款行来,让客栈里的大半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 明明是出门在外,但连喝个茶都让丫环亲自去侍弄,可见这些人的身份尊贵非常。这是客栈里的人见了墨珠的表现后得出的结果,甚至已有些人猜测这一行人是不是从京师来的贵族了。 正准备再探究时,突然看到坐着的三人之中的一名男子缓缓抬首望来,眉宇间满含煞气,还来不及瞧清楚那男人的相貌,已被他那双含煞带戾的眼眸瞧得心惊胆寒,不敢再直视。 柳欣翎发完呆后,恰巧看到自家世子爷又去恐吓人了,不由得抿唇笑起来。而见到他上一刻还凶神恶煞地恐吓旁人,下一刻回过头来,已经是笑意盈盈地望向她,轻声细语、满眼关怀地询问她有什么需要。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位世子爷的作派,但柳欣翎觉得每看一回都有种很奇妙的心里历程。 “夫君,再往前去的路应该比较平坦了,可以让侍卫加快行路也没关系呢。” 楚啸天正在剥着水煮花生,听到她的话,赶紧问道:“怎么了?” “总是坐在马车上有些累呢……” “哦,那等到下个城镇,咱们休整两天再走也行。”楚啸天很爽快地说。 “……” 柳欣翎抚额,觉得自己也许太含蓄了。 另一边的季渊徐可能近来看多了某位世子爷犯二,忍不住帮她说起话来,“楚兄,这行路的速度也太慢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再半个月也到不了开阳城啊。成天坐在马车上,嫂子也会累的。小弟觉得,咱们可以加快些速度,尽早到开阳城比较好。有固定的住所对孕妇比较好。” 楚啸天一脸诧异,“真的?我原本是打算这么走一个月的,每天行一两个时辰的路就行了。” 听到他的话,季渊徐和柳欣翎都有种抽搐之感。柳欣翎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啥事情让这位世子爷根深蒂固地认为她身娇体弱易推倒,连行丁点的路也会累着的程度呢?明明她自嫁给他以后,连床都砸碎过,人也揍飞过,实在是彪悍得不行,为毛这男人就是没有放在眼里呢? 在某位世子妃的纠结中,丫环已经将准备好的午膳端了上来。 趁吃饭的时候,柳欣翎趁机再提了下行路的速度问题,这回,她很直白地告诉某位世子爷,她讨厌总是呆在车上,希望尽快到达开阳城,有个固定的住所养胎,她才能放宽心。然后季渊徐也跟着保证,其实加快些速度行路也没有问题的,这样每天磨磨蹭蹭的,花太多时间在路上并不好。楚啸天终于在她明白的说词与季渊徐的保证下,同意了加快速度行路。 柳欣翎正松了口气时,突然听到某位世子爷又提出行车的速度问题,听着他各种诡异的问题,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抽搐到不行。 哎哟,为毛暴躁的霸王龙会变成思想囧二的霸王龙呢?她的胃好疼,希望能支撑到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吧。 看到吃着吃着又开始发呆游神的某位世子妃,楚啸天也纠结了,季渊徐倒是淡定地继续吃饭夹菜,吃得正香,也看得楚啸天眼睛冒火。幸好他吃的是厨子另外准备的,孕妇的吃食倒没有动,不然他非一拳揍飞这吃货太医不可。 一顿饭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才吃完——因为某位世子妃太爱发呆了,呆呆木木的,可爱是可爱,但也太浪费时间了。 用完了午膳,众人继续上路。他们要在傍晚之前抵达下个城镇投宿。 上了车后,柳欣翎坐了会儿又觉得肚子饿了,不用她动嘴皮子,一碟还冒着热气的奶黄酥端到了她面前,是刚才李嬷嬷在客栈里做好的。 柳欣翎看了眼笑望着她的男人,朝他笑了笑,拿了块奶黄酥喂给他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吃起来。怀孕后,很多她以前不爱吃的东西,突然都喜欢吃起来。难道肚子里的孩子是杂粮动物? 最近她的胃口有些大,吃得比以前多了一倍,真怕等孩子生下来后,自己成了个肥婆。想着,又看了眼端着奶黄酥瞄着她肚子的男人,柳欣翎淡定了。反正她这么吃也是某男人纵容的,若是他敢嫌弃她变胖了,她绝对一拳将他揍飞,让他后悔生为男人!! 等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种暴力的想法后,柳欣翎又纠结了。 这时,一盘奶黄酥已经见底了,楚啸天将空盘子丢回暗格后,拿来一条湿帕子为她擦擦手,擦完后,突然问道:“翎儿,这里面是不是有两个?是不是双胞胎?是不是一男一女?是不是龙凤胎?” 楚啸天伸出一只手摸着她平坦的腹部,双眼热切地看着她。 柳欣翎被看得头皮发毛,迟疑地摇头:“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所以希望这位世子爷不要问什么奇怪的问题才好。想到这段日子以来这位世子爷所做的囧事,让她有些力不从心,怀疑难道当爹的男人都是这么的幼稚的么? 楚啸天一脸诧异地问,“你怎么会知道呢?你不是怀了嘛?” “……” 柳欣翎抽着嘴角,无语凝壹:=__=!谁规定女人自己怀孕了就能知道里面到底揣了几个包子、包子是什么性质的?这男人就不能正常点么? 听到他的话,不只她抽了,外头离得近的侍卫听到他们暴躁的世子爷的话,也跟着一起抽搐了。近段时间,他们看着某位世子爷犯二,也觉得压力山大啊。明明很想喷笑,但若是笑了,估计后果绝对会被霸王龙世子给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吧。 “我真的不知道。”柳欣翎弱弱地说,看到他的眼神,让她莫名的有种自己不知道害他期望落空实在是很可恶的感觉。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不过我听说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可以摸脉摸出来是男是女或有几胎之类的。嗯,还有听说一些上了年纪的有经验的嬷嬷也能从肚子的形状中知道是男是女,怀了几个……” “真的?”楚啸天很惊奇地瞪大眼睛,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情呢,好神奇。 为了不让某位犯二的世子爷再问些奇怪的问题祸害自己,柳欣翎很诚恳地点头。 于是,因为她这一点头,使得未来几个月,季渊徐和几个嬷嬷们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中。 等傍晚在大城市的客栈投宿后,柳欣翎带着丫环火速去梳洗沐浴、心里高兴终于摆脱了某位世子爷时,楚啸天也趁这机会扯住了手里拿着一把新鲜的廉价草药正要去喂金虫子的季渊徐,一脸认教地请教了他。 “渊徐啊,你嫂子肚子里面是不是有两个娃了?是不是双胞胎?是不是一男一女?是不是龙凤胎?”楚啸天如法炮制地去问季渊徐。 季渊徐呆了一下,也很老实地说:“楚兄,小弟不知道。” 闻言,楚啸天不满了,怒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大夫嘛?大夫不是能摸脉就摸出来么?” 季渊徐涨红了脸,一脸羞愧:“我、我医术不精,脉相太浅了,现在摸不出来,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摸脉能摸出性别的……”才一个多月,怎么可能摸得出来嘛。季渊徐觉得楚啸天强人所难了,不过基于对楚啸天的尊重,他没将这抗议说出口。 “确实是你医术不精,那就快点去多看书钻研,一定要给我摸出来。”某位世子爷傲慢地说,十分的欠扁,让人很想朝那张脸揍几拳。 “可是……” “没有可是!”霸道的世子爷直接戳断了季太医的解释,“合八字的算命先生说了,这一胎一定会是龙凤胎,是一男一女。不过为了确定一些,你可以去多研究一下你的医术,然后给我摸脉摸出来。一定要龙凤胎,不能多一个也不能少一他,知道么?” 季渊徐囧囧有神,心中呐喊:嗷嗷嗷嗷!!!为毛合八字的算命先生会连人家生男生女的都算啊?这不科学啊啊啊!!!而且,既然你这么肯定算命先生的话,为毛还要来问我啊?难道以后摸脉时没有摸出来的话,也是我的错咩?太悲催了有木有!TAT 太纠结了,于是季渊徐很诚实地将自己想到的事情说出来。 楚啸天微微笑了下,然后板起脸,凶神恶煞地说:“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若是只有一个,一定是你的医术不精,一定要给我弄出两个来!而且一定要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不接受两男或两女的!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 “……” 季渊徐差点泪奔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如果只揣了一只小包子的话,他怎么可能再塞一只进去嘛?若是多一个呢?他又怎么可能提前拿出来好让他们凑数字? 所以说,这么暴躁又凶神恶煞的囧货真是太可怕了啊啊啊!! 一旁,安顺埋着头,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他现在已经对自家世子爷绝望了,恨不得自己就是个背景板,免得被已经彻底思想诡异了的世子爷找上他。 京城,安阳王府。 安阳王妃有些奇怪地从管家手里接过信,心里琢磨着,明明昨儿才收到儿子的信,怎么只隔了一天又来信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着,不由眼皮跳起来,赶紧撕开信看起来。 一会儿后,安阳王妃抓着信的手有些轻颤,突然高声叫起来:“玉娘、玉娘……” 正在外间泡茶的玉娘听到她的声音,赶紧走进来,“王妃,怎么了?” “玉娘,世子妃有喜了。”安阳王妃一把抓住玉娘的手,急促地说,激动的心情久久难平。这不只是因为她要当奶奶了,更重要的是,她最宠爱的孩子竟然要当父亲了,如何不教她激动? 玉娘听罢,也激动起来。她陪在王妃身边有半辈子了,可以说是王妃最亲近最信任之人。世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将之当孩子一样疼着的少主人,知道那孩子即将要当父亲,也让她激动难言。 “王妃,真是太好了!可要现在去通知王爷?”玉娘问道,然后想起世子妃怀孕,不也是王爷盼着的么?相信王爷听到这一个消息,也许目光会从宛姨娘那儿移过来。不过是一个姨娘生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能金贵得过嫡子嫡孙? 安阳王妃按捺下激动的心情,说道:“自然是要的。不过还是等王爷下朝回来再由本宫亲自去告诉他罢。哎呀,这事儿也要去告诉太妃……算了,还是本宫亲自去告诉她老人家好了。” 说着,安阳王妃已经无心再处理事务,整理了下自己,便要出门。 不过,才刚出了门时,一个丫环匆匆忙忙走来,行了个礼马上说道:“王妃,宛姨娘说她身子不适,想吃安记酒楼做的燕窝。” 安阳王妃的目光沉了沉,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淡淡的,“去库房随便取个燕窝让厨子做了送过去。” 那丫环低下头,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看着丫环离开的身影,安阳王妃露出冷笑,现在就让她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张狂一下,到时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生下那块肉呢。 “玉娘,咱们走,去荣瑞堂。”安阳王妃淡淡地说着。 玉娘笑着应了声,她自然是知道王妃现在好吃好喝地供着宛姨娘的原因,不过是不想给人留下把柄,也让王爷放心罢了。而且,看太妃的态度,似乎也是不重视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的。既然是这样,王妃便没什么顾忌了。 将事情想了一遍后,玉娘垂下眼睑,扶着王妃朝荣瑞堂行去。 87、第 87 章 早朝过后,等候在紫宸殿外觐见的安阳王终于被皇帝宣见。 安阳王进来的时候,崇德皇帝正在看一本折子,表情很严肃,这种严肃的模样乍然一见之下,让他忍不住想起现在还留在桐城的十七皇弟肃王,不由头皮有些发麻,心知定然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才会让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露出这种凝重神情。 “臣参见皇上。”安阳王上前行跪礼。 崇德皇帝的视线从奏折里抬起,“安阳王请起。”待安阳王起身后,崇德皇帝将手里的折子让太监拿给御前的安阳王过目。 这份折子是从西北快马加鞭送来的,只有一个消息:安顺王在西北谋反了。 安阳王虽然早已知道安顺王会反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乍然看到这折子,还是震惊了。心里也暗暗庆幸,他先前拒绝了安顺王的拉拢行为,儿子此时也已经离开了京城,没有人能威胁得了他了,不怕安顺王谋反失败后孤注一掷的行为。 “三哥,看来五哥已经等不及了呢。”崇德皇帝的声音很轻淡。 听到皇帝竟然如此称呼他们,安阳王知道皇帝心中此时的狠戾,这回怕是下定决心将安顺王这枚不定时炸弹给除了。且现在大楚正与北越交战之机,虽不至于外忧内患,但安顺王选择了在此时谋反,生生打了崇德皇帝一巴掌,可想而知也将这位深沉的帝王给惹火了。所以,皇帝才会宣他进来觐见,怕是一起商议安顺王谋反一事。 接下来,君臣开始商议起来。等事情商议得差不多时,崇德皇帝又从御案上的那一堆折子中拿出一份折子,打开看了看,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得安阳王心里有好些奇,不知道那份奏折写了什么让皇帝露出这种难得的愉悦的笑容。 “三哥,这是啸天写给朕的折子,你也看看。”私底下的时候,为了表示亲近,崇德皇帝也会对在京的几位兄弟这么直称。崇德皇帝让人将折子拿去给安阳王过目,觉得这个好消息应该也给作父亲的知道。这是昨晚从南方的一个城市送来的折子,那时因为安顺王谋反一事没有心情看,现在翻到,安阳王又在,也可作个人情让他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 安阳王有些狐疑,不知道皇帝干嘛给他看自己儿子写给皇上的折子。不过等他开始浏览折子后,不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相信若是此时儿子在,绝对会揪着他的衣领咆哮一通。 折子里面叙述的那个带着老婆婆一边行路一边游山玩水的悠闲男人是谁?特么的教人愤恨了,他们在京城忙得要死,那不孝子竟然有心情去游山玩水,根本没有被贬到藩地的失意模样。而且,更教他不平衡的是,那个不孝子还在给皇帝的折子里多次提到他经过某个城市尝到了当地的特产,觉得十分美味,然后让人快马加鞭捎了当地的特产回来给皇帝尝尝,那一片忠君之心、孝顺贴心得真是让人热泪盈眶有木有!可是到底谁才是他亲爹啊啊啊?!!那不孝子肿么就没有想过捎些好吃的回来给他?他这一个多月来可从来没有收到儿子孝敬给他的特产什么的啊啊啊!! 安阳王面色乍青乍红,心中咆哮不已,一阵气恨。不过因为皇帝在旁瞅着,就算生儿子的气也不能明摆着表现出来,只能继续耐心地看下去,等当看到儿子在信里提到他的世子妃怀孕时,安阳王呆滞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皇、皇上,这、这……”安阳王抓着折子,有些语无伦次。 崇德皇帝自然明白这位三哥的心结,知道他对子嗣的渴望,遂笑着点头,给了个肯定的答案:“三哥,啸天说,他的世子妃有孕了。恭喜三哥了,你终于要当爷爷了。” 等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安阳王激动得手心发汗,连连朝皇帝拱手,“多谢皇上,臣、臣……” 崇德皇帝表示理解安阳王激动的心情,因为他的皇弟肃王当父亲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激动的——问题是那是你弟弟不是你儿子啊,皇上~~ 见没有什么事情,安阳王匆匆告辞皇帝后,直接回王府了,想去告诉妻子和母亲这个好消息。 回到王府,听管家楚胜说,王妃正在荣瑞堂,安阳王也不及多想,便大步走向荣瑞堂,想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母亲知道。然而,刚到荣瑞堂,就听到王妃和太妃谈笑的声音,再细听,竟然是两人讨论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哎,你们已经知道了?”安阳王有些呆呆地问道。 安阳太妃好笑地看着儿子满头大汗的模样,心知他是直接跑回家的,不由得摇摇头,都要当爷爷了,行事还这么不稳重。 安阳王妃笑道:“是啊,臣妾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啸儿的家书,他在信上提到了,特地来告诉太妃的呢。原是想等您下朝后告诉您这个好消息的,倒没想到王爷您早已经知道了。” 安阳王听到王妃的解释,想起儿子的写给皇上的折子,突然心情郁悴了,有些无力地说道:“本王也是在皇上那儿知道的,啸天给皇上的折子里提到他媳妇怀孕的事情。”安阳王突然有些伤心,明明儿子他也是疼着,为毛这么大的事情,儿子给皇上写折子,给王妃写家书,就没有给他写一份书信特地告诉他儿媳妇怀孕的事情呢?到底谁才是他老子啊!!! “王爷,您怎么了?儿媳妇有孕了你不开心么?”安阳王妃纳闷地问道。 倒是安阳太妃瞥了眼儿子那张苦逼的老脸,转眼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了,只能暗暗摇头。儿子孙子是什么脾气她知道,想来儿子现在定然是埋怨孙子没有给他写信告诉他这桩喜事吧。 “娘,若是早知道欣翎竟然有身孕了,真不应该让她跟着啸天一起去开阳城的。她的身子弱,好不容易终于怀孕了,可是开阳城到底比不得京城的富贵舒服,又没有个长辈在身边提点,这可怎么办好?”高兴过后,安阳王妃开始烦恼起来,真心有些后悔让儿媳妇跟着儿子一起去开阳城了。 自从皇帝下旨让儿子去藩地后,安阳王妃经过种种考虑,才决定让儿媳妇跟着儿子一起去开阳城的,这样儿子身边也有个可心人伺候着。可是,她没有想到媳妇会在路上被诊出身孕啊。 听到王妃的话,安阳王突然也有些担忧了,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可是他盼了好久得来的,可是闪失不得啊。“王妃,不若让人去将儿媳妇带回京城安胎可行?” “这……” 安阳太妃掀起眼皮看了儿子儿媳妇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事不妥。孙媳妇身子本就弱,现在才一个多月,不宜舟车劳碌。而且,你们让她自个回京安胎,啸天可会跟你们闹的。不若派些有经验的仆妇和嬷嬷过去帮衬着小夫妻俩吧。” 太妃发话了,两人就算再有意见也不敢多说,遂应了声是。 安阳王妃也在心里开始琢磨着要派什么人过去,除了有经验的仆妇和嬷嬷们,也要派些年轻貌美的丫环过去罢,毕竟儿媳妇怀有身孕,不方便伺候丈夫,她身边的丫环就那么几个,伺候她是够了,但伺候儿子的明显不够,还须得弄些人过去比较好。至于那些丫环过去后,哪个能凭本事让她儿子相中的,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了。 另一边,由于某位孕妇的抗议与某位太医的极力保证,行车的速度终于加快了,也在十月初时抵达了开阳城。 中秋节过后,他们从京城出发到开阳城,原本二十天的路程,他们整整花了四十多天,可见速度之慢。 抵达开阳城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柳欣翎在马车里睡得迷迷糊糊,等到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下了地后,方慢悠悠醒来。 她怀孕后,明显变得与以往不同,除了爱发呆也嗜睡起来。特别是在马车里,只要将脑袋拱到男人怀里,很快地就陷入睡眠中,然后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饭点才会醒来。 为此某位世子爷十分忧心,觉得这很不正常,以为她生病了,将季渊徐捉来好一顿折腾询问,折腾得季渊徐人都有些消瘦了。季渊徐在尽心尽力地安抚某个准爹爹各种坑爹的问题之后,扭头各种内流满面。准爹爹神马的太折腾人了,他以为自己够二够让人无奈,但在这位世子爷面前,他的功力明显不及啊。 开阳城里也有安阳王府的宅子,宅子里的管家早已得到消息,将整座宅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整理了一遍,主子们一到随时可以入住了。 在她还在迷糊着,管家已经带领着一干仆役将他们迎进了王府里,自然也没有看到众人对某位世子爷当众将她抱进屋子里的各种惊愕表情。等她坐到铺着皮褥子的椅子上,手里被塞了一杯药茶时,终于从茫然和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了。 “夫君?”她呆呆地侧首对身旁看账本的男人唤了一声。 楚啸天抬眼,看到她不再呆滞的表情,笑道:“娘子,你终于发完呆啦?饿了么?” “……” 柳欣翎深深反省自己不能控制的反应,然后淡定地点头,“嗯,有些饿了。”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将账本合上让人放到书房去,他有时间再瞧,然后便扶着她到偏厅里去用膳,府里的下人也已经准备好了丰富的晚膳。 开阳城靠海,餐桌上免不了有丰富的海鲜,王府里的厨子十八般花样地折腾着,将海鲜做得很美味,算是给主子的接风宴,可谓是用了心思,想给主子一个好印象。 柳欣翎抓着筷子,看着正大口吃海鲜的太医,他吃得太香了,让她忍不住咽口水。可是,她记得自己上辈子好像吃海鲜会过敏,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也过敏,所以不敢下筷子。 “娘子,你怎么了?”楚啸天很殷勤地为她布菜,然后奇怪地瞅她迟迟不动筷的行为。 “我怕海鲜过敏。”她很老实地说,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于是楚啸天觉得海鲜实在是一种危险的食物,不管做得多香,此时某位世子爷看向桌上的那些海鲜的表情都有些仇视了。楚啸天直觉望向季渊徐,让他给个解释。反正季渊徐已经成了他们的专属太医,有问题只要找他就成了。 季渊徐正叨着一条做得很鲜嫩的小海鱼吃着,看到某位世子爷不善的脸色,赶紧说道:“楚兄,小弟确实是听说过一些人的体质对一些食物会过敏。嫂子,你以前吃过海鲜过敏么?” “好像没有。不过……”柳欣翎不可能说自己上辈子过敏吧,只好找借口道:“但我以前听说有孕妇吃了海鲜过敏的,所以……” 闻言,楚啸天马上作了个决定:“来人,将桌上的海鲜类的菜都辙下。” “……” 季渊徐执着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才吃了几口的海鲜类的食物就这么被下人飞快地撤下了,再次内流满面:虽然孕妇不能吃,但他不是孕妇啊,为毛不给他吃?真是太过份了有木有?TAT 楚啸天对季渊徐的疑问直接露出一个很狰狞的笑容,“既然我家娘子不能吃,你也不准吃,更不能在她面前吃,外一看到你吃她也想吃怎么办?来人,以后海鲜类的食品都不准上桌!” “是,世子。”管家很用力地将这事情记住了,同样无视了某位太医苦逼的表情。 同样记住的也有柳欣翎的贴身丫环和府里的管事嬷嬷们。 季渊徐再次内流满面,他是个吃货,美食当前竟然不能吃,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么? 柳欣翎低下头默默地吃饭,对某位苦逼的太医只能抱以歉意的表情。她只是怕自己吃海鲜过敏,谁知道这位世子爷会下这种命令,连累得他也不能吃,真是对不起了哦。 饭后,天色也晚了。 饭后散了会儿步后,柳欣翎在丫环的伺候下沐浴。等她沐浴出来,便看到房里悠闲地看信件的男人,原本应该是很机秘的信件,他倒是全然不在乎地搬到了房里,在她面前随意地展阅。这种全然信赖的举动,让她心里有些动容。 等她将头发擦得半干后,他也将信件看完了,抖了抖信件将之收到柜子里后,楚啸天来到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继续为她擦头发。 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一种默默的温情在两人间流转,彼此都不由得享受这种无需言语的温柔默契。 等擦干了头发,她也呵欠连天了。 躺在床上,她可以闻到被褥有阳光晾晒后的味道,很好闻。不过,这种终于有个固定的居所不必再每天窝在马车里的感觉更舒服,让她终于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感觉男人也跟着钻进了被窝里,柳欣翎马上睁开眼睛,警告道:“不准压着我睡。” 楚啸天又拧起眉头,“翎儿……”他已经有十几天没有抱着她睡了,每天都要分床睡,太痛苦了。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不能抱,孤寝难眠啊。 柳欣翎见他这么痛苦的模样,突然心软起来,软声说道:“啸天,季太医说怀孕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不宜同床。” 闻言,那双丹风眼变得妩媚极了,“三个月后就可以……” “不可以!”柳欣翎戳断他的话,“不管是几个月,你都不能再压着我睡了,外一压坏了孩子怎么办?” 楚啸天沉默了会儿,咬咬牙说道:“我不会压到你的肚子的。” “哦……” 对自家娘子摆明着不相信的表情,楚啸天只能在心里握紧拳头发誓,他绝对会纠正自己的睡姿,以能抱着她睡为目标!(喂,世子爷,这目标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终于到了开阳城,接下来的日子,柳欣翎安份地当自己吃了发呆、发呆了睡的孕妇生活。 而楚啸天和季渊徐也忙碌起来。 楚啸天来开阳城不是来混的,开阳城里有很多事情还来他来处理,毕竟这里是皇帝赐给安阳王的港藩地,以后他继承安阳王的爵位后,这里也是他的藩地,一切还是要他亲自来管理的。以往藩地里的事情一般是让人将文件送到京城里由安阳王处理,现下少主子来了,便将它们交给了少主子处理了。所以,楚啸天一下子变得很忙,每天一大早出门,然后忙到晚上累得像条狗回来,比起京城的闲散不可同日而语。 季渊徐也很忙,开阳城一面靠海,三面靠山,山林中草木丰茂,珍奇野兽不数枚举,正是医者的天堂。来到开阳城的第二天,季渊徐给柳欣翎请脉后,便带着他的医箱拎着那只金虫子,便兴冲冲地往山里跑了。 第一天的时候,季渊徐找药找得入迷了,窝在山里没有回来。加上手里又有只帮忙寻药又吃得不贵的南夷国圣子,长满各种珍奇草药的山里简直成了他心目中的天堂。 因为他第一天没有回来错过了给柳欣翎的请脉,楚啸天知道后,直接派了两名侍卫跟着季渊徐,并且给侍卫们下了死命令,天黑之前绝对要将某个太医拎回来给世子妃请脉。楚啸天心里,天大地大,没有他家的孕妇大,所以你要去找药可以,但不准搞失踪,时间到了绝对要自动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家孕妇请平安脉。 于是季渊徐觉得他可能又悲催了。 88、第 88 章 冬天悄然来临。 而开阳城的冬天,似乎并不是那么冷。当然,前提是屋子里烧了地龙,不然开阳城的冬天比起北方的干冷来,是一种湿冷,更教这些习惯了北方气候的人难受。除此之外,海风也很大,刮在脸上,让人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在围脖里。 十一月份的开阳城并不下雪,这让习惯了京城每进入十一月份就开始下雪的京城人士来说,无疑是教他们惊奇的。等从当地人那里知道开阳城的冬天并不会下雪时,楚啸天、季渊徐和几个丫环都一齐露出了惊叹的表情,觉得这多么的不可思议。 柳欣翎前世是南方人,也曾经在滨海城市呆过,自然知道开阳城的气候是怎么样的,并没有那些丫环的惊奇模样。她带来的丫环都是北方人,从来没有去过南方,虽然听过别人说南方的冬天是不下雪的,但到底没有放在心上,现下亲自到这里,才能体会到南方的冬天是怎么样的。 窝在温暖的室内,榻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身上裹着一张火红色的狐皮子,手上捧着一杯热茶,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发呆,实在是一件幸福无比的事情。柳欣翎觉得这种睡了吃、吃了发呆的日子,很颓废,但某个男人乐意她如此颓废,她也就不管事儿了。 这样的日子,让她不由想起很久以前的语文课本上的一篇课文《济南的冬天》,似乎有一段是这么说的: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 她现在的生活倒是个理想的境界了。 不过,也有苦恼的事情——当然对于孕妇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大事罢了。 怀孕已经三个多月了,最危险的前三个月过了,她的行动不再受人限制,楚啸天也没有先前那般紧张兮兮地恨不得连走个路都抱她去的地步。因季渊徐说,为了将来生产容易些,孕妇还是有适应的运动量比较好,楚啸天才没有像先前那般限制她的行为,反而每天的傍晚时候,他尽量挤出时间陪她去散步。 孕妇有很多忌讳的事情,有些她闻所未闻,甚至都不知道孕妇应该要避讳的,但楚啸天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并且很认真地记下。他自己记下不算,还要所有伺候她的丫环嬷嬷们也记下吃透,时时提醒,不容得闪失一分。 例如说,书上说“有娠之妇,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于是某位世子爷根据书里头记载的,十分重视胎教这东西。为此,从来不爱拿书本的世子爷竟然在繁忙的工作之作,第一次认真地捧着一本关于胎教的书来苦读,若他小时候有这般的钻研劲儿,相信他的课业也不会成为京城的笑柄,安阳王死也无憾了。 然后又听一些老人家说,吃兔肉孩子要生兔唇,吃羊肉孩子要得羊痫,吃狗肉孩子爱咬人,吃鸭肉孩子要得摇头病,吃生姜孩子要长六指……于是以上所有的食物都不能出现在餐桌上,也不准出现在府里——某位世子爷实在是个心胸不够开阔的,既然孕妇不能吃,他也陪着不能吃,他们都不能吃的话,那么全府的人也跟着一起不能吃。至此,使得季渊徐的口粮极大缩减,比起在京城时的伙食差多了,时时叫饿,看起来十分可怜。 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出,楚啸天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视程度。她是这么认为的,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听到某位世子爷不一样的答案后,她才觉得自己似乎将他想得太伟大了。 还有,自从她怀孕满三个月后,某位世子爷又折腾起来了。 首先,楚啸天十分期盼她肚子里能揣了两只包子,最好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也不知道他为何对龙凤胎如此执着,执着到为此都失去常识的地步,季渊徐和李嬷嬷都被他折腾得苦不堪言。 才三个月,季渊徐觉得他实在是没法从摸脉摸出柳欣翎肚子里到底有几个包子,而且包子馅又是怎么样的。李嬷嬷也很苦恼,她也没法从世子妃才三个月——只有微凸的肚皮上看出,肚皮到底是尖是圆,是男是女,能揣几个娃。所以,两人每天在世子爷的逼迫中,实在是苦逼得不行,只能告诉他,应该要等到五六月份的足头时,估计才能看出来吧。 “五六月份的足头?到底是五个月份还是六个月份?”楚啸天不满地问,他这一不满的时候,横眉竖眼,凶神恶煞,实在是够凶恶,让人都有些气短,只能避其锋芒。 “应该是六个月份吧。”李嬷嬷硬着头皮说,扭过脸,内流满面。她从来不知道自家世子爷还有这么龟毛的一面,太凶残了。 季渊徐为了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无限将时间拉长了,“应该是到九个月的时候吧。” 楚啸天面无表情地看他,看得某位太医头皮发麻时,方不屑道:“你丫的以为本世子是蠢的么?干嘛不说是十个月,生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 季渊徐哑然,他是很想这么说,但怕这位凶残的世子爷会让他不好过,所以明智地没吭声。 其实,在某天早上,他去给孕妇请平安脉的时候,倒是问过楚啸天,为何他一定执着于龙凤胎。 季渊徐的话一出,作为孩子他娘的柳欣翎也同时望向某位世子爷。这也是她想知道的,总觉得这位世子爷为了龙凤胎连智商都低了不少,常识更是直接没了,让她好奇得紧。 “自然是算命先生说的……” 楚啸天这话一出口,季渊徐和柳欣翎都想对他翻白眼。柳欣翎对他这么相信一个合算八字的算命先生的话已经无语了,遂问道:“夫君,我记得咱们的婚事是皇上指的,八字应该早就拿去白马寺让寺里的高僧测的吧?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的吧?”而且,皇室中人的八字一般是让白马寺的僧侣测的,一般不会让民间的算命先生测。所以,到底哪里来的算命先生啊? 楚啸天瞪了眼同样睁大眼睛等着答案的某位太医,答道:“那个……与白马寺的无关,是我自己拿了我们俩人的八字去测的。嗯,就是他介绍给我的那个算命先生。”楚啸天指向季渊徐,毫不犹豫地将某位二货太医给拉下水了。 “诶?我?”季渊徐指着自己,好生惊讶。 “对!渊徐,你不记得住在城三清巷的那个姓阎的算命先生啦?”楚啸天瞥了他一眼,嘲讽地说:“当初还是你自己向我吹捧阎先生测字算命的本事天下独步,让我有什么不解的事情就去找他。所以我这不是去找他测个八字了么?” 季渊徐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柳欣翎发现他的异样,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在意,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某位装作满不在乎的世子爷,笑道:“为何你想拿咱们的八字去合呢?” “因为……”楚啸天窥了她一眼,对上她带笑的水眸,不由得有些脸红,然后将某位仍在发呆的太医轰了出去后,方粗声粗气道:“我这不是想知道咱们会不会在一起嘛。后来阎先生说,咱们天生一对,会一直在一起的。” 楚啸天小心地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没有怀疑什么,方松了口气。 他那时是有点傻,在知道自己即将要娶的女子是心心念念了两年的女子,自然有些患得患失,做尽了傻事。而且,他之所以这么执着于龙凤胎,还是因为算命的阎先生说过,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生来带煞,命中注定克母,必须伴着双生的姐妹化解他带来的灾厄。初时他是有些不信的,但“克母”这个词让他当时心都凉了半截。事关她的事情,他只能耐着心去了解。后来,阎生先又卜了一卦,明确告诉他,他的妻子孕育的第一胎,会是龙凤胎,而其中的男孩,有些特别,让他做好心里准备。 至于他为何会这么相信阎先生的话,楚啸天觉得,凡是见过那个男人的人,估计没有一个人会产生怀疑这种情绪的。那个男人就是这么的特别,让人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窝在那种小巷子里,明明在人群中,又仿佛远离尘嚣。 批命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但他当时已经认定自己会娶到那个念了两年的女子,会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如何都要去信的。所以,在知道她怀孕后,他莫名的又想起了阎先生那时的话,不管怎么样,他都要龙凤胎。 只是,这种话,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她,然后让她胡思乱想而伤害到自己呢?这事,估计他会烂在自己心里一辈子罢。 所以,他偶尔也会有些心焦,怕若只有一个,会不会真的克母,只能去折腾季渊徐和李嬷嬷了。 最后,季渊徐只能保证在七个月的时候,应该就可以知道了,才让楚啸天的脸色稍霁。 季渊徐和李嬷嬷非常压力山大,心里突然祈祷谁来分担一下他们的压力吧。多来个太医或多来几个有经验的嬷嬷都好啊。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十一月份的时候,京城里来人了。 柳欣翎在榻上窝得舒服时,突然感觉到有人凑近,然后一只温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蛋。睁开还带着水气的眼睛,看到眼前的男人时,露出笑容。 “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孩子没有累着你吧?”楚啸天顺势挤到榻上,然后将她整个都拥进怀里。 她怀孕以后,变得爱发呆又嗜睡,到哪里都能走神或睡着,所以屋子和起居室偏厅都摆上了摇椅和长榻,方便她随时窝上去呆着。 “来,吃茶。”楚啸天接过她捧在手中的药茶,自己先小小地抿了口,仍是对那味道皱眉,觉得怀里的茶已经有些凉了,遂叫丫环去换了杯过来,然后一手搂着她一边喂她喝药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渊徐的药茶很有用,总之她怀孕以来,除了爱发呆爱睡觉,没有其他的不良症状,真是健康得不得了。有时候看到她整个有蜷缩在长榻上,小小的一团人儿,让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恨不得怀孕的人是他算了。 喂完了药茶,楚啸天赶紧从一旁的小几上的碟子里捻了枚蜜饯喂给她吃。见她鼓着腮帮子啃蜜饯,唇角下还有些药茶,凑过去将她唇角的痕迹舔干净,顺便压着她的唇更深入地舔吻起来。 “唔……”柳欣翎瞪大眼睛看他,直到感觉到自己坐在某个发硬发烫的东西上,僵硬了。 似乎,禁欲了两个多月的男人伤不起啊,近来只要是抱着她做了一些比较亲密的事情,就会兴奋得不行,随时都会产生了反应。 正当她想着应该一拳将他揍下床去呢,还是一掌将他推到榻的一边挂着时,外头响起了丫环叫唤的声音。 “什么事?”压抑的声音火大的问。 听到世子爷发怒的声音,外头门口边报告的芙渠两股战战,压抑着害怕小声地说:“世子、世子妃,刘嬷嬷她们过来拜见。” 过了会儿,屋子里还响起了女子温婉的声音,“芙渠,让她们进来。” 不一会儿,李嬷嬷带着两个嬷嬷两个妇人还有四个丫环一起进来,给坐在屋子里的主子请安。 她们正是安阳王妃安排过来照顾她的人。柳欣翎看了一眼,听着李嬷嬷的介绍,知道两个嬷嬷和两个仆妇都是有经验的妇人,特别来照顾孕妇的,甚至那两个嬷嬷还是接生嬷嬷,省了他们以后找接生婆了。然后是那四个年轻貌美的丫环,有北方女子的爽利南方女子的柔软,看着各有千秋。 柳欣翎正在心里评估着时,楚啸天已经问起话来了,自然询问的是那四个有经验的妇人,问了一些关于女子孕期的事情,那四人也对答如流。楚啸天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便让人去给她们安排了住秘,显然他对这四人是极为满意的。 先不理会那四个年轻貌美的丫环是来干嘛的,但那几个有经验的仆妇的到来,确实是教楚啸天欣喜的。这样一来,孕妇能得到更充分的照顾。这是楚啸天最为满意的地方。 从始至终,那四个丫环倒是瞄了一眼后,就没有关注了,大概是觉得她们都太年轻了,没有什么伺候人的经验,没有瞧得上眼罢。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丫环是母亲送过来的,没有明着将她们赶出去。 看来,估计除了楚啸天和季渊徐这两个心思不在其上的大男人,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将这四名丫环送过来是干什么了。只能说,有时候,男人也挺粗心的。 那四个明显意义非凡的丫环,柳欣翎本是想让李嬷嬷直接安排了,但李嬷嬷觉得这事她最好不沾手,所以这事情还是直接请示了世子妃。李嬷嬷心里觉得,世子妃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世子爷,这些丫环的存在是天经地义的。男人嘛,总是有需要的,女人是不会嫌多的,子嗣也不会嫌多。但是,在看过自家世子爷的反应后,李嬷嬷突然觉得,王妃的心思也许白费了。 这些日子以来,夫妻俩分床睡,楚啸天也不是没有机会去找别的女人舒解身体的需要。但是,李嬷嬷可是十分清楚他们家世子爷就算是分床睡,也没有做出找别的女人的事情,一般不是在外间的床上睡一晚,就是直接在房里搬张长榻凑和着窝一晚,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跑到床前去看世子妃睡得好不好之类的,看起来着实教人叹息。 男人做到这份儿上,还算是男人么? 世子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像王爷呢?李嬷嬷可是记得当初王妃怀孕时,王爷虽然也紧张关心,但晚上一般会宿在别的姨娘院子里,可不像世子爷这般,就恨不得直接守在世子妃身边不挪窝了。 等那四个丫环被领下去后,令人费解的某位世子爷扶着世子妃回房,眼睛微微眯起,使得上挑的眼尾流露出某种异样的风情,教房里伺候的丫环不经意瞧见,心脏都漏跳了几分。 绿衣在墨珠的暗示下,赶紧将床铺好,然后贴着墙跟离开了。 绿衣一直很害怕喜怒不定的世子,但同时她也羡慕在小姐面前十分温驯的世子,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世子不凶神恶煞的时候,会这么的……让人惊艳。本就长得英俊了,却有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不是惹人非议嘛。幸好他形像不好,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才没有让人注意到他容貌。 房里没有了人后,楚啸天开始抱着她挨挨蹭蹭起来。 “翎儿,我今晚陪你一起上床睡。”楚啸天伸手到她的衣服下面揉搓着她因为孕事而变得丰满绵软的胸脯,声音沙哑,“我不会压到你的孩子的。” 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某位世子爷终于纠正了他爱压人睡的习惯,等终于确定自己改了这坏习惯后,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着今晚绝对要抱着自家香香软软的娘子一起睡觉了。 柳欣翎十分淡定地将他的手拿开,确认道:“真的?” “自然,我不会拿你和孩子开玩笑的。”楚啸天肃容道。 依他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视程度,确实不会拿孩子开玩笑,所以柳欣翎信了他。 然后,当晚上到来,某位世子爷精虫冲脑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太轻信他了! 89、第 89 章 渡过了一个湿冷的冬天,春天到来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像吹气球一样涨大,圆滚滚的,与她纤细瘦弱的身形极不相符。 柳欣翎想,或许真的是男人叨念多了,她的肚子才会这么给面子地揣了两个包子吧。只是,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了。 楚啸天从刘嬷嬷肯定的话中,知道他家娘子这种肚子可能真的怀了两只包子后,喜出望外,然后开始折腾起季渊徐来,让他去确认里面到底是不是一男是女的两只包子。而且某位世子爷脸庞狰狞地表示,绝对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季渊徐再次悲催了。 过了一个冬季,随着天气的回暖,她嗜睡的毛病终于改了,不再每天昏昏欲睡。可是,发呆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有时候和人说着话时,会突然没了声音;又有时候正在捻针要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做件小衣服时,突然没了动作,等回过神时,她手里的东西早就教丫环们给收拾到藤蒌里了;还有的时候,洗澡洗到一半,她突然发起呆来,泡着水凉了都忘记起来,让人着实担心……种种例子,不胜枚举。 对此,楚啸天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会总是发呆呢?不会生出两个小呆子出来吧?” 某位世子爷这话得到了世子妃直接掰断了桌子一角的威胁,让他很快地改了口,不敢惹力大无穷又情绪不定的孕妇。 楚啸天有些苦逼地发现,有了孩子后,他家娘子不像以往将他放到心里的第一位,反倒是孩子成了她心中第一重要的人了。这让世子爷很想挠爪子,觉得自己要失宠了。 其实,柳欣翎觉得自己的脾气还算好的,比起其他的孕妇来,她真的挺安份不惹事的,也没有因为怀孕而脑子拎不清,莫名其妙地做出一些不经大脑的危险事情来,更没有因此而折腾孩子他爹,让他三更半夜不睡跑到城市的另一头去给她买爱吃的烧饼……只是,有些时候某个男人犯二的时候,真真是让泥人也会生出几分土性来,所以也不怨怪她近来脾气大,破坏家具多。全都是某位世子爷太二了,让她不知不觉中就会捏坏了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 所以,近来府里的家具什么的,换得很殷勤,开阳城里的家私坊里的定单突然多了起来,让他们小赚了一笔,心里嘀咕着,为毛王府的家具换得这么快,难道有什么活动不成? 开阳城王府的管家姓孙,原是京城人士,他是安阳王府的老人,对王府忠心耿耿,才会被安王王派到开阳城里打理这边的产业。孙管家自从见识到温婉贤淑、怀着身孕的世子妃在世子爷又做出让人捂脸的事情后温温婉婉地笑着直接掰断了椅子的扶手时,风中凌乱了,然后成功地让这位圆滑的老管家将他们看起来纤细柔弱的世子妃放到了不能惹的高度。 他们宁愿去惹毛暴脾气的霸王龙世子,也不要去惹看着温婉好说话的世子妃!惹着了世子,最多被他胖揍一顿,但惹着了世子妃,不只要受世子妃的怪力威胁,世子爷还会帮着世子妃来揍人,怎么看都不划算。 他们不敢惹世子妃的原因,自然还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且是安阳王府最重要的继承人,大伙都恨不得捧着她,哪敢给她不愉快受? 江南春天容易下雨,春雨沙沙,烟雨朦胧,虽然意境极美,但容易让房子变潮,衣服不容易干,被子也有一股子的潮湿味道。 柳欣翎不喜欢春天下雨的日子,特别是在进入江南的梅雨季节,心情极容易变得恶劣。 午时醒来,被窝里暖洋洋的,柳欣翎捆着被子,不想起身。虽然现在不嗜睡了,但春天湿冷的天气仍让她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摸了摸高耸的腹部,又摸摸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蛋,柳欣翎满意于自己的脸没有因为怀孕而变胖变形,但也忧郁于自己的身子太单薄了,肉肉生长的速度与肚皮吹涨的速度不成正比,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有危险呢?明明最近她都很努力地吃了。 最近她深刻体会到身边有个医术高明的太医的好处,因为季渊徐几次三翻的露手,虽然折腾出来的药茶和药膳都很难吃,味道很怪,但吃了以后,她本来不好的身体素质,却没有因为怀孕而有什么变化,怀孕至今五个月来,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所以,她现在对季渊徐极为信服,觉得崇德皇帝会这么供着他是对的,毕竟有这般厉害的医术,其他的小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季渊徐的医术,又不得不说他这人虽然二,但有时候做出来的医极为阴损的。就拿那些频频来刺杀的黑衣人来说,只要他们敢上门,都是有去无回,折在了某位太医研制的药下。不用楚啸天动手,那些黑衣人已经折损在墙头上了——刺客都是翻墙进来的,所以季渊徐在墙上和墙角都洒了药粉,只要沾上的人,都会很倒霉,完全没有反抗力地任人拿捏生死。 柳欣翎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因第一次那些黑衣人在墙头就遭劫杀的事情很多人都瞧见了,她也就知道了一些。楚啸天原是不乐意将这种血腥的事情让孕妇知道的,但耐不住她温婉地笑着掰断了张桌子后,楚啸天顿时什么都招了。 所以柳欣翎知道了南夷国的六王子对他们下的绝杀令,知道另一拨来自京城的人马暗中找麻烦。原本她还很担心的,但见了楚啸天和季渊徐这两二货的强强联合后,觉得那根本不是个问题,于是放心了。 南夷六王子下的绝杀令虽然有些麻烦,但培养一名探子不容易,那么多的杀手和探子折殒在开阳城,再多的人脉也有用光的时候,几次下来,南夷人在南方的探子被楚啸天直接直接拔光了,为了绝后患,楚啸天连江南一带所有的南夷探子都没放过,只要查到都直接铲除了。这让崇德皇帝十分满意,觉得将楚啸天丢到南方去折腾,是个正确不过的决定。 至于另外一拨来自京城的人马,楚啸天懒得理会他们是谁派来的——反正他得罪的人多了去,能让对方生出置他于死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凶手很好猜测,只要他们敢上门,楚啸天自信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虽然如此,不过楚啸天还是从他那十字数字侍卫中拨出了五个守在柳欣翎身旁,将她身边的环境治理得像铁桶一般严实,连只苍蝇都无法飞进来。 又磨蹭了会儿温暖的被窝,柳欣翎终于发完了呆,慢吞吞地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起床了。 将守在外面的丫环招进来伺候她更衣,等弄好后,柳欣翎又窝到起居室里去看雨了。 起居室的院前有几棵芭蕉树,不远处还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此时正是梧桐花开的季节,白色的梧桐花在细雨中纷纷扬扬跌落,一地落花雨,看久了,心情都有些抑郁起来。 墨珠端了杯药茶过来,顺便在她手能够得着的地方放上几碟果脯和蜜饯。这是世子爷的吩咐,屋子里只要是能坐人的地方,旁边都会放上那么几小碟的果脯蜜饯,不只是因为男人爱吃,还因为他怜惜她经常喝药茶,特地为她而准备的。 柳欣翎拿了枚荔枝蜜啃着,看着外头的春雨发呆。 不远处的雨幕中响起了一些人声,但很快的又安静下来。 墨珠看了眼又在发呆的人,暗暗摇了摇头,去将窗子关上,免得冷风吹进来冷着了她。而且听刚才的声音,应该是世子爷回来了,若是他看到世子妃坐在窗前吹冷风,倒霉的一定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丫环。 “翎儿……” 听到声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呆滞的眼睛方恢复了神彩,看向站在面前头发衣服皆有些湿润的男人。 “啸天,回来啦。”看了看天色,他今天回来得挺早的,让她有些开心。 “嗯。”楚啸天心情也很好,见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抱她,又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赶紧退后一步,然后看到她眨着眼睛,有些委屈的模样,顿时心又揪成了一团。 某位孕妇自以为她就算怀孕脾气也很好,孰不知在男人眼里,她怀孕后,变得爱黏人,仿佛没有什么安全感,看到他在的时候,一般喜欢窝到他怀里——柳欣翎表示:这绝对是他惯出来的习惯,与她无关!当然,素来独立的小妻子能这么黏人,对于男人来说,不只能满足他们的大男人主义的心态,也是一件十分教他们高兴又甜蜜的事情。于是这对夫妻俩,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诶,算了,反正怀孕的女人总会有些小情绪和小爱好,众人要理解~~~ “我身上湿了,先去换件衣服,好么?”楚啸天笑盈盈地说。 “哦。” 她应了一声,见男人转身要进室内,于是也伸脚到地上趿上了软底棉布鞋,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进内室。 一旁伺候的墨珠和绿衣眼睁睁地看着不复以前文雅沉静的小姐屁颠屁颠地跟着人跑的行为,很想捂脸。在她们心里,小姐一向是京中贵女的典型示范,文雅而矜持、贤淑而沉静,不会对男人过份的小家子气,也不会对男人做出一些黏腻的行为。可是,怀孕后,小姐除了爱发呆,明显多了些小女人的娇态。不过,看到凶神恶煞的男人因为某人的亲近依恋的态度而傻笑的模样,丫环们决定当作不知道好了。 进到内室,柳欣翎抱着圆溜溜的肚子坐在床边看着男人换衣服,男人的肤色比起古胴色还要白晰一些,添了几分贵族的气质,很养眼。他的身材修长而结实,没有过份的肌肉鼓起,但也不是书生型的软趴趴,让她很满意。 视线不由落在男人两腿间的怪兽上……直到白色的中衣将那狰狞的怪兽遮住了,这才想起,这男人还真是没脸没皮,丝毫不介意还有观众看着。(=__=!问题是,你为毛要看得那么清楚啊?) 换好了衣服后,又将自己弄得暖和了些,楚啸天方去将等在一旁发起呆的女人抱到怀里,先是摸摸她的肚子,不经意间,感受到起的肚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鼓一鼓的,让他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他动了!”楚啸天有些激动地说。 柳欣翎被他的声音惊醒,眨眨眼睛瞅着他,有些懵懂。 楚啸天咧着嘴笑起来,双手都覆盖在她的肚子上,摸来摸去,然后对呆呆地看着她的女人说:“孩子动了,好像小虫爬来爬去哦~~真神奇,娘子,你也摸摸……” ——这就是某位世子爷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的总结语? 柳欣翎满脸黑线,差点想一拳头砸过去,有人会这么形容自己的孩子的么? 又开始犯二的世子爷将她放到床上坐着,自个趴在她的肚皮上脑袋双手一起上,就为了感受到孩子像小虫子一样的胎动轨迹,边说一些令人发嚎的话。 “咔嚓”一声,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被某位犯二的世子爷各种形容的孕妇又一次捏碎了床柱。 “……”楚啸天纠结了,说道:“娘子,今晚咱们睡哪儿?” 柳欣翎瞥了他一眼,“你去睡客房。” “哦……”沮丧的声音。 虽然因为孩子的初次胎动让夫妻俩又做出了些囧事,但他们是主子嘛,所以后续的工作就交给苦逼的下人了,而夫妻俩开始兴致勃勃地体会为人父母时,孩子初次的胎动。也许是因为确定里面怀了两个的原因,孩子一直很安份地呆着,没有动过,直到现在五个月了,才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胎动。 不一会儿,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动了的消息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可见某位世子爷的宣传能力有多强——难道不是因为又将床毁了而被管家问缘由时挖出来的么? 听到这个消息,闲得只能在琢磨什么阴损害人的药物的季渊徐也跑来围观了。 别看这位太医医术高明,但他可是极少接触过孕妇的——京中没有哪个大臣敢拿自己妻子和孩子的生命开玩笑,妻子怀孕了,绝对不会找这位不靠谱的二货太医,所以至使季太医对胎动这事儿十分的好奇与兴奋,那表情,就好像这时候是他的妻子怀孕、他的孩子胎动一样。 “嫂子,小侄子和小侄女动了么?楚兄,有什么感觉?”季渊徐兴奋地问。由于男女有别,他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询问楚啸天的感觉。因为楚啸天总是和他叨念一定是龙凤胎什么的,季渊徐被洗脑多了,也称呼里头的孩子为小侄子和小侄女了。 “像小虫子!”楚啸天很二地说。 “……” 季渊徐默默地将那只金虫子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拿了一把半枯的金钱草放到金虫子面前。那只金虫子闻到草药的味道,猛地蹬着两条细长的后腿扑上去叨住一棵金钱草,那恶虎扑羊的架势,让人不由怀疑这位太医到底是怎么虐待南夷人奉为神明的圣子的,明明听说圣子十分金贵,不是名贵的草药绝对不会吃的,可是现在,金钱草这种这么廉价的草药都啃得这么香,若是让南夷人看到,还止不定怎么心酸飙泪了。 “楚兄,是不是像小金这样动?”季渊徐说着,拖着金虫子正在啃的那棵金钱草,然后那只金虫子只能蹬着腿边朝季渊徐叽叽地叫着,边追上去啃,在整张桌子上爬来爬去,看起来很可爱。 楚啸天蹙着眉,怒道:“怎么可能?别拿这种没节操又容易被人诱拐的虫子来形容本世子的孩子!” 柳欣翎:=__=!难道你在意的就是这个?特么的想揍他一顿…… “哎?不是么?虫子不是一般像这样爬么?难道小金做得不好?”季渊徐很惊讶,然后因为金虫子做得不好,很残忍地将金钱草没收,没吃饱的虫子顿时整个身体颓然地倒在桌子上,像只死虫子一样任楚啸天怎么戳都没了动作。 柳欣翎觉得她看不下去了,再听这两二货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将桌子给砸了。以后谁再敢和她提虫子,她就跟谁急! “嘿,我说,你这么想感受胎动,干嘛不去娶个女人搞大她的肚子不就知道了?” 楚啸天端着茶杯喝了口热血,惬意地说,内容不改他流氓的本质。 最近春雨太频繁,不能出去,显得很清闲。当然,最清闲的还是不能再往山上跑的太医。 季渊徐也捧着热茶呷了口,叹了口气说,“谈何容易?我想要的娘子,是能陪我上山下海,走遍大江南北,进得厨房,出得厅堂,打得了流氓,杀得了刺客,应付得了极品亲戚……” “……” 柳欣翎和楚啸天两人同时呆滞了:=__=!这位太医以为他娶的是老婆还是超级管家?不,超级管家都做不到这程度吧? “楚兄,你有认识这种女子么?有的话,若是不嫌弃,小弟我马上让人上门提亲,我不介意她的长相和身份,会一生一世待她好的。”季渊徐眼巴巴地瞅着两人,十分诚恳地说。 柳欣翎低下头,心说你去娶个内裤外穿的超人好了,绝对能符合的你条件! 楚啸天抹了把脸,双手放在某位太医的肩膀上,一脸诚恳地说:“渊徐啊,你还是打一辈的光棍吧,真的,这样对你比较好!” 90、第 90 章 由于季渊徐的妻子人选太苛刻了,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位太医,估计他这辈子是要打光棍的命了。不过,也幸好他现在没有什么长辈在上头压着,没有婚姻压力,就算他是个大龄剩男,认识他的人也只会以为他太不靠谱了,没有人愿意将闺女嫁给他祸害罢了。 季渊徐虽然有些二,但也看得懂别人的脸色,见楚啸天和柳欣翎面色有异,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专心地询问起柳欣翎的身体状况来。相对于他未来的娘子会是怎么样的,他对胎动比较感兴趣。 季渊徐既然答应了楚啸天,一定要将柳欣翎的身体调养好,让她生产时少受些磨难。当然,以某位世子爷蛮不讲理的性格来说,一定得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才行,世子妃平安生产什么的,已经成了作大夫的责任了。 等天气终于放晴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月,柳絮纷飞的时节。很快就到清明节,柳欣翎终于像只出窝的猫一样,琢磨着是不是该去郊外走走之类的,当散散心。 被困了一个冬天和一个春天,再宅的人也会受不了。 “娘子……”楚啸天有些迟疑,瞄了瞄她高耸的肚子,心里着实担忧。 七个月的身孕,肚子比平常的孕妇都大了很多,让他打从心里感到担忧。楚啸天在开阳城里巡视产业的时候,也曾在路上见到过年轻的丈夫扶着怀孕的妻子进药铺抓药的情景,他去围观过,对比了一下,觉得就算是怀孕,他家娘子也是最美丽的孕妇,让他百看不腻。不过,那个怀孕虽然脸胖了一圈,但肚子好像没有他家娘子那么大吧?相比于这个孕妇,好像除了肚子外,他家娘子是不是太瘦了呢? 所以,楚啸天担忧了。心里有些不安,本来女人怀第一胎就辛苦了,而且还是双胞胎,以后生产时会不会有危险?为此,楚啸天特地去资询了刘嬷嬷等人,在知道女人第一胎很危险,双胞胎更是危险时,真的将他吓着了。 这么大个男人,因为知道妻子生孩子时会有危险,竟然吓得嘴唇都哆嗦了。 楚啸天了解了其中的凶险后,自然是下了死命令,不准在世子妃面前透露这种事情,免得她胡思乱想出个什么意外。刘嬷嬷和李嬷嬷等人也是明白这个理,忙应下了。幸好,因为世子妃爱发呆,也没有机会去关注别的什么事情,让她们省了很多麻烦。 “怎么了?”柳欣翎对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奇怪,觉得这不符合某些急脾气的世子爷的做法。 楚啸天心里叹息,面上却笑起来,“娘子,现在天气好,你到院子里去走走了好了,外头人多,外一一些不懂事的冲撞了你可不好。你瞧,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小家伙,咱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柳欣翎也明白这个理儿,想了想,很快便将出门踏青的念头熄了。比起一般的女人来,她太理智了,虽然心蠢蠢欲动,恨得不仗着孕妇的身份脑袋短路去做些傻事儿——反正也有人担当着,但理智很快压抑住了那些蠢念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比平常的女子更安份更能宅得住的原因。 楚啸天见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心里有些发软,小心地将她拥进怀里。 十月怀胎的日子其实挺辛苦的,特别是她现在的肚子太大了,比只怀了一个孩子的女人更辛苦,其中的艰辛不是常人能想像的。特别是晚上的时候,不是尿急,就是脚抽筋,有时生生痛醒时,再也睡不着了。 或许,她到现在还能保持着平常心,大概是怀孕的过程中,一直有这个男人陪着吧。偶尔的时候,她会想着,若是这个男人没有在身边,她会变成怎么样?若是这男人没有对自己始终如一,自己又会变成怎么样?大概,会很无助吧。或者,会很彷徨害怕吧。 幸好,他一直在。 幸好,他一直没有变。 有时候,晚上被憋醒起夜时,她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这个男人还是惊醒过来。甚至她腿抽筋时,她才稍稍一动,他的大手已经摸上她的腿熟练地按摩起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莫说这个习惯三妻四妾的社会,就是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也没有男人肯为女人做到这程度吧。 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何他要做到这程度呢?作为一个男人,他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男人所能做的了。后来有一次晚上,她又因为腿抽筋醒来,在他为她按摩时,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时他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奇怪自己为何会问这种傻问题,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娘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别胡思乱想,你怀孕那么辛苦,我自然要对你好些。” 这么平常的一句话,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就让她轻易地被感动了。 或许,这也是他最真实的心意吧。因为体贴她怀孕辛苦,所以他想对她好。 大概是对她没能出门去散散心有些愧疚,所以楚啸天极尽所能地开始讨好她,衣食住行方面更细致了,甚至让戏子进府来给她唱戏逗她开怀。由于楚啸天是被贬至江南,府里自然是没有戏班子的,要听曲儿,都是到外头叫戏子进府来。 很快到了清明节,虽然不能回京去扫墓,不过府里设了案台红烛供奉先人。 大抵是过节,等到了晚上,楚啸天和季渊徐两人破例饮起了酒。自从她怀孕后,也不知道楚啸天是怎么想的,府里头禁了酒,只要他和季渊徐不喝,自然也没有人敢违抗主子的命令。 见他们兴致高,柳欣翎吩咐厨子给他们做了些下酒菜,便回到房里。她受不了那股酒味,不过难得见他们有兴致,她自然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夜色越发的深时,柳欣翎刚在墨珠的帮忙下沐浴出来,想到厅里的那两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忙让丫环去瞧瞧,顺便将醒酒汤送过去。 墨珠给她擦干头发,看了眼她的肚子,说道:“小姐,世子很希望你肚子里的小主子是一男一女,奴婢看,应该也会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为什么这么说?”柳欣翎并不介意是孩子的性别,这方面压力不大。可是,听楚啸天叨念多了,心里也开始期盼孩子也是一男一女,不忍让他失望。 “因为柳府里的大小姐和大少爷也是双生啊。小姐,您是夫人的女儿,奴婢想,您应该也会像夫人一样第一胎是龙凤胎的。柳家的几位小姐里,奴婢觉得就属小姐您最像夫人了,应该在这方面也会像的。”墨珠说得很轻巧。 “我可不能像我娘一样生那么多。”柳欣翎翻了个白眼,想到自家的兄弟姐妹,不觉头皮发麻。 墨珠抿嘴笑了下,觉得这事真不好说。 刚将头发擦干时,外头响起了咣当的声音,然后伴随着一系列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踢倒了。 柳欣翎扶着腰起身,正让丫环去看看时,却见沉着一张俊脸的男人走了进来,绿衣畏畏缩缩地跟在后头,一脸苍白。 “娘子……”楚啸天看到她,神色不由得有些松怔。 “怎么了?”柳欣翎走近他,一股子酒味扑鼻而来,忍不住后退几步,赶紧将他赶去洗澡,不然不给抱。 楚啸天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见她躲得老远,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实在是可爱得不行,不由得有些恶作剧地欺上前,捉着她在她脸上盖了几个口水印后,方满足地去耳房沐浴了。 等他离开后,柳欣翎让墨珠扶着她坐到床上,看着仍是脸色苍白的绿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绿衣瞅了眼通向耳房的小门,小声地说道:“小姐,刚才世子爷回来的时候,似乎有些醉了,海棠她……想要去扶世子,不过被世子踹了一脚,跌到了院子里的花丛中,受了些伤。然后世子吩咐管事嬷嬷,明天将海棠谴送出府,不准她出现在府里。” 柳欣翎蹙起眉头,楚啸天是脾气不好,但只要下人不去惹他,做好自己的本份事,他一般不会对谁发脾气的。所以,她觉得定然是海棠做了什么罢。 果然,绿衣看了她一眼,又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姐,其实是海棠想趁世子喝醉勾引世子,所以才会让世子发作她。只是,海棠是王妃身边的人,世子这样做……”绿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生怕主子会因为海棠的事情被王妃责骂。 柳欣翎眸色暗沉,抿着嘴没有说话。 一时间,室内安静得近乎诡异。 半晌,柳欣翎方道:“就按世子说的办吧。” “小姐……”墨珠和绿衣都不觉看向她,见她神色平静,便也不再多言。 柳欣翎又问了外头有没有东西被坏脾气的男人踢坏了,知道有一张柜子被踢倒,桌上的茶几都碎了后,只能无奈地让人去收拾好。 楚啸天沐浴出来的时候,酒意已经去了几分了,看到她坐在床上发呆,笑了笑,也窝了过去直接将她搂到怀里。 等她发完呆后,见到某位世子爷已经在解她的衣服了时,不觉满脸黑线,赶紧将某颗埋在她胸前啃的头颅抬起。 “醉了?”柳欣翎挑眉问道。 楚啸天就着她双手的力道,凑近她的脸,张开嘴巴朝她哈气,“没有,我漱了好几次口了,没酒味。”不过,因为喝了酒,身体的反应比起平时还要容易受挑逗,单单是抱着她绵软的身体,嗅着她身上清幽的体香,就忍不住起了欲望了。 柳欣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以为没有酒味就可能胡来了么? 楚啸天自然不会胡来,如今她的月份大了,他也不敢胡来。只是男人的身体到底还年轻,又容易冲动,这种时候,只能劳动到五指姑娘了——自然,是劳动她的五指姑娘。 两人窝在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还有男人轻浅的喘息声。 她趴在男人怀里,脸上浮现薄薄的红晕,小手被一只大手捉着一起套着某个巨物,做着机械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等男人终于发泄出来,她的额角已经泌出了汗,空气中的味道越发的重了,让她都起了些反应,脸上的红晕深了几分。过了会儿,他抽来干净的帕子将她柔软的手擦干净,捧着她红通通的脸蛋,给了她一个很温暖的吻。 “你刚才怎么生气了?”她倚在他怀里,有些明知故问。 楚啸天自然不会知晓女人的小心眼,摸着她的发,声音低沉,“嗯哼,一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贱人,还敢往本世子身上凑,没打死……”她现在是孕妇,太过血腥的话不能说,率硬生生转了话题:“反正,不关你的事,你不用为她费神。” 听到他的话,她心里有些高兴,将脸蛋越发的往他怀里钻,免得被他看到自己弯起的唇角。 她很满意他的表现,他曾说过,她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他不会碰除她以外的女人。或许,她那时还不相信,现在,却信了。 他真的做到了,如何不让她高兴? 91、第 91 章 进入四月份,天气变得热起来。 南方的暮春时节,并不显得温和,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湿热,扑面而来的水气着实让这些习惯了北方干热的气候的人越发的难受。 随着肚子越发的大时,她的身体变得很笨重,甚至走路的时候,时刻都得让人揣扶着。而楚啸天也下了死命令,她的身旁绝对不能离了人。至此,使得王府里的所有丫环下人都有些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已经八个多月身子的世子妃,甚至有些丫环看到她肚子那么大,会不由得露出担忧的眼神来。 这种眼神多了,再迟钝的人也会有所感觉,这让她感觉很糟糕。 柳欣翎觉得她最近的脾气有些暴躁,无论做什么事都显得心浮气躁,甚至是夜里睡觉时更是辗转反侧,使得同床共枕的男人也跟着没有睡好。有时候看到男人眼下的黑眼圈,她心里会浮现一种愧疚,那种愧疚感,多了,变成了一种对未来的浮躁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可能患上产前忧郁症了。 产前忧郁症又该怎么缓解呢?她没有经验,身旁也没有亲近的长辈给她建议,让她越发的难过。 幸好,她一天中发呆的时间比较多,发呆的时候,她的脑袋处于一种完全空白的状态,看起来双眼有些呆滞,没有空胡思乱想什么。但发完呆后,心情又会开始陷入浮躁中。 而她的绝望,还有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比普通女人还要弱几分,这样的身体,却孕育着两个孩子,真的能平安生下来么?她知道以这时代的医术而言,女人生产就像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更遑论是一胎两个,危险更是难以估量。 这让她心头越发的害怕,这种情绪一直难以缓解。短短的几天,就让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迅速消瘦下去,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 楚啸天是第一个发现她异样的人,然后看到她莫名的开始消瘦憔悴,使得他心情也开始暴躁起来,无奈之下,只能又去折腾季渊徐和所有伺候的丫环嬷嬷。可是,嬷嬷们虽然有照顾孕妇的经验,但每个孕妇的情况都不一样,世子妃又是个内敛安静的,她们实在是无法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而将自己折腾这样啊。 这种绝望的心情,直到怀孕快九个月的时候,睡到半夜的时候,她突然从恶梦中惊醒,发出短促的尖叫。 浑身冷汗涔涔,止不住地发抖。 她竟然梦见自己生产了,然后难产,最后接生嬷嬷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问她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翎儿乖,那是梦,不真实的啊。”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一具温暖的怀抱,男人沙哑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在她耳畔说着,柔软的唇蹭着她的脸颊,用袖子将她额间的汗珠温柔地擦试干净。 为了她,粗鲁又暴脾气的男人学会了什么是温柔,学会了怎么去照顾一个女人。虽然学习的过程并不算困难,但要做到如此仔细的地步,还是有些考验男人的恒心和毅力,可是他几个月如一地坚持下来了。成果是霏然的,从她越发地依赖他的举动可以看出来。 涣散的双瞳终于看清了拥胞她的男人后,感受着他柔软的安慰,突然心里觉得非常委屈,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呜呜地哭起来,那压抑而低泣的声音,成功地让男人吓得手足无措。 他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么失态地哭过,成功地将他吓住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翎儿乖,不哭啊……”楚啸天扶着她因为怀孕而粗得没了形状的腰,赶紧哄着,心里也暗暗烦恼。他发现,孕妇太乖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没法看出她近来在怕什么,每次问了她也不会回答…… 楚啸天哄了一阵,发现埋在他肩窝里哭泣的声音小了些,终于松了口气。也顾不得她的眼泪鼻涕都抹在了他的衣服上,在她哭到打嗝时,赶紧探手去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过来给她擦脸。 室内点着一盏小灯,为的是方便她频繁地起夜时能看清楚路,这也让他很容易看到她发红的眼角,越发的心疼。 楚啸天避开她高耸的肚子,小心地揽着她的腰肢让她靠在怀里,见她蜷缩着身体窝在他怀里,不由得微笑起来。想到她哭了一阵,怕她会脱水,手探到床前的柜台上摸到微凉的茶壶,不由蹙起眉。 “翎儿乖,我去给你拿杯温水过来好不好?”他柔声哄着,不想给她喝凉开水。所以只能到外间去让丫环将温着的水端进来。 “嗝……不、不要……嗝……”她边打嗝边摇头,紧紧地靠着他,仿佛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不肯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楚啸天摸摸她的脸,有些无奈,只能端过柜台上的凉开水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含了一口,待水在嘴里含温了,方抬起她的下巴哺给她。 密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水珠,轻轻地颤动着,仿佛蝴蝶的翅膀在雨中颤动。她眨着眼睛,机械地咽下男人哺喂过来的水,直到男人以这种方式将一杯水全部哺喂进她哭得干涩的喉咙里。喝完一杯水后,她打嗝的频率变得小了,但仍是小声地打着嗝,让他的心随着那小小的声音揪成了一团。 哭了一场,又有他的安慰,她的心情没有了先前那般的压抑,但也觉得累了,眼睛半眯着,打着哈欠。 “翎儿,睡吧。”他亲亲她光洁的额头,温和地说。 她仰起脸看他一会儿,温驯地点点头,又将脑袋拱到他怀里,双手搭在他脖子上交握着,一副信赖万分的模样。 楚啸天叹了口气,心知她现在神智并不清醒,才会做出这副依赖的模样。虽然这让他很高兴,但也有些慌乱。他可能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心浮气躁了,他只想着不让丫环嬷嬷在她面前说生产的凶险,但却不知道她其实会胡思乱想。 将被她的眼泪弄湿的睡衣脱下,也没有心情下床去拿件新的穿上,就这么裸着上身,他抱着她侧躺下,自她身后将她搂到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高耸的肚子,柔声道:“翎儿,季渊徐正在研究一种让孕妇顺产的药,一切都会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闻言,她身体一震,揪住她搭在肚子上的手,小声地问:“真的么?” “嗯,季渊徐说过再过段时间就能弄出来了,所以你要好好的,一定会将孩子平安地生出来。” 夜深人静,男人磁性的声音非常性感,一遍一遍地安抚她害怕的心。听到他的话,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或许,季渊徐创造过太多的奇迹,让她不由自主地相信季渊徐的能力。 楚啸天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直到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她终于睡着了,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几分。 怀里的女子,在最初见面时,他就知道,她会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存在。他无法想像,若是生命中没有她,他会变得怎么样?大概,还是曾经那副没有目杯没有希望的纨绔子弟一样的人吧。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允许出现任何让她遭遇危险的事情?就算是生产,他也不允许发生任何超他允许的意外。 天又亮了,太阳从东边升起,慢慢升到半空中。 柳欣翎醒来的时候,挪动着笨重的身体,习惯性地想往旁边偎去,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眨眨有些困意的眼睛,外头的阳光明媚,从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蓝天白云,还有蓝天下高大的梧桐树。 压抑的心情突然变得晴朗,在这样明媚的日子里,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墨珠和绿衣听到屋子里的声音,进来的时候,有些惊讶地看到床上坐着的女子难得温和的笑脸,两个丫环互看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世子妃终于恢复正常了。 老实说,她们发觉世子妃陷入某种焦躁状态时,心里着实担心,但她们是下人,主子不吱声,她们只能干着急。幸好,现在看来是恢复了,应该是世子的功劳吧。昨晚是墨珠守夜,自然也听到半夜的时候,房里传来隐约的哭声,让她着实担心了很久,现下看来,他们不需要担心了。 这边某位世子妃终于恢复正常了,另外一边,季渊徐正苦逼地应对着某位世子爷的逼迫。 “渊徐,我要你保证,会让我娘子平安产下孩子!嗯,孩子也要平平安安的!”楚啸天眸色深沉,脸上无一丝笑意。 季渊徐嘴角微抽,有些苦恼地放下捣药的药杵,无奈地说道:“楚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就是连我,也作不到绝对的保证。” 楚啸天蹙眉,神色有些阴沉,“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季渊徐敛去脸上的笑容,认真道:“楚兄,你应该也知道,嫂子她……听说自小生过一场重病,后来调理不当,致使她的身体比平常的闺阁女子还要虚弱几分。虽然在她有身孕以来,我已经尽力为她调养了,但她此次是怀了双胎,情况比较凶险。就算我尽量为她考虑好一切,我也……” 楚啸天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搭话。 季渊徐苦笑了下,“楚兄,我会尽量的。这些天小金在山里帮我找到一些难得的好药,我会尽量将它们制成药丸,届时对嫂子生产时会有些用处。” 初夏的风从窗台吹进来,窗台上的那株富贵竹摇曳不止。 室内安静了会儿,半晌,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渊徐,若是到了那时候……就保大人吧。” 楚啸天扭过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他想起两年前,秋日的枫树林里初见的情景,还有婚礼上,掀起盖头时,她温婉的笑容……他想了很多,最后停留在昨日她哭泣的泪颜上。 其实,不只她害怕,他也同样怕的,怕她会难产,怕她在生产中发生什么意外而离开他。每当想到这种可能,都会让他止不住的害怕。只是他是男人,不能任自己的情绪呈现在世人面前,更不能让她不安的心再添忧愁。 微微叹了口气,大抵是,越长大,需要承担的事情越多,他已经无法如同少年时期随心所欲地过着自己纨绔子弟的生活,也没法再让自己成为一个只知道仗着权贵欺压人的贵族,不用考虑什么后果,嚣张得没了边。那样的日子仿佛已经很远了,现在想想,或许他该感谢肃王叔当年将他丢去山中历练的举动,才能让他在这种时候,有这般坚忍的心及取舍的迫力。 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可以生。 可是,若是她没有了,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柳欣翎了。 所以,他很明白自己的取舍。 良久,季渊徐低声说道:“……楚兄,我知道了。” 到了五月份,她的肚子快九个月大了,腹部高高隆起,晚上睡觉都觉得被压得胸口发闷。 她以前常听老人家说,怀孩子一般是“七活八不活”,虽然有些迷信,但人到了这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避开这忌讳。渡过了危险的八个月后,没有早产的迹象,她心里也松了口气。至少孩子呆在肚子里的月份越足,说明他们越健康。 随着预产期的接近,楚啸天将所有的事情都推了,一整天都陪在她身边。若是实在不能推的工作,他就让人将文件送到府里,然后拿到房里头坐在她对面处理,硬是要她安然地呆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除此之外,刘嬷嬷等有经验的老人也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接生嬷嬷也被安排在隔壁院子里随时待命,产房也根据季渊徐的布置及她的意见弄好,就等着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出来和大家见面了。 过了重午节后,很快到了五月中旬,在众人的高度紧张中,她终于感觉到了疼痛。 楚啸天就在她对面看着一份文件,习惯性地抬头望她时,很快发现她皱着脸忍痛的模样。 “翎儿,怎么了?” 柳欣翎勉强朝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说道:“啸天,我可能要生了。” 楚啸天呆了一下,慌忙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将桌旁摆着的一盆兰花不小心扫到了地上,发出了咣当的声响,使得外头守着的丫环马上冲了进来。 “世子妃要生了,你们赶紧去准备!” 楚啸天朝进门来的丫环吼道,然后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过去将蜷缩在长榻上的女子抱起来,深吸了口气,方稳稳地朝准备的产房走去。 很快的,整个王府都被惊动了,连在外头给开阳城百姓义诊的季渊徐也教孙管家扯了回来。 因为他们的世子妃终于要生了。 刘嬷嬷等人很有经验地将乱成一团的丫环们指挥去干事情,等将现场秩序弄得井然后,方发现产房里还有个不应该出现的人还忤在原处没离开呢。 “世子爷,您……”依旧惯例,男人是不准进入产房的,这么个大男人在产房里,让他们行事也不方便啊。 刘嬷嬷准备赶人的话在某位世子爷凶狠的表情中,噎在了喉咙里,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刘嬷嬷觉得女人生孩子,你个大男人来这里添什么乱啊,这不是瞎折腾么?可是,自家世子爷那脾气,她也知道的,若是他不肯的事情,就是皇上来了,他也不会听话。 楚啸天将一干准备赶人的嬷嬷凶住后,便坐在床前握住孕妇的手,焦急地拿着汗巾为她擦汗。 柳欣翎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疼过,疼得她想砸毁屋子里的一切东西。直到一阵温暖的吻落在她眼皮上,吮吻去她的泪水时,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男人担忧的眼睛。 “你……你出去……”她困难地说,将手抽回来。既管真的很疼,但是她的理智还是让自己不能伤害他。她担心自己昏迷之中,不小心伤了这个男人,那该怎么办? “我不出去!”楚啸天低吼道,再次将她的手拽回手中,“翎儿,我陪你……” 汗水又一次浸湿了她的眉眼,男人英俊的面容有些模糊。可是……她再一次挥开他的手,她的力气已经很轻,甚至因为正在生产使得她使出的力气连平时的一分也没有到,但仍是让男人整个让她直接甩了出去。 屋子里正在忙碌的丫环嬷嬷们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 这时,所有人才突然发现,他们准备好了应付所有的一切突发事件,却独独忘记了,这不是普通的孕妇,而是个力大无穷的孕妇,届时生产时她疼得失去意识,然后忍不住一脚将接生嬷嬷什么的都踹飞了怎么办? 这真是个问题! 楚啸天在所有人沉默的目光中,狼狈地再次爬回床前。 “翎儿,我不走!”男人固执地说。他的女人正在生孩子,他怎么可能离开? 看到他这模样,柳欣翎又气又怒,还有一种想哭的欲望——或许是因为太疼了,才会比平时脆弱。可是,她知道这男人留在这里,她一定会因为疼痛之下失手将他伤了的。 “你……你不走的话,我就不生了!”气急之下,她吼道。 楚啸天整个人都被她一句话给吼懵了。 92、第 92 章 柳欣翎满脸大汗,忍着下-体一波一波的巨痛,咬着牙瞪着一脸固执的男人。 “我……”楚啸天被她吼得有些惊慌,看她疼得脸蛋都有些扭曲了,更是慌得不行,“翎儿,我……” “快点出去!”她咬着牙挤出话,“你若是不出去,我就不生了。” “……” 刘嬷嬷等人作壁上观,听到孕妇的话,只觉得啼笑皆非。生孩子又不是那啥啥,哪能说不生就不生的?可是,很快的,已经被孕妇生孩子这事情弄得脑子不灵光的某位世子爷真的被唬弄住了,更是慌得不行。 “别啊,翎儿,这么疼,咱们还是快点将他们生出来吧,免得你疼。”楚啸天苦着脸,又给她擦了擦汗,不过被孕妇很不留情地挥开。 柳欣翎觉得自己越来越疼,疼得就要失去控制了。可是某个被她调-教得很听话的男人现下却不听话了,还固执得让她想打人。不听话的男人让她只觉得一阵委屈,眼睛涌上了雾气,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疼得太厉害了,完全是生理反应,她真的不想哭的。 “呜……你到底出不出去……你、你不出去,我自己出去,我再也不要生了……”说着,她双手撑着床就要起身。 看到她的动作,所有人都慌了,都这时候了,孕妇怎么能随便移动?再也顾不得某个不应该出现在产房的男人是什么脾气,也不管他的脸色有多恐怖,刘嬷嬷赶紧过来将不肯走的男人劝说出去,免得他影响了孕妇的心情。 楚啸天仍在犹豫,却见某个孕妇已经硬生生地扯断了身下床板的一角,顿时又是一阵惊恐地叫道:“翎儿,我出去就是了,你别弄断了床板啊……”床坏了就坏了,但若伤着她自己可就不好了。“你们几个,世子妃就交给你们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哼!”说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刘嬷嬷等人听到他前面的话,原本心松了口气。可是见他前一刻还对着孕妇轻声细语,转头就朝她们凶神恶煞地威胁,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都这种时候了,世子爷还要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么? 楚啸天磨磨蹭蹭地往门口走,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被他用了几分钟才磨蹭出去,然后房门很无情地在他身后关上。楚啸天靠着门,表情有些沮丧,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连想留在产房陪她也做不到。这种自我嫌弃的滋味在听到房内女子痛苦的□声时,更加的深刻。 季渊徐颠着他的药箱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被赶出产房的男人,见他趴在门前挠爪子的模样,不用得劝慰道:“楚兄,女人生孩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你现在急也没有用,还是先宽宽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手直接拎住了衣领。 “药呢?”楚啸天凶神恶煞地问,“带来了没有?” 季渊徐体谅他现在的心情,所以也没有生气,好脾气地说道:“自然是带了的。里头的情况怎么样了?哎,你别急,我得看看情况,才能让嫂子吃药啊,这药是有副作用的,可不能随随便便吃。” 楚啸天听罢,终于没有那么急躁了,但他刚被赶出来,哪里知道孕妇的情况怎么样了,只能又趴回门边,扬声问道:“娘子,你怎么样了?” “……” 里头安静了会儿,然后响起了某位孕妇忍耐的哭骂声:“好疼好疼,楚啸天,你混蛋!滚,别来吵我,我不要生了!呜呜呜……” 男人一听,又想挠爪子了,被调-教得事事以老婆为重的男人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地说:“好好好,不生就不生,你省点力气生啊……” 随着他这句话,屋子里头突然有什么东西碎裂的东西响起,唬得他差点蹦跳起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心急得抓耳挠腮的男人很想就这么冲进去,幸好墨珠及时出来了,用她纤细的身体杵在了门边,档住了某人想要冲进产房的动作,冷硬地说道:“世子,世子妃只是不小心捏断了铁棍,请您不要进去。” “铁棍?”季渊徐探着脑袋问。 墨珠很淡定地给门外的人解惑,“嗯,不能让世子妃破坏了产房,木头太不经捏了,世子妃轻轻一掰就断了,所以奴婢自作主张找了些铁棍给世子妃疼时抓住。” “……”季渊徐纠结了会儿,方对丫环说道:“墨珠姑娘,你考虑得极是。” 墨珠矜持地点头,然后又对门边傻站着的男人说:“世子爷,世子妃说了,她在生产中所说的一切的话都不是出自本意的,所以请您别热血上脑,随便搭腔,她会忍不住火气大。” 明显被人家嫌弃了的男人又一次受到了打击。 季渊徐一脸同情地说道:“楚兄,听嫂子的话,你还是省点口水吧。” “闭嘴!”楚啸天火大地朝他咆哮。 被迁怒了的太医只能耸耸肩,以示自己的无辜。 正在这时,产房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声,吓得两个男人同时哆嗦了。墨珠面色微变,朝两个男人点头,掩好门,又跑回产房。 时间慢慢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强作的镇定早已随着巨痛不知丢到哪个角落旮旯里去了。 她真的很疼,小腹下坠,却没有丝毫要生的感觉,让她越发的慌张难挨。 “世子妃,跟着奴婢做,吸气,呼气,别昏啊!!”刘嬷嬷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力持镇定地引导着孕妇。 她只觉得好疼,嬷嬷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先前那股好不容易压抑住的绝望又开始袭上心头,像心魔一样如何都甩不掉,连一点负面的小情绪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娘子……翎儿,你怎么样了?” 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勉强睁开眼睛,透过被汗水浸湿的眼帘,却没有看到那个男人,方迟钝地想起,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力气,将他赶出去了。可是,现在看不到他,她心里又开始恐慌起来,越发的绝望。 先前,她好像也是这样焦急不安,皆是因为她舍不得那个男人。两辈子加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理智如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深爱着一个男人,愿意费尽一切心思,留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若是她死了,他会怎么样? 所以,她绝望,怕自己真的走到这一步。因为她是个女人,且是个母亲,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舍不得那个男人,她都会选择放弃自己保住孩子。可能,再过不久,她就要面对选择了吧? “啊……” 一阵用力过后,她已经筋疲力尽,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已经过了一天时间了,过多的疼痛让她只能发出微弱的叫声。可是这声音还是让守在门外的男人听见了,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季渊徐、安顺等人也在门外守了一天,每次听到里头透出的痛苦的呻-吟声,他们会发现男人脸上的肌肉就抽搐一回,牙根咬得咯吱作响,脸色也越发的惨白。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男人的脸色却越发的平静,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季太医……”安顺忍不住叫道。这么久还没有生出来,在他看来,世子妃估计是难产了。 季渊徐的眉毛蹙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不过,安顺的声音仿佛让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跳起身——因为站太久脚发麻而踉跄了一下,但很快便站稳伸手将季渊徐扯了过来,阴狠地看着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一般:“可以拿药出来了吧?” 季渊徐皱了下眉,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门,最终在男人阴狠凶恶的目光中,拿出一个白玉色的瓶子,说道:“先喂一粒黑色的药丸,等过了一刻钟再喂一粒红色的,不要弄错了。” 楚啸天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瓶子,直接踹门进去。 这回,她没有理由再赶他出去了。 他这样想着,理直气壮地进了产房。 房里的空气有些闷热,血腥味儿扑鼻而来,他第一眼就看到房里摊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女人,憔悴而虚弱,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子的她,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从胸口腾升而起,又辣又热地哽在了嗓子眼里,等回过神时,方发现脸颊上有两行水渍。 看到他出现,屋子里的嬷嬷都震动了下,“哎,世子爷你……”嬷嬷们心中暗暗叫苦,世子妃现在这状况,不可能有力气去赶人了,这回恐怕没有人能将他请出产房了。 楚啸天不理会周围人的惊呼,定了定神后,方朝床走去,然后弯□,小心地为她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弄回耳后,又拿帕子温温柔柔地为她试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她睁开眼睛看他,眼光黯淡,唇角蠕动,如蚊蜕般低声唤他的名字:“啸天……” 楚啸天勉强地朝她笑了下,压抑住酸楚的心情,然后坐在床边将她后的大抱枕拿开,自己代替枕头自她身后抱住她。 “翎儿别怕,季渊徐拿药来了,吃了这药后,就能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了。”他说着,趁丫环去倒水的空档,低首用脸蹭蹭她苍白的脸蛋。 她黯淡的眼眸因为他的话而亮了不少,无力地倚靠在他怀里,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将孩子平安生下来! 墨珠很快拿来了一杯温开水,楚啸天拿出瓶子,里头只有两粒药丸,倒出其中那粒黑色的药丸,散发着一种怪味,他小心地喂她吃下。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不管房内房外的人都焦急起来。 突然,刘嬷嬷惊喜地叫道:“世子妃,头出来了,快加把劲儿……” 闻言,产房里所有人都精神大震。柳欣翎只觉得身下一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剥了下来。 刘嬷嬷激动而小心地接住那一团带着斑斑血渍的东西,麻利地剪去脐带,然后熟练地将孩子倒立在空中,“啪啪啪”地在屁股上拍了几下,那孩子发出了一声弱弱的嘤咛声,却没有哭。 “恭喜世子,是个男孩。”刘嬷嬷高兴地说。 这时,另一个嬷嬷大叫着:“世子妃用力,还有一个。” 生下第一个,第二个便容易多了,不一会儿,第二个孩子也顺利地生了出来。 只是,依然没有哭声。 柳欣翎模糊地看了眼那两个小肉团子,然后任自己力竭地昏迷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身体酸软得没法动弹。 柳欣翎无力地掀起眼皮,一时间被外头刺眼的光线刺得眼睛一阵酸涩,过了一会儿,终于适应光线后,再度睁开眼睛,侧首便看到男人坐在床前,正用一种莫测的眼睛看着床前的一张婴儿床,眼眸里跳动着她不懂的眸光。 “啊……”她张嘴,想唤他的名字,发现喉咙干涩得疼痛。 不过,只是这么个声音,还是让床前的男人惊觉,猛地扭头看向她。男人看起来很憔悴,也不知道几天没有休息了,下巴都长了一圈的青茬,给人一种很落拓的男人味儿。他的表情有些傻愣,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相信她会清醒一样,等发现她正睁着眼睛瞅他时,突然眼眶有些发红,忍不住又扭过脸,抬起袖子在脸上擦了擦,方转过脸,用一双泛红的眼睛看她,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翎儿,你醒啦。” “嗯……”她张嘴,声音沙哑得可怕。 楚啸天见状,赶紧站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扶起她小心地喂她喝水。等她喝了两杯水后,楚啸天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扬声叫道:“来人,去将季太医找来,世子妃醒了。” “是!”绿衣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柳欣翎无力地靠在他怀里,面色依旧苍白无色,连眼皮也有些沉重,但还是打起精神看向床前的那张婴儿床。 “孩子……” 她刚说了两个字,他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不由说道:“翎儿,是一男一女,真的是龙凤胎呢,看来算命先生没有骗咱们。哎,是哥哥先出来,妹妹第二。季渊徐看过了,他们都很健康,不用担心哦……” “我想……看看……”她困难地说,发现自己不只身体疲劳无力,连声音也很难发出来。 楚啸天沉默了会儿,说道:“稍等一会,好么?等季渊徐过来给你看看你的身体状况,我再将孩子抱上床让你看,好不好?” 她的目光困难地从婴儿床移到他的脸上,良久,方勉强地点了下头。 季渊徐很快就来了,柳欣翎发现他的模样虽然比楚啸天好一些,但也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让她不由有些稀奇。不过,听到季渊徐的话后,她很快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嫂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季渊徐坐在床前,露出了一个比较开心的笑脸,边为她把脉边说道:“你知道么,你竟然昏睡了半个月,楚兄差点没有抓狂,将我骂了个半死。明明我都告诉他,你只是因为太累了,需要充足的睡眠休息才能恢复过来,可是他却不信,每天都要威胁我好几次……” “闭嘴,专心干活!”楚啸天受不了地骂道。 季渊徐扁扁嘴,想起这半个月来的苦逼生活,只能闭上嘴吧,决定以后有机会要避着某位暴躁的世子爷去打小报告。 把完脉后,季渊徐对紧张地看着他的楚啸天说道:“楚兄,嫂子没事了。不过她现在身体仍虚着,可能还会睡一段时间……” “还要昏睡?”楚啸天拉高了声音,一脸凶狠地瞪着季太医,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你倒是听我说完啊!”季渊徐拉高了声音,“她现在清醒了,就不会再昏睡下去,只是每天清醒的时间有限,不会这么快恢复身体。” “哦。”楚啸天应了一声,完全没有恐吓人的心虚。 季渊徐又为她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事了,终于在某位世子爷赶人的目光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颠着他的药箱离开了。然后是端着一碗味道古怪的黑漆漆的药汁进来的墨珠,也同样是红着眼睛,但眼里透着难言的喜悦。 柳欣翎知道自己昏睡了半个月将他们吓坏了,当下朝墨珠虚弱地笑了笑安抚她。 墨珠抿着唇笑了下,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小姐,喝药了。” 楚啸天接过碗,自己先喝了一口试温度,然后露出一副想死的表情。不过低首看她的时候,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端着碗自己饮了一大口药,然后低首哺喂进她嘴里。 “……我自己来吧。”柳欣翎脸蛋微红,瞄了墨珠一眼,见她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想起自己昏迷这半个月以来,应该也是被人这么喂药的,顿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好不容易将药喝了,柳欣翎强打起精神,渴望地看向床前那张婴儿床,说道:“啸天,孩子。” 93、第 93 章 柳欣翎强打起精神,渴望地看向床前那张婴儿床,说道:“啸天,孩子。” 墨珠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地看向她,那眼神,有些深奥。 楚啸天皱着眉,说道:“季渊徐说,你现在身体虚着,不能太劳累,还是先休息,等你身体好一些后,随时都可以看。乖啊,孩子也在这里呢……” 楚啸天的话中断在某位世子妃凶残地扯裂了的被子上,那锦被被撕裂时发出的嘶啦的声音,让墨珠和楚啸天两人的眼皮同时跳了跳。明明那么苍白柔弱,甚至连坐起身都要人揣扶的羸弱女子,都睡了大半个月理应连拿个杯子也拿不住的人,却轻轻地用指甲划破了下被子,就这么撕裂了那锦被。 楚啸天沉默了下,有些沮丧地说道:“墨珠,去将小少爷和小小姐抱过来。” 墨珠应了一声,走到婴儿床前,弯身抱了一个裹着襁褓的小团子出来,放到她身旁的位置上,然后又继续去抱第二只小团子。 柳欣翎的目光完全被抱到她身旁的小团子吸引了,瞪大眼睛看着乖巧地躺在床上的小团团,然后当两只小团子排排靠着时,柳欣翎有些迟疑地看着两张同样稚嫩的小脸,感觉分不清两只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楚啸天指着第一个抱到床上的裹着亮青色襁褓的小团子说,“这是哥哥。”然后又指着另一个裹着大红色襁褓的小团子,“这是妹妹。” 此时,两只小团子都还在睡着,巴掌大的小脸,皮肤嫩嫩的,看起来很脆弱,让她都有些不敢伸手去摸,就怕弄破他们嫩嫩的肌肤。其中一只小团子偶尔小嘴咂巴几下,仿佛在吃东西一样,怎么看怎么可爱。看着两个孩子,心坎间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温柔,仿佛整颗心都被融化了。 这是她的孩子,孕育着她骨血的孩子,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看久了,柳欣翎终于能区分双胞胎的区别了,这么一区别,柳欣翎纠结了,怀疑自家这两孩子是不是弄错性别了?瞅瞅哥哥,虽然是个团子样,什么都是小小巧巧的,但两只并排在一起,五官还是看得出来比妹妹要精巧一些细致一些,好像连脸盘儿都要小一圈……两只都在睡,没有睁开眼睛,所以她不能对比两只的眼睛是不是也是哥哥比较妩媚,妹妹比较正常之类的…… “你们确定这是哥哥,这个是妹妹?”柳欣翎忍不住再三确定。 墨珠很肯定地点头,楚啸天更是理直气壮地说,“他的小JJ像小虫子一样,可不是接上去的,自然是男孩啦!”说着,还露出一副荡漾的表情。 “……” 柳欣翎满脸黑线地瞅他,心里觉得这位世子爷一定是去非礼过儿子的小JJ了,还会有如此心得,小心儿子长大知道自家老爹对他做过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孝顺他的! 柳欣翎纠结了会儿,到底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在楚啸天要墨珠将他们抱回婴儿床时,忍不住叫道:“等会儿,我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又不会跑……”楚啸天有些不满地说,忧心她的身体状况,让他的脾气有些恶劣。不过某个男人显然忘记了,孩子生下来后,他自个每天都要花很长的时间趴在婴儿床前看小包子,直到将他们看到醒为止。 柳欣翎没理他,强撑着精神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两团仍睡得香甜的小包子,确定了他们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她不太明白楚啸天和墨珠怪异的神色为的是哪般,但孩子很健康很正常,让她很放心。 放心了,她便让墨珠将他们抱回婴儿床,让男人扶着她躺下,很快地又睡着了。 柳欣翎的坐月子之类的时间就在她大量的昏睡时间中渡过了,虽然清醒的时间有限,但每天清醒时,她会闻到自己身上越来越重的汗酸味和乳香味,都有些痛苦。虽然先前有人帮她清理了身体,但也只是擦试了一下,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她生孩子的时候,恰逢五月中旬,现在六月份了,正是严热的夏天,天天窝在屋子里坐月子,不能吹风不能洗澡不能出门,圣人都会受不了。 最后,她自己终于受不了,让丫环打水来擦身子,才觉得好受些。只是这一过程,旁边的男人是一脸不赞同的,甚至凶狠地盯着帮她打水的丫环,用眼神去威胁恐吓她们。自然的,丫环们先前也不同意,但某位已经将威胁这一手段学得得心应手的世子妃随便将床前的柜子捏断了条脚后,丫环们哆嗦着不敢吱声了。 丫环们很内伤:她们不只要被世子妃威胁,还要被世子爷恐吓,这日子真是TMD难熬啊! 柳欣翎用湿毛巾擦脸,清清爽爽的感觉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然后对一旁生闷气的男人说道:“啸天,毛巾。” 还在生气中的男人马上屁颠屁颠地去拧了条干净的毛巾过来交给她,顺便露出与凶相不符合的温柔笑容。柳欣翎接过后,然后很淡定地将他凑过来的脑袋挪开,边用毛巾擦手边说道:“你不觉得我现在身上很臭,让你难以忍耐么?” “哎?是么?”某位世子爷一脸诧异,然后眼珠子一转,腆着笑脸又凑过来,“那我闻闻看。” 柳欣翎自然又是一掌过来将他凑过来的脸挪开。虽然说他是她的男人,但自己都有些受不了那味儿,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去闻?耍肉麻也不是这般耍法。幸好还有两天就满一个月了,等坐完了月子,她想怎么洗都没问题。 想着,她又摸了下自己头上的发,那种手感……让她再次有种想死的心情。 “哎,娘子你这样看起来,好像头发抹了好多头油哦~~”某位又犯二的世子爷很有眼力见地安慰她,“嗯,真的很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你一个月没有洗头的。” “……滚!” 然后狠狠地剜了眼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男人。 清理完身体,柳欣翎不理会一旁卖萌的世子爷,又让墨珠将两孩子抱来给她抱抱,培养一下亲子感情。因为她每日花了大量的时间睡觉,身体一直很虚弱,是以楚啸天不太乐意她将精力花在孩子身上,反而希望她多休息。 柳欣翎无视一旁男人的晚-娘脸,抱着儿子亲了一下,小包子睁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萌萌地瞅着她,虽然知道他现在的视线还模糊着,但她还是因为小包子瞅自己的模样而萌得心花怒放。 抱完了儿子,又去抱女儿。 相对于儿子还会睁眼睛瞅她卖卖萌让她爱得不行,女儿完全就是一懒货,随时都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准备睡觉,就算被吵醒了,也一样眯着眼睛瞅了两下就闭上眼了。特别是她那双眼睛还继承了自己的烟水杏眼,随时都一副水光潋滟的模样,半眯的时候,眼角水汪汪的,那小模样,啧,太让人怜惜了。 原本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婴儿嘛,除了睡觉还能干嘛?但小包子就算是喝奶尿尿便便什么的,也习惯性地半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她哥那般有精神,让人黑线不已。 将两只小包子轮流着抱过后,柳欣翎终于满足地歇下,很快便陷入了深眠中。 楚啸天守在床前,直到她睡得熟了,才叹了口气。 这次生产,将她的精力仿佛都耗光了,让她这段时间都在昏睡中渡过。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那半个月的时间,每天守着昏迷不醒的她,心里说不出的懊悔与难过。他不知道女人生孩子会这么凶险,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又怎么样呢? 男人倾下身,将额头抵在床上昏睡的女人头上,双眸闪烁着难解的眸芒。若是早知道,或许他不会让她怀上吧。也许这么做,在世人看来,他这想法很不孝顺,但是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她,那么他…… 孩子满月那天,开阳城里有钱有权的人都送来了丰厚的贺礼,毕竟这时代龙凤胎象征着吉祥,还是让人挺稀罕的。面对众人的维恭,楚啸天脸上遮掩不住的得意,英俊的脸上笑意晏晏,看起来意气风发,整就一副成功男士的模样,教随同父母过来一起给安阳王世子一双幼儿祝贺的一些闺阁小姐们羞红了脸。 虽然楚啸天名义上是被皇帝贬谪到封地的,但在开阳城里,他的身份还是高人一等的贵族,甚至连城守都在他抵达的第一天登门拜见,不敢有丝毫的待慢。加上他人长得英俊,行事张扬无忌,鲜衣怒马,风光无限。即便他已经娶了世子妃,还是令开阳城里的一众姑娘们对他芳心暗许,奢望有一天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然,姑娘们之所以会轻易对他有好感的另一个原因是,开阳城远离京城,这里的人一般极少会知道某位世子爷在京城里的不好的流言,只看到了他表面风光霁月,尊荣无限,自然而然地将心放在他身上了。即便不能作正妻,作个侧室也好,只要能得到安阳王世子的宠爱,妻还不如妾呢。 虽然众人的想法很好,可惜一直没有那个机会。 他们刚来到开阳城时,由于某位世子妃怀孕,为了让她安胎,安阳王府直接闭门见客,楚啸天也为了留在府里陪怀孕的妻子,将很多应酬都推了,在外头的时间也不多,是以见的人也不多,深居简出,没有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人们虽然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但却没有机会在他面前引荐各家闺秀啊。 另一边,柳欣翎也算是出了月子,马上让墨珠伺候着她痛痛快快地去将全身上下洗了个彻底,直到感觉自己身上的味道再也闻不到后,人也泡得头昏脑胀了,最后还是墨珠将她揣扶出沐桶的。 墨珠觉得她家小姐是不是过激了,边为她伺弄着头发边说道:“小姐你也真是的,若是世子知道您泡澡泡到头晕,会生气的。” 柳欣翎拿出一盒香粉,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往身上搓,听到墨珠的话,暗暗翻了个白眼,哼道:“我最近看他的脸色也不少,才不怕他呢。” 墨珠觉得某位世子妃傲娇了,不过她也知道,若不是世子爷明摆着宠妻,自家小姐这么理智的人,定然不会让自己惹火烧身的,实在是近来那位爷对待妻子已经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了,就算是石头也会被他给捂热了。所以不知不觉中,柳欣翎的态度也在改变,喜怒哀乐在那位世子爷面前都挺明显的。 弄干头发,柳欣翎穿上一套绿湖色的轻纱薄裙,坐在长榻上,让人将她家两只小包子抱过来。 奶娘很快将吃饱喝足的两只小包子抱了过来,柳欣翎先抱过妹妹,看到小包子又眯着眼睛一副懒货的模样,心知这姑娘没救了,遂将她放到身旁的位置上让她自个去玩。小包子也乖觉,全然不理会被娘亲遗弃的命运,小嘴咂吧着吹了个泡泡,然后自个睡觉去了。 柳欣翎抱过另一只小包子,小包子此时睁着一双黑葡萄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十分有精神。柳欣翎忍不住逗着他,很快的,小家伙抿着嘴,露出了个小小的笑容,看得她一阵惊喜。 “哎呀,世子妃,小主子对您笑了呢~~”嬷嬷在一旁凑趣地说着。 “是啊是啊,小主子好聪明呢,知道世子妃是娘亲,所以只对娘亲笑了。” ………… 柳欣翎听着丫环和嬷嬷们明显是恭维的声音,明知道她们只是为了讨好自己,但还是让她觉得一阵高兴,这也弥补了她昏睡以来,错过照顾自家小包子的愧疚。 虽然小家伙还小,但抱久了,也有些累了,但她却舍不得放开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她其实很想知道小家伙们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然为毛小包子的爹有时候总用一种十分诡秘的目光盯着他们瞧,让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有时候忍不住问他吧,他又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可转眼又拿一种诡异的目光继续去打量两只小包子。 所以,柳欣翎近来对两只小包子这么上心还有这么个原因。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看来看去,她都觉得除了女儿懒散了一些爱睡了一些,两只小包子都挺正常的啊。就算他们不正常,在她心里,他们就是她的孩子,她可不允许生出些什么意外。 正想着,外头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楚啸天从外头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景,不由得脸色一沉。 渡过那段少年时期的青涩,现在的楚啸天已经长成了个昂扬英俊的男人。或许,是这一年来即将为人父的生活令他成熟了,完全褪去了以往的跳脱与青涩,彻彻底底的长成了个可靠的男人。特别是当他沉下脸时,那一瞬间勃发的气势,比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更教人惊惧。 屋子里所有看到他的下人噤若寒蝉。 “你们在干什么?”楚啸天走了过来,看到她抱着的孩子,脸马上接拉下了。 柳欣翎无视他的脸色,让他坐到自己身旁,然后将儿子塞给他,自己抱起已经睡着了的女儿。楚啸天的动作很自然地抱过,完全没有初为人父的手忙脚乱,她估计,应该是在她昏睡的那段时间,这位世子爷应该是练习了很久吧。看他抱得比自己还要熟练,柳欣翎突然觉得很高兴。 “你笑什么?” 突然见她朝自己笑得明媚,楚啸天很快将刚才那股不愉快丢下。天大地大,没有什么比眼前的女子更重要。这是他在经历过她生产后,得出的结论。 柳欣翎眼睛一转,说道:“嗯,我是笑咱们闺女是只懒虫,她一天到晚都是睡睡睡,连尿床了都不肯叫一声,就只知道皱着张脸,谁知道她要干嘛啊?是不?”说到这个,她真想叹气,“她这么懒,到底像谁呢?以后怎么给她找婆家啊?” 楚啸天有些黑线,暗忖难道女人生孩子后,都会这么多愁善感的么? “娘子,这完全不是问题,莫说闺女还小,就是她长大以后也是这么懒散也完全不要紧,反正有资格娶本世子的闺女的男人,是绝对不会介意女儿这么个小毛病的。哼,若是他不怕……”未竟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也让人明白这位世子爷的意思了。 柳欣翎囧了下,明白这位世子爷以后挑女婿估计绝对是权大欺人的那种,她就怕女婿抗不住啊! 抱了会儿,她又有些困了。 楚啸天赶紧让嬷嬷将两只小包子抱下去,等所有人都离开,他自她身后将她搂住,低首蹭蹭她的脖子,贪恋那种触感。 他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抱着她睡了。 柳欣翎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靠在他怀里,一副犯困的模样。 看到她这样子,再大的欲念也没了。季渊徐提醒过,她的身子起码还要养上半年才会恢复正常,这也是吃了那药的副作用。楚啸天不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只能将满脑子的绮思驱出脑海,抱着她小心地躺到床上。 很快,两人都睡着了。 乌云慢慢将月亮遮住,天地间一片黑暗,夜风突然从窗台溜进室内,半垂在窗户上的竹卷在风中摇晃不休,撞击着窗框,发出啪啪的声响。 下雨了。 黑暗中,柳欣翎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满脸大汗。 她终于知道有什么不对了。 94、第 94 章 夜空中,乌云密布,突然一声雷鸣,很快便下起了夏日特有的雷阵雨。 身旁的人一动,男人便惊醒了。 “……怎么了?” 男人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问道,然后一只带着水气的手摸上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板向男人的方向。 柳欣翎侧首看他,屋子里点了一盏不堪明亮的灯火,使得她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不由有些怔忡。 楚啸天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搂到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温言道:“做恶梦了么?没事,梦都是反的!” 闻言,她无声地笑了笑,用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表示自己没事了。 见她难得撒娇的行为,男人心里一阵满足,暗暗高兴于自己果然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才会让她开始同他使小性子,依赖着他了。嗯,果然,男人只有成长了,才能让女人依靠。 满足的男人YY了一会,在窗外啪哩叭啦的雨声越来越急时,方发现下雨了。 “哎,下雨了呢。” 楚啸天感概了一句,这雨来得很急时啊。最近天气干躁,很多农作物都缺乏水灌溉,今晚下这么场雨,解了燃眉之急,挺好的。 楚啸天起身去将窗户掩上,杜绝了风雨溜进室内,才跑回床上继续抱着老婆睡觉。 “翎儿,你的身体还未恢复,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将身体养好方是。”楚啸天摸摸她的脸唠叨着,“等你身子好了后,咱们带着儿子女儿去游山玩水,让季渊徐给咱们开路,他最近又研制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药,听说连虫子都怕他了,因为他总是拿那只金虫子试药。不过有了他的药,咱们无论去哪里,都天下无敌,无人敢惹……” 安静地听着,柳欣翎很想说,季渊徐被这么压榨会哭的。而且就算没有季渊徐的药,你们这两二货一出,就是天下无敌了,况且儿子女儿这么小,哪里能去游山玩水? 柳欣翎在他的唠叨中,终于止不住身体的睡意,意识渐渐模糊。 在陷入昏睡之前,她想着,明天一定要好好瞧瞧两只小团子,是不是她想的那般。 第二天,柳欣翎清醒时,已经过了巳时(早上九点钟)了。 雨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停了,窗外的天空一片明净的天青色,白云高远,鸟儿在阳光下的梧桐树上欢呼跳跃,气氛宁谧而美好,宛若世外桃源。 醒来的第一时间,柳欣翎便命人将她家两只小包子抱来。 墨珠硬邦邦地说:“小姐,世子爷交待了,您醒后,先用膳,等喝完药了,才能抱两位小主子过来。” 柳欣翎呆了下,有些恼道:“世子爷呢?” “他一大早就出门去巡视商铺子。” 看来是无法朝某个男人发脾气了,柳欣翎只能在墨珠的坚持下,乖乖用早膳,然后喝了一碗味道古怪到想呕吐的药。 含着一枚蜜饯,柳欣翎扬着脖子,等着嬷嬷们将她家小包子抱过来。 很快的,两只依然裹着襁褓的小包子被送到了她床上。 柳欣翎手心发汗,认真地看着两只排排躺在床上的小包子,就差将脸顶到小包子身上探查了。 两只小包子中,妹妹被抱到床时,只是眯着眼睛好像瞅了她一眼,然后吐了个泡泡继续睡了。而哥哥很有精神地咿呀两声,眼睛偶尔转来转去,一副活泼的模样。她倾□的时候,一缕头发垂了下来,刚好被小家伙白嫩的小手揪住。 柳欣翎怕伤着孩子柔嫩的手心,不敢将头发抽回,只能维持着凑到他们面前的姿势,默默地打量两只小团子。 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哪只小包子继承了她的怪力。 不,或者说,到底她的那枚空间戒指跑到哪个孩子身上了。 是的,她那枚赋予她怪力的空间戒指突然不见了。 这些日子以来,由于她精神不济,大多时间都在昏睡中渡过,是以也没空关注空间戒指这等没用途的东西。加上她一直对那枚空间戒指当作鸡肋一样的东西,可有可无,从来不会特意地在意它。是以直到昨晚,她突然惊觉自己再也感觉不到那枚空间戒指的存在了。若是它没了就没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反正这么多年来,这东西也没有真正使得上用途的。可是,她怕那枚戒指会跑到她的一双儿女身上,然后又造成了他们力大无穷…… 柳欣翎相信,若两只小包子继承了她的力大无穷,楚啸天和安阳王都会哭的! 不过,柳欣翎也有些奇怪,若是她的怪力是空间戒指所赋予的,那空间戒指消失了,理应她的怪力也失去才对。可是,她现在很清楚,自己的怪力仍在,仍能轻易地撂倒一个男人。 观察了会儿,柳欣翎还是看不出什么,趁着小家伙松手的时候,赶紧将头发抽回,撩到耳后。 将儿子抱到怀里,柳欣翎小小地捏了捏他稚嫩的小手,也不敢太用力,怕捏伤了他。很快地,小包子虚拢成小拳头的小手张开,她趁机将一根手指头塞到小包子的小手心中,让他拽住。 然后……她抽不回手了。 柳欣翎确定了,儿子一样拥有怪力。 这个……这个…… 柳欣翎望了眼一旁的墨珠,见她一双清幽的双眸默默地回视自己,就知道墨珠是知情的。 “墨珠,他……” 墨珠看着她被小包子拽住的手指,说道:“小姐,小主子只要拽住了什么东西,只要他不松手,嬷嬷们都扯不出来。所以……”墨珠认真地看她,“小主子似乎和小姐您一样有怪力呢。” 柳欣翎:=__=! 大抵是见她的表情太纠结了,墨珠安慰道:“小姐您放心吧,小主子有怪力也是好事,至少没人敢欺负他。嗯,说不定以后小主子遇到坏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他们哦~~” 柳欣翎:=__=!喂喂喂,你那一脸骄傲的表情算神马啊? 柳欣翎这一刻才发现,她家丫环墨珠其实是个很强大的丫环,接受能力是一顶一的强悍,看到她,就显得自己太没用了,竟然还纠结。 过了会儿,柳欣翎接受了儿子可能得到了空间戒指产生了怪力的事情。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道:“那小小姐呢,她有没有怪力?” 说到这个,墨珠这个面瘫脸竟然露出了郁闷的表情,看得她也有些郁闷了。 “小姐,奴婢不知道。”墨珠闷闷地叹了口气,“小小姐一直在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连哭都嫌麻烦,最多在尿床了时哼唧两声,奴婢拿玩具逗她,她只是睁开眼睛瞅了奴婢一眼,又睡过去了,连东西都懒得抓,所以奴婢还没研究出小小姐是不是像小少爷一样有怪力。” 能让一个面瘫郁闷,似乎她的女儿很厉害哦。 柳欣翎突然乱骄傲了一把,然后很快在墨珠的瞪视下,发现这种骄傲真是毫无意义,不由得有些汗颜。柳欣翎心里也有些郁闷,只能安慰自己,女儿还是个刚满月的小婴儿,除了吃就是睡,啥都不懂,懒点也没关系的,等以后长大了,精神足了,就不会这般懒散了。(可能么?) “墨珠,世子知道了么?”柳欣翎又问道,想起了某个男人近来瞅着小包子诡异的目光,觉得他一定知道什么。 墨珠点头,“世子知道小少爷的怪力了。而且他也只认为小少爷有怪力,小小姐是正常的。” 墨珠想起那时男人发现小包子的怪力时精彩的脸色,忍不住有些同情他。毕竟自己妻子有怪力已经够打击他了,现下孩子也继承了怪力,那不是折腾他这做老子的嘛?以后儿子若是不孝顺了,他怎么收拾得了儿子?不过,幸好女儿还是挺正常的,让他有点安慰。 柳欣翎听到墨珠说她昏睡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顿时也开始同情起楚啸天来。她自然知道他面对她的怪力时的无奈,总认为自己不够男人,所以才打不过她,所以对每天煅炼这回事十分积极。原本他是想要两个正常的孩子,让他可以在孩子不听话时随时拎起来教训的,但现在梦想幻灭了。嗯,这样的话,还是顺着他的意,祈祷女儿是正常的吧。 知道了孩子的情况后,柳欣翎心里叹了口气。空间戒指没了,她也不是多惋惜,只希望若是儿子真的得到它,别在不懂事的时候,随便将东西弄没了,她怕儿子会被人当成妖怪。 当下,柳欣翎隐晦地让墨珠警醒点,若是小少爷身边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随时禀报给她。墨珠是她一手培养的,不只忠心耿耿,还是个淡定得让她都有些汗颜的淡定姐,不管多不科学的事情,她都能接受,所以这工作交给她最适合不过。 听到她的吩咐,墨珠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认真地应下了。 墨珠觉得,她家小姐自小起就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这么吩咐一定是有什么深意的。与其让别人知道小主子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到处嚷嚷出去,还不如她自个看着,提前作好准备。 知道了儿子女儿的特别后,柳欣翎觉得事已成,便不再忧心什么了。而且小包子现在连抬个胳膊都吃力,也造不成什么破坏,就不用担心太多。加上她拥有怪力的事情,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府里的下人甚至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小主子可能遗传了世子妃的怪力之事,也没有人会奇怪的。 柳欣翎淡定了,又恢复了平时的作息。 季渊徐依旧一天早晚两次过来给她请脉,看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等给她请完脉,他还要去小包子住的厢房给两只小包子作检查。可以说,因为府里有了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小包子十分健康壮地成长着。 如此不紧不慢地过了三个月,严热的夏天终于结束了。 俗话说,三翻六坐九打爬。四个月大的小包子已经会翻身了,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像团桃寿包子一样翻来翻去的,真是萌得人想喷鼻血啊。 楚啸天很自豪地觉得他家的小包子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宝宝了! 这不,小包子正在努力地翻身时,某位不良爹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下,然后翻身翻到一半的小包子扑叽一声,又变成了仰躺的模样了。不通事的小包子自然不知道有个坏人在阻挠他练习翻身的大事业,漂亮的丹凤眼眨巴了下,在后再接再历地练习翻身。 小包子努力地翻,某位不良爹努力地戳,再翻再戳…… 不知过了多久,总是无法成功翻身的小包子扁着嘴,然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以示抗议。 楚啸天心虚地收回手,抱着躺在他怀里睡得昏天暗地的女儿缩在一旁,看着怒气汹汹地走过来抱起号哭的儿子的女人。 “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么?”柳欣翎边拍着儿子的背安全慰边瞪着男人说。 楚啸天撇撇嘴,有些不满,“娘子,你不能这么说我!我哪里幼稚了?这不是帮他练习翻身么?小孩子要多一些阻碍,不能让他随随便便完全一件事情,这样才会让他们觉得成功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情。” “听你鬼扯!” 柳欣翎又瞪了他一眼,让听到哭声焦急地想过来的嬷嬷退下,抱着儿子轻声哄起来,很快地将小包子给哄停了。 不过小孩子不记事,一会儿后,又乐呵呵地让不良爹爹抱着各种亲了。 楚啸天亲了小包子一会儿,对比了下两个孩子,有些郁闷地说:“娘子,大宝比较像你。二宝比较像我。” 柳欣翎正在喝药,听到他对两只小包子的称呼,又有点想喷药的冲动。大宝二宝,这算啥小名啊?! 大宝自然是哥哥,二宝自然是妹妹。 这个世界的习俗有些不同,孩子一般要到满周岁时,长辈才会赐大名。所以在这之前,作爹娘的可以给他们取个小名儿随便叫着,等满周岁有了正式的大名后,就可以脱离那些囧囧有神的小名儿了。 老实说,某位世子爷实在是没有取名的天份,看这“大宝”“二宝”,叫得多二啊。 这时,季渊徐正颠着他的药箱进门,听到某位世子爷的话,笑道:“楚兄,俗话说女儿肖父有福气,你们家闺女是个有福气的,你应该高兴才对。至于你家大宝嘛,唔,确实比较像嫂子,长得漂亮,以后找婆家方便~~~” “……” 听到某位太医的话,室内一片寂静。 等楚啸天消化完某位二货太医的话后,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你丫的去死,本世子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找婆家?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你这么喜欢找婆家,为毛不自己去嫁算了?!!!” “哎呀,说得太溜了,一时口误口误!”季渊徐赶紧道歉,免得惹火了霸王龙,可不是踹飞就了事的。 闹了一会儿后,季渊徐开始为两只小包子把脉。两只都很健康,就算是睡多了的妹妹也是健康宝宝一个,只是让作父母的有些忧心的是,她太懒了,哥哥都已经吭哧吭哧地在翻身了,她还懒洋洋的不想动,直到柳欣翎每天为了让她练习翻身而折腾她一翻,才开始眼角含泪哼唧着边抗议边练习翻身。那小样儿,将某位作爹的心疼得,认为她在折腾女儿。 所以说,养孩子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季渊徐给两只小包子检查完后,突然问道:“对了,楚兄,你们给两个小家伙取名了么?取了什么名字?”虽然孩子还没满周岁,但在周岁之前,可以先将名字定下来。 说到这个,楚啸天有些不高兴地说,“还没呢。我家老头子来信说,孩子的名字一定要他取,让我等着。反正大宝和二宝这两名儿也挺可爱的,我喜欢,就先这么叫着吧。” “……” 闻言,季渊徐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柳欣翎微扭曲的脸庞,说道:“楚兄你取的这名字……哎,应该听小弟的,叫大包和二包都比较好。” “什么大包二包,等会我就让你头上长包!”楚啸天马上凶神恶煞了。 “哎,楚兄,你不能这么霸道,小侄子们长大后知道你给他们取这种小名儿,会伤心的呢。还是叫大包二包吧!小侄子和小侄女都白白嫩嫩的,多像桃寿包子啊,叫大包和二包更贴切,是吧是吧~~” “闭嘴,你以为在叫肿包么?你丫的更没资格批评本世子取的名字!” ………… 柳欣翎木然地看着又吵起来的两个男人,心里宽面条泪:真是够了,你们两个同样没取名天赋的二货,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虽然小包子还小,不过经过两个男人的吵闹,为小包子取大名一事很快提上了议程。 过了几天,小包子的爷爷——安阳王终于将他为小家伙们取好的名字让人送过来。柳欣翎瞄了一眼,顿时抚额。 她知道安阳王盼着孙子都快要魔疯了,但只是两个孩子的名字,你也不用取了一个本子的名字啊。你以为你会有几个孙子,想像康熙皇帝一样百子千孙咩? 楚啸天翻着一本子的名字,听着送本子过来的下人叙述某位王爷的意思,两只小包子的名字就从中抓两个用着,其他的就备着下次用。楚啸天皱起眉,将整个本子的名字都翻完,也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然后对柳欣翎和季渊徐表示,他要再仔细看一回,给两孩子取一个最合适的名字。 季渊徐很认同他的话,笑着说等候他的佳音。 柳欣翎心头有些悬,她怕不会取名字的二货会给两孩子取个囧名。名字可是要叫一辈子的,若取到个囧名,到时可会遭人耻笑的。因为某位世子爷总是犯二,所以她也担心安阳王这作爹的也是个不会取名的二货,定然不会取出什么好名。 在柳欣翎的忐忑中,季渊徐的期盼中,经过深思熟虑的世子爷终于将两孩子的名字给定下来了。 等听到某位世子爷给两只小包子取的名字柳欣翎无语了。 95、第 95 章 柳欣翎木然地看着努力做出严肃状,但眼里明显地露出求表扬情绪的男人,然后耳里听到两个二货的对话,一时间木然到没了反应。或者说,在这两只极考验正常人理智的二货面前,她有反应才叫不正常。 “留,止也,五行属性火,寓意吉;笙,十三簧象凤之身也,正月之音,物生故谓之笙;香,芳也。”一段咬文嚼字后,某个男人一副正经样说,“以后大宝就叫楚留笙,二宝就叫楚留香!” “楚留笙,楚留香!嗯,好名字。楚兄,这名字读来朗朗顺口,且其中之意不错,很适合两个孩子。”二货太医一脸恭维。“不过小弟觉得小名儿还是大包和二包好听。” “本世子的孩子又不是包子,叫什么大包二包,不干!”说着,某位世子爷再也无法维持正经的表情,一脸得意:“那是自然,这两个大名可是本世子深思熟虑几天终于想到的名儿哩。” 楚留笙?!楚留香?! 柳欣翎心中失意体前屈,内牛满面:嗷嗷嗷!!这算神马名字啊!留声机有木有?盗帅楚留香有木有?其实这只才是穿的吧? 哎哟喂,求你们了,为毛要给孩子取这种名字啊?!! 柳欣翎心中各种吐槽,很想深深捂脸。她不是吐槽女,可是和两个二货相处久了,她也变成了吐槽大路上的一员了。 与某位二货太医炫耀完后,楚啸天侧首看她,见她木然到没有表情的脸,突然有些迟疑地问:“娘子,你怎么了?这名儿不好听么?” 这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吧?柳欣翎深深无力。 “……呐,啸天,能不能换一个?”柳欣翎机械地问。 她实在是无法将儿子与那种大喇叭嘴的留声机混在一起,也实在无法将懒洋洋的女儿与某部小说里到处拈花惹草、惹下一屁股的风流债的盗帅混合在一起,到底要多囧的人才能接受这么囧的名字哟? 突然,柳欣翎觉得,与“楚留笙”和“楚留香”这两囧名一比,大宝和二宝这名儿多可爱啊,根本一点也不囧,甚至大包和二包也是可爱得不得了……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整个人都蔫了,甚至还有些委屈,觉得自己不被心爱的老婆理解,太伤心了。“娘子,为什么要改?这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名儿,最适合大宝和二宝了。而且……我已经将这两个名字让人送回京里刻上玉牒了……” 柳欣翎突然有种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的颓废感。 她从来不知道这男人原来还有这等的行动力。难道她家大宝和二宝以后都要和留声机还有楚留香混一辈子了? 大抵是她的表情太诚实了,季渊徐也有些奇怪,“嫂子,这两名儿很好啊,好听又顺口,就算叫笙笙和香香都不错呢。还是,其中有什么典故不成?”难得聪明了一把的太医问道。 楚啸天也一脸期盼地看她,希望她给个理由。 柳欣翎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其中的缘由,只道:“你们不觉得楚留笙很像某种机器么?楚留香听起来让人觉得很不端庄么?” 两男人同时摇头,并且坚持自己的意见。 “楚兄刚才解释了留、笙、香的意寓,小弟觉得它们都很好啊。” “娘子,留、笙、香三字在说文解字里的意寓都是极好的,且留香可是一雅名,哪里会不端庄了?”楚啸天说着,又瞄了眼她脸上的表情,然后眉目狠戾,发狠道:“娘子,你放心,若是谁敢说咱们二宝不端庄,本世子去灭了他!” 这般凶神恶煞的男人,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谁敢去惹他? 至此,柳欣翎只能深深无力地接受了两孩子的新名,从此每一回听到有人叫两孩子的名儿,就要纠结一次,如此纠结一生。 名字的事情落幕了,不过众人还是习惯“大宝”“二宝”地叫着两孩子。 楚啸天是因为这两名儿是他取的小名,自己喜欢这样叫,觉得与孩子亲近一些,当然若是哪个孩子惹他生气时,他才会直呼他们的全名——不过这个可能性现在还很小。季渊徐也喜欢叫两孩子的小名,只是觉得叫来亲近又可爱,所以不想改口。至于柳欣翎——她完全叫不出楚留笙和楚留香这两囧名,宁愿就叫两孩子的小名儿了。 所以可喜可贺,小名儿还是让人觉得没有那般囧的。 有了名字,两孩子依然在酣吃酣睡中茁壮成长。虽然说,双生的孩子一般生来比普通的孩子要弱些,但柳欣翎在怀孩子时,遵照太医的指示,该散步的散步,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使得孩子们在肚子里呆到了九个月,月份还算是足的,且出生后又有季渊徐在旁调理身体,使得他们像正常的孩子一般健康地成长。 相对于两孩子很健康,柳欣翎这作母亲的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才恢复了身体的精力。也不知道季渊徐当初那药是如何霸道,虽然能助产,但让女人产后必须在床上休养半年才能康复,怨不得他当初要看情况才允许她吃那药物。 冬天到来的时候,柳欣翎终于能摆脱一天十二个时辰必须睡七八个时辰的境地,精神足了,终于将两孩子放到自己身边养着,除了两包子要睡觉了才会让奶嬷嬷抱走。 为此,楚啸天极度不满。 “翎儿,孩子有嬷嬷丫头照顾着,你不必凡事都亲力亲为。”最重要的是,他被她产后的那半个月的昏迷不醒给吓着了,虽然季渊徐一直强调她只是在生产时耗尽了精力加上药效才会如此昏睡,但仍是让他心有余悸,甚至不敢拿任何事让她耗神。 柳欣翎瞥了他一眼,抱着女儿教她翻身,淡淡地说道:“季太医说了,我现在已经好了,并不碍事。” “可是……” 某位世子爷的抗议之事,在某位世子妃又直接捏碎了一个茶杯时,只能无奈噤声。 他现在发现,虽然生下孩子后,她发呆的毛病好了,但爱用暴力威胁人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他虽然不至于害怕啦,但总会担心她太费神费力了,会不会让她伤神,所以一般在她捏碎什么东西时,只能无奈地应了她。 楚啸天坐到她身边,探头看了看被某位狠心的娘亲折腾得泪眼汪汪不得再贪睡的二宝,虽然有些心疼闺女,但也知道她是为闺女好,所以他只能边心疼着边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二宝太懒了,平时连尿床了都懒得哼唧一声,翻身这种大事情,她怎么会主动去做?柳欣翎怕她骨头发育不好,每天都要花费些时间让她运动一下。六个月大的孩子,应该能利索地翻身了,可不能像二宝这般,总是翻到一半又嫌麻烦不翻了,就维持着那姿势继续睡。话说,有这么囧的熊孩子咩? 相对于二宝的懒散,大宝就是个皮实的小家伙,翻身早就会了,现在已经成长为爬行动物,开始像条小虫子一样爬来爬去了。见父母都在围着妹妹转,大宝也吭哧吭哧地从长榻的另一边爬来,目标是母亲香香软软的怀抱。小手刚抓到母亲的衣摆,突然一只手臂横里插来,直接将他的小身子拦腰抱到一个坚硬的怀抱。 等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天天都会陪他玩的,大宝很兴奋地朝他发出呀呀的叫声,一双明明白白嫩嫩却让人觉得危险的小手挥舞着。 “大宝,来,爹爹教你走路~~”楚啸天将儿子抱起,让他两条有力的腿在他的大腿上蹬着,然后开始闹起儿子。 柳欣翎瞄去一眼,有些黑线。那哪叫教儿子走路,分明是在陪儿子玩闹。 说实在的,柳欣翎觉得他们家的教育有些反了,人家说严父慈母。可是在他们家,是严母慈父,每当她严厉地想让女儿多做些动作,让活泼的儿子别太欺负妹妹时,楚啸天这男人都会马上跳出来,帮忙女儿脱离她的魔掌,然后再将儿子抱走,一副要护着一双孩子的表情,仿佛她是个多么严厉的娘亲。 柳欣翎有时深深觉得,她其实不只养了两个孩子,而是养了三个孩子。 等两只小包子又开始犯困后,柳欣翎方让奶嬷嬷将他们抱出去,然后某个男人殷勤地凑过来,对她搂搂蹭蹭,性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翎儿~~” 柳欣翎缩着脖子想躲开,可是很快地耳坠被男人温暖的口腔含咬住时,身子差点软倒下去。 此时再白目也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了,怨不得看到孩子犯困时,眼睛会那么晶亮,原来是打着这主意。 “等一下,我要去泡澡。”柳欣翎闪躲着,“是去泡药浴,季渊徐说每七天要泡一次,对身体很好。” 听到是季渊徐吩咐的,楚啸天只能不甘不愿地放开她。不过在放开之前,先将她抓到怀里吻了个够后,才放她去泡药浴。 楚啸天原是想跟着进去的,很快的被直接绞断了毛巾的某位世子妃给赶了出来。 墨珠在旁看得直想翻白眼,不知该说自家小姐越来越暴力,还是该说某位世子爷脸皮越来越厚,怪力都没法阻止他的某些行为了。 柳欣翎泡在浴桶里,空气中弥散着一种草药的清香,感觉并不难闻,这让她有些好奇。刚开始季渊徐给她弄了这个药浴让她滋养身体时,她还以为依那位太医的习惯,会将这药浴的味道弄得跟他开的药一样味道古怪。不过,这样也好,女人都是喜欢香香的味道,不用受那个罪更好了。 泡了一刻钟后,感觉到头晕眼花才在墨珠的揣扶中起来,换了另外一桶清水洗去身上的药汁。柳欣翎仔细地洗了头发,又用香叶擦了一遍,然后用香叶润了身体。她弄得很认真,就怕呆会在床上,男人会在意她身上有药味。等洗到腰腹的地方,摸到仍显得肉肉的肚子,不由得有些沮丧。 不管什么时候,女子都应该爱惜自己的容颜身体,就算男人声明过不会嫌弃,这样就很好,但却不能将它当真。是男人,就一定好女色的,除非他真的不举,或者是个基佬。 将身体仔细地洗了一遍,柳欣翎方起身去穿衣服。 回到寝室,男人穿着中衣倚靠在床边拿着一份秘折看着,衣襟半撇,露出偏白晰的胸膛,看起来性感而迷人。谁说女色撩人?若是男人性感起来,也是一件大杀器啊。也不知道那秘折上写了什么东西,男人的眉头拧着,微挑的眼尾煞气横溢,看起来实在是凶悍得不行,一看就是非善类,再英俊性感的男人,也让女人退避三舍。 听到声音,楚啸天抬起头看过来,见到是她,眉间的戾气渐收,很快便恢复了明朗。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脸上的笑容俊朗而单纯,深深地吸引着她的视线,不由有些怔忡。 楚啸天走过来,让墨珠退下去,自己拿了干毛巾为她擦试头发,动作说不出的温暖。 两人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直到她的头发晾干,男人自后头将她搂入怀里。 “翎儿。”他唤道。 “哎。”她应了一声。 “翎儿。” “哎……” “翎儿。” “……” “翎儿。” 柳欣翎满脸黑线,“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啸天笑了笑,“没事,就是想叫你。”说着,他又凑到她颈窝间,东嗅嗅西嗅嗅,像只大型狗狗准备进食时,先闻闻食物的味道一样。她身上清香的味道令他喜欢,忍不住在她颈边咬了一口,让她发出“嘶”的一声轻叫。 一会儿后,她整个人被抱到床上,青纱帐幔放下,掩盖了外头的冷意。 “唔……翎儿,你好像胖了呢。”男人像只动物一样在她身上摸摸揉揉,咬咬啃啃,边发表意见,“嗯,这里也变大了,我很喜欢……” “……你能不能闭嘴?”她红着脸低叫道。 大抵是太久没有做这事了,让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算算时间,从她怀孕满七个月开始到现在,其间半年她的精神不好,他也不敢闹她,每晚只是安份地抱着她睡觉,使得这男人除了她偶尔用手为他缓解一下需要外,都是硬生生忍着,竟然如此忍了八个月的时间,没有找过别的女人,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他这种行为,在他人眼里,实在是有些不正常吧。 他做得很好,害她都有些心疼了,所以知道他今晚也许会折腾自己,但也没有想过拒绝。 男人此时正在咬着她胸前的一颗樱桃,听到她的话,停顿了下,然后含糊地说:“嗯,那我不说了,专心做……”说着,眼睛发绿地直接扑压上来。 听到他的话,柳欣翎突然有些后悔,但很快的,他的动作让她开始没有心思去想后不后悔这种事情。 外衫、亵衣、肚兜、亵裤……慢慢的,两个人的身体都呈现赤-裸状态。他伸出一条胳膊揽住她的腰肢,让她下-身悬空贴近他,耻骨相碰,彼此的密林互相摩擦着,那狰狞的巨物在她的双腿间摩蹭着,做着抽-插动作。 “等等……”柳欣翎突然开口,制止了男人的动作。 楚啸天动作一顿,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他想了八个月了,都剑在弦上了,竟然说等一下,他不能再等了。 柳欣翎看他眼睛都要赤红了,赶紧说道:“啸天,我……我想喝口酒。” 楚啸天将她的脸蛋板过来,在她嘴上咬了一口,“不需要!”就算她有怪力,他从来没怕过。 “不要,我要喝一口酒!”她很坚持。“酒就在桌子上。” 男人发绿的眼睛像狼一样看了她许久,然后以一种野兽一般迅速敏捷的动作跃起身,然后从桌上拎起酒壶自己倒了口,又扑回床上,深深地堵住她的嘴,将那一口酒都喂入她嘴里,甚至因为两人的动作都有些急,使得透明的液体自两人相贴的唇角滑落。 酒滑入喉咙,很快的脑子有些醺然,只能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任由男人为所欲为。 对于她坚持喝酒的行为,他更多的是感动,所以动作也变得格外温柔,明明他不是个惯会忍耐的人,但为了她,生生忍耐自己。 他进入的动作很温柔,除了被撑得有些胀外,倒没有大多疼痛的感觉。 “翎儿……”他发出像叹息似的声音,将自己深深埋入她体内,明明此刻她力气全无,可以任他为所欲为,可是这一刻,心被熨帖得发软,反而格外地温柔起来。 不过,温柔不了多久,渐渐的,他加大了幅度和频率,让她有些受不住。 “唔……轻点……”她轻吟着叫道。 “好……”他满口答应,相信此刻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满口应承,使法子去给她摘来。 在激情达到顶点的时候,他搂着她的身体,低低地说:“幸好你没事……” 听到他这句叹息,她强忍着体内越来越多的激情,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凑过去亲吻他湿润的唇瓣。 96、第 96 章 冬天到了,人也变得懒洋洋的,开始足不出户。 柳欣翎休养了半年,好不容易季渊徐宣布她身体好了,可以出门去折腾折腾了,结果,冬天来了,楚啸天一看外头的天气,然后给她下了禁足令。 其实说禁足令也不尽然,而是他觉得她身子骨弱,外头又湿又冷的,担心她出门会冻到冷到,所以才会多此一举地对她下了禁足令,吩咐她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让下人去外头采买就是了,不需要她亲自出马。甚至连外头的那些上门拜访的当地贵夫人们也被他让管家拒之门外,王府还是保持着闭门谢客的状态。 虽然某位世子爷霸道了点,多此一举了点,但柳欣翎还真没有生气的感觉。她本来就是个宅得住的性子,加上现在有了两只小包子要顾着,就算身子好了,也没啥想出门去折腾的心情,真不知道他的担心由何而来。 于是,柳欣翎很淡定地无视了某位世子爷,在大冬天里,专心养包子。 楚啸天每天从外头回来,看到自家娘子懒洋洋地抱着两只小包子逗乐,突然心里有些泛酸,宁愿她出去折腾——就当散散心,也不愿意她成天围着两个孩子转,连他回来了,都只是抬眼问了一声,就没没啥动作了。 他明显是失宠了!太伤心了! 沿海城市的冬天透着一股子的湿冷,这种天气让这群习惯了北方干冷的天气的人更难以接受,就算已经渡过一个冬天了,还是觉得难受得紧。 不过天气虽然冷,由于屋子里烧着地龙,不出去的话,还是能接受的。屋子里比外头暖和多了,所以柳欣翎也没给两孩子穿成颗球,还是能看得出手和脚的。不过,柳欣翎有些黑线地发现,这越来越冷的天气,简直是她家二宝的理想境界,最适合冬眠了,于是又开始每天眯着眼睛懒地昏昏欲睡,这等睡法,简直超过婴儿所耐要的睡眠时间了吧。 二宝童鞋是个懒散又爱睡的囧娃,懒散的程度有时连睁眼也是一件麻烦事情,随时都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在这大冬天里,活动的地儿有限,大人们也怕冷着她,没将像天气暖时那般折腾他们。所以二宝童鞋没有了顾忌,天天睡得昏天暗地。 相对于二宝这个懒散的囧娃,大宝就是个很正常很精神的萌娃,只要有人逗他,他都会咧开小嘴,流着口水,朝人露出无齿的笑容,黑葡萄一样漂亮的丹凤眼弯成了月芽,说不出的可爱,萌得人心肝都颤了。而且这娃不怕生,谁抱他都行,只要和他说话,他会歪着小脑袋瞅着你,甭管他听不听得懂,他都会咿呀两声作回应,更让人对他爱得不行。 还有,大宝这娃更让人爱的另一个原因是,大宝的五官长开后,越来越像大宝他娘了。柳欣翎虽然说长得比不上京城第一美人的谢千颜,但也是个上等的美人儿——不然某位世子爷当年在枫树林里,不会因为她一个笑容而对她念念不忘了两年——所以说,大宝其实是个小美人儿。所以,轻易地被迷住的某位世子爷对儿子是各种宠。 十二月份,天气越发的冷了。 快过年的时候,楚啸天不再出门了,天天窝在屋子里陪她一起养包子。 今儿楚啸天同样没有出门,一大早的就在床上拉着她一起胡闹了回,等两人起床梳洗时,嬷嬷们早已抱着两只小包子在起居室里等他们了。这是柳欣翎养成的习惯,早上处理了府里的事务后,都会让嬷嬷将两只小包子抱过来。 柳欣翎有些嗔怪,心道这下子下人们都知道他们在房里做了什么了。 反观某位世子爷,根本没啥感觉,神清气爽,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等两人来到起居室,便见到两只小包子都被嬷嬷们放到长榻上玩耍,嬷嬷们坐在一旁看护着,不让小主子们爬到榻边,免得摔下去。说是玩耍,其实其中一只睡得正香,另一只才是在玩耍。再定睛看去,此时二宝双腿向内弯,双手向上举着,做出一副投降的标准姿势睡得香甜。某位大宝哥哥,活活泼泼地在榻上爬来爬去,然后爬到了睡着的妹妹身旁,用小手推了推她,见她没反应,便伸出爪子开始对睡着的二宝各种戳——这动作很像某位不良爹爹平时戳闺女时的动作~~ 众人满脸黑线地看着学坏了的不良哥哥,还有在哥哥的搔扰下,竟然还能睡得胡天胡地的某只包子,对她的睡功实在是无语了。 楚啸天可是想起大宝还有怪力的,马上走过去,小心地握住儿子白嫩嫩的小手,说道:“大宝啊,小心点别弄伤了妹妹啊。” “咿呀~~~”小包子朝他叫了一声,然后凑过小脸,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小包子虽然力气很大,不经意间挥挥手就破坏了家具,但楚啸天却天天都要抱他一回,早就将小包子的心收买了,所以小包子对他亲热得得,见到他就会挥着手咿呀地叫着,奇迹地竟然没有见到小家伙不经意间伤过他。 难道这是父子天性?柳欣翎忍不住如此想到,尔后有些黑线地发现,自己真的被某位世子爷给传染了,竟然跟着一起犯二了。 得到小包子的香吻,某位世子爷马上露出了荡漾的表情,心花朵朵怒放。 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嬷嬷们都知道,双胞胎中,世子爷最疼爱的是小少爷,每天都要抱他亲热一回,不然会全身不舒服。不说贵族中规矩繁多,正常家族中的男人一般也不会如此溺爱嫡子,单是民间的那些普通男人也没有见过这般宠爱孩子的。 柳欣翎有些看不过眼,俗话说,一般父亲都比较疼闺女,偏偏他相反,却去疼儿子——虽然也有闺女懒得理会他的原因在。 突然,柳欣翎忍不住抚额,无力地叫道:“你干什么啊?” 正捏着小包子的脸露出猥琐笑容的男人听到她的话,扭头看向她,一脸亮晶晶的表情,给她解惑:“娘子,我发现大宝长得越来越像你了,你小时候是不是长这样的?好可爱哦~~”说着,又在小包子脸上香了一口,看着就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一样。 柳欣翎眼角一抽,看着已经荡漾了的男人,忍不住说道:“你以前不是希望孩子都长得像你么?”她可是记得知道自己怀孕那时,这男人还很理直气壮地说,希望怀一对像他的龙凤胎呢。而且,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那话是啥意思。 说到这个,楚啸天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一双明净的水眸瞅着自己,不由得俊脸一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这下子,不只柳欣翎惊奇了,连一旁作壁上观的丫环嬷嬷们也惊悚了。 哎哟喂,平时那般凶悍的男人,不要露出这种小男生一般纯情的表情啊,会让她们想入菲菲的。 柳欣翎觉得某位世子爷这模样还真是可爱,像个大男孩一般,极容易激起女人的母性,有种想欺负他的冲动。 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后,柳欣翎笑眯眯地看着某位世子爷,问道:“夫君、啸天、世子爷,能告诉为妻,你当时为什么想让孩子都长得像你么?是不是大宝长得像我,所以你很失望呢?” 在她面前素来没啥抵制力的男人被她的笑脸迷得心弦失守,脱口而道:“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顿时涨红了脸,尴尬地别开了脸,连儿子也不抱了。 “……” 柳欣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特别是他尴尬又害羞的模样,让她莫名的也觉得害羞起来。柳欣翎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啧,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是不是太那啥了? “那你现在呢?为什么这么喜欢大宝?” “……因为我觉得大宝像你也挺好的,至少看到他,让我觉得好像看到你小时候。有点念想挺好的。” “哦……”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又甜蜜,两人简单地对答一会儿后,都没有说话。 “嗒……爹……” 某只小包子爬到经常陪他玩的大玩具爹爹身上,扯着他的衣服想往上爬。 两人同时被小包子这声含糊不清的声音给吸引过去。楚啸天甚至一脸激动,一把将往他身上攀爬的大宝抱起,蹭着他的小嫩脸,“大宝,你叫什么,再说一遍!大宝,叫爹爹~~” “嗒嗒……”大宝朝他吐了个泡泡,欢快地叫起来。 于是,接下来,某位不死心的爹爹为了让儿子学会叫爹爹,又开始闹起儿子来,那般模样,看着真不像教孩子说话,反而是陪孩子一起玩了。 柳欣翎再次无力吐槽:“他还没满八个月呢,声带还没发育好,不会叫人啦。” “才不是,我听到大宝叫我爹了,是真的!”楚啸天不肯死心,固执地认为刚才大宝真的叫他爹了。 “……他只是爱嗒嗒地叫着,并不是叫爹。”柳欣翎抚额,见男人依然一脸固执,只能无力地叹了声,抱起睡得昏天暗地的二宝,将她折腾醒来,要开始学爬了。 楚啸天折腾了一会儿大宝,直到大宝开始尿裤子了,方不情不愿地让嬷嬷拿干净的布过来给小包子换尿布。 整个冬天,就在两人养小包子及教小包子说话中渡过。(话说你们是不是太心急了?) 柳欣翎每每看到一对二货在教着小包子说话叫他们,就想无力吐槽。自从那次楚啸天固执地认为大宝一定是叫了他爹,然后在季渊徐面前炫耀后,季渊徐也兴奋了,忙不迭地放下他研究到一半的药,每天花了更多的时间教两只小包子叫他叔叔。真不知道又不是他的孩子,他这么兴奋做什么。 渡过了一个冬季,两只小包子虽然还是叫不准人,但已经对两人的搔扰淡定无比了。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开始渐渐回温的天气再也阻止不了季渊徐往山里跑的热情,加上有南夷国的某个圣物在手,寻药都是手到擒来,让他发现了很多珍贵的药材。而楚啸天在某位太医对他说了一句话后,开始全力支持他往山里跑的举动。 季渊徐说:“楚兄,嫂子的身体素质太弱了,小弟近来正在研究一种药,若是成功了,能调理好嫂子的身体,她以后就不会如此体弱多病,到时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这话太让人想入菲菲了,于是,楚啸天没有原则地支持季渊徐的行为。 天气回暖后,楚啸天突然忙开了。有时一大早就出门,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这种忙碌,自然引起了她的关心。 柳欣翎虽然忙着照顾两只小包子,但也并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听说春天开始,东南沿海一带的城市村庄又开始遭到海寇劫掠,有很多海边的村庄或海上的渔民都遭了罪。柳欣翎听闻这事,还有些惊讶,等她招来楚一楚二,才知道近几年来海寇这种土匪一样存在的生物一直都在搔扰大楚沿海城市。前年和去年皆因她怀孕及后来产后身体虚弱,所以没有人在她耳边说这种事情来烦她。楚啸天虽然平时看有关的折子都是当着她的面,但因她那时实在是集中不起精力,所以并不知道这种事情。 说到海寇,柳欣翎不免想起了上辈子某个十分无耻的岛国,心里顿时对那些海寇感到一阵厌恶。等知道那些海寇大多来自离大楚国只隔了一个海峡的一个岛国后,更厌恶了。 原本海寇只在一些沿海小村镇上活动,哪想到现在却大胆地敢直接杀到沿海大城市里来搔扰破坏了,分明是不将当地的守军放在眼里。这种行为,让她这个有上辈子记忆的人实在是鄙视。特别是因为他们的出现,使得楚啸天忙碌个不停后,更让她厌恶了。 柳欣翎见楚啸天忙,不能为他分担什么,只能像寻常妻子般多在衣食住行方面下功夫了,让他回到府里尽量得到最舒适的享受。 不过,柳欣翎以为她应该担心楚啸天会不会脑抽地跑到海边去巡视遇到突然来袭的海寇,然后发生点什么事情,却没想到,率先出事的会是季渊徐。 春暖花开的时节,柳欣翎见阳光薰暖,春风明媚,便抱着她家大宝和二宝到外头去晒太阳,顺便教懒洋洋的二宝学走路时,一个丫环步履匆匆地过来,神色焦急地说道:“世子妃,不好了,季太医在山里受伤了。” 柳欣翎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有些愕然,“你说谁受伤了?怎么受伤了?”在她心里,季渊徐就是个祸害,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受伤了,他还会蹦跶着到处给人治疗,然后做着一些囧二囧二的事情。而且他因为某位世子爷的薰陶,经常喜欢研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连杀手都能放倒,她可不相信谁能伤得了他。 “回世子妃,是季太医受伤了。奴婢也不知道他怎么伤的,侍卫将他扛回来时,他全身都是血,好可怕呢。”丫环焦急地说,看起来就像是为季渊徐的受伤而心焦如焚一般。 在这里不得不说的是,季渊徐做事虽然二,但他在下人中的人缘却是出奇的好,丫环们有个什么小病小痛都喜欢找他,而他虽然贵为太医,身份高人一等,却没有对低层人物露出什么自恃甚高的嘴脸,甚至很亲切地为找上门的病人用心治疗,一来二去的,使得府里的丫环个个对他的印象好得不得了,甚至也有芳心暗许,近而想贴身伺候他的,但某位太医在这方面简直是个圣人一般不开窍,丫环们明示暗示都没有用,这两年来,竟然没有一个丫环能近他身伺候得了他。自然霸王硬上弓什么的,更是不可能了。 柳欣翎蹙起眉,听这丫环的话,似乎挺严重的。 柳欣翎看了眼正扶着桌子颤巍巍地学走路的大儿子,还有靠挂在她臂弯里睡得流口水的女儿,只能无奈叹息一声。这么懒,将来可怎么办哟! 让丫环嬷嬷看好两只小包子,柳欣翎整了整衣服,便带着几个丫环往季渊徐所住的院落行去。 97、第 97 章 柳欣翎边走向季渊徐所住的院落,边询问丫环情况,知道季渊徐被抬回来时并没有昏迷,便知道没有性命大碍,没有那么担心了。至于他为何受伤,丫环现在也不知道,可能要亲自去问季渊徐和侍卫了。 季渊徐所住的院子相比于王府的其他地方,显得空荡荡的,树和花草皆是极少,但多数空荡的地儿上,都放了些木架子,架子上摆放着装草药的簸箕,放在阳光下晾晒。这是季渊徐自个布置的,他不需要太精致的环境享受,只要能放下他心爱的药材便行。 穿过廊院,柳欣翎瞄了一眼阳光下晒着的草药,她自然认不出那些草药的名字,不过空气中传来一种阳光晾晒过后的草药的清香,还是挺好闻的。 走到一间卧室前,有两个丫环守在门前,同样是一脸焦急的模样,频频地往里头张望,不过很快地被门前不远处的屏风给阻拦了视线。 见到柳欣翎过来,丫环们屈身行礼。 “季太医怎么样了?可是叫大夫过来了?”柳欣翎问道。医者不自医,府里除了季渊徐就只有药童,季渊徐现在受伤,不管怎么说,都需要去请个大夫过来给他治伤,总不能让他自个带伤自救吧?总感觉有点那啥。 “回世子妃,管家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至于季太医……人虽然没有昏,但是……”丫环欲言又止,这神情的含义太多了,让人第一个想法是,情况很不乐观啊。 柳欣翎皱了皱眉,回身叫来一名侍卫,让他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若是大夫走得太慢的话,就帮忙一把吧。 吩咐完人后,柳欣翎方带着丫环嬷嬷进入室内。 室内,有一个专门伺候季渊徐的小厮和今天将季渊徐扛回来的侍卫楚八,季渊徐穿着一身血衣坐在床上,神色有些浑浑噩噩,魂不守舍,完全不在状况内,仿佛被什么迷了心智一般。不过他的脸色有些惨白萎靡,看起来倒是像受伤颇重的模样。 “季太医,你怎么样了?”柳欣翎问道。季渊徐不只是府里的太医,还是楚啸天认定的朋友,她可不希望他出了什么事情。 季渊徐没有回答,仍是失神地发着呆,这模样真是教人担心。 柳欣翎只好招来楚八问清楚情况,因现在人手不足,季渊徐每日进山时,楚啸天只让楚八跟随保护。 “回禀世子妃,季太医今天在山里遇到一拨人马,属下无能,没有及时保护好季太医……”楚八检讨完自己,开始将当时的情况一一告知。 今天季渊徐如往常般进山采药,他刚追着金虫子到一处山坳处正欲开始采药时,谁知道一旁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一队穿着大楚普通百姓服饰、却手拿利刃的人马,大约十人,气势颇为彪悍,这组合是说不出的古怪。而那些人可能没有想到这深山老林里会有人,惊讶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便直接拎起武器杀上来,招招下杀手,看起来就是要灭口。由于敌人太多,楚八顾不过来,等他击杀了几个敌人时,回首一看,发现已经失去了季渊徐的踪影。 楚八那时心中焦虑,等他解决完阻拦他的敌人时去追季渊徐,很快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季渊徐的踪影,不过那时季渊徐已经浑身是血地坐在树下,就是这么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了。 楚八很快发现,树林里除了受伤的季渊徐,地上还有两名明显已经死绝的男人。楚八去检查了下,那两人是被一剑穿喉毙命的,杀人的手法非常干净利落,怎么看都不像是季渊徐这个书生型的太医能做到的。所以,楚八猜测应该是当时有人及时出现救了他罢。 柳欣翎再度蹙起眉,听楚八的意思,自是不知道其间季渊徐发生什么事情,被何人所救。不过幸好楚八在找到季渊徐时为他检查了下,发现他手上和胸膛上都有一道刀伤,伤口不深,不会危及性命,就是失了血,人才显得有些苍白萎靡。 如此,她倒是没有那么担心了。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他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正疑惑着,大夫很快便来了。为了避嫌,柳欣翎只能带着丫环到外间坐着,等候大夫给病人清理伤口上药,然后再进去看看情况。 俗话说,医者尚不自医,季渊徐虽然医术高明,但他现在这状态,还真是让人担心啊。问楚八,楚八自是不知道他失踪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那两人的死状,楚八是有些怀疑季渊徐是不是被吓着了,所以才会这般痴呆。 柳欣翎觉得楚八怀疑不无根据,连她也有些怀疑季渊徐是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死亡,自己也命悬一线,所以才会被吓着了。但很快的,柳欣翎马上否定了这种猜测,两年前在南岭客栈,那群南夷人刺客中有十分之五还是季渊徐提供的药直接放倒击杀的,他见过的死人也不算少了。季渊徐面上看着温温和和,像个饱读诗书的书生,但其实人并不迂腐。且医者看惯生死,他哪里会因为两个要杀他的人因为他而死了被吓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其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这位太医难得失神了。 在等待的时间,院外突然有声音响起,然后是穿着一袭天青色锦袍的楚啸天大步走了进来。 “娘子,听说季渊徐受伤了,是不是?”楚啸天看到柳欣翎坐在外头等候,劈头就问。 “是的,大夫正在里面给他包扎伤口。”柳欣翎回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楚啸天走过来,携起她的手,说道:“楚八将他从山里扛进城,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议论纷纷,想不知道都难。”楚啸天翻了个白眼,对她吐槽道:“没想到他这种德性在开阳城的人缘倒是不错,街上很多人都为他担心得不得了呢,看来他时常到街上义诊还是挺能收买人心的……” 听着男人的唠叨,柳欣翎抿唇一笑。季渊徐脾气很好,医术甚高,却从来不自矜身份,对待每一个人都很亲切,笑容又圣母,轻易可以收买人心。自从来到开阳城后,这两年他时常在府外搭个小棚子义诊,使得开阳城里认识他的百姓不少,甚至由衷地感激他免费义诊的义为。 等他唠叨完,楚啸天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楚八便将事情再说了一遍。 正说着,大夫已经为病人包扎好伤口了,楚啸天带着柳欣翎进去的时候,季渊徐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人也弄得清爽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仍是有些偏白,需要补些日子了。 “渊徐,好些了没有?是谁伤了你,你告诉本世子,本世子带人去抄了他九族给你报仇!”楚啸天眉眼生戾,一开口便是凶神恶煞的威胁。 虽然经常一不爽就去折腾季渊徐这位太医,但到底是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了,相信也是唯一如此没有利益关系的好朋友,楚啸天自然将之放在心上。现在有人欺负了他的朋友,自然生气了,心里已经想到了许多大楚十八大酷刑去折腾人了。 这时,季渊徐已经回魂了,不像刚才那般失魂落魄,微微蹙着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楚啸天望向楚八,楚八硬着头皮又道:“世子爷,那些人一见到咱们便拿刀砍过来,没有说过话,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当地人。不过,属下发现,他们这些人的个字皆不高,有点像倭人。而且他们虽然穿着大楚百姓的衣物,可是拿的武器是一种倭国特有的弯刀……” 闻言,楚啸天神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又是那些海寇?难道他们已经摸上岸?” 楚八埋下头,无法回应主子的猜测。倒是季渊徐若有所思,说道:“楚兄,也许你猜得对,他们临死之前,小弟听他们说了一句话,正是倭人的语言,没有听懂。” “岂有此理!”楚啸天一掌拍案,双目瞪圆。那些海寇太无法无天了,敢这么大咧咧地跑到别人的地盘生事,以为他们好欺负的么? 当下楚啸天马上吩咐人去将此事告知城守,让城守派人去山里围剿那些上岸的海寇,绝不能放过一人。还有,一些码头及海边也要加强警戒,绝对不能让那群该死的海寇再寻机会上岸,若是海寇敢来犯,直接杀了。 等吩咐完一系列的事情后,楚啸天眯着眼睛问道:“渊徐,是谁救了你?” 听到这话,柳欣翎和楚八都拉长了耳朵,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闻言,季渊徐愣了愣,神色有些恍惚,“应该是她……” “谁?” “我也不知道。”季渊徐老实地说。 等着答案的三人瞬间有种想灭了这货的冲动。 大抵是看三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季渊徐赶紧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只觉得她好面善,觉得我一定是认识她的,只是没有印象罢了!她是个用剑高手,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虽然打扮中性,但却是个女子,表情很冷漠,不过身手很好。那时我被那两个倭人刺了两刀,眼看就要没命了,是她突然出现救了我,我看不清她挥剑的手势,只知道才一瞬间,那两个倭人就倒下了,从喉咙里流出了血……” 柳欣翎和楚八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只有楚啸天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你丫的想让本世子抽你么?以你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就算是婴儿时期见过的人,你都会连人家的一根寒毛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这么变态的记忆力,只会觉得人家面善?” 听到楚啸天的话,柳欣翎吃惊地看着面露尴尬的某太医,怨不得他年纪轻轻,医术却是这般的好,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确实是变态得紧,也让人好生羡慕。至少楚啸天就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常常想着要是自己有这般记忆力,小时候读书习字时,也不至于天天被安阳王恨铁不成钢地咆哮了。 季渊徐尴尬了一会儿,很快便又恢复温温和和的模样,甚至为自己辩解,“人家说女大十八变,我哪里知道她会不会是当年那个小孩子?还有,她不只长得漂亮,剑又使得好,厨艺了得,实在是……” 看着他突然变得红润的脸,在场的人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实在是什么?”楚啸天仍是冷冷地问。 “哎,楚兄,她不就是小弟想要找的娘子人选么?”季渊徐一脸不好意思,脸上一副“你怎么还要我说得这么明白”的表情,“她的身手那么好,一定能陪我上山下海,走遍大江南北,进得厨房,出得厅堂,打得了流氓,杀得了刺客,应付得了极品亲戚……” 众人木然地听着,再听一遍某位太医提的娘子必备技能,都有种抽搐的感觉。 “……你怎么确认她的厨艺好呢?”柳欣翎忍不住问道,她从季渊徐描述的那女人救他的场景,知道是个用剑高手,一般的闺阁小姐哪个会使枪弄剑的?所以她怀疑那女孩也许是武林中人。 季渊徐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更高兴了,“她救我的时候,扶了我的腰,我闻到她身上的烤鸡味了,很香,一定是她做的!她的厨艺一定很好!” “……” 喂喂喂!不要一副登徒子的表情啊喂,你应该是个二货太医啊,不是登徒子啊! 等他们从季渊徐的院落出来,两人都有些木然。 安静无语地走了一会儿,楚啸天突然说道:“我觉得那女人也许是游侠。” “诶?”柳欣翎转脸望他,听到“游侠”这个词,让她心中一跳,有种莫名的激越情绪涌上心头。 “游侠最是居无定所,无所束缚。我打哪去给他找出救命恩人给他以身相许去报恩?”楚啸天有些埋怨道:“而且皇上绝对不会允许他去娶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随便女人呢!” 听到他的话,柳欣翎只想抚额叹息。 刚才季渊徐表明了,那救他的女人很适合他心目中的妻子人选,而且还是救命恩人,所以希望楚啸天帮忙将她找出来。 然后找出来呢?要干什么? 楚啸天顺口问了一句,谁知道某位二货太医马上接口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滞了。而心仪某位太医的丫环们也伤心欲绝了! 难得季渊徐会求他,楚啸天心里虽然不赞同,但因那女人确实是救了季渊徐一命,所以答应会让人去找她,以感谢她对季渊徐的救命之恩。只是,楚啸天又从楚八和季渊徐的描述中分析,得出那女人也许是游侠,这才让他头疼的。 不过,游侠也好,居无定所,也不愿意受到束缚,季渊徐再有心,人家姑娘家也不会心仪他的,所以以身相许什么的,完全是不可能了。嗯,这样的话,他也能对皇上有所交待了~~ 两人说着回到上房,在花厅前的院子里,两只小包子还在树荫下折腾。 看到他们回来,正在扶着一张小凳子学习走路的大宝很欢乐地叫起来,挥舞着小手,然后摇摇晃晃地扑了过来——自然只迈着小萝卜腿迈了一步就直接扑上前了。 楚啸天那个激动啊,一个剑步上前将扑来的小包子搂到怀里,高兴地说:“大大真厉害,这么快就会走路了,爹爹很高兴。”然后是各种亲。 小包子也咯咯地笑着嘟着嘴亲他的脸,边亲边叫着爹爹。 柳欣翎瞧着那对傻瓜父子互玩亲亲,表示各种无语。小包子已经会叫人了,不过还没有会走路,最多只能扶着东西颤巍巍地站着,但平时最喜欢的便是扶着东西学走路,好到处到玩耍,实在是皮实得紧,怎么看都像某位世子爷的脾气。 柳欣翎不理会白目得以为大宝已经会走的某位世子爷,对着摊在躺椅上睡得胡天胡地的二宝叹息。 “她怎么跑上来了?”柳欣翎问道。 负责照顾二宝的嬷嬷有些尴尬地答道,“世子妃,这个……是二小姐让咱们将她抱过去的。” 闻言,柳欣翎惊讶了,然后也有些激动,“你们是说,是二宝自己要求你们抱她过去的?真的是二宝自个提出要求的么?二宝还有做了什么么?”不由一脸期盼的表情。 嬷嬷见她高兴成这样,更尴尬了,硬着头皮打破了她的奢想,“世子妃,其实……您刚才离开时,将小姐放坐在小席子上,可是小席子太小了,小姐躺得不舒服,就叫咱们抱她到躺椅上躺着了……” “……” 柳欣翎:=__=!果然是不能对懒货和囧货太过期待的。 这闺女哟,肿么懒成这样呢?到底像谁啊? 一旁的楚啸天听到嬷嬷的话,高兴地说:“娘子,二宝好聪明,这么小,却知道要找个最舒服的地方躺着睡觉呢~~” 柳欣翎:=__=!你这种骄傲的表情算神马啊?! 98、第 98 章 季渊徐受伤一事,楚啸天颇为上心,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 当天进山搜查的侍卫也查到了倭人进山的踪迹,可能倭人发现了那十人的死亡,所以很聪明地将自己隐藏起来,除了那十个被楚八他们杀死的倭人的尸体外,进山的侍卫就没有搜出什么了。楚啸天不放心,又下了命令,让他们继续在山里搜寻,将开阳城方圆几百里都仔细地搜寻了一遍。 这些天,楚啸天一直让人密切关注海寇的踪迹,偶尔也会听居住在开阳城外的一些小岛上的大楚百姓遭到海寇侵略的消息。为此,开阳城里的百姓人心慌慌,十分痛恨这些海寇。虽然大楚的水军经常在海上游弋,但城里的百姓们还是担心猖狂的海寇会不会冲破大楚水军的防线上了岸。特别是听到离开阳城有几千公里的阳锡镇被海寇洗劫过后,一些住在沿海城镇的居民们更是慌得不行。 柳欣翎作为一个内宅妇人,只要开阳城不出事,外头的事情都不会影响到她。只是经常看到楚啸天三更半夜还呆在书房里忙碌,心里多少有些担忧他的身体。 楚啸天在忙碌着,季渊徐这些天也在养伤。 季渊徐养伤的期间,最磨人的一件事,就是他天天去缠楚啸天,然后眼巴巴地询问有没有他的救命恩人的消息。 每天楚啸天回府时,看到在王府门前蹲点等他的某位太医,就觉得肝火上升,好想抽人。楚啸天虽然打从心里不想季渊徐娶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游侠,但既然答应了季渊徐,自然会派人去帮忙找人。不过嘛,这寻人也是有技巧的,要什么时候找到,就是个未知数了。 经过半个月的养伤,加上自己研制的一些特效药,季渊徐很快便活蹦乱跳了,然后一刻都闲不住,又往山里跑了。楚啸天知道这事后,虽然挺高兴没了跟屁虫来缠自己要他的救命恩的人消息,但还是想将某位二货太医揪回来踹两脚,都什么时候了,还乱跑,难道他以为现在山里很安全么? 好吧,因为楚啸天这半个月来都让侍卫在山里搜索,山里倒是挺安全的。只是某位太医现在伤势才好,又开始到处乱跑,实在是让正为海寇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某位世子很想抽人。不过,楚啸天还是将楚八楚九两人一起派到季渊徐身边保护他,免得又发生了上回的事情。 五月中旬,两只小包子满周岁了,该抓周了。 抓周这天,楚啸天没有出门,季渊徐也没往山里跑,两人都同时将这一天腾出来留给了两孩子。而开阳城里的达官贵人和乡绅们再一次往安阳王府里送礼,祝贺两个孩子满周岁。不过因为今年海寇猖狂,所以楚啸天没有给两个孩子大办酒席,只是几人在府里意思意思地一起吃个饭喝些酒罢了。 五月份的天气很热,两只小包子也时常热得一身汗,柳欣翎给两只小包子穿上一模一样的红色肚兜和小短衫,两只排排坐在一起,粉粉嫩嫩的,真是漂亮得不行。 柳欣翎让人清出大厅的一块空地,然后在空地上摆上一张四方形的凉席,凉席上放了印章、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玩具、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等等东西,方让嬷嬷将两只小包子抱过来。 大抵是席子很凉爽,两只小包子被嬷嬷放坐到席子上时,接触到那一片令人舒服的清凉,二宝马上直接倒下睡了,大宝挪着屁股好奇地看着席子上的东西,边咿咿呀呀地说着大人听不懂的火星语。 “哎呀,二宝,怎么又睡了?”季渊徐蹲在席子外头,伸手去戳戳又睡着的某只睡包。 “二宝,不要睡了,和哥哥一起抓周啦~~”楚啸天也蹲着朝女儿叫着。 “……”柳欣翎无语凝噎。 大宝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马上兴奋地嘿咻嘿咻地往他那儿爬去,然后扑到他怀里腻着了。这是平时某位父亲回来时,最喜欢与儿子做的亲子互动,只要他出声了,某只听力很好的小包子马上会嘿咻嘿咻地朝他爬去,然后两只都像傻瓜一样玩你亲我我亲你的亲子游戏,要腻很久才会分开。 楚啸天抱了抱儿子香香软软的身子,然后又亲亲他的小脸蛋,方将他放回凉席让他去抓周。小包子的屁股刚沾上凉席,望望男人脸的上的笑容,很快又嘿咻嘿咻地朝男人爬去,扑到他怀里,然后再度被放回凉席。如此这般几次后,楚啸天也有些汗颜了。 柳欣翎冷斜着某位世子爷,深深反省自己。女儿是个懒货,儿子是个二货,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两个囧货来呢? 柳欣翎看了看,去戳戳女儿,发现小包子在凉席上睡得胡天胡地,不由满脸黑线,但还是果断地去搔扰,将之弄醒。 不愧是当妈的,孩子的个性再囧,也能寻找到对付的方法。很快的,小包子被自家狠心的娘亲给搔扰醒了,睁着水光潋滟的水眸要哭不哭地瞅着她,小嘴扁得,仿佛全世界都欺负了她似的。只是,被搔扰醒了的小包子仍是像无骨娃娃一样挂在自家娘亲手里,没有任何起来的意思。 于是作娘亲的还没心疼,某位旁观的太医早已喳呼起来了:“嫂子,嫂子,别这样,二宝要睡就给她睡呗。大不了让大宝代她抓周算了!” “……” 某位太医此话一出,除了同样二的世子爷,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对他投以无语的目光。 柳欣翎磨牙,笑容越发的温婉以柔和了,“季太医说什么呢,孩子一生一次的抓周,怎么能让人找抓呢?是吧?还是季太医有什么高见?”这“高见”二字又柔又软,却让人无端端地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严热的夏天,季渊徐却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挑战某位世子妃的神经。 柳欣翎满意了,拍拍二宝的脑袋,让她在席子上坐好。 另一边,楚啸天也在哄自家二货儿子。 “大大乖,要抓周了,看这些东西,大大喜欢什么,就拿来给爹爹好么?”楚啸天说着,朝儿子做了个拿东西的手势。 大宝又被坐在凉席上,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瞅他,不明白平时总是陪他玩很久的人为毛要蹲在一旁看他。也不知道小包子有没有看懂自家二货爹爹的意思,很快朝男人露出一抹灿烂又甜蜜的笑容,扭头瞅了瞅,在一群人紧张的关注中,又嘿咻嘿咻地开始爬起来。 柳欣翎看到儿子的动作,心里有些安慰,儿子虽然像某位世子爷一样二,但还是挺聪明的,足以弥补某些小毛病。可是,当看到自家二货儿子的动作时,柳欣翎喷了,再也没有先前的那种庆幸。 只见某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很有精神地爬过来,然后爬到自家妹妹面前,伸手戳了戳正在打着哈欠想倒下摊平睡觉的妹妹,朝她叫了一声:“二二。” 二宝眯着眼睛瞅他,然后咿唔了声算是回答。这是两包子的语言,大人听不懂,但他们彼此明白对方的意思,交流都是很诡异的。 于是得到回答的大宝小包子马上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头点在妹妹额头上,将她推到在席子上后,小手伸过来扯住二宝带着小铃铛的白嫩的小脚丫,开始将之往自家某位二货爹爹的方向拖去。 “……” 在场所有人:o(╯□╰)o 大宝的力气遗传了自家娘亲,扯着一只小包子算神马啊,根本不用费滴汗的力气就能将人给扯走了。看着嘿咻嘿咻爬得欢快,手里还拖着一只小包子的大宝,众人无语凝噎,更无语的是,被人当成礼物一样拖走的二宝童鞋十分淡定地任人拖着小脚丫子,又打了个哈欠,开始睡了。 楚啸天机械式地接过大宝推过来的女儿,表情很纠结,然后又瞄瞄扑到他怀里一脸灿烂笑容求表扬求亲亲求抚摸各种求的儿子,一时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 “这个,大宝啊,妹妹不是抓周上的物品,不能抓的啊……”楚啸天纠结地对儿子说。 小包子露出几颗玉米牙的笑容呵呵地笑着。 季渊徐也纠结了下,然后很快看开了,“楚兄,这证明大宝与二宝兄妹情深,是好事啊!” 楚啸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柳欣翎抽着嘴角,觉得这句“兄妹情深”出自这位二货太医嘴里,特么地让人纠结了。 于是,抓周重来。 这回,柳欣翎很无情地将影响孩子抓周的某位爹爹赶到一旁,然后自己大马金刀地蹲在凉席前,将二宝折腾到她不敢睡,再将大宝揪过来放到那堆东西旁边,耐心地诱哄两只小包子去抓他们看上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某位二货世子在旁干扰,或者是某位世子妃此时气场太强大,连两只不省事的小包子也被她Hold住了,于是小包子们很乖地随便抓了东西,很乖巧孝顺地将之拿过去给她。 柳欣翎看了下,女儿抓的是经书——可以让她垫在身子底下睡觉,儿子抓的是印章——因为就咯在他两瓣屁股下面,所以随手扯了上来。柳欣翎看罢,觉得他们抓的东西挺正常的,可以写信将这事告诉京城里正担心两孙子抓周仪式上会抓到什么奇怪东西的安阳王夫妇了。安阳王夫妇表示:因为他们儿子曾经就抓过奇怪的东西,所有他们也很担心孙子会不会遗传了儿子那性格,也抓了奇怪的东西。 看到两包子抓的东西,一旁的丫环嬷嬷们马上适时地说一些吉利的奉承话。柳欣翎自然不相信抓周这种东西能预测孩子的前途和性情,但好听话谁都爱听,心里止不住地高兴。 抓完了东西,算是完成了任务,二宝马上扑腾到她娘亲的怀里睡着了——这个怀抱又香又软,是她最喜欢睡觉的场所。而大宝也很欢快地朝又蹲到凉席前的男人爬去,扑到他身上腻歪,父子又开始一轮傻瓜一样的亲子互动。 抓周完,开始吃长寿面。 柳欣翎和楚啸天一人抱一只小包子,坐在桌前给他们喂长寿面。 抓周过后,楚啸天又开始忙碌起来。 楚啸天虽然只是名世子,但开阳城一带是皇上赐给安阳王的封地,他相当于当地的最高执行官,开阳城一带时不时地受到海寇的搔扰,他自然上心。这几个月来,为此事他大多时候往军中跑,甚至有些时候,直接驻守在军营中。 六月份的时候,一直神出鬼没的海寇终于出现在开阳城不远的海面上,几艘大船张扬地告知世人他们的行踪。看到那几艘大船上的倭国一个家族的图案旗帜时,楚啸天马上不客气地让开阳城的海军迎战。 这一次,倭人的船自然死伤惨重,估计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 柳欣翎听闻这消息,心里头自然高兴。倭人真是不要脸,自己的国家不呆,偏生喜欢跑到别人的地盘去搞侵略,真当别人都是小绵羊让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柳欣翎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自然也有自己的疑惑。她来到开阳城两年虽然足不出户专心养包子,但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从一些当地的人中可知,自从崇德皇帝登基后,随着大楚国势日益上升,倭人已经有十年左右的时间没有明目张胆地在大楚的海域搞过这种让人想抽死他们的欠扁事情了,怎么这两年来突然变得这般大胆了? 楚啸天很快回答了她的疑问:“哎,听说倭人五年前换了一个国主,这个国主的做风与上一届不同,对欺负别国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听说与倭国相邻的朝国已经被他们欺负得大半的邻土都附属于倭国了。这一次,咱们水军狠狠重创了倭国的船,看他们还敢不敢再上门来干些不道德的事情。”楚啸天很神气地说着,他没法不神气,因为这次重创倭国,也是他下的命令,他全程参与了战争的过程。 说了会儿,楚啸天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若是可以,我倒是想亲自去倭国那边看看,最好……” 楚啸天看了她一眼,没有将话说完,但柳欣翎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眼角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娘子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和大宝二宝的!”楚啸天拥着她的肩膀将她搂到怀里。 柳欣翎看了他很久,然后方垂下眼睑应了一声,温驯地依进他怀里。 其实她知道他说这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心里有种意动……特别是,崇德皇帝也有意让他去打探倭国的消息。 倭国与大楚国隔海相望,两国距离一个海峡,两国之间的海路并不算远。不过倭国因为是个岛国,各种生存物资紧缺,自然对土地富尧的大楚虎视眈眈。一直以来,倭国小动作不断,让人防不盛防,每几十年都会来一次侵略战,最后皆是被大楚赶出大陆。 崇德皇帝登基十几年,政权稳定,早就想腾出手来收拾倭国了。不过崇德皇帝不是个冒进之人,相反他是个精明谨慎的帝王,不会无故起战争。崇德皇帝将楚啸天丢来东南沿海一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楚啸天帮他拨去江南一带的他国探子,顺便帮他打探倭国的情况。 她不反对楚啸天去掀倭国老底,但前提是他不亲自出马去涉险。反正崇德皇帝也将一部分暗探给了他,随他怎么使用。男人嘛,都是有自己的事情的,她面上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六七月份是东南沿海一带的夏天,也是海上多暴风雨天气。有时候上午还阳光明媚,下午便乌云密布,下起倾盆大雨,海风呼啸而来。 从中午开始下起雨来,柳欣翎原本以为这是雷阵雨,一下子就会过去,可这雨却越下越大,到了申时,竟然下起了暴雨,天空时不时地有闪电划过,雷声轰隆。 柳欣翎陪着两个孩子在屋子里玩耍,有些担忧地看着外头的雨幕。天色变得暗沉,屋子里一片昏暗,要点了灯才能看得清东西。窗外的芭蕉树宽大的叶子被噼叭的大雨击得摇晃不休,不远片一片昏蒙蒙的雨幕,只有在乍起的闪电中才能看清雨中的花木形状。 这时,屋外一声炸雷响起,正在学走路的大宝吓得直接扑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小脸紧紧地搁在她胸前。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二宝也被这雷声吓醒,不安地发出嘤嘤的声音,然后很快被抱到熟悉的怀抱后,才抽着小鼻子继续睡。 柳欣翎抱着两个孩子,心里更担忧了。 她今天早上送楚啸天出门时,是听他说今天要去开阳城外一千公里的一个海岛上,听说那儿有倭人余孽作乱的消息传来,他要亲自去瞧瞧。也不知道他现下怎么样了,她希望他因为暴雨的缘故,及时在岛上歇息一晚,等暴风雨停了再回来。 如此心神不宁地渡过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季渊徐冒着大雨从山里跑回来了,楚啸天仍没有消息。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她还是安慰自己,可能他真的被暴雨留在岛上了,所以才没能让人递个消息回来。 抱着这种信念,柳欣翎依然冷静地照顾两个被雷声吓得不清的孩子。到了晚上时,楚啸天果然没有回来,柳欣翎还没有说什么,季渊徐过来给两个孩子请脉时,听闻了这事,便安慰她道:“嫂子请放心,楚兄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是被困在岛上回不来了,等明天风雨停歇后,说不定就回来了。” 柳欣翎勉强点头,她自然希望是如此。 晚上楚啸天没有回来,她抱着两个孩子一起睡在大床上,床很大,她又是个睡姿很正的人,和孩子睡不怕压到他们。不过因为雨时大时小,整晚雨声不停歇,使得她也睡得不安稳,早上起床时都有黑眼圈了。 早上起床,风雨已经停歇,外头天空湛蓝,和风微薰,阳光明媚。 起床后她第件事便是招人来问清楚楚啸天回来了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心里有些失望,也越发的不安了。季渊徐大概也担心楚啸天会不会被困在岛上,所以今天难得地没有往山里跑,而是留在府里,除了研究药,也抽空过来逗逗大宝二宝。 一直没有等到楚啸天的消息,柳欣翎心里越发的不安。不过越是不安她面上越是沉静,做事有条有理,并没有乱了阵脚。不过看到大宝自个玩了一会儿时,就会不时地往外瞅着嘴里叫着“爹爹”时,让她心里有些心酸。 等到下午,她将两只小包子哄去午睡时,跟随在楚啸天身边保护的楚三回来了,给她带来了楚啸天失踪的消息。 99、第 99 章 “……失踪了?” 女子温婉的声音很轻,仿佛梦呓一般,给人一种飘忽感。 楚三埋着脑袋,脸上露出悔恨自责的表情,“属下保护主子不力,请世子妃责罚!” 周围很安静,丫环嬷嬷都被谴出大厅,只留了墨珠一人。墨珠安静地侍立一旁,眼里盛满了担忧地看着坐在上首位置上温婉沉静的女子,只有从那一双有些恍惚的水眸里可以看出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情。 不知坐了多久,柳欣翎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心脏一片窒-息的难受,让她脸色有些惨白。她抿了抿唇,脸上的神色很平静,轻柔的声音温温婉婉:“楚三,世子为何会失踪?” 楚三深深埋下头,一个大男人,声音带上了哽咽:“世子妃,昨天世子爷巡视完吕明岛,并没有找到海寇余孽的行踪,很快决定回程。午时后,世子爷便搭船回开阳城,谁知刚行了一刻钟,海上起了暴风雨。原本世子爷是打算返航在吕明岛等暴风雨过去再回开阳城的,可是……那群该死的倭人,竟然在海中上埋伏……当时风雨太大,世子爷跌落海里不见了……属下在海里找了很久却未能寻到世子爷,最后实在是风雨太大,属下等人坚持不住被浪带回了吕明岛……” 柳欣翎耐心地听他说完,深吸了口气,又问道,“世子当时带了多少侍卫?有多少人回来?” “世子原来带有三十名水军将士,加上属下还带了楚二和楚四。当时战争牺牲了二十名将士,有三名在海里不知所踪,其余的七名将士与属下般被海浪冲到吕明岛岸上,楚二和楚四也一直未见踪影,属下估计他们和世子一样在落海的时候失踪了。” 柳欣翎的身子一下子坐得笔直,双目紧紧地盯着他:“楚二和楚四跟着世子一起失踪的?他们的水性如何?” “回世子妃,属下和楚二和楚四的水性皆可。” 柳欣翎点头,心中有些放松,既然是要出海,楚啸天自然都是要带会水性的侍卫了。知道同楚啸天一起失踪的还有楚二楚四,她就放心多了。她是知道跟在楚啸天身边的那十个数字侍卫的能耐,他们可是皇帝御赐给楚啸天的大内侍卫,在各个领域皆有强项。只要有一个会水性的侍卫跟在楚啸天身边,他的安全就有保证。 “若是有楚二和楚四在,本宫倒是比较放心了。”柳欣翎说道,心里祈祷楚二和楚四当时并没有昏迷,他们只是因为暴风雨不知道被卷到什么地方去罢了。 想罢,柳欣翎打量楚三,这个忠心的侍卫现在一身狼狈,黑色玄衣上一圈一圈的泥巴,头发也乱得像鸟窝一般,满脸疲色,可见是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得歇息过。 楚三低着脑袋,欲言又止,最后心里叹息一声。楚三没有说的是,昨天的暴风雨太恐怖了,人落海中,若不及时救上来,谁知道会被翻腾的海水卷去哪里?更不用说海底还有数不清的暗流急涌。不过,他此时不敢告诉世子妃自己的担忧,毕竟世子爷绝对不会希望世子妃如此担心他,还不如让她留有一个美好的愿想,直到将人找着?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一个颀长斯文的身影闯了进来。 “嫂子,是不是楚兄有消息了?”季渊徐一进门便高兴地问道,看到跪在地上的楚三,马上冲过去问:“哎,楚三,楚兄呢?”楚三回来的消息还是保密的,不过他担心楚啸天,时刻关注着府里的动态,知道楚三回来的事情,他马上赶过来了。 楚三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季太医,世子爷……在海里失踪了。” “诶?”季渊徐瞪大了眼睛。 楚三当下又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大抵是已经说过一次了,这回声音比较平稳。季渊徐越听眉头蹙得越紧。不过让柳欣翎和楚三都感到意外的是,季渊徐除了刚开始跑过来时比较毛躁了一点,但后来的反应都很平静,表情显得有些严肃,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季渊徐蹙眉思索片刻,也同样问出了柳欣翎刚才的问题:“楚三,楚二和楚四是不是当时离你们世子爷最近?他们的水性可好?” “嗯,世子爷落水的时候,楚二和楚四离他最近,也跟着下水了。他们的水性都不错,就是世子……”楚三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世子好似并不识水性。” “……” 季渊徐沉默了片刻,方说道:“没事,人家说,祸害遗千年,楚兄看着就不是个好人,会长命百岁的。嘿,而且我觉得他素来运气不错,又有楚二和楚四护着,就算被水淹了,也会很快没事的……” 原本沉重的氛围被某位二货太医弄成了哭笑不得,不过这种时候,他们也宁愿相信季渊徐的话了。 “楚三,你拿盖有本宫印鉴的书信去军营,亲自找卫将军,让卫将军派人出海去寻找世子。还有,这事不要宣扬出去,知道么?”柳欣翎眼睛沉静如水,一一吩咐道。 这道理楚三自然懂,刚打完一场胜仗狠狠挫伤倭人的气焰,但并不是真的将倭人打残了,他们随时都可能从海面上出现像蝗虫一般侵略别人的国家故土,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若是安阳王世子失踪的消息让还滞留在大楚的一些倭人知道,还不知道这些不要脸的侵略者还会干出些什么事来呢。这也是楚三在搜寻不到楚啸天的踪迹时,果断回来告知柳欣翎的意思。 幸好,柳欣翎并不是个无主见的大家闺秀,在这一刻,她的冷静理智的安排让楚三松了口气。 楚三应了一声,等拿到柳欣翎印鉴的书信后,马上出府直奔开阳城的海军军营寻找卫将军,相信以卫将军的老练,他应该知道此刻该怎么做。 季渊徐又安慰了柳欣翎一会儿,也很快离开了。 等他们都离开后,柳欣翎挺直的腰板方有些酸软地压下来,整个人也显得疲惫不已。 她很担心楚啸天,担心得恨不得自己马上出海去寻他。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职责,知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她照顾,她不能失了理智,自乱阵脚。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她如此错不及防的情况下失踪,让她有种怎么也找不着那个男人的恐慌感。 原来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 “小姐……”墨珠轻轻地唤了一声,看到素来冷静从容的女子如此没有掩饰的颓唐,让她心里也不好受。 听到她的声音,柳欣翎自己抹了把脸,提了提神,说道:“墨珠,去告诉管家这事,让他管好府里,不准将世子爷的失踪的消息宣扬出去,若有谁敢嚼舌根,随便打杀不计。” “是。”墨珠应了声,便下去了。 柳欣翎又坐了一会儿,让心情恢复了些,方站起身,朝一双儿女所住的厢房走去。 此时两只小包子还在午睡,嬷嬷和丫环守在床上边绣着花边小声地聊着天,直到她进来,赶紧起身行礼。柳欣翎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坐在床前看着一双孩子。 两孩子现在已经脱离了婴儿床,都到床里睡了。婴儿床虽然够宽,但显然不够活泼的大宝折腾了,于是在小小年纪的大宝小包子的抗议下,柳欣翎便让他们睡到床上去了。 目光慈爱地看着两个睡得香甜的孩子,两只小包子现在的睡姿都是婴儿特有的投降睡法,双手往上举着,两条白嫩嫩的萝卜腿儿弯着,可爱极了。然后目光移到女儿小脸上。不得不说,这对双胞胎长得并不像,儿子长得像她,漂亮可人;女儿长得比较像他,眉目较为英气。两孩子的长相真是反过来了,所以也使得夫妻俩一个比较疼儿子一个比较疼女儿了。也不知道京城里的那些人知道这两包子的长相,会有什么表情,而安阳王会不会对着宝贝金孙这长相和性格哭起来。 柳欣翎想起楚啸天曾嚷嚷着要生个儿子去气安阳王,那时她还暗笑他哪有作儿子的会想着生个孩子去气自己老子的,现下大宝这性格,若是□得好,可不是二得让人哭笑不得嘛,安阳王若知道孙子的性子,估计一定会哭出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睡着的大宝突然吧嗒了一小嘴,然后嘤嘤地哭叫起来。柳欣翎赶紧伸手过去将大宝抱起,摸摸他的小屁股,果然是尿床了。 利索地将大宝尿湿的裤子脱了,柳欣翎从一旁的柜子上头拿了件干净的裤子给他穿上。等穿好裤子,大宝也已经醒了,软绵绵地叫了声“娘”,然后凑过小嘴亲她的脸。 柳欣翎勉强笑了笑,也回亲儿子的小脸。怨不得楚啸天会比较喜欢儿子,毕竟儿子的性格活泼,腻起人来时,真是让人心都酥软了,对他爱得不行。反观自家二宝,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睡,懒得鸟人,抱她也抱不醒,实在是扫性。 等柳欣翎让丫环端来蜂蜜水喂了小包子后,小包子已经清醒得不得了了,然后在她怀里蹦跶着,时不时地往外瞅着,叫着:“爹爹~~” 柳欣翎心下复杂,知道大宝与楚啸天的感情,楚啸天每天都要抱大宝陪他玩,让大宝对他十分的黏腻依赖,一天不见他绝对会不习惯。而大宝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爹爹了,如何让他不想念。 “大宝乖,再等等,爹爹很快就回来了哦~”柳欣翎亲亲儿子白嫩嫩的小脸,如此安慰道。 小包子听不懂她的话,一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让他有些生气,小手一挥,一旁的柜子的柜壁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拳头砸了个窟窿,唬得一旁伺候的丫环嬷嬷脸色发青。 柳欣欣翎很淡定地捏住小包子的小手,不让他再砸东西。大宝长得像她,脾气却像某位世子爷,暴躁又急性,都是要顺着哄的类型,你若凶他,他会倔着脖子与你扛着,整就是一熊孩子! “大大乖,不能随便破坏东西,不然爹爹就不陪你玩了哦~~知道么?” 如此几次反复地说着,大宝终于委屈地窝在她怀里,不再发脾气,那装可怜的小模样也像极了某位世子爷,让她着实感概不已。柳欣翎又安抚了一阵,小包子才闷闷不乐地爬回床上。 正当柳欣翎觉得小包子已经被哄好时,谁知道小包子回到床上,爬到正在睡觉的妹妹身边,然后伸出小手戳了戳她,又叫了一声“二二”,见妹妹没反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睡着的妹妹的头上。 “……” 柳欣翎满脸黑线,怒叫一声:“大宝!不准欺负妹妹!” 小包子撅着屁股,一脸无辜地瞅着她。 100、第 100 章(番外) 远远的,便能看到半山腰那漫天的枫红,美得眩目,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屏息。 柳欣翎掀开车帘,有些欣喜地看着半山腰的枫林,每一年的秋天,看到这大自然最美丽的一幕,都会让她由衷产生一种惊叹崇敬的心情。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领队的柳家大哥翻身下马,然后有些好笑地看着小妹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一脸惊叹表情地往山腰上眺望。柳家大哥每次看到安静文雅、稳重沉著得像个小老太太一样妹妹难得有这种活泼的神态,就忍不住想挤出更多的时间带妹妹出来放放风,让她脸上多点笑容。 说来,柳家几个兄弟似乎从有记忆起,就发觉他们最小的妹妹完全没有小孩子的活泼好动,整就是个小老太太,成熟稳重,太乖巧听话了,但也让他们这些做兄长的失了逗可爱妹妹的乐趣。不过,自从几年前,他带小妹妹来庄子玩了一次,发现青岭山上的枫树林后,柳家大哥第一次发现原来妹妹也有活泼的一面,这个发现让他很乐意每年拨空带妹妹来玩一回。 “大哥,我和墨珠自个走上去。”柳欣翎说着。 柳家大哥看着这两个小萝莉,有些担心,“会不会太累了?还是大哥骑马带你们上去吧。” 柳欣翎摇头,“大哥,自己爬山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柳家大哥最终被妹妹说服,只能让小厮牵着马一起陪着两名小萝莉一起爬山。 差不多到了半山腰的枫树林,柳欣翎见大哥百无聊赖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哥,你们若是无聊的话,就去林中打猎吧,我和墨珠在枫树林里等你们,不会乱跑的。” 妹妹的乖巧让作大哥的又爱又惆怅,想想枫树林里素来有许多随近居住的百姓来这儿赏枫,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野兽会过来,便同意了妹妹的话,留了两个家丁远远跟着,便带着其他的小厮去山林深处打猎去了。 柳欣翎目送自家大哥离开后,带着墨珠继续爬山。 又行了一刻钟,终于到了半山腰的枫树林。 置身在这漫天的枫林中,心脏再一次被这大自然巧夺天工的自然之景震撼,仰望着这一片枫林之景,让她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宁谧安静。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林中深处,在这个没有任何束缚的大自然里,没有了那些束缚女子的规矩,她第一次没有顾忌地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伸出手接住从树梢上掉落的一张枫叶。这种自由的感觉,赏遍万里河山的美妙感觉,让她深深陶醉,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的那个自由自在的时代。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真的压抑太久了,每年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放开自己怀念那个永远也无法回去的时代。 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终于从后头追上来的墨珠提醒她,方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快走到了树林的另一头。 “小姐,咱们回去吧。”墨珠冷硬的声音有些不安,“刚才奴婢听人说,这几天附近有狼出没,大少爷他们不在,咱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不会吧?”柳欣翎也有些吃惊。 “真的!”墨珠面无表情地说,配上她那种冷硬的声音使得她看起来很具有说服力,“小姐,狼很凶残的,就算您有力气,您又快不过它们的速度,咱们打不过的,还是先走吧。” 柳欣翎囧:“我又没有说要和狼打架……” 正说着,突然有什么沙沙的声音响起来,在这安静的树林中,犹其清晰。两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然后不待柳欣翎说什么,墨珠早已拉着她撒丫子跑了。 “喂……” 虚弱而沙哑的声音消散在秋天飒爽的空气中,树上的男人拨开枫叶,怔怔地看着林中渐渐跑远的两人。 “她对我笑了……”男人捂着心脏狂跳的胸坎,自言自语地说道。 受伤醒来的那一刹那,浑身的疼痛中,听到了安静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巧看着林中踩着枯叶款款走来的少女,灿烂的笑脸,比这漫天的枫红还要美丽灿烂。这是生平中,第一次有人对他笑得这般灿烂,没有丝毫的杂质。 让他突然觉得,很温暖。 在这个所有人都遗弃他的世界,第一次有人的笑容让他觉得很温暖。 等看到那两名少女快要消失在树林里的身影,让他突然想抓住什么,情急之下,不小心从树下摔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砸在了树下的一堆枯叶中,原本就受伤的身体更是不堪负重。 很疼……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第一次摔得这般疼,第一次再也没有人关心。 第一次知道,原来他除了显赫的身份,竟然一无是处,所以才无法在这种地方生存。 这种糟糕的地方,到底还要呆多久? 十七皇叔,我错了,能不能让我回家? 这种脆弱的念头总是出现脑海里,但他知道,惹着了那个男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他虽然很混蛋,但也不蠢,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下场。 半晌,终于缓解了那股疼痛,慢慢地爬起身,靠坐在一株枫树干上,看着刚才那个少女消失的方向。想着她灿烂的笑容,或许这种日子也没有那么糟糕吧,因为他遇到了第一次会对他笑的少女。 等终于感觉身体好了点,他才慢慢地撑起身体,捂着被狼抓伤的手臂,头晕脑胀地朝另一个方向离开,目光已经开始迷离起来…… “你好,我叫季渊徐,不知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清秀的少年露出温温和和的笑容,很干净,即便浑身脏兮兮的,却难掩那份少年的干净气质。 楚啸天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将早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袖子撸起来,拎着那只被他杀死的野猪的一条腿,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季渊徐见他离开了,赶紧将自己的药箱拾了起来,毫不迟疑地跟了过去。 路上,季渊徐充分发挥了他喋喋不休的本事,终于让原本脾气不好的男人暴发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跟着我做什么?” “天快黑了,我不懂下山的路,自然要跟着兄台你了。”季渊徐说着又付送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还有,兄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就告诉我吧,不然小弟我也不好称呼你,难道要我叫你杀野猪的兄弟?” “……我叫楚啸天。”磨牙,这男人真聒噪。 等到了山洞,季渊徐好奇地四处看了看,有石床有石锅有石碗有石凳……很多东西,看起来倒像是个临时的住处。 “楚兄,你一直住在这种地方么?哎呀,看你的言谈举止,你也不像是个野人呢?好可怜,若你不嫌弃的话,楚兄你可以跟我一起下山回家,我会教你怎么在人群中生活的,不会让他们鄙视你嘲笑你的。而且我会医术,也可以赚钱养活你,也算是报答你刚才的救命之恩……”他很热情地说,完全一派乐于助人的模样。 继续磨牙,“我不是野人!” “哎?那难道你是这附近的百姓,难道是山里的猎人?那太好了,我正要在这里采一些药,楚兄若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我会给你报酬的。” “没空!” “楚兄,我也不会占据你多少时间的,你就答应了我吧。俗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不对,助人为乐乃人之根本……” “闭嘴!”楚啸天终于暴躁了,一把过去拎起某人的领子将他丢了出去。 “……” 最后,季渊徐还是以他不会看脸色的二货精神黏上了楚啸天,两人从此过上了你打猎来我采药的快乐生活。(?) 101、第 101 章 楚啸天失踪一个月了,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柳欣翎每天都关注着侍卫传回来的讯息,知道他们在吕明岛附近的岛屿中搜寻楚啸天的下落,几乎将附近所有的岛屿都找遍了,只是每回都希望落空,让她心里越发的焦急。只是为了稳定众人,她面上还是一片沉静,有条不地安排着府里的事务。 因为楚啸天的失踪,季渊徐没再到山里去采药,除了在自己院子里伺弄他的那些药外,也很殷勤地往军营和海边跑,一是去军营搔扰卫将军。这让卫将军烦不胜烦,不过他作为一名医术精湛的太医,打着为军中土兵冶伤的理由,就算是让人烦得不行,卫将军也不能将人给轰出去。二是在海边打探有没有楚啸天的消息。去找楚啸天的人有两拨,一拨是卫将军暗中派去的,另一拨是楚啸天的那几个数字侍卫,除了留下楚五楚六和楚七三人在王府保护几个主子,其他的侍卫都被柳欣翎派出去了。 午时,柳欣翎将一对儿女哄睡过后,让墨珠给她更衣,打扮得像个小商户人家的普通妇人,便带着墨珠和几个侍卫一起出门了。 府外已经有下人牵着一辆马车等候在那里,柳欣翎正欲上车时,突然见不远处颠着药箱不紧不慢走来的男人。 “咦?嫂子,你要去哪里?”季渊徐有些吃惊地问道,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柳欣翎不是去逛街之类的,多少让他有些紧张。现下楚啸天正下落不明,他怕若是连柳欣翎在这期间生出什么意外,楚啸天回来时,非抽死他不可。所以,他对柳欣翎的踪迹也十分上心,就怕自己一个疏忽,出了个什么意外,让楚啸天找他算账。 柳欣翎朝他笑了笑,轻声道:“我想去海边看看。” 闻言,季渊徐瞬间明白了,微微蹙起眉头,但很快便说道:“小弟今天无事,不如也同你们一起去罢,也好有个照应。” 这些日子以来,由于楚啸天的失踪,大家都不好过,但其中以柳欣翎这作妻子的心情最是难受。这一个月来见她行事,季渊徐心里挺佩服的。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就算不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也早已没了主见,或日日以泪洗面。可是她虽然在初始时慌了神,但很快便振作起来,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当然,女人也不泛如此坚强冷静的,不过能做到她这程度的挺少。 知道柳欣翎要去海边,他自然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就算自己没啥武力,但好歹也是个男人,陪她一起去看看也让她安安心,免得将一切积在心里,造成她心中忧虑病倒就不好办了。虽然一个月前的那场战场,已许久未见海寇的踪迹,但并不表明他们不在,只是又隐藏起来罢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还是自己跟着去比较好心。 在季渊徐的坚持下,柳欣翎自然只能让他随行。 几人很快抵达开阳城城南的码头。 由于倭人的船被大楚水军打残了几艘,不只振作了大楚士气,也让百姓们安下心来。虽然现在海上不时的还有倭人的海船突然出现,但已不成气候,渔民们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惧怕了,时间到了照常出海打渔。不过渔民们也警记教训,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出海,就算遇到海寇也有抵档之力,且每队渔船也配了两个水军战士随行保护,让渔民们心里更有底气了。 来到码头,因是午时,天上太阳又烈,码头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是以他们的出现并未惹起什么异样的关注。 夏日的海风带着一股子的咸味扑面而来,给这个严热的夏日带来丝丝凉爽。海面风平浪静,渔船停泊在码头上,偶尔有海鸥飞过,嘶哑声不断。 柳欣翎远眺着海平面的那一端,神色淡然,目光沉静。 一众人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墨珠给她打着伞,忧虑地望着远方,心里祈祷世子爷平安无事。 柳欣翎看了会儿,方收回视线,心里却叹了口气。楚啸天失踪一事,她没有写信告知安阳王夫妻,也配合着卫将军等人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只是让季渊徐写份密折将此事告知皇帝,若是崇德皇帝真的那么宠爱楚啸天,一定会有所反应,这比告诉安阳王夫妻更有效果。 “嫂子,别担心,我相信楚兄吉人自有天相,止不定他现在就在哪个地方里打着坏主意呢。”季渊徐笑着说道。“楚兄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脾气暴烈了些,也是有些坏意的,他可吃不了亏的人。” 柳欣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某位太医笑得很温和,海风将他束起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但难掩那通身的温和气息。当他想要安抚人心的时候,笑容可能圣洁到不可思议,看到他这般笑容,她都有点相信楚啸天那我行我素的二货说不定正在哪个角落里折腾着什么坏事儿呢。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 楚啸天此时确实是在折腾着什么坏主意,不得不说,季渊徐真相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艘精致豪华的大船在海面上徐徐前行,所走的方向便是与大楚隔了一个海峡的倭国。 楚啸天穿着一身大楚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怀里抱着一柄细长的剑,神色冷漠地站在甲板上眺望着海面。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但昂扬的身材,不经意间流露的气势,还是将甲板上一些巡逻的倭人侍卫震慑住了,不由心中嘀咕不休。 这男人真的是大楚的贵族私养的流浪武士么?这气势未免碜人了点。不过他的武艺倒是不错的,只是……偶尔脾气差了点,一不爽就一剑砍翻人,连他们宫主的命令也不听,实在是个危险至极的男人。若不是他们的宫主坚持要聘他为私人武士,将他留在船上,他们哪里会带这个危险的大楚男人回国? 想到这,甲板上的侍卫心里有些鄙夷,觉得这大楚武士虽然武力不错,但大多还是靠那张脸来蛊惑女人,才会让宫主破例将他从海中救上来。 想到回国后,主公发现宫主带了个大楚男人回去,侍卫们的头皮不禁一阵发麻,连带的看那男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可是,因为宫主的命令,他们又不能干什么。就算是光明正大地去挑战他,却随闷地发现不只打不过还被对方拿来练手…… 这时,一个人影从船舱中走出来,来到甲板前的男人身边,在侍卫看不到的死角,嘴唇嗫动了一下。 倭人侍卫观察了一阵,见那两个大楚男人都没有什么异动,站在甲板上仿佛在观察海面,方收回了视线,没再关注他们。 又等了会儿,楚二方说道:“主子,他们走了。” “嗯。”楚啸天冷漠地应了声,面上的情绪并未多露,问道:“楚四可是离开了?” “是,楚四已经平安离开了,若无意外,估计半个月应该可以回到开阳城。”楚二踌躇了会儿,方说道:“主子,其实您应该同楚四一起离开的,不应如此涉险。属下一定能掩护您平安离开。”对于擅长隐匿追踪的楚二来说,要掩护他离开并不难,只是花费些代价罢了。 楚啸天冷笑一声,“你以为那什么宫主会这么简单地让本世子走?” 楚四心说,你说得很对,那位宫主看着天真无瑕,其实是个死心眼儿的,谁叫你长得帅,人家就是瞧上你这张脸了,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哼,不走也成,本世子倒是想去倭国看看。听说倭国地少人多,粮食产量极少,很多倭人都吃不饱,不过他们那里的黄金很多,若是能在那里建一个咱们的势力,以后要多少黄金都应有尽有。”某个男人露出狞笑,倭人敢化身海寇侵略大楚,他们为何不能去掠夺倭人的东西? “是的,属下这些天已经打探到了一些倭国的□,这个阿萝宫主是倭国西南地区的一个大名唯一的女儿,听说以后会继承大名的位子。那大名极疼爱阿萝宫主,打算从他的那群幕僚中选一个男人娶阿萝宫主,以铺佐阿萝宫主。” “女人也可以承爵?这倒有趣。”楚啸天摸着下巴思索。 楚四努力不让面上露出扭曲的表情,他觉得一点都不有趣,特别是这阿萝宫主摆明是瞧上了他们世子爷的男貌时,不正是打算将他们世子爷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咩?就怕那位阿萝宫主坚持要嫁给他们世子爷,届时世子妃会直接将两人捏成渣丢到海里喂鱼的! 想到这,楚四打了个寒噤。其实跟在这位爷身边久了,摸透了他的脾气,倒是不怎么怕他了,反而怕起看似温温婉婉但天生神力的世子妃,明明那么温婉可爱的女人,却能笑眯眯地直接在你面前将石头捏成粉沫,让人不寒而栗。 “楚四,继续去打探,小心点,别露了身份。”楚啸天吩咐道。 “是,请主子放心。” 楚四应了声,突然脸上的表情由原来的恭敬变成了与楚啸天一般的冷漠,徐徐回头看向走来的倭人侍卫,然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叫了一声:“次郎队长,午安。” 倭人与大楚人的区别,就在身高的区别上。也不知道倭人是不是天生侏儒,全民身材普遍皆矮小,特别是和楚啸天楚四站在一块儿,硬是矮了一个头不止。若是一个两个也罢了,但他们的武士中,普遍如此,就不由让人想偏了。怨不得大楚人瞧不起倭人,单是身高上,就能居高临下睥睨人,那油然而起的优势与自豪感,还真是让大楚人怎么看怎么爽。 “喂,林天,宫主让你过去。”那名叫次郎的侍卫队长叫道。 楚啸天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又有什么事?”若不是另有目的,他早就将那小娃娃一般的宫主直接一脚踹下海了,还给她总是呼来叫去的。 听到他如此不识相的话,那侍卫队长脸色也黑了,“宫主叫你去你就去,哪有为什么的?你别以为你武艺不错就想抗命,小心我将你从这里丢下海里去。” 楚啸天啧了声,压根没将那侍卫队长放在眼里,将抱着的剑插到腰间,十分嚣张地越过那侍卫队长走了。 楚二一见,赶紧跟上去,顺便朝侍卫队长歉意地笑了笑,做足了表面功夫,心里暗暗祈祷某位世子爷别太嚣张了,若是再像上次般将人家尊贵的宫主踹下海,就算那宫主看上他那张俊脸要护着他,这些侍卫也不会让他上船了。 楚啸天边走边问清楚了那位宫主所在的位置,脸上露出了狞笑,很好,原来是在船舱的第二楼,那么海风太大了,一个不小心从楼上摔到海里应该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些天来,柳欣翎时不时地跑往海边。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码头上瞧瞧,很快就回去。可随着次数多了,她下了码头,在附近的海摊上漫步起来。 季渊徐跟了几天后,见没什么事,也不跟了,继续去折腾卫将军和军营里的士兵们。不过季渊徐本人虽然没有来,但为了柳欣翎的安全,他将一些他研制的很阴损的药交给了楚七,让楚七见机行事。 楚七默然,他想起两年多前在云岭客栈那批黑衣刺客,不是败在他们这些侍卫的武艺上,而是直接被这位太医的药给药翻了,几乎是全军覆没。这些药,估计厉害的程度也是让人心里发怵的。 楚啸天已经失踪了四十天了。 柳欣翎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她脸色有些憔悴,一阵海风吹来,裙摆轻扬,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型,看着比未怀孕前还要瘦弱一些,可见她这阵子过得并不好。 前天京城里秘密来人了,来的是几名大内侍卫,还带来了崇德皇帝的密旨。那密旨是给季渊徐的,她并没有看,不过看那意思,皇帝对楚啸天的失踪也颇为紧张,直接发密旨让在江南的所有探子去搜寻楚啸天的踪迹。有皇帝的人加入找人更轻松了,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虽然心里担心,但她始终觉得楚啸天一定会没事的,那隐隐约约的预感让她一直这般相信着。至于楚啸天为何还没回来,她总觉得以那男人的脾气,或许是趁这机会去倭国打探情况也说不定。至于为何没有消息传递回来,估计是路途遥远耽搁了罢。 正想着,突然楚七闪身到她面前,谨慎地看向海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 此时,那块足有两米高的大石头后面跑出几个穿着短衫的矮个子男人,个个手里拎着武器,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同时,海面上也出现了一条船,远远地传来阵阵呼喝声。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是谁了。 柳欣翎冷笑,将同样挡在她面前的墨珠推到她身后,然后漠然地看着楚七和几个侍卫很快地将那几个倭人制住了。至于海面上飞速前进的那艘船,柳欣翎眯起眼睛,说道:“来人,拿弓箭过来!” 听罢,一个侍卫将背负着的弓箭呈给她。 柳欣翎接过对她身形而言过大的弓箭,搭弦,然后瞄准海面上越来越近的船,直接放箭。长箭破空,射中了船上的旗帜,木头爆裂开来,旗帜轰的一声掉到了海里。她不需要多好的箭术,也不需要多好的眼力,因为她的力气足以弥补这些缺陷。 柳欣翎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无视地上那几个倭人惊得快要瞪凸的眼,再拿过一支弦,继续放箭。一箭又一箭,直到那艘船的船身千疮百孔,眼看就要沉下海。 所以说,不要小瞧女人,女人有时也是很彪悍的。 等附近巡逻的大楚士兵得到消息赶来时,便见到一个穿着普通妇人衣服的娇小女人举着与她身形不相符的弓箭,凌利的长箭破空声猎猎作响,嘭的一声,长箭直接没入船身,然后以长箭为中心的船壁爆烈开来。 现场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不管是大楚士兵还是来犯的海寇,皆呆滞地看着那艘船被个女人放的箭直接射成了个马蜂窝,船上的海寇尖叫着掉落海中。 一个女人,已经抵得过千军万马了!真是太可怕了,这样的世界上还要男人干什么?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 直到那船沉下海,柳欣翎方将弓箭放下,手臂已一片酸软,可见刚才她是使了最大的力气来放箭。 “还不去捞人?”柳欣翎对领头那个水军校尉说道。 听到她的话,呆滞的校尉胡乱地哦了声,然后脚步虚浮地走了几步,吆喝着一群士兵去将那群在海里挣扎的海寇捞上来。那校尉是卫将军的心腹校尉,他可以不认识柳欣翎,但跟在柳欣翎身边的王府侍卫却是认识的,能让王府侍卫如此紧张保护的人,除了安阳王世子妃不作他选了。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安阳王世子妃会是如此的……如此的…… 校尉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只知道这一刻,真是太纠结了。 柳欣翎知道自己露了这一手众人会如何看待自己,但她却没将之放在心上。反正在京城里已经暴露了,现下让开阳城的人知道也没什么。她很心安理得,更心安理得地对附这群让她的丈夫失踪的海寇。 将事情交给那些士兵,柳欣翎很干脆地带着墨珠和侍卫们回府。 刚回到府里,却见管家激动地走过来,对她说道:“世子妃,世子……世子有消息了!” 102、第 102 章 “世子妃,世子……世子有消息了!” “……”柳欣翎眨眨眼,半晌方消化完管家所说的话,一时间,心中又惊又喜,甚至连身子都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但是,很快的,柳欣翎激动的心情变成了愤怒,很想直接捏死某位做事不靠谱的世子爷。你丫的既然平安了,为毛不赶紧捎个讯儿回来,反而拖到现在?你丫的不知道会有人担心? 柳欣翎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倾听着面前侍卫的报告,愤怒过后,心情有些复杂。 担惊害怕了一个多月,她时常想着,只要他平安无事,她什么都不计较了。特别是偶尔午夜梦回时,从恶梦中惊醒,心脏悸动得发疼,就怕他在暴风雨中的没有人相救而藏身海底。现在,知道他被人救了,平安无事,整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救他的人会是倭国一个大名的宫主,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男人会被个宫主相中,然后被带回倭国。从侍卫的回话中,她可以知道,楚啸天被救以后将计就计,打算趁机混入倭国。有大名的宫主担保,他去倭国也名正言顺。而且,他为了让自己隐瞒自己的身份,化身为大楚的贵族私养的武士(相当于侍卫,即倭国对侍卫的称呼),竟也没人怀疑。 柳欣翎一直知道楚啸天虽然脾气暴烈了一些,但并不是愚蠢没脑子之人,反而心里自有他的一套想法。或许很多人都说,他被长辈宠得嚣张任性、无法无天,有皇帝的纵容宠爱,让他妄了形,皇子都没有他的天大福份。可是,并非拥有了帝宠,他就可以安心做个无所作为的纨绔子弟。这几年来,他开始慢慢地为皇帝做事,从无二心——不得不说崇德皇帝在他身上的投资得到了回报,他培养了一个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宗室皇子。皇帝要掌控江南一带的形势、将他国在江南的探子拨除,他便用心布局,将江南一带地区的形势掌握在手中,将江南的探子一一拨除。皇帝想要对付经年搔扰沿海一带的倭寇,想要得到倭国的信息,他便亲自去倭国刺探消息,作一翻安排。 他对得起帝王,对得起自己的心。 这次楚四回来,不只给她带回了楚啸天的消息,也带回了他的意思。他要花一年的时候在倭国潜伏,想要在倭国西南发建立大楚暗地的势力,慢慢浸透倭国。他让她不用担心,一年后,他会平安归来。 理智上她明白他的选择,但情感上却恼怒他此番行事,让她担惊受怕。 最终,太过理智的心压抑了情感。 柳欣翎神色淡敛,只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带上楚一楚三他们等人跟随在世子身边保护。”除了原来留在府里保护的那三名侍卫,柳欣翎将其余的数字侍卫都派了过去。以数字侍卫的能力,一个顶十,有他们跟着,就算楚啸天暴露了身份,应该也能逃离得了倭国。 楚四恭敬地应了一声,暗暗擦汗。他此时十分感激世子妃是个明理的主子,并未因为那什么倭国大名的宫主瞧上他们世子爷就生气吃醋,若是世子妃要发飙,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她。 一旁的季渊徐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有些感兴趣的问道:“楚四,那个什么倭国的宫主,真的瞧上了你们世子爷的美貌了?唔……不过依我对楚兄的了解,他绝对会气得一脚将人给踢飞,是吧?” 闻言,柳欣翎斜眼睨他。季渊徐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依旧笑盈盈地朝她点头。 楚四有些汗,吞吞吐吐地问道:“季太医,你怎么知道这事?” “诶?真的有?”这下轮到季渊徐瞠目结舌了,他真的只是依楚啸天平时的脾气猜测罢了,倒没想到竟然猜中了。“哎呀,不会吧?人家倭国的宫主救了他,他竟然恩将分仇报?做人要嚣张也不是这程度吧?他就不怕倭人发现他的身份么?” 楚四顿时暴布汗,觉得他找到了知音了,心里有些感动。“季太医,世子刚被人救起时,听说是倭国大名的宫主救了他,他原还是挺感激的。只是……当世子知道倭国宫主看上他时……他就直接将那倭国宫主踹下海了……” “……” 柳欣翎忍住抚额的冲动——这动作不适合在人前做,虚弱地问道:“那后来怎么办?世子这行为太鲁莽了,那船上的倭人侍卫没有伤到他吧?” “世子妃请放心,世子的武力不错,当时倭人侍卫是要拿下咱们三人的。但楚二很快下海去将倭国宫主救上来了,算是还了他们一个救命之恩,加上倭国宫主要保世子爷,所以船上的侍卫既便生气也不能拿世子爷怎么办。况且世子本打算到了倭国后便离开倭国宫主在倭国行事,不会与倭国宫主在一起的。”相反,某位嚣张的世子爷在船上活得那叫一个滋润,嚣张行径不改。甚至还卑鄙无耻地拿楚二救倭国宫主一事说项,说他们也救了倭国的宫主,怎么算都是偿还了这救命之恩——问题是你若不将人踹下海,人家需要你救咩? 想到自家主子的无耻程度,楚四瞬间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这种事情,打死他也不敢泄露出去,主丑不可外扬啊。而且,他相信,自家世子爷那脾气,绝对不会让自己讨厌的女人近身分毫的,若是倭国的那个阿萝宫主不识相,有得她受罪了。一个卑鄙无耻又任性暴烈的霸王龙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哎呀,这样看来,某位天生神力的世子妃还真是为了克制某位世子爷而存在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柳欣翎和季渊徐听罢,心里同时松了口气。不过柳欣翎比季渊徐多了份心眼,总觉得楚四那张貌似忠厚的脸上还有别的含义罢。 该知道的事情皆知道了,柳欣翎便让楚四下去安排。 楚四离开之前,季渊徐还很慷慨地拿出了一包的药交给楚四让他带去给楚啸天防身用。楚四瞄了眼这些药,当看清楚它们的作用时,冷汗涔涔而下。楚四一直以为季渊徐是个宽厚仁德的医者,不管病人什么身份,他从来一视同仁,不会搞身份歧视。但看到这些药上注明的各种阴损的作用后,楚四觉得季太医真是个危险的人,以后绝对不能惹到他。不过相信有这些药,他们世子爷可以在他乡横着走都没事了…… 既然楚啸天已经决定到倭国去搞破坏,他们虽然担心,但也只能接受。而让人放心的是,崇德皇帝知道这事后,很快便下了密旨,并且暗中再派了一些人去倭国与楚啸天接恰,顺便配合他在倭国的一切行动。 崇德皇帝的旨意是直接通过季渊徐发给楚啸天的,为了保密,中途转折了很多地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每有消息,季渊徐竟然也会偶尔将之透露给她知道。 不过,季渊徐这行为却让她完全安下心来。至少这样能让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干什么,是否平安之类的。如此便够了,其他的还要等他回来再算账。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她等得起。 只是,柳欣翎等得起,但两只小包子显然等不起了。 孩子还太小,他们的记忆力有限,一个人在他们幼小的生命时缺失太久,他们也会将那人慢慢的忘记,直到再也记不起,再见面时,只能是个陌生人罢。 大宝刚开始时,每天都在练习走路时想往外跑去找爹爹,让人看了着实心酸无奈。等到他已经不用扶着东西跌跌撞撞地学会走路时,大宝已经忘记了曾经有一个男人每天都要抱着他陪他玩,教他叫爹爹。 大宝都如此了,更不用说万事不放心头只想懒散过日子的二宝了。 于是两只小包子在父亲远渡他国作恶的时候,很健康地成长了,并且他们熟悉的男性长辈从某位世子爷换成了某位太医。 每天都要给小包子诊脉检查身体健康的季太医成了小包子们心目中的男性长辈,第二亲近的存在——若是某位世子爷回来看到自家小包子被个二货太医抢走了,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轮起拳头揍人? 小包子两岁的时候,又到了严热的夏天。 五月十五日,是两只小包子的生日。 当柳欣翎意识到再过三天就是自家两只小包子的两岁生日时,心中感慨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一眨眼间,她嫁给楚啸天已经快四年了,孩子都快要能打酱油了。 想着,柳欣翎又不由得想起了还在倭国蹦跶的男人,算算时间,他离开已经九个月了,还有三个月,他应该很快便回来罢。当初他说是一年,她相信以他那种黏孩子老婆的程度,一定会按时回来的。如果他不按时回来嘛…… 某位世子妃用指甲轻轻刮破了手里的帕子,面上笑得温婉和善。若是某位世子爷不接时回来,她有得是力气去整治他。 正想着要怎么整治那位久不归家的世子爷,突然一个丫环走了进来,行了个礼说道:“世子妃,小少爷去季太医那儿了……” “他自己去的?”柳欣翎一脸了然地问。 丫环埋着脑袋,应了声。 不怪丫环这种随时要过来报告的行为,府里谁人不知道小少爷继承了世子妃的天生神力,只要是他不乐意做的事情,只需挥挥小手,就没有人敢阻拦他了。而小主子又是个活泼的孩子,会走以后就喜欢到处去探险奔跑,整就是个精力充沛的小魔怪,让他们这群伺候的下人疲于奔命,却不敢阻拦。 丫环想起去年夏天,海寇来犯,他们世子妃刚好在海边遭遇到他们,然后以一已之力让海寇全军覆没,此事瞬间震惊了整个开阳城。那时看到安阳王世子妃发威的,还有一些在海边拾海蚌的百姓。于是这事情便一下子传扬开来了,世子妃痛击海寇之事,也让开阳城的百姓瞬间对她崇拜异常,却并未因发也的怪力有任何害怕的反应——毕竟海寇一直侵犯他们的家园,为他们保卫家园的英雄,他们自是不会害怕。而这件事情,也使得素来深居简出的安阳王世子妃在江南一带沿海城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姓们对她的爱戴程度,比此时不知道在哪里的安阳王世子还要高。 所以有这么个女主人,小主人这种怪力算得什么。虽然有时候也怕小主人的怪力会伤到他们这些伺候他的人,但幸好有世子妃的教育,小主子越来越懂事,也开始尽量克制自己不伤到人。 柳欣翎笑了笑,“知道了,稍会我会过去将他带回来。” 让丫环下去后,柳欣翎低首看了眼正窝在她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包子,嘴角有些抽搐。相对于哥哥的活泼,这丫头还是这么的爱睡懒散,最喜欢的就是窝在她怀里睡,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享受。就算在这种酷热的天气,明明每每睡得一脸的汗渍,小包子却不肯离开。柳欣翎无奈,只能自个给她打扇,免得小丫头热坏了五脏。 又过了会儿,柳欣翎见时间差不多了,果断将小丫头弄醒。 “娘……”软绵绵的稚嫩声音抗议着,一双眯起的水眸水光潋滟,那小样儿实在是可怜得紧。 柳欣翎这作娘的还没什么感觉,一旁伺候的丫环嬷嬷们已经心疼得不行了,若不是碍于主仆有别,她们绝对会扑过来哄住小丫头,然后控诉她这作娘亲的狠心肠。柳欣翎很囧地发现,如果儿子是个天生神力的小二货,那么女儿就是个天生让人心软的熊孩子。每次只要她眯起水眸,眼角泛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妥协。 柳欣翎很淡定,无视掉小包子的可怜样,看了两年她虽然还不能免疫,但已经不会再轻易受到影响。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妥协了,懒散的小包子绝对会在床上睡个胡天胡地,连饭都懒得吃了。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她只能无视小家伙那种莫名的让人想心软的魅力。 不能再睡懒觉的小包子十分痛苦,扁着小嘴瞅自家狠心的娘亲,“娘,二二,睡~~” 柳欣翎微笑,“二二乖,咱们去找哥哥玩~~” “大大,不,好玩。”小包子将脑袋往她怀里一拱,继续扁嘴。 柳欣翎接过丫环递来的湿毛巾给小包子擦擦脸,然后在她可爱的苹果脸上亲了一下算是安抚。小包子们还小,说话喜欢一个字一个字地蹦或者说叠字。明明是叫大宝二宝的,但因小家伙发不好“大宝”“二宝”两个音,所以小名从“大宝”和“二宝”变成了“大大”和“二二”了。他们也只得随着小家伙这般叫着。 一会儿后,柳欣翎牵着频频打哈欠的女儿慢悠悠地往季渊徐住的院子走去接活泼的儿子。 正是夏日午后,太阳还未下山,天气十分躁热。就算沿途走来头上有遮阳的房顶和树荫,柳欣翎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更不要说因为这热度而显得蔫蔫的小包子了,眯着眼睛慢腾腾地走路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个小老太太一般没活力没朝气没骨气,看得柳欣翎黑线不已。 终于来到季渊徐住的院子,刚进去便有嬷嬷来告知,小包子正和季太医在院子里的晒药场上。柳欣翎用帕子擦擦汗,终于抱起犯懒不肯走的小包子往院子里的晒药场走去。 天气很热,不过在高大的树木下的凉亭里凉风徐徐,倒是个让人歇息的好去处。 将架子上的药材都翻了翻,让它们受晒匀称后,季渊徐擦了擦汗,坐到凉亭里从怀里掏出一条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折叠得十分整齐的帕子,专注地看起来。 而一只穿着青玉色锦袍的小包子活活泼泼地四处跑着探险,看得周围伺候的嬷嬷们胆颤心惊,担心他磕着碰着,但却没胆子去阻止他,只能由着他自己耍着。等他跑够了,便跑回凉亭,然后爬上凉亭里的一张石凳,摸到季渊徐给他倒的一杯水捧着咕噜咕噜地喝了,然后小手撑着桌沿,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着石桌前男子拿着针线做着有些笨拙的动作。 “叔叔,玩~~”软绵绵的声音奶声奶气地说。 季渊徐瞅了小包子一眼,温温和和地笑道:“大大乖,再等一下就陪你玩,好么?” 小包子嘟起嘴,但还是很乖巧地点点头,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见男子很转心地埋首于自己的事情,小家伙探了探头,不太明白为什么叔叔今天会拿嬷嬷们经常玩的针线扎着一块布。 然后,某位太医对着他手里的帕子叹了口气,轻轻地呢喃了声“阿若……”,于是小包子更不解了。 因为小包子瞧得太认真,小手捏着石桌的一角,一个不小心便捏碎了那一角的石头。小家伙瞅了瞅满手心的粉沫,漂亮的小脸马上四处转转,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事儿,马上将之毁尸灭迹,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又弄坏了东西了。 小包子虽然小,但因为自家娘亲总是耳提面命不准破坏东西,不然就是坏孩子要受罚的。小包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总是笑得温温婉婉的娘亲,因为娘亲的力气好大,他不只跑不过娘亲还掰不过娘亲,只能乖乖受罚。久而久之,使得小包子只要见到娘亲对自己笑得温温婉婉人畜无害的模样,便下意识地反省自己有木有闯祸之类的。 小包子仔细地将小手心的粉沫弄掉,再将胖乎乎的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再趴在桌子上瞅了瞅那个小缺角,觉得这小缺角好像有些明显。于是没有办法的小包子用小肚皮一顶,直接站在石凳子上整个小身子趴在石桌上,用自己的小身子遮住了那缺了的地方。 柳欣翎来的时候,正好瞅见自家小包子这副掩耳盗铃的行为,顿时无语凝噎。 你以为将自己挂在上面就没人发现你做的坏事了么?别这么二行不行啊!!! 103、第 103 章 小包子在犯二,某位二货太医拿着块帕子在穿针捻线装忧郁,这情景实在是太那啥了,让人不忍睹目。 “季太医,大大。”柳欣翎朝凉亭走去,边朝两只叫了声。 看到她,凉亭里的两只都有些手忙脚乱。 季渊徐飞快地将那块有些破旧的帕子及针线都往袖口一揣,摸着脑袋有些尴尬地笑着,也不怕那揣到袖子里的针头戳到自己。而某只小包子两只带着肉窝窝的小手下意识地撑紧石桌,小肚皮更贴着桌沿,将整个小身子都紧紧地挂在桌子上,以期这般能掩饰住那缺了一角儿的桌子。小包子那模样儿怎么看都怎么有猫腻,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想不怀疑都不行。偏偏他生得漂亮可爱,眉目如画,睁着一双乌溜溜的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萌萌地瞅着人时,更显得小家伙可爱又无辜,都不忍心拆穿他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了。 跟随柳欣翎一同过来的绿衣墨珠等丫环低下头,肩膀有些耸动。 “娘,二二~~”大宝奶声奶气地叫着,一副“我好乖我好乖”的表情。 “咳……嫂子,你怎么来了?天热,快带二二过来歇歇凉。”季渊徐脸颊微红,尴尬地招呼道,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弄得太入迷没有及时将东西收好。 “嗯,谢谢,我是来接大大回去的。大大又麻烦你了,真抱歉呢。” 柳欣翎无视两只的反应,淡定地抱着怀里的女儿进了凉亭,将小包子放一张石凳子上坐着。院子里伺候的丫环很快又呈上一些瓜果茶点,让主子们享用。 “娘~~大大,乖,不吵~~~”小包子听到娘亲的话,马上挥着一只小手回答,表明他是乖孩子。只有乖孩子才不会被教育~~~ 由于小包子天生神力,一个不小心便闹得人仰马翻,经常被柳欣翎拖到面前教育,说得最多的话便是小包子要做个乖孩子,才会讨人喜欢。所以小包子小小的心灵便明白了,要做一个乖孩子才能免除母亲的教育。于是纯真无瑕的小包子在未懂大道理之前,便懂得一定要做个“乖”孩子——至于怎么乖法,他太小了还不懂——随时强调自己是乖的。 “哦~真的么?”柳欣翎似笑非笑,然后拿了颗樱桃塞到眼看就要学哥哥一般挂到石桌上挂着睡觉的二宝手心里,让她啃着东西免得又睡着。 柳欣翎有些黑线,二宝看着懒洋洋的,不太爱搭理人,也很乖巧。但若为了睡觉,她随时可以做出一些囧事来。例如此刻,看到哥哥挂在石桌上,看着好像很舒服很容易睡觉娘亲也没有管的样子,于是某只小包子也有样学样,小胖手撑在桌子上就想挂上去睡觉了。谁知道被自家娘亲轻轻一点小脑袋,小手被塞了颗红色果果,于是小包子只能扁着嘴含着泪啃樱桃去了。 季渊徐看得微汗,又看向仍是固执地挂在石桌上不肯离开的大宝。小家伙被自家娘亲看得有些害羞,低下小脑袋不敢再瞅人。 小包子想遮掩,偏偏某位太医很不识相:“哎呀,大大,你这样不累么?都弄得满脸的汗渍了。”季渊徐说着,从小家伙腰间抽来一张小手帕,给他擦汗。 “叔叔……”小包子仍是不肯挪离,萌萌地瞅着他,奶声奶气地说:“大大,很乖~~” “嗯,我们大大很乖~~”季渊徐点头肯定小包子的话,想将小包子给拎下来坐好,谁知道他竟然拎不动——小包子两只小胖手已经黏在石桌上不肯移动了。“诶,大大?你做什么?” 小包子萌萌地瞅着人,硬是不肯挪开身子。 柳欣翎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别遮啦,大家都看到了。”说着,轻松地将像只壁虎一样巴在石桌上的小包子拎到二宝身边坐着。 这时,季渊徐终于看清楚被遮住的那处缺角的地方,断得真干脆,一看就是被什么手指头给捏断的,还留着那手指洞儿呢。再联想刚才小包子的行为,季渊徐悟了。 小包子低垂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娘~~大大,不,故意~~” 柳欣翎拍拍他的脑袋没说话,小包子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小手扯着自己的袖摆蹭来蹭去,一个不小心又嘶啦一声扯断了袖子……于是小包子终于抬起头来,眼眶含泪,扁着小嘴哽咽起来。 “呜呜呜……大大,真的……呜呜呜……不,故意……” 季渊徐马上心疼地将小包子捞到怀里,轻轻哄着:“大大不哭啊,叔叔知道大大不是故意的,乖啊~~哎,嫂子,快说点什么啊,大大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其实……是我自己弄断的!所以你别罚大大了……”季渊徐厚着脸皮撤谎。 “……” 柳欣翎无奈抚额,又来这一套。话说某位太医就算你要宠包子,也不要说这种明显让人一看就是谎言的话来吧?你不脸红我都懒得吱声了。 最后柳欣翎将小包子拎过来,先用帕子给他擦干净脸,再捏捏他的小脸,又亲了两下,说了两句软话,小包子终于雨过天晴,和妹妹一起排排坐啃果果。 “对了,季太医,五月十五是大宝和二宝的生日,嗯,那天你若是有空的话,希望你陪他们过个生辰。”柳欣翎诚挚地说道。小包子的爹爹们不在,她只好请季渊徐代替孩子父亲的职位陪他们玩会儿了。 “这是自然!”季渊徐二话不说,拍着胸脯保证。不过随着他这动作,原本随便胡乱塞到袖子里的东西又掉了下来。 大宝一见,马上一溜烟地跳下石凳子将之拾起递给季渊徐。“叔叔,给~~” 季渊徐脸一红,尴尬地接过,摸了摸小包子的脑袋,说了声谢谢。 柳欣翎瞄了一眼,那是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帕子,帕子上没有多余的修饰,只隐约可见上面拙劣的绣了一个“若”字,字体的上头还残留了一些血污的痕迹,估计是没有洗干净。而且此时那帕子裂了个角,上面有针缝过的痕迹。柳欣翎不由得想到她刚到这凉亭时,见季渊徐拿针线笨拙地缝补的情景,估计这帕子对他而言很重要,所以才会不假他人手,一个大男人亲自穿针引线罢。虽然当时的情景有些可笑,但柳欣翎不是多嘴之人,只是抿唇笑了笑没有出声,由着他遮掩。 两只小包子也很好奇季渊徐的动作,双双歪着脑袋瞅着他仔细将帕子拍干净然后折叠收好的情景。应该说,不愧是双生的,两包子这动作做起来真是统一得不得了,两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萌萌地瞧着人,再淡定的人也被两双大眼睛瞧得满身不自在。 两只小包子都在卖萌,可是却卖得不是时机,季渊徐只觉得被看得冷汗涔涔,坐卧不安。 柳欣翎淡定喝茶,装作没有看到。 “叔叔,什么?”大宝边啃着樱桃边奶声奶气地问。 “叔叔,给~~”二宝白嫩嫩的小胖手抓了两颗樱桃递给季渊徐。 季渊徐莫名其妙地接过,不知道二宝给他两颗樱桃干什么。 柳欣翎咳了一声,解释道:“二宝让你将樱桃用帕子包起来。” “……” 季渊徐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二二。不过这个不能用来包果果的。”见小包子歪着脑袋表示不懂,季渊徐摸摸她的小脑袋,温温和和地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两只小包子啃了会儿樱桃,很快便露出一副坐不住的样子,不说活泼好动的大宝,就说懒散的二宝坐这么久,都想躺下来睡觉觉了。于是柳欣翎便起身牵起两只小包子要告辞离开。 “哎,嫂子等等,小弟有话说。”季渊徐突然叫住柳欣翎,在她回过头时,有些歉然地说道:“嫂子,等楚兄回来,我想到西北地区一趟。” 柳欣翎有些惊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嗯,是有事……”男子白晰清秀的脸庞又莫名的染上红晕,但脸上的笑容仍是温温和和的,他说道:“我得到她的消息了,想去找她。”见她神色莫名,只好再仔细解释道:“哎,就是一年前在山里救了我的那个救命恩人嘛。她叫阿若,我们小时候是认识的……” “阿若?”柳欣翎意味不明地念了一声,那个“若”不会就是那块帕子上的“若”字吧?难道那块帕子其实就是那女子留给他的?可能么? 当然不可能! “对,就是阿若。那天阿若救了我,我身上的血沾到她衣服上,她用这帕子擦了血然后丢掉被我捡到了……”季渊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原本我还不确定她是阿若的,但看到这张帕子,我很肯定就是她。楚兄答应我派人帮我找到阿若,好让我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是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我有点担心。不过幸好前些天终于有消息传来,说阿若在西北出现过……” 看着叨唠起来的某位太医,柳欣翎想起这位太医报恩的话,不由得暗暗歪歪嘴。他是满心欢喜地想以身相许,却不知道人家姑娘会不会想要他以身相许呢。这么巴巴地赶过去,谁知道人家会不会接受他呢?而且她看得出来楚啸天很反对他与那姑娘有什么瓜葛,甚至寻人这事情也是随便吩咐下去,根本没让人去认真找。不过却未曾想到,过了一年多,竟然有了消息。 看来若是某位世子爷知道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暴躁呢。柳欣翎是不知道楚啸天为何会反对这事情,一切还需等楚啸天回来再说。 柳欣翎牵着两只小包子慢慢走着,眯着眼睛看天上的太阳,心里恶狠狠地想着:某位世子爷若不快点回来,她就让两包子不叫他爹,再将季渊徐直接打包给那游侠姑娘作相公算了!! 五月十五,两只小包子的两岁生辰。 生日这天,柳欣翎对她家大宝下了一下任务:带妹妹玩儿,不能妹妹睡太多,免得睡成了小胖子。下完了命令后,柳欣翎也不管小包子听不听得懂,同他说了好多妹妹变成小胖子的坏处,成功地让小包子惊恐了。 大宝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紧紧地扒着她的腿,然后又瞅了瞅摊平在席子上睡得胡天胡地的妹妹,鼓着腮帮子说:“娘,大大,很乖,听话~~”握紧小拳头,绝对不能让妹妹睡成小胖子以后嫁不出去! 于是柳欣翎很满意地在小包子求表扬求亲亲求胸埋中,在小包子红润润的苹果脸上啾啾两下。 嗯,她家孩子虽然性格那啥了点,都是好孩子~~~ 一大早柳欣翎就让府里的下人将府里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然后也给两只小包子穿上了十分喜庆的中国红小袍子,远远瞧着就像两尊玉娃娃一般的可爱漂亮,让人恨不得抱到怀里蹂躏。 两只小包子虽然不懂得生辰是什么,但却很喜欢众人微笑着对他们说“生辰快乐”。特别是大宝,每当一个人对他说“生辰快乐”时,小家伙便挺起小胸膛,响亮地应了一声“唷~~”,那小模样儿,怎么看怎么囧。 至于二宝童鞋……柳欣翎对着这只小包子只有叹气的份儿。这不,一不注意,马上又摊在自家哥哥身上睡着了。更令她囧囧有神的是,大宝力气大,拖着一只睡着的小包子到处跑也没感觉到累,所以很大方地让妹妹睡到他身子上,带着妹妹到处玩儿,也算是完成了她布下的任务——带妹妹去玩儿,不能让妹妹睡成小胖子! 但是……亲,你让她挂在你身上睡你自个一个人玩儿,算神马啊! 柳欣翎抚额,又被两只囧二囧二的小包子弄得无语凝噎。看来她真的是放心太早了! 两只小包子吃了长寿面,长辈都给了礼物。甚至连卫将军和军营里的一些校尉,还有城守府等人都送来了礼物,可见众人对两只小包子的重视。柳欣翎知道其中原因,笑着让管家接了礼物,然后将人送出府。 季渊徐去找民间的工匠做了两只小木马送给两只小包子,小包子们喜得都跑过去在他脸上啾了很多下。季渊徐很满足,觉得小包子这么喜欢,不枉他找了全城才找到那个做木马的工匠让他做出这两只小木马。 可是,当看到两只小包子对木马的使用时,众人终于喷了,知道为毛小包子们这么喜欢木马。 大宝像个正常的皮实男孩子,马上骑到木马背上晃来晃去,小脚在地上一蹬,木马滑行出去好几米的距离,差点整个人都磕到墙头上。二宝也爬上去,然后——直接趴在上头睡了……囧~~ 柳欣翎好笑又好气地将二宝弄下来,捏捏她的小脸,警告她,不能在上头睡觉,外一睡得迷糊了,整个人从木马上摔下来怎么办? “哎,我没想到二宝会喜欢在木马上睡觉,不过这木马四条腿连在一起像翘翘板一样晃悠着,很像摇篮呢。”季渊徐看小包子眼角含泪,一副不舍的模样,建议道:“要不,我再去让工匠在马身两旁加宽,让二宝能睡在上头不会摔下来……” 柳欣翎嘴角抽搐,无力地摆摆手。真是够了,要宠包子也不是这般宠法,你们这么做是要助长她懒散爱睡的毛病,以后真的会嫁不出去的啊!!! 好吧,两只小包子现在才两岁,嫁人什么的还早,但柳欣翎坚信孩子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她是坚决不会让二宝变成只懒货的。 吃过晚饭后,柳欣翎带着两只小包子到院子里散步消食,一群丫环嬷嬷们小心地跟在后头。 夏日昼长夜短,夕阳已落山,天边晚霞绚烂,火烧云艳丽得惊心动魄,染红了半边天。远远眺望,那样美丽的景色,让心都沉埋起来,仿佛无法呼吸一般。 吹着傍晚微凉的海风,柳欣翎牵着女儿的慢慢地走着,儿子已经在前头到处跑了,看到盛开的艳红色夏花就要去瞅瞅搞破坏,听到夏虫的声音就往草丛里钻,活泼得不行。二宝是个懒货,若她不牵着她散步,她肯定直接让嬷嬷抱着她,睡在嬷嬷怀里让嬷嬷抱着她散步了。 “娘,困~~”二宝打了个哈欠,眼角涌上泪光,又是一副可怜得不得了的小样儿。 柳欣翎没有心软,捏捏她软嫩嫩的小手,温声细语道:“二二乖,再走两刻钟,娘就带你回去洗白白睡觉觉~~” “哦~~”小包子的小嘴更扁了,一副愁眉不展的小老太太模样,真是太没有朝气了。 正在她安抚女儿时,院子外响起了一阵纷乱的人声。柳欣翎皱起眉,正欲让丫环去瞧瞧发生什么事时,却听到声音越来越近,然后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颀长的身影一出现,已经掠夺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样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他。 明明已经没有太阳了,但看到那人时,她还是觉得眼睛被光线刺得一阵酸涩生疼。 “娘子,我回来了!” 男人沙哑的声音说,英俊的面容布满了疲惫,眉眼却说不出的喜悦欢愉。 柳欣翎望着他,一时间喉口哽涩,说不出话来。直到她被拥进一具充满男性气味的怀抱里,方知道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 104、第 104 章 “大大,二宝,生辰快乐,爹爹回来了~~” 男人英俊的脸上挂满笑容,蹲在两只小包子面前,一脸期盼激动地瞅着他们。 两只小包子排排坐在凳子上,小胖手里抓着一颗樱桃,边啃着边瞅着面前陌生的男人。对男人的满脸期盼,大宝很爽快地将手里啃了一半的樱桃递给男人,朝他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二宝则打了个哈欠,眼角水光潋滟,直接无视了前面卖萌的男人。 楚啸天满心欢喜地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啃得没了形状的小樱桃,被小包子那张与自家娘子越来越酷似的小脸蛋迷得满心欢喜,就要伸手将小包子抱过来亲亲,谁知——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出来一点,阻挡了他亲近的举动。 “……大大,我是爹爹啊!你不记得爹爹啦?太让爹爹伤心了……”楚啸天差点泪奔了,突然觉得世界很绝望很黑暗很苍凉。他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赶死赶活地回来,自家心爱的儿子却用他的怪力阻止自己亲近他。嗷!太让他伤心了! 小包子歪了歪脑袋,但还是坚决不让他抱。原因是,季叔叔说了,不能随便让陌生的叔叔抱,不然会生病的,生病了就要喝苦苦怪怪的药。他是乖孩子,最听话了哦~~~ 儿子那儿行不通,楚啸天又转向女儿,放柔了声音:“二宝~~我是爹爹哦~~让爹爹抱一个~~”女儿没怪力,总该不会拒绝了吧? 小包子眯着眼睛瞅他一眼,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慢吞吞地啃着樱桃,叫了一声“大大”。于是大宝小包子直接将妹妹搂到怀里,明摆着不给某位世子爷抱妹妹。虽然这副小包子抱小包子的模样萌煞人了,但某位世子爷只觉得心中无限酸楚。 儿子女儿都嫌弃他了,太伤心了!嘤嘤嘤……TAT “不准,二二,不给,抱~~”小包子慢慢地蹦着字。 楚啸天:“TAT,娘子,儿子女儿不给我抱……” 柳欣翎从外头走进来,一点也不同情他,只说道:“丫环已经备好饭菜了,先去用晚膳。” 楚啸天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努力地蹭来蹭去,安慰他在儿子女儿那里受伤的心灵。怀里的女人仍是这么软这么香,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禁喟叹一声,真的……分别太久了,久到他对这个女人的想念到晚上夜不能寐。 柳欣翎被他蹭得很想躲,而且这模样咋这么像只大型的犬类生物呢?好像她家走丢的大狗终于回来了似的。 在柳欣翎的再三催促,甚至是威胁下,某位就差要挂在她身上不肯离开的男人方不情不愿地到偏厅去用膳。柳欣翎哼了一声,将两只小包子抱下凳子,一手一个牵着他们一起出去。 此时夜幕降临,王府里却一片灯火通明。 赶了一天的路,甚至一下船就直接往家里跑了,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很累也很饿,但楚啸天并没有什么食欲,也不想现在去休息什么,只想着自家娘子神色有些危险、自家小包子不认爹了,世界上还有比这还悲惨的事情么? “不是说还要三个月才回来么?”柳欣翎坐在他对面看他,两只小包子也倚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名为爹爹却十分陌生的男人。 楚啸天扒了口白饭,双眼从柳欣翎的脸移到两只小包子身上,看到他们白白嫩嫩的模样,心里十分欢喜激动,但小包子陌生的表情又让他一阵难过。虽然他知道孩子还小,近一年未见,他们哪里还记得人,但此时还是感觉到很难过。听到她的话,便说道:“今天是大宝和二宝的两岁生辰,我自然要回来陪他们的。” 离言,柳欣翎冷淡的神情柔和下来,再看他的难掩疲惫的模样,应该是赶了很久的路罢。怜惜地摸摸两只小包子的脑袋,又问道:“你这样冒然跑回来,不怕……” “没事,我将楚九和楚十留在那儿了,皇上不会生气的。”楚啸天有些满不在乎,习惯性地为她解释:“而且在倭国的事情布置得差不多了,我在不在都没关系。” “哦。”虽然很想问那个倭国的大名宫主有没有缠上他,但此时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楚啸天没有解释他这九个月在倭国做了什么事,柳欣翎也没问,只是伺候他用膳。看到他渐渐加快的吃饭速度,就知道他饿得狠了,不禁有些心疼。好吧,他突然回来,确实让她感到惊喜非常。直到见了这男人,方发现自己对他的思念。平时有两孩子陪着,要为他们操心,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人终于出现在面前了,方发现自己对他的思念。 正吃着饭时,得到消息的季渊徐也跑过来了。 看到楚啸天,季渊徐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在吃饭,这样是不是不礼貌,很激动地一拳捶了过去:“楚兄,你终于回来了!” “咳咳咳……”楚啸天被捶得一口饭哽在喉咙里,差点没将自己噎着了。柳欣翎赶紧倒了杯茶递给他,忙灌了几杯茶才将喉咙里的东西咽下。 季渊徐讪笑着,虽然害得楚啸天差点噎着,但心里仍是高兴的,所以也不计较某位世子爷杀死腾腾的模样。楚啸天回来得好啊,他现下可以马上就去西北找人了~~ 不过楚啸天明显不待见他,特别是发现他家两只小包子对这二货比对自己还要亲热,且又发现两只小包子原来是被这二货太医教得不亲近他这个爹爹后,真是恨不得在某位太医屁股上直接踹一脚。 “哎,大大,二二,这个是你们爹爹,爹爹回来了哦,你们高不高兴啊~~”季渊徐很尽职地对两只小包子解释。 两只小包子只是萌萌地瞅着他,没有动作。 两只小包子这么不给面子,让季太医有些无奈,“哎呀,他可不是陌生人,真的是大大和二二的爹爹哦,大大和二二都可以给爹爹抱抱不会生病的~~” 二宝眨巴眨巴着眼睛,没反应。而听到他话的大宝马上朝楚啸天伸出小胖手,一脸灿烂笑容,十分二地说:“抱抱~~~” “……” 柳欣翎嘴角抽搐,原来她家儿子是这么容易哄骗的小二货么?她是知道自家小包子被某位二货太医教育过的,自从小包子感染了次小风寒喝了季渊徐开的药后,顿时视那药为毒蛇猛兽。所以某位太医说,不能和陌生叔叔接触,不然会生病的,生病了就要喝药药,于是使得小包子想也不想地听从了。 总的来说,会弄很奇怪的药的季叔叔对于小包子们来说,是个很可怕的存在。 楚啸天磨牙:“……原来是你这二货教坏了我家孩子!” 不过生气归生气,还是将终于肯让他抱的小二包子给抱到怀里各种亲热~~ “诶?”季渊徐一脸无辜,“楚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虽然不在,可小侄子侄女们的教育可不能拉下吧?嫂子说,教育要从娃娃捉起,一刻都不能怠惰,所以兄弟我有时间就帮你教导两孩子了。他们都是乖孩子,很听说哦~~” “滚!” 柳欣翎看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地吵嘴,这一幕很熟悉,让她有些怀念。灯光下的男人,眉目依旧,凶起来的时候,上挑的眼尾依旧煞气腾腾,让人不敢直视。人也显得清缄了,肤色也由原来贵族的白晰,变成了充满男子汉的古胴色,原本眉目间还有些乖张的戾气已在这近一年的磨砺中慢慢掩藏在深沉的情绪中,不说话的时候,气势变得沉稳而冷凝,让她都有种陌生的感觉。 不过,当他一说话的时候,那样熟悉而清晰的感觉,一下子将分别的近一年时间拉近,再没有隔阂,人也变得再熟悉不过。 楚啸天很快将不请自来的某位太医给轰了出去,很快地只剩下了一家四口。 好不容易吃过晚膳,又歇了会儿,正当楚啸天想和自家小包子培养感情时,柳欣翎无情地将之赶去了洗澡。她已经忍很久了,那浑身的海盐味,也不知道在海上漂泊了多久,这么臭,不说大人,连小孩子也受不了,她才不给他抱两只小家伙呢。 两只小包子瞅着男人一步三回头地消失,然后扭头瞅向自家娘亲。 柳欣翎蹲下身,在两只小包子的小脸蛋上各亲了下,说道:“大大,二宝,他是你们爹爹呢。” “爹爹?”大宝歪着脑袋,萌萌地问,“能,吃?” “能,睡?”二宝也眨巴着大眼睛萌萌地问。 柳欣翎:=__=!一个想着吃,一个想着睡,到底正不正常呢? “爹爹不能吃,也不能陪你睡。不过他会陪你们玩,给你们好吃的,只要他开口,二二还可以睡得舒舒服服~~”柳欣翎解释道,然后想起某位世子爷宠孩子的德行……希望两孩子不要给他宠得更二熊了。 虽然某位世子爷在孩子一岁时就无情地跑到他国搞破坏的事情有些不地道,但还是孩子他爹,柳欣翎不会不让孩子不认他们爹爹啦,但以两包子有限的记忆力来说,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爹爹是谁了,所以某位世子爷现在想让孩子与他亲近,可能还要花些时间了。 楚啸天披着一身宽大的中衣出来时,头发还湿嗒嗒的。这副大咧咧的模样,让柳欣翎只想叹息,只能拿了一条干毛巾走过去,开始给他擦头发。这种时候,柳欣翎并不想留下多余的人在,室内伺候的人已经被她赶到外头候着,两只小包子排排坐在桌上萌萌地瞅着名叫“爹爹”的生物。 楚啸天一下子又被两包子瞅得心头发软,心痒痒地想扑过去抱他们。 一根手指头按在他肩膀上制止了他的行为,楚啸天回头,却见他家越来越娇美的娘子挑着柳眉,笑眯眯地示意他在凳子上坐下,然后拿了毛巾给他擦发。而他的对面,就是两只排排坐的小包子。这种看得见摸不着吃不到的情景,真是太悲催了。TAT 柳欣翎慢慢地为他擦干头发,又在他身上嗅了嗅,确定没有异味了,方大方地说道:“好了,很干净,你可以去和他们玩了~~记得悠着点,别被大宝玩坏了。”那叮嘱的语气,好像是对个孩子说的。 楚啸天满脸黑线地反驳:“翎儿,我不是陪他们玩,而是培养感情。还有,大宝怎么可能将我玩坏!!!”这话听着真是让人囧。 柳欣翎耸耸肩,坐在一旁看着某位世子爷使出浑身解数去逗两只小包子叫他爹爹,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天性,还是血缘真的这么奇妙,或者二货们臭味相投,很快的大宝自己扑到男人怀里亲他的脸了。倒是二宝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瞅了他一会儿,爬到他双膝上,脑袋拱到他腹上睡了。 柳欣翎按按额头,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无奈的感觉。 坐了一会儿,见他们玩得高兴,便起身去拿了干净的衣物去耳房洗澡。 等她洗沐出来,大床上的父子三人摊在上头睡得七浑八素,男人手脚张开睡在床上,两只小包子一只枕着他的肚皮,一只抱着他的长腿,睡得正酣。这三只的睡姿……还真是让人特么的囧囧有神啊。她不过是多蹭了几分钟给他们培养感情,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 无奈摇头,柳欣翎去叫来嬷嬷,小心地将女儿和儿子抱给嬷嬷,让她们带两只小包子去睡觉。这么折腾着,男人却一直没有醒,可见真的是累着了。柳欣翎自然看到他眼下的青色,还有眼底的疲惫,可见他为了能在这天赶回来,近来根本没有休息好。 小包子们都抱走后,柳欣翎看着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男人,心头突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真的回来了么? 想着,她倾下身,将脑袋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声,浮躁的心慢慢变得安宁。 105、第 105 章 早上,太阳未升起时,柳欣翎如同每一日一般慢慢醒来。 窗外朝霞灿烂,太阳未升起之前,天气没有那么严热,可以睡个安稳觉。但今天明显不同,压在身上的东西让她有些不习惯,也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个大热天中盖了棉被一样热得都出汗了。 等过了初醒时那一段迷茫时间,柳欣翎终于意识到压在身上的东西是什么,这种久违的感觉令她不由有些怔忡。 明亮的光线中,男人的睡脸格外柔和英俊,微微吐露在她颊边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热。只是让她无奈的是,明明这种喜欢压着人睡的睡姿早就被她纠正过来了,可为毛才分开九个月又恢复过来了?而且,这种姿势还真是霸道得紧,将她整个人都困在他的身下。 愣愣地看了会儿,那股半身被压迫的感觉让她再一次确定他回来了。 见他睡得酣,柳欣翎凑过去,在男人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便将他掀开放到床上,自个起身漱口更衣。穿戴整齐后,柳欣翎回到床前,见男人还睡得正香,知道他这些日子赶路累着了,便也没去叫醒他,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等柳欣翎让人将早点呈上来时,嬷嬷们也将两只睡眼朦胧的小包子抱上来了。 “娘,抱抱~~”大宝揉着眼睛,娇娇憨憨地朝她伸出小胖手要抱。 柳欣翎将他抱过来,亲亲他的小脸蛋,接过丫环递来的湿毛巾为他擦试小脸,凉凉的毛巾擦过脸蛋,终于让睡眼惺忪的小包子清醒了。弄醒了一只小包子,柳欣翎便将他放到桌前坐着,拿了块芙蓉糕给他啃,又将另一只仍挂在嬷嬷身上睡的小包子接了过来。 相比大宝刚才的睡眼惺忪,二宝显然仍是睡得正香。柳欣翎对二宝的贪睡有些担心,不过季渊徐仔细检查过了,二宝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什么问题。柳欣翎自然是相信季渊徐的医术的,但无疑的,这个时代落后的医术仍是让她心头有些不放心,担心二宝的贪睡还另有原因,若是问题出在脑子里的话,怎么办呢?只是,以这个时代又不能照B超之类的……看来,以后得多注意了。 想着,柳欣翎手下的动作并未停,给小包子擦完脸后,小包子并未清醒,反而因为舒服了,将小脑袋往她胸前一拱继续睡了。柳欣翎很淡定地将小包子拨离她的胸前,然后在小包子的腰间挠了几下,小包子扁着嘴醒了。 不愧是作娘的,对付自家小包子这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小包子有什么弱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有一套的对付法子。 “大大,二宝,吃早餐了~~”柳欣翎对两个小家伙微笑,如同每一天的早晨时发生的事情。 大宝很愉快地将芙蓉糕啃了,然后萌萌地瞅着自家娘亲,“娘,水水~~” 柳欣翎没让丫环嬷嬷上前伺候,自已倒了杯豆浆放到小包子面前。小包子两只白嫩嫩的胖爪子小心地捧着杯子喝豆浆,不让自己一不小心地就杯子给捏碎了。咕噜咕噜几声便喝了半杯豆浆,然后又伸爪子去拿了颗已经放得微温的肉包子啃起来。 相对于大宝的好食欲,二宝就吃得慢吞吞的,眯着眼睛啃包子,那动作活像个七老八十没朝气的小老太太,让人看了只想叹气,真心想问一句:姑娘哟,小小年纪的为毛这般没朝气呢! 柳欣翎陪着两孩子一起吃早点,仔细瞧了瞧,大宝今天的食量很正常,二宝的速度仍是这么慢。而让她觉得有些想抽搐的是,明明二宝那张小脸一看就像某位世子爷一般英气勃勃,应该很有活力朝气才是。可是这么英气的小脸,硬是透露出一种小老太太一般没朝气的气息来,真是让人极度无语,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未老先衰。 大宝很快啃完了一只肉包子,小脸上还挂着一些面包屑,扭头瞅了瞅,见娘亲和妹妹还在吃早点,小包子乌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面前的盘子,一个不小心戳了个洞洞。小包子凑过小脸瞅了瞅,思考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做坏事了,赶紧将盘子另一边的一块芙蓉糕挪过来,盖在那个手指洞洞上。 小包子自以为没有人瞧见,但一抬头,却见妹妹正眯着眼睛瞧他。小包子一惊,马上伸手过去捂住妹妹的眼睛,使得正在喝豆浆的妹妹不小心将整杯豆浆都洒在了两人的衣服上,幸好豆浆都是放得差不多凉了的,不会烫到。 小包子一见,生气了,吼了一声:“二二!” 二宝此时用力地想扯下盖住自己眼睛的小手,奈何力气是小孩子的正常力气,实在是奈何不了天生神力的哥哥,于是……二宝小包子淡定地坐着,等着某个闯祸了的二货哥哥挨骂。 “大大,你干什么?” 很轻很柔的声音响起,让小包子小小抖了下,然后慢慢扭头瞅向已经停筷的自家娘亲,萌萌地瞅她,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娘,二二……” “大大,坏!”二宝这时也奶声奶气地开口。 “二二,笨!”大宝扁着嘴叫着。 “大大,坏!” “二二,笨!” “……” 柳欣翎看着两只已经吵起来的小包子,并不是双生的就感情天生和睦,偶尔也会吵小个架的。忍住抚额的冲动,柳欣翎将儿子揪过来,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训道:“别以为拿了东西掩着我就没有瞧见你弄坏盘子了,娘说过几遍了,不准将盘子戳坏……” “墙墙?”大宝小包子指着偏厅的墙壁,一脸无辜地问。 “也不准去戳墙!”柳欣翎有些火大地说:“你前天又戳坏了那面墙我还没有打你呢,是不是想上房揭瓦了?大大听好了,以后不准弄坏家具,弄坏家具的是坏孩子,要面壁思过,不准去玩。还有,二宝也是,敢坐着睡觉,也和大大一起去面壁思过。” “哦~~” 两只小包子齐齐哦了一声,都没精打彩的。显然面壁思过这个惩罚实在是太伤他们幼小的心灵了。 楚啸天出现时,便见到这副画面,瞬间被萌住了。 无论是正发飙中依然显得温婉文雅的女子,还是两只排排坐等着挨训的小包子,都让他的心瞬间被什么东西装得满满的。太久不见,距离已经产生了无限美感,所以此时在某个男人眼里,这一切都是美好的。 “大大和二宝怎么了?来,告诉爹爹~~”楚啸天心情很好地问,走过来准备在两只小包子小脸上亲亲一下,可是小包子们睁着萌萌的大眼睛瞅着他,然后——无情地拒绝了某位世子爷的亲近。于是,楚啸天又被打击到了。 柳欣翎冷眼旁观,无视某位世子爷求助的眼神,看了眼他的脸色,嗯,看来这一觉睡得极好,精神充沛,恢复得很快,果然年轻就是资本。 楚啸天一觉醒来,满心的欢喜被娘三人冷淡的态度打击到了。 柳欣翎让嬷嬷将两只弄脏衣服的小包子带下去换□上的衣服,然后让人将一份干净的碗筷拿上来,摆在楚啸天面前。 楚啸天挠挠脸,有些迟疑地问:“娘子,你怎么了?” 柳欣翎慢慢地喝着豆浆,听到他的话,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表情很平静,声音温婉而柔和,“没什么啊,夫君饿了吧,快点吃早餐。” “……哦。” 野兽的某种直觉让某位世子爷突然觉得莫名的有些冷,直觉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努力反省自己,他才刚回来,应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吧?最多就是昨天进城时,被一个不长眼睛的小混混拦住想抢他,然后被他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罢了。 楚啸天瞄瞄她,见她依然是那样温温婉婉的样子,整颗心都要化了,正准备说些什么思念的话儿时,这时换好了衣服的两只小包子手牵着手过来了,见到坐在餐桌上的男人,同时站住,萌萌地瞅着他。楚啸天瞅瞅两孩子,又有些激动了,起身过去将两只小包子都轮流抱了一遍。 “大大,二宝,不认得爹爹啦?” 虽然昨晚在一起玩了会儿,但小包子对“爹爹”这个词仍是陌生的,甚至对这男人都是陌生的,所以没有应声。 楚啸天再次郁悴了,发现他赶死赶活地回来,儿子女儿都不认他了,连娘子的反应都有些冷淡,感觉被他们娘三抛弃了似的。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用过早点,直到他被卫将军派来的人请去军营时。 柳欣翎为他整了整腰带上的玉佩,将他送出了门:“一路小心,我们等你回来吃晚饭。” 两只小包子一人一边站在自家娘亲身边瞅他,直到男人依依不舍地挥手说再见,小包子们也很乖巧地挥着小手说了声再见。楚啸天心情好了些,并不知道只要有人对小包子说再见,小包子都会很热情地对那人说再见送走他们。 楚啸天原来打算今天一天都腻在家里同两只小包子培养感情的,务必要让小包子们明白他是他们的爹爹,可谁知道卫将军会那么快得到消息,马上将他叫去了。楚啸天原本不想理会卫将军的,但转眼一想到还要事情要他亲自走一趟告诉卫将军,只能作罢。虽然他并非军中人物,也管不到军中事宜。但他是这个藩地的未来继承人,开阳城里发生的一并事情,有时候也需得报备他一声。所以就形成了卫将军与楚啸天两人这种相处模式。 楚啸天前脚刚走,季渊徐后脚就上门来了,听到柳欣翎说,楚啸天被卫将军叫走了,马上撒丫子狂奔过去,让人看了直摇头。柳欣翎是知道他心急火燎地想同楚啸天告辞好去西北找人,心里觉得季渊徐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呢。而且,这位太医好像已经急得忘记自己是路痴的事情,没个人带过去,他会不会迷路呢? 等人都离开了,柳欣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处理府中事务,然后陪两只小包子。 另一边,楚啸天带着两名数字侍卫和安顺一起慢悠悠地往军营行去。 楚啸天勾勾手指,让安顺过来。 安顺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世子爷是不是刚回来就想折腾些什么了。由于楚啸天去年去吕明岛巡视时,并没有带上他,后来又直接去了倭国,更不需要个没有啥武力的小厮跟着了,使得安顺这一年来都是呆在王府里。现下世子爷回来,他又恢复了贴身小厮的活儿,这会儿一看世子爷那表情,就觉得世子爷估计又碰到什么疑惑的事情,招他来询问解惑了。这解惑什么的也不要紧,他就怕自己回答得不合世子的意,然后被世子一脚踹走。 “呐,安顺,世子妃和两孩子好像和本世子生分了,是不是?”楚啸天问道。 安顺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小心地说:“哪儿啊,世子妃是个明理的人,自然不会和世子爷您生分。至于小少爷和小姐……他们还小,您离开那么久,自然不太记得父亲了……”见某位世子爷眯起双眸,那上挑的眼角煞气横生,赶紧说道:“只要爷您多花点时间,少爷小姐们自然会认您的。至于世子妃……” “如何?”楚啸天环胸看着小厮,双目十分有逼迫力。 “哎,世子爷,您忘记您去年时自己怎么离开的啦?世子妃是明理的人,自然体谅您,但你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么久,是个女人都会不高兴的……”安顺含蓄地说,颇为同情地看着某位犯了错不自知的世子爷。 女人可以体谅男人的事业,但感情上仍是有些埋怨的,所以这就需要男人哄哄了。不过一般男人是不会在意女人这种小性子,而作妻子的女人也一般很识大体地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安顺觉得世子妃其实还是挺明理的,并没有什么表示啊。谁知道他家世子爷这种野兽一样的直觉怎么会感觉到世子妃对他的冷淡呢?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家世子爷未免太妻奴了吧,一丁点的小问题都要计较。 楚啸天恍然大悟,他回到家里看到妻子和孩子都太高兴了,又忙着和孩子培养感情,直接忘记了自己去年是怎么离开的,让她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然后自己又离开了这么久,怨不得她会生气。 嗯,今晚就回去同她说清楚吧! 在自家娘子面前完全没有大男人该有的自尊的某位忠犬世子如此想到,然后赞赏地对某位小厮说,“安顺你很懂女人的心思嘛,看来混得不错,继续保持。” 安顺的脸马上扭曲了,觉得自己内伤了,不禁内牛满面:哎哟喂,他这样到底是为是了谁啊? 楚啸天去军营走了一趟,见过了卫将军,与他长谈了两个时辰,将倭国一些民情与水军的消息大概说了一些,以便他了解一些这个从海上来的敌人。至于他的倭国所做的事情,这些是机密,是要直接报告给皇帝的。不过楚啸天离开的这九个月时间,卫将军等人对外是说他出海了,并没有人怀疑这事情,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是不。至于他的行踪没有人知道,自然也不会知道他跑到倭国去作间谍去了。 离开了军营,楚啸天又去巡视了开阳城,然后去买了些女人爱吃的果脯和小孩子的玩具,等西阳快要下山时,方高高兴兴地回府了。 楚啸天将一堆东西放到桌子上,先讨好地将果脯拿到某位世子妃面前,然后将两个木偶人拿到两包子面前逗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让两包子今天叫他爹爹。 正在这时,某位在外头迷了一天的路都没有找到军营的某位太医终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看到他回来,两包子比面对自家爹爹还要高兴,双双扑过去一只抱住一条腿,仰起可爱的包子脸瞅他,萌萌地叫着:“叔叔~~~” 季渊徐哎了一声,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热得一身汗,蹲下-身一手抱着一只小包子在他们可爱的苹果脸上啾了一下。而小包子们也很愉快地回亲他,这副亲子互动一般的情景,看得某位世子爷眼睛都红了。 嗷嗷嗷!!!一个定是这货抢了他家孩子,太可恶了,灭了他! 柳欣翎很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按住男人的衣袖,让他别鸡血上脑地去揍人。自己跑了九个月,还好意思迁怒陪了小包子九个月的太医。小包子会这么热情,也是人家培养出来的感情。 季渊徐并未看到某位世子爷的脸色,接过丫环呈上来的凉茶连连喝了几杯解了渴意,方急切地对楚啸天说道:“楚兄,既然你回来了,小弟现下也能放心地和你告辞了。” “你要去哪里?” “西北。”只要说到这个,温和的太医马上激动起来,“有消息说,我的救命恩人在西北,我要去找她。” 楚啸天一听,心马上沉了下来,神色也冷了。 “不准去!” “诶?为什么?”季渊徐很意外他的拒绝,赶紧问道。若是楚啸天不准他去的话,就不会派人将他传递消息了,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到了西北,阿若又没有了消息。 楚啸天有些不耐烦,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皇上不准!” 季渊徐皱起眉头,沉思良久,一脸坚定地对楚啸天说:“那你装作不知道好了,今晚我直接爬墙出府,当作我自个逃跑了。” “……”楚啸天暗暗磨牙,恨道:“你这蠢货!可以再蠢点么?” 106、第 106 章 当晚季渊徐终究没能爬墙成功,倒不是他放弃了,而是楚啸天派了侍卫在墙头蹲点,哪个敢三更半夜爬墙的,直接将之打下来。 于是没什么武力又笨拙又二的太医被人直接打下墙去然后扛回了屋子里睡觉了。 屋内,柳欣翎倚坐在床头,慢慢地打着扇,听着外头侍卫回报的声音,对季渊徐的毅力好生佩服。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难得季渊徐如此坚持一件事,素来很放纵他的楚啸天为何这次如此反对呢?难道真的只因是皇帝不许?而皇帝又为何如此重视一名太医呢? “哼,楚八,你去守着,只要他有出城的意思,马上将他打昏扛回来。”楚啸天杀气腾腾地说。 “主子……季太医的药……”楚八对此表示忧心忡忡,毕竟他要看住的是一个会制各种凶残药物的人形凶器,实在是让作侍卫的力不从心啊。 “没事,反正他就算将你药倒了,依他路痴的毛病,也走不出开阳城。” “……” 楚八:TAT,可是被药倒的我肿么办啊?那药会不会让我半身不遂啊? 屋子里的柳欣翎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同情起楚八来,毕竟经过楚啸天这几年的薰陶荼毒,原本还算良善的太医开始走起了歪路,专门研究一些药性古怪凶残的药物,用它来对付敌人效果都是杠杠的,但若是用来对付自己人…… 楚八你就自求多福吧~~ 楚啸天阴着脸从外头进来,看到倚坐在床头等他的妻子,脸色方缓过来些,只是心里仍是十分恼怒不识抬举的某位太医,觉得那就是个问题人物,让他操碎心。他家大宝二宝都没让他如此的操心过!楚啸天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他就怎么会贪图那家伙的医术允了他跟来开阳城呢?如果他没有跟来,现在也不会是他的责任了,让皇帝伤脑筋去。 “季太医又怎么了?”柳欣翎去倒了杯茶递给他。 楚啸天接过一口饮尽,一脸凶相,“那蠢货真的去爬墙了!不过被侍卫打下来了!” 柳欣翎:=__=!可怜的季太医。 柳欣翎很想问出自己刚才的疑惑,但又担心问到了不该问的东西。不过她虽然懂得适时可止,但楚啸天却是个不愿意瞒她的,拥着她一起坐到床上,埋首在她脖颈间蹭了蹭,在她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咝……”她痛叫一声,恼怒地将压着自己的男人推开,可很快地又被没脸没皮的男人笑着将她揽进怀里。 楚啸天是笃定她不会伤自己,动作有些肆无顾忌,蹭了会儿,又说道:“真不知道季渊徐怎么会这么死脑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罢了,用得着如此上心么?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这眼巴巴地凑过去,太掉份儿了!若不是他是……我用得着如此防着他么?”最后一句的声音小得仿佛在耳畔昵喃一般,但还是很清楚地让她听见了。 “什么?”柳欣翎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将凑到她胸前吃豆腐的脑袋揪起。 楚啸天有些不满她不给自己亲近的行为,但见她瞪圆了眼睛,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很难得一见,不由有些乐了,凑到她耳边,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坠,小声地说:“你没听错,确实是如此,不然我也不会这般阻止他……若我不阻止,皇上知道后,会找我麻烦的。皇上既然已经将他丢给我照看,我就得负责他的一切……啧,麻烦死了,皇叔真能折腾人。” 听而不闻他的抱怨,柳欣翎此时已经呆住了。怨不得皇帝对这两个二货这般纵容,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 “算了,翎儿,咱们不理那个二货,先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某位世子爷放低放哑的声音十分有诱惑力,精壮的身子压在她娇软的身躯上,一双黑眸炙热地盯着她,仿佛饿了几百年的狼一样,而她就是那块美味的肉,就差直接扑过来啃了。 柳欣翎正在想着事情,等被压上床衣服也被扒了一半时,方回过神来,看到男人急切的动作,有些无语。不过,想到这男人消失的九个月,身边还有个倭国大名宫主随时虎视眈眈,她得检查一下他的清白。 于是,柳欣翎任着他在她身上胡乱啃着,也将他衣服扒了,先是看到他胸前一道狰狞的疤痕,不由得怔住了。她很确定,以前是没有见过这道疤的,看样子,应该是在这九个月的时候弄出来的。且看这道疤痕,可以想像他当时受伤有多严重。 “这是打哪来的?”柳欣翎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柔软的小手抚过那道从左肩胛直接横穿过右胸的疤痕,虽然已经好了,但看到这痕迹仍是让她心里难受。 楚啸天被那双柔软的小手摸得心猿意马,魂都快要飞了,身下的东西也肿胀不已,叫嚣着要发泄。他已经有九个月没有碰过她了,先前在外头没见着人还好,现在温香软玉在怀,没反应就不是男人了。可现下见她坚持,若自己不给个答案,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碰的。 “唔……没事,就是在倭国揣了一个大名的老窝,被那个大名派出的武士追杀了三天,伤口因为没来得及处理,才会留这么大的疤痕,其实伤得并不严重的……”他解释着,扶着她的腰肢,抬头亲吻她略带水意的眼眸,这双眼睛看得他心都软了。 听到他含糊的解释,柳欣翎如何不知道当时的凶险,心里有些恼恨他,也明白他此次能回来,也是经历了许多难以想像的凶险的,让她心中又酸又痛。 柳欣翎弯□,唇轻轻地刷过他胸前的伤痕,像柔软的羽毛一般拂过,让他的心跳得越发的厉害了。楚啸天趁她专注之际,用了个巧劲将她压在身下。看到她惊讶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得意。虽然只是在外九个月,但因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警戒接受倭国武士的挑战,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也让他的武力值不可同日而语,他是对付不了她的怪力,但他可以用巧劲让她没法压制自己。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翎儿,想死我了,给我吧……” 喃喃地说着,他扯掉自己身上的亵裤,露出早已一柱擎天的东西,在她腿窝间蹭着,见她双眼雾蒙蒙的,心中一喜,抬起她的一条腿到手臂上,将自己的巨物挤了进去。 一瞬间的饱胀感让久经欢爱的身子有些难以承受,柳欣翎掐着身下的被褥,任他在自己身上动作,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她轻轻吟出声。 等他终于发泄出来,两人身上已经一片湿漉漉的了。 她趴在他胸口上喘息,手搭在他覆上一层薄汗的胸膛上,仔细地摩挲着那道疤痕,摩得还埋在体内的某个半软怪物又开始硬了。 不过这次她却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还酥软着,直接离开他的身,让那东西滑出了体外。 “翎儿……”楚啸天哀怨地叫道。 柳欣翎瞄了一眼,男人平坦的腹部下是一片黑色的密林,密林下那个狰狞粗长的东西既笨拙又丑陋,正可怜地轻轻颤抖着。 柳欣翎朝可怜的男人笑了笑,笑容依旧温婉柔和,光裸的身子仿佛柔软无骨一般在趴在他示赤-裸的胸膛上,柔软的胸脯轻轻地蹭着他的胳膊,蹭得男人血脉贲张,好想直接扑过去将她这样那样让她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可是,那只压在他胸前的小手恁地有力,让他实在是动弹不得。 再笨的人也知道此时气氛不对,所以楚啸天即便憋得半死,也只能乖乖地躺着,只用一双渴望的眼睛巴巴地瞅着她,希望她给自己个痛快——才一次,只是沾了些肉味,他真的不满足啊! “夫君,听说是倭国的宫主救了你,然后你为了报恩,答应乘她的船陪她去倭国……” “哪个王八蛋说的!”楚啸天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满脸煞气,“那什么倭国的女人又矮又丑,我再饥渴也不会瞧上那种满身咸臭味的女人!娘子,一定是有人污蔑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柳欣翎没有生气他的打断,在他下巴亲了下,继续说道:“听说那个倭国的阿萝宫主一直想嫁给你,希望你入赘倭国,然后同她一起统治倭国西南的势力。夫君,是这样么?” “是……”楚啸天被她笑得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地说,“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没有想过娶她,所以拒绝了她的要求。” “是么?”柳欣翎仍是笑得好温婉柔和。 “当然当然。”楚啸天用力点头,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是清白的。 柳欣翎又笑了下,然后笑脸一收,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我听说你碰了她!” “……” 楚啸天僵硬地看着她,一时间张口结舌,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叫出声来:“你怎么知道?” 柳欣翎捏紧拳头,目光都冷了。 楚啸天暗暗喊糟,赶紧将她就要抽离的身子拖回怀里,也不管她会不会挣扎时伤到自己,只是紧紧地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飞快地说道:“我只碰了她的手指头就将她踹开了,没让她碰到别的地方!真的,我发誓!我还是很干净的,除了你没有被别的女人碰到除手以外的地方,没脏呢。翎儿,我答应过你,我不会碰别的女人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他急得快语无伦次了,连这种没志气的话都出来了,柳欣翎不由心中一软,决定不逗他了。 “好了,我相信你。”说着,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楚啸天整个人都颓了,精壮的身躯压在她身上。被这么一吓,什么欲望都没了,只觉得一阵后怕。 他娶的这个女人与别的女人不同,她理智得可怕,即便已经付出了身心,但若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绝对能理智地抽身离开,或许因为世俗的规矩让她不会离开他,但她绝对不会再爱他了,也不会再理他了。而他承受不起这个结果,也很没志气地发现,他万分不能接受她可能不爱他的事情。 谁能知道一个倭国的宫主看似天真无瑕,但为了个男人竟然能对他下药的地步。幸好,那时发觉不对劲时,他踹了那宫主一脚,马上让楚一楚二带着他连夜离开了大名的府邸。虽然离开后,因为没有用女人缓解,那古怪的药性让他痛了三天三夜,但至少他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楚啸天也不明白,那种情况下,明明快要被药物控制住神智了,为何自己仍心心念念地想着她,而没有答应楚一楚二的请求为他去找个清白的女人来缓解身体。只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背叛她。可是好像男人三妻四妾,与别的女人欢好称不上背叛吧?只是……一想到她也许会因此而伤心,顿时咬着牙撑了下来。 现在,他倒是很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反正他这辈子只要她一个女人,那些不合理的东西什么的,让它们见鬼去吧! 柳欣翎见他这么可怜的模样,真是好笑又好气,明明想整治一下他的,但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马上心软了。看来自己就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不过,经这次,相信他也不敢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了吧? 过了会儿,楚啸天搂着她摊在床上,忍了忍,终于忍不住问她,“翎儿,你……你怎么知道的?我以为……” “你以为这事儿你吩咐不准说出去,所以那些侍卫不敢说出去?”柳欣翎扬眉,见他尴尬地笑着,哼了一声,“别忘记那里还有皇上派去的探子,他们将消息传回给季太医了。” 楚啸天一听,马上怒骂起来:“原来是季渊徐这蠢货!太可恶了,果然这种只会扯后腿的家伙不可靠,竟然还敢污蔑本世子的品行!哼!他想去西北找人?我就让他这辈子都去了不西北!”满腹怨气的世子爷也不管会不会被某位太医怨上,自己先怨上人了。 柳欣翎睨他,“关人家季太医何事情?他只是如实地告诉我你的行踪,好让我放心罢了。”说着,有些不解气地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不理会他故作疼痛的叫声,冷笑道:“你真是好样的,自个一跑就跑了九个月,连封平安信都舍不得写,你以为我是铁铸的不会担心么?大宝和二宝不认你也是你活该,怎么不呆个十年八载的再回来?滚,别碰我,看到你就气。” 越说越气,柳欣翎丢开他缠到自己腰间的手臂,卷了被子捆到身上,用个屁股对着他。 “翎儿……”楚啸天声音哀怨又心虚,小心翼翼地凑近她,“我这不是怕信件不安全,外一在半途遗失被倭国知道对你不利么?而且我也知道季渊徐会将情况告诉你的,所以……哎,你别生气,我不找季渊徐的麻烦就是了。只是季渊徐真的是太不可靠了,竟然说我被倭国宫主强了……你以后也别太相信他的话,他那个人不靠谱的。” 楚啸天说了一阵,小心地将爪子搭在她腰间,发现她没反应,心中一喜,马上得寸进尺地将人抱到怀里,将她身上的被子扒了,好心地说道:“翎儿,这天气这么热,盖太多被子会闷出病来的。乖,你生我的气就好了,别折腾自己。”说着甚至过份地将她拥在怀里,将自己挤到她的双腿间蹭着。 柳欣翎被他蹭得没了脾气,见他如此小心地陪不是,那张本应该凶神恶煞的脸却布满了讨好的笑容,让她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只许一次,下不为例!”她警告道。 “嗯嗯嗯,知道了!”楚啸天忙作出保证,反正等下次发生时再说。 见她又恢复温婉的模样,楚啸天马上蹭过去,大手在她身上游移,眼睛盯着她的脸快要冒火一般,“翎儿,我还想要……” 柳欣翎如何感觉不到顶在小腹上的那个东西,只是她虽然不气他了,但又不想让他如此轻易过关,便伸手捏了捏那东西,朝他看去,见他双眼亮晶晶的,仿佛一只得到主人奖励的忠犬一般就差摇尾巴了。 “翎儿……”他将自己顶过去,示意她动一动。 柳欣翎垂下眼睛,打了个哈欠,突然说道:“可是我累了呢。” “诶?” 楚啸天傻傻地看着她,等发现她直接闭上眼睛就窝在他怀里睡着,发出轻浅的呼吸声,终于忍不住悲愤了。 他刚才就应该不管不顾先上了再说的!太悲催了!都是季渊徐那管不住嘴巴的货惹出来的! 107、第 107 章 第二天一大早,正房院门还没开,就被人蹲点了。 楚啸天原本是打算抱着香香软软的妻子睡个懒觉的,谁知道却听到下人来报,他们院门前被人给堵了。楚啸天温香软玉在怀、好梦正酣之际,任谁在这种时候被吵醒,都会火大的。等知道堵门口的是某个昨晚爬墙时被打落墙头的太医,楚啸天更怒了。 昨天害他没吃成肉,今天又来堵他的门,真当他好欺负啊! “来人,将他给本世子丢出去!” 楚啸天直着脖子吼了一声,然后缩回脑袋,将脸埋在身下人的脖颈间蹭了蹭,继续睡。 而柳欣翎也被这么一声也吼醒了,刚醒来犹自有些迷糊,等发现某位世子爷正光溜溜地压在她身上睡,不由得恼了,一把将之掀开。 “翎儿……”楚啸天哀怨地揪着被子,险险没跌下床。 柳欣翎却是不理他,拿床头的帕子擦去脸上的热汗。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天气,这般压着睡,热都热死了。而且睡了一个晚上,就算是个天仙美人儿,脸上还是会出一层的油腻子,亏他对着这样的脸还蹭得下去,该说他真的忠犬呢,还是神经大条的好。 虽然天色尚早,但已经醒了,天气又热,索性不再赖床。 “你今天没什么事么?”柳欣翎沾湿了条毛巾洗脸,边问道。 楚啸天披着一件白色中衣坐在床边,衣襟半撇,袒露出结实的胸膛,不经意间流露的性感与慵懒,让女人也难以拒绝那种诱惑。柳欣翎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动作顿了顿,又移开了视线,不为所惑的模样。 楚啸天见她转过脸不再看自己,知道诱惑失败,不由得有些郁闷,然后又危险地看了眼室内伺候的丫环,在丫环们被他一脸凶相地瞪得埋下脑袋下,方满意地收回视线,回答她的问题:“今天没有什么事儿,我在家陪你和孩子们。” “哦。”柳欣翎应了声,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 洗漱更衣完,柳欣翎出去让人准早膳,回头便见某位世子爷一手扛着一只小包子走了进来,然后将两只小家伙放到偏厅的一张长榻上,蹲在那儿开始玩起两只小包子。两只小包子还在睡,所以楚啸天只能摸摸他们的小脸小手和小脚小肚皮,甚至还有某只小包子身下的某条小虫子——于是大宝很快便被某位世子爷给弄醒了,没有被羞人对待的二宝依旧淡定地睡着。 “嘤嘤嘤……”被弄醒的小包子嘤嘤叫着,一脚踹了过去。 “噼叭”一声,长榻的一头的一条柱子在小包子软绵绵的白萝卜腿中断了。 楚天冷汗涔涔,心中暗道好险,幸亏他这一年武功精进不少,躲避得及时,不然准得被自家小儿子这一脚踹飞出去,届时还能看么? 柳欣翎冷眼看着,突然觉得大宝那一脚还真有某位世子爷踹人的风范,该说不愧是父子么? 楚啸天弄醒了小包子,却不敢接近半睡半醒正脾气大着的小包子,所以只能扭头找外缓:“娘子,大大醒了。” 柳欣翎瞪了他一眼,走过来握住小包子的小脚丫子,然后将他抱起。 如同每一天,柳欣翎用毛巾为小包子洗了小脸后,小包子终于精神熠熠了,开始了一天的折腾。柳欣翎将儿子丢给一旁眼巴巴看着的男人,又去将女儿抱过来,同样果断地将她折腾醒。 等一家四口终于坐下来吃早餐时,季渊徐又上门来了。衣服很整齐,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看起来昨晚没有睡好。 “叔叔~~~”两包子同样亲热地叫着。 季渊徐一人给了个温和又圣洁的笑容,然后转头面向某位世子爷,一脸悲愤地指责道:“楚兄,你太过份了!亏我帮你照顾了大宝二宝这么久,你竟然这么不讲情面,实在是有违圣人教诲!你可知道因你一句话,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楚啸天无视某位太医痛心疾首的指责,由着他说去,自己像个二十四孝的好爹爹,喂两孩子吃早餐,努力和孩子们培养感情。 柳欣翎让人倒了杯豆浆过来,然后放到季渊徐面前,体贴地说道:“季太医,你先喝杯豆浆解解渴再骂,他今天一天都在呢。” 季渊徐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然后很淡定地应了一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一旁的丫环很有眼色力地马上拿了干净的碗筷过来,放到季渊徐面前。 吃完了早膳,柳欣翎带着两只小包子去院子里散步消食,楚啸天马上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季渊徐见状,也跟了过来。 “楚兄,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道德败坏,不知感恩,脾气又坏,小心嫂子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不要你……” “……” 楚啸天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生生给个二货惹出了火气,长手一伸将某个太医拎了过来,眉眼狰狞地问:“本世子哪里道德败坏?哪里不知感恩?哪里脾气坏?” 季渊徐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昨晚让人将我从墙头打下来,算是阻碍了别人的姻缘,不是道德败坏是什么?告诉你,阻碍别人的姻缘的人会被驴踢的,小心大宝和二宝不认你这个爹爹!你离家出走快一年,若是不我帮你照顾着小侄子和小侄女、天天给他们请平安脉,他们现在还会认你这个作父亲的么?还有,你现在的表情就是脾气坏!” “你再乱说,小心本世子揍你!”楚啸天有些气急败坏,想到什么事时,不由得更怒了:“你还说,是谁告诉我娘子,我被个女人强了?明明她只是下药未遂,被我踹了一脚,才碰个手指头算个什么强啊!你是不是想见识一下,男人是怎么被女人强的么?”楚啸天狞笑着问。 季渊徐很明智地摇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楚兄,信里面就是这么说的,我真的以为……我没有告诉嫂子,是一个不小心说漏嘴的!” “本世子信你就是蠢了!你几时没说漏嘴过,你根本就从来没有嘴严过!还有,本世子几时阻碍你的姻缘了?哦……我知道了。”楚啸天一脸恍然大悟,在某位太医露出喜悦的表情时,说道:“放心放心,我马上写个折子给皇上,皇上也知道你现在老大不小了,是该给你赐婚了。” “……”季渊徐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了两个字:“……放屁!” ………… 前方不远处,柳欣翎正牵着二宝在树荫下散步,大宝从后头跑了过来,扯扯她的袖子,仰起小脸瞅她,天真地问:“娘,屁屁。” “什么?”柳欣翎一脸莫名其妙。 小包子指向后头正在吵架的两个男人,而某两个男人听到小包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时,风中凌乱了。 柳欣翎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这俩二货。 接触到她的目光,两人双双移开眼睛,哥俩好地看天看地看太阳。 “不准教坏孩子!”柳欣翎警告道。 两人很有默契地点头,直到柳欣翎又带着孩子走远了,楚啸天方收回脸上的笑容,扯着某个二货离开了院子。 到了书房,楚啸天双手抱胸看着同样绷着脸的男人。 “你要想清楚,以你的身份,皇上是不会允许你娶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楚啸天敲着桌子说。 季渊徐皱起眉头,有些激动地说:“阿若不是来历不明的女人!”停了会儿,又说道:“我们小时候见过面,后来她随她师傅离开了。上次就是她救了我,若不是她及时出现,她早就死了。楚兄,皇上管不着我,大不了这太医我不做了。” 楚啸天看了他很久,然后捏捏眉心,有些火大地说道:“你当然可以不做了,但老子这世子不可能不做!你倒好,一走了之,无牵无挂,可本世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皇上怪罪下来,我可吃不着兜着走。” “不会不会,你只要说是我自己逃跑的,皇上就不会怪你了。而且皇上那么宠你,相信不会为了个败家的太医责备你的……” “你也知道自己败家啊!”楚啸天讽刺道。 季渊徐摸了摸后脑勺,依然温温和和地笑着。 过了会儿,楚啸天终于说道:“你再缓个月,一个月后,我派人送你去西北!” 季渊徐一听,一脸感动的表情:“楚兄,你真是个好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幸好当年看到你为我引开了那头野猪时我决定跟定你了,现在看来我果然没有跟错人。” “放屁!” 这回轮到楚啸天爆口粗了,“你丫的还提当年,遇到你才是本世子倒霉,怎么甩也甩不掉。话说,你当年在山里,怎么我躲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楚啸天眯着眼睛问。他早就怀疑这事儿了,特别是知道这位是个超级大路痴后,怎么可能每天都那么恰好地与他巧遇呢? 犹不知道危险的某位太医依旧笑得温温和和,“因为我在你身上洒了些药粉,只要那药粉的味道还在,我就能找到你。为了跟紧你,我天天在你身上洒药粉,费了我好多药呢。”某位太医一脸肉疼的表情。 “去死!” 楚啸天咆哮一声,直接一脚将之踹飞出了书房。 楚啸天回来的几天时间天天都窝在家里与两只小包子培养感情,而成果也是可喜的,大宝这只小二货终于见到他就亲亲热热地飞扑过来,边亲边叫“爹爹”。而二宝这只懒散的小包子就更好对付了,你趁她想犯懒时,只要抱着她让她舒服地睡觉,她马上会乖乖地叫声“爹爹”,再附上一枚香吻。 所以说,小孩子真的挺好收复的。 柳欣翎看着这三个活宝,只能叹气。 过了几天,楚啸天突然接到了一封来自留守在倭国那边的探子送来的秘件,然后眉头蹙得死紧。 “怎么了?”柳欣翎正在给大宝做一件围兜兜,看到他的脸色便问道。 楚啸天将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二宝的小身子托住,一手将那封信揉成一团,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爹爹~~” 这时,大宝拿着一个铃铛,高兴地跑了进来。 楚啸天腾出一只手接住大宝的小身子,高兴地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拿来帕子给小包子擦脸。小包子见到妹妹窝在爹爹怀里睡得香,突然伸出一只小胖手过去将妹妹扯下来,自己的小身子窝了上去。 “大大,不能欺负妹妹!”楚啸天托住下滑的女儿,小心地将她放到长榻上。 大宝小包子睁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无辜地瞅着他,瞅得楚啸天心都软了。明明闺女应该娇宠着,儿子应该粗养着,可是每每一看到儿子那张与自家娘子相似的脸蛋,某位世子爷总是变得很没骨气。 楚啸天将大宝抱到怀里,接过他递来的铃铛摇了摇,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小包子见他接了铃铛,十分高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又从他怀里滑下地,然后又跑了出去。 等小包子走后,楚啸天看向柳欣翎,见她又低首缝围兜,想了想,决定坦白:“翎儿,楚十来信说,那个倭国宫主消失了。按她的踪迹来看,可能直接来大楚了。” 闻言,柳欣翎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来,然后将那枚磨得十分锋利的绣花针一弹,绣花针弯了。 “……” 楚啸天冷汗涔涔,马上一脸“我错了”的表情。 柳欣翎又去换了枚针,淡淡地问道:“那个倭国宫主可是将你强了的那个?确定是对你旧情难忘来找你的?” “……她没强我!你不要听季渊徐乱说。而且我又不喜欢那种都是咸腥味的女人,臭死了。”某位厚脸皮的世子爷涨红了脸,心里将某位不靠谱的太医千刀万刮。“就是倭国西南大名家的那个宫主,她是倭国西南地区的未来的大名,若是她继续了西南大名之位后,倭国的西南刚好可以成为咱们大楚的一个据点。” 柳欣翎将针线收好,瞄了他一眼,“这事儿告诉我做什么?我不懂你们男人的事情,小心说漏了嘴,对皇上无法交差。” 楚啸天笑了笑,摸过来将她揽到怀里,亲了下她的唇,温声说道:“翎儿,我相信你。” 若是连她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他还能相信谁? “那你打算怎么办?”柳欣翎舒服地倚靠在他怀里问道。 楚啸天眼睛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笑得一脸凶相,“没事,她爱来就来,到时就送她件大礼。” 柳欣翎抬眸看了他一眼,夫妻几年,如何不知道这男人狠起来也是个让人发憷的煞神,估计那倭国的宫主不会太好过罢。 108、第 108 章 “叔叔?”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渊徐愣了愣,马上回身,看到身后从转角处走出来,正手牵着手一起用萌萌的表情瞅着他的两只小包子。真是……可爱极了。 “大大,二二,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爹爹和娘亲呢?” 季渊徐走过来蹲在两只小包子面前,边温和地说着,然后一人揉了下小脑袋瓜子。 小包子很乖地朝他笑着,大宝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二宝虽然打着哈欠,但也没有表示马上想睡的意思。季渊徐拉着他们的小手过来,给他们把了下脉,嗯,今天还是很健康,都是可爱的小包子~~ “唔……”大宝歪着小脑袋,软绵绵地说:“爹,不见。娘……叫大大,和二二,玩~~” “叔叔,去,哪里?”二宝也奶声奶气地问。 季渊徐露出温和的笑容,翻译小包子们的话,“大大的爹爹是不是出去了?你娘叫你带二二在府里玩,不让二二睡觉是吧?”见小包子点头,又转向眯着眼睛瞅人的二宝小包子,语重心长地说:“二二啊,睡太多会成为小懒猪的哟,要和哥哥多去玩玩。嗯,叔叔现在要出去义诊。” “义诊?”两只小包子同时脑袋上露出个大大疑问。 “是啊,就是给生病痛痛的人看病哦~~”季渊徐耐心地解释,面对病人和孩子,作为医者的他从来都是耐性十足,也是这般温和随性的脾气,才能让病人对他敞开心扉。 大宝小包子年纪还小,实在是不懂义诊是什么,但至少明白“出府”的意思了,大宝小包子马上扑过来抱住季渊徐的一条腿,奶声奶气地叫着:“大大去~~”然后见妹妹没反应,忙将她扯过来,让她搂住某位太医的另一条长腿,叫道:“二二去~~” 二宝小包子像个小老太太一般没什么活力地打了个哈欠,见自家哥哥瞪着自己,只好淡定地跟着叫:“二二去~~” “……” 季渊徐瞅瞅二宝那没朝气的模样,心里瀑布汗。二宝近来被柳欣翎折腾多了,懒散爱睡的毛病改了许多,但那副小老太太一般没激情没朝气的模样却留了下来,让作家长的实在是忧心啊。 “好啊,我带你们去,不过你们得乖乖的哦,大大不能乱跑,知道么?”特别叮嘱某只特别精力旺盛的小包子。 “季太医,这个不好吧……”照顾两只小包子的嬷嬷听闻季渊徐要带两只小包子出府去义诊,不由得面露忧色。毕竟两位主子还小,外头太阳又大,人又多,外一小主子出个什么事儿,他们可担当不起。 季渊徐知道她们担心什么,便说道:“不如你们先去请示下世子妃,她觉得可以的话,我再带两孩子出去吧。” 几个嬷嬷丫环一听,顿时一脸感激。小主子铁了心要去的话,他们这些作奴才的哪里劝得住——特别还有一只天生神力的小包子,只有季太医这种好人才会如此体谅他们。 过了一会儿,去请示的嬷嬷过来了,连柳欣翎也亲自过来了。 “大大,二宝,季叔叔是去工作,你们不能跟去。”柳欣翎马上严厉地否决了两孩子的要求。 二宝一听,淡定地收回爪子,可是很快地被自家哥哥扯着不给她撤离。大宝小包子一只小胖手抱着季渊徐的长腿,一只小胖手扯着妹妹,那架式活像大街上扯着孩子去居委会投诉的大妈……Orz…… “娘,大大去!娘,大大,不要,在家……”小包子扯着喉咙叫着,然后掐了下妹妹。 二宝只好跟着嚎起来:“娘,二二去!!”嚎叫挺费力的,二宝意思意思地嚎了下,便打了个打哈,表示她老人家累了。 “……” 柳欣翎扶额,她不忍心看这两货的德行了,为毛她会生出这两只小活宝来? “嫂子,你放心吧,我义诊的地方有棚子,不会热着大宝和二宝的,而且他们都很乖,还有丫环照顾着呢。”季渊徐不忍心见两只小包子失望,赶紧劝道:“我义诊的地方环境也很好,周围都是些熟人了,不会让两孩子出事儿的。” 一旁的小包子也不管懂还是不懂,也随着季渊徐的话猛点头。 柳欣翎翻了个白眼,将儿子叫过来,扯了扯他的小脸蛋,不悦地说道:“娘叫你带妹妹去玩别让她总是懒洋洋的,可没叫你带她出府去啊!你这坏孩子,都不听话了。” “大大,好孩子!”小包子扯着喉咙叫,那梗着脖子的倔性儿,和某位时常同安阳王拍板叫嚣的世子爷像极了,真该说不愧是父子么? “得了,你朝我吼什么!”柳欣翎好笑地拿帕子给他擦擦小脸上的汗,说道:“你们要听季叔叔的话,不准乱跑,知道么?” “嗯嗯~~~” 柳欣翎叮嘱了两孩子后,又朝季渊徐说道:“季太医,大宝和二宝就麻烦你们了。” “没事,他们都是好孩子。” 柳欣翎又叮嘱了伺候的丫环一声,让嬷嬷收拾了一些小家伙们吃的零食和水带过去后,方送他们出了门。 季渊徐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开阳城最大的医馆,医馆前的已经搭好了棚子,棚子外头的百姓早已自发的排好了队,就等着季大夫的到来。 “季大夫,您来了。” “季大夫,早上好。” ………… 看到他到来,百姓们纷纷热情地与他打招呼,自动自发地给他让路。 季渊徐如同往常一般,来到棚子里面坐下,棚子大概有十平方大,里头还隔了个小房间供人休息。季渊徐让两孩子在棚子里自个玩,然后放好了药箱,便开始给排队的百姓们义诊。 棚子是开方式的,周围的人自然也瞧见了那两只小包子。一个安静地坐在季渊徐身边,眯着眼睛瞅着人,虽然看起来有点没朝气,但胜在生得英气可爱。而另一只漂亮得紧,若不是穿着男童的衣服,都让人以为是个小女孩了。这只小包子却是坐不住的,在棚子里跑来跑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却没有真的摸到哪里。 再看看周围伺候的一些丫环,众人心里明白这两孩子非富即贵,且他们又是季渊徐带过来的,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在场的人都对两孩子表达了善意,对他们出现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老伯,你这是年纪大了,天气又热,疲劳过度引起的晕眩,要注意休息。”季渊徐给一个老者搭了脉后,边说着边在纸上写着药方子,让他们稍会去抓药。 棚子旁边就是开阳城最大的医馆,一般他写完方子后,病人都会去里头抓药。当然,这既然是开阳城最大最好的医馆,那么里头的的药也是极贵的,很多收入不高的百姓还是抓不起药。不过自从季渊徐在此义诊,与医馆的老板谈了条件后,医馆便决定季大夫义诊的当天,医馆里抓药的价格一律降至最低价。如此医馆当天的收益虽然少了些,但也让医馆打出了好名声,使得医馆的生意越发的好了,甚至在这两年已经一跃成为了开阳城的首屈一指的医馆。 那老伯仔细地收好了药方子,笑呵呵地朝季渊徐道谢,然后说道:“季大夫,这两孩子是您的孩子么?生得真是玉雪可爱,就像那年画里的仙童一样。” 季渊徐抿唇笑了笑,“不是我的孩子,但他们也是我看大的,算是我的孩子了。”说着,一脸骄傲的表情。 可不是嘛,两个小家伙要平安健康长这么大,他也花了很多的心血的,都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了。 某位太医自个乐呵着,不过若是这话让某位世子爷知道了,或许会再踹他一脚也说不定。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看病写方子中渡过。 来看病的人都是与季渊徐极熟了,也敬佩季渊徐无私义诊的义行,所以看到他带来的两只小包子自然都要夸上一夸。两只小包子原本是不懂的,但听多了似乎也知道别人是在夸奖他们了。二宝只是懒洋洋地眯眼睛,朝来人秀气地笑了笑,大宝就得瑟了,挺着小胸脯,大声地说:“大大是好孩子!”于是得到了更多的夸奖。 接近午时,太阳已升至正空,天气越来越严热。季渊徐看完了最后一个排队的病人后,拿过水壶喝了口水,便开始收拾药箱回府,顺便朝里头正在玩耍的两只小包子叫道:“大大,二二,咱们回家了。” 听到回家了,二宝一改懒散的模样,很有精神地走出来扯着季渊徐的衣服。反而是像放风的犯人一般难得出府的大宝小包子不乐意现在就回去,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一副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模样。 正在这时,两个纤细娇小的人影向凉棚走来。 “请问……” 季渊徐原本正在哄着大宝回府的,突然听到声音,马上说道:“抱歉,现下已是午时不义诊,你可以下午再来。” 听到他的话,那人马上反驳,“哎,对不起中,我们不是……” 这时候,季渊徐方发现对方奇怪的口音,虽然说的是大楚话,但总带了种别扭的口语,很不标准。抬头望去,当看到两名穿着普通的大楚服饰的娇小女子,不由得愣了下。 只稍一眼,季渊徐便认出这两人不是大楚的女子。即便她们穿上了大楚的衣服,掩饰得极好,但气质与瞳孔都骗不了人,还有她们奇怪的口音。 季渊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圣洁,说道:“不知道两位姑娘有什么事么?” 见他态度亲切,其中一个长得秀美的女子露出纯然灿烂的笑容,仿佛不谙人事,说道:“我、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想找一个人……” “哦?不知道姑娘想要找谁呢?这开阳城里的人我都熟悉,说不定可以帮上姑娘你的忙呢。” “他叫林天。” “……” 季渊徐带着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到一家客栈,还很热情地为她们办理了两间客房,使得那两姑娘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已经将他当成了恩人一般了。 某位太医揣着圣父一般圣洁的笑容,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大好人。此时这位大好人对两位姑娘说道:“阿萝姑娘放心,您要找的林天虽然现下没有消息,但我相信他若是在开阳城,应该很快便会找到他的,只是你们还须得等几天。” “嗯,我们知道了,真是谢谢您了。”说着,那位阿萝姑娘和她的丫环无限感激地再次鞠躬致谢。 季渊徐摸摸鼻子,虽然这位姑娘是个倭国大名的宫主,但也未免太单纯了,怨不得堂堂一位宫主会直接跑到敌国来找男人。 两方正客气着,突然有什么声音响起,众人转头望去,却见一只还没人家腿高的小包子萌萌地瞅着人,白嫩嫩的小胖手里拽着一根木头……木头? 季渊徐马上看向小包子旁边的那张八仙桌,那桌子已经失了一条腿了。 那两姑娘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八仙桌,再联想小包子手里的那根木头,于是面色齐齐色变。 “大大,你又弄坏家具,你娘会生气的哦。”季渊徐笑着责备了一声。 小包子小手一掐,硬是将那手中的木块儿掐碎了,作毁尸灭迹状,奶声奶气地说:“不告诉,娘。” 季渊徐好笑地捏捏他的小脸蛋,没有应和着他的话,转头看向两名明显被吓得心肝乱跳的姑娘,歉意地说道:“阿萝姑娘,真是抱歉,小孩子力气大,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 阿萝马上摇头,心里呐喊:大楚人太可怕了,一点也不像阿娘说的那般亲切啊啊啊!!! 安排好两个姑娘,季渊徐便抱着两只跟来的小包子告辞而去。 回到王府,刚进门就见楚啸天和柳欣翎正准备出府来寻他们。 季渊徐一见楚啸天,劈头便说道:“楚兄,那位强了你的阿萝姑娘来了!” “……” 柳欣翎默不作声地接过两只纯真无瑕的小包子,然后遮住他们的眼睛,安顺、墨珠和绿衣等人也埋下头,不忍看某位太医倒霉的模样。幸好这里都是两人的心腹,不然季渊徐这话可真的是让某位世子爷没有面子了。 “滚你丫的!” 楚啸天直接一脚踹过去,某位太医飞到了院子里。 过了一会儿,楚啸天、季渊徐、柳欣翎一起坐到大厅里,丫环们上了茶点后,便安静地退下去。 柳欣翎抱着二宝,喂她喝水,大宝则窝在自家父亲怀里,小手捏着钢珠玩,好奇地看着捂着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某位太医。 “楚兄,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怎么处理那两人?”季渊徐一口将凉茶喝光,解了一些渴意后,又说道:“这阿萝宫主看着就是个单纯的,虽然笨了点,但却很好控制。如果她继承了大名的位子,于咱们都有利。” 季渊徐这一年来帮着楚啸天一起为皇帝处理在倭国的探子,所以对倭国的事情也理解了一些,不由自主地,也开始了阴谋论了。 “这个是自然的,后天就送她们回倭国。”楚啸天哼了一声说。 季渊徐瞥了他一眼,“没用的,人送回去了又跑过来,有什么用?这种单纯的人其实最是固执。”说着,又忍不住将自己的心里话给爆出来,“我说啊,楚兄你去倭国干正事的,咋惹上了人家小姑娘呢?我听阿萝宫主说,她娘是大楚人,是他那当大名的爹身边的一位舞姬,因为有了她,才被升了身份。因为阿萝是大名唯一的孩子,所以才会成为大名未来的继承人。她的身份挺复杂的,所以她对大楚极有好感,特别是大楚的男人,希望自己以后的夫婿是个大楚男人。不过,听说倭国也是有大楚的男人定居那儿的,她怎么就瞧上你了呢?” “闭嘴!”楚啸天凶狠地说道:“这种混血的女人本世子才不喜欢!” “哎,你不能这么说呀,身份是父母给的,她又不是自个乐意去混血的。”季渊徐打抱不平。 楚啸天看着他冷笑,“你这么怜惜她,那么就去娶了她好了,以后倭国的西南的势力都是你的了,如此也可以为皇上分忧。” “不可能!”季渊徐马上跳了起来,吼道:“我心里只有阿若,谁敢让我变心我就让他变性!” “喂!”这回轮到柳欣翎黑线了,拜托你们俩位二货犯二也要看看场合啊。 两个男人又吵了一会儿,对于那位不远千里寻来的阿萝宫主仍是没有商量出什么解决的方法。 楚啸天揉揉脑仁,和个二货吵架真是费脑筋,“那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就这样丢下大名府跑了出来,也真是蠢得没边了。渊徐,给你三天时间,你帮我做一种药,好好回敬那蠢女人,让她以后不敢再做什么蠢事。” “什么药?”季渊徐马上一脸高兴地问,他最喜欢挑战自己的极限了。 闻言,某位世子爷露出十分邪恶又欠扁的笑容,“自然是很特别的药了。来,咱们去你的药房里说。”说着楚啸天将怀里的大宝交给柳欣翎,说道:“娘子,你饿了的话先带孩子们去吃午膳,我稍会就来。” 说着,扯着某位太医离开了。 柳欣翎看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心知楚啸天让季渊徐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药,不过她真的没什么兴趣,所以很淡定地抱着两只小包子去吃午饭。 109、第 109 章 柳欣翎穿过月亮门,便见到院子里一大一小的两男人正蹲在地上弄着什么。 摆摆手让周围的下人们莫出声,柳欣翎悄声走近,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研究得太过专注了,平时那么警醒的男人此时竟然连头都没抬起。直到她站在两人身后,探头一看,顿时有种扶额的冲动。 “你们在做什么?”柳欣翎不得不开口问道。 一大一小的男人见是她,都露出了一样傻气的笑容。 “娘~~”小包子利索地跳起身,扑过来小手抱住她的腿。 “娘子,你怎么来了?”楚啸天瞪了眼抱住他的女人的小包子,也站起身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肢蹭了蹭。 “找大宝回去用膳了。”柳欣翎说着,又低头看向地面上那堆草药中的一只正在啃草药的金虫子,问道:“你们怎么将小金弄到这里来了?” “娘,虫虫~~”小包子很欢快地说,然后伸出一只小脚去踹了一脚金虫子正抱着啃的草药,于是金虫子与草药一起飞在半空中。 “叽叽叽……”可怜的小虫子惨叫着。 某位无耻的世子爷见状,丢了条帕子过去盖住那只虫子,于是惨叫声嘎然而止。 柳欣翎抽抽嘴角,刚才这俩爷们好像都玩得挺高兴的,就是那只金虫子颇可怜的,自从被某位太医诱拐过来后,吃不好住不好甚至还被天天驭役,现在更沦落为小孩子认识世界的玩物,完全不复在南夷国时至高无上的圣子之尊。 柳欣翎蹲下身,为儿子满是汗的小脸擦擦,对楚啸天道:“夫君怎么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自家小包子时常满府里的跑,柳欣翎是习惯了,倒没有想到这俩爷们会凑到一起去欺负一只小虫子。 楚啸天站起身,招来一旁的侍卫让他将那只可怜的金虫送去给季渊徐,回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我是刚从季渊徐那儿过来,原本是想带大宝回去的,不过大宝好像很喜欢那只虫子,就让他玩了。”说着,朝她露出一个带些傻气的笑容。 柳欣翎抿唇一笑,如何不知道他说得轻巧,定然是直接从季渊徐那里抢来的。只要大宝喜欢的,这个男人都会无条件地为他找来,看这架势,她真担心以后会宠出一个混世魔王来,特别还是个武力值无人能及的混世魔王,到时这个世界就太可怕了。 “好了,大宝应该饿了,先带他回去用膳吧。” 楚啸天摸摸脑袋,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若是身后有尾巴,一定会摇起来。 楚啸天将儿子抱坐在臂弯里,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夫妻俩施施然地往正院行去,路旁的大树洒下一片林荫,偶尔有海风拂来,天气也不完全热到让人难以忍受。 回到正房的偏厅,丫环们已经摆好午膳了。 楚啸天看了看,发现自家女儿正坐在对着窗口的小凳子上,一张英气的小脸蔫坏蔫坏的,看起来就像个没啥朝气的小老太太。哎哟,衬着这张英气勃勃的小脸,真是让人囧囧有神。 “二二怎么了?”楚啸天过去抱起女儿,在她小脸上啾了几下。 小包子回亲他,打了个哈欠,说:“二二,困困~~” “二二睡太多会变成小懒猪的哦。”楚啸天笑着说,摸摸她的小脑袋,带她到桌前去吃饭。 柳欣翎挥手让伺候的丫环嬷嬷退下,现场只有一家四口子,然后一人负责一只小包子。小包子两岁多了,柳欣翎开始有意识地煅炼他们的动手能力,从用餐开始,让他们自个吃,她在旁边看着,偶尔纠正他们的一些坏习惯。 饭吃到一半,柳欣翎突然说道:“对了,夫君,我今天出去在街上见到那位阿萝宫主了。” “噗——”楚啸天正在喝汤,听到她的话,一口汤喷了出去。 柳欣翎瞪了他一眼,用得着反应这么大么?喊来嬷嬷收拾残局,又重新上了一些菜。 楚啸天小心地窥着她的脸色,心中惴惴,期期艾艾地说:“翎儿,我与那女人真的没关系,当初虽然被她所救,但沿途护送她回倭国也算是还她的恩情了。若不是她是倭国未来西南的大名,我也不会容她这般放肆……” 说罢,英俊的眉眼变得凌厉。倭国西南大名府因为阿萝宫主的失踪乱成了一片,若不是他让还在倭国的楚一楚二见机行事,祸水东引,让他们以为宫主是离家出走到中部去了,不然西南的大名若是探查清楚他们的宫主是跑到大楚来了,少不得又给大名府里那些幕僚们一个借口出兵来大楚捣乱。 柳欣翎点头,“我知道啊。” “……”楚啸天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心头有点悬。或许在爱情面前,先爱上的,爱得太重的,都是吃亏的。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个女人看得太重了,以至于他不能允许有丁点失去她的可能。 柳欣翎见他那副样子,有些无奈,“啸天,我说相信你就是相信你,今天真的是突然遇到的。只是,她看起来不太好。”说着,盈盈的双目瞅向男人。 她今天出府去逛逛,顺便去买些东西,在路上遇到那位来自倭国的阿萝宫主,本应该是娇生惯养的女人,却一脸憔悴失意,魂不守舍地走在大街上,然后被开阳城里的一个地痞儿拖到小巷子里,虽然最后被路过的人救了,但那位宫主也吓得够呛,估计她长这般大都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吧。柳欣翎可以看出那位宫主还是个小女孩一般的单纯,这种单纯有时候还真的是让人头疼。 楚啸天笑了笑,“娘子,她是倭国未来的大名,如此性情难当大任。若是她一直这般,西南府迟早会被中部的大名吞并,届时咱们设在西南的据点也会遭到清洗……啧,真麻烦,这种女人……” “所以你便教她一些生存之道?”柳欣翎似笑非笑。 “没有!”某位世子爷理直气壮,“我只是给她些教训,让她以后别太蠢了。” 柳欣翎忍不住失笑,双目凝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管他行如何无耻的事情,他从来都是这般理直气壮,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这般无耻有啥不好。不过,她就喜欢看他这种坏坏的模样。 柳欣翎也不是同情那阿萝宫主,自己的男人都被觊觎了,她现在因为自家男人去对付情敌而认为她可怜,那她就是圣母了,只不过看他紧张的模样有些好玩罢了。 正用着膳,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季渊徐一脸兴奋地从外头跑了进来,高兴地说道:“楚兄,你要的药弄好了。” “真的?”楚啸天双目一亮。 “嗯,自然是真的。”季渊徐虽然因为没日没夜的研究而面容憔悴,但精神却是极好,那种科学家的疯狂专研精神,让柳欣翎都打从心底有些发憷。 “那行,咱们走。” 说着,楚啸天也不吃饭了,直接起身和季渊徐出去。他要尽快解决这个倭国宫主的事情,绝对不允许他在倭国那一年的时间白费了。也样也好堵住季渊徐那张总是惹事的嘴,让他没事别乱说话。 柳欣翎目送两男人急步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让嬷嬷装一些他们爱吃的糕点送过去,自己与两孩子继续慢慢用膳。 第二天,居住在开阳城客栈里一对年轻姑娘被人秘密送走。 晚上,滚床单结束后,柳欣翎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有些好奇地问:“你让季太医做的是什么药,能让那位宫主不再来大楚?” “嗯……就是改变她的一些记忆的药。”楚啸天漫不经心地说,拥着她的腰肢,一只大手在她身上游移着。 “有这种药?”柳欣翎大奇,难道季渊徐的医术高到这程度?怎么感觉到这个世界这么玄幻呢? 楚啸天有些不满她将注意力放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自己发硬的男性挤进她温暖的体内,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咱们不管它有没有用,反正将人送走就行了。要不是皇上希望能控制那女人继而控制倭国西南的势力,我也不想费那个心。只要西南的大名不乐意出兵到大楚劫掠,其他的大名只能绕道来大楚,花费的时间更巨,可以为咱们的水军赢得更多的时间布局……” 声音渐渐落下,账幔内,只剩下男女暧昧的喘息声。 夏天渐渐走至尾声,海风渐渐变得凉爽,空气也不再热得让人难以忍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柳欣翎拿着一本三字经,对着面前排排坐在两只小包子念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小包子们奶声奶气地跟着读,虽然有些发音不标准,但在她纠正下,很快便扭正了。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如此过了一刻钟余,柳欣翎合上书本,对两个正瞅着自己的孩子笑道:“好了,今天就读到这里,你们饿了么?” 两只小包子很乖地点头,这时墨珠已经捧着一盘刚做好的糕点过来,大宝欢呼一声,马上屁颠屁颠地跟在墨珠身后,而二宝反而显得懒洋洋的,即便饿了,也懒得跑去找吃的,只等别人拿到她面前。 大宝不只性格继承了某位世子爷,连吃甜食的爱好也像极了。此时捏着一块奶黄酥像只小松鼠一般啃着,弄得小脸都是碎屑,相比之下二宝就秀气多了——应该说这丫头其实就是个懒货,只要能犯懒就好,她对吃的并不挑。 吃完了东西,大宝跑到柳欣翎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指着外头说:“娘,玩~~” 柳欣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绣墩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的女儿,弯腰给大宝整了整衣服,笑道:“好啊,不过大大要带妹妹一起去玩哦~~” “嗯,知道~~~” 奶声奶气地说完,大宝小包子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到妹妹那儿,小手一勾,将二宝小包子勾起来了,然后拉着妹妹的小手,无视她满脸的不情愿,将之扯出了门。 真是两只熊孩子! 柳欣翎捂唇笑了下,也慢悠悠地站起身,跟在两包子身后去院子外散步。 在院子里走了下,便见楚啸天和季渊徐从外头回来。 “爹爹,季叔叔~~”两只小包子朝两人软绵绵叫道,专线软糯,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楚啸天一把将扑过来的大宝抱住,与儿子各种亲。 季渊徐蹲□,笑着摸摸二宝小包子的脑袋,笑道:“二二,不能再这么懒了,叔叔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是个精神极好的小姑娘呢。” 二宝歪歪着脑袋瞅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与两只小包子打完招呼,季渊徐站起身,对柳欣翎说道:“嫂子,我今天来与你道别,明天我就要离开了。” 柳欣翎点头,“一路小心。”她三天前就听楚啸天说过了季渊徐要去西北的事情。虽然她觉得季渊徐也许是白费心思,但看他坚持的模样,便只能祝福他了,说不定傻人有傻福呢。 一旁的楚啸天仍是一脸不愉,见季渊徐满身愉悦的气泡乱飞,忍不住讽刺道:“不是我不给你提醒,西北那里换了个藩王,也不知道局势怎么样,说不定你去了那里,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呢。” 季渊徐依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不要紧,我再去找,反正我可以一边找人一边去找一些当地稀有的药材,两不误事。” “……” 看着那位太医温温和和地笑的模样,楚啸天和柳欣翎顿时有种,这种人应该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的感觉,估计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挫败吧。 第二天,季渊徐拜别楚啸天二人,便与一名随行侍卫一起坐着马车离开了住了近三年的开阳城。 110、第 110 章 季渊徐离开了,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这种不习惯不只是柳欣翎感觉到,还有两个孩子。 季渊徐在的这三年时间,每天都要过来给他们请平安脉,风雨无阻,两孩子也习惯了每天都要伸出小手去给季叔叔把脉,突然有一天,见不到季叔叔了,无论是大宝和二宝都觉得奇怪。特别是大宝,这个活泼好动的小包子,经常跑到季渊徐的院子里去捣乱折腾季渊徐晒在院子里的药材,现下季渊徐走了,院子里不再晾晒草药,显得空荡荡的,大宝跑过玩以后,再也没法去翻簸箕了,这种失落可想而知。 于是小包子们失落了,揪着柳欣翎指着空荡荡的院子问:“娘,叔叔?” 柳欣翎知道他们一时间还不习惯,毕竟季渊徐可谓是陪了他们整整两年多,比楚啸天这个亲生父亲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还要多,甚至也为两孩子付出了很多精力。可是,季渊徐毕竟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的。 “你们季叔叔有事离开了,以后会再见的。”柳欣翎拍拍两孩子的小脑袋,宽慰道。 小包子们歪着脑袋瞅她,估计不太理解“离开”这词的意思。柳欣翎笑了笑,将两只小包子一起揽进怀里,在他们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没有再多作解释。 人生有聚有散,没有谁可以永远陪着谁。 知道小包子们因为季渊徐的离开而失落,楚啸天吃醋了。 吃醋的男人自然不会埋怨自家小包子,也不自省自己抛家弃子跑了九个月的事实,直接怨上季渊徐了,认为一定是他教坏了他家小包子,所以才使得小包子们对他那么依赖,早知道他就不派侍卫送他去西北了,让他自己在路上摸索着,一辈子也到不了西北…… “好啦,你也别埋怨人家季太医了。”一见他的脸色,柳欣翎如何不懂他在想什么,当下有些好笑,“也不想想你自个一下子跑得没了人影,季太医天天过来给两孩子请脉又关心他们,他们自然念着他的好了。” 听到她的话,楚啸天恹了,没法反驳她的话。 不过,为了板正自己在小包子们心目中的地位,也为了驱除季渊徐在小包子们心目中的影响,楚啸天开始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将小包子带在身边不离,就算是出门去巡视,也将儿子带在身边。 柳欣翎原本是不答应这男人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但见大宝每天精神抖擞地扒着某位世子爷,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等着与他出门的模样,柳欣翎还想再说什么时,最终败在了父子俩小狗狗一样求食求出门的眼神中。 应该说,不愧是父子么,连这种忠犬的表情也一模一样,难道说,她其实也生了只小忠犬,以后要便宜了哪个女人? 柳欣翎陷入了某种不必要的纠结中。 一旁的墨珠见那对父子走了好久,自家小姐仍在纠结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小姐,您就别纠结太多了,相信被世子教育出来的小少爷,只会令您以后的儿媳妇头疼。”墨珠就事论事地说。 “诶?”柳欣翎讶异地看着墨珠。 墨珠依旧一脸淡定的表情,“前天奴婢听到世子教育小少爷,以后瞧见喜欢的女子,要第一时间将她打包扛回家,他给小少爷作主娶了。嗯,反正小少爷天生神力,再彪悍的姑娘也反抗不了他的神力~~” “……” 柳欣翎无语凝噎:果然她最应该同情的还是未来的儿媳妇么? “那二宝……”柳欣翎再瞅着墨珠,她发现墨珠这种淡定姐,就算见到外星人,估计也十分淡定地上前问“您哪位?”吧。 “小小姐也不用担心,世子爷说,他会为小小姐好好挑个全能的夫婿嫁了,没有人敢欺负小小姐的,因为还有小少爷顶着。世子爷说了,以后小小姐要嫁的男人,必须能接得住小少爷的三招才会让小小姐嫁。” “……” 柳欣翎:=__=!三招?正常人类连一招也接不住吧?按那位世子爷的标准,她家女儿估计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一旁的绿衣同情地瞅了眼搬着板凳坐在门前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晒太阳的某只小包子,真为她的未来担心啊。不过看小包子这副小老太太般的模样,估计她未来嫁个什么人也不会在意的吧。 好吧,柳欣翎觉得自己要去摸清那位世子爷囧二的思想,真的是太伤她的脑细胞了,等两孩子长大后,他们的亲事还是自己亲自过目把关吧。 想着,柳欣翎又是一阵黑线,她才二十岁,现在就为孩子的婚事操心是不是显得太沧桑了呢? 沧桑的世子妃难得地伤感一回,回头再见自家两个如花似玉的丫环,突然说道:“墨珠,你想嫁人么?” 墨珠眨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柳欣翎。她不似一般的女子说到终身大事就脸红羞涩,表情还是一样的面瘫淡定,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绿衣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柳欣翎,一副想听八卦的表情。 柳欣翎咳了一声,面上有些尴尬,觉得自己这般八卦其实挺不好的,但事关她丫环的终身大事,所以她也将面子抹去了。“那个……楚七挺好的,武功又好,人也长得好,又忠心耿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楚七侍卫?”绿衣一听,讶叫道:“楚七瞧上墨珠姐姐啦?” 柳欣翎摸来一杯茶喝了口,然后也搬来一张凳子,和她家女儿排排坐着晒太阳。 绿衣看了一眼,嘴角有些抽搐,这母女俩同样眯着眼睛晒太阳的表情……真的好沧桑啊!绿衣终于明白小小姐为何这般懒散渡日了,分明是遗传了她家小姐的性情,只不过将某位世子妃那种埋在骨子里的悠懒无限放大罢了。 “不知道。”柳欣翎倒了杯水塞到小包子手里让她喝水,说道:“不过我发现楚七待墨珠与众不同。”说着,朝墨珠一阵轻笑。 墨珠依然很淡定,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楚七挺好的。” “哦。” 然后呢? 绿衣眨巴着眼睛瞧瞧淡定的墨珠,又瞧瞧一脸沧桑地晒着太阳的某位世子妃,话题就这么结束啦?她还闹不清楚七到底有没有瞧上墨珠,墨珠对楚七到底有没有想法呢。 楚七以前是大内侍卫,后来被皇帝赐给了楚啸天,然后被楚啸天这个没有取名天赋的二货给那十个侍卫从一到十取了这么个容易记的名字。而楚七因为是十名侍卫里武功最好的——听楚啸天说过,楚七曾经呆过宫里的暗卫司,至于他后来为何没有成为一名暗卫,楚啸天也不知道了。但楚七无疑是十名侍卫里最出色的,也因此才会被楚啸天放在柳欣翎和两孩子身边保护。 柳欣翎回想着沉默寡言的楚七,淡定的墨珠,感觉其实两人都太安静没存在感了,真的挺不配的,若不是有一次看到墨珠端着她做的点心给楚七,楚七背着墨珠用帕子将它们小心地包好揣放在袖子里,柳欣翎也不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的侍女和侍卫竟然发展了JQ。 好吧,墨珠年纪大了,也该考虑一下她的终身大事了。 想着,柳欣翎决定有空让楚啸天去问问楚七的意思,若是他不嫌弃的话,就将墨珠许给他了,她会送上一牛车嫁妆的。 某位世子妃正在伤脑筋着她的侍女的终身大事,另一边,楚啸天抱着某只小包子随意地走在开阳城的街道上。 虽然街上不凡有带着孩子逛街的父亲,但却没有哪个男人像他这般张扬地抱着孩子的。为让孩子养成独立自主的个性,一般男人极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的孩子表示对他的宠爱的,所以某位世子爷如此张扬不加掩饰的行为,就让人侧目了。 楚啸天却仿佛没有瞧见般,趾高气扬地抱着他家小包子招摇过市,遇见熟人时,还很得瑟地介绍这是他的儿子,叫楚留笙,今年两岁零三个月了哟~~ 开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些有眼力界的,当下很热情地恭维起来,赞得某位世子爷眉开眼笑,小包子也十分讨喜地朝来人甜蜜蜜地笑着,漂亮又可爱。若不是小包子穿着男童的服饰,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个应该是安阳王世子的小闺女才是,这长得也特漂亮了一点,希望男大十八变,以后别长得太娘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等过了不久,当瞧见某只小包子所做的事情时,众人突然觉得小包子长得娘也不要紧,反正他的力气不娘。 今天楚啸天是出来巡视开阳城里的产业的,顺便去参加开阳城里几个世家联合成立的商盟的会议,拟定商盟的协议。原本这商盟会议并不关楚啸天什么事的,但开阳城是安阳王的藩地所属的城市,可以说楚啸天这位世子在开阳城的地位比皇帝还要重要,是以开阳城里的世家多少都要给他面子,意思意思地请他来做个见证。且成立商盟的事情也是安阳王批准盖章,他们才能成立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某位世子爷不仅来了,还带了只小包子来,这算神马啊? 虽然心里有些不愉某位世子爷的行为,但也没有人站起来反对。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如何没有听过这位世子爷在京城里的传闻,就是个浑人兼京城一霸,连皇帝都睁只眼闭只眼纵着,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带个小孩子来开会还算是轻的了。 这么一安慰自己,方觉得心里好受不少,也没有那种别扭的心情了。 这次的会议开的时间并不长,他们早就拟定好了协议,只要几个世家的家主及开阳城城守在上头签上名字就行了。 开阳城的商业联盟由此形成。 事后,自然要去酒楼的包厢庆贺一翻。 楚啸天依旧带着他家小包子大摇大摆地去了。 厢房很大,布置得很有秦楼楚馆的味道,酒桌上男人一本正经地应酬,酒桌下是一群女子抚琴弹唱,歌舞升平,媚眼乱飞。 男人嘛,在外头谈生意,都会有如此习俗。 楚啸天明白这点,虽然不喜这些歌姬频频朝自己抛媚眼的行为,但也没有当场发飙。 而大宝小包子很乖很听话,也不闹人,一直乖乖窝在自家爹爹怀里,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着人,那小模样真是萌煞了人,连其中一位最严肃刚硬的世家家主都不由自主地对小包子暗暗点头。 大宝显然对那些在载歌载舞的女人很感兴趣,目光溜来溜去,对她们把弄的乐器很感兴趣。众人见小家伙的模样,虽然知道他还小,并不懂什么,但仍是忍不住暧昧地笑起来。 酒过三巡,楚啸天说了一些场面话,便决定离开了。他今天可是答应了柳欣翎带大宝回去吃晚膳的。正欲告辞离开时,一个正跳着舞的女子突然转了过来,纤手端起一只酒杯,递到了楚啸天面前,一脸娇媚的笑容给他祝酒。 楚啸天冷淡地将之推开,力道之大,让那舞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一起,原本还欢声笑语的厢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楚啸天淡淡地弹了弹衣袖,仿佛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对几位开阳城的世家家主及城守说道:“各位,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几位世家家主互看了一眼,正欲说着什么,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是骇人,当场唬得他们差点跳起身,循声望去,却见角落里一个抚琴的姑娘正没有仪态地尖叫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闭嘴!”城守大喝一声,面色十分难看,怕这些女人冲撞了安阳王世子。 那女子被这么一喝,嘴倒是闭起来了,只是仍是惊恐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只小包子。 众人这时才发现琴案前,一只小包子趴在琴上好奇地瞅着,一只小手在那张乌木琴上戳来戳去,一根弦在那只白嫩嫩的小手下,铮的一声断了。 “大大,你在做什么?”见自家小包子竟然不知何时跑到那里,楚啸天叫道,生怕小家伙受伤。 小包子仍是瞅着那琴,抬头瞅着自家爹爹,甜蜜蜜地说:“爹爹,玩~~”然后,在所有人沉默的目光中,小家伙小手勾起那张琴的几根弦,将它拎到众人面前。 等看到那琴的惨样,众人方明白为何刚才那抚琴的女子要尖叫了。 琴身上那些多出来的小洞洞是肿么回事?好像是小手指戳的一般,再看小包子那只小小的手,就算那琴不算重,但对个小孩子来说,也不会一根小手指就勾起来了吧? 还没等他们胡思乱想完,就见小包子将琴转了个身,竖抱在怀里,一只手托住底部,一只手在几根弦上摸了一下,然后所有的琴弦都崩断了。 “爹爹,坏了……” 小包子一脸懵了下,然后被这一变故给弄得泫然欲泣,雾蒙蒙的大眼睛地瞅着自家父亲,不明白他不过是想看看它怎么发出声音罢了,为毛他摸一摸,琴弦就断了?于是生气中的小包子直接一捏,将整张琴从中间掰断了。 “……” 所有人呆滞地看着轻易地掰断了一张乌木琴的小包子,心中各种咆哮:不是说只有世子妃是天生神力咩,为何没有人说未来的小世子也是天生神力嗷嗷嗷?真是太可怕了! 楚啸天有些尴尬,他再无理也知道自家小包子破坏了商盟的庆功宴。只是相比他们,他更心疼自家小包子的小心灵有没有受到伤害,毕竟小包子第一次见人弹琴,自然好奇它怎么发出声音的,才会不小心将它弄坏了的。 “抱歉,犬儿还小,给各位添麻烦了。为了赔罪,今天所有的花销就由本世子所出,你们尽情地喝。”楚啸天说道,轻轻松松地将小家伙抱起,检查了下他的小手,没有被琴弦伤着。 “不敢不敢!”几位世家家主赶紧拱手还礼,心里暗暗擦汗,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喝酒。 楚啸天再同几人客气了一翻,然后抱着他家儿子赶紧溜了。 离开了酒楼,楚啸天点点小包子的小鼻子,说道:“大大,你又破坏东西了,小心你娘打你屁屁。” 小包子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屁屁,瞅着自家爹爹,奶声奶气地说:“爹爹,大大,是好孩子,不告诉娘~~” 楚啸天考虑了一下,然后在小包子的紧张中,奸笑着:“好啊,不过大大以后要听爹爹的话哦,不然爹爹就告诉你娘。” 小包子赶紧搂住某位不良父亲的脖子,在他脸上香了一口,大声说道:“大大是好孩子~~听爹爹话~~” “大大真乖~~” 父子俩又开始了各种亲亲,只有跟在后头的安顺无语望天:有这么教孩子的咩?小少爷被世子爷教坏了教坏了教坏了…… 当然,安顺童鞋仍是希望,教坏了不要紧,但小包子要挺住,表要被某位世子爷教得更二了。 111、第 111 章 自从楚啸天带他家小包子出去破坏了商盟的庆祝宴,开阳城里的世家都知道了安阳王世子的儿子是个天生神力的小包子,等再见到楚啸天依旧带着那只小包子出来招摇过市后,再也没有人因为小包子长得漂亮而认为他娘了,甚至无意中,多了一种畏惧。 好吧,某位凶残的世子爷还没有在开阳城将他凶残的名声闯出来,他家两岁多少的小包子倒是比他还出名,还有让人尊敬了。 柳欣翎听了这事后,真真是哭笑不得,然后小包子的屁屁自然遭了殃。 小包子泪眼汪汪地瞅着某位世子爷,奶声奶气地叫着:“爹爹~~~” 楚啸天被小包子这一声叫得心都要融化了,赶紧解释道:“大大,爹爹没有告诉你娘……” 小包子眨巴着眼睛,估计在心里疑惑,自然爹爹没有告诉娘亲,那娘亲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哼!”柳欣翎轻哼一声,明明仍是那副温温婉婉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模样,却让父子俩都抖了一抖。只见她慢慢地说道:“你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昨天城守夫人邀请我去看戏,来了几位家夫人,她们聊天时,无意中说出来的。” 柳欣翎记得当时那几位夫人说罢商盟宴会上的事情,一脸古怪的表情,然后瞧着她的眼神真是怜悯得紧,让她一阵好笑又无奈。 她早就知道自己丈夫和儿子是什么德行了,自然不会将外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只是小包子这种破坏东西的行为要不得,她从大宝会说话起,就耐心地教他控制自己的力量,告诉他不能破坏东西。大宝虽然是个活泼的小二货,但至少他很乖很听话。所以,做错事了自然要受罚的。 楚啸天一阵咬牙切齿,心里怒骂那些世家夫人是长舌之妇,而那些世家的家主也是嘴上没把门的,真是太可恶了,改天绝对让他们好看! 心里骂完了那些人,楚啸天见小包子似极自家娘子的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心疼得紧,于是,在小包子扑过来时,赶紧抱了他马上跑。 “楚啸天!”柳欣翎终于忍不住破功怒吼。 楚啸天掩护着自家小包子,对上柳欣翎生气的脸,傻笑道:“娘子,大大已经知错了,你就饶了他这回吧。二二,快点帮你哥哥求情啊!”楚啸天赶紧催促一旁眯着眼睛懒坐着像个小老太太一样的女儿。 二宝见父亲和哥哥抱在一起的模样委实可怜,于是打了个哈欠,慢腾腾挪下凳子,走过去抱住某位世子妃的一条腿,奶声奶气地说:“娘,二二想去玩~~”说着,小胖手指着厅外的院子。 楚啸天马上给女儿比了个“好样的”手势。 柳欣翎瞅瞅那对抱在一起犯二的父子俩,又瞧瞧抱着她腿难得勤快了一把的女儿,突然感觉到了生活的沧桑。 不过,懒散的女儿难得主动说要去玩,柳欣翎也不忍拂了她的意,当下牵着二宝的小手,温温婉婉地笑道:“嗯,难得二二想去玩,那就去玩吧!记住,没有玩够两个时辰,不准回来,也不准中途睡着哦~~~” “……” 某位世子妃太过温柔的声音听得父子三人皆忍不住抖了一抖。 二宝小包子虽然不懂得“两个时辰”是多久,但直觉娘亲的话会让她很难过,于是也泪眼汪汪地瞅着自家爹爹,奶声奶气地叫道:“爹爹~~~” 楚啸天赶紧保证道:“二二放心,爹爹陪你玩够两个时辰,然后抱你睡觉觉~~~” 于是二宝小包子圆满了。 柳欣翎再度感觉到了生活的沧桑。 很快又是一年的中秋佳节。 虽然今年的中秋节少了位经常犯二的太医,但一家四口在一起并不显得冷清,甚至因为两只小包子能跑会跳了,反而过得鸡飞狗跳。 中秋节这天,柳欣翎将两只小包子打扮得像年画里的福娃,穿着红彤彤的中国红小袍子,然后都弄了包子头,白白嫩嫩的小脸肉嘟嘟的,在他们额头用胭脂描了一点胭脂痣,排排站在一起,真真是可爱极了。 楚啸天自然又被自家小包子给煞住了,一脸得瑟地说:“不愧是本世子家的孩子,最最可爱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没有人能及得上。” 大宝听到某位世子爷的夸耀,马上挺起小胸脯,同样一脸得瑟。 二宝小包子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看着那同样露出傻样的父子俩,柳欣翎扭头不忍睹目。 午后,楚啸天与柳欣翎带着两只小包子去逛街。 街上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一条条街上,半空中挂了红色大灯笼。街道两旁的酒楼商店,也装璜得一片喜庆,特别是一些酒楼,为了吸引客人,摆出了上好的桂花酿,再出个对子,吸引客人上来对对子,对上的人便得酒楼免费招待之类的。 人很多,楚啸天和柳欣翎一人牵着一只小包子走在热闹的人群中,一些侍卫们隐在身后随行保护。 两只小包子完全被热闹又新奇的中秋集市给吸引了,看什么都新奇,楚啸天和柳欣翎见两个孩子高兴的模样,互视一眼,皆不由得相视而笑。不多时,小包子们手里多了一些小玩意儿。 经过一家捏面人儿时,一家四口停在了捏面人儿摊贩面前。 “两位老爷夫人,要捏个面人儿么?”摊贩的主人是个白面中年大叔,笑呵呵的模样像个欢喜佛,十分的逗趣。 两只小包子蹲在摊子前,目不转睛地瞅着摊上一些捏成各种动物的面人儿,甚至还有十二生肖的动物形态。 楚啸天和柳欣翎依在一起,朝摊贩笑道:“大叔,你给我们一家子捏个面人儿吧。这是我娘子,这两个是我的孩子,就捏这个姿势的。”说着他大手一揽,将两只小包子揽到面前,夫妻俩挨在一起,然后一人抱一个小包子靠在一起微笑。 摊贩大叔看了一眼,然后笑呵呵地应了一声,手下便灵活地动了起来。不多时,手里已经捏好了依靠在一起的一家四口,那缩小了的面人儿的五官与他们很相似,皆是憨态可掬,依靠在一起,透着一股子的幸福味道。 柳欣翎很喜欢,小心地接过,然后让跟在身后的侍卫收好。 楚啸天也很满意,见两只小包子瞅着那些动物模样的面人儿,便大手一挥,将十二生肖的动物都打包了,买回去给两只小包子玩。 逛了一个时辰,见天色近傍晚,两人便决定打道回府。 回到府里,自然又开始了一轮的祭月仪式。 柳欣翎想自己嫁给楚啸天三年多来的中秋节,第一个中秋节是在宫里过的,中秋夜宴,南夷人挑战,在百官面前暴露了她的怪力;第二个中秋节是在开阳城,但她那时一直在昏睡中,自然没有精力去布置祭月事宜,平平淡淡过了;第三个中秋节,楚啸天远在倭国潜伏作案,她带着两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子,过得也没意思;第四个中秋节,便是现在,有夫有子,倒是如这节日所喻意的,圆满了。 祭月过后,柳欣翎便让伺候的下人们自去过中秋,也打发了墨珠去给楚七送月饼好培养感情,院子的凉亭里只剩下了一家四口。 两只小包子在月下的凉亭里排排坐着吃月饼——不,应该说是某位世子爷带着同样喜欢甜食的大宝小包子一起欢乐地啃着甜月饼,二宝小包子对吃的不挑,小胖手捧着一块月饼像只小松鼠一般懒洋洋地啃着,一副没朝气没活力的小老太太模样。 柳欣翎同样不爱吃月饼,所以她吃水果。 “娘子,今晚的月亮好圆。”楚啸天啃着月饼,看到天上的月亮,然后笑呵呵地说了句废话。 柳欣翎抬头望天,点点头,“确实很圆。” 大宝小包子听到父母的话,也抬头瞅着天上的月亮,然后指着那银盘一样的月亮,奶声奶气地叫道:“大饼饼~~爹爹,大大要~~~” “……” 柳欣翎翻了个白眼,点了儿子的小脑袋瓜子一下,笑道:“吃货!那是月亮,不是月饼。”然后拿了一块月饼给小包子,“喏,这个才是饼饼。” 小包子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的表情。 楚啸天突然奸笑道:“大大,不能用小手指月亮,不然会被月亮婆婆割大大的小耳朵的哦。喏,大大的小耳朵没有了,就听不到声音了哦~~也听不到人家说什么了哟~~” 小包子一阵惊恐,赶紧将先前指月亮的小手缩到双腿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不不,大大要耳耳~~娘……”被坏爹爹恐吓的小包子寻找娘亲求助了。 柳欣翎瞪了某位世子一眼,你还能更二一点么?然后将小包子搂过来轻哄。 小包子是个乐天派,不一会儿就眉开眼笑了,开心地啃起月饼。 楚啸天知道自个做了囧事,赶紧殷勤地给柳欣翎倒桂花酿让她消消气。这桂花酿滋阴补血美容,女人喝来对身体有益处,所以他每年都会让她喝桂花酿。 柳欣翎横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地端起桂花酿小酌起来。自从被他知道自己喝了酒以后怪力会消失,柳欣翎便也不再隐瞒,有时候这位世子爷为了自己的私欲,也会偷偷哄她喝酒,然后当晚在床上便这样那样的,折腾得尽兴后,让她第二天直接下不了床。 桂花酿很醇香,喝了几杯,让她觉得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能多喝。不过,当眼角瞄到某位世子爷所做的事情,柳欣翎又不淡定了。 “楚啸天,你在做什么?怎么可以给二宝喝酒?她才两岁!” 柳欣翎那个怒啊,她以前素来以自己的冷静理智为傲,认为天下间能让她动怒的人事极少,但自从嫁给这位世子爷后,总是犯二的世子爷实在是考验她的理智。 “翎儿,你别生气。”楚啸天赶紧解释道:“这是桂花酿,女人喝了对身体好,所以二宝……” “二宝还是孩子!”柳欣翎忍耐地说。 “可是二宝也是女的!你不能因为二宝年纪小就歧视她的性别!”楚啸天振振有词。 柳欣翎:o(╯□╰)o天啊,降道雷来劈我吧!我再也受不了这些二货了…… 见柳欣翎接受了他的说辞(?),楚啸天又给自家宝贝闺女倒了杯桂花酿,他知道小孩子不能多喝,所以只给二宝喝两杯。二宝小包子是个懒货,喝个水都要慢吞吞的,看得人真是急。但楚啸天的耐心出奇的好,对小包子有好处的,他千哄万哄地哄着。 见父亲去哄妹妹喝桂花酿,那香香甜甜的味道引得大宝小包子也凑过来嚷着要喝,缠腻得人没法子,楚啸天只好也给大宝倒了一杯桂花酿。 桂花酿中不只有桂花的清香,还有一股微甜的味道,大宝喝了一杯,双眼顿时亮晶晶的,又伸过小杯子要。楚啸天不敢给他喝太多,怕柳欣翎生气,于是将酒壶挪走了。 大宝见没得喝,眼珠子一转,便移到了妹妹手里那杯还有半杯的桂花酿上。既然妹妹慢吞吞地要喝不喝,实在是急死个人了,那么他这个好心的哥哥便为她喝了。 于是趁着爹娘不注意,大宝小包子伸出小手去要拿妹妹的小酒杯。谁知道二宝见到大宝这模样,突然皱起小眉头,撅起小嘴,直接伸出小手将哥哥一推…… 柳欣翎和楚啸天听到嘭的一声响起时,猛然吓了一跳,待他们看到凉亭外的草坪上躺着一个小人儿时,两人都吓了一跳,一时懵懵地回不过神来,直到小人儿可能摔疼了,嘤嘤地哭起来时,方急了。 “大大!”两人赶紧奔过去,将扑倒在草地中的小包子抱起来。 楚啸天小心地将儿子的小身子抱到怀里,用帕子给他擦哭得惨兮兮的小脸,小心地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小包子抽抽噎噎地,指着小脸蛋上的一道擦伤,然后又指着凉亭里的二宝,呜呜说着:“二二,坏坏……嘤嘤嘤 ……” “二宝?” 柳欣翎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却见到女儿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木着小脸,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赶紧过去将她抱到怀里,摸着她的小脸软声哄她。哄了一会儿,二宝仿佛才回过神来,然后搂着她哇的一声也哭了起来。 一双儿女突然哭得惨兮兮的,让柳欣翎和楚啸天突然都担心得不行。先不说大宝为何突然从凉亭里摔到草地上,那一大段的距离他又是怎么飞出去的,再说二宝是个懒丫头,连尿裤子都懒得哭叫的小孩,竟然哭得这般伤心,这般反常的事情,实在是让柳欣翎两人急得不行。 如此,再也没有心情赏月了,柳欣翎和楚啸天一人抱着一只小包子回房去,叫丫环打来清水给两只小包子洗去脸上的痕迹,然后检查一下他们到底伤着哪里了,而刚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112、第 112 章 溢满团圆气氛的中秋节,开阳城里的安阳王府却突然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原因是,安阳王世子妃所出的两个孩子发生了些小意外,使得上房里伺候的丫环嬷嬷皆惊惶不定,就怕小主子们出个什么意外。 楚啸天寒着脸,朝室内忙成一团的下人吼道:“大夫请来了没有?” 管家在外头候着,听到世子爷暴躁的声音,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赶紧说道:“回世子爷,已经着人去请了,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听到管家的话,楚啸天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瞧两个还在哭的孩子,只能按捺住了脾气,心里突然想念起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眯着的季渊徐来,若是有他在,现也不必三更半夜的去请大夫了。 “大大不哭了,大夫呆会就来了哦~”楚啸天抱着还在嘤嘤哭泣的小包子哄道。 小包子就坐在他怀里,一只小胖手揉着眼睛嘤嘤地哭着,委实是可怜得紧,白嫩的小脸蛋上右颊上一道被刮出来的红痕,看着有些红肿,但只是破了些皮,没有出血。可是在那白嫩可爱的小脸蛋上,仍是显得触目心惊,让作父亲的心疼得要命。 另一边,柳欣翎怀里也搂着一只同样嘤嘤哭着的小包子。相对大宝因为摔疼了的哭泣,二宝显然是备受惊吓,让她只能用哭泣发泄心中的恐惧。不过在母亲柔声细语的安抚中,小包子倒是没有哭得像先前那般厉害了。 两人都没有斥责明显闯了祸的小包子,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他们并不想去责备什么,甚至只想将两只受惊的小包子安慰好再说。 “你们先下去。”柳欣翎对室内忙碌的丫环和嬷嬷说道,只留下墨珠和绿衣伺候,然后对楚啸天说道:“夫君,你检查一下大宝的身体还有哪里伤着了,嗯,将他的衣服脱了看看罢。” 听到柳欣翎的话,绿衣赶紧去将窗关了,免得秋日夜晚的凉风吹进来冷着小主子。墨珠也端着一盆干净的温水过来,拧了一条毛巾小心地给小包子擦去脸上和小手上的一些泥巴。可怜的小包子,看他摔得不轻,衣服都沾上了草屑,头上两团的包子发髻也歪了,更不用说小脸和小手了。 楚啸天将小包子抱到榻上站着,然后小心地将他的衣服脱了,从脸检查到脚,发现除了脸上那道刮痕外,倒是没有其他的擦伤了,只是也不知道内腑有没有震伤,这让他有些忧心,他不是大夫,也不知道怎么检查。 “大大,哪里疼,告诉爹爹……”楚啸天亲亲小包子的额头,哄道。 小包子抽着鼻子,光溜溜地站在长榻上,小小的身子如玉般光洁可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果体呈现在人前有多羞人,边抽泣着边爱娇地指着小脸上的刮伤,软绵绵地说:“这里,疼疼……” 楚啸天赶紧过去吹了吹,“不怕不怕,爹爹呼呼,痛痛飞走了~~” 小包子抽抽鼻子,一双丹凤眼睛水汪汪的,又去瞅柳欣翎,绵绵地说:“娘,呼呼~~” 柳欣翎笑着抱着女儿挪过去,在小包子凑过来的小脸蛋上吹了吹,也说道:“好了,痛痛飞走了~~” 小包子终于满意了,由着人给他披上衣服,指着柳欣翎怀里仍在哭的妹妹说:“二二,坏坏~~” 楚啸天一听,怕两孩子因这事感情不合,可是大忌,赶紧说道:“大大,二二不是故意的,咱们要原谅二二。你瞧,二二哭得多伤心,也知道错了呢。你是哥哥,不能对妹妹这么小气。二二乖,不哭了,爹爹知道二二不是故意的。” 好说歹说,大宝小包子听懂了一些,然后挺起小胸脯说道:“大大是好孩子~~二二乖~~” 楚啸天笑着在小包子脸上亲了一下,作为奖赏。 很快的,大夫被楚七直接扛过来了。 楚啸天马上将人叫了过来:“大夫,快过来给我家孩子看看他伤着哪里了。”因为太急切,横眉竖眼,一脸的凶神恶煞,不像是请求人来看病,反而像是威胁一般。 可怜的大夫,在这团圆的中秋之夜,正与夫人孩子一起祭月过中秋,谁知自家药铺突然被人敲响,然后自己便被一个男人直接扛到了这儿,还没有喘上一口气,突然面对一个煞气腾腾的男人,吓得他的心肝乱跳,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楚啸天一见那大夫木木懵懵的锉样,暴脾气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暴吼,整就一个脾气暴烈的人形霸王龙。 于是楚七在大夫背后推了一把,力道把握得极好,不多不少,恰好将大夫推到了小主子面前。 “大夫,刚才我孩子摔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哪里,您帮忙看一下。”柳欣翎温声道。 听到这声音,大夫直觉瞧去,却见说话的是一位相貌柔美温婉的夫人,连气质都是温温婉婉的大方秀气,让人不禁生出些好感,被一脸凶相的男人吓着的心也安定下来。大夫心里暗暗可惜,这位夫人一看就是个出身高贵的妇人,却嫁了这么个凶煞暴烈的男人,也不知道她怎生受得了。 大夫心里想些有的没的,等知道是孩子出了意外,当下也不再埋怨什么,这种一看就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一介平民惹不起。于是大夫敛容上前,先为小包子把脉,然后又问了一些问题,便在小包子身上到处捏捏按按,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伤着筋骨与内腑之类的。这其间,大夫的动作与力道得拿捏得十分小心,免得守在小包子身旁的那个一脸凶相的男人一见小家伙稍稍皱起小毛头,马上一声怒吼砸过来,他也禁受不起啊。 大夫仔细地检查了一阵,确认了小包子除了脸上那道刮痕外,并没有伤着哪里。柳欣翎和楚啸天听罢,方放下一颗心来。 大夫检查完后,小包子已经不哭了,窝坐在自家父亲怀里,小脚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一双小脚丫子嫩生生的可爱,这副小模样连大夫也忍不住怜惜地笑起来。当下拿出自己药铺里制的最好的伤药给小家伙擦脸上的那道红痕,并保证明天会消肿。 可能是涂了药,脸上的伤没有那么痛了,大宝小包子又成了一颗没心没肺的二货小包子,已然忘记了先前在院子里赏月时发生的事情。 “大夫,我女儿也受了些惊吓,你来给她瞧瞧罢。”柳欣翎见大夫涂好了药,马上说道。二宝现在已经不哭了,只是紧紧地窝在她怀里,时不时地抽泣一下。柳欣翎知道女孩子胆子较小,二宝这次被吓得不清,都不敢稍离她的怀抱。 大夫又给二宝把了下脉,确认了没有事,不过为了安抚紧张的年轻父母,便开了副安神宁心的药给孩子吃。 柳欣翎见受伤的儿子活蹦乱跳不必吃药,反而是从此至终都没啥事情的女儿要喝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大夫开了药后,楚啸天便让人付了双倍的诊金,又好好地将大夫送回家去。大夫在听到管家称呼那一脸凶相的男人为世子爷时,方知道这在是安阳王府,而那位一脸温婉和气的夫人是安阳世子妃,两个孩子便是世子妃所出的龙凤胎了,不由心中暗暗吁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犯二骂这些人三更半夜将自己扛过来的行为是折腾人。 送走了大夫,又让人去煎药了后,柳欣翎和楚啸天还有两孩子一起挤坐在一张长榻上,二宝小包子仍紧紧地窝在母亲怀里不肯稍离,脸蛋憋得红扑扑的,一脸不安。 “二二不怕啊,哥哥已经没事了。”楚啸天心疼地摸摸小家伙的脸蛋哄道。 大宝小包子纯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标准的挨打不计数的孩子,见平时懒洋洋的妹妹这模样,也趴过去,在妹妹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得没心没肺地说:“二二,乖乖~~” 二宝瞅着他,小鼻子抽了一下,指着哥哥脸上的红痕,又一脸泫然欲泣。大宝马上将脸凑过去,然后撅起嘴。二宝犹豫了一下,也伸出小脸,在哥哥脸上的那道红痕上啵了一口。 “哎,上面还涂了药呢。”柳欣翎好笑地拿帕子来给女儿小嘴上沾到的药膏给擦去。 听罢,楚啸天和大宝都笑呵呵的,没当一回事儿。 柳欣翎又感觉到一种沧桑感由心而发,特别的无力。 不过,两个孩子终于恢复正常,也和好了,让作父母的都松了口气。心神一放松,便开始查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宝怎么突然跌到亭子外呢?看样子,应该是二宝推的。”楚啸天摸着下巴推测,“按理说,二宝没有那力气啊,怎么能将大宝推得那么远呢?” 柳欣翎瞧着两孩子腻在一起,你一块月饼我一块月饼地分着,想了想,拿了个两孩子常玩的拨浪鼓过来,递给二宝,说道:“二二,来,捏捏这个东西。” 二宝瞅了她一眼,有些疑惑的模样,然后听话地用小胖手接过,小手如往常般捏了捏。 拨浪鼓的木柄从白嫩嫩的小手中叭唧一声断了。 小包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木木地看着自己的小手,然后又瞅瞅父母,又是一脸的不安,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大宝一见妹妹的动作,马上兴奋地趴过去,很爽快地将拨浪鼓的圆盘拿过来直接一把捏碎了——犯二的小包子哟,难道你以为你爹娘是让你玩捏东西游戏咩? 楚啸天一脸惊讶地说道:“不会吧?二宝也有怪力?”说完,突然一脸菜色,想起自己作为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家之主,武力值竟然是最低的,如何不伤他男人的自尊心?以前想着女儿还是个正常的孩子,将她娇娇养着,以后全程把关,给她找个忠心不二的好夫婿,免得她被人欺负了,现在好了,她不去欺负人都算好了。 柳欣翎微微蹙起眉,又试验了一下,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啸天,看来二宝也遗传了我的怪力呢。”看了眼一脸菜色的男人,虽然很想笑,便还是给他留些面子罢,“不过二宝是要喝了酒后才会有怪力,与我正好相反。至于大宝,他倒是没有弱点,喝不喝酒都一样。” 楚啸天一脸苦逼地瞅着心爱的老婆孩子,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作为弱者的悲凉。 明明他才是个身强力壮、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为毛一在这娘三面前,他却成了最弱的那个呢? 柳欣翎憋着笑,嗔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个女人家,力气大也没用!而两个孩子还小,需要你的庇护。况且二宝是个女孩子,哪里能时时给她喝酒?” 柳欣翎觉得这真不是个事儿,她没啥野心,空有怪力而无用武之地,自然也不会仗持着它去做啥事。儿子是个乐天的小二货,被她教育得很乖很好,除了做些囧事外,不缺爱不缺钙,不会变成个灭世大魔王危害到苍生。女儿就更不是问题了,本就是个小懒货,只喜欢悠懒渡日,不沾酒时就是个正常不过的孩子。 所以,这一家子里,最凶残最有杀伤力最有武力值的,还是某位世子爷的啦。 楚啸天听罢,一脸感动地用爪子握着她的手,掏心挖肺地发誓道:“翎儿放心,为夫会一生护着你和孩子们的,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你们!” 柳欣翎满意凑过去在男人英俊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嗯,我相信你。” 两只小包子见状,也扑过去在男人脸上涂口水,一时间,室内一片欢声笑语,将先前的紧张驱除。 中秋过后,天气开始变冷了,而开阳城也时不时地下起了秋雨。 楚啸天仍是有空便带着大宝出去巡视显摆,没事就在家里与两孩子培养感情,日子悠闲自在。 柳欣翎在中秋那晚的意外后,开始有意识地观察两孩子,也抓紧教导大宝控制自己的怪力。原本她也想一并教二宝控制自己的怪力的,但想到二宝的怪力只有喝了酒才会显现,平时就是个正常不过的孩子,便将之暂时放下了,决定等二宝大些,懂事一些,有更好的自控能力后,再教她也不迟。 如此想罢,柳欣翎便也不再关注这事情,反而有些苦恼地寻思,那个空间戒指到底哪里去了,看两孩子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的。难道,那戒指的作用,就是造就了她的两个孩子的怪力,再无其他用处了? 就在柳欣翎观察两孩子中,秋雨淅沥的一个早晨,开阳城的安阳王府,迎来了皇帝的圣旨。 圣旨里只有一个信息:安阳王病危,速招安阳王世子楚啸天回京。 113、第 113 章 楚啸天面无表情地看着送圣旨来的侍卫,并未及时而恭敬地接过圣旨。 那来宣旨的侍卫也并未催促,虽然说,这道圣旨对于一个被贬谪到封地的人而言,不谛于天大的恩赐,得以回到那个繁华而奢侈的京都,是所有心中有凌云之志的男人心目中的梦想。可是安阳王世子此人,素来品行不良,对这道圣旨没什么恭敬之心,就算这侍卫想要给他安个不敬圣上的罪名,估计也没有人会理会罢。 楚啸天虽然离京三载,却仍未在人们记忆中淡忘,仍是那个京城一霸,深得圣宠之人。 天下间,如此幸运之人,只楚啸天一人罢了。 “拿来!”楚啸天淡淡地说。 侍卫赶紧恭敬地将圣旨呈上给他,然后肃手立于一旁。 楚啸天慢慢地打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待那句“安阳王病危”映入眼帘,眼瞳蓦然一缩,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将圣旨看完,楚啸天起身朝京都的方向跪拜三下,感谢皇帝的恩典,然后起身后对那侍卫道:“臣谨遵圣旨,明日立即起程。” 那侍卫应了声诺,他是大内侍卫,随同他而来的还有几名武艺高强的侍卫,皇帝将他们派来迎接安阳王世子回京,也算是对他的恩宠。 “我父亲……”楚啸天才开了个头,便将话给咽下了。 那侍卫仿若没有听见般,眉头也未动一下,然后见安阳王世子的手势,便躬身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楚啸天又坐了会儿,将圣旨又看了一遍,眸光深沉不定,然后啪的一下将圣旨合起丢到案桌上,扬声道:“安顺,进来!” 外头守门的安顺听到他的声音,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了进来,看到他恐怖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道:“世子爷,有何事?” “今天的信件呢?怎么不见?”楚啸天翻着桌面上的信件,几乎怒吼。 安顺压着身子,赶紧回道:“世子爷,信件都在这里了。” 楚啸天死死瞪着桌上的信件,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良久终于闭了闭眼,将满眼的戾气化去,拂袖出了书房。 明亮的偏厅里,柳欣翎正在教两个孩子读书认字,一双眼睛频频往外瞄着,显得有些心不在蔫。 今日一大早,便有人来到府里,正是京城里来的宫内侍卫,带来了皇帝的旨意过来。楚啸天接了旨后,便带着人去了书房,是以她也不知道那圣旨里说什么。 正想着,却见楚啸天回来了,英俊的脸上表情沉敛,一身难以忽视的煞气,教人不敢与之对视。 “夫君,怎么了?”柳欣翎抱着两个孩子下地,赶紧迎过去问道。 “爹爹~~”两孩子手牵着手,嫩嫩地叫着。 楚啸天脸色微缓,矮身将两孩子抱起,然后将他们放到长榻上,便拉着柳欣翎坐下。 “娘子,圣旨上说,爹……病危,招我速回京。”楚啸天慢慢地说,黑眸里难掩痛意。 虽然他经常做些浑事气安阳王,但却未必是真心的。那个爹虽然有时候极糊涂,又偏听偏信,但从小到大却是真心疼他的,也曾追在他屁股后头为他收拾烂摊子。如今听到他病危,如何不教他心焦难过?若不是为了等候京城来的书信,他现在早已经直接上马回京了。 柳欣翎懵了一下,等消化完这个消息时,马上说道:“怎么会……前天我才收到娘写过来的书信,并没有什么异样啊。”还是,安阳王府的信件还在路上,而这些大内侍卫的速度反而比安阳王府的信件的速度还要快了一些。若是这样,也解释得清楚了。 楚啸天沉着脸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圣旨上只说爹病危,皇上招我速回京,却未详细说明真相。”说着,不由眉头紧锁。 夫妻俩相对着,一时无语。 半晌,楚啸天说道:“娘子,咱们明天回京。”顿了顿,又说道:“爹应该会很高兴看到大宝和二宝的,他在信上说了很多次,希望看看他的孙子……” 柳欣翎听着他的唠叨,伸手轻轻握住他搁放在膝盖上的手,无言地安抚着他。两个孩子大概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皆安静地坐在那儿,瞅着大人看。 坐了一会儿,楚啸天突然用力抹了下脸,勉强地对柳欣翎说道:“娘子,我明日立即起程回京……对不起,我不能护送你和大宝二宝一起回去,你们……” “没事。”柳欣翎体谅地打断了他的话,“爹的事情要紧,既然是皇上直接招你回去,你便回吧,我和孩子们在后头慢一些,不会担搁多少时间的。”柳欣翎明白他的顾虑,两个孩子还小,根本不可能和大人一起赶路。楚啸天又不放心安阳王,自然要先行一步回去看看情况了,而她和两个孩子会尾随其后,担搁一些路程罢。 听着她柔婉的声音徐徐地说着,楚啸天心头发热,忍不住探臂将她搂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楚啸天明日立即起启,而柳欣翎则打算停留两天,将一些事情打点好,再带两个孩子上路。 为此,楚啸天所有的数字侍卫都留在了开阳城护送柳欣翎母子三人回京,而他则与那几名大内侍卫一起回去。柳欣翎虽然心里担心,但挪不过他的坚持,只能作罢。 晚上,柳欣翎将行李打点好,又检查了没有遗漏的,方放下心来,开始琢磨安阳王病危这事儿。皇上既然发圣旨以安阳王病危为由将楚啸天招回京城,那么这事是真切不过的。但好好的,为何安阳王病危了呢?离京前,她见安阳王的身子可是硬朗得紧,季渊徐也说过安阳王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除非……非自然原因受伤? 想罢,不觉眼皮一跳,直觉看向灯下拧眉思索的男子。 她想到的,他定然也想到了。 他从来不是蠢笨之人,若不然即便有崇德皇帝护着,也不能至今仍在京城里活得肆意潇洒,让人咬牙切齿痛骂之余,却仍如此安生,而不是被人陷害得丢了爵位。 柳欣翎有些担忧,担心他想明白之后,然后做了冲动之事。不蠢笨不代表这个男人的好脾气,相反他暴烈得紧,做事总有一股子的冲劲在里头。 夜已深沉,柳欣翎看了眼外头的缺月,月光暗淡,夜色孤清,使得心头一瞬间突然而来的一种孤独寂寞。 柳欣翎走过去,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夜深了,你明天还要赶路,先去歇息罢。我相信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楚啸天将她揽进怀里,半晌方低低地应了一声。 翌日天未亮,楚啸天便起启离开了开阳城,往北而去。 柳欣翎倚在门前,看着院子里蒙蒙的天色下的花木,心头沉甸甸的,不觉叹了口气。 而两个孩子醒来后,如往常般往上房扎去,却发现屋子里头,少了个会陪他们玩陪他们说话陪他们吃饭的男人。 “娘,爹爹?”大宝扯着她的袖子,仰起脸儿瞅她。 二宝也同样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表情。 柳欣翎笑了一下,说道:“爹爹回京去看你们爷爷了呢。”蹲□将两个孩子搂到怀里,柳欣翎心头有些发软,说道:“咱们也要回京了,到时就能见到爹爹了~~”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着脑袋,估计也是不懂的罢。 柳欣翎摸摸他们的脑袋,让嬷嬷抱他们去用早膳,然后叫来了管家,开始处理他们离开后的事情。 开阳城至京城的路程,按正常的时间计算,二十天左右就能抵达。虽然三年前他们从京城出发行往开阳城,足足用了四十天的时间,但却是因为那时楚啸天并未急着赶路,加上半途中又检查出柳欣翎有孕,便将时间拖延下来。 而楚啸天此次回京,却将二十天的路程直接缩减为了十天,足足捎去一半的时间,让一路跟随保护的大内侍卫都有些吃不消。可是,当那些侍卫看着楚啸天虽然疲惫但却挺得笔直的背脊,顿时能掩敬佩。 京城的人皆道安阳王世子楚啸天纨绔子弟,难当大任,却在三年前中秋宴上三场比试中赢得头筹,灭尽南夷王子威风,扬我大楚之威。或许,那时让人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可是,二十年的印象不是说改就改的,特别是他刚威风了一把,却马上被皇帝贬到了封地,让人们停留在他身上的好印象太少了。 而如今,看到这个男人坚硬而不屈的一面,这些大内侍卫不由得心生敬意。不管他是因为担心安阳王而强撑着,或许是为的是其他,都让他们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传说中一无是处的无用世子,说不定,他藏得比他们所有人想的都要深。 过了这片树林,再行两个时辰,便到京城了。 楚啸天望着看不到边的树林,默默地用舌头舔了下干躁开裂的唇瓣,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世子,请吃些东西。”一个侍卫将一袋水囊和一个裹着薰肉的馒头递了过来。 楚啸天也没有拒绝或嫌弃,接过后便默默地吃起来。 这又是一个让这些大内侍卫惊讶的地方。都曾言安阳王世子出生起即大富大贵,命中贵不可言,锦衣玉食,必不可少,想必他从来没有因为赶路而吃过如此粗糙的食物罢。可是又有谁知道,楚啸天一年前在倭国潜伏,被倭人追杀时,为了逃命,连草根都啃过,却未曾皱过一下眉头。 三两下便吃完了馒头,又喝了好几口水,楚啸天一跃起身,说道:“走了!” 侍卫们一听,心中一阵叫苦。从昨晚赶路到现在,已经整整行了十个时辰的路,若不是要吃东西,说不定安阳王世子根本没有想过停下歇息。 不过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敢有任何意见,赶紧收好东西,翻身上马。 两个时辰后,楚啸天回到了阔别三年的京城。 三年时间,对于一个历尽风霜的古城来说,变化并不大,大街上依旧繁华。 楚啸天却未多看一眼,骑马往内城行去,直到进了内城,因官府的规定,不得在内城纵马驰行,只能下了马,让侍卫牵着马,而他已经快一步地往安阳王府行去。 安阳王府大门关着,摆足了闭门谢客的意味儿,不若以往大门都是开着的。 门敲响不久,门人打开了门,楚啸天看也不看,大步走进住了近二十年的家。 “你……”那门房惊疑不定地看着大步离开的男人,上前就要将人拦下。 楚啸天沉怒道:“死奴才,连本世子都不认得了么?滚!” 门人被这熟悉而嚣张的声音惊得呆在了原地,差点要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被贬到封地的世子爷回来了……可是,那张脸胡子拉杂的脸,这满面风霜的模样与原来那个英俊而光鲜亮丽的男人何止是十万八千里的区别,他认得出来才有鬼。 楚啸天不理会门人的反应,直接往落仙院而去。他心急如焚、日夜兼程、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就怕自己迟了,抱撼终身。 管家楚胜听闻声音,也迎了出来,看到大步走来的男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世子爷……”从小看大的少主子还是认得的,特别是他知道世子爷并不若外头传言的那般纨绔无用,一看那眉眼间难掩的煞气,便知道是属于谁的了。 “胜叔,我爹怎么样了?”楚啸天劈头便问。 楚胜蹙起眉头,有些黯然道:“不太好……太医说,王爷伤到了心脉,不能根治,只难拖着时日……” 听罢,楚啸天眼睛暗了暗,然后加快了步子朝落仙院行去。 到了落仙院,楚啸天看到因听到声音而迎出来的母亲,素来美丽优雅的母亲眉头添了愁绪,仿佛连眼角也浮现了皱纹。 “啸儿……”安阳王妃见到三年未见的儿子,突然湿润了眼睛。 “娘,儿子回来了。”楚啸天上前扶住她,快速地问道:“爹是不是在里面?”见安阳王妃点头,直接走了进去。 当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憔悴而虚弱的男人,即便心里已经有准备,楚啸天仍是吃了一惊,然后眼里滑过一抹伤痛。 “来人,给本世子倒杯水来。”楚啸天叫道,双目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安阳王。 安阳王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吩咐玉娘去倒水,看着儿子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有很多话想对儿子说,有很多怨恨委屈想告诉儿子,最终看到床上的丈夫而将之随着叹息一起咽了下去。 等玉娘将水倒了过来,楚啸天又叫安阳王妃扶起还在昏睡中的安阳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色的瓶子,拔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枚颜色乌黑却散发着一阵药香的药丸,然后让人将安阳王弄醒。 安阳王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的儿子,以为是在做梦。 “啸天……” “爹,将这药吃下去,对你的病有好处。” 楚啸天说着,将那药放到安阳王唇前,看着他困难地吞了下去后,终于安下心。 待安阳王吃了药后,楚啸天漠然地坐在那儿,看着母亲将父亲小心地扶躺在床上,也没有回答那是什么药,只是道:“爹,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弄成这样子?” 114、第 114 章 “爹,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弄成这样子?”楚啸天问着,漠然的神色中难掩眉宇间的戾色。 安阳王刚吃了药,虽然药效还没有发挥,脸色依旧颓败,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心口不再疼得一动就喘不过气来。安阳王抬头看向几年未见的儿子,拉杂的胡子掩盖了他的面容,但眉宇间的疲色与风霜仍是明明白白地显现出来,让他知道他接到圣旨时,定然是直接回来了。看到挺直背脊站在那儿的高大男子,安阳王心头有些恍惚。 “啸儿……”安阳王妃轻轻叫了一声,嘴角嚅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坐在那儿没有说话。 楚啸天盯着父亲,身体虽然疲惫不堪,却仍咬牙支撑着。为了赶路,他一天歇息不到两个时辰,早已超过他身体的负荷,却咬牙挺了过来。 安阳王被儿子咄咄逼人的目光瞧得有些黯然,喘着气说道:“啸天啊……你刚回来也累了,先去歇息,这事稍会再说……” “爹!”楚啸天打断了他的话,双目眯起,有些冷凝地看着他,“你可知道,我接到圣旨时是什么心情?我不是傻子,既然皇上都发了圣旨招我回去,可见这事情不简单。你们不用瞒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说罢。” “这……” “不用问了,他会伤成这样是因我而造成的!” 安阳王仍地犹豫着,突然一道沉稳的男声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听到这声音,安阳王面上露出些许苦涩之意,安阳王妃垂下眼帘,一脸漠然之色。 楚啸天转身,看向出现在门前的男人,那熟悉又陌生的人让他不由眯起眼睛,很快便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梅业滨!” 来人正是曾经有过过节的梅业斌。三年前,梅业斌来京城办事,安阳王派人跟踪他,梅业斌发觉后,反而设了个局,恰巧被楚啸天和柳欣翎撞见,不只破坏了梅业斌所设的局,甚至两人在小巷子里打了一架,梅业斌当时不敌,直接被楚啸天揍晕。 楚啸天对他印象深刻,并不只是梅业斌与他有六成相似的长相,还因为他爹安阳王的态度,甚至这梅业斌被他质疑是他爹的私生子。不过后来听说梅业斌在京城只呆了短短一段时间便回了通州,他爹安阳王也没有接下的动作,楚啸天便没有再理会这件事情。 楚啸天冷冷地看着他,经过三年的异地生活,他已不若当初看什么不顺眼便挥拳揍上去的冲动,反而懂得了观察与隐忍,唯有眉宇间若隐若现的煞气依旧教人心惊胆寒。 相比之下,三年多的时间,梅业斌并无多大变化,看起来仍是那般斯文而内敛,稳重而谦和。相比楚啸天来说,却少了几分公爵之家蕴养出来的尊贵之气,只是隐溢些许富贵气息。与安阳王站在一起,比起楚啸天这众所周知的安阳王之子还要与王爷相似的容颜,实在是让人无法怀疑这两人的关系。 梅业斌看到屋子里胡子拉杂的男子,目光微动,嘴角动了动,最终说道:“你回来了。” 楚啸天皱眉,极度不喜欢梅业斌看他那种怪异的眼神,更不喜欢他这种主人一般的语气,哼了一声说道:“老头子都病成这般,我能不回来么?”然后看着他,等着他说什么。 看到梅业斌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爹娘的态度,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个预感,只是不太能接受。 梅业斌抿了抿唇,说道:“王爷的伤是因为我而起,有人要杀我,是王爷为了救我而受了歹人一刀,害得一个王爷受伤,是草民的罪过。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草民都没意见。”他说得不卑不亢,仿佛并不在意会得到怎么样的处罚。 楚啸天还未开口,床的安阳王已经急了,“你……你如何说这种话?我是你父亲,我如此也是心甘情愿,总不能见着你被伤而无动于衷……” “父亲?”梅业斌的目光转身床上挣扎着坐起的安阳王,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是啊,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却抛弃了我那个还怀孕中的娘亲,逼着她下堂给这个女人腾位置,然后让她生下了王府的世子,而我这个下堂妻所出的孩子却兜兜转转流落到商贾之家成为一名低贱的商人之子。” 说着,怨毒的目光又盯向床边坐着的安阳王妃。 “我没有!”安阳王激动地反驳,却因为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口而咳嗽出声。 安阳王妃见状,赶紧过去给他拍拍胸口,面上仍是一片清淡,仿佛没有听到门口的男人大逆不道的话。 “没有?若是你没有的话,我现在又为何姓梅呢?本是楚氏一脉的子孙,最尊贵的皇族中人,却寇上了通州梅姓,天下皆名的商人之姓,这不是赤-裸裸地打了你们楚氏的脸面么?”梅业斌说着,目光又望向楚啸天,眼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妒与恨。 楚啸天面无表情地看他,没有说话。 安阳王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方缓过劲儿来,嘶哑地开口说道:“你错了,你娘梅蕊虽然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但因她犯了错,父皇才会下旨除了她的妃位,将她贬为了侧妃。我不知道为何父皇要对付她,后来为了躲过父皇的眼线,我将怀孕的她送出了王府到京城外的庄子去养胎,好让她平安生下孩子。可是……她生产时遭遇难产,我当时在宫里发生了些意外走不开,只能托人去保护你们。等我终于脱身去那里看你们时,却发现你们都不见了。据当时庄子里伺候的下人说,你娘生下你后,便难产去逝了,然后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一并的将你们带走了,使得我未曾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你是我的骨血,我如何会让你流落在外?后来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着,未想,再见时,你却成了通州梅家的长房嫡子……”说罢,幽幽叹了口气。 安阳王的声音很慢,每说一句都要喘息上很久,但却无人打扰。不管是安阳王妃还是楚啸天与梅业斌,他们都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安阳王妃虽然嫁给安阳王二十多年,但当她嫁过去的时候,安阳王第一任王妃梅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甚至当时先帝下了旨任何人不得提起这事情,久而久之,众人便将梅氏这个第一任安阳王妃淡忘,只记得现在的江氏才是安阳王妃。 “不可能!”梅业斌恨声道:“事情并不是这样!我娘生我时并没有死,而是被你们迫害,所以她生下我后,为了保护我,只能连夜逃离了京城。后来,若不是遇到通州梅氏家族的人,得他们好心收留掩护,我们母子俩早就……可是,最后我娘还是死在了路上!”说着,一双惊痛的眼眸恨恨地瞪着室内的人。“而你——”他指着安阳王妃,寒声道:“若不是你要嫁给安阳王,何以会迫害得我娘怀着我就被废除了妃位,最后还在我娘生产时,买通接生嬷嬷害她难产……你定然是怕我嫡长子的身份,抢了你儿子的位子!” 这时,安阳王妃唇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说道:“梅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迫害梅氏,可有证据?我们为何要去迫害一个不得圣心的女人?而且若是真的为了让梅氏给我腾这个位子,何以这事情却未曾有人反对?告诉你吧,当时我嫁给王爷时,是先皇赐的婚,可不是我硬赖着凑上去让你娘下堂给我腾位子的。断不说先皇乾纲独断,谁能威胁他让他废了你娘另立我为安阳王妃?至于是我的啸儿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我……”梅业斌目光一缩,沉吟不语。 “咳咳咳……”安阳王捂着胸口咳了一声,又说道:“业斌,我不知道当时是谁要害你们母子俩,但绝对不是本王,王妃也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你娘被我藏在哪里。梅蕊虽然有些娇气,但我却敬重她,才会娶她为妃。若不是她冲撞了你皇祖父被你皇祖父废了,她会一直是我的王妃,你也不会刚出生就流落在外……你可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你是梅蕊为我所生的孩子,若没有发生那些事情,这王府本应该是由你继承,我……咳咳咳……” 听到这话,安阳王妃没有表情的脸终于破裂,冷冷地笑起来,冷声道:“王爷,您这话可真是不妥当呢,照您这么说,我的啸儿该如何自处?梅公子,按理来说,谁也没有欠过谁,所以你也不必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 “王妃!”安阳王愤怒地叫道:“你怎么可以对孩子这般说话?” 梅业斌微微眯起眼,冷冷地看着安阳王妃。 “够了!”楚啸天打断安阳王的话,冷笑着说:“爹,按你的意思是说,你先前已经娶了正妃,正是梅氏,然后因为她冲撞了皇祖父,被皇祖父废了她的妃位贬为侧妃,然后皇祖父又给你赐婚,将我娘赐给你为正妃,是吧?” 安阳王想了想,便点头。 “呵呵,既然是如此,那事情简单不过,不管这男人是不是我兄长,但我才是安阳王府的嫡子,我娘才是正经的安阳王妃!”楚啸天冷然说道。 “业斌本也是王府的嫡子,是你嫡亲的兄长!”安阳王反驳道:“梅蕊在被父皇废之前,已经怀了孩子。” “可是他娘蠢,所以他生下来后,不只是个庶长子,还被人迫害得流落在外。”楚啸天犀利地说:“一个女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有什么用?连作母亲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才会生出个讨债的来摆出这副受害者的模样!” “啸天!” 安阳王怒吼,梅业斌也双眼赤红地瞪着他,只有安阳王妃唇角含笑,满眼欣慰。 眼看屋子里的人就要吵起来,突然安阳太妃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你们不用吵了,当年的事情你们都弄错了。” 闻言,众人惊讶地看着被嬷嬷扶进来的安阳太妃。 “娘……” “奶奶。” 安阳王等人唤了一声,楚啸天僵硬的身体动了动,然后赶紧过去扶住进来的老妇人。 安阳太妃没有理会病重的儿子媳妇等人,只是含笑地看着阔别三年未见的孙子,摸了摸他满是风霜的脸庞,心疼道:“怎么弄得这般憔悴?你爹有太医看着,一时还死不了,你不用这么作贱自己……” “娘!”安阳王听自己母亲这么一说,顿时又岔住了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奶奶,我没事。”楚啸天扶她坐到屋子里的椅子里,有些撒娇地说:“我也是想奶奶了,所以就想快快地回来见您老人家。” 安阳太妃被逗得笑起来,也不理会屋子里的人怎么看,只是问道:“你一个人回来?你媳妇和两个孩子呢?” “他们在后头晚点回来,我急着回来,怕孩子受不住,就让欣翎带着孩子跟在后头了。 安阳太妃点头,“嗯,你这样做得很好,小孩子比不上大人,外一车舟劳顿累坏了身子可不好了。” 楚啸天也乖巧地应了一声。 祖孙俩和乐融融,那边的安阳王和梅业斌都有些急不可耐,刚才安阳太妃说的话,教他们吃惊不已,他们都没有想到安阳太妃会是个知情人。既然她是知情人,他们自然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的。当年的事情,其实很多地方透露着诡异,安阳王那时虽然有心要追查,但因朝堂风起云涌,让他必须行事步步为营,不得出错一步,不然便会和他当时的大哥一般被年迈多疑的父亲幽禁至死。 而梅业斌一直认为,他娘亲是因为江氏看中安阳王,然后迫害他娘亲给江氏腾位子才会逼得被废了她的妃位,是以在知道真相时,他恨极了江氏,连带的也将安阳王和楚啸天一并给恨了。这次安阳王受伤,也是他设计的,就是为了报复安阳王的薄情寡义,报复安阳王妃迫害他娘下堂,甚至不容他娘活着生下他,以免他成了嫡长子,阻了江氏的儿子的路。 过了一会儿,安阳太妃拉着楚啸天坐在她身旁,方才抬头看向站着的梅业斌,神色略显慈和,用一种祖母看孙子的慈善目光看他,说道:“业斌,坐罢。” 嬷嬷端来了椅子,梅业斌看了眼坐在安阳太妃身边的楚啸天,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明明都是她的孙子,但安阳太妃明显宠爱这个养在她身边的孙子,而他这个流落在外头的孙子虽然也接受,却敌不过从小养大的感情深厚。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还是教他感到难过怨恨。 待梅业斌坐下,安阳太妃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你娘的事情,你爹其实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他自己还是糊涂着呢。” 梅业斌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从进到王府,第一次见到安阳太妃起,他便知道这老妇人不简单。虽然她知道他的身世后,也感概了一翻,慈祥地安慰他,这里是他的家,让他安心住下。可是事后一琢磨,发现她说了很多话,每句话都让人感动,却滴水不漏,让人无法更进一步了解。例如此刻,她承认他是她的孙子,但并不会让他来继承这王府。该属于楚啸天的东西,一样都不可少。 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娘当年出事时,这女人在其中,到底担任着什么样的身份?为何她没有拉他娘一把,使得他娘亲被害得差点连孩子也不保? 115、第 115 章 安阳太妃淡淡地看了眼室内的人,淡淡地说道:“老实说,当时你娘梅氏的出身不高,又被梅家养得太娇气单纯了,所以我是不希望景阳娶你娘为妃的。” 梅业斌瞳孔一缩,顿时想反驳什么,最后却隐忍下来。 安阳王有些不忍,边喘着气边说道:“娘,梅蕊都不在了,你又何必说这种话?” 当年他到了娶妃的年龄时,已被封王,出宫建府。就在那时,他在一次聚会上遇到了当时只是个小官员之女的梅蕊,心折于她的才情而倾心于她,很快便排除万难娶了她为妃。当时还是宫里的贤贵妃的安阳太妃自然是不喜儿子娶个没权没势的小官员之女,但那时他这一生中难得如此喜爱一个女人,自然不会听从母亲的话,直接将此事知会皇上,让允了这桩婚事。为此,安阳太妃差点与这唯一的儿子生了分。 安阳太妃似笑非笑地瞥了儿子一眼,最终没有围绕着这话打转,只是继续说道:“梅氏嫁给景阳为妃后,倒也孝顺,时常进宫来给我请安,陪我说说话。她知道我不满意她的出身,所以极力地讨好于我。可是……万万不该的就是她这种讨好的心态,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闻言,所有人的眼皮都跳了一下,更聚精会神地听安阳太妃说话。 “皇宫从来不是个干净的地方,人呐,很多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往上爬的踏脚石。那时先帝宫中已有宠妃俪妃,先帝为了这个女人打破了太多的常规,坏了太多的祖宗规矩,甚至为了让她享受皇后之下第一人的殊荣,已打算废了我的贵妃之位,立俪妃为皇后之下唯一的贵妃,统领众妃。”这是安阳太妃一生起伏中跌得最惨的一次,脸上不由得有些朝讽,“那时我在宫里的处境也有些艰难,俪妃时刻想要抓住我的把柄将我拉下贵妃之位,加上先帝又宠信于她……而这种时候,梅氏那种单纯的性子最容易受人利用,也成了俪妃板倒我的一枚棋子。不得已,我斥责了梅氏,让她不必再入宫请安,免得被宫里的人啃得渣都不剩。” 说到这,安阳太妃不由得冷笑起来,“梅氏确实是个单纯得可人疼的,她以为我不喜欢她,怕由此而丢了她的王妃之尊,便当我的话不存在,依然时常进宫讨好我,甚至讨好先帝的宠妃,想让俪妃在先帝面前美言几句,以为这样她的位子就万无一失了。可也是这样,她被俪妃利用做下了错事,而我也因为教管儿媳妇不当,被先帝废了贵妃之位,贬成了四妃之一的贤妃。” “那我娘……”梅业斌有些犹豫,听到安阳太妃的话,他只觉得心寒得发抖,连声音都带些畏惧之意。 安阳太妃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饱含着太高深莫测的东西,让他更加的难受。然后,安阳太妃将目光落到她身旁的男子身上时,又变成了一位平常的老妇人对孙子该有的宠爱。 “梅氏虽然被俪妃利用来打击我,但她也撞破了俪妃的一件丑事,俪妃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以,俪妃便使计让梅氏冲撞了先帝被废,加上俪妃倚仗先帝的宠爱,给你娘安个罪名易如反掌握。然后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也为了堵住世人之口,先帝只好挑了江氏一族的嫡女赐婚给景阳。而俪妃成了贵妃后,更加的肆无忌惮,你娘被人追杀灭口,也是俪贵妃暗中指使的。俪贵妃原是想在景阳娶了江氏后,使计借江氏之手对付你娘,谁知景阳先一步将你娘藏起来了。” “又是俪贵妃——”安阳王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一般:“这个贱人死了都不安生!” 安阳王妃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里有讽刺。原来她当时确实是先帝拉出来掩盖俪贵妃迫害皇子夫人及皇家血脉的一个挡箭牌,虽然当年对梅氏被废这事心有怀疑,但却未料真相会是这般。 楚啸天漠然地坐在那里,仿佛屋子里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梅业斌双眼赤红地瞪着安阳太妃,半晌,一字一句地问:“既然如此,当时他们要害我娘时,你又在哪里?你不是我的祖母么?明知道我娘怀孕了,怀了您的孙子,为何您不拉她一把?” 安阳太妃笑了起来,“看来通州梅氏很善待你,才会让你养成这般单纯的性格。” 梅业斌只觉得心中一哽,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让他吐不出话来。 梅家对他确实很好,梅老爷和梅夫人甚至瞒了所有的人,将他当成了他们的亲生子一样对待,让他成为梅家长房嫡子,享尽荣华富贵,唯只有商人之姓桎梏着他的心,让他满腹不甘。三年前,他到京城来谈生意,这是他第一次进京。以往只要是触及京城的生意,父亲都会避免让他接触,以前并不懂父亲的做法,只认为父亲不信任他,让他心有不甘,直到三年前那一次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进京来看看。可是,就是这一次,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不管是派人跟踪他的安阳王府的人,还是与他有六成相似的安阳王世子都教他心惊。直到他带着伤回到梅家,利用自己多年经营的势力在暗地小心地查找,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通州梅家的子孙。整整三年,他买通了江湖上最好的情报网,才挖出他的身世,及当年他娘亲梅氏被迫害的事情。虽然有江湖上最好的情报网,但因此事涉及到皇室,且又年代久远,他们能查到的也不多,其他的都是蛛丝马迹中挖掘出来的。 他好恨,明明他才是最尊贵的楚氏血脉的子孙,明明现在的安阳王世子应该是他,明明在王府里享尽荣华富贵的是他的娘亲才对,而不是那个必须让他娘腾位子的女人。可是,现实却是,他却只能寇上低贱的商人之姓,一辈子成为商人之子。人人皆道通州梅家富甲天下,可有谁知道商人的无奈心酸?士农工商,商最末,道尽了商人低微的地位。这世间对商人的束缚太多,人们对商人的鄙薄轻视,皆让本应该是龙子凤孙的他心生愤怒。 于是时隔三年,他再度回京,设计了这么一场戏,本欲要报复安阳王府所有的人,却未料,在安阳王认出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了一刀,甚至伤及了心脉,命不久矣。 “所以我当初反对景阳娶你娘便是这个原因,即便我能拉她一把,只要她还是这般单纯,我能拉她多久?特别是先帝在位的那些年,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若自己都不自救,谁救得了她?你倒是高看我了,我再有能奈,也顾及不到一个宫外的王妃,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鞭长莫及。” “那您的意思是,都是我娘咎由自取的?”梅业斌终于忍不住大吼。 “不!”安阳太妃摇头,定定地看着他,“当时听闻俪贵妃派人去要对你们母子灭口,我也赶紧派人去保护你们了,不然你娘一个刚生产完的妇人和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如何能逃脱那些杀手?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在路上走丢了。”说罢,安阳太妃又叹了口气,“梅氏看着可人怜,但却是个心高气傲的,她出身小官员之家,心里一直有大志,若不然她也不会明知道俪妃是宫中宠妃,人人皆要避其锋芒时,却去接近俪妃讨好她……结果,不说也罢。” 安阳太妃的话落下时,室内一阵安静。 安阳王靠在床上,虚弱地喘着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微微湿润。 梅业斌仿佛整个人都虚脱,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 安阳太妃知道今天这事情对众人都有冲击,虽然梅业斌的存在还是个问题,但她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现在作出处理。或者,在她心里,早就注定了结局,只是因为梅业斌也是她的孙子,所以不想做什么罢了。 正在这时,突然安阳王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安阳王妃吓了一跳,赶紧望过去的时候,发现安阳王已经陷入昏厥了,且身体一阵颤抖,就要休克的模样。 “来人,将去请太医过来!”安阳王妃厉声叫道。 众人唬了一大跳,外头候着的下人听到里头的叫声,赶紧去请因安阳王受伤而驻守在王府的太医,楚啸天扶着安阳太妃走到床前,焦急地看着陷入昏迷中的安阳王。一时间,室内气氛有些沉重,忙忙碌碌的人中,只有仍摊坐在椅上的梅业斌仿佛一个局外人,冷眼瞧着难掩急色的人们,还有床上已不醒人事的男人……他的——亲生父亲。 一会儿后,太医给昏迷中的安阳王施了一针,方让有些休克的安阳王缓过劲儿来,但人却仍未清醒。 太医又检查了一遍,对安阳太妃等人说道:“王爷情绪过于激动,又因伤到了心脉,本就虚弱了,若不再好好调养,王爷可能拖不过今年……”太医说着,忍不住看了眼屋子里头摊坐着的陌生男子,那张与安阳王太过相似的脸每看一次都教他有些心惊,再联想安阳王的受伤,虽然外头宣布他是遇刺所伤,可感觉怎么也不对劲。 听到太医的话,安阳太妃和安阳王妃神色都有些黯然。本来伤及心脉就凶险了,太医也只说是尽力而为。现下听他说拖不过今年,如何不教他们黯然?即便这男人再不好,也是他们的儿子及丈夫,并不乐见他就这般意外去逝。 楚啸天皱着眉头,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安阳王妃认得先前儿子给丈夫吃的药丸中正是这瓶。 “太医,这药你看看,服用的时间是三个时辰一粒,你注意一下效果。” 太医虽然对安阳王世子的行为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观看,等他打开瓶盖闻到那阵药香,不由面色微变,“世子,这是……” “怎么样?”楚啸天问道。 太医脸上露出了笑容,“自然是极好的药,就不知道这药是出自何人之手?王爷有这药护住心脉,也能拖延些时日了。” 楚啸天微微勾了唇角,只是看了太医一眼,将太医看得莫名奇妙时,却没有给他个明确的答案。或许当太医知道这药是出自太医院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季渊徐之手,或许就不会这般推崇了。 过了一会儿,等安阳王再吃了药,整个人平静安睡后,安阳太妃说道:“王妃,啸天,我累了,你们扶我回去罢。” 听到安阳太妃的声音,安阳王妃和楚啸天走过来,一人一边扶住安阳太妃的手,沉默地离开了这个空间,只余下神色空茫的梅业斌与昏睡不醒的安阳王这对父子俩。 到了荣瑞堂,安阳太妃坐下后,对楚啸天说道:“啸天,你爹这伤可有办法?” 虽然儿子大多时候做糊涂事儿,一碰到感情的事情就是个糊涂虫,又优柔寡断,但到底是她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看他伤得这般严重,心里也是难受的。而孙子的回来,带回来的药皆让她不自得浮起一线希望。 安阳王妃也想起楚啸天先前给丈夫吃的药丸,不由问道:“你交给太医的那瓶药是什么?” “护养心脉的护心丸,季渊徐给的。”楚啸天摸摸拉杂的胡子,自己也觉得有些难受。由于柳欣翎不喜欢男人留胡子,觉得扎脸,两个孩子的皮肤也娇嫩着,所以楚啸天每天都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就怕与两孩子玩时不小心扎伤了孩子们的肌肤。而这些天,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哪有时间刮胡子? “原来是季太医的药,莫怪……”安阳太妃心里松于松了口气。对于季渊徐这人,既然孙子与他走得如此近,她自然也是了解一翻的,虽然季渊徐的身世有些神秘,人也不太靠谱,但他的医术了得,与他相交也算利大于弊。 楚啸天却没那么乐观,“奶奶,这药并不万能,只能吊住爹的伤势,让他拖延些时日罢了。” “那如何是好?季太医呢?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去开阳城了么?可是一同回来了?”安阳太妃期盼地问,若是有季渊徐在,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看太医对那瓶药的宝贝程度,便知道那是好东西了。 听到安阳太妃的话,楚啸天嘴角一抽,说道:“他去西北了。” “年前能否招他回来?” 楚啸天听罢,还真是没信心。季渊徐就是个超级大路痴,连有人带路也能迷路到不知道哪个角落旮旯里去,实在是教人无语。虽然他派了一名侍卫随行护送他去西北,按理说应该能平平安安抵达的,开始时的几天时,侍卫确实有信件回来报告一下他们的路程,等过了几天,侍卫的信回来说,某位太医走丢了,他正急速寻找中……楚啸天已经对季渊徐走丢的本事绝望了,对那位太医来说,出门像丢掉,回来像捡到,想要找到他,可能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情。 至于西北?他怀疑季渊徐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去不了。 看到奶奶和母亲都希望季渊徐回来,楚啸天只能勉强点头,答应一定会尽快派人去将他找回来的。 不管怎么说,安阳王都是他爹,他也不希望他出事情,自然会尽力将季渊徐找回来的。 回到揽心院,楚啸天看着阔别三年的院落,心里突然有些空荡荡的。 未成亲前,并不觉得揽心院是如此的空荡寂寥,住得习惯了,一草一木皆熟悉得闭上眼都能说出来。成亲后,她的气息将这里一点一点的填满,如同将他的心填满,让他觉得有她的地方,心才会圆满。可是,风景依旧,佳人却不在,空余一抹孤寂清冷。 楚啸天看了会儿便进了室内,让人打来清水洗去一身风霜,又仔细地将胡子刮了,终于熬不住身体的疲惫倒在床上睡了个胡天胡地。 两天后的早晨,楚啸天正式进宫拜见皇帝。 刚进紫辰殿,正准备跪下请安时,不意瞧见殿内御案下的阶梯站着的男人,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几年的磨砺,心志早已成熟,他已非少年时的那个无用的纨绔子弟,心性也被磨砺得沉稳干练,但面对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男人时,还是下意识的有些心虚气弱。 虽然这男人当初的手段过于酷戾,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对他是感激的。若没有他当时雷霆手段,也不会有今天的楚啸天,他也不会在那一年,遇到最重要的女子,然后便是一生。 “臣楚啸天见过皇上,见过十七皇叔。”楚啸天老老实实地跪下来。 崇德皇帝叫了声起,肃王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清清冷冷地叫了声起。 楚啸天老老实实地起身,恭敬地站于一旁。 “那个梅业斌可是三哥的儿子?”崇德皇帝开门见山地问道。 楚啸天知道这事是不可能隐瞒得了皇帝的,他现下问一声,不过是给安阳王府的面子罢了,当下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连当年的事情也没有落下。 崇德皇帝安静地将事情听完,然后看了眼御案前严肃的男人,叹道:“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怨不得人。” 先帝在位时,确实发生过很多事情,相比一些被俪贵妃迫害得家破人亡的家族,如梅氏与梅业斌的事情更是普通得不能普通的一件事情了,很多人都在那些年中发生过很多憾事,那段时间太过黑暗,才会造成现今群臣与百姓对崇德皇帝上位后所施的仁政的感恩戴德。 “不过,明面上,他还是梅氏之子,这点不能改变,皇室不能出现这种丑闻。”崇德皇帝说道,话里话外,已经肯定了楚啸天的世子身份,不会因什么意外而改变。 楚啸天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就算皇家私下确定了梅业斌的身份,但当年的事情是皇室秘辛,并不好公诸天下。特别是梅氏肚子里的孩子,当年记录在宫中收录的玉牒里,是死婴。可以说,明面上,梅氏肚子里的孩子是随着梅氏难产而死了的。皇家不能承认一个被商人养大的子孙,相信通州梅氏的家主也是不希望将这事情公诸于天下的。 “好了,你既然回来了,先在京里安心呆着,倭国那边的事情还是要倚仗于你。等以后开通海上的路,发展大楚与倭国间的友好交往时,你可是大功臣。”崇德皇帝笑着说。 楚啸天又跪下,老老实实地谢恩。 说完了公事,又说上私事。崇德皇帝对楚啸天那对龙凤胎极感兴趣,叫他等两孩子回京时,就带他们进宫来拜见。楚啸天心中腹诽,他的孩子又不是吉祥物,拜见什么啊?不过只是心中腹诽一下,倒不敢说出口,毕竟现在肃王还在,他不怕皇帝,倒是怕肃王怕得紧,一见到他那张比老子还严肃的脸,觉得蛋疼。 “哎,皇弟,啸天家里有一对龙凤胎,朕瞧信上说的可有趣了,改天你和肃王妃也努力努力,生对龙凤胎给朕玩玩。”崇德皇帝笑着对肃王说。 肃王严肃的脸马上黑了,声音又冷又硬:“皇兄,孩子不是玩物,不能拿来玩!” “……” 楚啸天与崇德皇帝只觉得一阵寒流经过,心里同时抖了几下。 “皇上,若没有事,臣先告辞了!”楚啸天赶紧辙退了。 崇德皇帝正经历了心爱的皇弟的一阵寒流洗礼,见楚啸天打破了僵局,赶紧点头,应道:“嗯,你先回去,让太医好好医冶安阳王,也让安阳王放宽心养病,朕允了他的病假。” “谢皇上。” 利索地谢恩,楚啸天又同肃王辞别,赶紧离开了紫宸殿。 走在繁华依旧的京城里,楚啸天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特别是空气躁热之余,没有带着咸味的海风吹面,感觉颇为不自在。 楚啸天叹了口气,经过一条巷子时,看到有卖烧饼的摊子,步伐停住,去买了两个烧饼。 “头、头儿?” 楚啸天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原本正准备直接将敢冒犯他的人踢飞的,待听到那道吃惊的声音,感觉有些熟悉,转头一看,竟然是穿着五城兵马指挥司制服的钱东邵敏二人。 “哎,是你们啊,可真巧。”楚啸天露出笑容,对这两名昔日的下属还是有些亲切的。 钱东和邵敏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事隔三年,竟然能见到他——不,或者说,他们没有想到楚啸天会这么快回京,看来依旧是圣宠不衰啊。 不过,能见到他回京,两人都有些开心,然后便如同曾经同一部门工作时,勾肩搭背地去找个酒楼喝酒去了。 酒席上,三人连连干杯。 酒过三巡后,邵敏方道:“头儿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不一定。”楚啸天摇着酒杯,笑道:“在开阳城呆得也挺开心的,无人管束,想怎么着都行。” 那是,开阳城可是安阳王的封地,又天高皇帝远,你就是个土霸王,谁敢管你?不要命了?钱东和邵敏同时在心里腹诽着。 又喝了会儿酒后,钱东往窗外看了眼,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忙说道:“头儿,快看,是那个与你不对盘的卢尚书家的三公子。哎,每次看到他跟在卢三少夫人身后跑前跑后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好笑,也不知道他怎么弄成这般窝囊,好像有什么把柄被卢三夫人捏住了,成了个妻管严。” 楚啸天和邵敏探头一瞧,可不是嘛,正是卢文祖本人。此时的卢文祖可没有三年前一派世家公子呼朋唤友的派头,此时正陪着卢三少夫人逛街殷勤陪笑,等无人注意的时候,却一脸阴沉怨毒,可等卢三少夫人一回头,又是一脸殷勤的赔笑,着实教人忍俊不禁。 两人皆不由得笑起来,然后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突然都有些心照不宣。 邵敏轻声说道:“听说卢三公子在三年前伊始得了什么怪病,使得他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怪异,这三年来,甚至因为他的怪病而将府里的妾侍都谴散出府,只留下为他育有一女的卢三少夫人。若不是他的闺女今年都五岁大了,众人都要怀疑卢三公子其实是那儿出了毛病,不孕不育了呢。” 邵敏边说着边暗暗打量楚啸天的神色,见他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容,心里肯定了卢文祖如此这般下场,绝对是这位世子爷的杰作。邵敏不得不感慨,就算他本人不在京城,还是能兴风作浪啊。看卢文祖被他弄得多惨,已经不举的男人还算是男人么?与太监有何区别? “可不是嘛!”钱东拍着大腿说,“这三年,听说他都不再去花街柳巷了,守身如玉得都让人怀疑他有病。嗯,好像这三年来确实没有听过他的妻妾怀孕的消息呢?连曾经想要纳为妾侍的俪翠阁的花魁苏水洁都被他直接送还给了楚三公子。嘿,感觉那花魁也是个倒霉的,那么如花似玉的娇人儿,回到楚三公子身边时,楚三公子已经娶了妻,且妻子是尊贵的姚家女,哪里容得一个花魁出身的女子进门,早就让人打了出去……” ………… 与钱东邵敏两人辞别,楚啸天又去果脯店买了一些安阳王妃爱吃的果脯,方慢悠悠地回府。 回到府里,楚啸天先去看了在病中的安阳王,然后见梅业斌也在,正端着药给安阳王喂药,而安阳王侧是一脸感动的表情。 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让他只觉得眼睛有些抽搐,但也没有马上摔门而走。 “爹,你今天好些了没?”楚啸天站在床前问。 梅业斌漠然地站起身,退至一旁,不行礼也不说话。 安阳王看了看这一双儿子宛若陌生人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问道:“今天入宫皇上怎么说?” “能怎么说?还不是那样呗!”楚啸天看了梅业斌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有些恶劣地笑起来,说道:“皇上说了,他还是梅氏之子,这点不能改变,皇室不能出现这种丑闻。” 梅业斌一听,脸上一白,神色越发的无表情。 安阳王愧疚地看着梅业斌,欲言又止,最终只道:“是我欠了你们母子俩的,没有保护好你们。” 梅业斌扯了扯唇角,冷冷地笑了下。 不管是谁欠谁,现下在外人眼里,他是害当朝王爷受伤的罪人,不管其中原因为何,都不能抵消他的罪行。皇帝这话,是皇室宽容大量,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但也由此堵死了他的路。 这一生,他只能是梅氏之子,商人之子。 或者,在皇室的人心知肚明之下,他在梅家的地位会不一样了。为了补尝他,皇室会对梅家的一些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但同样的,梅家不能亏待他。 既然梅家当年能将他当成嫡子教养大,如今真相大白,梅家也不会做出亏待他的事情。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楚啸天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梅业斌坐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待你伤好了,我便回通州了。” “你……”安阳王吃了一惊,有些急切道:“何必如此?你可以在王府住下,相信啸天并不介意多个兄长的……哎,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都有疙瘩,若不然,你也可以接你的妻儿到京城定居……” “不用了!”梅业斌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虽然姓梅,但我也是楚氏子孙,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只是这一生,都会怨恨楚氏之人罢了。 楚啸天带着果脯到落仙院的偏厅,便见到偏厅里除了安阳王妃外,还有侧妃杨氏及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娘,我回来了,这是范记的果脯,你尝尝。” 杨氏看到楚啸天,赶紧起身带着那小女孩过来请安。 “来,晓袖,这是你哥哥,给哥哥请安。”杨氏柔声哄着那个有些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瞅瞅楚啸天,很快又回头看向杨氏和安阳王妃,小声地说:“晓袖见过哥哥……” “这是……”楚啸天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个妹妹,难道是杨氏生的? “这是宛姨娘所出的姐儿。”安阳王妃淡淡地解释道:“宛姨娘生晓袖时,因为难产过世了,这孩子便抱给你杨姨娘教养。”这事儿安阳王妃也不想拿去污了儿子的耳,所以没有在家书里提及过,是以柳欣翎和楚啸天皆是不知道这事情。毕竟都远离京城了,这种糟心事安阳王妃自己能处理,便不拿去与儿子媳妇说了。 楚啸天听罢,又看了那小女孩一眼,见她怯生生的模样与宛姨娘倒是有点相似,直觉不喜,但也没有说什么,从袖子里掏了枚玉佩递给妹妹算是见面礼。 那小女孩仿佛十分怕他,也不敢伸手接,还是杨氏接过来,又让小女孩去道谢。 见楚啸天过来了,母子俩人有话说,杨氏很乖觉地带着楚晓袖离开。 安阳王妃与儿子叙了会儿话,然后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封信,笑道:“今天收到你媳妇写来的信,说估计再过十天他们就抵京了。” “哎?”可以说,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最让他惊喜的一个消息了,楚啸天瞪大了眼睛,“真的?”说着,一把将信抢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安阳王妃知道他的脾气,也笑着任他抢去。她很久前就对丈夫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儿子孙子才是她该注重的,她也不想管丈夫要怎么样,只要不动到她的儿子就好。该属于她儿子的东西,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去。 看完了信,楚啸天心满意足,经过这些天的事情,他心里越发的想念媳妇和两个孩子,觉得在开阳城那段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光了。 当下楚啸天开始和母亲说起他们在开阳城的生活,还有两个孩子的趣事,使得落仙院充满了笑声。 楚啸天开始数着日子盼着媳妇孩子回京的日子,每一分钟都让他度日如年。 楚啸天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柳欣翎与两个孩子当初在开阳城等他归来的心情,果然是太难熬了。他每天上完朝后,第一时间便跑到城门去蹲点偶尔造成些交通堵寒,使得守城的士兵都认得他了,钱东和邵敏原本也好心抽出时间陪他去作望妻石,但站了两天后,觉得丢脸丢大了,马上借口跑了。 就在楚啸天的日盼望盼中,过了十天。 第十天,他早早地跑到城门口蹲点,一直吹着秋风等到半夜,却没有等到人,那可怜劲儿,连守城的门卫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虽然某位世子爷天天在这里蹲点阻碍了交通,但现下也委实是可怜了点。 第十一天,楚啸天继续等,还是没有等到,依然造成了交通堵塞。 一直见不着人,楚啸天心里焦急了,忍不住猜测起来,难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大宝二宝舟车劳顿病了?或者是路上遇到坏人将他们挟持了?还是娘三人陷在哪里走不开了……种种不好在预感在某位世子爷心中浮现,让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恨不得直接飙出京城沿途找人了。 幸好,在他忍耐不住的时候,肃王经过了,然后将他拎走了,不然皇室的脸都让这二货给丢尽了。 肃王府的马车上,肃王严肃地看着规规矩矩地跪坐着等挨训的男人,幽深的眼眸让人望一眼即头皮发麻,不敢与之对视。 “出息了?” 平静的男中音让他心肝一颤,差点就要扑过去抱着他家亲爱的十七皇叔的腿求他给个痛快,别再虐他的心了。 可以说,不论过了多少年,天不怕地不怕的京城一霸的楚啸天最怕的还是这个只比他年长三岁的皇叔,比皇上比安阳王还要让他忌惮的男人。 “哎,十七皇叔,我这是在等我媳妇儿和两个孩子呢。”楚啸天不愿意承受肃王莫名的冷空气,期期艾艾地解释着:“信中说,他们原本是昨天应该抵京的,但一直等不到他们,我担心……” 肃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就在楚啸天快顶不住他的目光后,淡淡地说道:“先回府去,他们明日午时应该会抵达。” “诶?” 楚啸天还想再问,却被有洁癖的肃王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下了马车。 楚啸天忍住揉屁股的冲动,心道十七皇叔无论过了多少年,依旧这么不给情面,又冷又硬又严肃,亏得那位应该短命的十七皇婶竟然没有嫌弃他,也没有被他克死,真是万幸。 好吧,楚啸天觉得能消受得了他家十七皇叔这样强大的男人的女人,也是个彪悍无比的存在,他就不计较十七皇婶曾经彪悍地伤了他的事情——反正他也惹不起当朝的肃王。 虽然满心不愿意,但既然肃王开口了,楚啸天只好结束在城门蹲点这种丢尽皇家脸面的行为,带着随从打道回府。 第二天,楚啸天下了朝后,又早早地跑去那里蹲点了。 秋日的太阳并不热烈,相反晒在身上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特别地想直接眯个眼儿睡个觉。楚啸天突然觉得他能体会到他家二宝那种随时想懒散地眯眼的行为了,感觉真惬意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午时很快到了。 楚啸天睁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直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口。 “夫君!” 清婉的声音响起,楚啸天呆了一下,然后看到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素手撩起,露出一张秀美温婉的丽颜。 “夫君,你怎么在这里?”柳欣翎有些开心地问道,任谁在枯躁的旅程中,抵达目的地时第一眼看到心爱的男人,都会开心的。 “爹爹~~”两个孩子也钻出个脑袋,朝他猛笑着。 楚啸天突然觉得心口又烫又热,一股热气从心口腾升而起,散入四肢百骸,有一句话哽在嗓子眼里,教他难以成言。 楚啸天张开双臂,毫不避讳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将心爱的女子及心爱的孩子一起拥进怀里。 这一天,城门口不意外的又被某位世子爷造成了交通堵塞。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正文完结了,接下来是没羞没臊的番外后续章了~~~ 感谢你们又陪雾走过这三个多月的时间的不离不弃,雾*你们每一个人,鞠躬,谢谢~~~ 这文虽然完结了,但还有同系列的新文,算是贤妻难为的后续及此文的交错姐妹文。 ——正文完——      第 116 章   听闻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一起回来的消息,不只安阳王妃,甚至身子已经有些起色的安阳王都拖着病体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候着。   “哎,也不知道那两孩子长得怎么样,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也没有放在身边好好教养,由着啸天那性子去教养他们,可不要养坏了……”   安阳王裹着厚棉衣倚坐在炕上,虽然脸色仍是有些灰败,但至少不像楚啸天刚回来时那副随时可能病危的模样,这也是多亏了太医的悉心治疗和季渊徐的那瓶药,据说那药已经被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奉为了灵丹妙药,频频来安阳王府请教楚啸天此药究竟是何人所制。楚啸天被烦不胜烦,于是恶劣地对那些太医一笑,很明确地告诉他们,此药乃皇上钦封的季太医所制。   于是,所有的太医消声了。   也许是即将见到从未见过面的孙子孙女,安阳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若不是他现在还不宜下床走动,说不定早已在屋子里转圈圈了。不过,这副碎碎念的模样,还是让安阳王妃忍不住斜眼冷睨。   安阳王妃的好教养还是在听到某位王爷的碎碎念的内容时,破功了。   “啸儿再不济也不会像你这般!”安阳王妃冷哼一声。   “像我怎么样了?”安阳王觉得王妃这话中有话,也不愿意去分析她想表达什么意思,直接拉大了嗓门:“至少我会将孙子教导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室子弟,待人谦和有礼,满腹经纶……咳咳咳……”一个太激动,又扯到心口的伤,不由得咳嗽起来。   安阳王妃意思意思地帮他拍拍胸口,斜睨他一眼,说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王爷您这伤伤得真是时候,至少让皇上将啸儿他们招回京里了,以后也能看着两个孙子孙女长大。”   说罢,不由想起还留在府里的梅业斌,虽然心里仍是有些犯堵,但也知道他根本成不了事儿,单看他为了报复做出这等没脑子的事情就知道他有多单蠢了,连她的儿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做事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凭着一腔热血冒冒然行事,甚至差点将整个梅家都搭上了,真是蠢材才会干的事情。若是崇德皇帝再狠戾一些,梅业斌根本不可能还好好地回通州梅家做他的嫡少爷,早就被暗地里处置了,再趁机安个重伤皇亲国戚的罪名,将通州梅氏一窝揣了。   说来说去,皇帝也是看在安阳王的面子上饶了梅业斌罢了。   再迟钝的人也听得出这话里的讽刺了,安阳王气得心口又痛起来,但却反驳不得。这伤是他咎由自取,但也因为这伤,让皇帝下旨招远在开阳城抗海寇的儿子回来,使得未曾见过面的孙子孙女也一起回来了。所以说,是福是祸真是难以一言难尽。   “放心吧,儿媳妇信上说了,两个孩子都很聪明伶俐,很多东西一教就会,又孝顺又听话,也没有皮实得让人头疼……”安阳王妃絮絮叨叨地说着两孩子的事情,标准的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其中不只有柳欣翎信里告诉的,还有这些天来楚啸天得意地与她说双胞胎趣事时说的。安阳王妃年纪已大,又对丈夫失望,自然满腔的母性都放在孙子孙女身上,听着儿子说两个孩子的趣事,只觉得他们都是最好最可*的——这就是盲目的宠*罢。   “那就好!那就好!”安阳王听罢,心里的郁气去了几分,又开始期盼起来。   两人在屋子里等得心焦,终于,管家楚胜派了人过来禀报,世子、世子妃与两个孩子已经进城了,再过两刻钟,就到王府了。   安阳王妃听罢,赶紧吩咐人去沏好热茶,又摧人去厨房看看先前吩咐的点心做好了没有之类的,王府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两刻钟了,楚啸天等人抵达安阳王府。   “娘,我们回来了~~”楚啸天清朗的声音叫着,等进到大厅,看到坐在炕上的安阳王,不禁讶叫道:“爹,你身体不利爽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嘛,免得梅公子又要紧张你了。”   这绝对不是讽刺,楚啸天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但听在旁人耳里却觉得讽刺得不行。毕竟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安阳王这一身的伤是梅业斌的设计才弄成这般的,虽然梅业斌在知道真相后,知道怨不得人,可还是怨上了楚氏一族的人了,觉得皇帝待他太不公平。而在怨恨过后,梅业斌似乎对安阳王也有几分愧疚,所以这些天来侍奉汤药,风雨无阻,搞得楚啸天都觉得自己才是丢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孩子。   安阳王瞪了他一眼,勉强咽下心中的那股气,看向被儿子儿媳妇牵着进来的两个孩子,都穿着厚暖的秋衣,可*得像年画里的金童玉女。不过……为何两孩子都穿着男童的衣服呢?   “爹,娘,我们回来了。”柳欣翎带着两个孩子上前请安,然后对两个孩子说道:“这是你们的爷爷奶奶,快点叫人。”   “爷爷,奶奶~~”两个孩子也脆生生地叫着。这一路上,柳欣翎花了很长时间教两个孩子叫人,特别是要教他们认爷爷奶奶,现在看两个孩子的反应,都不怕生,也做得很好。   “快起来,快起来。”安阳王妃赶紧叫着,然后看着两个了孩子,激动得手都有些颤了,全然没有平时优雅淡然的模样。   安阳王也一样激动,特别是看到英气的小孙子,赶紧朝他招手,说道:“快过来给爷爷瞧瞧~~”   楚啸天见他爹招手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不懂的小包子,然后很大方地牵着小包子上前去给他爹瞧个够。安阳王妃又斜看了眼丈夫这种偏心的行为,自己也上前去将长得像媳妇的漂亮小孙女拉过来端详。   “乖孙子,再叫声爷爷~~”安阳王将孙子抱到怀里,哄着小包子叫人,等小包子脆脆嫩嫩地叫了声“爷爷”后,一张老脸快笑成了菊花,又问道:“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爹教了你什么~~”   小包子萌萌地瞅着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父亲,嫩嫩地说道:“二二~~”   “二二?”安阳王一阵错愕,“不是叫留笙么?”   “……”楚啸天忍了忍,终于忍不住说道:“爹,这个是留香,小名二宝。娘那边的才是留笙,大宝。他们喜欢说叠字,所以就是大大和二二了。”   闻言,安阳王呆滞了,呆呆地看着怀里英气的小包子,然后再看看同样僵硬的王妃怀里漂亮可人的小包子。这个……那个……是不是两孩子长反了?   那边的大宝也在安阳王妃问话时,笑眯眯地指着自己说:“大大~~爹爹教大大,爬树~~”   “……”   安阳王夫妻俩呆滞地看着这两包子,被打击得很久回不过神来。   漂亮活泼的孙子,英气淡定的孙女,这组合是不是反了?信上不是这么说的啊?   过了一会儿,安阳王与安阳王妃纠结地看着两只小包子排排坐着啃糕点,一时间,心里有些沧桑。   “怎么给他们穿成这样啊?”安阳王妃喝了口茶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柳欣翎抿了下唇,颇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刚才在车上,大宝喝水时将水洒到妹妹身上弄湿了衣服,因为已经进了城了,大街上又不好让人停车去找衣服,发现车里还留着大宝的衣服就给她换上了。”所以二宝也穿着小男童的衣服,实在是个意外,并不是她故意混淆视听的。   “啸天啊,他们怎么长这样啊……”安阳王语气沉重地问。   楚啸天很淡定,“爹,他们为什么不能这长样?你看大宝,多像我媳妇?人家说儿子长得像母亲才有出息。再看看二宝,长得多英气,这点像我。俗话说,女儿肖父有福气。所以他们都是有福气的孩子!”说着,一脸骄傲。   大宝听到他的话,也一脸骄傲地扬起漂亮的脸蛋,朝着安阳王夫妻猛笑。   一瞬间,安阳王与王妃觉得这父子笑得真是太二了,让人莫名的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   安阳王还想说什么,很快被安阳王妃一个手肘过去消了音,安阳王妃慈*地看着两个孩子,说道:“我也觉得他们这样很好,都是有福气的。”   闻言,大宝小包子更是高兴地朝王妃笑,嫩声嫩气地说:“奶奶,漂亮~~大大喜欢~~”   安阳王妃听得咯咯直笑,一把将可*的小包子搂进怀里亲了亲。这么可人疼又乖巧的小孙子,长得像媳妇一样招人喜欢。   那边的二宝见状,也抬头瞅向安阳王,在安阳王露出一脸期盼的表情时,蹙着小眉头想了想,慢吞吞地说:“爷爷,可*,二二喜欢~~”   “……”   安阳王满腔的期盼顿时成了东流水,冷风那个透心凉啊。   柳欣翎差点被呛住,赶紧说道:“二二,不能对爷爷说可*,不准学你爹爹说话。”说着又转向安阳王解释说:“爹,对不起,平时夫君都是赞二宝可*,所以二宝便觉得这是好话,拿来夸人了。”   安阳王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终于接受了儿媳妇这解释,同时对某个不孝子怒目而视,骂道:“瞧你这德行,就是不会教孩子,都将他们教坏了!以后这两个孩子的教育你就别沾手了,还是我来教他们启蒙,等大一点送去书院让当代的大儒悉心教导,绝对不能让你教歪了……”   “喂,我哪里教歪了,你不要含血喷人啊!”楚啸天也不乐意了,凭什么他的孩子要给别人教啊,“还有,我这德行也不是你教出来的么?你既然能教出我一个,也能教出第二个,孩子交给你才堪忧呢。”   “你你你……你这不孝子,这是该对本王说的话么……”   …………   看到父子俩又吵起来,柳欣翎与安阳王妃对视一眼,颇感无奈。不过这也是这父子俩的相处模式了,吵吵闹闹过后,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   两只小包子看着大人吵架,二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终于露出一副小老太太的颓废模样,连那份英气也难掩那种没朝气没志力的小样儿。大宝侧是瞪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活泼地看着正常吵架的两个长辈,然后滑下小凳子,拿起桌上装糕点的一个小盘子,将盘子里的糕点倒到别的盘子里,然后乐颠颠地跑到自家爹爹面前。   “爹,大大,帮你~~”   小包子喜乐乐地说着,然后朝突然傻眼的安阳王举起盘子,小手轻轻一捏,盘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在小包子的小手中成了粉沫,然后一阵秋风吹进来,粉沫随风而起,消散在空中。   “……”   柳欣翎一副不忍堵目的表情,这小二货哟,一见人吵架就做这种事,分明是用武力威胁人嘛!   “大大,干得好~~”楚啸天欣喜于儿子还是向着自己,将小包子抱起亲了亲,然后得意地对风中凌乱的安阳王说:“爹,我现在有帮手了,才不怕你骂呢!你敢骂我,我家大大会帮我哟~~”   柳欣翎:=__=!喂,这不是应该对父亲说的话吧?太不孝了!   而安阳王依旧呆滞地看着表现出非一般力气的小孙子,再看看像个活小老太太一般没朝气的孙女,突然觉得生活好沧桑……   所以说,两孩子的教育任重而道远啊!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开始,雾也不知道会写到哪里,所以慢慢来吧……   第 117 章   小包子们与爷爷奶奶戏剧性的见面后,虽然有诸多误会,但安阳王夫妻对从未见过面的孙子孙女的回归还是极欢喜的。   于是两个包子的犯二,安阳王妃很淡定,没啥,反正她儿子也是这德行,孝顺就好,其他的她要求不高。而安阳王嘛……心中各种咆哮过后,发誓定然要好好教育好孙子孙女,别让他们像孙子他爹一样长歪了。   拜见完安阳王夫妻,楚啸天又带着娘三一起往安阳太妃的荣瑞堂走去。   太妃年纪大了,虽然底子好,但近来随着天气的转凉,身子还是有些不爽利,加上也不知道几时会到,所以安阳王便让太妃在荣瑞堂里歇着,等儿媳妇和两孩子回来到时,再去荣瑞堂给她老人家请安。   相对于安阳王夫妻,安阳太妃就淡定多了,这位经历了几十年后宫风云的女子,见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凡几,是以安阳王不能接受的东西,安阳太妃很淡定地表示没啥——看来在接受能力这方面,安阳王府里的女人比起男人来,不可多让。   柳欣翎请了安后,两只小包子上前给安阳太妃请安,奶声奶气地叫着“太祖母”,安阳太妃将小包子们招上前来端详片刻,点点头,分明给小包子见面礼。至于大宝小包子因为好奇,一个不小心又捏碎了见面礼之类的,安阳太妃只是很淡定地又让人去准备了一份。   “大大,要轻点轻点~~”楚啸天在一旁叫着。   小包子眨眨眼睛,然后朝紧张的父母俩灿烂一笑,嫩嫩地应了一声后,肉乎乎的小手一起伸出去接过安阳太妃递来的礼物,然后瞅了瞅,又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安阳太妃。   “怎么?”安阳太妃倒是有些好奇。   楚啸天见状,便笑道:“奶奶,大大是想叫你帮他收着呢。他力气大,总是一个不小心就弄坏东西,担心弄坏您给的礼物,所以想放在您那里存着。”   楚啸天这话绝对有讨好的嫌疑,但仍是很讨人欢心。闻言,安阳太妃笑问小包子是不是这样,小家伙甭管懂不懂,只要人家问话他都很灿烂地笑着点头,偏生安阳太妃不知道小包子这种德行,当下只感到心里窝心得很,对曾孙子也是各种宠*,正想将可人疼的孙子抱到怀里惜惜,谁知道小家伙伸出一只小手挡住了她的动作,一脸认真地说,“不行,弄坏~”   “嗯?”   楚啸天继续解说:“大大的意思是说,他力气大,怕弄伤您。”   安阳太妃再也忍不住地将小家伙揽进怀里,在他可*的小脸上贴了贴。二宝见状,扭头瞅了眼父母,见父母笑着点头,也走上前去,扯着太妃的袖子,然后也爬上去,然后窝在安阳太妃的怀里,打了个哈欠,睡了。   “……”   柳欣翎望天,觉得有些丢脸。   “呃……奶奶,二宝有点贪睡。”楚啸天嘿嘿笑道:“不过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今天坐了半天的马车,他们也累了。”   安阳太妃瞅瞅两孩子,都乖乖巧巧的,曾孙与孙子小时候很像,都很活泼,至于曾孙女,看着文静了点,但女孩子文静才好。   所以,总的来说,回来这天,两包子见长辈的过程都挺顺利的。   而回到了京城,对于柳欣翎而言,一切不像在开阳城里那么自在,但回到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看着熟悉的环境,还有父母兄弟和熟悉的朋友,还是让她感觉到高兴。所以,有得必有失,端看怎么横量。   听闻她回来,几个朋友马上过府来看她,过了三年的时间,当初的朋友都已经嫁为人妇,虽然所嫁的家庭不同,但听闻她回来后,还是如往常般过府来探望,然后自然又对两只小包子惊奇了一番。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已经十一岁的谢锦澜了。   三年的时间,可*的小正太成了个翩翩美少年,身条拉长了,漂亮的脸蛋也退去了婴儿肥,显得更精致了,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个如玉般精致玲珑的少年,但一开口说话嘛……算了,果然距离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表嫂,表嫂,你可回来了,锦儿好想你~~”谢锦澜马上扑过来,就要扑到她怀里表达思念之情。   不过很快的,就被楚啸天一手拎住,狰狞地看着他,眼里赤果果的威胁:敢碰他的女人,杀了你!   谢锦澜扁扁嘴,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觉得生命很美好,他没有想不开要结果生命的冲动。于是将注意力转到一旁坐在木马上玩耍的两只小包子,一看之下,惊为天人。   “啊啊啊,表嫂,这个小宝宝长得很像你哦,是不是力气也像你这样大?来,宝宝,捏断它!”谢锦澜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块木头递给其中一只小包子,见小包子漂亮的大眼睛萌萌地瞅着自己,瞅得他心头发软,忍不住荡漾了下,等见到小包子胖乎乎的小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那块木头捏碎了,顿时大喜,转头对正在喝茶的楚啸天和柳欣翎说:“表哥,表嫂,我喜欢这只小宝宝,锦儿长大了就娶她吧~~”   楚啸天看到他所指的方向,当下一口茶喷了出来。   柳欣翎虽然没有楚啸天那么夸张,但也咳了几下,心里再一次觉得,她家的两个小包子好像在长相方面总是让人误会,希望他们长大后,不要再弄错了。   “不准!”楚啸天怒吼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大宝是男生,你怎么可以娶他……啊,不对,你是他们的表叔,怎么可以想着要娶他?绝对不行!”   谢锦澜瞪大了眼睛,机械性地看着两只小包子,然后弱弱地问道:“不是说是龙凤胎么?难道两个都是男孩子?”   虽然小少年的表情让人觉得很可怜,但柳欣翎还是指着就差趴在木马上眯着眼睛打盹的一只小包子说:“呐,这是二宝,大名……楚留香,这个才是女生。”说到“楚留香”这名时,柳欣翎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似乎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并没有睡着的二宝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瞧了众人一眼,见没事又趴了回去,那模样儿,要有多没朝气就没朝气,活像个小老太太一样,明明长得那般英气,却懒散得像个小老太太。   谢锦澜更幻灭了,带着飘忽的声音说:“骗人,明明这只长得那么像表嫂,那只那么像表哥,怎么可以长反了呢?”   “你什么意思,欠揍啊!”楚啸天不高兴地威胁道。   过了一会儿,谢锦澜很快又振作起来,仔细打量了趴在木马上没啥朝气的小包子,期盼地问道:“表嫂,二宝有力气么?”   柳欣翎考虑了一会儿,犹豫地点头:“非常情况下,力气很大。”所以,她决定以后府里禁酒,不能让二宝碰到酒这种东西。   “那好吧,我娶二宝好了~~”谢锦澜拍着桌子说,“长得像表哥也不要紧,只要有力气,我都会对她很好的~~”   柳欣翎扶额,深深省反自己当初吓唬小正太的行为,才会使得小正太形成这种畸形的审美观,认为女人力气大才是好的,以娶个大力士老婆为目标,都不计较辈份了。   “滚你丫的!”   楚啸天大怒,直接一脚踹过去,然后将漂亮的小少年拎了出去教育一翻。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漂亮的小少年已经成了蔫坏的酸菜,躺在地上只有喘息的份儿。楚啸天丝毫没有下狠手的愧疚之意,凑到柳欣翎那儿讨茶喝。   刚好二宝这时醒来了,慢吞吞地滑下木马,瞧见躺在地毯上的小少年,蹲下-身瞧了瞧,又伸出小手在在上的人脸上戳了戳,然后打了个哈欠,像个小老太太一样地晃走了。   谢锦澜:=__=!这真的是小孩子么?真是太没朝气了……果然表嫂生的孩子都很奇特!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咔嚓的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大宝小包子抱着坐在木马身上,抱着木马的头愣愣地坐着——终于在小包子的怪力下,木头的尸首分家了。   “爹爹~~”小包子赶紧叫二十四孝的爹爹。   楚啸天应了声,也顾不得喝茶了,赶紧过来先安慰心灵受伤的小包子再说。   谢锦澜看了看,走过来说:“表哥,包在我身上,我马上修好它。”   闻言,楚啸天一脸怀疑的表情,谢锦澜有些不服气,“若是修不好,你就拧我的脑袋挂在马上好了。”   然后谢锦澜叫人去拿了些工具过来,开始对着木马敲敲打打,似模似样的。   楚啸天见状,微微皱起眉头,斥责道:“你小子是不是不务正业,整天去弄这些奇淫巧技的东西?”   “哪能啊,若我真这样,我娘不打死我,我爹也要将我赶出家门。”谢锦澜边将木马的头小心地装回去,边为自己解释:“这是我在书院的同窗上回让工匠做了个木马送给他弟弟,后来木马坏了,他自己闲没事干,亲自拖着我去找工匠修木马,然后我看到工匠师傅的动作,也跟着学了一些,挺好玩的……放心放心,我没有上瘾啦,还是很可靠的,所以你就将你女儿嫁给我吧~~”   “滚,我家二宝不搞乱伦!”楚啸天对着那屁股又是一脚。   柳欣翎和二宝坐在炕上喝茶吃点心,看着厅里中央三人围着木马转,那随地而坐在样子,完全没有外人眼里的贵族该有的仪态,但却出奇的和谐温馨。   小包子也凑到谢锦澜身边瞧着,然后问楚啸天,“爹爹,马马,坏坏?”   楚啸天想了想,解释道:“嗯,木马不小心坏了,就像是生病一样,所以需要修理。呐,你表叔现在就在为大大修理木马呢。”楚啸天对小包子的教育就是这样,不管小包子听不听得懂,都耐心地解释一通。   “生病?”小包子一脸疑问的表情,“爷爷,生病。”   “呃……”楚啸天望天,不确定地说道:“是的,爷爷也生病了,他需要静养,所以大大去看爷爷的时候,不要吵他,也不要太大力气弄坏东西了,知道么?”   小包子很听话地点头,漂亮的脸蛋,萌萌的表情,乖巧的模样,一下子将楚啸天和谢锦澜这一大一小的男人给煞住了。   等谢锦澜修好了木马,小包子一见,欢快地叫了一声,马上爬到木马上抱着马上叫起来。   柳欣翎招呼谢锦澜过来喝茶,含笑地看着小包子一个人撤欢。   几名大人正说着话时,大宝小包子突然爬下木马,然后撅着小屁股拿起谢锦澜刚才修理木马的工具,就要跑出去。   “大大,你要去哪里?”楚啸天赶紧叫道,虽然是在家里,但天气已经凉了,可不能让小包子随意跑出去吹着风。   小包子一只小手拿锤子,一只小手拿铁柄,挥舞着手笑得特灿烂地说:“爷爷生病,大大去,修好爷爷~~”   “……”   瞬间屋内一阵咳嗽声,半响是惊天动地的狂笑声。   小包子不懂大人们在笑什么,睁着一双纯净的大眼睛萌萌地瞅着人。   “不、不用了……”楚啸天也笑得肚子都疼了,见儿子就要被众人笑得委屈了,赶紧过去将他抱回来,解释道:“爷爷生病和木马生病不一样,不、不需要你拿锤子去、去修理……哈哈哈……”说着,忍不住又是一阵狂笑。   谢锦澜也差点笑得跌落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着,然后对柳欣翎说:“表嫂,我错了,表侄子一点也不像你,我可不敢娶这么危险的小孩回家,哪天我生病了,他拿锤子来将我修好,那就惨了……”   柳欣翎扶额,然后将被众人笑得委屈的小包子抱过来,将小手上的工具递给忍笑的丫环放回去,点点小包子的小鼻子,开始任劳任怨地教育小包子,人生病是不能拿工具修的,要吃药之类的。   哎,所以说两孩子的教育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啊。   **********   如此,当正在静养中的安阳王知道小包子很有孝心地打算拿修木马的工具来将他修好时,一张老脸顿时扭曲了。   安阳王既感动于小孙子的孝心,但也觉得心灵特沧桑,然后忍不住将这一切归咎为儿子没有教好孙子,瞬间又暴发了。   “楚啸天,你给老子滚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君、宝贝在读书扔的地雷,谢谢你们,都要完结了还要你们破费~   宝贝在读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3 20:37:41   S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3 00:30:39   ——————   有点懒了,咱也学二宝懒一下,明天可能不更新了~   第 118 章   梅业斌刚经过一条抄手游廊,便见到两个孩子带着几个丫环嬷嬷迎面走来。   那两个孩子小小的,约模两岁左右,长得并不像,其中一个穿着男童衣服的小孩漂亮得雌雄莫辩,而另一个穿着女童衣服的孩子一脸英气,睁着一双乌黑眼眸瞧人的时候,显得十分精神。不过这念头只是转了一下,待那一脸英气的孩子开始打哈欠,一副小老太太般没朝气的模样,实在是违和得紧。   看到他,两个孩子都停下脚步,然后歪着脑袋瞅他,仿佛在打量人一样。而两个孩子身后的丫环嬷嬷则如临大敌般的表情。   梅业斌身后的伺候的小厮上前来,低语道:“梅少爷,这是咱们世子爷所出的两个孩子……”   梅业斌漠然而望,也无视于那些下人暗暗警惕的模样,然后低垂下眼睑,正欲抬脚离开时,突然长袍一紧,生生止住了他的步伐。梅业斌低首,便见到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衣服。原本是想不理会的,可是那只小手白白胖胖的,被他拽住了袍子下摆,怎么扯也扯不开,反而让他差点摔了个跟头。   “做什么?”梅业斌的语气实在是不好,但也无法对着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发脾气。   “去看,爷爷~~”大宝牵着妹妹的手,然后望着安阳王所居住的院落的方向。   梅业斌暗暗皱眉,忍耐了许久,方任着那只小包子拽着他的衣摆而走,心里暗暗吃惊于他的力气怎么会这般大,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没法挣脱开来,反而不由自主地被他拽着走,这太不合理了。   于是,一路上安阳王府的很多仆人便见到他们未来的小主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拽着个男人的衣摆,像只小鸭子一般摇摇晃晃地往安阳王所住的房间走去,让人忍俊不禁。   梅业斌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很想发火,但对着两个两岁多点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生气发火都是白搭。可是这种被个小屁孩拽着走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特别是小家伙的步伐太小,要他一个大男人像女人走莲步一样地蹭着,火气再一次噌噌噌地往上冒着。   终于挪到了目的地时,梅业斌整个人都快要濒临爆发了。   屋子里,安阳王靠坐在床上,安阳王妃坐于一旁的绣墩上正伺候着他喝药,刚好瞧见这三人进来,皆不禁愣了一下。   “奶奶,爷爷~~”小包子们马上欢快地朝里头的人叫道。   安阳王妃和安阳王都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又瞄瞄一脸阴沉的梅业斌,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事儿。安阳王妃将扑过来的二宝抱到怀里,摸摸她的脸,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看着梅业斌时笑意不达眼底。   “你们怎么都来了?”安阳王妃笑着问道。   小包子们自然是不会清晰地回答的,伺候小包子的一个丫环上前施了一礼,说道:“今天太阳出来了,世子妃让小主子们到院子里耍一会儿,然后小主子便往这边走了,估计是想念王爷王妃了……”   丫环的话有点水份,但让老人家听了确实会感到窝心。安阳王又瞄了眼被小包子拽着的梅业斌,认为是小包子特地将他带来给自己瞧的,安阳王更感动了,发觉孙子果然比儿子贴心。   这时,梅业斌面无表情地盯着拽住自己衣摆的小包子说:“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小包子歪了歪脑袋,然后松开小手,自己跑到安阳王妃身边,伸出手讨抱。安阳王妃笑呵呵地也将孙子抱到怀里,一边一个,祖孙三人和乐融融,瞧得安阳王心酸不已,也吃味不已。   梅业斌看了一眼,眸光一闪,说道:“我明日回通州了,过来与你说一声。”顿了一下,又说道:“可以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踏足京城这个地方了,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的维护。”虽然说得客气有礼,但脸上丝毫没有什么“感谢”的表情。   安阳王大惊,急急地说道:“你、你何必如此……”   梅业斌冷冷地笑了下,说道:“我是通州梅氏之子,恐怕留在这里不妥,而且……”   未完的话被一阵噼呖的声音盖过,梅业斌与安阳王悚然望去,却见到床前一只小包子正举着手扛住突然断裂掉下来的床柱,安阳王妃仍是抱着二宝呆滞地没了反应,幸好她坐得比较远,不然那床柱掉下来就要压着她了。   安阳王此时正坐在床里头,突然冷汗一个劲儿地冒着,正欲说什么时,却见扶着断裂的床柱的小包子的小手往上抬了一抬,也不知道触动了哪个零件,然后整个床柱及横杠都掉了下来,绣着富贵的花纹的床幔也跟着掉落,直接将安阳王淹没在里面。   “……”   众人愣愣地看着灾难发生,直到安阳王被埋在废虚中,众人才如梦初醒,赶紧去救人,然后又急哄哄地去请太医。   等安阳王被人从塌陷的床上挖出来时,已经灰头土脸的,咳嗽了几声后,倒也没有什么了。   太医被急哄哄地请来时,便瞧见屋子里头的惨境,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只是名小小的太医,也不能说什么,便上前给已经被移至炕上坐着的安阳王把脉。   “本王没事,只是被床幔盖着,一时间呼吸不顺畅罢了。”安阳王说着,收回了手。   太医的检查也是如此,见没什么事情,便躬身施了一礼,然后退出了房间,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他能看的。   等太医离开后,安阳王不由得看向正被王妃搂在怀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瞅着自己的孩子,那精灵的模样儿,让他不由得想起儿子小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概叹。不过,这次又见识到了孙子的怪力,还是让他心头有些虚,暗暗担忧孙子这怪力若是控制不好,以后若是被人利用了怎么办?   “留笙,告诉爷爷,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安阳王和蔼地问道。   小包子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安的模样,并没有说话。   “刚才大宝不小心敲了下床柱,谁知道它就塌了。”安阳王妃倒是瞧得清楚,所以由她来解释,“幸好刚才是大宝接住掉下来的床柱,不然王爷您可就糟罪了呢,这还得谢谢咱们大宝。”说着,安阳王妃朝小包子抿唇一笑。   “……”   怎么这话听得这么刺耳呢?   安阳王心里不是滋味,觉得王妃这话分明是讽刺,有种做贼的喊捉贼的意味儿。而且,王妃这是不是太宠孩子了?孩子若被宠坏了,跟那不孝子一样德行怎么办?不过虽然是小孙子不小心弄塌了床,安阳王看到小包子缩在王妃怀里,也不忍心责备他了。而且他也听儿媳妇说过,小家伙人还小,还不懂事就被教导着怎么控制自己的力气,看着也怪可怜的。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伤着……咳。”安阳王发现梅业斌仍是那副空洞的表情,不由得解释道:“业斌啊,这是啸天的两个孩子,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吧,这孩子的力气比较大,不过是个好孩子。”说着,朝小包子笑了笑。   小包子一见,也朝安阳王笑起来,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   “哎~~”   看着老脸笑成一朵菊花的安阳王,安阳王妃撇嘴,到底是谁比较宠孙子啊。   小包子见到安阳王的笑,也更乐了,然后欢快地叫了一声,马上屁颠屁颠地扑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扑得太急了,小手压着炕头,然后……又压了两个小掌印,再拨出手时,整个炕头又开始摇摇欲坠……   “王爷!”   周围伺候的丫环嬷嬷赶紧过来扶住安阳王,还有一个速度将小包子抱开,免得伤着他。   又是一翻的兵荒马乱后,安阳王已经不敢让小包子直接扑过来了,同时心里暗暗庆幸先前都是有儿子陪着,小包子小心地走过来让他抱的,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扑过来。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中,只有梅业斌在一旁僵硬地扯着唇角,突然觉得自己以往的想法确实太单纯了,先不说楚啸天已经是皇帝亲封的安阳王世子,再说楚啸天深得帝宠,现下又有一对象征吉祥的双胞胎,这位子早就坐稳了,就算他娘没有死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该说不愧是那个传闻中京城一霸的孩子么,特么的……恐怖了些。   正想着,突然那只小包子又扭头萌萌地瞅着自己,想起他刚才莫名的亲近举动,梅业斌心中一寒,突然觉得安阳王府实在是个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哪天他就让这个怪力的小孩子给坑了也不一定,与他妻子为他所生的三个孩子真是天壤之别。他的妻子是梅家为他精心挑选的,是个温婉娴熟的女子,三个孩子也乖巧听话——至少比这两个怪异的孩子好多了。   想罢,突然更坚定了梅业斌明天离开京城回通州的决定。   楚啸天进来的时候,便见到一室哄乱,还有一旁站着若有所思的梅业斌。   “怎么了,今儿怎么这般乱?”楚啸天问道,瞅了眼捂着胸口一脸冷汗地坐在一旁的安阳王,然后视线落在自家两只小包子身上。   “爹爹~~”两只小包子都叫了一声,然后双双扑到他身上。   楚啸天先是将二宝搂住,然后用手贴住大宝的肩膀部位,缓了他的冲势后,方将他揽进怀里。   安阳王妃瞧见这动作,不由得愣了下,又瞧瞧安阳王,看来她这儿子对两个孩子都自有自己的方式。   楚啸天无视了梅业斌,问明室内的情况后,不由得笑起来:“爹啊,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啊,当初大宝学会走路时,我可是被他掀翻了很多次,才掌握住规律呢。”说着,又开始教育小包子,以后悠着点,别随便破坏家具,不然小屁屁又要遭殃了。   小包子一听,自然赶紧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屁屁,一脸委屈地瞅着人,这模样自然又让室内的人一阵好笑。   一会儿后,楚啸天又去叫来管家,让他找人去将室内被毁的床和炕都换了。   等吩咐完一切,楚啸天又关心了下安阳王的身子后,方弯身一手一边将两个孩子抱起,对安阳王夫妻说道:“爹,娘,我带两个孩子进宫给皇叔瞧瞧,你们好好歇息。”   “进宫见皇上?”安阳王奇怪道:“做什么?”   楚啸天眼睛一转,突然嘿嘿笑道:“去坑皇叔私库的银子啊~~两个孩子,既然皇叔想瞧,怎么着都得给点见面礼吧~~”   安阳王顿时深感无力,只能无力地摆摆手。   楚啸天让两个孩子与父母道再见后,便抱着他们出门。   “楚啸天!”一直作布景版的梅业斌突然叫道。   楚啸天回头看他,眉宇间习惯性地带着煞气,一脸的凶相,全然与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大相径庭。   梅业斌冷冷地看他,然后说道:“明日我离京。”   楚啸天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两个孩子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君、恋介夕颜扔的地雷,谢谢你们,么一个~~=3=   恋介夕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4 10:13:11   S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3 23:09:46   ——————————   今天原本是想学二宝懒散一下的,没想到竟然没学成,还是乖乖地更新了,看明天吧~~   第 119 章   崇德皇帝打量面前的两个孩子,然后对一旁的包子爹感叹道:“啸天啊,这个是男孩,这个是女孩吧?他们是不是长反了?你瞧你家闺女,和肃王府的小郡主有得比,以后得搭多少嫁妆啊……”   这真是让人不胜嘘唏啊。   “……”   殿上伺候的刘公公将头埋下,不敢看殿内同样黑着脸的肃王与安阳王世子。   而且,安阳王世子已经一脸凶相了,看起来真是可怕。   楚啸天憋了很久,终于将那口气憋下,告诉自己,这位是皇帝,不是他能放肆的对像。可是……他还是好想揍人啊!   就在楚啸天拼命忍耐的时候,某位皇帝难得对着两个他宠出来的臣子吐槽他们的孩子,“朕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们的闺女都长得像父亲而不是像母亲呢?看朕的那些公主,可是个个都是如花似玉,以后绝对不愁嫁。朕没想到朕不用替公主着急,反而要替你们的女儿的归属着急……话说,你们需不需要朕以后给你们闺女多搭点嫁妆之类的?”   “……”   肃王黑着脸,冷冷地说:“皇上多虑了,她们都是很正常的孩子,是您的眼睛看差了。”   楚啸天第一次觉得肃王叔真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男人了,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他家二宝怎么看都是顶顶可*的孩子,说她不可*的,一定是眼睛有问题!   “……皇弟,朕眼睛很好,昨天御医才检查了。”崇德皇帝黑线地说,然后又忍不住瞅瞅排排站着由着他打量,同时也用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萌萌地打量着他的小包子们。   一般来说,双生的孩子都会有大部分相似的,就算不像,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也没有必要像这两个孩子这般离谱吧?崇德皇帝初见时,还真以为楚啸天敢来玩他,给两个孩子互换了衣服呢。   “你叫楚留香是么,过来给朕瞧瞧。”崇德皇帝朝一脸英气的小包子招手,听说这个是很正常的孩子,没有什么怪力,不怕危险。   二宝瞅瞅他,又转头瞧瞧父亲,见父亲点头,便小小地应了一声,然后走近皇帝,将小手攀在他的双膝上,打了个哈欠,困盹着一张脸瞅他。   崇德皇帝终于僵硬了。   这这这……这么英气的小脸,肿么一打个哈欠就变成了个小老太太一样没朝气没志气的模样呢?哎哎哎,这眼角的泪光是肿么回事,为毛让人特别的心软想抱着她哄她睡呢?   “皇叔公,二二困~~”小包子又打了个哈欠,瞄着他的双膝盖的地方。   “……”   崇德皇帝突然压力山大,长成这般已经让人揪心了,还这么没朝气没志气的模样,以后真的要搭很多嫁妆啊。相对来说,双胞胎中的男孩还算是挺正常的——嗯,撇除了他的怪力后。   想着,崇德皇帝任由小包子爬到他膝盖上趴着,又对正不怕生地瞅着自己的小包子笑了笑。小家伙果然够精神,也不怕生,见他一笑,也露出一个甜蜜蜜的笑容,实在是太讨人欢喜了。   “这个是楚留笙是吧,长得真是俊俏呢,瞧这模样,以后如果是像娘亲的话,京里很多贵女都比不上了。”届时还会有女人愿意嫁他么?崇德皇帝突然觉得这对双胞胎未来挺堪忧的。   “……”   楚啸天捏着拳着,终于忍无可忍:“大大,上!不要让皇叔公小瞧了你!”   上什么?   肃王和崇德皇帝都有些莫名其妙,就见小包子听到了眼睛一亮,然后捏着小拳头挥了挥,就迈着萝卜腿跑上前去,目标御案前的凳子。不过也不知道小包子是不是跑得太急了,还没勾着凳子呢,就摔了个跟头,四脚八叉地趴在了地上。   小包子这副笨笨拙拙的模样真的是熊得可*极了,即便严肃如肃王,都忍不住嘴角轻扬,更不用说是崇德皇帝,已经不客气地笑起来了。这一笑,使得趴在他双膝上快要睡着的二宝睁开眼睛,就瞅见殿内四脚八叉趴地的哥哥。   小包子灰头土头脸地抬起头,小脸还是白白嫩嫩的,只有额头一片红肿,瞅瞅笑得放肆的皇帝,再转头瞅瞅肃王与楚啸天,觉得委屈了,软绵绵地叫了一声:“爹爹~~大大疼~~”   楚啸天过来抱起小包子的时候,二宝也滑下崇德皇帝的膝盖,赶紧过来给哥哥伤着的额头吹吹。父女俩都忙着安慰伤着的小包子,没空理其他,楚啸天甚至在心里埋怨某个皇帝,若不是他笑大宝长得太娘,他何须要让大宝为了证明自己是小男子汉而上前去表演,落得摔倒?   “皇上……”刘公公突然忍不住唤了一声。   崇德皇帝终于勉强止住了笑声,问道:“刘良甫,何事?”   刘公公面色发苦,指着地板道:“地砖裂了。”   听到刘公公的话,所有的人都转头望向刘公公所指的地方,正是方才小包子四脚八叉摔倒的地儿,只见原本应该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出现了如蛛丝一般的裂痕,而裂痕旁边,竟然还有两个凹下去的手掌印,看着真的是特么的囧囧有神啊……   众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中,殿内只有二宝小包子吹着气附带奶声奶气地话:“大大,痛痛飞走了~~~”   “这个……”崇德皇帝再一次纠结了,“不会是楚留笙刚才摔着留的吧?”   刘公公等人瞅他,给了他一个很肯定的眼神。毕竟刚才地板还好好的呢。   崇德皇帝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又瞅向那只正用小胖手捂着额头周边的地方、眼角含泪的小包子,看那块伤,只不过磕得红了罢了,竟然没有破皮也没有流血——难道这是江湖上流传的铁头功?所以连坚硬的大理石都磕裂了?   刘公公很快去叫来太医,老太医听到是皇帝的命令,以为皇帝出了什么意外,赶紧颠着药箱就过来了,等到了紫宸殿,才发现这里还有两个小孩子。   “太医,你去给安阳王世子家的孩子瞧瞧,他刚才磕到脑袋了。”崇德皇帝吩咐道。   太医应了声,去给磕红了额头的小包子检查,结果证明,小包子只是磕了个包包,上点消瘀的药就行了。   等太医离开后,上了药的小包子已经不那么疼了,正对着崇德皇帝道谢,奶声奶气地说:“谢谢,皇叔公~~”   崇德皇帝又瞅了眼那磕裂的地板,只能忧心地摆摆手,对楚啸天说道:“啸天啊,朕现在觉得男孩子长得漂亮也不要紧,但这力气是不是特大了点?以后哪家敢将闺女嫁给你儿子啊?”总*操心的皇帝已经操心起N年后的事情了。   楚啸天脸一黑,又忍不住怒了。不过他还没有出声,小包子已经挥着手叫起来。   “皇叔公,大大有力气,扛走~~”说着,又捏起小拳头,笑得特天真无瑕,也特别的二。   “……”   肃王别过脸,脸上的肌肉可疑地抽搐了一下。   刘公公将头埋下,双肩可疑地抖动着。   崇德皇帝呆滞了下,然后说道:“楚留笙,并不是有力气就能扛人家的闺女回去当媳妇的,这是不被允许的。”   “为什么?”小包子歪着脑袋瞅他。   楚啸天也同样一脸“那根本不是问题”的表情,一脸霸王龙之相。   于是崇德皇帝悟了,小包子这种“有力气,可以扛媳妇回家”的观念一定是这二货教的,果然是二货的孩子,也一样的二得不行。不知怎么地,开始为几位得力臣子未来的几个孩子操心起来,有这些父母,他们的孩子还真是太有特色了。   肃王看了眼陷入了不必要纠结中的皇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张严肃的脸越发的严肃了,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皇帝的臆想后,说道:“皇上,若是没有事,臣先告退。”   楚啸天进宫之时,肃王刚好拿一些资料过来给皇帝,哪想到会这么巧碰到安阳王府的这对龙凤胎。等看了一眼后,肃王便没有兴趣了,谁知却被自家这个私底下性格颇*乱操心的皇兄给叫住了,说一起看看双胞胎,说不定看多了,以后肃王妃指不定哪天也生对龙凤胎给他。   肃王只是冷睨一眼,完全将某位皇帝的话当成风吹,吹过就没了。   崇德皇帝见肃王的脸色越发的严肃了,也不敢再逗他,便让他跪安离开。   等崇德皇帝又逗了下两只小包子,过了把瘾后,突然想起两只小包子还没有给见面礼呢,便说道:“咱们皇室子孙中难得见到这么吉祥的龙凤胎,朕也不吝啬,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见面礼呢?”自认开明的皇帝说了一句让他后悔了很久的话。   楚啸天眼睛一亮,一脸热切地看着崇德皇帝,“皇上,你想赏什么给他们?”   “朕的好东西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你想让朕赏他们什么?”   “嗯……臣也不知道。”楚啸天说着,眼睛一转,笑道:“不如皇上您打开您的私库,让两个孩子挑,他们挑中什么就让他们带走,可行?”   崇德皇帝如何没看出某位世子爷此时在打坏主意,但想着两个孩子这么年幼,也不懂什么事情,让他们自个进去挑也没什么,于是大手一挥,让太监带两个孩子去他的私库拿见面礼。   只是,当崇德皇帝见到两孩子拿的见面礼后,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天真了,他们是很小不懂事,但别忘记了其中的一只小包子力大无穷,多重的东西拿不起来?   于是,这一天,皇帝的私库损失惨重。   ********   等楚啸天高兴地带着两只小包子回府,正打算带着小包子们得到的见面礼去同自家爹炫耀时,突然一名侍卫过来告诉他一个消息。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对安阳王府而言。   季渊徐终于有消息了。   只要将他找回来,安阳王的伤虽然不能痊愈,但也不会熬不过年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君、童童扔的地雷,谢谢你们~~   童童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4 20:38:55   S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5 00:41:24   ——————   所以,其实这是一个外表威严深沉,但对宠*纵容的臣子们来说,很*乱操心的皇帝~~   第 120 章   揽心院里,柳欣翎与楚啸天坐在偏厅里听着楚二的报告,两个孩子正坐在炕上,一个正破坏玩具,一个趴着睡觉,看起来相当和谐。   “你说季渊徐跑到东北的山区去了?不是去西北么?难道他一开始就没有去西北?”楚啸天诧异地问。   “回主子,属下也不知道,属下接到季太医发出的信号时,发现是从东北那边传来的,属下现在已经派人过去了。”楚二诚实地答道。   “……”   柳欣翎和楚啸天双双无语,明明去西北,却能迷路到东北去,这到底有多强大的路痴功能啊?   “你是说,是季渊徐自个发出信号的?”楚啸天狐疑地问道。“难道他遇到了连自己也没法解决的事情?”   “属下也不知道。”   楚啸天沉吟了会儿,吩咐道:“好吧,楚二,你带人过去,跟他说明一下我爹的情况,尽快将季渊徐带回来。”   楚二应了一声,然后恭敬地退出了偏厅。   等楚二一离开,楚啸天忍不住就骂开了:“那个笨蛋,一定是自己走丢了,然后没有办法才会给我们发信号让我们去找他的,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一次了。若我不派人去将他拎回来,他可能一辈子都在外头打转都转不到京城……”   楚啸天骂了一会儿,突然又叹了口气,对柳欣翎说道:“娘子,皇上已经知道季渊徐跑去找他的救命恩人报恩的事情了,对此,皇上很不高兴,可能季渊徐回来后我也要遭殃了……”说着,不楚对总*连累别的人二货太医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楚啸天觉得,那时他被季渊徐黏上的那一刻,就是他最倒霉的时候。   柳欣翎放下手中的茶杯,关心问道:“很严重么?皇上是个宽厚仁德的人,应该不会如此不讲理吧?”柳欣翎这辈子离得最近观看崇德皇帝,就是那年中秋夜宴了。印象里的崇德皇帝是个威严而深沉的皇帝,但看他对楚啸天种种行为的纵容,又觉得他是个宽厚仁德的帝王,所以才会纵出这么个霸王龙出来。   “我也不知道。”楚啸天摇了摇头,“皇上对季渊徐是不一样的,皇上心里其实已经为季渊徐挑好了成亲的人选,其实三年前季渊徐若是不跟咱们去开了阳城,他早就和皇上所挑的人成亲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折腾。”   闻言,柳欣翎不由得皱起眉头,觉得季渊徐这事挺难办的,若他真的一心只想娶那个叫“阿若”的女子,那实在是糟糕。特别是皇帝根本不满意一个没有身份的游侠成为季渊徐的妻子人选时,季渊徐那傻瓜估计会为此抗旨吧。   “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楚啸天数了下日子,现在已经十月份了,这一来一去也得花上二个月,估计在十二月份时,季渊徐应该能回来了。   ****************   十月份的京城已经是深秋了,天气开始变冷,太阳已经没了踪影,天空变得阴沉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不烧地龙,还真的是冷得碜人。   而楚啸天觉得,这种寒冷的天气,简直是他最喜*的天堂。因为柳欣翎身子偏寒,天气一转冷了,就会浑身发冷。所以一般这种时候,柳欣翎是不会拒绝某位世子爷压着人睡觉的习惯,甚至有时候会自觉地往他怀里钻,就连晚上滚床单的次数也随着他,没有以热为由拒绝他的索欢,多么美好啊~~~   荡漾中的某位世子爷几乎恨不得一年四季都是冷天算了。   十一月份,天空开始下雪。   一大早,楚啸天还抱着自家娘子香香软软的身子呼呼大睡时,突然听到了大宝有活力的声音。   “爹爹,花花~~爹爹,花花~~”   柳欣翎被吵醒时,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自然知道这是自家两个孩子特有的奔跑声,赶紧将压在身上睡的男人一把掀到里面去,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就见到两个小人儿已经扑到床前,从垂下的床幔中探出两张小脸蛋,眨着亮晶晶的双眼萌萌地瞅着她,真是可*极了。   柳欣翎看了眼大宝精神活泼的小脸,再瞅瞅正频频打哈欠的女儿,如何不知道定然是大宝醒了,然后拽着妹妹一起过来的情景,不由得抿唇笑了笑,探身在他们小脸蛋上一人给了个颊吻。   “娘,花花~~”大宝指着外头说。   “花?”柳欣翎有些摸不着头脑,都十一月份了,花早就谢了,梅花也还没有开,哪里来的花?   正想着,一具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然后一只手揽上她纤细的腰肢,男人自她身后将她搂住,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看着两个孩子说:“你们这两个小坏蛋,大冷天的不多睡点,小心长不高哟~~”   小包子们同时萌萌地瞅着他,没有理解他的话。   柳欣翎怕某个二货又教坏孩子,伸手在他腰间捏了一下,让他咝咝地叫起疼来,然后将两个孩子哄到外头。   等孩子们被嬷嬷带走了,柳欣翎正准备起床时,谁知揽在腰间的手臂一紧,然后她整个人被人翻压在身下,湿热的唇压了上来……   “还没有漱口,不准亲!”   楚啸天顿了一下,然后贴着她的下巴亲了一下,笑道:“那我亲别的地方。”   说着,在她脸上开始亲来亲去,直到感觉到这男人已经亲到胸口,且身下某个怪兽已经抬头苏醒了,赶紧伸出双手定住他的脸,认真道:“大宝二宝还在外头,该起来了,不然他们又进来。”   “唔……没事,关上门就好。”含糊地说着,低头又要亲她。   “关门有用的话,咱们这门也不用换了那么多扇门了。你难道还想在这种大冷天的去请工匠进府来安装门么?”柳欣翎哼了一声。   “……”   楚啸天僵硬了,然后有些悲愤道:“娘子,咱们下次生一些正常一点的孩子,好不好?”   柳欣翎懒得理他,将他掀开,慢条斯理地下床穿衣服。   大宝虽然看着乖,但其实还是个孩子,自控能力不强。偶尔起得早去找父母时,看见门还关着,嬷嬷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包子已经伸手一推——于是整扇门都脱落了。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安阳王府也请了几次工匠上门来装门,次数多了,让人想不想歪都难。特别是一些知道安阳王世子妃天生神力的,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安阳王世子做了什么坏事让世子妃生气了,然后打起来不小心拆了这门……Orz……   如此一来,楚啸天的名声在京城里还是那般,添了更多的流言。   更衣洗漱好后,柳欣翎刚出了内室,便见外室的炕上,二宝像只小虫子一般趴着睡觉,大宝不见踪影。   “小主子呢?”柳欣翎问道。   “出去了。”嬷嬷苦着一张脸回答,外头已经下雪了,她也想阻止小主子出去,但奈何她只是个平凡人。   “大大去外头玩了?”楚啸天说着,探头往窗外看去,叫了一声:“大大,你在哪里?快回来了~”   “爹爹,这里~~”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不一会儿,被冻得双颊红通通的小包子跑了进来。   “娘,爹爹,花花~~”   小包子跑到两人面前,摊开手掌心,吸溜着鼻涕,朝他们笑得灿烂可*。   只见那只肉乎乎的小胖手里,躺着白色的雪,其中有些接触到温暖的掌心的雪花,已经化成了雪水。两人看了看小包子拼命吸溜着鼻涕又笑得一脸灿烂的熊样,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声:熊孩子!   “这是雪,嗯,也叫雪花,确实是花的一种。”楚啸天将小包子搂到怀里,给他擦鼻涕,笑着解释。   “好多花花~~”   小包子指着窗外的地方,奶声奶气地说。   “嗯,很多花花~~大大是不是很喜欢?”   “喜欢~~”   柳欣翎将二宝弄醒时,转头瞧见那俩父子犯二的模样,只能摇头叹息。   两只小包子出生起就在南方,从来没有见过雪,都一阵惊奇。   二宝还好,这种冷天气,她只想窝在温暖的炕上像条蛇一样冬眠。可是大宝一年四季都是精力充沛的,一方小院子是困不住他的,就算是下雪的时候,也想往外跑,几乎整个王府里,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实在是折腾人。   用过早膳后,柳欣翎和楚啸天一人抱着一只小包子往正房行去。   此时安阳王妃正伺候安阳王吃药,见到儿子儿媳妇顶着风雪过来,赶紧让人伺候热毛巾和热茶。   安阳王脸色仍是不太好,但看到孙子孙女到来精神好了很多。天气冷了,安阳王总觉得心口泛疼,有时候夜里睡觉的时候,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十分难受。不知道怎么地,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可能熬不过这个寒冷,不由觉得一阵心灰意冷。   任两个孩子在屋子里自个玩耍,楚啸天与柳欣翎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与两位老人家说话。   “爹,楚二来消息了,说季渊徐正在回来的路上,估计再过十几天就会到了。”楚啸天蹙着眉打量安阳王的脸色,心里也有些急,恼恨那些御医没用的同时,也恨不得季渊徐快点回来。即便这个爹再糊涂,也是生养他的父亲,还是不愿意出事的。   安阳王听罢,不觉精神一振。可以说,季渊徐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若是有希望,人总是希望自己活下去的。   正说着话时,突然两个孩子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爷爷,奶奶~~”   大宝的声音兴奋地响起,几人看过去,就见两个熊孩子再一次被冻得吸溜着鼻涕跑进来,那模样儿要多囧有多囧。   安阳王妃面色一变,就想发火,斥责那些伺候不当的奴才,竟然让两个孩子跑出外头玩耍,外一冻病了怎么办?不过见到两只小包子都精神地跑过来,便闭了嘴,不想在孩子面前发火,免得吓着了孙子孙女。   “奶奶,花花,漂亮,送奶奶~~~”   二宝也凑到安阳王那里,伸出小手,萌萌地瞅着他:“爷爷,花花,给~~”   两只小包子,同时吸溜着鼻涕,用萌萌的大眼睛瞅着两老。   安阳王夫妻看着小包子小手里的雪花,一时间窝心又感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   楚啸天接到季渊徐回来的消息时,精神一振,吩咐了柳欣翎一声,马上就要出门。   “爹爹~~大大玩~~”   一只小包子抱住了他的腿不让他走。   楚啸天抽了抽腿,很可耻地发现,他竟然抽不动腿……于是,被一只小包子缠住的世子爷不得不答应带上一只小包子。   幸好这时二宝还趴在炕上做一只冬眠虫子,不然他休想出门了。   “外头那么冷,带大宝去不太好吧?”柳欣翎直觉反对道。   大宝仿佛听懂了她的拒绝,马上用小手揽紧了楚啸天的脖子,一副不准抛弃他的模样,使得两人好笑又好气。   “翎儿,没事,我还是带大宝去吧,给他多穿点衣服就行了。而且今天没有下雪,太阳也出来了,带孩子出去逛逛也好。”   柳欣翎无奈,只能将小包子抓过来,然后将之穿得像只熊猫一样圆滚滚的,再戴上一顶兔皮帽。   穿好了衣服,圆滚滚的小包子在柳欣翎脸上啾了一下,然后兴奋地跑向已经穿好斗蓬准备出门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急,还是担心自己被抛下,突然一下不小心,被绊倒了,然后——开始像只球一样滚起来……   “……”   楚啸天呆滞地看着刚好滚到他脚边的包子球,然后看到穿得像熊一样的小包子撑着短小的四肢挣扎着爬不起来,终于抽了抽嘴角。   柳欣翎抬头望天……她怎么会生出这种囧物来?   楚啸天蹲□,轻轻松松地将小包子拎起,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幸好因为小孩子太活泼,所以屋子里都铺着厚厚的毯子,小包子滚了几圈倒没有伤着,被人抱起时,还是笑呵呵的,只是眼睛变成了蚊香眼。   如此,柳欣翎又担心起来,外头可没有室内的安全设施,活泼的小包子又摔伤怎么办?想将小包子留在家里嘛,但看他无尾熊一样黏着楚啸天,只能无力地摆摆手,让他们出门了。   第 121 章   风雪虽然停了,但路上还有积雪,踩下去就一个脚印。马车辗过雪地,发出一阵辘轳的声音,沿途留下两行极深的车轮印子。   虽然天气寒冷,但大街上的行人不算少,都是见雪停后出门来散步除雪的,甚至有些路边人家的孩子穿得像只圆滚滚的小熊一般,在家门口跑来跑去,不一会儿就玩起打雪仗之类的游戏来。   马车穿过街道,直到一条幽静的巷子,然后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安顺跳下马车,在地上蹦了蹦使坐了半个时辰马车的身子暖和了些后,敲了敲马车的门,对马车里的人说道:“世子爷,季府到了。”   待车里头的人应了声后,安顺利索地将车门打开,退到一旁恭迎马车里的人下来。   楚啸天下了马车后,往四周瞧了眼,这里是城南的清平巷,周围大多住着的是些平民百姓,季渊徐将宅子选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想着,待看到巷子里有几户人家听到马车声探头探脑地窥视时,不由得厌恶地皱起眉头。   清平巷里的人看到已经三年多未曾有客人光临的季府现在竟然有车马声,自然纷纷好奇地探头出来观看,待看见那个眉目凶煞的男人,不由得缩回了脑袋,不敢再随便张望。可是很快的,当他们看到那个披着青色披风的男人胸前的披风突然蹿出一颗小脑袋时,什么凶煞之气完全被一种囧囧有神的感觉给替代了。   安顺也囧囧有神地看着被自家世子爷抱着的小主子,只探出个小脑袋很有活力地四处张望,这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囧得没了表情。   楚啸天不理会巷子里的人怎么看,用披风包着小包子,慢悠悠地走到季府前,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门。   楚啸天皱眉,楚二已经回来了,且告诉他,季渊徐有些私事要办,稍等几天再上门。楚啸天哪里等得,便亲自过府来看看了,也顺便先探探季渊徐的口风。难道季渊徐有私事要办,并不在府上?   “爹爹?下去~~”大宝呆不住了。   楚啸天听罢,虽然有些担心,但男孩子嘛,都是摔摔打打长大的,他并不想拘着孩子。便将穿得像只小熊猫一样圆滚滚的小包子放到地上。   小包子学着安顺刚才的模样在地上蹦跶了两下,因为穿得太多,又短手短腿的,那摇摇晃晃的模样,像只营养过剩的小鸭子,不只楚啸天等人担心他一个不小心又变成一只包子球滚来滚去,连清平巷里探头出来看到小包子的人,也有这种顾虑。   楚啸天分了些心神给小包子,继续不耐烦地敲了敲门。   难道真的不在家?   正琢磨着该直接踹门呢,还是捉个住在清平巷里的人来问下情况时,就见小包子将小手贴在门上,然后轻轻一推,木头特有的断裂的声音响起,然后大门“吱呀”一声洞开了。 “……”   大宝仰头对某位世子爷笑,“爹爹,开了~~”   楚啸天抽了抽嘴角,言不由衷道:“大大真棒,替爹解决了选择题!”   “嗯,大大帮爹爹~~”小包子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可惜穿得太多了,怎么挺都像一颗球要滚不滚的模样。   惨不忍睹!   安顺扭过头,心里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小厮,总是让大小主子在外头犯二卖萌。   楚啸天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牵着小包子嚣张地进了别人家,大嗓门喊起来:“季渊徐,你在哪里,给本世子滚出来。”   安顺阻止不及,赶紧回身去将门关了阻档一下外头的视线,免得自家主子嚣张得没了形,又惹来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之类的。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道温温和和的带笑声音:“楚兄,我听到了,不用叫那么大声,小心屋檐上的雪被你喊下来压着我的药。”   听到声音,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冬日淡淡的日光中,穿着一身素色衣袍的男子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的小杌子上,笑盈盈地看向来人,清秀的眉目的淡淡的阳光下,显得十分干净清爽,温和的笑容瞬间让人觉得浮燥的心灵被抚平了。   不过楚啸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冶愈,反而有些口气不善地问:“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怎么不开门?”嚣张的世子爷从来不会怨自己太性急,只会怨别人让他等久了。   季渊徐好脾气地回道:“抱歉,我正在处理一些药材,所以腾不出手去给你开门。”   听罢他的话,楚啸天这时也看清楚院子里的空地上,被他忽略的那些草药,一些说得出名字和说不出名字的草药晾晒在草席上。季渊徐就坐那儿,正在摆弄着那些药材,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你的手没空,但嘴总有空吧?”楚啸天就差叉腰怒骂这二货了。   “抱歉,我只是觉得现在走不开,开口应了也于事无济,只好让你们在外头稍等会儿了,可谁知楚兄你仍是这般急性子,不能多等,反而弄坏了我家的锁。”虽然有些抱怨,不过季渊徐的声音仍是温温和和的,然后对被楚啸天牵着进门的小包子说:“大大,好久不见了,还记得季叔叔么?”   小包子歪着脑袋瞧他,没有反应。   楚啸天嗤笑一声,哼道:“难道你不知道小孩子的记忆有限,几天不见就记不得人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家小包子欢呼地叫了一声,然后挣脱了他的手,嫩嫩地叫着“叔叔”就往季渊徐那边滚去——由于小包子穿得实在是像颗球,移动的时候,确实像只球一样的滚动。   “大大!慢点儿,小心摔倒了……”楚啸天嘴里叫着,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滚啊滚的小包子,然后对季渊徐怒目而视。为毛他上次回来后,小包子已经认不得他了,而这二货也同样消失,可回来后他家小包子竟然认得他,太不公平了。   “大大小心!”   季渊徐见小包子这么跑过来,有些担心,正起身准备去接住他,谁知小包子一个不小心又脚底打滑了,眼看就要摔着,惊得他拨腿就要扑过去。但显然这位太医也是个经常折腾人也折腾自己的二货,自己没接住人,脚底一个打滑也跟着往前扑了……   “小心啊!!!”   楚啸天惊得魂都飞了,季渊徐这货摔伤了不要紧,反正他皮粗肉厚,但他家小包子可是嫩包子一只,摔伤了可会出大事的。   正当楚啸天飞速去救人时,却见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探手揽住要摔倒的太医的腰,然后一把长剑勾住了小包子的后衣领,瞬间解决了两只二货的危机。   来不及松了口气,楚啸天和安顺看到三人此时的动作时,都忍不住囧了。   挽救了两个二货危机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黑色衣裙、表情清冷漠然的女人,而她此时很彪悍地一只手揽住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的腰将他往怀里带,另一只手持着一把黑色长剑,剑的另外一端勾住穿得像熊猫一样的小包子的后衣领,将他挂在半空中。   一阵冷风吹来,挂在半空中的小包子晃了晃,眨着萌萌的眼睛瞅着人,怎么看都像吊着只晴天娃娃一般。   楚啸天满脸黑线地走过来,无视那个莫名的女人,小心地将小包子抱离那柄剑。   这时,季渊徐也反应过来了,有些脸红地对那姑娘说,“阿若,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位是安阳王府的世子楚啸天,那孩子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大宝,你救了他,算是安阳王府欠你一个人情,可要记下了。”说着,某位太医笑得天下和平。   那叫阿若的姑娘淡淡地看了楚啸天一眼,然后将剑收起抱在怀里,清冷的声音说道:“不用了。”   “诶?怎么不用了呢?你不能总是这样,做好事不留名,这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闭嘴!”楚啸天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啊!她叫阿若,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说着,季渊徐忙请客人进厅里喝茶,虽然反应有些慢,但楚啸天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二货能热情地款待自己什么,如果季渊徐有一天很热情地款待自己,他认为其中绝对有猫腻,自己还不敢喝他的茶了。   季渊徐让厨娘泡了茶过来,然后将小包子抱了抱,说道:“大大好久不见了,好像胖了很多呢?哎呀,依然很健康,看来叔叔不在的时候,大大也很用力呢。”给小包子把了下脉后,季渊徐笑着说。   小包子朝他灿烂地笑着,奶声奶气地说:“大大很用力~~”说着,挥挥小拳头,往卓上一敲,桌子出现一个小拳头的洞洞。   “……”季渊徐抽着嘴角,摸摸小包子的脑袋,“嗯,大大很有力。”   楚啸天慢慢地喝着茶,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一旁抱着剑而坐的姑娘,清清冷冷的,没有丝毫表情,就那么淡淡的,让人感觉不到情绪,就宛若这冬日的雪,冷得没边了。想着,不由皱下眉头,真不知道这种冷硬的女人,季渊徐这货怎么会惦记这么久,长得还不咋样,单是容貌这一关皇上就不会答应了。   等季渊徐和小包子都犯完二了,楚啸天直奔主题:“你今天没事吧?没事的话,就去王府里看一下爹的病情吧。”   季渊徐听罢,迟疑地看了眼阿若,见她面无表情地回视自己,不由得有些沮丧,低落地说:“现在没事了。”   “那好,马车就在外头,一起过去吧。”说着,楚啸天将小包子抱到怀里,“我们在外头等你。”   “好。”   走出大厅,楚啸天听到身后隐隐约约的声音,眉头再一次蹙紧。   “……阿若,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么?我一会就回来,不会去太久的……你可以去外头逛逛,不过天黑之前记得回来,别迷路了……”   ********   另一边,安阳王府里,柳欣翎正在折腾着二宝,别让她睡太多,免得真的成了冬眠的蛇。   这时,墨珠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蛊汤。   “小姐,这是王妃吩咐府里的厨娘为您做的汤,要现在喝么?”墨珠问道。   柳欣翎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用喝了,拿回厨房去吧。”   墨珠眨了下眼睛,然后看下柳欣翎的肚子,小心地问道:“小姐,难道您……”   “嗯。”柳欣翎点了点头,摸摸肚子,对墨珠说道:“等会儿季太医来了,您去请他过来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金子、一个人扔的地雷,谢谢你们,挨个么一下~~   一个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7 22:46:58   金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7 20:53:19   ————————   昨天写了个文案,正考虑着要不要写这文, 先给你们看一下~~不过期望表太大啊。   《二货娘子》   她一个丫环飞上枝头变禽兽了?即将嫁给京城第一美男兼镇国公嫡子?成为京城贵女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淡定,反正她有王爷撑腰,有王妃力挺,有相公保护,谁敢欺负她?   你说要讲道理?   没事,她最讲道理了。   众人:TAT谁来将这个幸运爆表的二货拖走吧!!!!太憋屈人了!   温良:“丫头啊,谁敢欺负你,就使劲儿地欺负回来,本大人给你作主!”   如翠:“嗯,知道了,我马上将大嫂派来的嬷嬷丢到池塘里冬泳!”   温良:“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翠:“温大人不是因为那嬷嬷在咱们的地盘比你还嚣张所以让我扔到池塘里让她清醒清醒的么?”   温良:“她好像没你嚣张,不过你高兴就好。”   如翠:“嗯,温大人放心,我很高兴~~如果你晚上能少折腾点,我会更高兴!”   温良:“……”   ————————   还有,突然觉得这文是不是拖太久了?或者再写多两章,就完结了吧?你们说好不好?再写下去,这文就要爆数字了!   第 122 章   楚啸天看着跟在季渊徐身后的姑娘,微微挑了下眉头,然后转身吩咐一个侍卫几句,那侍卫领命而去,很快地驾了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过来。   “姑娘,请上车。”侍卫微恭敬地说道。   待那姑娘上了马车后,楚啸天眼疾手快地将也想跟着爬上那辆马车的某位太医捉住,然后将他一起拎上了另一辆马车。虽然多了个陌生人要去王府,但楚啸天估且信任季渊徐的人品,所以很大方地让那姑娘一起同行了,不管她是什么原因跟着一起来,也好近距离观察一下。   等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后,马车开始往安阳王府行去。   马车上,季渊徐探头往窗外看了眼后头跟着的马车,自然关闭的车门让人什么都瞧不见,而且那姑娘也不会无聊地探出个头让人瞧见,半晌方依依不舍地缩回脑袋,然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楚啸天脑门的青筋突突直跳,直觉这就是个没出息的,男人的脸面都让他丢光了。   “出息了!”   听到讽刺的声音,季渊徐眨眨眼,然后温和地笑了笑,好脾气地说道:“楚兄,话不是这么说啊,我记得你当初见到嫂子时,眼睛都移不开了,还躲到一旁偷窥人家……哎,我知道了,其实对待未来的娘子,应该发挥楚兄你这种没脸没皮的精神,使劲地黏上去,不让她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闭嘴,你再胡说,本世子将你丢出去!”楚啸天一脸煞气地警告。   季渊徐很明智地闭上了嘴巴,然后将穿成一颗球一样的小包子拎过来,开始逗小包子玩。   到了王府后,楚啸天抱着小家伙刚下马车,便见到后头的女子已经抱着她的剑利索地跳下了马车,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一双清冷幽静的眼睛比这冬天的雪还要冷。   “哎呀,终于到了。”   季渊徐钻出马车瞧了眼王府的大门,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然后也跟着以手撑着车沿,欲跳下马车。只是这位太医的平衡感一直不好,脚刚沾地,一个不稳,又要往前扑倒,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位太医准得扑在冰冷坚硬的石头上,然后不是擦伤了脸,就是摔伤了胳膊之类的,很可怜,但实在是让人同情不起来。 这时,一柄长剑伸过来,见好档在他的腰腹间将他捞起来,免于他摔倒受伤的命运。   季渊徐站稳了身,然后朝持剑的女子露出一个很圣洁的笑容,“谢谢你,阿若。”   见他站稳了,阿若又再一次将长剑收回抱到怀里,表情没有变一下。倒是旁边的路人见状,讶异非常,因为某位太医这次竟然没有跌倒受伤,难道真的转运了?   一旁的楚啸天嘴角抽搐得不行,他突然觉得,这女人也是个奇怪的家伙,明明一副清清冷冷没感情的模样,却能总在危急之中将某个总会出状况中的太医救下来,实在看不出她有这么好心肠。   “阿若心肠最好了。”季渊徐将他的药箱背到肩膀,正色对楚啸天说道:“我小时候平衡感不好,总是伤着自己,都是阿若来救我,阿若的武功会这么好,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练出来的。你看,阿若对我好吧?”   “……”   周围所有人听到这句貌似炫耀的话,心里很想问一问那位笑得无比幸福的太医:您确定人家真的是为了救你而练好武艺,而不是因为你太不靠谱了逼得她不得不拼命鞭笞自己,以免被你牵连?   只有那抱着剑施施然走在后头的女子依然没有反应。   进了王府,楚啸天直接带着季渊徐到安阳王所住的院落。   此时安阳王妃和柳欣翎都已经得了讯儿,两人候在那里等季渊徐过来。   见到他们,季渊徐上前来揖了一礼:“见过王妃,嫂子,好久不见了。”   “季太医快起请,王爷有劳你了。”   来不及叙旧,安阳王妃便让季渊徐进屋子里去给安阳王看病。   柳欣翎从丈夫那里接过儿子,摸摸他微冷的小脸,眼睛转向那个正抱着一柄黑色长剑、用一种不紧不慢的步伐跟在季渊徐身后的女子,看她的衣着打扮,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像伺候人的丫环,倒显得有些另类,和她所见的这时代的很多女子不同,连身上的气息也不一样。   也许男人与女人的看法不同,楚啸天只觉得这姑娘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儿,但柳欣翎却觉得这姑娘用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跟着季渊徐,不会让人厌恶,也不会过份靠近,清清淡淡地站在那儿,看似内敛,又让人不得不注意。   难道她就是那个阿若么?   仿佛是发现她的目光似的,那姑娘偏首望了她一眼,然后用一种慢半拍的表情朝她颔首致意。   柳欣翎也笑了笑算是回应,抱着大宝一起跟进了内室。   季渊徐检查了一遍安阳王的身体,然后又给他施了针,方告诉安阳王妃等人安阳王的身体状况,他的说法与太医们并无太多的出入,唯一让人放心的是,他虽然不能完全让安阳王恢复健康,但安阳王这条命阎王爷暂时是不会收的了,只是会有些后遗症之类的。   “以后每隔两天我上门来给王爷施一次针,待满一百天,王爷的胸口发闷的现象就可以缓解一些了。不过以后可能有些后遗症,不能做一些剧烈的运动,必须静养方行,不然这心悸的毛病可能会随时要了命的。”季渊徐叮嘱道。   安阳王妃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听罢,安阳王脸上也多了些光彩。他这段时间被病痛折腾得够呛,很多事情都无法顾及,而且,现在儿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让他追在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的纨绔子弟了,他也该御下重担,将责任交给儿子,他很放心。   等开了药后,季渊徐便要告辞离开了。   “季太医,请等一下。”长廊中,柳欣翎突然叫道,然后对季渊徐笑道:“那么久未见,季太医可否去见一下二宝?她可是念你念得紧。”   闻言,季渊徐拍拍脑袋,说道:“哎呀,差点忘记二二了,行,我去给二宝请下脉。”   “……”   虽然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看某位太医兴致勃勃的模样,柳欣翎将解释的话咽下。   “我家二宝才没有想你,别自作多情。”   楚啸天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声,然后委屈地看了柳欣翎一眼。柳欣翎当没有看到,很温婉柔顺地走在他身边,手里牵着一只球一样圆滚滚的小包子。   到了揽心院,二宝还趴在炕上作冬眠动物,柳欣翎果断弄醒,然后将她丢给季渊徐去来个全身检查。   等下人上了茶点后,季渊徐也为二宝检查了□子状况,这时柳欣翎又说道:“季太医,能不能麻烦你也帮我把一下脉?”   楚啸天一听,急了,“娘子,难道你病了?怎么不叫太医来看看?”说着,一副急得不行的模样,就差要跳起来了。   柳欣翎很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摁住他让他别再像个小伙子一样蹦蹦跳后,方伸出手腕去让季渊徐把脉,边温柔地安慰担心得不得了的男人,“放心,我没事,只是让季太医看一下罢了,真的。”   季渊徐把脉过后,然后对担心的男人说道:“楚兄,恭喜了,嫂子这是喜脉呢。”   “诶?”楚啸天傻眼了。   看到他这模样,柳欣翎不由有些好笑,都有过一次经验了,他怎么还这表情?不过现下由季渊徐确诊她真的怀孕后,柳欣翎心里既甜蜜高兴,又松了口气。   柳家女能生,但不包括她,因为她的体质比一般的千金小姐还娇弱一些,所以楚啸天一直不愿意她生第二胎了。但安阳王及王妃却希望她多生一些的,这也是当初他们挑她为儿媳妇的原因。安阳王妃早就熄了心让儿子纳妾什么的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德行,也不愿意为此与儿媳妇交恶,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着儿子折腾,唯一希望的是,儿媳妇能再生几个孙子。   楚啸天傻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然后脸白了一下,马上抓着季渊徐跑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柳欣翎见那个叫阿若的姑娘似乎想要起身跟去,忙说道:“姑娘请放心,我家夫君不会伤害季太医的,估计只是问季太医一些事情罢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闻言,那姑娘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又如老僧坐定般没了表情。   如柳欣翎所说,两人很快就回来了。   楚啸天的表情仍是有纠结,但已没有先前的那般慌乱,倒是季渊徐的衣服有些乱了,脸上也有些擦伤的模样,估计是在哪里又不小心摔倒蹭伤了,让那个叫阿若的姑娘若有似无地看了楚啸天几眼,丝丝的杀气漫延,直到楚啸天警觉地望过来,方垂头不语。   楚啸天再一次肯定了这个姑娘并不若表现的那般无害,说不定是个极危险的人物呢。   “好了,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回去了,下次再过来看你们。”季渊徐喜滋滋地啃了一块甜糕后,对柳欣翎说道:“嫂子,你的身子在这三年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只要没什么意外,这次会很平安的。嗯,前三个月是危险期,楚兄你这爆脾气要收敛点,不能吓到孕妇。好了。阿若,咱们回去吧。”   “等等!”楚啸天叫住他,然后有些纠结地问道:“这次是几个?”   “什么?”   见他这副不在状况的模样,楚啸天暴躁了,眉宇间一片戾气漫延,忍耐地说:“我是问,我娘子肚子里的孩子有几个?”   “……我怎么知道?”季渊徐抽着嘴角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太医,又不是什么神医,哪里能在怀孕初期就知道孩子有几个?你还是去问有经验的嬷嬷吧。不然你去问嫂子也行,反正孩子现在在她肚子里。”季渊徐不负责任地将问题踢给了柳欣翎。   柳欣翎同样黑线,在某位世子爷看过来时,只能重复了几年前一样的答案:“我真的不知道……”难道又因为她怀孕了,所以这位世子爷开始犯二了?   “这样啊……”楚啸天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会二得去为难她,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她说:“娘子,一次怀两个什么的太辛苦了,咱们还是一次一个的来,好不好?”   “……”   柳欣翎:=__=!表问我,一次生几个真的不是我能决定的!!!!   看到某位世子爷的表现,季渊徐可能也想起几年前,柳欣翎怀孕时某位世子爷折腾得人极度无语的情景,赶紧拉着那姑娘一起溜了。   这一天,整个安阳王府的人都知道世子妃再次怀孕后,整个王府都震动起来,而柳欣翎一下子变得金贵万分,被当成了水晶一样保护。   而楚啸天将这事情通知了祖母及父母后,也厚着脸皮去找老人家帮忙瞧瞧他媳妇肚子里这次怀的是几个,几个老人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的二,被他折腾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安阳太妃受不了,直接将他轰出了荣瑞堂。   犯二的世子爷见没人理会他,纠结得不行。他只是听说有经验的仆妇只要看到孕妇的肚皮就知道里面怀了几个,或是怀男还是女的,所以才想去讨教经验嘛,用得着这样轰他出门么?他只是被上回生产时的情景吓着了,希望自家媳妇肚子里的这胎只有一个就好了,所以极急要保证。   最后,季渊徐躲在自个家里也不安生后,突然想起了一人,说道:“哎,你可以去问阎先生嘛,上次是他算出来龙凤胎,说不定他算得出来呢。”   楚啸天听罢,眼睛一亮,击掌笑道:“对了,说不定阎先生可以算出来。”   于是不用人赶,一阵风就跑出去了。   终于将那二货送走了,季渊徐赶紧将门锁上,并且发誓,以后谁来敲门他都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熹儿扔的地雷,谢谢~~   熹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8 19:28:16   第 123 章   两只小包了排排坐着,边啃着苹果边瞅着某位孕妇。   “怎么了?”柳欣翎抱着三个月大的肚子,小心地坐在炕上,然后对两只萌萌地瞅着自己的小家伙笑了笑。   二宝很深沉地啃着苹果,没有说话。   大宝也露出灿烂的笑容,指着她微凸的肚子说:“娘,肉肉~~”   “……”柳欣翎纠结了一下,纠正小包子的观念,“这不是肉肉,是小宝宝,可能会是大大的弟弟或妹妹。呐,大大和二二想不想要弟弟或妹妹呢?”   “妹妹?”小包子指着二宝。   “不是,是另外的,还在娘肚子里面的小宝宝。”柳欣翎耐着性子解释。   两只小包子同时想了想,然后说道:“要弟弟!”   “诶?为什么?”柳欣翎很诧异兄妹俩都这么一致。   “妹妹~~”大宝指着二宝,然后又对她笑得欢快。   柳欣翎理解了小包子的意思,已经有妹妹了,所以想要弟弟。然后又问向二宝,“那二二呢?为什么想要弟弟?”   小包子努力想了想,说道:“好欺负~~”   “……”   好吧,小孩子都是从火星来的,大人们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思想的。   母子三人正商量着要弟弟还是要妹妹时,某位世子爷回来了。   正是春寒料峭的春日,外头正下着绵绵春雨,楚啸天进来的时候,头发和衣服都带着冰凉的水气。两个孩子看到他就要扑过去,骇得男人连连后退,然后见小包子们都有些委屈的表情,赶紧说道:“爹爹身上还湿着,很冷呢,先去换件衣服再抱你们好不好?”   小包子们委屈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扑到柳欣翎身上,这举动自然又骇住一旁伺候的丫环们,直到某位外表柔弱实则彪悍无比的孕妇伸手揣扶住了两只小包子,没有让他们直接往肚子里撞去,方松了口气。   等楚啸天换好干净的衣物出来后,两只小包子都弹下地往他身上扑。乐呵呵地将两个孩子抱住,楚啸天坐到柳欣翎身边,侧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在两只小包子的小嫩脸上同时亲了下,等小包子们嘟着小猪嘴回亲后,开始例行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柳欣翎让两只小包子到铺着毛茸茸的皮子的炕上玩,然后递了杯热茶给他,问道:“今天又去三清巷啦?”见他点头,柳欣翎心里叹气,“啸天,怀几个孩子是上天注定的,生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知道也没有什么用。”而且多一个你也不能将他弄出来,所以就别折腾了。   自从去年十二月份知道她怀孕起,楚啸天就开始有些魔疯了,坚决认定她这一胎绝对要单胎才行,再一次发挥他无理取闹的本事——偏偏他无理取闹时,特别的凶神恶煞,让人没法接招,连承认他无理取闹的勇气都没有,倒显得他无比的正义……Orz。是以季渊徐承受不住之后,将他诱哄去了三清巷找那什么阎先生,据说这阎先生就是当初为楚啸天合算八字时告诉他第一胎是龙凤胎的人。不过,楚啸天去的时候,那位阎先生却不在了,据街坊邻居说,好像云游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楚啸天这几个月经常使人去那里看看阎先生回来了没有,坚持不懈到现在。   “没事,反正图个安心嘛。”楚啸天以为她担心,反过来安慰她。   柳欣翎抽着嘴角,继续说道:“季太医不是说过了么,我的身子调养得不错,比以前好多了,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况且这是第二胎,不像第一胎那般凶险,我心里也知道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了,绝对不会出什么状况的……”   “可是我觉得季渊徐太不靠谱了,不可信。”楚啸天叹了一声,然后有些愤怒地对她说:“你瞧瞧他说的那是什么话,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通便利尿一样,拉拉就出来了……呃,翎儿,你别多想,我只是重复季渊徐那厮的话,他那个人就是这般粗俗,不像咱们是文雅人,所以才会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   柳欣翎很忍耐才没有让自己吐血,这两个男人可以再二一点么?什么拉拉就出来了,以为子宫连着□么?又不是BL生子!!!   楚啸天自知有错,所以一脸讨好地瞅着她,那模样就像一只大型的忠犬眼巴巴地等着主人的抚摸。柳欣翎又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摸摸他的脑袋,见那男人双眼亮晶晶的,若是有尾巴,估计已经摇起来了。   楚啸天最深谙“得寸进尺”之道,见她态度软化,马上去过将她抱到双膝上,双手温柔地搁放在她小腹上,对她说道:“翎儿,我只是想起你生大宝和二宝时那么辛苦,心里就有些害怕。原本我是有吃季渊徐配的避孕药的,谁知才三年不到就失效了,得知你怀孕时,我去问了他,他竟然还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说世界上所有的药都会有有效期,有效期过了后,自然会怀上了……”说到这,某位世子爷恨得牙痒痒的。   “什么?避孕药?”柳欣翎双目圆瞪,听得目瞪口呆。这男人竟然去吃避孕药?柳欣翎觉得这世界玄幻了,正常男人吃避孕药算个什么啊?   “是、是啊。”楚啸天只心虚了会儿,又理直气壮地说:“你那么辛苦,我自然不愿意让你受苦嘛,所以在你生下大宝和二宝时,就叫季渊徐给我配了避孕药……不过现在怀上了,我自然也不会让你打掉他们的,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又有两个在里面,然后你生产时又得受苦了……”   柳欣翎静静地听着,到最后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默默地拿帕子为他试汗,见他因自己这个举动又原地满血复活,表情嚣张得不行,再也没有什么心虚的表情,再次叹气。   她这辈子可能真的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这个有点二又有点凶还有点蛮不讲理的男人,缺点比优点还要多,但却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还要*她、关心她、在乎她。 所以她其实永远也没法真正对他生气。   “放心吧,我没事的。”柳欣翎抬起脸,在他下巴蹭了一下。   楚啸天笑了笑,捧起她的脸,同样回蹭了下。   ********   柳欣翎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像吹气球一样大了。   两只小包子每次看到她的肚子,都会露出一副很惊奇的表情,二宝甚至连最喜欢的睡觉都不睡了,时时地跟在她身后,用小手摸摸她的肚子,然后对她笑着叫“弟弟”。   楚啸天听罢,每回都趁机教育小包子,“弟弟生来是给姐姐坑的,而不是欺负的,所以二二以后别欺负弟弟哦,知道么?”   “知道,不欺负,坑弟弟~~~”二宝这种时候笑得特灿烂。   柳欣翎每回只能默默扭头,免得自己忍不住一拳揍过去。   草长莺飞的三月份,阳光明媚,柳絮纷飞。   季渊徐又例行上门来给安阳王施针,身后依旧跟着一个抱着长剑的女子,现在这副画面已经成了京城一景,所有世家大族、高官大臣及女眷们都知道,季渊徐为了一个来厉不明的女人与皇上抗上,生生气得皇帝差点吐血不起,最后也不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皇帝虽然默许了这个女人的存在,但却摆明着不待见,想方设法地拆除两人呢。虽然崇德皇帝对季渊徐的态度有些暧昧,但这种皇室之事,他们暗地里猜测一下就行,明面上众人皆心照不宣。   大伙原本只是敬佩一名小小的太医竟然有勇气为了个女人与皇帝抗上,不过后来见有了这个女人的存在后,某位太医竟然减少了做一些不靠谱的事情后,众人这才对这名叫“阿若”的女子另眼相待,等他们尝到这名女子的存在带来的好处后,京中所有大臣差点忍不住想一起联名上书让皇帝别折腾了,就成全这两人吧,看季太医现在多听话,也不做一些不靠谱的事情了,真是造福人间,造福苍生百姓啊……   季渊徐给安阳王施完针后,又带着阿若到揽心院里给孕妇请脉。   见到他们到来,两只小包子都很乐,两包子对着季渊徐叫了“叔叔”后,又对阿若叫了一声“若姨”,然后大宝小包子就像只跳蚤一样朝阿若冲过去。   游侠出身的阿若自然不会让只短手短脚的小豆丁给冲撞上,所以每回小包子在阿若闪身后眼看就要直接撞到墙上撞出个人形通道时,阿若的那柄黑色长剑会直接勾住小包子的后衣领,让他免于破墙而出的囧态。   当小包子整个被挂在剑端上时,不只没有害怕,反而特别的兴奋,朝着阿若直叫着:“若姨,高高,高高~~”   阿若手上的剑一抖,小包子脱离了剑尖,像颗球一样往上抛去,然后被阿若一把抓在手里,放到了地上。整个过程中,小家伙都发出极欢快的笑声,完全没有被吓着。   对这一幕,柳欣翎等人由第一次见时吓得差点心脏罢工到现在淡定地视若无睹,伸出手去给季渊徐把脉,由着武艺高强的阿若去应付两只小包子。   二宝是个懒散的孩子,但再懒散,她还是有着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心,所以每回见哥哥和阿若像玩捉迷藏一样玩得高兴,她也会一脸深沉地坐在旁边看着,直到她被不小心的哥哥波及,然后被阿若飞身过来救下后,二宝于是对阿若的怀抱怀有独衷,每回阿若一来,就要阿若抱着,然后幸福地窝在阿若的怀抱里睡觉。   “嫂子,楚兄呢?”季渊徐把完脉后,边给两个孩子作健康检查边问道。   “估计是去三清巷了。”柳欣翎喝着季渊徐配的药茶回道。   因为两个孩子正被季渊徐折腾着,所以阿若抱着剑站在一旁看着,眉目清清冷冷的。   正说着,外头响起了声音,楚啸天大步走进来,一阵风风火火的模样,瞧见屋子里的人,高兴地说:“翎儿,渊徐,阎先生回京了~~”   “哦,阎先生说什么?”季渊徐收回在大宝手腕上的搭脉的小手,好奇地问道。   柳欣翎虽然很淡定,但也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其实她对那什么阎先生的算命根本不信任的,但楚啸天唠念得多了,心里不由得也相了几分。   楚啸天亮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开心,“阎先生原本不肯为我算的,说窥伺天机是要折寿的,但被我烦得没法子,所以他算了一卦,说我娘子肚子里的这胎是双生,而且没有什么意外。”   “没有什么意外”这话包括的涵意很广,端看当事人想要的是什么了。   “哎,真的么?那就恭喜了,楚兄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了。”季渊徐笑道。   楚啸天心情很好地将他的话全部接收了,嘿嘿笑道:“怨不得我娘子现在肚子那么大,果然是双生。嗯,最重要的是,希望孩子们都是些正常的孩子就好了~~”   “诶,楚兄,你这话就不对了,大宝和二宝也是很正常的孩子啊……呃,当然,你下次去我家的时候,记得别再让大宝将我家的门给敲坏了。”   “滚你丫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贝瑟芬妮扔的地雷,谢谢~~   贝瑟芬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19 05:14:32   ————————————   望天,雾在想,是不是等小包子出生就完结了吧?   第 124 章   柳欣翎再一次过上了小心翼翼的孕妇的生活,在王府里所有人的期盼中,随着夏天的到来,她的肚子也像吹气球般越来越大。   虽然辛苦,但看到某个男人比她还辛苦的模样,柳欣翎默默地忍下了,没有一句怨言。   那个男人永远有办法让她无语。   天气越来越热,孕妇的体温偏高,就算是静坐着,都会热出一身的汗。柳欣翎每天都会让丫环给她打扇,然后抱着冰镇过后的酸果子啃着。两只小包子初时见她吃那种外表红艳的圣女果,都是一脸好奇的表情凑过来,柳欣翎见他们也想吃,有些坏心眼一人给了一颗,然后不意外看到两只皱成了酸菜一样的包子脸,逗得她哈哈大笑。   从此以后,二宝对她吃的东西再也没了兴趣,倒是大宝是个挨打不计数的孩子,每回柳欣翎拿个酸果子逗他时,小包子还是接过啃了,于是又被酸得泪眼汪汪,实在是二得不行,也囧得分外可*。   无聊的孕妇生活,使得原本还算正经的世子妃变得恶趣味起来。   楚啸天见两只小包子着实可怜,原本是想要为他们出头的,但一见某位孕妇笑得特别温婉贤良的模样,于是自动蔫了,只能私底下安慰两只小包子,让他们长点记性,不要去吃孕妇吃的果子。   天气炎热,使得小包子们都不怎么*往外跑了,都喜欢在揽心院的一处建在湖心的水阁里纳凉,大宝甚至穿着红肚兜和小短裤天天去玩水,每次都弄得湿嗒嗒地回来,然后被自家娘亲打屁屁。而二宝嘛,直接蹭在柳欣翎身边,就着丫环打扇时吹来的风,开始幸福地睡觉。   又是一个严热的午后,柳欣翎午觉起来后,只见到睡在凉席上的女儿,儿子却不见了。问了伺候的丫环,说小家伙往静养的安阳王居住的院落去了。   “这么热的天,他怎么突然去那里了?”   那丫环看了她一眼,说道:“小主子玩水时,拨了池塘边的一株柳树……”   “……所以他怕我生气,跑到王爷那里了?”柳欣翎抽着嘴角问道。   “奴婢不知道。”丫环低下头,自然不敢为主子承认什么。   柳欣翎扶着腰走到窗边,临窗便是一方水波轻荡的池塘,远远望去,确实见到池边原本的植着的三株柳树,只剩下了两株,少了一株柳树的树荫遮挡阳光,突然觉得太阳都热了不少。   “这小子……”柳欣翎有些生气,决定小包子回来后,要打他的屁屁。   **********   另一边,正在静养中的安阳王书房里作画,突然听到小厮过来说,孙子来了,忙让人将小包子带进来。   “爷爷~~”   小包子看到他,很欢快地扑过来。   安阳王原本正含笑想接住热情的小家伙,不过很快想起小包子的怪力,硬生生地侧过身,然后看到收势不及的小包子直接扑到他身后的书架上,小拳头直接砸在书架上,使得整个书架都抖了一抖,吓得他赶紧将撞得七荤八素的小包子扛在腋下,火烧屁股一样地往门口跑去。   刚出了门,就听到轰隆一声,整个书架都塌陷了,一书架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也惊得守院的侍卫和小厮纷纷跑过来,待看到书房里的情景时,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王爷,这……”楚忠硬着头皮问道。   安阳王皱了下眉头,然后低首看着小家伙,见他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一只小胖手捂着额头的情景,心中一跳,赶紧将他放下来,然后拉开他的手,果然看到额头上红了一块,霎时心疼得不行。   “留笙啊,对不起,爷爷不是故意的……”安阳王此时自责得不行,赶紧吩咐下人拿消瘀止血的药膏过来给小包子涂。   “爷爷,大大疼~~”小包子乖乖地坐在板凳上,泪眼汪汪地说,那小样儿任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要软化了。   于是安阳王一边为孙子擦药膏一边心疼自责又纠结。若是他不闪开,那么他绝对会被这个天生神力的孙子撞飞到墙上当壁画,以他这把年纪,绝对会去掉半条命;可是他闪开了,活泼的孙子就遭殃了,虽然只是撞红了一块,但让视孙子如命的安阳王还是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涂了凉凉的药,小包子终于抽抽鼻子不再要哭不哭的表情了。   而安阳王打量着毁了一半的书房,只能叹了口气。如果书房是儿子毁的,他早就拿鸡毛弹子追着不孝子打了,但是孙子嘛……安阳王不确定地看了眼乖乖地坐着萌萌地瞅着人的小包子,孙子才三岁大,什么都不懂,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人老了,心肠特别软,都希望含饴弄孙,忍耐力也在加强,哪里舍得拿鸡毛弹子追着孙子打……   想罢,安阳王摸摸小包子的脑袋,吩咐人去收拾书房,然后对小家伙道:“留笙今天怎么来爷爷这里了?”   小包子萌萌地瞅他,然后小嘴一拉,奶气奶气地说:“树树坏了,爹爹打屁屁……”   其实小包子的意思是,树被他拨了,娘亲会生气,但他爹爹怕某位孕妇生气动手打小包子,为了维护他,所以自个亲自动手意思地打两下罢了。不过这话听在安阳王耳里,只觉得生气极了。   “不孝子,哪个敢打本王的孙子,看本王不收拾他。”骂完后,又亲切地对小包子说:“不怕,爷爷帮你!”   小包子自然笑得甜甜的,“谢谢爷爷~~”   安阳王很满足,叫人端来冰镇水果与糕点茶水给小包子吃,见乖巧的孙子不忘拿块切好的西瓜先递给他,安阳王更感动了,完全无视了小包子将剩下的西瓜拢到自己怀里独霸的情景。   半个时辰后,书房收拾好了,坏掉的书架让人搬下去,因为书架要重新定做,所以那些多余的书便堆放到书房的墙边,等新的书架过来再放上去。   安阳王原本是在作画,因书架被毁事故,所以不了了之。现下看摊在桌子上的那张画,未干的墨汁泅开,一副鲤鱼戏荷图完全毁了。   重新摊开一张宣纸,安阳王执起笔正欲落笔时,就见爬到椅子上撑着桌面瞧他作画的小包子,安阳王突然想起,孙子三岁了,虽然平时儿子教他读些《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但也应该抓笔练字了。而且练字作画能陶冶孩子的性情什么的,说不定对小家伙控制力道还有帮助……   如此一想,安阳王突然豪情万千,命人去取来几支小孩子习字用的狼豪笔,开始教孙子练字。   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   ********   另一边,在母女俩正在吃冰镇西瓜解暑时,楚啸天下班回来了,然后告诉柳欣翎,明天靖王府邀请他去西郊山林里狩猎,他打算带大宝去狩猎。   “带大宝去?为什么?大宝还这么小呢。”柳欣翎一脸不赞成。   楚啸天眼神有些游移,义正词严地说:“这个……大宝都三岁了,还是我的长子,以后王府要交给他的,自当从小开始训练,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说到最后,某位世子爷终于理直气壮了。   柳欣翎沉默了会儿,微笑道:“夫君,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的事情没说呢?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去问安顺也一样的。”   楚啸天脸上的笑容僵住,然后心虚地笑了笑,乖乖吐露实情,“今天碰到卢文祖那家伙了,和他发生了些小过节,然后咱们打赌明天的狩猎,是咱们家大宝打的猎物多还是他的儿子打的多,输的人要向对方磕头道歉。”   柳欣翎也僵硬了,再次问道:“你是说那个卢尚书府的三公子么?我好像听人家说,他儿子今年已经六岁了,是不是?”   “是!”   闻言,柳欣翎差点咆哮:“大宝才三岁!!!你们竟然让个三岁的奶娃去狩猎,到底是怎么想的?脑袋都装些什么?!!”   楚啸天见她动怒了,怕她动了胎气,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我会看着大宝的,不会让他遇到危险的。而且卢文祖他并不知道大宝天生神力,我只要将猎物赶到一旁,让大宝拿石子扔就行了。你看,很简单吧?卢文祖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到时就让他跌下巴,看他还敢不敢小瞧咱们家大宝!”   看到那一脸得意的男人,柳欣翎真想捂脸。   太无耻了,竟然出这种损招,分明是去坑人的。   其实这也是卢文祖自个倒霉撞上来,自从他的隐疾被季渊徐治好之后,他又开始恢复了呼朋友唤友、眠花宿柳的生活,对上楚啸天也不如以往般避其锋芒,总要与他争个高低。于是在靖王府邀请京中权贵子弟去西郊狩猎时,两人再一次对上了,你来我往地交锋一会儿后,照样被气得不轻的卢文举突然便提出了这么个赌注,楚啸天对自家儿子的天生神力有信心,卢文祖这丫的简直是自己撞上来找虐的,他不虐他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然后应赌了。   所以说,一个普通正常的六岁小男孩,不管骑射再出色,也不是个天生神力的小包子的对手啊。   见柳欣翎木着脸,已经没了反应,楚啸天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娘子,大宝呢?怎么不见他?”   “拨了池塘边的柳树,心虚了,就去爹那里折腾了。”柳欣翎木然地说。   “哦,又去坑人了么?嗯,做得好!”   喂,你那一脸骄傲的表情算神马啊?   柳欣翎心里默默吐槽,然后有些受不了地扶额,摊上这种丈夫,真是TMD考验人的忍耐力啊!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又更进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翦水之蓝扔的地雷,谢谢~~   翦水之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5-20 10:25:51   ————————   为毛咱每回决心要完结这文时,乃们这些潜水的坏银都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呢? 太让人桑感了有木有!TAT,乃们都是坏银!   第 125 章   翌日一大早,用完早膳后,楚啸天便带着儿子与妻子女儿道别,并且保证他们会来自己打到的猎物回来给母女俩加餐。   “你小心一点,别让大宝伤着。”柳欣翎还是不怎么放心,特别是看到小包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真是担心了。   “娘子,放心吧,大大很乖的,我会看住他的。”楚啸天赶紧保证道,见她还是担心,便说道:“午时我们就回来了,让下人准备好晚膳,我们会回来陪你吃午膳。”   又魔叽了会儿,楚啸天终于带着大宝离开了王府。   至于静养中的安阳王今天没有等到小孙子来,心里还纳闷着,等知道楚啸天带着才三岁的小孙子去参加靖王府举办的狩猎,差点没气得个仰倒,直接咆哮起来,然后结果导致心口又开始泛疼,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吓得伺候的下人赶紧去请季太医过来……   **********   楚啸天自然不知道自家父亲的情况,此时他坐在马背上,拉着缰绳眺望不远处的山林。   “安阳王世子,令公子可是来了?”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不多时,有马声嘶鸣,便见到几人骑着马过来,却是卢文祖和孙宏恒及刘、黄等人,其中还有一匹小马上坐着个六岁大的男孩。   楚啸天哂然一笑,“自然是来了。来,大大,与他们打个招呼。”   听到楚啸天的话,众人望去,却见他怀里还坐着一个三岁大左右的小男孩,此时正探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瞅着人,咧嘴一笑,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们好~~哥哥好~~”   小包子很漂亮,笑容又甜,即便与卢文祖同仇敌忾的孙宏恒及刘、黄两位人也没法讨厌小家伙,特别是小家伙一点也长得不像某位世子爷时。   卢文祖鄙夷地看了眼还需要人抱着的小包子,再瞅瞅自家已经会骑马的儿子,心知楚啸天今天是输定了。想到狩猎结束后,安阳王世子要向他下跪磕头道歉的情景,卢文祖就心中舒爽。   “你、你好……”卢文祖的儿子卢小公子看到漂亮的小包子直朝自己笑,不知怎么地突然羞涩起来,差点忘记了临行前父亲的交待。   楚啸天身边跟着五名数字侍卫,比起卢文祖那边的几个公子哥儿的朋友不知强悍了多少倍,看起来就是气势不凡,只是一只萌萌的小包子硬生生地破坏了营造出来的气氛。不过即使如此,卢文祖瞧罢仍是眼神发暗,心里有些嫉妒不平。   “卢文祖,咱们今天怎么个比法?”楚啸天问道。   卢文祖心里早有腹稿,当下便说道:“现在是辰时三刻,等到巳时咱们在林中那条溪边集合。我也不欺负你儿子年纪小,不如咱们让侍卫将一些猎物赶到那里,然后由两个孩子自己射猎,只要保证好他们的安全就行了。”   楚啸天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   很快到了巳时,楚啸天和卢文祖等人狩猎完后,都到了林中一条开阔的溪边。现场除了他们外,还有靖王府的人。   靖王听说了两人的赌约,自然很感兴趣,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哪儿有趣事就往哪儿凑的类型,很快便带着三儿子楚君弦还有几个京中贵族子弟也过来凑热闹。   楚君弦看了眼楚啸天怀里的包子,又瞧瞧卢文祖的儿子,突然心里有些担心起来。卢文祖等人看到靖王带着楚君弦出现,面色变得很难看,然后纷纷怒瞪了眼楚君弦,便不再理会。楚君弦见昔日的友人如今疾他如仇,心里有些黯然,但也没有赶上前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反而在一旁冷眼旁观。   楚啸天低首同怀里的小家伙说了几句话,等小包子乖巧地点头后,便翻身下马,独留小家伙一人坐在高大的马上,自己牵着缰绳,以便有什么异动绝对能在第一时间护住儿子。   小包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无知者无畏,或者是和武艺高强的阿若玩高高游戏多了,对自己坐在高大的马背上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反而还有兴致左瞅瞅右瞧瞧,顺便对朝他招手的靖王等人甜蜜蜜地笑着,笑得卢文祖等人脸色发黑。   既然靖王来了,卢文祖便请靖王作见证人,靖王自然欣然应允。   “卢文祖,只要打到猎物,并不拘泥于方式是吧?”楚啸天问道,心中很奸诈地等着对方上勾。   卢文祖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见儿子拿出一把特制的适合小孩子用的弓箭,心知它的威力不错,比一般小孩子的还要强一些。而安阳王府的那只小包子,看那短手短脚的模样,估计就算给他特制一把弓箭也是那种奶娃娃的玩具,就算将猎物赶到他面前也戳不死的那种。   于是卢文祖很大方地点头,反正本来就是他占便宜,欺负楚啸天的儿子出生晚,六岁与三岁,怎么看都是三岁的奶娃娃输定了。就算是被人说卑鄙无耻欺负人也好,反正这是楚啸天自己亲自答应的比试,他定然要让楚啸天给他跪下磕头。   “既然如此,那么就说定了,靖王作证。”楚啸天看向靖王。   靖王笑呵呵地点头。   “楚一楚二楚三楚四,你们去给小主子拾石头。”楚啸天吩咐道。   四名侍卫应了声,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去拾石子儿了。刚巧是在溪边,小石子众多,不用怎么寻找,一下子就能捡到一大堆。   另一边,卢文祖也让人去检查自己儿子手中的弓箭与箭弦,力求万无一失。   看着两边的侍卫们的准备工作,旁观的见证者瞅瞅那个坐在小马上的六岁男孩,又看看另一匹骏马上的三岁小包子,突然间觉得,这怎么看都是在过家家一样,没有丝毫的严肃感呢?其实,今天他们都是来陪小孩子一起玩过家家游戏的吧?   “好了,比试开始了。”靖王见两边人都准备差不多,赶紧吩咐道。   几名侍卫从树林里驱赶了一批山鸡和野兔子之类的猎物过来,散落在四周以防这些猎物见着人跑回树林里。   楚啸天递了一块石头给自家小包子,说道:“大大,喜欢哪只就扔,扔不中也没关系,石头很多。”   “嗯嗯,大大喜欢兔兔~~”小包子说着,拿起石头就扔。   没有练习过准头的小包子自然没有扔中,石头滚进草丛里不见了。反观是卢文祖的儿子,第一箭便射中了一只来不及逃跑的野兔子,让旁观的人不由叫了一声好,可以看出这孩子是专门练习过的,虽然有些侥幸的意味在,但也算是旗开得胜了。   扔了几次不中,小包子鼓起小脸,然后两只小胖手一起抓了好几颗石头,来了个乱扔。突然其中一颗石子扔中了不远处一棵手腕粗的两米高的树,那树杆发出一声牙酸的噼叭声,然后轰地折断。   “……”   介个是肿么回事?   所有的人呆滞地看着那折断的树杆,一时间反应不能。   “爹,树树倒了~~”大宝有些心虚地说,两只小胖手点着,一脸无辜的表情。   楚啸天暗暗发笑,大方地说:“不要紧,今天无论大大弄坏什么东西,爹爹都不会生气的~~嗯,也不会告诉大大的娘亲的。”   小包子一听,乐了,充满了干劲地挥着小拳头,然后开始双手抓着石头四处散射,顿时现场人人自危,原本在前方拦住猎物的侍卫们也惊恐地连连后退,离开小包子乱扔石头的范围,靖王等人也被侍卫护着赶紧往后撤退。   结果,自然没有悬念地小包子大杀四方,赢得比赛。   卢文祖面如死灰地看着一脸嚣张得意表情的楚啸天和蹲在地上正拿着一根树枝戳着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的小兔子的小包子,随着那根树枝的戳弄,那只未死的兔子的后腿还时不时地抽搐几下表示自己的死不瞑目,看在卢文祖眼里,都仿佛在嘲笑他傻X一般。   靖王凑到楚啸天身边,感兴趣地瞧着正在戳兔子玩的小包子,问道:“啸天啊,这孩子是不是像他娘一样,天生神力啊?”   听到靖王的话,在场的所有人不由想起几年前的中秋夜宴上,某位世子妃大发雌威挫南夷人威风的情景,然后不禁释然了。几年前已经被惊吓过了,现在小包子搞这么一出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惊奇了。   楚啸天笑而不语,等侍卫们去将被小包子扔石头敲中的猎物收拾到一起,算了下,被小包子砸死的猎物有三只野鸡四只野兔,比卢文祖之子一只野鸡一只野兔的成绩自然高下立见。   “楚啸天,你、你作弊!”卢文祖憋红着脸,恶狠狠地说。   楚啸天冷笑一声,不屑道:“只有丧家之犬才会找各种理由拒绝承认自己的失败!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还不允许本世子的儿子天生神力啊?本世子都没有说你六岁大的儿子欺负我家才三岁的孩子了,你这作家长的也好意思来这里吠?”   “……”   卢文祖再一次被毒舌的世子爷噎得说不出话来。   ****************   午时,太阳升至正空,烈焰当头,楚啸天终于与自家小包子凯旋归来。   柳欣翎摸着肚子,听着这对二货父子叙述今天早上怎么欺负人的情景,再一次同情起那个卢尚书之子。   不过,不管他们在外头怎么嚣张,回到家里,都是一对让她头疼的二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新了,咱要酝酿一下番外的结局。   望天,再不完结,咱也真的码得要吐血了!   第126章   中秋节时,柳欣翎历经三个时辰的痛苦,终于平安产下一对双胞胎儿子。   安阳王府顿时一片喜气洋洋,两个孩子在中秋节降生,意喻了团团圆圆,安阳王高兴之余,大笔一挥,打算两个孩子在取好大名之前,他们的小名就叫团团和圆圆。   不过,这吉利又喜气的小名儿却让楚啸天毫不犹豫地驳了,某位世子爷大手一挥,两个孩子的小名继续他囧二的风格,直接叫三宝和四宝。   当这小名一出时来,连安阳太妃和王妃都懒得吐槽了,一人一个抱着孩子*不释手,笑得脸上菊花朵朵。没人理会的安阳王爆跳不已,连连怒骂不孝子,团团和圆圆有什么不好?   “反正你取的就是不好,至少季渊徐取的三毛和四毛都比你好。”楚啸天毫不客气地顶回去,丝毫不计较对方是他老子的事情。可以说,这些年来,楚啸天都习惯顶撞自己这老子了,哪天不顶撞一下他,心里就不舒服似的。   “三毛”和“四毛”这种小名儿更糟糕,这是平民百姓家粗养的孩子才会取这种囧死人的名字,他们皇室中人不兴这一套,就算是个小名也要有各种吉祥如意的寓意。于是在有了对比后,安阳王妃等人无议异地接受了“三宝”和“四宝”的小名,至于大名,要等孩子满周岁时才会赐名,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来,届时取个好听点的大名就是了。   这次生产,柳欣翎因为身体调养得好,心态也保持得好,又有一次经验了,所以生产时十分顺利,没有生第一胎时的凶险。等她醒来后,打量两只小包子,五官还没长开,眉宇间依稀可见到某位世子爷的影子,想来两只小包子将来会长得如同他们父亲一般是个英俊的男人,至于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之类的,得等他们长大一点才知道。   “翎儿,谢谢你,辛苦了。”楚啸天坐在床前,在她额上印下柔柔的一吻,心里头一阵感动。   这次她生产,他仍是固执地全程陪同,不管父母怎么劝说怒骂他都没有理会,最后还是安阳太妃淡淡的一句话将颇有微词的两老给劝住,让他*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柳欣翎温婉地笑了笑,一切甘之如饴。   “哎,不过我希望这两孩子都是比较正常的孩子,咱们家里有大宝和二宝就够了。”楚啸天感概道,他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拉出去也是个身手不凡、打得了流氓的男人了,但武力值一同家里的几个一比,他就成了最弱的那个,真是让人掬一把辛酸泪啊。   柳欣翎眼睛闪了下,说道:“也许吧。”那枚空间戒指已经没有了,她觉得没有它的干扰,两只小包子应该会是正常的孩子,只要他们不被某位凶残又二的世子爷养得更凶残更二,相信他们会很正常。   “哈哈,其实就算他们不像大宝二宝那样天生神力,但只要从小煅炼,他们一样打遍天下无敌手~~”某位世子爷得瑟地说,脑海里已经幻想着自己带着自家三只小包子一起出去横扫京城的情景了。   “……”   所以说,就算没有天生神力,其实他们家的小孩一样是凶残的?   就在柳欣翎对未来有不好的预感时,房门被推开了,两只小包子蹑手蹑脚地进来,见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马上快乐地扑过来。   “娘,弟弟~~”   柳欣翎腾出手在两只小包子的脑袋上摸摸,柔声道:“弟弟们现在在睡觉,大大和二二不要吵醒他们哦。”   两只小包子都很乖地应着,然后趴在婴儿床前瞧着两只嫩生生的小包子,一脸惊奇的模样。对两只小包子而言,弟弟终于有了,虽然多出了一个,但弟弟是拿来坑的,多一个不嫌多。   楚啸天见两只小包子要伸手去戳婴儿床里的小儿子们,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大大,二二,弟弟们还小,你们不能碰他们,嗯,等弟弟们长得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抱他们了。”为了预防万一,楚啸天说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时限来忽悠两只小包子。   没办法,大宝虽然很听话,但他还小,自控能力不强,又有怪力傍身,有时候总会不知不觉中破坏了东西而不自知。而二宝不沾酒时虽然是个正常的孩子,但表忘记了她也才三岁,是抱不动小包子的。若是让二宝去戳小包子,大宝会有样学样地跟着一起去戳,那还不如一视同仁,都制止了。   两只小包子又围着婴儿车看了许久,终于二宝扭头问道:“爹爹,什么时候可以坑弟弟~~”   “……”   楚啸天首次尝试到了自打嘴巴的滋味。   柳欣翎抚额,她现在对这父子仨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他们一天不犯二就觉得皮痒一样,作为这家子里的正常人,她只能担着了。只希望两只小包子脾气像她正常一些才好。   等两只小包子满周岁后,柳欣翎终于确定了,这两只小包子都是很正常的孩子,没有什么怪力和特异功能,至脾性什么的还有待商榷,但这已经教她放心了,也让楚啸天一阵感动。   他终于不是家里武力值最弱的男人了!   随着两只小包子的成长,大宝二宝也各自形成了他们的性格。大宝依然活泼得四处犯二闯祸,然后闯完了祸马上跑到爷爷奶奶那里求庇护,等事情过了,又开始无意识地去坑疼*他的爷爷……二宝依然懒懒散散的,虽然已经不如小时候*睡了,但每天坐着发呆也是一种幸福,直到柳欣翎发了狠心,开始抓着女儿学习琴棋书画后,小包子终于要往一条淑女的方向发展了。   等到大宝二宝六岁后,三宝四宝也三岁了,早已经显露出他们调皮捣蛋的本性,比起天生神力的大宝,这两只小包子更凶残更让人头疼,至少大宝虽然活泼,但却是个本性乖巧又有担当的孩子,不像三宝四宝,被老人家宠得无法无天了,天天上房揭瓦。   不过不管小包子们怎么调皮捣蛋,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却奇异的最怕娘亲,只要自家看起来纤细柔弱的娘亲坐在那儿对着他们温温婉婉地笑着,温温和和地问话,小包子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真是威严无比。相比而言,已经沦为了二十四孝丈夫与二十四孝父亲的世子爷还真是弱爆了,除了会和小包子们一起犯二一起凶残地折腾人外,在家就是一条虫。   当大宝二宝三岁时,楚啸天决定送他们去书院读书,第一选择自然是京城最大的书院青山书院了。   于是,等到两只小包子和青山书院里一名叫楚栖白的小包子会合后,青山书院迎来了它鸡飞狗跳的日子。   在小包子们成长的时间里,几只性格各异,但同样是问题儿童的小包子们开始了在书院里称王称霸、君   作者有话要说:一则小番外送给你们:   二十年后的某一天,大宝突然扛了个麻袋……不是,是扛了个姑娘回来。   “爹,娘,这是我的媳妇儿,快点准备准备,生米煮成熟饭后,她就是咱们家的了。”   大宝笑得分外灿烂,一张漂亮的脸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柳欣翎当场一口茶喷了出来。   楚啸天一拳击在与他同高的儿子肩上,笑道:“好小子,你行啊!嗯,赶紧将事情办了,这儿媳妇就是咱们家的了。”   “还是爹疼我!”   “……”   看着那站在一起笑得格外二缺的两个男人,柳欣翎与那被扛回来的姑娘同时沉默了。   ——————————   今天做菜时切到手了,疼得没心情码字,但也终于将这章码出来了,如此应该是完结了~~   撒花,谢谢你们这四个多月来的陪伴~~ ——番外完—— ━━━━━━━━━━━━━━━━━━━━━━━━━━━━━━━━━ 本文内容由【海婴】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