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之贵女王妃 作者:凤舞丶   文案   上一世,周若水被亲人陷害致死。周若水含恨而终,而灵魂却不消散飘荡在上空周若水亲眼见到自己死后,母亲与哥哥惨死,姨娘扶正,庶妹与自己的未婚夫早已暗度陈仓,嫁入侯门这一世,周若水不再与人为善,为保母亲与哥哥平安化身厉鬼,让上一世欠自己的全部讨回来再次睁眼,周若水回到自己去世的六年前,自己还未出阁,依旧是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此文为《宫闱深深》里女主叶舒云的小儿子宇文潇的故事 内容标签: 重生 主角:周若水、宇文潇 ┃ 配角:一众炮灰 ┃ 其它:重生复仇 ===============   第一章 前世      锣鸣声阵阵响起,   华美的喜轿,红幔上金丝线绣着牡丹,流苏倾泻,寸寸流光,美丽而耀眼,羡煞了一群街边少女。   盖头下的周若水昏昏沉沉,被人扶着拜了堂送入洞房。周若水坐在新床上,一个时辰后才恢复神智。   恢复神智的那一刻周若水发现自己竟然穿着大红衣服心中一惊,一把掀开自己的盖头,看着身在的房间,这是哪?   周若水惊愕之下回想着,自己一早明明在自己房间里准备为今日出嫁的庶妹添妆,可头一晕直接昏了过去。   此时周若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自己那个好父亲和那对狼心狗肺的母女搞得鬼,自己堂堂兵部尚书嫡长女竟然要嫁给一个废人!   周若水气的浑身发抖,素来冰冷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周若水往门口走去,不想这时房门被踢开,所谓的新郎,吏部尚书家的小公子一脸阴鸷的走了进来。待看到如花似玉的周若水时,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哟,这不是咱们大齐第一美人嘛,怎么?想跑?”   周若水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十二岁睡遍了自个院中的所有丫鬟,青楼楚馆日日流连,曾想占有自己却被哥哥给打了回去。   与庶妹订婚后依旧想占自己便宜,却被哥哥踢废了子孙根。   这样的人原本是配不上尚书府的千金,可奈何柳尚书是镇国侯的亲信,自己的父亲想攀上镇国侯亦不想退了这门亲事,可不想竟然设计自己嫁了过来。   “柳四少爷,你待如何?”   周若水冷冷吐出几个字,柳安之听到周若水清冷的声音,配着周若水第一美人的容颜,一脸□□“我们拜过堂如今已是夫君,板上钉钉的事不容更改,你,周若水,此生逃不掉了…哈哈哈哈……”   周若水听完柳安之的话神色更为冰冷,自己并非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千金,稍微一想全都明白了。周若水恨,恨自己父亲的凉薄,庶妹母女的恶毒,可如今这柳府,没有一个自己的人。   周若水拼命想着脱身之计,可柳安之又如何能让周若水逃脱。当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不顾周若水的挣扎,将她以大字型吊在了房梁上。   周若水又惊又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撕碎,皮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自己身上,柳安之更是拿了一个硬物强行破了自己的处子之身。   “贱人!你那哥哥将我变成废人!我有今天全是你这个贱人作祟!贱人,贱人!!”   柳安之不停的抽打周若水,疯狂的报复他们兄妹害得自己不能人道。周若水死死咬住嘴唇,不想在这禽兽不如的人面前失去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柳安之发泄完自己的□□,周若水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浑身血污。柳安之见周若水一声不吭,心下更为恼怒“好啊你个贱妇,装什么清高!不叫是吧?老子让你知道厉害!”   柳安之气急败坏之下又是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直到周若水奄奄一息才放她下来。   周若水原以为自己就此可以解脱,离开人世,却不料柳安之唤来十名小厮带到周若水跟前,小厮们见到周若水倾城容颜,身上不着寸缕,虽处处血污却难掩一身风华。   “她,赏给你们了,可不要玩死了……”   周若水此时已经没了力气挣扎,却又不愿意被人如此侮辱,周若水闭上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往舌头上咬去。   最后那一丝疼痛后,周若水意识模糊,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小厮们正跃跃欲试,想尝试第一美人的滋味,却发现周若水已经没了气息。   “少爷,她,她,她死了……”   第一个上去的小厮发现不对立马告诉了一旁准备看戏的柳安之,柳安之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这样就死了?真没用。今日丢出去不妥,先把她丢在房里,三日后丢去乱葬岗。”   柳安之考虑到自家老爷子的威严不得不下了一个自己觉得十分不满的决定。柳安之最后看了一眼周若水的脸,冷冷一哼转身离去。   死去的周若水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一缕幽魂飘荡在上空。周若水看着自己的尸体,素来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苦笑。   周若水才貌双绝,通史诗懂事故,却不料落得如斯下场。周若水不忍看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身躯,慢慢飘在空中,回到了周府。   周若水没想到,回到周府才是自己最大的打击,因为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发现母亲与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男人通奸,此时正掐着母亲的脖颈,周若水扑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了父亲的手里,那双眼的空洞让周若水红了眼。母亲死时,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周寒明抱着母亲的尸体嚎嚎大哭,可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却刻薄的说道“贱妇如此,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人,本官要写休书,休了这不知廉耻的贱人!”   周泰不屑的目光扫向地上没了气息的结发妻子,大笔一挥,很快一纸休书丢在了母亲身上。   “如梦,你打点一下,过两日本官开宗庙将你扶正,你以后便是本官的夫人,蓉儿与天儿便是本官的嫡子嫡女。”   周泰的话音一落,周若水充满恨意的目光紧紧盯着被称为如梦的李姨娘,李姨娘满面喜意,依偎在周泰怀里“妾身谢老爷。可是老爷,姐姐去了,还有大少爷和大小姐呢…”   周泰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不屑道   “贱人生的贱种也配?还不知道打哪来的野种,咱们周府容不下野种放肆!”   周寒明听到这话神色一僵,抱着母亲的手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那儒雅的父亲嘴里说出来。   周若水闭紧了眼眸,心中满是悲戚。父亲的薄凉害了他们母子三人,想来自己与母亲的离世,哥哥也不远了…   正如周若水所料,当天夜里,周寒明被人强行灌下了□□,七窍流血而亡。周寒明与余氏的尸首被李姨娘下令一起丢去了乱葬岗。   周若水不断地颤抖,心中慢慢烧起一团火,这团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几乎要毁灭一切。   周府的海棠苑却是异常高兴,周若水看到李姨娘为周蓉挑选着首饰,周蓉得意的说道“娘,咱们可是苦尽甘来了,伏低做小这么多年终于弄死了那三个贱人!从今以后娘就是夫人,我与弟弟就是嫡出,看还有谁瞧不起我们!哼,周若水那个狐媚女人,想当嫡女嫁给玉哥哥,也不看自己那短命相!”   周蓉面色狰狞,李姨娘拍了拍她的手,笑道   “咱们蓉儿与陆世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瞧今天他送给你的那对龙凤镯子,那可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周蓉听到这话小脸一红,摸着自己的小腹,得意的笑道   “娘…女儿这不是怀了世子的骨肉么?只等后日入府了…周若水做梦也想不到,玉哥哥与我早就情投意合…”   周若水本因为周寒明的死怒气冲冲的飘来海棠苑想看这对恶毒母女到底有没有一丝愧疚,却不想听到这么一出消息。   周若水对陆显玉并无男女之情,只因婚事是宫里的贤妃赐下才注意到此人,不想外人所道的谦谦君子内里是如此不堪。   周若水仰天长笑,双眼流下血泪。周若水素来提防李姨娘母女三人,亦知道自己父亲的凉薄,可没想到他们的狠毒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周若水恨,恨自己知道他们的狠毒却放任他们在府里作威作福,因为自己的放任,母亲与哥哥才会遭人陷害惨死。   周若水几乎崩溃,毫无意识的飘荡在空中,双眼空洞,那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实不断刺激着周若水,就算是一缕幽魂,周若水亦感觉到了周身的冰凉。   周若水漫无目的的游荡,在两日后看见自己的庶妹嫁给了自己的未婚夫,郎有情妾有意,自己当真是有眼无珠,亏得自己以为自己懂得人情世故揣摩人心。   周若水不想看到庶妹笑靥如花的脸,飘飘荡荡来到了柳府,正好看到自己的尸首被一卷草席包裹着丢进了乱葬岗,好巧不巧,正与前两日丢过来的母亲与哥哥放到了一处。这样也好,就算死,一家人也在一起…   周若水心中绝望,这样的死去周若水不甘,她想报复,报复那些欠了她母子三人的人,让他们用鲜血祭奠亲人的离去。   周若水双目赤红恍如厉鬼,只见四周来了几只野狗,往自己的尸体扑去。哈哈哈,原来连自己的尸首也保不住吗!   正当野狗扑过去时,天上飞来一只鹰,赶跑了那几只野狗。飞鹰围着周若水的尸体盘旋,很快他的主人来到。   周若水定睛一看有些发愣,这是当朝皇后的次子十一皇子宇文潇,大齐的战神!   宇文潇虽疑惑飞鹰为何盘旋不离,却还是将飞鹰唤了回来。正想离去,却看到了周若水那张容颜,一愣之下,宇文潇的眼里闪过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愫“这不是周家大小姐?咦,寒明?周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潇看到这三人的尸体十分惊讶,随即又拧了拧眉头,唤来自己的侍卫,小心将三人埋葬。   “去查查,周府发生了何事……”   周若水三人的尸体埋在了附近的山顶,周若水十分感激的看着宇文潇,可惜,她却报答不了。   周若水来到坟头,素面朝天,吼道   “苍天在上,我周若水以灵魂诅咒,有朝一日若能重来,我必让欠我之人生不如死!百倍偿还!”      第二章 重生      周若水半眯着眼睛倚在墨绿色的大迎枕上,嘴角微垂,眉心微皱,整个脸如幽幽生辉的白玉般透着遮掩不住的芳华,却因为几分惆怅而失去了几分舒心。   屋内都是素雅清冷的摆设,青色的罗帐,青色的床幔,放置衣服的墨色柜子,在床的旁边放着一架古琴,桌,案几全是上好的梨花木。   周若水的一应用度都很好,屋子中也摆放着很多的珍贵物件。周若水乃尚书府嫡女,母亲又是荆州大都督的嫡女,这样的身份下,周若水在尚书府生活还算不错。   一旁的香炉中冒丝丝香气,是周若水最喜欢的梅香。周若水望着窗外淅沥沥的春雨,自从三天前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回到六年前。整整三天,周若水这才真的知道自己活过来了。   此时的周若水不过九岁,从十五岁的惨死到突然重生到九岁,周若水还有些迷茫。想到前世自己受到的锥心之痛,周若水仍然觉得身子疼的刺骨。还有母亲与哥哥的枉死,周若水眼里冒出一丝鬼气。   前世他们害死母亲与哥哥,如此那般陷害糟蹋自己让自己年纪轻轻香消玉殒,他们明明是自己的亲人,就算周若水知道他们的薄凉,但怎么可以薄情至如此境地?   周若水的手紧紧捏成拳,眼眸冷如寒冰,这一生,自己一定要护着母亲与哥哥,周若水身上散发的冰冷之意,那些作践自己母子三人的人,这一生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一会,一个着浅绿色印着荷叶的婢女端着一碗银耳羹进了屋子,看见周若水冷淡的看着窗外,皱了皱眉,将木案放到桌上,拿了件披风披在周若水身上,柔声问道“小姐,今儿要去大厅用晚膳,用些银耳羹垫垫肚子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若水回过头,眼底带着淡淡的暖意。这个婢女明唤墨竹,自小服侍周若水。   “嗯,拿来吧。”   周若水记得,母亲被父亲掐死的时候,是墨竹死死护在母亲身前,被父亲一脚踢到墙壁上当场身亡。   周若水一如既往的冷淡,墨竹是习惯了周若水这副模样,只是觉得自家小姐自三天前醒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依旧冷淡,可眼底却有着化不开的冰寒。   墨竹虽然疑惑却也从没相问,她是小姐的丫鬟,一辈子都忠于小姐,小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小姐。   墨竹将装着银耳羹的瓷碗递给周若水,周若水接过来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周若水想到今晚就能见到前世那些仇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要再次见面了呢…   半个时辰后,周若水带着墨竹墨兰前往正厅。尚书府内,假山嶙峋,树木成荫,亭台楼阁四处林立,水池清凛,雕廊画柱甚为精美。   周若水看着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家,这才发现,这些东西是李姨娘最喜爱的。母亲出身大族,虽用度精致可更喜欢大气宏辉,反而李姨娘,出身江南,最爱这样的亭台楼阁。   周若水冷淡一笑,前世,自己以为全部都看通透了,没想到重活一世看的更加仔细。这尚书府,父亲可从没当自个母子三人是主人吧。   周若水走到正厅,见到尚书府所有主子都来了,周若水看到阔别已久的“亲人”,还真有点“怀念”呢。   周若水带着淡淡的笑意向母亲余氏行了一礼后坐到自个的位置上。周若水与周寒明是双生子,余氏自从诞下这对龙凤胎后再无身孕。   倒不是余氏不能生,只是余氏对周泰打心里的厌恶,自有了孩子后如同守了活寡般,再也不肯让周泰近身。余氏无宠,凭着过硬的家世与一对子女牢牢握住府里中馈,为此周若水与周寒明在府里的生活过得不错。   周若水冷淡的性子像足了余氏,而周寒明虽然也冷淡,却比周若水好一些。   而有人却看不惯周若水冷淡清高的模样,讥讽道   “大姐姐,你怎么只对母亲和大哥哥笑,不对妹妹和姨娘笑呢?难不成看不起我们不成?”   说话的正是周蓉。周若水抬起眼眸看过去,周蓉只觉得冰冷无比,浑身一抖,躲在李姨娘后面再不说话。   “大小姐何必吓蓉儿,蓉儿还小…”李姨娘看见周蓉被吓到立马不乐意了,看着周若水十分不满。   周若水勾起一抹冷笑,不屑的看着李姨娘   “李姨娘哪只眼睛看到我吓二妹了?李姨娘,二妹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就算是庶出是姨娘所出,也不是你一个半奴半主的姨娘可以直呼其名的。”   周若水说完李姨娘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周若水心里不屑,前世自己就能完败李姨娘,只是看到母亲心如止水懒得对付她罢了。这一世,自个绝对不会放过这对母女。   “还有,李姨娘,你不过是个姨娘,什么时候能坐下说话了?二妹还站着呢?”   大齐嫡庶尊卑十分明显。嫡出子女在家中地位颇高,而姨娘,不过是个奴才,除非赐坐,否则绝不能坐。李姨娘在尚书府素来骄横惯了,没想到今日余氏没开口却被周若水给训斥了。   李姨娘想反驳却发现无法开口,大齐律例如此,李姨娘只能愤愤起身。周若水是嫡女,比之庶女高了不是一星半点,比姨娘更是不知高了多少。   李姨娘暗恨不已,虽不曾用怨怼的眼神直射周若水,可眼底的冷光却是藏也藏不住。姨娘!姨娘!为何自己是妾!明明老爷那么喜爱自己,却被余氏和她一对子女占了上风!   相比李姨娘的不甘,余氏与周寒明则是有些诧异周若水今日的举止,怎么突然针对起李姨娘了?不过二人都是有分寸的人,想着今晚回去问问周若水看看。   “老爷来了。”看到李姨娘败在周若水手里,卫姨娘与齐姨娘都高兴的很。二人本想借机刺李姨娘几句,却发现周泰来了,连忙出言行礼。   “父亲。”看到周泰来了,周若水知道,明面儿上的斗争暂时结束,只不过,接下来吃饭的这点时间里,不知道能不能太平了。   周泰来了,自然是要开饭。周泰坐到主位上后,余氏坐到周泰左手边,周若水挨着余氏坐,周寒明坐到周泰右手边。   李姨娘看到余氏母子三人的位置暗恨不已。想她自己也生了一子一女,却永远坐不到这个位置!   众人落座,秉着食不言寝不语,一声不响的用完了晚膳。结束后,李姨娘开口说道“老爷,二小姐的教习嬷嬷今天回乡祭祖去了,婢妾想,二小姐这几天能否跟大小姐一道学习,也好不落下功课。”   李姨娘笑容满面,周若水母子面色却都阴了阴。周若水的教习嬷嬷可是从宫里出来的,李姨娘想占便宜想的真好。   “老爷,若水的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当时来府里只说了教导若水一人。蓉儿要学,吴嬷嬷可不一定会教。若惹得吴嬷嬷不满回宫里向贵妃娘娘告一状,咱们尚书府可要多生事端了。”   余氏眼见周泰就要同意,淡淡的说道。周泰刚想说的话噎在嘴里,听了余氏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夫人说的有理。蓉儿的嬷嬷回来之前,先跟莲儿一起学吧。”   周泰说完后甩了甩衣袖,带着一丝不快的离去。余氏见周泰走了,也起身,带着自己一双儿女离去。   周若水跟在余氏身后,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前世今生,李姨娘都提出了这个要求。不同的是,前世母亲允了。可吴嬷嬷却觉得母亲不尊重她,第二日就不曾再来。后来,母亲就与不久后成为皇后的叶贵妃淡了联系。   今生,自己先是针对了李姨娘,母亲怕是也感觉到了,这才拒绝了李姨娘。想想方才李姨娘吃瘪的模样,母亲冷漠却顺着自己的样子,周若水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周莲,齐姨娘的女儿,尚书府三小姐,年七岁。   正经的几位主子走了,李姨娘的脸色一下阴沉起来,狠狠瞪向余氏离去的方向。卫姨娘与齐姨娘相视一笑,并肩离去。   “贱人!仗着正室身份如此欺压我,终有一日,我定要你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李姨娘愤恨的带着周蓉与周寒天回了绿菊苑。而周若水周寒明则是去了余氏的朝霞苑。   “若水,你今日为何针对李姨娘?”   三人坐下后,余氏的乳娘许嬷嬷上了茶,余氏便出言相问。而周寒明也是看向周若水,唯许嬷嬷一脸疑惑。   “李姨娘是妾,妾就该有妾的模样。母亲,您是尚书夫人,若水与哥哥是嫡出子女,一直被一个小小的妾明里暗里的挑衅算个什么事?”      第三章 亲人      余氏有些诧异周若水会这样说,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素来高傲冷淡,对小妾从来不曾上心,今天说出这样的话,余氏不禁皱了皱眉。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余氏不解,周寒明同样如此。周若水看着这两个最亲近的人,略微沉思。周若水知道,自己死过一次重生回来的事不能告诉母亲与哥哥,可怎么说才能让他们放心呢……   屋内寂静无声,许久后周若水打定主意,缓缓开口   “女儿前几天做了个梦,梦里女儿惨死,母亲与哥哥在女儿死后被李姨娘陷害致死。人说,梦是示警,女儿想,若李姨娘再也没有这个能力,我们母子三人才能平安。”   周若水半真半假的说道。而余氏与周寒明听到有些震惊,以梦示警,这事并非没有发生过,可从周若水嘴里说出来,二人觉得十分诡异。   “以梦示警,未免荒谬。”周寒明淡淡说道。   余氏看着周若水,素来没有波澜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柔色。余氏看着自己一双儿女,想想他们已经九岁了。这九年,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周泰的冷漠,才造成了他们的早熟。   “若水,你当真决定了?”余氏没理会周寒明的话,只轻轻叹息一声后问着周若水。   周若水严肃的点了点头。余氏无奈的摸上了周若水的额头,柔声说道“她是姨娘,总归是你的长辈。我是尚书府的当家主母,对付她,你莫要动手,与你名声有害。”   余氏虽冷淡,可对一双儿女却是疼爱。余氏知道,自个的女儿认定了死理就不会改变,既然如此,由她这个做母亲的为她解决后顾之忧。   周若水与周寒明听到余氏的话都震惊不已。这些年,余氏放任这些小妾,请安服侍从来不要她们过来。今日被自己短短几句话就改变十年的习惯。   “娘……”   周若水眼眶一热,扑倒余氏怀里。余氏瞧着多年没对自己如此撒娇的女儿,面上露出笑容,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母子三人说完这事,开始说起了其他有趣的事。周寒明如今在国子监念书,因他过于冷淡,除了平南侯与他还有几句话,旁人极少有联系。   周若水看着还没被害死的母亲与哥哥,这一室的温馨周若水满足不已。周若水暗道,这一世,我们母子三人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许久后,天色渐晚,周若水周寒明起身回房。   “妹妹,总觉得你哪不一样了。”路上,周寒明淡淡开口。   “哥哥多心了。我还是我,还是娘的女儿,哥哥的妹妹。”   周若水带着笑意说道。周寒明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妹妹,终是没说什么。   “你不愿说,我不勉强。只要你记得,我们永远都在你身后。”   周若水听到这话心里感动,这才是亲人!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又怎配做自己的亲人!   “我知道,哥哥一定会保护若水和母亲的。”   周若水按下自己的感动,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   周寒明看到这个笑容怔了怔,多少年了,若水一直冷漠孤傲,这样的笑容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周寒明笑了笑,上前捏了捏周若水还带着稚气的脸颊,笑道“还是个小丫头……”   周寒明说完松开手转身大步往前走去。周若水因这句话眉头挑了挑,小丫头?算算自己的前世加上今世的年纪,都成二十多的妇人了。   周若水带着与亲人的温馨回到若华苑。沐浴后,周若水坐在床头,思索着这几年发生的一件件大事。周若水想,既然重生,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上一世,自己死的时候皇位争夺的十分激烈。自己的未婚夫乃镇国侯世子陆显玉。虽周若水对他无甚感情,可他与周蓉竟然勾搭成奸。想来,周蓉嫁过去,父亲一定支持的十皇子。   周若水冷笑不已,就陆家那样的人品,十皇子又是陆家教导出来的,又能好到哪去!   周若水又想到,前世最后,为自己母子三人收尸的竟然是定王。定王乃当时太子的胞弟,手握重兵。周若水可以想到,最后登基的一定是太子,尚书府最后一定被斩杀的一干二净!   想到这样的结局,周若水觉得畅快不已。如今三月,在过几个月景德帝就会立现在的叶贵妃为后。周若水想,这会不会是个契机。   余氏与叶贵妃关系还算不错,不然也不会从叶贵妃那走了路子为自己找来了教习嬷嬷。今生,若能与叶贵妃关系更进一步,谁又敢像前世那般陷害我们母子三人?   周若水眼底寒光乍现,李姨娘,这一世,我定让你们母子三人尝尝你当年做下的孽债!   次日,朝阳升起,余氏让许嬷嬷传达到各院,每日请安。这个消息一出,所有的姨娘都震惊不已,这余氏十年不理世事,现在是要管理起自个了?   不少姨娘不愿意,可奈何余氏当家主母,她们不敢不从。且,这十年来,后院权柄在余氏那稳稳拿着,姨娘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前往朝霞苑,进行十年来第一次的请安。   “夫人,婢妾来晚了。都是老爷,让婢妾好好休息,错过了给夫人请安的时辰,还请夫人莫怪。”   正当姨娘们忐忑不安的与余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时,李姨娘终于来了。   众人瞧着李姨娘的姿态,刚进门没两年的姨娘含着嫉妒恨意的紧紧盯着她,而与李姨娘差不多时间进门的姨娘,比如齐姨娘,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齐姨娘是余氏进门八个月进的尚书府,当时余氏怀着身孕,齐姨娘可是记得,李姨娘那会每天惺惺作态的刺激余氏,结果被余氏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整治的三个月下不来床。   齐姨娘想,这李姨娘风光太久了,都忘记余氏冷淡外表下的凌厉手段了。   李姨娘半屈膝的行着礼,余氏当没看见,转头与齐姨娘说话“昨儿瞧见三姑娘,规矩学的不错。过几天叶府大夫人的寿宴,让她跟着一起吧。”   余氏说完齐姨娘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叶府,那是宫里贵妃的娘家,贤王的外祖家。能去叶府的,都是达官显贵。虽然三小姐还小,可若能在贵人面前露脸得个好印象,那是有大福气的。   “婢妾谢夫人恩典。”齐姨娘欢喜之下忙起身向余氏行礼道谢。   齐氏坐下后,余氏又淡淡说道   “下午我会让兰绣阁的师傅过来给三姑娘裁制新衣,回去好好让三姑娘学着规矩,叶府的寿宴上莫要出了差错。”   齐姨娘见余氏说完连连点头“婢妾晓得,婢妾一定监督三小姐,不会丢了尚书府的脸面。”   齐姨娘十分欢喜,而还在行礼的李姨娘面色极为不好看。她何尝看不出来,余氏这是故意刁难下自己的脸子。   “夫人,您可不能偏心。只带三小姐不带二小姐去。”   李姨娘不甘,斜眼见到齐姨娘欢喜的模样,出口说道。   这时余氏好像终于注意到李姨娘,平静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才淡淡开口“不敬嫡母乃不孝,不敬嫡姐为不尊,二姑娘的规矩,我瞧着不怎么样,就留在家里学着吧,以免哪日出门给尚书府遭了祸事。”   余氏不咸不淡的说完,李姨娘终于忍不住了,刷的一下起身,身子晃了晃,眯着眼看着余氏,不满道“夫人好生偏心,二小姐才艺双全,怎会给尚书府丢脸。夫人这是见不得婢妾与二小姐好吧?”   李姨娘挑衅的看着余氏。余氏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盯着手中的茶杯,亦没回李姨娘的话,只问道“李氏,我让你起身了吗?”   李姨娘听到这话面色一僵,恶狠狠的盯着余氏,突然想起来,当年余氏也是这样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不但勾走了周泰的心,还让家里两个老不死的一直庇佑。   “婢妾行了这么久的礼,夫人若是看见为何不让婢妾起身?婢妾并不曾做出什么错事,夫人故意整治于理不公。”   李姨娘这话说完,余氏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   “李氏,你不过是个姨娘,尚书府的奴才,本夫人是当家主母,让你行个礼又如何?李氏,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本夫人岂是你一个奴才能说教的!”   余氏左一句奴才右一句奴才,将李姨娘的脸色说的煞白。李姨娘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可她会讨周泰欢心又够狠心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现在被余氏三言两语就说不出话来,其他姨娘看到都幸灾乐祸,唯李姨娘将余氏在心里咒骂不停。      第四章 寿宴      五天后,叶大夫人寿宴。这五天,李姨娘与周蓉上蹿下跳的想把周蓉弄去参加寿宴。可余氏不松口,周泰去说亦没有答应。   无法,李姨娘与周蓉只能眼睁睁看着余氏带着周若水周寒明与周莲前往叶家参加寿宴。   周若水穿着浅紫绣着梅花的襦裙,披着白底绿萼梅披风,衬得肌肤更加晶莹剔透。头上挽着的双罗髻,中间簪着粉色碎花琉璃带细小碎钻流苏钗,走路的时候,流苏细细洒动,好似将所有的阳光都汇聚在了上面,夺目耀眼。   当周蓉跑到门口希望余氏带着自己一同前往时看到周若水的打扮,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   周若水的衣服首饰一应用度素来是府里最好的,不仅因为她是嫡女,更因为余氏丰厚的嫁妆。   周若水经过周蓉身边,见她露出嫉妒贪婪的神色冷冷一笑。前世自己死后,母亲与哥哥惨死,母亲的嫁妆就落到李姨娘的手里。这辈子,周若水绝不会再给李姨娘母女机会!   周若水与余氏都选择无视周蓉,二人上了马车后,周莲亦上了后面的马车。   周蓉见到平时自己向来看不起的周莲都能去,而且身上的衣服首饰比自己佩戴的还要华贵,差点被气哭了。   周莲的生母齐姨娘是京城的富商,手里银钱颇多,周莲又是齐姨娘唯一的女儿,齐姨娘更是舍得往周莲身上砸银子。   当马车离去,周蓉依旧在尚书府门口,直到马车不见踪影,周蓉才气的直跺脚,跑到了绿菊苑。   赶来的李姨娘看到周蓉怒气冲冲的跑到房间,遣散那些下人之后,也进了房间,当看到周蓉一脸狰狞的表情时,说道“你这副样子若是被你爹看见了,别说这次的宴会,便是下次有何宴会都没有你的份儿!”   “姨娘,我不甘心!凭什么那两个小贱人能去寿宴我不能去!”   周蓉见李姨娘不安慰自己还数落自己更加不满,狠狠砸了一套瓷器,李姨娘见女儿如此沉不住气,眼眸一眯,淡淡说道“不甘又如何?你不是嫡女,夫人不带你去,连你爹都没办法,你不甘也得甘。”   李姨娘这几天算是想明白了,余氏这些日子不再放任府里的姨娘,也不会再放任这些庶子庶女。虽不知为何余氏突然性情变了,可李姨娘知道,自己不能再向从前那般对待余氏了。   周蓉听完李姨娘的话原本狰狞的面孔渐渐恢复以往,眼神里满是算计,闪烁不定,然后勾起了一抹冷笑。   “我知道了。姨娘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沉住气。只要女儿算计得当,嫡女的位置一定是女儿的,而姨娘,也会成为尚书府的夫人!”   余氏与周若水此时坐着马车,并不知道李姨娘母女的对话。几人坐了近一个时辰的马车才到了叶府。   叶府位临京城东面,俗称“贵人区”。这里住着的都是王公大臣百年世家。   而尚书府,兴起不过十几年的事,东面的贵人区根本买不到宅子,只能在南面的“富人区”。富人区住着的都是一些在京城没多少根基的官员或者富商,尚书府那点家底在南面有个宅子已经很不容易,且那宅子还是余氏的父亲给弄到的。   周若水此时在想,周泰今日所得,到底有自己的几分实力在里面。   可不容周若水多想,马车停了下来,叶府到了。叶府门前人来人往,作为叶大夫人的寿宴,叶家未来当家主母,贤王的外祖家,自然是迎来送往,十分热闹。   周寒明已经九岁,被前院的小厮迎了进去。余氏,则是带着周若水与周莲跟着嬷嬷去了后院招待女眷之处。   一路上,走着用大理石铺成菱形勾缠不断图案的行道,穿过深远曲折的庭廊,放眼望去,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透露着大气,而大气中,处处透露着对细微之处雕琢的精致。   走了好一会终于来到举办宴会的花园。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的热闹景象,已经有好些客人到了,或三五成群的结对赏花,或在凉亭品茗聊天,当然作为此次宴会的主人叶大夫人还没有露面。   嬷嬷将她们领到花园后便离开了,在这里另有其他的人伺候。而这时,贤王妃与叶大夫人一起来了,众人见到贤王妃连忙跪下行礼。   “诸位都起来吧。今天是大舅母的生日,本妃不过是来恭贺的客人,无需多礼。”   贤王妃见到众人行礼,温和的让众人起身。接着,与叶大夫人去了凉亭坐着。很快,二人身边围绕起了不少命妇小姐,争先与二人攀起了关系。   这次,周若水才仔细打量起了贤王妃,未来的太子妃。周若水记得,贤王妃是个端庄温和的女子,与贤王琴瑟和鸣,很得叶贵妃看重。   余氏带着周若水周莲现在花丛旁,余氏看到不远处的一群小姑娘,说道“若水,年轻姑娘都在那头赏花呢,你带着三妹妹过去玩吧,可不要失了礼数。”   周若水与周莲听了都应下,余氏这才去了自己熟识的夫人那说话。   余氏走后,周若水便带着周莲朝几个她相熟的姑娘走去。周莲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在这里她们一个人都不识,身心都有些害怕,只能紧紧跟着周若水。   “若水……”   周若水从前不喜这些宴会,很少跟余氏出来。这么久不见,几个人都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   周若水平静的回应着这些小姐们的话,不会过于冷淡让人觉得清高,也不会过分热情让人觉得谄媚,谈吐得体,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却硬是比旁的人多出一份不可比拟的气势。   一旁暗中观察的夫人都暗暗点头,相互询问这是哪家的姑娘。而周若水与她们一阵寒暄过后,便将周莲介绍给了其他的人。   小姑娘们本就年纪不大,虽周莲是庶女她们看不上眼,但看在周若水的面子上到也没有冷落了周莲。   “若水妹妹,你可是很久没参加茶话会了,今天你来了,不留下几幅墨宝你可不准走!”   叶大夫人的女儿叶青鸾见到周若水,兴致勃勃的说道。有叶青鸾起头,其他人跟着起哄,周若水被闹的没有办法,只能应道“真怕了你们,我画就是。”   周若水心里无奈,她这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叶青鸾从来都不管,见着自己就讨要画作。   不过也是周若水与叶青鸾关系不错,前世两人关系就好,这一世周若水见到好友更有感触。   因周若水应下了,叶青鸾马上让人上了文房四宝,摆在树下的石桌上。   周若水等人走了过去,周若水微微挽起衣袖,一身风华静立桌前。拿起狼毫,微微思索一番,随即垂首作画。   周若水周身的清冷仿佛经过生死的淬炼,不惹一丝尘埃的眸子不带分毫情感,这一身素雅襦裙的女子,纤纤素手,挥毫泼墨,没有不耐。   很快,周若水画完,放下狼毫。叶青鸾见周若水画完很是兴奋,上前拿起画作与众人一同欣赏。   宣纸上,百花盛放,姹紫嫣红遍地盛开。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娇艳的海棠花,竞相怒放。   “整幅画运笔细腻流畅,颜色鲜明却很和谐,好一副百花盛开图。”叶青鸾由衷的赞叹。   众位小姐围着画作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若水,不如你在画上再提一句诗?”秦侍郎家的二小姐秦思婷说道。   周若水想了想,点了点头。从叶青鸾手里接过画作,拿起笔在画作右上角写道“一花独开不是春,百花争艳香满园。”   周若水写完,众人发出惊叹声。   “若水,你的诗越写越好了!”叶青鸾赞叹道,眼底尽是欣赏与佩服。   周若水淡淡一笑,不多言语。前世,自己就是京中才女,颇负盛名,这一世,自己虽然不太在意这些虚名,可借此打击李姨娘母女,她还是很乐意的。   众人说说笑笑好一会后,叶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通知开席。叶青鸾将画作交给身旁的丫头后,领着众人前往。   周若水与周莲找到了余氏后,便一同走向自己的席面。周泰是二品尚书,除却那些王公贵胄,座位还算靠前。   宴会第一环节献礼,叶家的公子小姐一一献上贺礼。周若水瞧着那些贺礼,送的大多都是书画玉石,并无太多新意。   贤王此次过来,不仅是替叶贵妃送来了一大堆寿礼,自个更是送了一尊白玉长寿佛。   当众人看到叶贵妃送来的一件件珍品后,不少人露出羡慕的神色。   不一会正事开席,侍女端上了精致而香味四溢的吃食,园子里余音绕梁的丝竹声乐,赏心悦目的舞蹈,众人和乐融融。   正当周若水以为此次宴会就这么过去时,镇国侯夫人过来了。两年前,陆贤妃为镇国侯世子与周若水赐婚,镇国侯夫人便是周若水未来的婆婆。   周若水看到镇国侯夫人时眼神一闪,一抹阴冷之色一闪而逝。      第五章 前世仇人      镇国侯夫人张氏,生的一副和善的面孔,穿着一身贵气的金织绫罗衣裙,看到周若水,热情的握着周若水的手,笑道“若水啊,我可是好些时候没见到你了,有空多来侯府玩,我可是很喜欢与你说话呢。”   喜欢?周若水心底不屑的冷笑。若喜欢,前世又何来默认陆显玉那个人渣娶了周蓉?自己又为何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这一世,与镇国侯府的婚约,她一定会退。前世之仇,她也一定会报。   周若水发誓,她一定会让镇国侯府和柳家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   “见过夫人。”周若水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淡淡的朝着张氏福身行礼。   “叫什么夫人,这大了越发的与伯母见外了。”   张氏再次伸手拉起了周若水,带着真心的赞美道   “瞧瞧多日未见,可是出落越发的漂亮了。”   平心而论,张氏对周若水这个未来儿媳妇还是挺满意的。虽不是出身侯门勋贵之家,却有一个二品的尚书的爹,更有一个封疆大吏的外祖。   两者都是手握实权的重臣,对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极好的助力。唯一令张氏不满的,就是周若水那副冷淡的性子。   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   “夫人谬赞。”   周若水不好再次避开了张氏的手,那就显得太过刻意,只微微垂下了眼睑掩去了眼底的恨意。   “瞧,还害羞了。”张氏扭头看着余氏笑的愉悦。   “夫人你可别逗她了。”   余氏也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任谁夸奖自己的儿女都是件高兴的事。   张氏看向周若水,余氏笑着朝周若水说道   “我与夫人说会话,你先带着莲儿过去玩吧。”   周若水点头告退,带了周莲直接去了西厢,与那些小姐们一起听戏。   当周若水与周莲走在半道上时,迎面而来一波公子哥,当他们看到周若水时,不少人眼底闪过惊艳之色。   周若水现在九岁,虽未长开,可一身的风华配着周身冷淡的气息,遮挡不住的绝色。   公子哥里,周若水的未婚夫陆显玉,柳尚书的四公子柳安之也在其中。当陆显玉和柳安之看到周若水时,眼底同样露出惊艳的光芒。不同的是,陆显玉纯粹是惊叹,而柳安之却是yin秽。   “若水妹妹。”   陆显玉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越□□亮,在一众公子哥的羡慕中,向周若水走来。   而周若水,前世因陆显玉而死,对陆显玉憎恨不已,看到他,周若水散发的冰冷气息越发浓厚。   “世子。”   因为还有不少人在场,周若水不能不理会陆显玉,强忍着恶心带着周莲一同行了礼。   陆显玉狐疑地看向周若水,敏锐的捕捉到周若水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和厌恶。   怎么会讨厌自己呢?陆显玉心里很是不解,他们自贤妃赐婚后见过几次,细细想来自己没有得罪过她啊?什么时候自己令她如此厌恶了?   陆显玉想不明白,而周若水也不想与这披着人皮的狼说话。   “世子,若水要与三妹妹去西厢,还请世子行个方便。”   周若水见陆显玉没有离去的意思,只能出言说道。   陆显玉这时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带着歉意的说道   “是我不是,若水妹妹先走。”   陆显玉说着就让开了身子,周若水看也不看陆显玉一眼,带着周莲扬长而去。   周若水来到西厢,戏台上已经唱了起来。周若水与周莲坐下后,周莲因为年纪小,对戏台上热闹的模样一下就吸引住了,看的津津有味。   周若水,冷淡的看着戏台热火朝天,觉得无趣的紧。好不容易等着散场,余氏也回来了,这才与余氏一起坐着马车回府。   回到尚书府,周若水便直接回了若华苑。当周若水一关上房门,脸阴沉的厉害。   周若水拿出袖中的帕子,上面染着点点血迹,而手掌上还残留着方才在叶府留下的伤痕。   这正是周若水见到陆显玉与柳安之时,忍住冲上去杀了他时留下的痕迹,周若水神色冰冷的盯着帕子,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周若水睁开双眼,那股滔天恨意隐了下去。周若水知道,这一世,她占尽了先机,一定能将上辈子的仇人全部推入地狱。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等!等自己有了实力,有了机会,将他们一个一个铲除掉。   次日一早,周若水前往余氏住的朝霞苑与余氏用早膳。正当两人用完,各院的姨娘和小姐到了。   周若水疑惑的看着余氏,余氏慈爱的摸了摸周若水的脑袋,说是自己下的吩咐让她们过来挑选这季的布料首饰,周若水才点了点头。   以往,都是余氏直接送去各院,今天却要她们一起过来挑选,周若水勾了勾嘴角,怕是今天有好戏看了。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快到夏日,府中新近的衣料缎子和首饰都已呈了上来,按理是要分发给各位小姐和姨娘的,许嬷嬷,让丫鬟们呈上来吧。”   姨娘和小姐请完安后,余氏淡淡说道。余氏说完,就见十余个衣着整齐的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中捧着个精致的木案,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三四种料子。   当周蓉看见为首的两个木案中的料子时,眼中不由得流露出贪婪之色。周若水瞧见后冷冷一笑,那两个木案的料子,素来在尚书府,唯有余氏,周若水与周寒明才穿的上。   周若水淡淡的走上前去,看了看第一个木案里的料子及首饰,余光正瞥见周蓉正焦急的紧咬着双唇,两只小手不住的绞着手帕,生怕周若水开口要了她心怡的料子。   周若水轻轻一笑,这一世,周若水最爱看到周蓉这副模样。   周若水不经意的拿起一支缕空梅花金步摇,周蓉,若不是有李姨娘拦着,怕是直接就上去将自个看中的尽数抢过来。   “大姐姐的衣服真漂亮,是不是这个料子做出来的?要是妹妹能有一件就心满意足了。”   周蓉终于忍不住渴望,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道,话里话外透漏着单纯的羡慕和渴望。   周若水看了眼周蓉指的料子,那是市面上少有的天蚕丝,周若水冷笑,一个庶女罢了,也敢肖想这样的东西。   “放肆!李氏,你就是这么管教二姑娘的?”余氏见周蓉一副贪婪的模样心中不喜,出言呵斥。   周蓉被余氏这么一呵斥,脑袋一缩,躲在了李姨娘身后。李姨娘看着自个这么不争气的女儿,暗自咬咬牙,说道“是婢妾管教不周,请夫人看在二小姐年纪小,饶恕二小姐。”   李姨娘说完余氏冷冷一哼,周若水见玩的差不多了,便指了指那两匹冰蚕丝的料子,一匹水光缎,两匹绣着金丝与银丝的料子。   而首饰,周若水毫不客气的拿走了最好的镯子簪子。周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周若水拿走自己看中的好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小脸涨的通红。   周若水挑好东西,交给墨竹墨兰后,其他的姨娘小姐才上去挑选。因为最好的东西已经被周若水拿走了,周蓉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匹适合三妹妹,齐姨娘,给三妹妹带回去吧。”   周若水见周蓉将手伸向了余下料子里颜色最好的蜀锦,抢先一步拿了过来交给齐姨娘。   齐姨娘也是个识货的,摸上蜀锦那一刹那,再看料子鲜亮的颜色,不正适合周莲嘛?   “还是小姐有眼光,婢妾也觉得这匹料子甚好。”   齐姨娘满心欢喜的接过料子交给身后的嬷嬷,周蓉见状越发不满,再也忍不住脾气,朝周若水吼道“周若水,那是我挑中的!你凭什么拿走!还有,周莲算什么玩意,不过一个卑贱的商户生的庶女,凭什么穿这样的好料子!”   周蓉这么一吼,李姨娘暗叫不好,可来不及她开口,余氏那冷漠却含着怒气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周蓉,这就是你与嫡姐说话的态度!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还有,三姑娘她是庶女,你周蓉也是庶女,你又是多高贵的身份!”   余氏说完,周蓉不甘心,正想反驳余氏,可李姨娘周蓉在身后拉扯,周蓉只能闭上了嘴。   而此时,周莲正害怕的窝在齐姨娘怀里,齐姨娘更是一双美眸恶狠狠的瞪着李姨娘母女。   “二姑娘不敬嫡姐,辱骂三姑娘,今天起禁足芙蓉苑,什么时候改过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余氏根本不理会李姨娘直接拍板下了结论,李姨娘想求情,余氏更是直接打断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从前教导二姑娘的嬷嬷无用,今天就给辞退了,明天我会重新找个嬷嬷过来。李姨娘,二姑娘有此举动你难辞其咎,你既然教导不好二姑娘,以后就不用再见了。今天起,你与二姑娘不可相见,免得把好好一个大家小姐,教导得上不了台面。”   余氏冰冷的眸光看着李姨娘,李姨娘浑身一颤,想说的话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李姨娘知道,求余氏开恩不行,唯有找周泰才有一线转机。   李姨娘不说话,布料首饰的挑选继续进行,可这事一出,众姨娘只想早早离开朝霞苑,于是很快都选好了,分完料子之后便都被各自遣回院子去了。   周若水的目光看着离去的李姨娘与周蓉的背影,李姨娘倒是个有心计的,可惜周蓉太脱后腿。   周若水想,要尽快将李姨娘那一房人斩草除根,还是要向周蓉下手。      第六章 姨娘争宠      “贱人!”   待李姨娘回到绿菊苑,坐在椅子上后,李姨娘伸手往旁边一扫,把桌子上的茶盅咣当一声扫到地上。   “姨娘,莫气坏了身子,想想二小姐,她还要姨娘帮衬呢。”王嬷嬷忙帮着顺气。   王嬷嬷说完将门口的两个丫鬟叫进来,一个收拾地上的碎片,另一个则倒了一杯温的茶给李姨娘。   李姨娘还不解恨,心里一团团的火往上冒,抓起一旁的茶杯又往地上砸去。   明白自家主子性子的杜鹃与杜兰不敢在这个点上上去找气受,于是低头静侯在一旁。   “姨娘,姨娘。”   王嬷嬷是李姨娘的乳娘,皱着眉头,拉住李姨娘苦口婆心劝道“姨娘,多想想二小姐和二少爷,你如此动气不是正中了大房的意?让其他房的看了咱们的笑话。夫人责罚二小姐,您转头就撒气,传到夫人耳朵里,您也落不着好!”   李姨娘听完王嬷嬷的话这才住了手,可李姨娘又突然想到,周若水自月初以来,跟换了个人似得,虽说性子没怎么变,可却不断针对自个这一房。   “嬷嬷,余氏那对母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断针对我与蓉儿,这才一个月呢,蓉儿就被训斥了这么多次,更被余氏禁足了。长此以往,这府邸哪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   李姨娘恼怒不已,她本就颇得周泰宠爱,又生下一子一女,比起无宠的余氏,在这尚书府更为风光。   从前老夫人老太爷在的时候,余氏主持中馈就罢了,可他们去世后,不论自己怎么向周泰吹枕头风,周泰始终不肯将中馈交给自己。   其实并非周泰不想,只是周泰爱惜羽毛,重视名声与仕途,绝不希望落得个宠妾灭妻的名声惹得景德帝的厌恶。   “姨娘莫急,虽说夫人禁足了二小姐,不还有老爷吗?夫人能将二小姐禁足,老爷就能解了。姨娘别忘了,您才是老爷心尖尖上的人。”   李姨娘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没错,我才是老爷最宠爱的人。”   李姨娘当下就有了决断,决定今天一定要把周泰拐到自己房里来,让周泰解了周蓉的禁足令。   夜晚,李姨娘沐浴完,特意挑了一件薄薄的襦裙,领口大开,腰间系着一根银色腰带,看上去极其诱人。   李姨娘更是点上了燃情的香料,只等周泰一来,两人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可李姨娘左等右等,直到戌时末周泰还没来,看着屋外的天色,李姨娘急了,皱着眉吩咐杜鹃“你出去看看,杜兰那个家伙跑哪去了,怎么天色这么晚了还没看到老爷过来?”   李姨娘说着就对镜子摸了摸发髻,看到自己妆容依在,媚眼如丝,更是期盼周泰过来。   身后的杜鹃得了李姨娘的命令,立即跑出去看,过了一会,杜鹃与杜兰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杜兰更是连眼都不敢抬,胆战心惊的望着李姨娘。   水姨娘看着杜兰的模样十分窝火,瞧着门口再没人跟着进来,一把将镜子放在梳妆台上,呵斥道“不是让你去书房叫老爷过来的吗?老爷人呢!”   杜兰一听到李姨娘的呵斥慌乱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把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回禀姨娘,老…老爷去何姨娘那了……何姨娘身边的景心在二门那把老爷请过去了……”   李姨娘一听这话气的发抖,啪的一声,将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何姨娘那贱人!竟然把老爷截走了!她竟然敢,竟然敢与我作对!!”   杜鹃杜兰见李姨娘发了这么大的火气,一声都不敢坑,她们也没想到何姨娘竟然会在二门那请走周泰。   周泰每次回府必去书房,可没想到今天竟然失策了。   “姨娘。”隔壁王嬷嬷听到李姨娘屋子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知道今天周泰没有过来,于是立刻过来安抚李姨娘。   “姨娘,何姨娘不过是一个玩物,您何苦为了她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当!”   何姨娘出身青楼,虽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可在正经人家里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可王嬷嬷忘了,她看不起何姨娘,可李姨娘不过也是个妾,在正室嫡妻面前,也不过是个玩物。最多,是个颇讨主子喜欢的玩意。   “我怎能不气!这何姨娘进门才三个月,分去我多少宠爱!嬷嬷,你别忘了,老爷还年轻,那贱人更是个狐狸精,谁知道这一来二去的会不会就有了子嗣!”   李姨娘说的子嗣才是重点。王嬷嬷听明白了,眼底也露出一丝阴狠。   “姨娘,你有儿有女不必心急。老爷要宠着哪个姨娘,你无话可说,可是姨娘,他们能不能替老爷生儿育女,这你可是能做主的。”   王嬷嬷说着顿了顿,看到身后的杜鹃杜兰,把她们遣退下去,继续说道“只要那些小贱人没有孩子,老爷迟早会对她们断了宠爱,等她们年老色衰,姨娘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老爷一句话都不会有。”   李姨娘听完王嬷嬷的话陷入沉思,好一会后坐下来喝了口茶,叹息道“唯有如此了,此事你亲自去办,不要给人抓到了把柄。尤其是夫人那,她可是不好糊弄的!”   虽余氏一直掌握中馈,可李姨娘得宠,耐不住有人投靠过来,李姨娘亦趁机收买了不少人,给人下药虽然比较困难,却也不是无法操作。   “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王嬷嬷见李姨娘下定决心,笑容满面的应下。   同时,百合苑,何姨娘的院子。美酒佳肴,歌声曼舞,何姨娘穿的大胆,妖娆舞姿,魅惑众生,将周泰迷的晕头转向。   何姨娘更是不断的与周泰饮酒,喝的迷迷糊糊的周泰哪受得住何姨娘如此撩拨,搂着何姨娘就在床上好一通折腾。   次日清晨李姨娘便起身前去朝霞苑请安,迎面正好遇到了何姨娘。何姨娘见到李姨娘不禁弯唇一笑,戏谑的说道“姐姐,听说你昨晚去书房请老爷,都是妹妹的不是,不知道姐姐去请了,不然妹妹一定让老爷去陪姐姐。”   何姨娘言不由衷的说着,看着李姨娘扭曲的神色,肆无忌惮地笑着越过她,进了朝霞苑。   李姨娘死死盯着何姨娘那婀娜多姿的背影,袖中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若不是旁边王嬷嬷提醒着,怕是要一甩衣袖直接走了。   “小贱人,跟我作对,咱们走着瞧!”   李姨娘恶狠狠的说完这话后走进了朝霞苑。   屋内,该到的人都到了,余氏淡淡扫了一屋子的姨娘,深觉厌恶。   不过这么多年,余氏也想明白了,她有一双儿女,不可能离开尚书府。   周寒明是嫡子,尚书府的一切都该是他的。余氏虽然对周泰死了心,可儿子该有的一切,她绝不能少了他。   “后天初一,按惯例要去檀若寺拜佛烧香,若水,三姑娘,李姨娘,齐姨娘都准备着吧。”   尚书府自老夫人在世时,每月初一都要去寺庙进香以保家宅平安,这个习惯下来后成了惯例。余氏主持中馈,每月初一不论刮风下雨都会带着府里的小姐及生下子嗣的姨娘一同前往。   自然,这个规矩尚书府的人都知道。今天余氏说出来时,不少姨娘都羡慕的看着能出府的几人。   身为姨娘,出府的次数是有规定的,并且要向余氏拿出府的对牌,若余氏不同意,那就别想出去了。   而这次,余氏独独落下了周蓉,李姨娘虽不甘心,可一想到周蓉正在禁足,自己又没求到周泰解了那禁足,只能恹恹的不说话。   周若水看到李姨娘的模样,嘴角一勾,说道   “母亲,二妹妹虽然在禁足,可这次去上香祈福就让二妹妹一起去吧。在佛祖跟前,二妹妹也不会生出什么事,若能得佛祖庇佑,说不准二妹妹就改好了呢?”   周若水说完,李姨娘心里一个咯噔。周若水无缘无故说出这话,两房水火不容,李姨娘可不觉得周若水对周蓉好。   可李姨娘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希望余氏同意了,自己再提点周蓉一番,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既然若水开口求情,准了。许嬷嬷,一会你去给二姑娘打点,不可出了差错。”   余氏看了一眼周若水,是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了。   而李姨娘听到余氏依旧不肯让自己接近周蓉,更是气的头顶生烟。一直注意李姨娘的周若水冷冷一笑。   后天的檀若寺之行,她期待的很!      第七章 上香      两天后,周若水等人都到了余氏的朝霞苑里。周若水黑色的青丝挽成流云髻,斜插着白玉蝴蝶簪,身着天蚕丝制成浅至微白的青色襦裙,红色的瓒心梅花丝绦垂坠而下,手腕上一对白玉镯,装扮素雅而不失清艳。   周若水装扮虽简单,可每一件都不是凡品,反而更衬托周若水的清丽脱俗。   周蓉一见到周若水,眼底就露出嫉妒之色。周蓉看着自己身上的普通料子,虽有金银两线,可比起周若水那一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头上也只有一支镶金簪子,手腕上更是只有一支缕空的银镯子。   周蓉垂下头,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心里暗道:一定要除去周若水,等自己的姨娘扶正,一定要让周若水母子三人不得好死!到时候大房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屋子里的人各有所思,等余氏出来后,看着人齐了,便领着众人往大门而去。   此时门口已停了四辆马车,余氏带着周若水上了第一辆,周蓉周莲两个庶女坐到了第二辆,李姨娘齐姨娘坐第三辆,最后一辆则是丫鬟仆妇。   马车四周跟着二十个护卫,在众人坐好后,马车缓缓而行。檀若寺在京城的西面,出来城门再行一个时辰就到了。   等周若水一行人到了檀若寺时,还未至午时。以往余氏来檀若寺都会留宿一宿,今天同样。头一天余氏就派人来檀若寺打点过了,檀若寺的主持将寺庙南面的两个院子整理出来给尚书府一行人居住。   周若水扶着余氏,下了马车。鼻间传来屡屡佛香味,周若水抬眼望去,远处的山葱葱绿绿连绵起伏,眼前的檀若寺掩映在参天的树影下,檀若寺三个字飘逸出尘。   清风拂面,佛香扑鼻,周若水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不少。周若水是重生之人,她从前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可这一世,周若水知道,既然上天给了自己机会,就一定不能错过。而因为重生,周若水对佛祖多了一丝敬重。   “贫僧了然,在此等候施主。”   一个中年的和尚见到余氏下了马车,立即带着两个小和尚迎了上来,双手合十朝余氏等人行了一礼后说道。   “劳烦大师了。”余氏淡淡一笑,还了一礼。   在了然的引路之下,几人到了即将住的院子。余氏再次向了然大师道谢后,便与周若水进了院子。   余氏乃正妻,周若水是嫡女,二人同住一个院子,齐姨娘和李姨娘就没那么好运了,两个水火不容的姨娘和两个庶出小姐挤在一个院子里。   众人安置好后也到了用膳的时辰,因为余氏的打点,倒是不用与旁人一同在饭堂用膳,而是由小和尚将斋饭端到屋子里。   用过午膳,余氏回自个房间休息,而周若水以散心赏花为名,带着墨竹墨兰出了院子,往檀若寺的桃花林走去。   “小姐,檀若寺的桃花开的真好,每次看都看不厌。”墨兰一进桃花林便笑嘻嘻的说道。   周若水听到这话抬头看去,嘴角微微一勾,确实好看。可更好看的,不是桃花,而是人。   周若水记得,前世,自己也是来了这桃花林,却不知从何而来几个黑衣人意图掳走自己,当时是陆显玉救了自己。   周若水冷冷一笑,能来檀若寺上香祈福的都是高官显贵,哪会有不长眼的劫匪进来。当年一事,自己对陆显玉的救命之恩并无怀疑,如今看来是有心人之举。   可周若水看来,陆显玉对自己并无情意,当年也很少接近自己,想想应该不是陆显玉的手段。若自己被劫失贞,反倒对周蓉更有益处。   自己失贞,而周蓉身为尚书府的二小姐,自然身价倍长,李姨娘亦能因为周蓉而扶为平妻。   周若水一番分析过后,计上心头。周若水派墨竹方才有意无意的告诉周蓉,镇国侯世子也来了檀若寺,准备与自己相见。   周若水相信,就算今天这事是李姨娘母女策划的,周蓉为了破坏自己与陆显玉,一定会过来!   果不其然,当周若水进桃花林没多久,就发现身后有一个鬼祟的身影。周若水勾唇一笑,按照前世出事的地,将周蓉引了过去。   而当周若水快走到了时,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跟在身后的周蓉见周若水不见了,不顾被人发现,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该死的小贱人!怎么就不见了!!哼,想背着我和玉哥哥见面,真是该死!”   周蓉气恼的骂着,脚步却往深处走去,她不相信自个还找不着周若水了。   周蓉越走越快,很快到了前世周若水出事的地方。周蓉四下张望,而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出现了。   “你,你们是谁……”周蓉看到黑衣人朝着自己走来,脸色一白,颤抖的问道。   “果真一副好皮囊,大哥,咱们有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带着yin笑开口,两眼不断的在周蓉身上打量。   “嗯,虽然还小,不过也能玩一玩。”为首的黑衣人见到周蓉那张生的不错的脸点了点头。   此时周蓉再傻,也听懂了黑衣人的话。周蓉这会害怕极了,双腿不住的颤抖,她想往回跑,可一转身,因为双腿发抖没了力气,直接摔倒在地上。   周蓉已经怕的没法思考,黑衣人两眼绿光,一把上前将周蓉扛在肩头带走。   躲在树后的周若水见到这一幕冷冷一笑,此情此景,比之前世有所不同。前世,周若水遇到黑衣人,虽害怕,却冷静的往回跑,更是大声呼救,再加上墨竹墨兰拼死相互逃过一劫。   这一世,周蓉胆小害怕,错过良机。周若水不由得叹气,她本意是想让陆显玉来个英雄救美,自己从中谋划以此退婚,现在看来这个机会是没有了。   于是,周若水改变策略,让墨兰先行一步,跑回去大声告诉余氏等人,周蓉被劫走了。自己跟墨竹则是慢悠悠的往回走。   当周若水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周若水躲的那棵树上跳下来两个人影。年纪稍小的少年眼底露出一抹戏谑,颇有深意的说道“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站在少年身后的男子脸色阴了阴,在他看来,周若水满腹心机,哪里好玩了?   墨兰没有辜负周若水的期望,当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尚书府女眷的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夫人,不好啦,不好啦,二小姐,二小姐她被人劫走了……”   墨兰这一喊,除了尚书府两个院子的人的听到了,其他附近院子住着的人也都听见了。   余氏本还没起身,一听到墨兰的惊呼,再无睡意,马上起来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隔壁院子里住着的李姨娘齐姨娘及周莲,听到墨兰的呼喊,齐姨娘面色一喜,丝毫没有被人打搅好梦的不满,穿戴好衣服立刻来到余氏的院子。   而李姨娘听到墨兰喊的“二小姐”时震惊当场,一把抓住身边的王嬷嬷,不死心的问道“是谁被劫走了?是周若水那个小贱人是不是?不是我的蓉儿是不是!”   王嬷嬷被抓的生疼,却忍住疼痛告诉李姨娘   “老奴听到喊的是二小姐……姨娘你别着急,咱们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别说李姨娘,连王嬷嬷都觉得诧异,应该出事的是大小姐,怎么会成了二小姐?   王嬷嬷服侍李姨娘穿戴好,快步走到余氏的院子。当李姨娘看到墨兰正在向余氏说当时的情景时,一口血涌上来。   李姨娘好不容易压下那口血,满口的血腥味提醒自己,周蓉真的不见了!而这时,周若水翩翩而来,李姨娘看周若水的眼底满是愤怒。   “母亲,二妹妹被人劫走,此事要赶紧告诉父亲,让父亲安排人手去寻回来。虽说二妹妹年纪小,可若这事传了出去,对二妹妹和尚书府的名声都不好。”   周若水无视了李姨娘的愤怒对余氏说道。   余氏也想到这点,点了点头,让一个侍卫回尚书府禀报周泰。   余氏想到方才周若水也去了桃花林,不由得心头一紧,紧紧握住周若水的手,上下不住的打量。   直到余氏瞧着周若水衣裙工整,发髻纹丝不乱,身上也没有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桃花林不安全,好在你没事。回府之前,你就跟在娘身边别到处走动了,以免那些人卷土重来。”   周若水听了这话,笑着点了点头。此次来檀若寺,她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的,该由她的好父亲和李姨娘着急了。   周若水往李姨娘那看去,想想方才周蓉的举动,怕是此事是李姨娘下的手,周蓉却浑然不知。   周若水暗想,这次周蓉被抓应该吃不了什么苦头,只是名声怕是没了。若来日周蓉回来,得知李姨娘是害了她的凶手,会怎么做呢?      第八章 母女交心      余氏派出的侍卫很快到了尚书府,侍卫禀报了周泰后,周泰一听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失踪,焦急不已,立马将府中的侍卫抽出一大半去寻找周蓉。   周泰一到檀若寺,问清了事情经过后,带着十个侍卫直奔后山的桃花林寻找蛛丝马迹,其余的侍卫则是在檀若寺周围的山头里寻找。   檀若寺内,周泰的到来并未影响到周若水,周若水还心情颇好的睡了一觉。想想前世,自己差点被劫,回府后,周泰可是一句话都没问过,纯当没有这事。   一换成周蓉,这急成什么样了?周若水原本就对周泰这个父亲不抱任何希望,可再次面临,心里却还有一分失望。   这厢周泰在积极的寻找周蓉,檀若寺内,那些听到墨兰呼喊的众人,一一打听起余氏几人住的院子是哪个府邸的,到打听出来后,知道是尚书府的二小姐被劫走。   住着附近院子里的夫人小姐都知道了,心里将周蓉划成了失贞的女子。那些夫人还教导自家女儿,以后莫与周蓉走的近,以免连累了自个的名声。   找到周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周蓉回来时,一身泥垢,乱糟糟的头发,憔悴的面容,一看到周若水时,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周若水,你害我!”   周蓉看到周若水就冲了过来,伸出手想给周若水一巴掌。周若水又哪会站在那被人打,直接抓住了周蓉伸过来的手腕,冷冷一哼“二妹妹魔障了?自个被人抓走了还想栽到我身上,当我是软柿子任你编排揉捏不成?”   周若水说完狠狠甩开了周蓉的手,拿出袖中的帕子擦拭起方才抓住周蓉的左手。   “我本好意,见二妹妹回来过来看看,既然二妹妹不愿见到我,我又何苦罔做好人。二妹妹别忘了,是谁告诉母亲你被劫走了,若我真想害你,你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   周若水说完,冰冷的眸子瞥了一眼周蓉和李姨娘,向周泰福了福身“父亲,若水先行告退。”   周泰本来听着周蓉的话有些怀疑周若水,可听完周若水的话,想想确实是这样。再加上周若水平常冷冷淡淡,对李姨娘那一房人从未有任何举动的样子,周泰也相信了周若水的话。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周泰生硬的说道。   周若水嘴角弯了弯,这就打发自己回去了,看来周蓉在父亲心里也并非那么重要。   周若水离去,周蓉一双充满恶毒色彩的眸子死死瞪着周若水的背影,她没忘记,刚刚周若水用帕子擦拭抓过自己的手,这嫌弃的模样,让周蓉心里越发狂躁。   周蓉的这副神色落在周泰与余氏眼里,二人皆露出不喜之色。余氏不喜乃是因为周蓉的恶毒对着自己的爱女。   而周泰,想到每天窝在自己怀里撒娇,娇嗔不已的女儿竟然会这样,周蓉不过才九岁,已然有这副模样。周泰心里暗暗摇头,果然蓉儿比不上若水大气,庶出果然是庶出。   不过周泰心里,对周蓉这个女儿还是很喜欢的,当下就吩咐道“你们都给本官听好了,二小姐这两天身子不适,一直在厢房静养。这件事若让本官听到一句风言风语,查出来全部发卖了!”   周泰一脸厉色,奴才侍卫都低着头应下。余氏身为当家主母,自然不希望周蓉的事传出去影响了自己的儿女,李姨娘就更不会了。   齐姨娘倒是想借机败坏周蓉的名声,毕竟自己的女儿年纪还小,可听到周泰的话,齐姨娘改变了主意,对付周蓉,不一定要用这样的法子。   周蓉回来,余氏见天色也不早了,本来想今天回府也不成了,于是余氏做主又多留了一夜。   “姨娘,女儿是被周若水陷害的,女儿不要坏了名声。”回到房里之后,周蓉就哭上了,一想到自己失踪了一天一夜,万一被传了出去,自己怎么在京城立足,还怎么嫁给陆世子。   李姨娘看到周蓉哭的伤心欲绝,心里揪着难受。李姨娘张张嘴,却又将话咽了下去。她总不能告诉蓉儿,她本想陷害周若水,结果蓉儿着了道。   李姨娘心里苦涩不已,早知道设计周若水不成,这次来檀若寺就不该出手,这下子还让蓉儿背上了失贞的名声,以后的婚事哪讨的着好。   “蓉儿,不要担心,你爹已经下了禁口令,这事绝对不会被传出去。”   李姨娘安慰道,同时,心里越发憎恨余氏母女,更加深了要将周若水踩在脚下,将周蓉捧上去的决心。   “姨娘……呜呜…姨娘……”周蓉听到李姨娘的话放下心来,扑倒李姨娘怀里哭了起来。   “姨娘,你一定要帮女儿弄死周若水,这次若不是她,女儿也不会被人劫走!”   周蓉发泄了一通后,想起被劫走之前的一幕,于是将昨天尾随周若水一事说了出来,至于原因,周蓉没有提到。   “你说,她那会突然不见了?”   李姨娘听完周蓉的话微微诧异,原来周若水昨天确实去了桃花林,难不成是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可这不可能啊……   李姨娘心里疑惑,可此时也想不出个头绪,只能安慰周蓉,说道“蓉儿放心,迟早有一天,余氏他们母子会成为咱们的垫脚石,你会成为尚书府的嫡女,周若水,哼,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李姨娘说到这有些咬牙切齿。李姨娘不知道前世,确实如自己想的一样,余氏这一房确实成了李姨娘的垫脚石。可如今,曾经的轨道在慢慢改变……   次日清晨,周泰先行一步去上朝,余氏与周若水一起用过早膳后,派许嬷嬷通知两位小姐姨娘准备回府。   当周若水到檀若寺门口时,看到一脸憔悴的李姨娘与周蓉,心情颇好。周蓉看到周若水,倒是没有昨天的怒气,只是一双冒火的眼睛,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心绪。   周若水见到勾了勾唇角,丝毫不理会周蓉的挑衅,扶着墨竹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缓缓行走,第一辆马车里,余氏看着周若水,问道“若水,实话告诉娘,周蓉被劫走是否与你有关?”   自周蓉失踪后,余氏就发现李姨娘的态度有些不对,而周蓉一回来就指着周若水的鼻子开骂。   余氏昨夜想了一晚上,今天还是问了出来。周若水听到余氏发问愣了愣,接着低下了头。   周若水想到前世自己这一房的凄凉下场,这一世她决定护住母亲与哥哥,可这仇周若水并不想余氏知道。   周若水再次抬头,看到余氏眼里的担忧与关怀,周若水心里一颤。周若水这会想到,余氏可不是无知的后宅妇人,论段数那比李姨娘高了不知多少倍,否则也不会在周泰的漠视下牢牢抓着中馈大权,府里也没出一点乱子。   周若水想明白这点,自个也清楚,在尚书府的后院,唯有余氏知道了李姨娘的野心,前世的悲剧才不会重演。   “娘您放心,这事与女儿没有关系,倒是李姨娘,自食恶果罢了。”   周若水想起那天李姨娘听到周蓉被掳走时那后悔与怨恨的表情,眼底露出一抹嘲讽。   而余氏,听完周若水的话,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含义,一张脸黑的能滴出水来。   “李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你!”   余氏愤怒不已,只要余氏一想到周若水差点受到的侮辱,余氏就想立刻把李姨娘给打杀了。   “娘别生气,李姨娘素来与咱们这一房争,她算计女儿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这次,让周蓉受了这罪,等回去了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呢。”   周若水心里也开始想着,等回了府,是不是该准备起来,将李姨娘手里那丁点子的权利给收回来。这尚书府,可容不下李姨娘做主。   “这次是你运气好才逃过这一劫,若还有下次,哪能如此好运。李姨娘不除,总是危险的。”   余氏将周若水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下一秒就要失去她了一样。   余氏因为周若水的坦白,生平第一次对李姨娘动了杀心。从前她不理会,是因为没有必要,如今李姨娘碰触到她的逆鳞,她绝不让李姨娘好过!   “若水,有娘在,娘会护着你和明儿,不会让*害了你们!”   周若水闻言看着全身散发着强大气势的余氏,眼底闪过一瞬的伤感。前世,到底李姨娘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母亲被她陷害?自重生以来,周若水想了许久,依旧没想明白。   “若水明白。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   周若水说着把头往余氏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余氏怀里,周若水觉得十分安心。   真好!母亲和哥哥还在!第一次的命中转折已经改变,往后,会变得更好!      第九章 出府      回到尚书府的第三天,京城里隐隐传出了周蓉被掳走失贞的传言。虽说传言并没有多大,可名门贵族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周泰下朝,看到同僚见到自己那副看好戏的嘴脸怒火中烧。一回府,立马让心腹管家彻查。   周泰本以为是余氏周若水那传出去的,可最后查来查去,却发现传言是从那天敬香的几户人家传出来的。   周泰为此恼怒不已,而余氏暗中查探也发现了,余氏担忧,生怕周蓉一事,影响到周若水的名声。   “夫人,您别着急。小姐还小,又与镇国侯世子有了婚约,等及笄成婚,这流言也都没有了。”   许嬷嬷见余氏愁眉不展,出言安抚道。余氏也知许嬷嬷的意思,可一想到镇国侯府,又叹息一声“镇国侯府家大业大,人多嘴杂,若此事无法平息,到底对若水不好。若水嫁给陆世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余氏看来,将周若水嫁去镇国侯府并不是个好去处。当年若不是宫里陆贤妃的赐婚,她定不会让周若水早早定下婚事。   “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再有少爷来日考得功名,也能为小姐撑死一片天来,夫人放心就是。”   余氏听着许嬷嬷的话叹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些。这时,余氏的大丫鬟锦绣一脸沉色的进来,向余氏福了福身后,说道“夫人,二小姐听到自己名声被毁,悬梁自尽了。”   余氏和许嬷嬷相视一眼,两人都不相信周蓉会因为这事自尽。余氏身为主母,庶女出了事她自然要去看看。   于是许嬷嬷扶着余氏来到周蓉住的芙蓉苑,看看周蓉的情况如何。   可余氏还未进院子,却是先听见了李姨娘的哭声   “蓉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就算你失了名节,你也是我的女儿,尚书府的小姐啊…你被人陷害了,怎么就想着不声不响的寻死啊……你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余氏听着李姨娘的话眉头皱了皱,正巧这时周若水接到消息也来到芙蓉苑。母女俩对视一眼,一同走进了屋子。   此时,周蓉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脖子上有一道不算深却看得出来的勒痕,房梁上还有着三尺白绫在那垂挂着,一切昭然若揭。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周蓉不堪受辱,企图悬梁自尽。周若水瞧着这一幕只觉得浓浓的讽刺,早不死晚不死,偏等了流言出来才死,当人都是傻子呢?   周若水嘲讽的看着周蓉,只见周蓉难得的竟然换上了素色的衣裙,卸下了满头的珠钗,再配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周蓉委屈不已。   周泰看见这一幕,面对最疼宠的女儿与爱妾,哪还顾得上生气,出言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床上的周蓉没有生气的躺着,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流着,丝毫不用酝酿。   看到这样的周蓉,周若水佩服不已。周若水素来高傲,像这样在人前流眼泪的事,她是万万做不来的。就算人后,周若水也甚少掉泪。   周泰坐在了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周蓉,尽力的放柔声音,开口问道“蓉儿,你是爹的女儿,尚书府的小姐,怎可轻易寻死!”   周蓉一听,眼泪更加汹涌起来,爬起身来,一头扎进了周泰的怀里,使劲的哀嚎着“爹,女儿不想活了,你就让女儿去死吧……爹,女儿如今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老爷,都是婢妾的错,都是婢妾的不是。是婢妾一听事情的经过,情绪一激动就骂了几句,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听到了,竟然想要寻死去!”   李姨娘再次抹泪开口,周若水看着李姨娘声色俱佳的表演,冷冷一笑。不怪李姨娘把周泰的心勾的紧紧的,这样垂泪哭泣,柔弱之态,不正满足了周泰那虚伪的内心?   果然,周泰听到周蓉因此事而想自尽已示清白,脸色越发柔和。   周若水瞧着这一幕深觉讽刺,更为余氏不值。周若水侧脸看去,见余氏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周若水越发觉得余氏不值。   周若水哪容的下李姨娘这一房人继续在府里放肆,于是上前说道“父亲,您别着急,不管怎么说,二妹妹也是无辜的,只是现在风口浪尖,我们还是要为她考虑。”   周泰一听,又见着周蓉委屈不已的模样,勉强点了点头,而李姨娘却是觉得这不是件好事,紧紧盯着周若水,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父亲,现在是风口浪尖,妹妹不宜在府里呆着,要知道,舆论可是最伤人的,若是京中的命妇小姐看到二妹妹,还不知道会说什么话。而这些一定会伤害到二妹妹,现在二妹妹已经如此脆弱,若是再受到什么刺激,怕是……而且,若谣言不平,咱们尚书府还有何脸面,尚书府的小姐又如何在京中立足?”   周若水十分诚恳的说道。周泰一想周若水的话,又想起今天同僚看着自个的眼神,再看向周蓉,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   “若水说的对。李氏,你为蓉儿打点行装,让蓉儿去城外的庄子上住上几个月,等京城谣言平息了再回来。”   周泰一言拍定,周蓉脸色一变。她今天上演的这么一出,本是想让周泰更加怜惜自己,却被周若水三言两语打发去庄子上。   周蓉恼怒不已,正想跳起来与周若水对质,却被李姨娘快一步拉住了。周蓉恨恨的回头瞪着李姨娘,李姨娘只暗暗摇了摇头。   李姨娘其实对去庄子上没多大意见,多派几个人去照顾就行,若蓉儿惹恼了余氏和周泰,怕是直接就送去庵堂呆着了。   “是,婢妾知道了。只是老爷,二小姐自小娇生惯养,还请老爷恩准二小姐多带几个人过去伺候。”   周泰一听李姨娘的话没怎么想就点头了。而周若水倒是没想到李姨娘这会还这么沉得住气,眸子不由得暗了暗。   直到众人离开,周蓉一改方才的柔弱,直接将床旁茶几上的茶杯砸到地上,更是扑倒李姨娘的怀里哭闹道“姨娘,姨娘,我不要去庄子上……”   李姨娘也舍不得周蓉去庄子上,想起自己的计划被周若水破坏的彻底,心底的怒气挡也挡不住。   李姨娘紧紧抱着周蓉,心下一狠,说道   “你放心,姨娘不会让你去庄子上。”   周蓉见李姨娘说的信誓旦旦,便收起了哭声,恶狠狠的说道“都是周若水!若不是她,我怎么会被人污了名声!姨娘,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我要让周若水被最低贱的乞丐侮辱,成为京城最大的荡,妇!”   李姨娘听到周蓉的话,眼底已闪过一丝阴狠,对于周蓉的话深感认同。   “小姐,都将事情交待下去了。”墨竹毕恭毕敬地看着周若水说道。   “很好。”周若水满意地笑了。   “小姐,二小姐真能被送到庄子里去?”为周若水添茶的墨兰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呢。”周若水轻轻一笑,不屑的说道。   李姨娘和周蓉一定不愿意去庄子上,可既然周泰下了令,至少周蓉明面上得去一趟。   可周若水不觉得周蓉会乖乖的过去,于是让墨竹联系早先买通周蓉身边的大丫鬟,周若水相信,只要周蓉想起什么坏主意,自个一定让她得不偿失。   第二天,周蓉一身素白,脸色憔悴的按着周泰的吩咐,准备去庄子上。尚书府的所有主子都来到了门口相送,至于是真心还是看笑话,只有自己知道了。   当周泰瞧见周蓉的脸色,心疼之色立刻浮上面容。   “之前一直都是女儿不懂事,害得爹爹担心生气,这些都是女儿的错。还望女儿离开的这几个月里,爹爹好生保重。”   周蓉含着泪水,依依不舍的拜别周泰。   “母亲,女儿这一走,无法在母亲跟前尽孝,女儿去庄子上,会天天为父亲母亲祈福。”   周蓉与周泰说完,又对着余氏说道。可余氏哪是被周蓉这点点表演能感动的了的,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二姑娘有心了。”   “爹爹,女儿告辞了。”   今天的周蓉似乎特别地虚弱,惨白的小脸,好似半透明一般,比纸还薄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跟着跑似的。   周若水看到这一幕冷冷一笑,对着墨竹使了个眼色,墨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拉着马车的马夫,突然从袖中拿出一根针,趁众人的目光都在周蓉身上时,狠狠地扎了一下马脖子。   马儿一受惊,撅起前蹄,嘶吼不已,直冲冲的往周泰奔去。   门前站的人都被这个突发情况给吓到了,余氏护着周若水周寒明躲到了一旁,齐姨娘护着周莲躲去了另一旁。   而周蓉却眼疾手快,一把拽过了周泰,把周泰扑倒,免了灾祸,而周蓉就没有周泰那么幸运了。   马蹄儿一亮,踢到了周蓉的胳膊,当下周蓉就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第十章 残废      顷刻之间,周蓉晕倒,并见了血。   周蓉原本就苍白的巴掌小脸,在血的衬托之下,就显得更加惨白柔弱。   “蓉儿!”周泰失声呼唤道。   “二姐!”   一直在旁观察着的周寒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马儿发狂成这个样子,竟然伤到了周蓉。   周寒天一个恼火,七岁的少年,眼睛通红,立即指示侍卫,直接斩杀了那匹伤了他姐姐的马儿。   “啊!”   周莲,也不过才七岁,平常被齐姨娘保护的极好,哪里见过如此场面。那洒了一地的马血,连声尖叫。   “快,快请大夫!”   周泰连忙把被马儿踢伤的周蓉抱了起来,往尚书府里赶。李姨娘也急匆匆的跟着进去,一双似熬了通宵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一看到受了重伤的周蓉,李姨娘更是落泪不止。   “蓉儿,怎么会这样……马怎么会突然发狂……”   “莫要再说了,等大夫来了再言。”周泰紧张地看着怀里的周蓉,打断了李姨娘的话。   周蓉到底是周泰宝贝了快十年的女儿啊,这份感情就算周蓉失了名声,又哪里是说放下便放下的。   面对周泰对周蓉的疼惜,周若水冷冷地笑了笑,然后心里冰冷得厉害。前世,若周泰对自己有一分的疼爱,自个这房人哪会有那样的下场。   李姨娘也急得不行,情况似乎跟原本商量好的不一样,蓉儿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李姨娘明明吩咐奴才只让马儿受微微的惊吓,到时候,蓉儿推开老爷,再让那奴才及时出来制住马儿,再让大夫说道说道,夸张一下蓉儿的情况,那么老爷必然不会再让蓉儿离开。   并且,蓉儿有了舍身救父亲的名声,完全能将从前不好的传言消下去,以后还有谁敢轻看自己的女儿!   可是刚才李姨娘派人去了解了,那奴才根本就还没有下手呢,那马儿便自己发起了狂来。为此,李姨娘恼恨的厉害。   大夫很快被管家给请了过来,本来,这个大夫被李姨娘买通,职责那是演戏,现如今一来,还真派上了用场。   “大夫,快看看。”   周泰把大夫推到了周蓉的面前,让大夫检查周蓉的伤势。可当大夫摸到周蓉的手臂时,周蓉立刻从疼痛中醒来,一阵鬼哭狼嚎后,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回周大人的话,二小姐怕是手骨断了。”大夫头上也跟着冒了冷汗,觉得事情很是不可思议。   “还能治得好吗?”一听周蓉手骨断了,周泰着急不已。   “治是治得好,怕只怕,以后二小姐这右手便是废了。”大夫心虚地回答道,眼神偷偷往李姨娘那瞄去。   “不,不会的!”一听大夫的回答,李姨娘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夫,我家二妹妹的手,真的没的救了吗?”   看到周蓉痛晕过去的脸,周若水心中痛快不已,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夫无能。”大夫摇了摇头,他本不是骨科圣手,他以为自己来尚书府,纯粹是来配合演场戏的,没想到,真遇到棘手的情况。   “老爷,不如去宫里请太医吧?”   余氏不动声色的看着周泰,见着周泰眼底的疼惜心里很是不满。可当下,她身为嫡母,亦要顾忌庶女的死活。   周泰听到余氏的话,眼前一亮,向余氏点了点头,说道   “本官立即进宫去请个太医过来,府里就劳烦夫人了。”   余氏淡淡点了点头,周泰匆匆离去,错过了余氏眼底闪过的嘲讽。   周泰走了,周蓉也昏迷不醒,连李姨娘都昏了过去。余氏马上派人将李姨娘抬回绿菊苑休息,又将门口看戏的姨娘都谴回房。   周蓉的屋子里,此时就剩下余氏,周若水与周寒天,余氏不愿意呆在这个让自己厌恶的屋子里,在周寒天说要亲自照顾周蓉后,余氏带着周若水回了朝霞苑。   过了一个时辰,周泰将太医请了过来。可虽然把太医来了,但是对周蓉的诊治,得出来的结论跟之前那个大夫差不多。   周蓉被踢断了手骨,便是把骨头接好了,亦是废手一只,以后只能拿轻巧的东西,重物是万万不能提的,否则只会加重了伤势。   听到这个答案,周泰失望不已,但还是依旧求着太医,尽量把周蓉的手给治好了。   而当李姨娘醒来后,听到太医的诊断,心凉了半截。一想到周蓉的右手真的保不住了,李姨娘又晃荡一下,差点摔下床。   李姨娘此时后悔不已,如果蓉儿按着老爷的吩咐去庄子上,这手岂会废掉。大不了到时候向老爷吹吹风,蓉儿也不会在庄子上呆多久。   此时,李姨娘再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李姨娘再想到,蓉儿醒来之后得知真相,会成什么样…   周蓉醒来已是月上枝头,当她得知自己的手臂废了后,大哭大闹,可动作一大,牵动了受伤的手臂,一张漂亮的小脸立刻皱成了苦瓜脸。   周蓉恨的不行,明明说好的做戏,可到头来自己却受了这么重的伤,周蓉恨不得死了算了。   周蓉抬起头,看着在身边不断安慰自己的李姨娘与周寒明,一想到今天这出戏是李姨娘出的主意,忍不住心里的怒气,朝着李姨娘嘶吼道“我现在是个废人了,是废人了!你说的计划一点用都没有!!我成了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想要当夫人,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你还当个什么夫人!”   周蓉把所有怒气全部发泄在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李姨娘身上。李姨娘听着周蓉的嘶吼,身子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竟然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周蓉闹腾不已,李姨娘与周寒天根本相劝不了,而这时周寒天终于明白周蓉的手到底为何所伤。   周寒天虽对周蓉伤了手臂感到痛惜,可他也知道,李姨娘这么做出发点是好的。马儿发狂是意外,李姨娘并不想。   “二姐,你够了!姨娘是为了你好,这件事是意外,姨娘也不想的!你现在这般,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你伤害姨娘与姨娘离了心,难道你想让其他房的人看咱们笑话不成!”   周寒天实在受不了周蓉的无理取闹,小小的人儿直接呵斥出声,周蓉听到这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恨恨的看着周寒天,吼道“你也来教训我!我知道,你是儿子,姨娘从来都偏心于你!我现在废了,你们都高兴了是不是!”   周蓉继续闹腾,李姨娘与周寒天听到周蓉没心没肺的话,气的脸都红了。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姐姐!”   周寒天毕竟年纪小,哪忍得下周蓉如此扭曲自己的好意,直接一甩手,冷哼一声离开。   周寒天一走,周蓉更是恼恨,屋子里只剩下李姨娘陪着周蓉,芙蓉苑的丫头没有一人敢进屋子,生怕成了李姨娘与周蓉怒火下的出气筒。   李姨娘这一房的闹剧传到周若水这时,周若水冷冷一笑。周若水想不通,就周蓉这副脑子,是如何得了周泰的喜爱,还宠着这么多年?   “小姐,二小姐那还在闹腾呢,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墨竹对周蓉这样闹腾十分厌恶。   “让她闹腾吧,多闹腾几回,父亲也该烦了,李姨娘更会觉得心寒。”   周若水眼皮子也没抬,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说道。   墨竹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小姐说的是,二小姐再这么闹,怕是把今天救了老爷的一点情分都给闹没了……”   墨兰在一旁整理房间的书架,带着幸灾乐祸的说道。   周若水的几个丫鬟,对于平常嚣张跋扈的周蓉十分没好感,她们经常看到周蓉责罚府里的丫鬟,甚至看到她们都一顿编排。   可奈何墨竹等人是周若水的丫鬟,周蓉也只能嘴上占占便宜,要知道,尚书府后院当家做主的可一直是余氏。   周若水听着墨兰的话淡笑不语。周蓉的手废了,这是第一步。她要慢慢瓦解了李姨娘那一房人,周蓉这枚没脑子,杀伤力又强的棋子可是很好用的。   “好了,我乏了,准备沐浴。”周若水合上书,淡淡说道。   周若水说完,墨竹墨兰立刻去将热水抬了进来,服侍周若水沐浴。   周若水褪去衣裙,眉头紧紧皱起。每次脱去衣服,周若水都能想起前世受到的屈辱。   周若水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深吸一口气一下进入浴桶中,整个人埋在水里,意图用这水,洗干净肮脏的身子,洗去那不好的记忆。   墨竹墨兰服侍周若水久了,对自家小姐沐浴时突然的怪癖见怪不怪,直到周若水洗好了,才上前服侍周若水更衣。      第十一章 娇客      周蓉没闹腾两天就安静下来,也不知李姨娘到底如何劝的周蓉,只知道周蓉安安静静,成日里不出门。   而周泰念及周蓉伤了手臂,便与余氏说解了周蓉的禁足。   正当尚书府充满诡异气氛的同时,尚书府迎来了一位娇客,已去世的老夫人妹妹的女儿,周泰的表妹丰兰珍。   丰兰珍,其父为一同知,其母为老夫人的嫡亲妹妹。因为丰兰珍的母亲小老夫人很多岁,老夫人对这个妹妹十分疼爱。   丰兰珍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去年一场大雨,父母冒雨回城,遇到泥石流没了性命。   丰家只剩她一个女儿,旁的亲戚看到丰兰珍一个弱女子都想来霸占了丰父的家产与丰母的嫁妆。   而丰兰珍也是个厉害的女人,虽只有十六岁,可却是硬生生的抗住了那些亲戚一年有余的逼迫,找到了丰父的上峰出面,带着全部的家当来到京城投奔周泰。   丰兰珍的出现,让周若水勾起了一抹嘲讽。十六岁的姑娘从一个偏远的县城来到京城,还守住了丰家的全部产业与母亲的嫁妆,这样的本事,不怪前世将周泰迷的晕头转向。   前世的丰兰珍成为周泰的姨娘,与李姨娘二人斗的死去活来,可惜,最后还是李姨娘扶了正,也不知最后,丰兰珍变成什么样了。   只是周若水不明白,丰兰珍也是个傲气的女子,没有与人为妾的心思。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心甘情愿成为周泰的妾室?   “我已经将南边的泰来苑收拾出来给表妹住,表妹若有不习惯的地方,只管来与我说。”余氏淡淡说道。   大厅里,尚书府的人齐聚一堂,听到余氏将泰来苑收拾出来,不少人眼睛一闪。这泰来苑,可是尚书府除了主院外最好的院子。   “多谢表嫂,以后兰珍要劳烦表嫂多多照顾。”   丰兰珍浅浅一笑,起身向余氏福了福身。   丰兰珍说完,周若水才抬起眸子看过去,只见丰兰珍容貌清丽,气韵清雅,虽不及余氏端庄貌美,却有比之李姨娘的娇弱可人。   丰兰珍穿着一身绣葱绿竹子纹的素色襦裙,头上几支素银簪子,手腕上一支缕空素银镯子,再配上那水波婉转的眸子,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惜。   周若水见到这副模样的丰兰珍,嘴角弯了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柔弱女子,能不动声色的从豺狼般的亲戚里脱身而出,光是这份心性手段,就让周若水佩服不已。   众人见过面,因为丰兰珍风尘仆仆的过来,周泰便让丰兰珍先回房休息,等晚饭时再聚。   众人散去,余氏回到朝霞苑,便吩咐许嬷嬷   “你去库房挑几匹素色的缎子送去泰来苑,再让针线房的过去给她量身做几套孝期穿的衣服,头面首饰也捡些素色的送过去,份例按着嫡小姐的供上。至于伺候的丫鬟,你先挑四个送过去,若她不喜,明天喊牙婆过来让她自个选些合心意的。”   余氏念着从前老夫人待自己的好,对丰兰珍倒是上心了几分。许嬷嬷听着余氏的吩咐,应声下去准备。   第二天,姨娘小姐来到余氏这请安,丰兰珍已很识趣的过来。   丰兰珍知道,父亲那边的亲戚都靠不住,母亲那边也没剩下什么人了,唯有周泰这个表哥,还能让自己依靠一二。   丰兰珍年幼时见过余氏,对余氏的印象也颇为不错,只是余氏后来的性子,让丰兰珍有些看不明白。   “表妹住的可还顺心?”余氏见到丰兰珍来后,寒暄两句后问道。   “多谢表嫂记挂,兰珍住的很好。”丰兰珍带着点点笑意,柔柔说道。   “到底是夫人会心疼人,这泰来苑风水好,极会养人。瞧瞧表妹昨儿个面容憔悴,今天已经精神奕奕了。”   李姨娘在丰兰珍说完接下了话茬。李姨娘虽知道,刺丰兰珍不是该做的事,可李姨娘却百般看丰兰珍不顺眼,总觉得丰兰珍是自己的头号大敌。   “表嫂自然会心疼人。”丰兰珍凉凉的瞥了一眼李姨娘,轻声说道。   丰兰珍的神色,摆明了看不上李姨娘,气的李姨娘紧紧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有个余氏压在她上头已经够憋屈了,现在还来了一个表小姐,虽说寄人篱下,可周泰对她的上心甚至隐隐压过了自己。   “李姨娘,不知二妹妹如何了?”见到这样的丰兰珍,周若水对前世丰兰珍成为周泰的妾的原因越发好奇了。   而且周若水发现,丰兰珍十分看不上李姨娘,于是撇开方才的话题,问起了周蓉。   只是,周若水问了还不如不问,李姨娘听到这个问题气的更厉害。   “多谢大小姐挂心,二小姐一切都好。”   周若水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就好。前两天我在若华苑都听得到妹妹的哭闹声,如今想通了就好了。”   周若水的话让不少姨娘暗暗发笑,周蓉闹腾的那几天,她们可都知道李姨娘被骂的灰头土脸,这让一直嫉妒李姨娘宠爱的姨娘们心里暗爽不已。   “二姑娘需要什么药材只管禀报,二姑娘的手虽然废了,可毕竟是大家小姐,又无需提重物做苦力,倒也不是多大的缺陷。”   余氏淡淡开口。余氏的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李姨娘本来黑着一张脸倒是稍微放晴了,可余氏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出来,李姨娘心里又不痛快。   “夫人说的是,二小姐到底是尚书府的千金,他日就算嫁人,也不会吃什么苦。”   嫁人?吃苦?周若水冷冷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她倒要看看,这辈子,周蓉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请安散去,因为泰来苑与绿菊苑在同一边,李姨娘与丰兰珍倒是一路走在一起。   正好下朝回来的周泰想去绿菊苑瞧瞧李姨娘,看到了二人相伴而来,眼神一闪。   休息好的丰兰珍,卸去了憔悴,多了几分柔美,正是周泰喜欢的女子类型。   尤其丰兰珍已过十六,放到寻常人家那是已经嫁人生子,自然,丰兰珍的身段极好,□□,看的周泰一阵燥热。   好在周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倒没有做出什么无礼之事。丰兰珍与李姨娘看到周泰,皆福身行了一礼。   “老爷…”   “表哥…”   丰兰珍声音娇柔,听的周泰眼底暗芒更甚。李姨娘入府十年,对周泰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了解。   为此,周泰有这样的神色,李姨娘焦急不已。在周泰与丰兰珍没看到的角度狠狠瞪了一眼丰兰珍,心里暗骂“狐媚子”。   “表妹这是回泰来苑?”周泰虽不能对丰兰珍有什么无礼举动,可却想多与丰兰珍说说话。   “正是。兰珍每天都有为父母念经的习惯,这会正要回去念经祈求父母早日轮回。”   丰兰珍并未发现周泰的异色,依旧柔柔笑着说道。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表妹了。”   周泰听到这话,识趣的让开了道。丰兰珍听到向周泰微微点头后飘然离去。   周泰望着丰兰珍离去的背影,眼底露出一抹迷恋。李姨娘见到后更是用力的绞着帕子,恨不得把丰兰珍如同这帕子一般任她随意揉捏。   “老爷,可要去婢妾那坐坐?”   李姨娘见周泰依旧沉迷丰兰珍的背影,丝毫没有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再也忍不住,出言打断周泰的失神。   周泰回过神来,正觉得可惜,可看到与丰兰珍有相同柔弱意味的李姨娘,笑道“自然要去…”   周泰说着,眼底闪过的情.欲之色,让李姨娘脸色微红。可李姨娘一想到这份色彩,最开始是丰兰珍带来的,心里的欢喜消散不少。   可李姨娘素来在周泰面前是个能装的,依旧红着脸,娇羞不已挽着周泰的手回到绿菊苑。   一到卧房,周泰再也压抑不住,将李姨娘的衣服撕的干净,身子压了上去。   两人青天白日行鱼水之欢,屋外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燥的慌,除了王嬷嬷守在门口,其余人都远离卧房,各忙各的。   可卧房内,本应热情高涨的两人,一人依旧热情如火的耕耘,一人泪流满面。   只因为周泰在耕耘时叫的名字是丰兰珍,而不是她李素琴。   李姨娘伤心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两天罢了,丰兰珍把周泰的心都给勾走了,而自己,竟然成了一个替身,一个周泰无法得到的女人的替身。   这份屈辱,就连余氏都不曾给过。李姨娘迎合着发泄的周泰,心里对丰兰珍恨之入骨。   李姨娘知道,她等不及了,她一定要把丰兰珍送出去,绝对不能让她继续勾走周泰的心。      第十二章 外室(上)      “墨竹,外面怎么这么吵?”   掀开帷幕,被吵醒的周若水一脸不虞的朝门口喊道。   听得屋内的动静,墨竹赶紧进了屋子,来到床边扶着周若水坐到塌椅上,这才回道:“小姐,是李姨娘和表姑奶奶。”   周若水喝了一口水,皱了皱眉,冷笑道:   “这是第几回了?李姨娘当自个是个玩意了?青天白日找表姑姑的麻烦。”   周若水对李姨娘此举万分不屑,丰兰珍好歹是周泰的表妹,哪是她一个妾能找麻烦的。   再说丰兰珍和周泰还没有什么呢,就算真有什么,她这样大吵大闹难不成能拉回男人的心不成?   “李姨娘越活越回去了,看来表姑姑对她刺激真的挺大……”   周若水冷光一闪,若不是丰兰珍在前世对余氏恭恭敬敬,也曾暗里与自己说过陆显玉并非良配。如若不然,她还真想设计把丰兰珍提前送到周泰的床上,让她和李姨娘斗个天翻地覆。   等周若水洗漱完,便换了衣服去余氏那,与余氏,周寒明一起用早膳。   用过早膳,周寒明去了国子监上学,周若水提出要出府逛逛,余氏心里有些不放心,却也不忍拒绝了周若水的要求,便也应允了。   从朝霞苑出来,周若水就吩咐墨梅墨菊守着若华苑,带着墨兰墨竹准备出府。   “大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啊?”就当周若水走过拐角,还有不到一百米就到大门时,一侧带着阴郁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若水寻声望去,只见周蓉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静静站在树下。   “我要去哪,不需要二妹知道。二妹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周若水乍然见到周蓉,只觉得周蓉突然消瘦了起来。这也难怪,右手残废了,心情自然不好。   周若水并没多理会周蓉,径直往门口走去。而周蓉也没再开口,只一双充满怨毒的双眼冷冷的看着周若水。   “小姐,你说二小姐这是想做什么?”上了马车后,墨兰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呢。”周若水靠在软垫上,懒懒的说道。   周若水靠在软垫上,一身衣裙并无半点褶皱,发髻上簪了一直蝴蝶样式的蓝宝石簪子,不繁复却有着这个年纪的俏丽。   更别提周若水还有一副倾城容貌,那一双如墨的眼睛,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鼻梁,再加上现在一副慵懒的姿态。虽说年纪尚小,可一身的风华让墨竹墨兰都看呆了。   周若水并没理会两个丫鬟的惊艳,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直到到了目的地,京城最大的书斋清风明月,这才戴着锥帽下了车。   周若水还未进书斋,就发现有个眼熟的人影晃了过去。周若水下意识的随着身影看去,发现竟然是周泰书房的一个小厮董健。   周若水眉头一挑,对于这个一直低着头行走的董健来了兴趣,于是吩咐墨竹:“跟过去看看,小心别被发现了。”   墨竹也注意到了董健,顺从的点了点头,偷偷跟在董健身后。   墨竹走了,周若水带着墨兰进了书斋,开始漫不经心的挑选。   前世,周若水也喜欢看书,这一世这个习惯依旧保留下来。周若水前世看多了诗词歌赋史诗通鉴,这一世,周若水倒偏向兵法谋略,游记野史。   半个时辰后,周若水挑好了书,墨竹也回来了,朝着周若水点了点头。墨兰付了银子,周若水主仆三人上了马车,墨竹这才说道:“奴婢跟着董健来到一处宅院,董健只进去了一刻钟就离开了。奴婢向旁边的住户打听,那宅子里住着一个貌美妇人,还带着一个儿子。他们还说了,那妇人的相公每隔几天就会过去一趟,不过从来没见过那男人在宅子里住下。”   墨竹顿了一顿,有些忐忑的看着周若水,琢磨了一下用词后,继续说道:“那些住户都觉得那妇人是个外室,说她穿着打扮,谈吐皆不俗,像是哪家的官家小姐一般。奴婢想,董健怕是没那么多银子去养一个外室,只怕她是老爷的……”   墨竹说完低下了头,而墨兰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周若水则是嘲讽一笑,她倒是没想到自己那个父亲如此风流多情。   家中一个正房妻子,六房姨娘,通房不知多少,如今还觊觎丰兰珍的美色,更是在外头还养着人。   周若水厌恶不已,更为余氏抱屈。周若水此时理解了余氏的想法,周泰简直让人恶心的不行。   不过周若水转念一想,有这样一个外室,能让周泰如此上心,还有了孩子,若是她借力打力,让她进府对付李姨娘,到底是好是坏?若打狼不成惹来猛虎,可不是一桩好事。   周若水眼眸微微眯起,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思索着。   “墨竹,你去查查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墨兰,我记得你有个弟弟在厨房做事,你让他盯着那个院子,父亲都什么时候过去。”   周若水决定,先搞清楚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在做打算。   半月后,墨竹打探那个外室女子的消息有了着落,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周若水。   “小姐,那个女子本是附近县里的良家女子,父亲是个秀才,在县里的书院教书,家境也算殷实。只是她父亲得罪了当地的县令,被活活打死了。母亲因为受不了变故也跟着去了。而那县令看上了那个女子的样貌准备收为第九房姨娘,女子连夜逃了出来遇到了老爷。后来不知为何成了老爷的外室。”   墨竹说完,周若水陷入沉思。那女子不愿成为县令的姨娘出逃,却成了周泰的外室,这里面若没有猫腻,打死她都不会信。   周若水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根据墨兰弟弟的消息,周泰每隔三日就会去一趟宅子,而后天正好是那个时候。   周若水嘴角弯了弯,父亲养了外室这么久,作为女儿心疼父亲,也该让父亲疼爱的女人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是?   于是周若水将墨梅唤了进来,附耳吩咐了几句后,在墨梅惊讶的表情下点了点头。   第三天,清晨。李姨娘从朝霞苑请过安往绿菊苑走回去的路上,听到了一旁花园里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在街上看到谁了?”一个声音略尖的丫鬟说道。   “看到谁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一个声音柔和的好奇的问道。   “我看到老爷了!”声音略尖的带着得意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不知道,老爷身边还有个可漂亮的女人了,虽没有夫人漂亮,可却比府里那些姨娘漂亮多了。还有啊,那女人身边还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呢。”   声音柔和的诧异不已,忙接过话茬:   “这怎么可能!府里有六个姨娘,夫人又是宽和的性子,老爷若真看中了那人,只管领进府给了名分就是,哪需要藏着掖着!”   声音尖的见人反驳自己,立马不乐意了。   “我可是听到那小娃娃喊老爷喊爹呢!你可别不信,说不准老爷是怕那个女子进府被欺负呢,你想想,咱们府里一位夫人,六位姨娘,夫人且不说,那几个姨娘哪个是好惹的?”   声音柔的被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你这么说也对,看来老爷对那个女人是真的上心呢。”   声音尖的听到这话越发得意,又悄悄说道:   “我跟你说啊,我昨儿可是听到,老爷今天还要过去陪那对母子呢……”   李姨娘在一旁听到那个声音较尖的丫鬟,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顿时怒了。她没想到,府里有这么多女人跟自己争宠,现在又来了一个妖妖娆娆的丰兰珍,周泰在外面又养了外室?   李姨娘气急败坏,冲过去想找那个声音尖的问个清楚。可当她过去,哪还见得到丫鬟的影子。   “王嬷嬷,方才你可听清楚了?老爷在外面又养了一个小贱人?”   李姨娘恼恨不已,枉她对周泰一心一意,可周泰竟然背着自己,更疼爱另一个女人。   李姨娘表示接受不了,与王嬷嬷气冲冲的回到屋子。   李姨娘走后,花园的假山林里,墨梅走了出来。墨梅看到李姨娘气急败坏的走了,不屑的一笑,快步走回若华苑向周若水复命去了。   方才并没有两个丫鬟在这,一直以来都只有墨梅一人。墨梅会口技,虽说难的不会,可装两个女人的声音,对墨梅来说十分简单。   “小姐,事情办妥了。可李姨娘今天真的会出府嘛?”墨梅对此表示怀疑。   “就算她今天不出去,总有一天一定会去,这根刺扎在她心里,一天不□□,她一天都不安定。相信很快,李姨娘就会行动了。”   周若水丝毫不怀疑李姨娘会不会去找那女子,周若水坚信,李姨娘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十三章 外室(下)      周若水等着看戏,李姨娘回到院子,王嬷嬷进屋子伺候。先为李姨娘到了一杯茶顺了顺气,接着说道:“姨娘先别着急,总不能听那两个贱蹄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年老爷如何待姨娘的,姨娘还不清楚吗?”   李姨娘听到王嬷嬷的话苦笑道:   “嬷嬷不用安慰我。我到底是生了两个孩子,就算青春依旧,总是腻歪了。若外头真有了狐媚子勾住了老爷,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李姨娘眼里露出一抹凶光。   “不论如何,这事我一定要弄个清楚。你也听到那丫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狐媚子还生了个儿子,若真是老爷的,以后分家产还不得给一份去?那我的天儿还能分多少!”   李姨娘越想越恼火,当下就坐不住了,不顾王嬷嬷的劝阻,立即把杜兰唤进来,让她向余氏要对牌出府,跟着周泰,看他去往何处。   杜兰领命出府后,李姨娘坐如针毡,直想杜兰快些回来,告诉自个周泰今天出府是与同僚相聚去了。   杜兰在周泰出府后,紧跟着周泰来到外室住的宅子后,看着周泰笑容满面地敲了敲门。很快,门打开了,周泰也进去了。   看到这一幕杜兰惊诧不已,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家老爷竟然真的置办了一个外室。杜兰一想到回去后李姨娘气急败坏的模样,浑身一抖,深怕自己回去后遭到李姨娘的毒打。   于是杜兰决定再多等一会,真的确定了再回府,万一,里面的人,不是老爷的外室呢!   杜兰往好的方面想,可天不如人意。   两个时辰后,宅子的大门再次打开,在周泰的身边站着一个长得极为漂亮,打扮又妖娆的女子。女子手里牵着一个小童,一脸孺慕的看着周泰。   一瞬间,杜兰眼傻了,因为她听到,那个女子唤周泰为“相公”,身旁那两三岁的小男孩唤周泰为“爹爹”。   杜兰在原地踌躇不已,她懊恼自己怎么就接了一个这样的差事。可杜兰懊恼归懊恼,却也在周泰离去后,磨磨蹭蹭的回了尚书府。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野去了?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主子!”   杜兰一回到李姨娘的屋子里,迎面而来的是李姨娘丢过来的茶杯,杜兰不敢躲,硬生生的挨了下来,头上流下殷殷血迹。   “姨娘永远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在老爷去的宅子那等了两个时辰,才确定了几里面住的人的身份。”   杜兰跪在地上,不顾头上的不断流下来的血,将今天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杜兰原以为自己说完会遭到李姨娘的毒打,却不想等了半天,李姨娘连句话都没说。杜兰有些忐忑的微微抬起眼眸看了过去,只见李姨娘一张脸黑如碳,充满了狰狞之色。   杜兰身子不受控制的一抖,心里害怕,许久后,李姨娘才开口:“你先下去吧。”   杜兰如蒙大赦,马上爬起来快步走出屋子,生怕李姨娘反悔了一样。   而杜兰一出去,屋里的李姨娘冷冷一笑,阴测测的自言自语道:“府里已经够多女人了,你既然这么看重她,那我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待李姨娘冷静下来,立即将王嬷嬷唤进来,一番吩咐后,王嬷嬷悄悄溜出了府,找到了一伙山贼,给了五百两银子,让他们装作劫匪杀了周泰养的外室。   可一直紧紧盯着李姨娘动静的周若水哪会让她如愿,派墨竹以买糕点的名义出府,将李姨娘将要做的事,以纸条的形式,塞进了外室女子的那。   当夜,京中一处宅子失火,被烧的面目全非。   次日,余氏带着周若水出门巡视陪嫁铺子,一名神色憔悴却掩不住靓丽容貌的妇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跪在了余氏与周若水面前。   “姐姐!”妇人的一声低泣的喊叫夫人让余氏皱了皱眉,余氏看向那个小男孩,心中有些了悟。   余氏心里冷笑,厌恶不已。周泰越发上不得台面了,连外室都养起来了。就不想想自家儿女的名声!   “妾身云婉见过姐姐,大小姐。姐姐,妾身不求能进府,只是这个孩子毕竟是老爷的骨肉,还请姐姐领了他去,以免再随了妾身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周若水冷眼看着这个外室在余氏面前做戏,虽说这妇人未语泪先流,做足了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可在周若水眼里,她就跟戏子没有区别。   不过周若水还是挺佩服这个女人,她不过微微提醒了一下,这女人竟然真的保全了自己和那个孩子,这手段不可谓不厉害。   “你说你是老爷的女人,这孩子是老爷的骨肉,可有证据?若有证据,我自当让你入府,可若你招摇撞骗,京兆府就是你们母子的归处。”   云婉跪在尚书府的大门口,余氏总不能不理会,如今周泰还未下朝回府,这个女人的去留,余氏还需琢磨。   “有的。姐姐您看,这是老爷留给妾身的玉佩,还有妾身住的宅子也是老爷置办的。可是昨夜一场大火,宅子已经被烧没了……”   说到此处,云婉哭的更厉害。若不是有人提醒,说不定她们母子昨夜就奔赴黄泉。云婉心中认定,是余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痛下杀手。这才让云婉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京城百姓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否则来日,还会有“意外”发生。   余氏接过云婉递过来的玉佩,只一眼就看出那是周泰的东西,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   “既然如此,随我入府吧。”余氏淡淡说道。   余氏知道,今天是巡视不了铺子了,便放下教导周若水看帐一事,带着云婉和那个孩子来到正厅。   收到风声的姨娘们听到余氏让云婉入府,都个个急不可耐的跑到正厅。其中以李姨娘最甚,当李姨娘听到云婉入府,就知道王嬷嬷的事办砸了,气的李姨娘第一次对王嬷嬷吼道:“嬷嬷,你是年纪大了,办事越发回去了?连个带小孩的女人都处理不好!”   李姨娘色厉内茬的对王嬷嬷说着,王嬷嬷也觉得脸上无光,心里更委屈的紧。明明那些山贼说已经处理好了,谁知道那对母子命这么大!   “姨娘,都是老奴大意了…”王嬷嬷知道自个无法辩解,老实的认了错。   李姨娘虽恼怒王嬷嬷办事不利,到底也没责罚她,毕竟王嬷嬷是她的奶娘,更是一路帮她出谋划策走到今天。   “哼…气死我了!那个小贱人,余熙还让她进府!我倒要瞧瞧,那小贱人是个什么货色!”   李姨娘冷静下来后,坐到梳妆台前打扮起来。王嬷嬷为李姨娘挽了一个堕马髻,挑了一件淡红色丝织衫,下着曳地梅花浅红裙。   李姨娘一双眸子宛转流波,看到镜子里自个的模样十分满意。李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走吧,咱们去见见那个把老爷迷的晕头转向的狐媚子…”   再出房门,李姨娘已脸上带笑,直到进了大厅,看到云婉母子时,原本强撑起来的笑容差些绷不住。李姨娘握紧了袖中的玉手,向余氏行礼后,看着云婉问道:“这就是妹妹吧?生的真好,还为老爷带来了一个儿子,老爷真是有福气。”   李姨娘说完,厅内的姨娘面色都不怎么好看。周泰一妻六妾,除了余氏生下的一子一女,李姨娘的一子一女,就只有齐姨娘生下一女。   以周泰的官位,子女算的上少了。尚书府的姨娘,何姨娘入门最晚,却也有八个月,张姨娘,宋姨娘,马姨娘都入府三四年,可一直都没有喜讯。   李姨娘的话,让没有孩子的姨娘越发对云婉妒忌,可厅内有余氏在,且不知周泰是个什么态度,只能憋着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众人等了近一个时辰,周泰回来了。   周泰一进大厅,就看到云婉母子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一直注意周泰表情的李姨娘心里越发恼恨,狠狠的瞪着云婉。   “老爷,这位云姑娘,老爷可有什么安排?”   余氏见周泰过来,淡淡问道。余氏早已死心,对周泰要抬多少房妾室都不关心,她只要保住自己的正室地位,让自己一双儿女成为永远的嫡出。   “婉儿住的院子被烧毁了,就让她进府吧。之前是本官想岔了,没有提前告诉夫人……”   周泰被余氏这般当着众人的面问,面上有些讪讪,可却抵不住心里云婉的怜惜,还是开了口。   余氏听到这话讽刺一笑,这些年来自个的所作所为周泰都看在眼里,难不成还以为自己会折腾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不成?   “云姑娘既然生下了老爷的儿子,也是周家的功臣,许个良妾之位也罢。”   余氏松口,云婉眼前一亮。原本外室入府,云婉以为,得一个良妾之位并不容易,没想到余氏如此大方。   云婉不禁怀疑,想除去自己的人,真的是余氏吗?      第十四章 入府      余氏不反对,周泰亦赞成,云婉这个姨娘的位置算是板上钉钉。   妾室入门,按照规矩要向主母敬茶,得了红包后方才认可是个姨娘,否则只能算是通房丫鬟。   云婉生有一子,余氏方才又给了一个良妾之位,虽不及生有一子一女的李姨娘的贵妾之位,可以她外室的名分,已经算很好了。   “那就敬茶吧…”周泰坐到余氏旁边,看着云婉笑着开口。   周泰一吩咐,自然有丫鬟端了茶过来,并在余氏跟前放了一块蒲团。云婉接过茶,柔柔一笑,跪在蒲团上,举起茶杯来,说道:“请夫人受云婉一拜,以后云婉愿同夫人一起好好伺候老爷。”   余氏面色淡淡,伸出手接过茶杯,微微喝了一口后,说道:“进了门就是周家妇,一言一行代表了尚书府的脸面,老爷子嗣不多,日后好好伺候老爷,为老爷开枝散叶。”   余氏简短的说了几句后,便从许嬷嬷手里接过红包递了过去,而云婉所生的儿子周寒轩,如今也有了明面上的身份,尚书府的三少爷。   余氏给了云婉红包,以后就要唤她云姨娘。云姨娘接过红包起身,周寒轩也要向余氏磕头,拜见嫡母。   周寒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向余氏磕头,叫余氏母亲,可素来乖巧的他,顺着云姨娘的意思,软软的喊了一声“母亲。”   余氏除了对自己所出的子女好,其他的庶子庶女只有面上情,不出错就行。在周寒轩磕完头后,余氏同样递过去一个红包,并多加了一块玉佩。   周泰在旁边看着,心里甚慰。虽然他对余氏待自己冷漠异常很是恼火,连带余氏所出的子女都不被自个喜欢。   可这不代表,余氏在他心里没有地位。周泰心底叹息,当年他对余氏是真的有情,若余氏不这么固执,他们又如何会像现在这般形同陌路。   周泰的想法余氏并不知道,可若余氏知道,更会觉得恶心。有情,会在自己进门两个月就把李姨娘抬进门,更在自己进门半年内让个妾室有了身孕狠狠打了自己的脸面。   “老爷,云氏与寒轩刚入府,就先回去休息吧,西边的青竹苑一直都有人收拾,就住那吧。”   周泰听着余氏的话想了想,青竹苑也算不错,便点头道:“夫人考虑的极为周到,就按你说的安排吧,云婉,你就住在青竹苑,若有什么缺少的,尽管来告诉夫人就是。”   云姨娘连忙对着沈茂与余氏福了福身子,说道“谢谢老爷夫人的关心。”   余氏见周泰也允了,看着云姨娘又说道:   “你身边也就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按规矩,姨娘身边有两个嬷嬷和四个丫鬟,寒轩身边也需要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一会我会将人送过去。”   余氏淡漠的态度让云姨娘皱了皱眉,却依旧笑着应下:   “婢妾多谢夫人安排。”   余氏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周泰见事情敲定,便直言散了。自个柔情蜜意的与云姨娘和周寒轩二人往青竹苑走去。   众人散去,李姨娘眼底的妒火藏也藏不住,看在眼里的何姨娘痴痴一笑,眼底露出一抹嘲讽,这尚书府的后院要变天了。   云姨娘随着周泰来到青竹苑,将周寒轩抱下去休息。待周泰走后,云姨娘看着屋内的摆设,算不得富贵。一应用具都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从外头宅子跟过来的张嬷嬷却愤愤说道:“这摆设还没有宅子里好呢,夫人定是故意的,也不想想姨娘是什么人,拿这些东西就打发了!”   云姨娘听着嬷嬷的话,再瞧着嬷嬷眼底流露出来的不屑与不满,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后淡淡说道:“嬷嬷也知道我现在是个姨娘,一个姨娘能有这样的屋子才是对的。夫人是正室,大小姐是嫡出,我不过一个妾,若她把好东西都送过来,我才要小心呢。以后这话嬷嬷不可再说,你要记得,这是尚书府,不是外头的宅子,说什么话都没人知道。”   云姨娘说完便让张嬷嬷下去,自个一人静静呆在房里。张嬷嬷虽然觉得不以为然,却也知道云姨娘是她的主子,退了下去。   云姨娘靠在椅背上,回想着今天看到的女人们。云姨娘觉得,或许火烧宅子并不是余氏做的。   云姨娘从余氏的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对自己的嫉妒与恨意,也看不到一丝对周泰的爱慕。余氏对一切的人事都淡淡的,仿佛如同局外人一般。   若不是她,那是谁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想要杀了自个与寒轩?   云姨娘笃定,这事一定是尚书府的女人做出来的,而递来消息的人,同样是府里的女人。   云姨娘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想杀害自己母子俩的凶手及救命的恩人。   第二天,各院姨娘来朝霞苑请安。云姨娘到来时,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   昨天没有细看,今儿个各个都将云姨娘打量仔细了。云姨娘五官精致,风情万种,屋子里坐的何姨娘与卫姨娘出身风尘,却都没有云姨娘那股气韵。   且昨夜,周泰直接歇在了云姨娘屋子里,更让众人暗暗咬牙。   众人各有所思的寒暄了一会,其中,丰兰珍讽刺意味最甚。   丰兰珍来到尚书府也有三个月了,期间李姨娘的不断挑衅找茬,周泰的暗示都让丰兰珍烦躁不已。   可丰兰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单独住出去,且她身上戴孝,亦不愿这时开口请求余氏做主,只能暗自忍了下来。   可这次云姨娘的到来,让丰兰珍觉得是不是早点搬出去比较好。   丰兰珍从前觉得自己这个表哥是个有能力的,亦是个好的。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周泰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前脚与自己明里暗里说心悦自己,后脚又去当初还在府外的云姨娘那一诉衷肠。而且府里的姨娘一个不落,这让丰兰珍万分的看不起周泰。   请安结束,丰兰珍留了下来。余氏知道丰兰珍有话要说,便让周若水先回若华苑。   “表嫂,兰珍在府里也叨扰了不少日子,我虽是表亲,可总没有一直住在表哥家的道理。兰珍想让表嫂帮忙在京城买个三进的院子。如今我孝期还有一年,等院子有了着落,装修一番,也好住进去。”   丰兰珍觉得早日离开尚书府为妙,可冒然离去,礼数不合。丰兰珍知道,余氏是个极为通透的人,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她不是不知道。   余氏不管,丰兰珍倒没什么怨言。这几个月她也知道,除了周若水周寒明,这尚书府的一草一木都牵动不了余氏的心。   “表妹把要求告诉我,我会派人去寻找,表妹以为南区的宅子如何?”   余氏并不意外丰兰珍会提出如此要求,在余氏看来,丰兰珍孝期一过一定会找宅子住出去,只不过没想到这会就提了出来。   “多谢表嫂。兰珍一人居住,只要一个三进的就好,屋子平整,周围安静。到时宅子需要多少新钱,表嫂知会一声,兰珍给送过来。”   丰兰珍知道,在京城买宅子,没有关系根本买不到。就算买的到,那也是西面那些贫民住的,不仅有各式各样的人,更是脏乱的厉害。   余氏能许下一个南区的宅子,丰兰珍已经满意至极。   “表妹客气,这几天我就会让手下的管事问问,若有合适的,我将宅子的图纸送去表妹一看。”   余氏说完,丰兰珍面上笑容更显。   “多谢表嫂。只是这事,我并不想让表哥这么快知道……”   余氏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丰兰珍,毕竟这事迟早瞒不住的。可余氏转念一想,周泰在前段时间对丰兰珍的嘘寒问暖,余氏也明了。   既然丰兰珍怕周泰知道后麻烦,那自个帮着瞒下并无不可。丰兰珍不愿为妾,心底有一股清高,余氏并不讨厌。   “好,我答应你。”   余氏答应,丰兰珍笑着又道了谢。丰兰珍目的达到,自然不会久留,与余氏寒暄了两句后告辞离去。   “丰姑娘倒是个性子不错的,若放在旁人身上,巴结上老爷那可是一桩好事。”王嬷嬷在丰兰珍离去后赞道。   周泰不到三十已是二品尚书,这样的官位再这个年纪已是少有,不怕再升不上去。   不少贪图富贵之人,若有此机会必会牢牢抓住,像丰兰珍这样不为周泰屈服的女子,在王嬷嬷心里的印象又上升不少。   “姨母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她教导出来的孩子又怎会差。丰兰珍虽是孤女,可手里的银钱并不少,找一个人品好,门第一般的人嫁过去做正室,到底比一个妾好的多……”      第十五章 百花盛会      步至七月,昭和公主的赏花宴帖子来到了尚书府。   昭和公主乃当今圣上长女,前两年下降顾太傅嫡长孙,如今任三品吏部侍郎。昭和公主与驸马感情不错,出嫁第二年就为驸马添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怀有第二个孩子。   昭和公主出宫开府后,每年都会举办一个赏花宴,除了招待皇家子嗣,京中四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亦会收到请帖。   周若水从前年幼倒没有收到,如今虚岁有十,昭和公主的帖子也下来了。尚书府除了余氏与周若水周寒明,周蓉也有幸成为昭和公主邀请的一员。   帖子一到尚书府,余氏就开始为周若水与周寒明打点一切,至于周蓉,余氏按照规矩送去了一套衣裙,一套头面便再不关心,只让李姨娘好好教导周蓉规矩。   赏花宴当天,周若水被墨竹叫醒,一番梳洗后,几个丫鬟分别拿起余氏准备好的衣裙,让周若水挑选。   周若水还未完全清醒的眸子淡淡一扫,指着一件说道:“唔,就这件吧。”   墨竹一听,立马接过衣裙,为周若水穿戴。淡青色的水光缎上绣着低调而精致的银色芍药花纹袖口衣摆处淡淡的勾勒出优雅的祥云图案,简约而低调,却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无可比拟的优雅和舒适。   片刻后,周若水穿上身,从屏风后走出来让屋里的丫鬟都看呆了眼。周若水静静的坐在铜镜前,回过神来的墨梅立即上前为周若水挽了一个合适的发髻。   在墨梅将最后一支碧玉兰花嵌夜明珠的簪子插在周若水发髻上时,眼底露出惊叹之色。   “小姐越来越美了,今天可是要把京中其他小姐都压下去了…”   “胡说什么,这话让别人听到了还不编排我。”周若水看了一眼赞叹不已满的墨兰,轻声斥道。   墨兰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在奴婢眼里,小姐就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就你贫嘴,美不美丽不重要,看得过去就成了。”   周若水对自己的容貌深有体会,前世自己就被誉为大齐第一美人,可最后落的下场却极为不美。   等到收拾停当了,周若水起身说道:“走吧…”   周若水在丫鬟的簇拥下来到门口,迎面而来的是面带喜色的周蓉。看来周蓉接到百花宴后,便从右手臂残废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周蓉一出来就盯着周若水,原先看着周若水穿的素净还有些不耻,可近处一看,周若水身上的水光锻本身便不是凡品,头上的夜明珠更是有价无市。   看着周若水这样低调却又大气,简约又不失尊贵的衣饰,原本对自己的妆容有些隐隐自得的周蓉恨不得立刻转身回去将这一身明亮的衣服撕了。   “母亲,大哥,大姐。”周蓉就算万分不甘,可在人前周蓉还是保持住了教养,行了一礼。   只是眼底的嫉妒不甘能掩下去就更好了!周若水冷笑,在余氏淡淡点头后,坐上了马车。   门外早已停着三辆马车,前面一辆是余氏的,然后是周若水的,周寒明则是骑着马在余氏马车旁。   周蓉看了看余氏坐的紫檀雕花马车,还有周若水的梨木雕花马车,再看看自己那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委屈的撇了撇小嘴。   周蓉被李姨娘悉心教导了十天,虽没有飞跃性的进展,可这会也压下了脾气,坐上了属于自己那辆马车。   周若水坐在马车里,微微掀开的车帘看到这一幕,周若水有些惊讶。可再想了想,前世周蓉虽脾气不好,却也有心机,想来都是李姨娘教导出来的。   周若水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有心机又如何,再怎样教导,总改变不了本来粗鄙贪婪的本质。   余氏一行人到达公主府中心的花园时,已经有许多人提前到了。少女们围在一处有的弹琴,有的下棋,有的作画,有的题诗。公主府的侍女们穿梭其间完美的侍候着这些贵族出周若水打量着公主府,果然是鲜花盛开彩蝶纷飞,而留恋其间的芳龄少女们更为这份丽色增添了几分明艳。少女们三三两两的与自己关系好的闺蜜们结伴而行,浅笑低语,一派繁华升平之象。   “若水……”   周若水一走到花园,就有相龄的小姐走了过来。周若水一一打着招呼,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大家都忽视了周若水身旁站着的周蓉。   直到周蓉脸色越发难看,差点绷不住的时候,周若水才开口介绍道:“这是庶妹周蓉,家中行二。”   周若水一说出“庶妹”二字,周蓉的脸色越发难看。围在周若水身边的少女,皆是正室嫡出,对庶出素来看不起。   更别提周蓉这会阴沉的脸色,更让众小姐越发看不上周蓉。   “哦,原来这就是声名在外的周二小姐啊…”虎威将军的嫡女沐映柔出言讽刺道。   虎威将军官拜三品,家中只有一位正室妻子,再无通房小妾。沐映柔自小受父母疼爱,对那些惹是生非的小妾庶出从来都没个好印象。   尚书府李姨娘一事,在当年也在京中流传了不少时日,再有周蓉前几个月惹出了不少事端,沐映柔越看周蓉越觉得碍眼。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尚书府的小姐…”周蓉听出了沐映柔的讽刺,脸色涨的通红,伸出手指着沐映柔的鼻子骂道。   “尚书府的小姐又如何,还不是个庶出?大庭广众之下指着人鼻子骂,果然上不得台面。”   沐映柔还未说话,另一边传来一女声。周若水看去,正是抚安伯府唯一嫡女贺乔熙。   抚安伯世子贺继之是贤王伴读,自贤王入朝议事后,贺继之成为贤王的左膀右臂,抚安伯府因此水涨船高,谁人看见都小心奉承。   周蓉不认识贺乔熙,被贺乔熙骂成这样,周蓉从出门忍到现在的暴脾气再也压抑不住,尖声吼道:“你说谁上不得台面!我娘可是迟早会成为夫人,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迟早要你们好看!”   周蓉这一吼,顿时花园安静了下来,不论闺阁小姐命妇夫人还是花园另一侧的世家公子王公大臣,都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周若水眼底冷光乍现,余氏毫无波澜的脸也出现一抹讽刺。   身在男宾席的周泰周寒明也听到了周蓉的豪言壮语,周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不是周蓉在女眷之处,周泰恨不得上去甩她两巴掌让她直接回府。   “妾室扶正?周大人是准备宠妾灭妻吗?”   回过神来的贺乔熙立马嘲讽的说道。   贺乔熙不屑的扫了一眼周蓉,再看向周若水,见周若水冷静自若,除去眼底的冰冷之意再无其他,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今天贺乔熙针对周蓉,并非因为看不起庶出,而是因为周若水与镇国侯世子的婚约。   众所周知抚安伯府支持贤王,而与镇国侯府有姻亲关系的兵部尚书府便是敌人。打击敌人,不论何时,贺乔熙都乐意促成。   “贺小姐见谅,许是今天二妹第一次赴宴心生紧张,这才口不择言。回府后,母亲一定会严加管教。”   周若水冰冷的瞥了一眼周蓉,向贺乔熙屈膝行了一礼。贺乔熙侧身避开,周若水的礼,贺乔熙并不想接受。   周若水见贺乔熙避开,倒多看了她一眼。而一旁的周蓉见周若水贬低自己,十分不愤想继续开口。周若水眼疾手快的掐了一下周蓉,在她耳边警告道:“宠妾灭妻,你想父亲担上这个名声被皇上呵斥,仕途受阻,你就继续闹!看最后没脸的到底是谁!”   周若水说完周蓉到嘴边的话一下顿住了,周蓉想要富贵,想要攀上陆显玉,就必须要有极好的家世。若周泰因此受挫,不仅嫁给陆显玉无望,周泰更会厌弃自己。   周蓉想明白这一层,倒是安安静静不再说话。贺乔熙见周若水对周蓉说了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虽没听到说了什么,可这本事让贺乔熙上了心。   周蓉闹得这一出很快就过去了,可众人心里对这事有了其他看法。几乎每家的夫人都把周蓉拉入黑名单,绝对不会让她与自家儿子有一分一毫的牵扯。   而大臣中,与周泰不合的,准备连同御史一起,在明天金銮殿上参奏一本周泰宠妾灭妻。   “昭和公主到!”   花园一片葱葱郁郁的草地上,摆放整齐的桌案上放满了各种珍馐佳肴,新鲜水果。鲜衣华服的闺秀们依次而坐,轻声交谈着。   听到公主驾到的声音连忙齐齐的起身行礼“见过昭和公主。”   昭和公主一袭玫红色宫裙,裙摆镶嵌着数十颗碎钻,在阳光下显得夺目耀眼。一双漂亮的眸子上一双柳眉微微扬起,配着一张清丽容颜,让人不敢小觑。   “免礼,赐坐。”   众人再起身谢过,然后落座。   昭和公主见众人落座后笑道:   “今日盛会乃是闲暇小聚,大家不必太过拘束,尽管随意就是了。”      第十六章 百花盛会(二)      虽然昭和公主这么说,但是真正敢随意的毕竟还是不多。除了今天从宫里出来的五皇子坐在昭和公主身旁说笑,就唯有顾家的夫人小姐。   众人寒暄几句,百花宴开始了。每年的百花宴,例行闺中的小姐都会上台切磋一番。而在座的夫人会在其中挑选是否有合适的女子成为儿媳妇,也算是变相的相亲宴。   虽百花宴未举办几年,却也是京中的盛宴。每年的魁首,昭和公主都会赏下一件珍品。   周若水有听闻,前年昭和公主赏下的是一件金缕玉衣,去年是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就是不知今年,昭和公主又拿出来什么样的珍品。   宴席撤下,昭和公主命人端上来的准备给百花宴夺魁的闺秀们的奖品的时候,看着之前还矜持优雅的少女们纷纷露出渴望的神色。   周若水随着众人目光望去,公主府的婢女手中的木案上,放着一颗有养颜功效的驻颜珠。   周若水嗤之以鼻,再好的容颜总有凋谢的一天,驻颜珠就算再有效果,哪能抵得过岁月痕迹。   周若水观望间,昭和公主已经宣布百花宴的比赛正式开始。   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子被放到了会场边缘,有意参加书画诗词的闺秀们自行上前。婢女们送上来各式乐器,站在会场最前方两侧,而将中央的空地留给了表扬舞蹈的女子。   周若水无意上台,而身旁坐的周蓉却跃跃欲试。周若水冷眼瞧着周蓉激动的神色,不屑一哼。不说周蓉还不到十岁,比起那些及笄的小姐少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就她那好高骛远的性子能练出什么能上的了台面的东西,周若水实在想不到周蓉有什么赢面。   比试开始。周若水坐在台下看着台上花枝招展的众位闺阁小姐一一展示自己拿手的才艺。   比试近两个时辰,也到了尾声。昭和公主见差不多了,便出言问道:“可还有哪位小姐要上来表演?”   昭和公主一问,周蓉坐不住了。只见周蓉盈盈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向昭和公主一拜,说道:“臣女略通诗词,请公主容许臣女赋诗一首。”   昭和公主见到是周蓉,面上的笑容淡了淡。之前周蓉的豪言壮语自然是传到了昭和公主耳里,昭和公主素来极重规矩,最不喜那些勾心斗角之事。   周蓉此举让昭和公主很是厌恶,可大庭广众之下,昭和公主倒没给周蓉难堪,点头应允。   周蓉微微一笑,挑衅的看了一眼周若水,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下一首诗。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当这首诗呈到昭和公主面前,虽昭和公主不喜周蓉,却也因这首诗高看了几分。   “周二小姐才情不俗,此诗言简意赅,霜儿,带下去抄写几份,发下去让大家一同欣赏。”   昭和公主的赞赏让周蓉得意之色更显,不枉她与姨娘辛辛苦苦买回来这首诗,让她在如此盛会大放异彩。   想来,这首诗一出来,对面那些皇子世子,名门公子,对自己能高看一眼,就是不知道玉哥哥,是否也在看自己?   正当周蓉得意洋洋,又带着一分娇羞的看望男宾席时,翰林院大学士之女梅倩倩出言说道:“周二小姐的诗极其漂亮,可臣女听闻,周大小姐乃京中第一才女,想必也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周大小姐,可否让我等瞻仰一番京城第一才女的风采?”   周若水被点名,淡淡扫了一眼说话的梅倩倩,放下茶杯,说道:“既梅小姐这么说,若水恭敬不如从命。”   梅倩倩的挑衅周若水并没看在眼里,周若水从容的起身,走到台前,准备作画。   虽周若水这一世不愿过多展示自己,可她也知道,若自己不上台,梅倩倩定会穷追猛打,而且周若水也不乐意让周蓉美于众人前,这才顺势上台。   周若水拿起笔,突然转头问梅倩倩   “梅小姐,若水准备作画,不知梅小姐可有建议?”   周若水一问,满场的人都看了过来,而梅倩倩更是怒火上升,眸子里全是火气。周若水明晃晃的将挑衅踢了回来,梅倩倩恨的牙痒痒的,周若水生的貌美,又富有才名,除了有个二品官的爹比自己差了一筹,其他都比自己好。   梅倩倩素来拔尖,心气极高。加上她方才做的画也得到一致好评,更看不上周若水装模作样。   并且,梅倩倩心仪贤王,可贤王已有正妃,梅倩倩已知敌不过侯府出来的小姐,而且当年年纪也不合适。可这不代表梅倩倩愿意放弃。   梅倩倩一想到明年选秀,只要自己表现得当,让叶贵妃看中,凭借家世,定能已侧妃礼入贤王府。   今天遇到了周若水这般挑衅,若不是花园内全是人,自己要维持良好的形象,定不会让周若水好过。   “方才周二小姐做了一首夏日的诗词,大小姐若拿不定主意,不妨以夏日为题画一副吧。”   周若水听完点了点头,手持毛笔立于阳光下,微微弯腰,毛笔在雪白的纸张上挥画出一道优美的线条,渐渐的,手中动作越来越快,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肆意,随性洒脱。   百花盛开的花园内,淡青色的衣裙随风轻扬,轻盈飘逸,仿佛堕入凡尘的仙子,随时都可能会御风而去,似真似幻,如梦如烟,这副美好画卷,让众人看呆了眼,似乎一个恍神,她就可能消失不见。   直到最后一笔长长画完,周若水放下毛笔,正准备让婢女将画拿给昭和公主,却不想素来喜欢风月的三皇子快了一步拿起画作,称赞起来。   “水窗低傍画栏开,枕簟萧疏玉漏催。一夜雨声凉到梦,万荷叶上送秋来。”   三皇子出声念道,心里不断赞叹好诗,好画,好字!就连一向不出声的贤王也跟着赞叹:“好诗!”   只一幅画,就展现出周若水在诗,书,画上的高深造诣,相较于梅倩倩那幅只展现了画功的百花图,周蓉那首诗,周若水的才华高了不止一两筹!比试,胜负已分!   “周大小姐真是京城第一才女,名不虚传啊……”   “周大小姐不但才华横溢,小小年纪又生的绝色,等她及笄怕是成为大齐第一美人了……”   周若水的画卷在众人手中传阅,连贤王与三皇子都赞叹不已,昭和公主兴致也来了,忙将周若水的话拿过来细细观赏。而其他的小姐对周若水得了两位皇子青睐十分嫉妒,尤其是贤王,在一众千金中,那是最完美的夫婿人选,就算为妾,他们都心甘情愿。   “果然是不错,周大小姐才女之名名副其实,今年的魁首非周大小姐莫属。”   昭和公主看完,立刻定下结论,周若水为今年的魁首。端着驻颜珠的婢女见状,立即端着木案来到周若水面前,将奖品交给她。   “臣女多谢公主厚爱。”   周若水赢了,之前鼓蹿周若水上台的梅倩倩恨的牙痒痒的,梅倩倩之所以让周若水上台不过想看她出丑,让众人知道周若水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这样周若水就不会被贤王看上,可现在,事情恰恰相反,贤王对周若水赞誉有加!   该死的赞誉有加!梅倩倩愤恨之余,周蓉也恼恨的厉害。她扬名的机会,不过短短两刻钟就被周若水的风头完全压过,她与姨娘的苦心,不是白费了?   众千金嫉妒不甘,可谁也不敢反驳昭和公主的决定,眼睁睁看着周若水捧着驻颜珠回了座位。   余氏看到自己的女儿成长成这样,十分欣慰,慈爱的拍了拍周若水的手。   男宾席中,周寒明也难得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周泰也因为周若水为自己长了脸面,原本阴沉不已的面容放晴了不少。   结果已出,比试结束,百花宴也到了尾声。众人三三两两的向大门口走去,可这时,一阵尖叫声在公主府内响起。   从花园走到门口,有一个池塘,平日里昭和公主在里面养养鱼,种了些荷花,也算一番玩乐。   可今天离席之际,周蓉与周若水走在一起,周蓉在后面恶狠狠的盯着周若水的背影,嫉妒与不甘围绕她的心头,一个不控制,狠狠踩在了周若水的裙摆上。   周蓉本意让周若水出个大丑,却不想踩到了裙摆上用针固定的碎钻。   周蓉顿时觉得脚底疼痛不已,而周若水这时竟然回头讽刺的看了一眼周蓉,拉了拉裙摆,周蓉一个没站稳,歪头倒向了水池。   周若水假意去拉周蓉,却在暗中狠狠推了一把,于是,周蓉“顺利”的掉进了池子,引来一阵尖叫。   “救,救命啊。”   周蓉不断呼喊,可水从四方八面往她涌来,如同猛兽一般似乎要把她吞噬掉,周蓉吓得只能凭着本能挥着手,蹬着脚希望能摆脱这困境。      第十七章 百花盛会(三)      “二妹妹,怎么办,怎么办,二妹妹不会水啊……”   周若水故作焦急的站在岸边说着,可眼底的冷意与镇静看得出周若水一点都不担心。   周若水甚至希望,周蓉就这样死了也好!   有个两个丫鬟找根长树枝,朝周蓉伸了过去试着将周蓉拉上来,可周蓉却一个劲地挥舞着双手在水里浮浮沉沉,离岸边越来越远。   可这里毕竟是公主府,不但奴才多,客人也多。周若水冷眼看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从另外一边跳下水。   终在众人的着急等待中,男子钻出了水面,一只用手圈住了周蓉的脖子,一边往荷花池边上游去,将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周蓉救了上来。   周蓉一救上来,周若水颇有长姐风范的吩咐丫鬟将披风包裹住周蓉,不让旁人瞧见了周蓉的身子。再让丫鬟们抬着周蓉跟着昭和公主派来的嬷嬷一道去了厢房,让太医看诊。   至于救周蓉上来的公子,周若水掩下眼底的恨意,上前微微一福身:“多谢世子搭救二妹妹,改日定会登门道谢。”   “无妨,你与我有婚约,你二妹妹就是我的姨妹,以后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陆显玉对周若水的客气疏离心中不喜,眉头不露痕迹一皱。   最近几次相遇,陆显玉感觉到周若水对自己没有一点好感,甚至是厌恶。陆显玉想不出缘由,从前周若水虽冷淡,可对自己并没有这些负面情绪。   “不论怎样,都有多谢世子。”   周若水不耐烦与陆显玉委以虚蛇,在周蓉被抬下去后,朝陆显玉微微福身“我还要去看望二妹妹,世子请便。”   周若水说完,吩咐墨兰先去马车那告诉余氏,便头也不回的紧跟周蓉而去。   陆显玉皱着眉头,任小厮为自己披了一件衣服,这才心情不好的随公主府的下人去厢房更衣。   另一厢房内,周蓉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闻讯而来的周泰,余氏与周寒明看着周蓉,都皱起了眉头。   “若水,蓉儿怎么会掉进水里?”   周泰压着怒气问道。今天周蓉已经失态于人前,这会又落水,周泰都能想到明天同僚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若水本和二妹妹一起走着,二妹妹许是崴了脚没站稳跌了下去,二妹妹跌倒速度太快我拉不住,好在镇国侯世子出手相救。”   当时的状况如何,周围附近除了周若水还有其他人,她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周蓉自己没站稳才跌入荷花池的。周泰原本带着质问的话一下哽住了,面色阴沉的看着床上的周蓉。   前世,周蓉不是很爱陆显玉吗?今天陆显玉英雄救美,周若水不信周蓉不趁机闹个天翻地覆。   周若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一抹嘲讽,她绝对不会嫁给陆显玉,就让周蓉闹吧,事情闹大了,这婚约才好解除了。   周蓉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赶来的太医给周蓉诊了脉,给她施了几针,开了方子,抬头看向周泰说道:“二小姐只是有些受凉,无大碍。”   “敢问大夫,小女什么时候能醒?”周泰松了一口气,问道。   “二小姐有些受惊,到了时间自然就会醒的,周大人无须担忧。”太医回道。   周泰点了点头,将一个荷包塞进了太医手中。太医并未推却,笑着收下了。   知晓周蓉并无大碍,也不知何时才醒来,在公主府毕竟不大合适,周泰便吩咐几个丫鬟将周蓉抬回马车上,打道回府。   当夜,受了凉受了惊的周蓉发了高热,急得院子里的人人仰马翻,李姨娘更是守在周蓉床边寸步不离,周泰也因为王嬷嬷来请过来看了一回。   第二天一早,周泰上朝,可皇上一出来,宋御史的一封折子递到了景德帝面前,弹劾兵部尚书周泰教女无方,宠妾灭妻。   这封折子直接把周泰打蒙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涨得通红却半点也说不出来半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来。   宋御史的折子上将昨天百花宴上周蓉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的写了出来,毫无名门闺秀风范。   更指周泰意图扶正妾室,让现有正妻下堂。本妾室扶正在世家大族里就没有这个规矩,现周蓉说了出来,摆明周泰也有这个意思,宠妾灭妻,在任何一个王朝都是不允许的存在。   金殿上,高踞龙椅的景德帝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底下神色各异的臣子们,带着一抹冷意的问道:“周尚书,宋御史所奏可是属实?”   “皇上……微臣,微臣冤枉啊……”周泰出列直呼冤枉。   “周大人的意思是宋大人诬陷同僚了?贵府二小姐在百花宴上大放厥词,可是人人都听到了。再有,周大人的后院是个什么情况,这京城谁人不知。若周大人没这个心思,周二小姐身为一个庶女,又岂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   周泰的死对头虎威将军趁机跳出来踩上两脚。虎威将军曾与周泰同上战场,当年虎威将军立功不少,却被周泰拦路截胡分去了几分,不然,虎威将军不会只是个三品将军,以战功,得到爵位极为容易。   更何况,周泰现在还自己后院失火被自己的御史弹劾,不趁机踩他一脚虎威将军自己都会觉得可惜。   正当朝臣将昨天百花宴上一事翻出来说的热火朝天,景德帝出言打断:“好了,周尚书可有自辩之词?”   周泰这么多年的官场从一个普通武举进士到二品大员也不是白混的,心里知道宋御史是有备而来而且自己也确实无法辩解,干脆直接认罪。   “微臣多年来一直疏于府中事务,对小女管教不严,请皇上降罪。但扶正妾室微臣万万不敢认,后院之事一直在微臣夫人手中,微臣从未想过停妻再娶,请皇上明鉴!”   周泰此时恼怒不已,因为周蓉,这是第二次成为笑柄。就算从前周泰还有将李姨娘扶为平妻的意思,今天以后,李姨娘永远都只能是个妾,绝不会被人称为“夫人”!   “既然如此,周尚书罚俸一年。另外,周夫人秀敏贤淑,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两柄,提为正二品诰命。”   周泰认罪让景德帝很满意,景德帝也没想因为这件事就处置了他还算信任的臣子。   且给余氏从前随周泰的官职不过是从二品诰命,如今升为正二品,已隐隐含有警告的意味,在景德帝看来,这就足够了。   “多谢皇上恩典。”脸色铁青的周泰说道。   弹劾的事情似乎以景德帝不咸不淡的处罚告终了,但是后续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周泰下朝之后还没回到家里,早朝上的事情就已经以风一般的速度在整个京城的世家中流传开来。   当墨兰一脸幸灾乐祸的将外面的传言说给周若水听的时候,周若水只是淡淡一笑便置之不理了。   尚书府内其他女眷自然也收到消息,余氏同周若水一般没有理会,只是在内务府过来换诰命服饰时露了个脸。   其他女眷都幸灾乐祸,尤其是齐姨娘,更是拍手叫好。   “哈哈!李如梦她也有今天!她不是天天仗着老爷的宠,又为自己是府里唯一的贵妾高人一等,贵妾又如何,还不是个妾!成天想着正室之位,这事一出,她想做夫人,做梦!”   周泰阴着脸回到尚书府,在知道周蓉还昏迷不醒后,忍着怒气没去芙蓉苑找周蓉麻烦,只下令周蓉禁足三个月,气冲冲的回到书房。   在周蓉昏迷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晌午过后才悠悠醒了过来,环视了屋子一圈,怔了很久才迷茫地看向李姨娘,问道:“这是哪儿啊。”   “蓉儿,你没事吧?不会是烧糊涂了,自个的屋子都不认识了。”   李姨娘见周蓉醒了,伸手探了下她额头的热度,松了一口气“好在退烧了。”   周蓉有些浑浑噩噩,顺着李姨娘的意思用了些清粥,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周蓉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与李姨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娘……”周蓉抱着李姨娘嚎嚎大哭。   李姨娘也不知周蓉这是怎么了,只当她被吓着了,将周蓉抱在怀里轻拍着背安慰着。   正当周蓉哭泣声渐渐停下,周泰的命令也传了过来。李姨娘与周蓉呆在当场,李姨娘更是不敢相信的问王嬷嬷:“老爷为何要禁蓉儿足?蓉儿这才落水,他不安慰蓉儿便罢,为何还要……”   王嬷嬷也是一脸为难,可周泰的命令不是她能左右的。王嬷嬷将今天发生的事和京城的传言说了出来,李姨娘与周蓉更是带楞。   “姨娘,现在要紧的是二小姐的身子,等二小姐养好身子,三个月再出来,外头的传言也淡了……”   李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周蓉拉住,只见周蓉亦常冷静的说道:“娘不要担心,只是禁足罢了,若父亲真要惩罚女儿,就不是禁足了,父亲还是心疼女儿的。”      第十八章 教习嬷嬷      周蓉的冷静让李姨娘与王嬷嬷大为震惊,可转念一想,若周蓉真的改了性子,不再冲动也是好事一桩。   “好,好,我的蓉儿懂事了。”   李姨娘欢喜不已,又嘱咐周蓉好好休息后,这才带着王嬷嬷离去。   可等李姨娘回到绿菊苑,等来的却是管家传来周泰的令,将自己从贵妾降为良妾。   贵妾与良妾虽都是妾,可在府中代表的地位却是不同。李姨娘被周泰的神来一笔打的措手不及,身子晃了晃。   等回过神来,王嬷嬷塞了一包银子给管家询问,才知道周泰去了云姨娘的院子,而降为良妾是周泰进了青竹苑才传出来的。   顿时,李姨娘将云姨娘恨到了骨子里。原本自己身为贵妾,若再向周泰吹吹风,就算除不去余氏成为正室,也能做个平妻。   可现在周泰听了云姨娘的话贬了自己,再有金銮殿上弹劾一事,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个妾!   李姨娘忍着怒意送走了管家,回到屋子里,见到一个二等丫鬟正在打扫屋子,拿起鸡毛掸子直往她身上招呼已发泄心头的怒气。   而此时的青竹苑内,云姨娘正好声好气的哄着周泰。   “老爷,您也别怪李姐姐,她生有一子一女,又爱慕老爷,总是希望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站在老爷身边,让她一双子女成为嫡出。”   周泰一听云姨娘的话面色越发暗沉,冷哼道:   “看她教的好女儿,若不是蓉儿,我怎会被皇上训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原以为李氏家里好歹是个官员,不想见识如此浅薄!”   云姨娘见周泰怒气难平,依旧柔柔笑道:   “老爷,不是谁都像婉儿一样,不求名分,只愿陪伴老爷身侧。再说二小姐,以后让个嬷嬷好好教教就是了,二小姐花容月貌,以后嫁了人,总会是尚书府的助力。”   比起李姨娘周蓉的惹事,云姨娘的温婉与为自己打算一事更合周泰的心意。   “还是婉儿最能为我分忧…”周泰听完云姨娘的话若有所思,最后感叹道。   云姨娘痴痴一笑,顺着周泰的手臂趴在周泰怀里,引得周泰一阵情动,抱起云姨娘去了床榻上,一番缠绵。   当周泰离开后,云姨娘悠悠睁开双眼,想起今天周泰惩罚李姨娘,云姨娘勾起一抹冷笑。   云姨娘自入府后暗中查来查去,最后却是从自以为是敌人的大小姐周若水那听到了真相。   前两天,云姨娘带着周寒轩来到花园散步,碰到了碰巧来消食的周若水。对于周若水,云姨娘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屈膝行了一礼。   云姨娘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她父母双亡只是一个孤女,没有过硬的家世,对于夫人那个位置从来没想过。反正她有儿子,等儿子长大,分得一分家产,也能衣食无忧。   “姨娘请起。姨娘与三弟入府两月,可还习惯?”   周若水看着云姨娘难得露出一抹微笑。两个月来,周若水对云姨娘也算有所了解,对于不贪心的人周若水倒是愿意给一个好脸色。   “多谢小姐记挂,夫人待婢妾母子和善,婢妾与三少爷一切安好。”   周若水点了点头,突然笑道:   “姨娘是个有福气的,虽说我让墨竹提醒了姨娘一句,姨娘能带着三弟从劫匪手中脱险,可见姨娘的更多的福气还在后面。”   云姨娘一听这话,心中一惊,联想到当天丫鬟买菜回来时篮子里的纸条,明白一切都是周若水的相助。云姨娘微微眯起眼,将周寒轩交给丫鬟带去一旁玩,谨慎的问道:“小姐又是如何知道婢妾的存在?小姐又想从婢妾身上得到什么?”   周若水看着小心谨慎的云姨娘,淡淡一笑,   “姨娘也知道,李姨娘素来对正室之位虎视眈眈,我多注意一下实属平常。”   周若水想起云姨娘入府当天李姨娘那副恨不得吃了云姨娘的表情,心情颇好。   “姨娘不必多虑。当日出手,不过是看不惯罢了,她李姨娘要杀之人,我定要保下,不管怎么说,三弟也是父亲的骨肉……”   云姨娘听到周若水的话一愣,脑袋飞快的转着,半晌后笑着说道:“小姐大恩,婢妾无以为报,若小姐来日需要人帮手,婢妾定会全力相助。”   周若水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周寒轩,诡异一笑:“听说三弟的奶娘常常抱着三弟去假山那玩?那假山林不是什么好地,前两年三妹妹摔下来后,咱们姐妹可都不愿意去那了……”   周若水说完,不顾云姨娘疑惑的眼神,转身离去。而周若水还没走几步,云姨娘便从周若水的话里回过神来,面色煞白。   云姨娘急忙将周寒轩抱回了屋子,又暗中盯紧了周寒轩的奶娘刘氏。果然,在周若水等人赴宴前一天,刘氏趁夜色,去了绿菊苑。   刘氏的暴露让云姨娘恨的牙痒痒的,却也不动声色,依旧将刘氏留在身边伺候周寒轩。   当周若水得到这个消息时,余氏也在一旁。余氏淡淡说道:“这个云婉倒是个聪明的,与其除掉刘氏,还不如将这颗暴露的钉子继续留在身边,省的旁人在弄进去不知根底的奴才。”   “娘,李姨娘被降为良妾,娘的诰命又提到了正二品,看李姨娘以后还敢肖想正室之位,昨儿御史这么一闹,李姨娘想成为正室,天方夜谭!”   周若水痛快不已,想到前世李姨娘最后的嚣张,这辈子直接从根源上掐断了。只要皇上还活着,周泰捧的十皇子不上台,李姨娘休想在成为正室,周蓉,只能在庶女之位呆到死!   几天后,周蓉身子好了,因为三个月的禁足令,周蓉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周若水暗暗称奇,周蓉这么沉得住气,和周若水想的不一样。周若水想不出周蓉的改变究竟为何,可心里更谨慎了些。   因为周蓉的身子好了,又有云姨娘一边的鼓蹿,很快,周泰寻来了一个出宫荣养的嬷嬷进了芙蓉苑教导周蓉规矩。   芙蓉苑中。   一身得体服侍的老嬷嬷,看起来极其威严,尽管体态微微臃肿,言行却毫无差池,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只是那布满浓厚妆容的脸上却是不见一丝表情,僵硬的感觉甚至可以称作满脸横肉。   周蓉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嬷嬷,不由得皱了皱眉,她醒来后回想到百花宴的事,对于周泰找来的嬷嬷不敢放肆。   “给嬷嬷请安。”周蓉竭力让自己表现的最好,只是那嬷嬷却皱了皱眉。   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这就是你学的规矩吗?行礼就是这么行的吗?”   周蓉的脸上僵了僵,却还是忍了下来,这几天她又被禁足,若是不能学好规矩,再惹怒了周泰她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教习嬷嬷再次开口道:   “今日开始,便由我教你规矩,我在宫中交过不少比你尊贵的主子,现如今的皇妃,不少是从我手下出去的,所以,若是你做的不好,就不要指望着我能手下留情!”   周蓉一听,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这嬷嬷这么厉害,居然教过宫里的娘娘!   周蓉一想到前世她嫁入镇国侯府,婆婆张氏对自己挑剔的不得了,周蓉想,若学好了规矩,与宫里的娘娘不相上下,这一世她再嫁进镇国侯府,张氏一定不会再挑剔自己。   周蓉神游天外,教习嬷嬷讽刺的看着周蓉,这号人她见的多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教习嬷嬷对着周蓉说道:“我姓容,你可以叫我容嬷嬷。”   有些阴冷的声音让周蓉打了个冷颤,乖巧的叫到“容嬷嬷。”   容嬷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先说一下我的规矩,在我这,示范的动作我只做一次,之后就由你来做,我不说停你就得继续做下去,当然,你若是做过了三次我还没喊停,那么每多一次便奖励戒尺一次。超过十次,你就要好自为之了。”   周蓉听的心里很是不甘愿,你教过皇妃又怎么样?一个奴才还想打我?   容嬷嬷可不管周蓉怎么想,她进入尚书府教导这个庶女,除了是周泰找来的,更有余氏暗中授意。   想当年余氏对她有恩,她怎么也会尽心竭力,就算是这庶女真是个凤凰,她也一样能让她飞不起来,更别提这个庶女明显就入不了她的眼。   训练的第一步,便是站。   “站立是人之根本,脊背要直,腹部要收,胸部要挺,肩膀要有力,头要略抬高,这样才会有气势,你才能凌驾于下人之上。”   容嬷嬷给示范了一次,周蓉无奈的撇撇嘴,这个死老太婆还真的当真了?不过做的倒是有模有样。   “到你了。”      第十九章 水深火热      周蓉很轻易的便做好了姿势,女子站立,周蓉从前就跟教习嬷嬷学过,对于容嬷嬷说的不以为意,并没有将容嬷嬷放在眼里。   容嬷嬷的戒尺上包裹了一层棉布,以免惩戒的时候会破了女子家的相,戒尺指了指叶梦瑶的屁股,厉声呵斥道:“你是妓院的老鸨吗?撅这么大的屁股给谁看呢?”   周蓉的脸红了红,满面怒意。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把自己这个尚书府的千金与下贱的老鸨做比较。   周蓉忍住怒意,收了收臀部,然容嬷嬷并没有放过周蓉的意思,继续说道:“还有这脖子,难道你脖子短吗?公鸡的脖子都比长,怎么你还想当凤凰?”   周蓉气坏了,她没想到容嬷嬷如此难缠,周蓉暗暗想到,这容嬷嬷一定是受了旁人的好处故意针对自己!   周蓉深吸了一口气,不甘服输的心燃了起来,周蓉伸直了脖子,容嬷嬷嘴角挂着嘲讽,说道:“手,你这手往哪放呢?”   周蓉在心里将这老太婆骂了不知多少遍,硬着头皮改正着。   “你这腰拧什么拧,想卖弄风骚吗?”   周蓉气极,可到底重活一世,忍功好了不少,可却见容嬷嬷走到自己面前,冷冷开口:“手伸出来!”   周蓉皱了皱眉,不当回事的伸出了手,啪一声,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周蓉的手心上,疼的她深吸一口凉气,直喊疼。   周蓉含着眼泪继续着动作,直到第七遍之后依然做的不对,她再也受不了了。   “你这个死老太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找我爹爹和姨娘,我要告诉爹爹和姨娘,你们竟然敢随意的殴打我!”   周蓉的叫声并不能起到作用,和容嬷嬷一起来的两个嬷嬷,直接就将她摁住了,容嬷嬷不屑的说道:“尚书大人说了,在训诫你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你也不得出了这院子,每日的饭食自会有人送来,所以你也就不用指望见到你父亲和姨娘了,只有你学好了规矩,你才能出去!”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周蓉不敢相信周泰竟然这么对自己。想想从前自己一直是周泰最疼爱的女儿,这一世,虽然有些事情有所改变,可周泰绝不会这么对自己!   周蓉看着自己肿起来的手委屈极了,垂下的眼眸里露出一抹恨意。可是现在她出不去,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同时,容嬷嬷的魔音再次传来:“若想早日出去,你就好好的学,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周蓉咬咬牙,妄想着自己早日学成,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小小的站姿,周蓉是做了十来遍也没有得到容嬷嬷的点头,终于在第二十遍过后,容嬷嬷的戒尺照着周蓉的脸蛋上乎了过去。   周蓉恨恨的瞪着容嬷嬷,一手捂着自己的肿的老高的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容嬷嬷咬牙切齿的喊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要跟你拼了!”   周蓉发疯一样的冲着容嬷嬷扑了过去,她最宝贝自己这一张脸,她知道再过四年,自己会长成如何柔美的模样,今天容嬷嬷这个动作,将周蓉彻底的激怒了。   容嬷嬷见周蓉扑来,一个示意,跟随而来的两位嬷嬷立即将她摁住,可这次的周蓉真的怒了,发了疯的挣扎起来,两位嬷嬷的头饰都被她抓乱了,衣裳也都揉褶了,当然,结局依旧是周蓉惨败。   周蓉头上的朱钗坠落了一地,整个人泪眼婆娑,十分可怜,可惜容嬷嬷却不会手软。   最后的结果是,周蓉被罚跪一个晚上,并且没了晚饭,而那小脸被戒尺打的肿的老高,她真的是没有办法,哭也哭过,闹也闹过,求也求过,可是没有人能救她,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摸着自己的火辣辣的脸,她的眼泪不住的落到地上。   三个嬷嬷轮流看守,想前世张氏也不曾如此折磨自己,最多不待见自个。现在的周蓉苦不堪言,开始了她暗无天日的一段日子……   周蓉过了水深火热的五天,第六天,周蓉实在受不了每天被容嬷嬷变着法子的折腾,从梳妆盒里拿了三个晶莹剔透的碧玉手镯出来。   “两位嬷嬷,是蓉儿不争气让二位气恼了,你们坐着消消气儿。”   看着这镯子,周蓉一阵肉痛,这可是她首饰盒里最值钱的首饰了。周蓉赔着笑塞给三个嬷嬷一人一只。   “嬷嬷也是辛苦了,说起来蓉儿让父亲气恼了才请来了两位嬷嬷,父亲还是极为疼我的,父亲只是一时恼了我让嬷嬷来教规矩,过两日消了气儿也就没大碍了,到时候若是瞧着嬷嬷对我这样严厉,恐怕就该心疼了……”   容嬷嬷瞧着周蓉递过来的镯子,鄙夷的笑了笑。她从宫里出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算如今被放出宫,当年那些后宫妃子赏下的,来尚书府前余氏给的,样样都比这镯子名贵。   容嬷嬷与另外两位嬷嬷对视一眼,皆退后一步避开周蓉的手,问道:“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瞧着容嬷嬷油盐不进的样子周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尴尬的说道:“以蓉儿看不如我们各让一步,嬷嬷在府上蓉儿必定让下面的人好吃好穿的供着,过几天就去与父亲交差,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容嬷嬷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二小姐这想法还真真是天真,谁不知道二小姐在昭和公主的百花宴上大放厥词,让周尚书遭到御史弹劾皇上训斥。二小姐莫不以为周尚书受了这样的罪过还会一如往昔的疼爱二小姐吗?再说了,我们可是周尚书请来教导二小姐规矩,若教不完又岂能离去?若二小姐以后在规矩上再出了什么差错,那我容嬷嬷的名声恐怕也保不住了,届时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若二小姐当真不愿我们姐妹教导规矩,我这就回了周尚书,就说我实在是教不了二小姐。”   那她也真的不用出门了!周蓉死死的咬住牙关,努力控制住不扑上前去教训容嬷嬷!   不就是个下等人!竟然敢打着父亲的意思来这样训斥她!看她日后做了镇国侯世子夫人,不整死她这个老东西!   周蓉垂下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怨毒,周蓉瞧着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轻声道:“今天天色已晚,容嬷嬷可否等到明儿个再继续?”   容嬷嬷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说道:“那二小姐就好生歇着,明儿个卯时我们继续开始!”   容嬷嬷说完与另外两个嬷嬷转身离去,在容嬷嬷回了屋子后,想到今天周蓉的转变,勾起一抹冷笑,觉得周蓉并非愚不可及,可惜,她遇到的是自己!   “混帐东西!”周蓉在容嬷嬷走后气的猛砸餐桌上的汤碗,胸臆间一股子邪气冒上来。   “别被我抓到了把柄,要不然治死她那个狗东西!”   周蓉对容嬷嬷恨得是咬牙切齿,偏偏那个老不死的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真真是该死!   周蓉用过晚膳后,泡在丫鬟准备的温水里,眸子却越来越冷。周蓉不愿意坐以待毙,禁足三月先不说,被容嬷嬷如此针对,她还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不行!绝对不行!几个月不出去,府里的人如何看自己,父亲待自己还会像从前那般慈爱吗?   周蓉猛的一下从木桶里站起身来,扯过一旁搭在屏风上的布巾胡乱的擦拭一下身子就披着中衣出了净房。   周蓉在屋里转悠了几圈,她忽然在一个观音像前停了下来,从前老夫人信佛,所以每个主子的屋子里都会有一尊观音,今日这观音兴许派的上用场了!   周蓉“噗通”一声就在观音像前跪了下来,屋外守着的大丫鬟月季听到声音进了屋子,看到周蓉跪在地上,慌忙之下上前欲扶起周蓉。   “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万一染了寒气怎么办?”   “染了寒气才好!”周蓉推开月季的手,继续开口:   “你别管我,今天我要在这里跪上一夜,明儿个一大早你就传出消息就说我知道悔改了,在观音像前跪了一整夜,我就不信这样爹爹还不来看我!”   到时候她还能顺势用上苦肉计,告诉父亲容嬷嬷的恶行,到时候她求求父亲,父亲肯定就不忍心再让她学规矩了。   周蓉看着自己肿起来的手掌,狠狠心在身上弄了几道掐痕,她深信,只要父亲看到自己的诚心与身上的伤痕,肯定就会原谅她了。近十年的疼爱,就算发生了那件事,父亲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   “可是……”月季不放心,这样跪一夜的话二小姐的膝盖也不用要了啊。   周蓉打定主意,月季也不敢阻拦,只能焦急的站在屋外。      第二十章 余氏发作      周蓉自幼就半点苦都没受过此时跪在地上只觉得寒气直往膝盖处往里钻,她原本想披一件衣裳再跪,可想想既然要用苦肉计那就应该来的真实点,死死的咬着牙关,凭着一股子毅力一直跪着。   终究是千金小姐出身养尊处优,到了后半夜周蓉就实在撑不下去了,惨白着脸色额头冒着冷汗,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月季一直注意屋里的动静,听见屋内摔倒的声音,赶紧进了屋子,看到晕倒在地的周蓉飞扑了过去,抱着周蓉只觉得她的身子十分冰冷,月季大惊失色,没想到周蓉真的狠下心。   月季一边将周蓉抬到床上,一边大声的对外面看守房门的婆子叫喊道:“来人啊!快来人!二小姐晕过去了!”   同时,若华苑内,周若水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屋外的喧闹声,周若水心情十分不好,坐起身掀开了帘子。   外面守夜的墨梅听到内室有动静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看着周若水阴着一张脸,连忙说道:“小姐先歇着吧,奴婢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周若水点点头,墨梅为周若水又拉上了帘子,这才出去打探情况。周若水再次躺下没多久,墨梅就回来了。   周若水还没睡着,于是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大半夜闹成这样…”   墨梅不屑的撇了撇嘴,走到床前低声说道:   “还不是二小姐那闹得!说是二小姐在菩萨面前诚心忏悔,从用完晚膳之后就开始跪着,一直到方才身子支撑不住就晕了过去。这会老爷和夫人已经赶了过去,其他几房那边也得到了消息都醒了,恐怕等会儿会一起过去的。”   墨梅隔着帘子看不到周若水的表情,于是又问道:“小姐,咱们要过去看看吗?”   周若水冷笑,这样拙劣的苦肉计也就周蓉想的出来,诚心忏悔?骗鬼呢吧!不过周蓉想到用苦肉计摆脱困境,倒是难得,要是以前,周蓉就只会吵闹。   “去!怎么不去!她演的这么一出戏不就是让大家都去瞧瞧么,不去还真就对不起她这一场算计。”   周若水本就不喜被人吵醒,再加上是因为周蓉的原因,心情越发不好。既然周蓉让她不痛快,她也不会让周蓉好过!   周若水略微梳洗一番,换上衣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就带着墨梅墨竹前往芙蓉苑。   芙蓉苑里小丫鬟瞧见周若水来了,连忙把她引进了屋子。屋里燃了几根大蜡烛照的屋里灯火通明,周蓉白着脸躺在床上还没有清醒,那个给她诊治病情的陈大夫正在给周蓉诊脉。   此时屋内只有855泰,余氏,李姨娘及周若水四人,其他房的姨娘都还不曾前来。   “若水,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平日你就睡得不安稳,今儿吵着你了?”   余氏见到周若水过来,瞧着周若水眼下的乌青,心疼的不行。   周若水正对上余氏关切的眼神,周若水微微一笑,上前几步站在余氏的身侧,笑道:“娘放心,一会等二妹妹醒了女儿就回去休息。”   余氏无奈的摸了摸周若水的头,一旁的李姨娘却不满了。要不是余氏和周若水,蓉儿又怎么会被罚着让嬷嬷教训,要不是因为这个,蓉儿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跪在菩萨面前忏悔罪过,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落个昏迷不醒的下场。   如今在自个面前上演母慈子孝?李姨娘怒气蹭蹭蹭的上涨,讥讽道:“夫人这话说的真真偏心,蓉儿还躺在床上,大小姐过来看看都不行了?”   李姨娘一开口,周泰也转过身来,眯着眼打量了一眼李姨娘,心中很是不满。   周泰正想说道李姨娘两句,却被余氏抢了先。   “一个庶女半夜三更的病了,若水身为嫡女不来又如何?若水过来,已是给了二姑娘脸面,李氏,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奴才,主子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了?再有,你一个奴才也敢直呼二姑娘的闺名?许嬷嬷,给本夫人掌嘴,让李氏知道知道规矩。”   余氏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将李姨娘的说辞堵的死死的,周泰有心求情,可看到余氏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再一想余氏说的规矩,便转过身,看也不看李姨娘受罚。   李姨娘见周泰不管自己,眼神里的热切冷了下来,再有许嬷嬷拿着戒尺,公报私仇狠狠打了李姨娘二十下,李姨娘痛的只有出气的份。   余氏对李姨娘发泄了这么多年来的怒气,冷冷一笑,收回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周蓉身上,依旧冷淡的问着伺候周蓉的月季:“二姑娘这是怎么了?昨儿个不是还好端端的,今儿个怎的就病倒了?”   月季被余氏话里的凉意惊了惊,站出来回话:   “回夫人,昨儿个二小姐一直在跟嬷嬷们学规矩,容嬷嬷教导下来二小姐才知道以前自己的行为很不得体,心中十分后悔,等容嬷嬷去歇息了二小姐还没歇下,想着以前是她做事多有不妥之处,不顾奴婢的劝说非要跪在菩萨面前忏悔先前的错误。”   月季暗自掐了一把大腿,眼角顿时浮出泪花来,她抬起眼边哭边说道:“现在的天儿虽然热,可夜里还是很凉的,二小姐为了表示诚心又不肯用蒲团垫着,就直接跪在了青石板上,二小姐她身子骨那么弱怎么受得住。可是奴婢劝说无果,二小姐说了除非得到老爷的原谅,否则绝不起身……老爷您也知道二小姐性子有多倔,奴婢实在没法子,奴婢想着二小姐不会跪多久,可竟然一直跪到晕厥才罢休。”   月季一个头对着周泰磕了下去,求着情:“老爷,二小姐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了她罢。”   周若水听到月季的说辞冷笑,她没想到周蓉身边这个月季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想来前世,她也参与了陷害自个这房的事。   什么叫两个嬷嬷教导下来?这是在指责容嬷嬷对周蓉动粗呢。周若水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抹凉意,正想开口反驳,余氏却先开了口:“你身为贴身伺候的就应该多加提点,明明你知晓夜里寒气重却还是任由二姑娘跪了几个时辰,身为奴婢不能规劝主子,来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然后发卖了…”   余氏眼光一寒,月季来不及反应就被余氏带来的粗使婆子拖了下去,在院中打了起来。   “冤枉啊,冤枉……”月季大喊着冤枉,余氏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而李姨娘有心劝阻,可嘴上的伤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女儿培养的心腹就这样挨了板子发卖出府。   余氏雷厉风行的手段让周泰都有些惊讶,不过余氏说的理由周泰也没话反驳,任由余氏决定。   在月季打完板子,周若水又吩咐锦绣:“咱们听完月季说的,总还要听容嬷嬷说说,若容嬷嬷真的对二妹妹动了手,咱们尚书府也容不下她。锦绣姐姐,去请容嬷嬷进来吧。”   容嬷嬷是第一时间听到动静的,就知道周蓉要整幺蛾子出来,因此早早就穿戴妥当,瞧见锦绣来请,立马跟着锦绣从厢房走出进了内室。   内室中气氛有些诡异,容嬷嬷可是人精,瞧了一眼紧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周蓉,再有方才院子里月季挨板子时的哀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容嬷嬷心下冷哼,这是收买不成要陷害她了!容嬷嬷无声冷笑,进了屋就给一屋子人行礼。   “起来吧。”余氏淡淡说道。   “不知大小姐深夜传我前来所谓何事?”   容嬷嬷说完,周若水眯了眯眼,问道:   “深夜打搅嬷嬷休息是若水唐突了,只是我这二妹妹身边的丫鬟说容嬷嬷对我那二妹妹教导太过,所以想问问嬷嬷是否有此事。”   容嬷嬷冷冷的看了躺在床上的周蓉一眼,福了福身,回道“回大小姐,尚书大人请我来教导二小姐规矩,我并未藏私,全都是按照宫里教导娘娘们的规矩在教导二小姐,丝毫不敢怠慢。说过于严厉兴许对二小姐来说是有一些,可二小姐许是适应不了,直到今天才教完站姿。”   六天才学会站姿,若不是周若水一直这副冷淡的面孔,怕是受不了要捧腹大笑了。   “委屈容嬷嬷了,我那妹妹实在是有些不成器,今后就交给容嬷嬷好生教导了。”周若水扶起容嬷嬷,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应当的。”容嬷嬷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又对周泰说道:“既然周大人请我来教导二小姐规矩,我实在不能偷懒,所以请周大人好好跟二小姐说说,今后就不要想着塞东西给我,让我得过且过了。无功不受禄,二小姐还没学成规矩实在不能收二小姐的礼……”      第二十一章 计划失败      容嬷嬷说完,周蓉身后的站着的墨梅差点笑出声来,只觉这个容嬷嬷好有意思。分明就是在揭露二小姐拿东西贿赂她,偏偏还说的这样义正言辞的。   周若水与余氏素来冷淡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周若水说道:“嬷嬷只管放心,等二妹妹醒来之后这话我一定给她带到。”   一旁的周泰原本听到月季的话还有些相信周蓉是真心悔过,如今听着容嬷嬷的话语,不由得又是一阵气恼。   而李姨娘,更是恼恨不已,好不容易女儿想出个对策,月季又得力,被容嬷嬷这三言两语,将之前的一切功夫都白费了!李姨娘受伤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   “今儿个劳烦容嬷嬷了,如今夜已深,容嬷嬷先回去好好歇着吧,明儿个还需要忙呢。”余氏说道。   容嬷嬷眸子一闪,对着余氏拱了拱手:“那我就先告退了。”   容嬷嬷离去后,周若水趁机说道道:   “父亲,母亲,二妹妹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做主给她多配两个丫头在身边伺候吧,这样她将来行事也能稳重些。”   周泰想想也该如此,竟然连贿赂宫里的嬷嬷来骗他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这丫头再不好好盯着,今后指不定要酿出大祸来。   周泰原本就因为周蓉的口不择言被御史弹劾,皇帝训斥,从前的喜爱消散不少,今天又来这么一出,周泰对周蓉仅剩的那些父女之情更是淡薄。   “若水说的对,夫人,此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余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余氏心里暗暗想着,该把什么人派过来伺候周蓉更为妥当。   此时,陈大夫也诊完脉,在众人注视下,淡然的说道:   “老爷,夫人,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待老夫开几副药喝下,养个两三天就没事了。”   自上回周蓉救父伤了右手,陈大夫就被请回来成为尚书府的客卿大夫,且此人与周泰相识多年,周泰也很信任他。   如今陈大夫这么一说,周泰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周若水淡淡一笑,周蓉今晚上演的这出大戏,效果不怎么样嘛…   周蓉此时未醒,周若水稍微向前挪动了两步,正好看到周蓉惨白的脸,周若水盯了一会,发现周蓉的眼睫毛闪动着,不禁眼前一亮。   周若水装模作样的走上去为周蓉盖好被子,一手藏在下面,狠狠拧了周蓉的腰身。   周蓉疼的眼泪都留了出来,心里谩骂不止。她知道周若水靠近自己,可若自己不醒来,难保周若水不再趁机掐她,不得已,周蓉只能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对上了周若水那张嘲讽的脸。   “二妹妹醒了呢……”周若水微微一笑,让开了身子,站回了余氏身侧。   周蓉对周若水恨的不行,方才容嬷嬷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她知道,她失了先机,而周泰这回对自己是完全失望了。   可周蓉要赌,赌周泰对自己还有一丝怜惜。周蓉朝周泰伸出手来,哀声唤道:“爹爹……”   周泰虽对周蓉越来越失望,可到底是心软了,伸出手握住了周蓉的手,周蓉一看就知道周泰现在还是关心她的,从床上起了身就扑到了周泰的怀里,她抱着周泰的腰身哭诉:“爹爹,蓉儿以为您再也不会原谅蓉儿了,之前都是蓉儿的错,云儿跟您陪不是,以后蓉儿会乖乖听您的话,再也不惹您生气了,爹爹原谅蓉儿好不好?”   周泰听着周蓉的话脸色微动,周若水又哪肯让周蓉与周泰上演父慈女孝的戏码,冷冷说道:“合着二妹妹没看到我与娘呢?父亲罚你,是因为你出言不逊,败坏门风,让御史弹劾父亲宠妾灭妻。二妹妹到现在还不曾向娘认错,看来在二妹妹心里,依旧是没错的!”   “我,我没有……”周蓉就算心里这么认为,可此时她却万万不能承认,只能继续梨花带雨的哭倒在周泰身上。   周泰听着周若水讽刺的话微微皱眉,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余氏那张似笑非笑,一脸讽刺的模样。周泰心里一阵心虚,一个恼怒之下,吼道:“够了!”   周泰厉喝一声,吓得周蓉猛的收了哭声,周泰狠狠瞪了周蓉一眼,说道:“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我看你的规矩是半点都没学到,等你什么时候知道嫡庶尊卑,掐断不该有的心思再出门,要不然丢的还是我们周家的脸面!”   周泰一句话,将李姨娘和周蓉打的体无完肤,周蓉没想到,这一世变化这么大,按照周泰的意思,李姨娘这一世没有办法扶正了?   周蓉窝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凭什么自己只能是庶女,明明自己的容貌才华都不差,凭什么!   在周蓉怨毒的目光下,周泰甩袖离去。周若水瞧着惨白着脸色跌进被褥中的周蓉,瞧着她倍受打击,一脸怨毒的模样,周若水轻轻一笑。   “二妹妹还是早些歇着吧,明儿个容嬷嬷还要按时来给二妹妹教规矩的,耽误了时间就不太好了,到时候再惹父亲生气,恐怕二妹妹出门更加无望了。”   周若水说完,轻轻一笑,挽着余氏的手往外走去。余氏慈爱的看着自己越发出众的女儿,一脸温和。   屋内,此时仅仅剩下李姨娘。周蓉从怒意中回来,看到李姨娘那张红肿不堪的脸,心中一惊,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连忙问道:“姨娘,姨娘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李姨娘疼的不行,王嬷嬷便替李姨娘回道:“还能有谁?这府里除了夫人,还有谁会打咱们姨娘。”   王嬷嬷也很不满意,方才周泰一句话都不曾为李姨娘说,在王嬷嬷看来,周泰对余氏那卑微的心态,就算他坐到了二品尚书依旧存在。只要余氏说的话,周泰几乎从来都不反驳,一点尊严都没有!就是个软蛋!   “什么!她怎么敢!大房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姨娘,若咱们再不反击,这府里就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周蓉如毒舌般遂过毒的眸子紧紧盯着余氏屋子的方向,李姨娘也被周蓉身上的戾气所感染,捏紧了帕子,忍着疼痛说道:“蓉儿说的是,给她们一点颜色就能开染房了!蓉儿你放心,你且安心休息,姨娘自有法子治那贱人和她生的那两个小贱种!”   周蓉见李姨娘脸上的狰狞之色,知道李姨娘下定了决心,也不多说,“女儿如今无法离开院子,连月季都被发卖了,还不知明天大房那边送什么人过来,这一切靠姨娘筹谋了,女儿等着姨娘的好消息!”   李姨娘见周蓉沉住气,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大吵大闹很是欣慰,安慰了周蓉几句才带着王嬷嬷离去。   周蓉毕竟是跪了大半夜的,她身子这会儿着实不太舒服,半躺在床上,说了这么许久的话渴的厉害,下意识的唤了一声,“月……”   话还没喊出来她突然顿住,怎么忘了方才月季已经被余氏打了板子给发卖了。   周蓉环顾屋里,屋里却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周蓉气的眼珠子通红,如今自个这个二小姐在府里越发不值钱了,连个奴才都没有!   周若水送余氏回了屋子后,又在丫鬟的陪同下回到了若华苑。周若水卸了头上的发髻与簪子才掀了被子上了床,一夜好眠。   当周若水再次醒来已是巳时,梳洗过后略微用了些点心,想了想今天学堂休息,便准备午膳的时候叫上周寒明一起去朝霞苑陪余氏用膳。   当周若水来到周寒明住的德馨苑时,周寒明正在院子里练剑。周寒明一身白袍,手持一柄赤宵剑腾转挪移,透着淡淡的寒光。   周若水记得,这是前年外祖父进京时看到哥哥练武,考量下说哥哥极有天分。身为武将,外祖父对哥哥十分满意,当下就把随时佩戴的赤宵剑赠予哥哥。   周若水瞧着周寒明练的有模有样,心中颇为欢喜。在周寒明练完,宝剑入鞘,这才走到周若水身边,扬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若水怎么过来了?我在练剑也不提醒我……”   周寒明说着就将周若水迎进屋里,放下赤宵剑后,周若水才笑着开口:“哥哥今天不用去国子监,我这不是来找哥哥一起去娘那用午膳么?”   周寒明倒是没想到周若水过来是为了这事,一愣之下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等等,我沐浴后随你一同过去。唔,前两天我寻得一本孤本,你若坐的无趣就去书房看看。”   周若水对周寒明说的孤本很有兴趣,当下就应了。   周寒明宠溺的看着周若水出了屋子前往书房,也立即去净房沐浴。      第二十二章 贱男落水      八月,京城原是下着绵绵细雨的天,突然笼罩了层层阴云,瞬间暗了下来,似有一张无边的黑网把天空笼罩,让人心底布满了阴霾。   等好不容易放晴了已是半个月后。周若水在屋子里呆了半个月,雨一停,周若水就接到了叶青鸾的帖子,邀请周若水出门游玩。   周若水想了想,便到余氏那说了一声,应下叶青鸾的邀请。   第二天,周若水向余氏请完安,用过早膳后便往府外走去。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人,柳腰款款,行则弱柳扶风,还未至鼻尖便萦绕一股淡香,那人一身粉绿短袄,秋香色长裙,正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幽兰,正是何姨娘。   何姨娘显然没想到会遇到周若水,愣了愣后向周若水行了一礼:“小姐。”   周若水微微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何姨娘这是准备去母亲那?”   何姨娘抬眸看了一眼周若水,只见周若水的目光如蒙了一层雾般,明明看着清澈见底,愣是让人心生模糊。何姨娘心生一颤,连忙垂首应道:“正是,婢妾正准备向夫人请安。”   周若水微微一笑,这个点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眼底闪过一抹戏谑。“那就不耽误姨娘了…姨娘若是有难处,不妨与母亲说,相信母亲一定会帮助姨娘的。”   周若水说完后并未理会何姨娘脸上错愕与苍白的表情,嘴角勾了勾,想想前两天墨竹发现的东西,翩然离去。   一个时辰后,叶家的画舫上,周若水悠闲的靠着窗户发呆,一旁的叶青鸾,叶二夫人嫡女叶青鸢,工部郎中王家嫡女王璃三人说着话。   叶青鸢是叶家嫡长女,长叶青鸾五岁,还有一个月及笄。叶青鸾与周若水同年,平常二人接触更多一些。   王璃的母亲是叶家庶女,她与叶青鸾叶青鸢是表姐妹。再加上王璃得宫里叶贵妃的喜爱,常常招进宫,心自然偏向叶家,偏向贤王。   王璃虽不知为何叶家两位表妹喜欢与周若水一路,在王璃看来,周若水与镇国侯世子有婚约,便是与十皇子党。   叶青鸾三人说了好一会子都见周若水不做声,转头看去,只见周若水呆呆的望着湖面,活泼的叶青鸢好奇的问道:“若水,你在看什么呢?可是有什么好玩的?”   叶青鸢说着就跑到窗户外面,正好看到吏部侍郎家的公子正在岸边调戏两名少女。   “那不是柳安之吗?又出来调戏良家女子,真真恶心!”   叶青鸢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周若水淡淡一笑,将方才想起前世之事抛诸脑后,转过头来,讽刺的说道:“谁让他有一个吏部侍郎的爹,又与镇国侯府有剪不断的关系。”   若不是有这层关系,前世的自己又怎会屈辱而自尽。这一世在见柳安之初次时,滔天的恨意涌上心口。而现在,自己却能冷静下来。   不是不恨,而是将恨意藏在深处,不会再因此而失态。   王璃听到周若水的话,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看着周若水说起镇国侯府那不屑与厌恶,心有所思。   “柳安之一个纨绔子弟,并没一官半职,金銮殿上弹劾他与柳侍郎的可不少,可柳安之到底没弄出过人命,凭柳侍郎和镇国侯府,那点子小事自然被压了下来……”   王璃收回目光后,讥讽的说道。而周若水听到这话若有所思,抬起一双眸子冰冷的看向柳安之的方向。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一天,柳安之会付出代价……”   周若水冰凉的声音让在场三人一颤,当下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后四人才重新坐了下来,围在桌子上喝着茶说着话。   “大小姐,柳四公子的船拦在了咱们前面。”过了小半个时辰,香荷进来说道。   船内四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王璃恶心不已的问道:   “柳安之他想做什么?让侍卫把船守好了,绝对不许柳安之上船!”   柳安之花名在外,糟蹋过不少女子,若让人瞧见柳安之上了这条船,她们四个人可就没活路了,不是自个吊死,就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王璃发了话,周若水三人深表赞同,纷纷命侍卫守好船,并让船夫快速离开此处。   “叶大小姐,叶四小姐,为何不出来一叙?”   另一条画舫的船头上,柳安之色眯眯的看着叶家的画舫,仿佛一闭眼,画舫里的美人就不见了……   “混账!竟然敢呼唤我与四妹妹,以后,我与四妹妹哪还有清誉可言!”   叶青鸢拍案而起气的厉害,叶青鸾也呕的要死,恨不得上去将柳安之撕成两半。   周若水的眉头也紧紧皱起,被柳安之盯上,若没有足够分量的人,脱身还真不容易。   周若水越想眸子越发幽深,仿佛狂风暴雨般,让人不寒而栗。   “哟,这不是柳四少爷嘛,你今儿没去万花楼抱着你的美人,到跑来这撒野来了?”   王璃自叶贵妃亲自教导,素来是个爽利的性子,带着叶家姐妹与周若水走到船头,不屑的看着柳安之出言嘲讽。   柳安之倒是没想到王璃也在,顿时眼前一亮,再往后看,见到周若水,那一双充满□□的双眼更是放出贪婪之色。   “王大小姐真会说笑,相请不如偶遇,四位小姐可愿与我一起游湖?”   柳安之色眯眯的眼珠子一转,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   “好啊,柳四公子不如过来,与我们一同说话…”   王璃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叶家姐妹有些诧异王璃相邀,面露不悦,正想拒绝,而周若水却在叶青鸾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暗暗摇了摇头。   叶青鸾眉头一皱,忍下了要说的话。可目光一直在周若水与王璃身上转换着。她可不信王璃真的想和柳安之说话,船上的四人,可都对柳安之深恶痛绝。   可柳安之不知道啊,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翩翩公子,被他瞧上的姑娘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这会王璃相邀,柳安之虽有疑惑,王璃素来看到自己都没个好脸色,可今天见她们只有四名弱女子,想想自己身为男子,她们也做不出什么危险举动,立即应下了。   “好嘞,几位小姐等等我,我这就过来…”   柳安之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吩咐船夫将船开过去。而王璃趁机弄了不少水在船头,只要踩在上面,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   这边的举动,亦惊动了附近游湖的人,大家都停了下来,准备看这一出好戏。   当柳安之的船靠近,柳安之跨过船头,跳了过来,可当他一落地,还没摆出一副笑容,就脚下踩滑往地上扑倒。   可扑倒的方向正是周若水四人所站之处,她们又岂会让柳安之近身,纷纷躲到一旁。   周若水与王璃分别躲到一边,在柳安之倒下来的同时,狠狠往他身上招呼,柳安之一个不查,被狠狠踢到了肚子和小腿,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掉到了湖里。   王璃与周若水都没想到对方会出手,愣了愣后相视而笑。   “啊……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水啊……”   柳安之掉进水后惊慌失措,大声呼救,柳府的下人看到自家少爷落水,皆慌乱的让会水的奴才下去救人。   叶青鸢看到这副场景,立马吩咐船夫立即往岸上开去,远离柳安之。   王璃幸灾乐祸的看着水中欢乐的扑腾的柳安之,嘲讽道:“柳四公子,你既然这么喜欢玩水,我们就不奉陪了,你慢慢玩啊……”   王璃说完掩嘴而笑,带着周若水与叶家姐妹进了船舱。一进去,四人坐在软垫上捧腹大笑……   周若水也笑了,那笑容里有报复的快意,与对前世可悲的自己迈过去的一个坎。   方才周若水与王璃合力将柳安之踢入水中,王璃觉得与周若水的关系拉进不少。   笑过之后,王璃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若水,那柳安之与镇国侯府关系不错,你与镇国侯世子有婚约,会不会有麻烦?”   周若水听着王璃的话先是一怔,继而淡淡笑道:   “有麻烦又如何,若能因此得镇国侯府的厌恶,退了婚那就更好。”   虽周若水知道,因为一个柳安之而退婚绝不可能,她这么说,不过是向她们三人表了一个态,她不愿意嫁给陆显玉!   只周若水说完,三人都有些震惊。这个时代对女子要求极为严苛,退了婚的女子基本上没了出路,不是等两年事情淡了嫁人做填房或为人妾室,便是青灯古佛一辈子。   等王璃与叶家姐妹回过神来,都从周若水的话里听出了不愿与镇国侯府有半分关系,这让一直将周若水视为闺中密友的叶青鸾松了口气,这代表,两人的立场是相同的。   毕竟,叶家与镇国侯府,自宫里两位娘娘的争斗开始,便是敌人。      第二十三章 柳家      不多久,四人上了岸。将近午时,四人便没有回府,而是去了第一楼用膳。   叶青鸢是第一楼的常客,包厢每天都留着,四人一到,就有掌柜亲自上前迎几人去了包厢。   叶青鸢点了几个招牌菜,几人气氛和睦的用完了膳,期间,并没再发生什么让人讨厌的事。用完膳休息了半个时辰,四人坐上自家的马车各自回府。   柳府。   当柳安之被两个小厮抬进府里头的时候,柳家便乱了套。吴氏一看到自己爱子人事不省的躺在担架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我的儿,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大夫,还有老爷,去将老爷请过来。”   一阵混乱过后,柳侍郎也赶了过来。吴氏只生有柳安之一个嫡子,行四。嫡长子柳瑾之乃柳尚书原配所出。二子三子都是庶出,吴氏对柳安之素来溺爱,不管他在外头闯下什么祸事,都会求着柳尚书为他擦屁股,这也养成了柳安之无法无天的性格。   加上吴氏与镇国侯夫人张氏是表姐妹,在这京城欺男霸女惯了也没吃过亏,谁知道这一回竟然是被人抬了回来,差点没将吴氏给吓死。   大夫诊脉之后一脸的严肃,吴氏的一颗心都要绷出胸口了,柳安之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这次竟然湿漉漉的被抬回来,她一定要将那弄柳安之的畜生好好整治一番,让他知道得罪柳家的后果。   “大夫,我们家安之的伤严不严重?怎么一直都不醒啊?”   柳侍郎因为吴氏让他与镇国侯府攀上了关系被引为心腹一列,才从一名六品没有实权的小官坐到了三品吏部侍郎,再有柳安之也是自己的嫡子,亦十分紧张。   “柳大人,柳夫人请放心,四公子只是落水时呛了不少水才昏迷,加上湖水冰凉才不曾醒来,等老夫开了药让四公子喝下,过一个时辰就会无碍了。”   大夫摸着下巴上一小串胡子,缓缓说道。   听到大夫的话,柳家夫妇的心安定下来,再大夫留下药方后,客客气气的将大夫送走。   大夫离去,柳安之也没有大碍,可不代表爱子如命的吴氏就这么算了,来到院子里,将那四个陪着柳安之出去的小厮全抓到了跟前,恶狠狠的问道:“你们说,好好的人出去,为何会成这个样子,不说清楚今天谁都不用出去了。”   那四个小厮同时一颤,赶紧将今天游湖的事说了一遍,四个人到是很有默契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叶家姐妹,王璃与周若水身上。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若不是王璃与周若水一起踢了柳安之一脚,他才会成这个样子的。   可小厮们没看到啊,他们以为柳安之自己没站稳掉进水里,现在为了逃避吴氏对自己的责罚,将过错全部推到了四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   “她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把我儿丢进水里!叶家以为他们家出了个贵妃一个王爷的外孙就无法无天了不成!”   吴氏又砸了好几个茶杯,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色厉内茬的吼道。   而柳侍郎则是皱着眉头没说话,虽然他不信四个女子能把柳安之丢进水里,据他所知,叶青鸾与周若水还不到十岁,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们说是她们四个将四少爷推下水的?”柳侍郎眼眸一眯,目光不善的盯着四名小厮。   柳侍郎毕竟在朝中多年,不相信四名小厮的话。四名小厮看到柳侍郎的眼神心中一虚,可更怕吴氏直接将他们打死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柳侍郎这回有点信了,沉思一会后,见吴氏准备兴师动众的跑去叶家要个说法,柳侍郎连忙呵斥道:“你去哪!安之连四个小丫头都搞不定,你以为你脸上有光?去叶家要说法,你当叶家人会好声好气与你说?愚蠢!”   吴氏从没有被柳侍郎当众骂过,一时间有些发愣,等回过神来,顿时火起更加的旺了,对着柳侍郎吼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儿子被人推下水,我上门要个说法都不成?难不成你还怕了叶家不成!”   柳侍郎被吴氏这么一吼,脾气也上来了:   “无知蠢妇,你也不想想安之平日做的什么事,他若不招惹那四个女子能有今天这事?你若是去了,被叶家倒打一耙,明天金銮殿上弹劾本官的折子又多几份,你这个侍郎夫人是不是当腻歪了,想做平民了!”   不得不说柳侍郎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柳安之是个什么性子。而吴氏被这么一吼也焉了,在柳侍郎甩袖离去后,吴氏才抬起愤愤不平的眸子,带着恨意的低语:“老爷,你既然不肯出手,那就由我来,毁了那四个小贱人……”   周府。   周若水下了马车走进家门,刚进了后院,就看到余氏与周寒明等在了那里。   余氏见到周若水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周寒明素来没表情的脸上也隐隐有放心之色。   “这里风大,娘和哥哥也真是的,怎么跑来这了。”   虽然现在八月天气还算暖和,可前几天连续下雨,这会风还很大,周若水见余氏的脸色有些白,不由得心疼道。   余氏上前抓住周若水的手,将周若水绕了个圈,见她完好无损,这才说道:“我们也是担心你。”   周若水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微笑的说道:“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走吧,别站在这里吹风了,你们去厨房熬两碗姜汤来,免得得了风寒。”   周若水又对着身旁的墨竹吩咐道。   一行人先是去了余氏的朝霞苑,余氏自是关心周若水出门的事情。游湖时柳安之落水被抬回柳府,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第一时间都得到了消息。   余氏算了算时间,正好是周若水与叶家小姐游玩的时辰,她便心里头一直担忧着。特别是周若水出门那么久,连午膳都没有回来,余氏也少不得想东想西的。   而周寒明则是下学后听来的消息,知道柳安之落水与叶家的船有关,他也知道今天周若水与叶家姐妹相邀游湖,便匆匆跑来家问余氏情况。   余氏听着周寒明的话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得知周若水竟然与柳安之打过照面,自是万分的焦虑,生怕柳安之对周若水起了坏心思。   原本周若水的年纪小倒也没事,可柳安之他却是一个人渣,七岁的小孩都被他玩弄过,更别说周若水还有一副貌美容颜。   余氏担忧,这才跟着周寒明一起在进后院的门口等候,虽然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压根就没什么用。   周若水刚进到屋子,余氏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若水,柳安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周若水这会才知道余氏与周寒明在担心什么,于是笑了笑,安慰道:“没有,船上有侍卫,有青鸾与青鸢姐姐,还有王大小姐,有她们在,柳安之能怎么样?”   “柳安之落水是否与你有关?”   周寒明突然出言问道,周若水微微惊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一家人,一直瞒着也不是好事。   周若水记得,前世,就在尚书府,柳安之出言调戏了自己几句被周寒明看到,直接就将柳安之踢成废人。   虽然最后的结局并不美好,可不代表柳安之被踢废时,自个心里是舒坦的。或许,这一世还能让柳安之再废一次,不过这人,一定不会是哥哥…   “听说柳夫人爱子如命,柳安之若被你整得落水,怕是……”   周寒明见周若水承认了,眉头紧紧皱起,转瞬之间将柳夫人这个隐忧丢了出来。   “哥哥放心,柳夫人总不能因为柳安之不小心落水就找我麻烦吧,在场除了我还有三个人呢!”   周若水说的轻巧,可却把周寒明的担心记在心里,想着以后赴宴一定要提防柳夫人。   周若水平安余氏也放心,至于吴氏,余氏并没有多大关注,倒是柳安之,余氏担心周若水的容颜引起了他的注意,心中一沉。   母子三人说了一会话,墨竹端着两碗姜汤进来,余氏与周寒明不愿让周若水担心,很快就喝了下去。   余氏喝完姜汤见周寒明的神情依旧严肃,知他定是在思考着这件事,便道:“好了,这件事你也别多想了,你也该花点心思到别的地方了。”   周寒明听到余氏这么一句话,神情看上去有些茫然。   “你虚岁有十,若有条件的也可以去军营历练了,前两天你外祖父捎信过来问你愿不愿意去荆州参军。”   周寒明听到参军眸子亮了亮,他知道周泰素来不喜欢自己,自然也不会担心自己的前程。   “身为男儿,自当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孩儿愿意!”      第二十四章 不要脸的李家人      周寒明愿意去军营,余氏很是欣慰。而周若水却挑了挑眉,前世,外祖父并不曾写信过来,哥哥亦不曾去荆州,看来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周寒明去荆州兵营历练一事,余氏很快就告诉了周泰。周泰素来畏惧自己的老丈人,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   当然,就算周泰反对,余氏也会送周寒明过去,不过周泰是周寒明的父亲,才例行说一声。   余氏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开始打点行装,半个月的后,余氏从陪嫁庄子里挑选了从前余鹏飞(余氏的父亲)留下的十位亲兵,送周寒明前往荆州。   周寒明离去,李姨娘倒是想在半路上做些什么,可余氏因为这大半年来李姨娘频频对付周若水起了防范,直接寻了个由头将李姨娘禁足,连带绿菊苑的下人也不得出府。   直到余氏估摸着周寒明到了荆州,这才把李姨娘放出来,李姨娘哪里不知余氏的目的,气的李姨娘又摔又砸。   没过几日,远在清远的李姨娘的家人来到了尚书府。李姨娘的父亲是当地县令,母亲是当地秀才的女儿。   李姨娘有一兄长李如风,膝下有一子一女。此次过来的,则是李如风的妻子吕氏,与那一对子女。   李姨娘这些年仗着周泰的宠爱得了不少好东西,除了给周寒天周蓉添置的东西,亦存下了一部分私己,剩下的都带给了李家。   李家并没有出什么大才之人,李父就算有了李姨娘给的钱财资助,官位也没爬上去。李父钻营几年无果,便开始用银子为李如风铺路。   如今,李如风倒是捐了个八品典籍小官,孙子李棕年不过十六,今年中了举人,李家出了一个颇会读书的孙子,倒让李父欣慰。   这次,吕氏带一双儿女进京,则是为了李棕年明年参加春闱。李家在京城毫无根基,只能来投奔李姨娘。   姨娘的亲戚算不得尚书府的亲戚,可李家出了一个举人,周泰也想以后朝中多一个自己人好做事,便同意了吕氏与她一对儿女进府小住。   当周泰与余氏说了后,余氏也没有反对,将客院收拾出来,李家人一到便住了进去。   李家人来了,当晚周泰便传达各院,今晚在大厅用膳,各房姨娘带着孩子都来了。   因为多了李家人,余氏准备时便分了两桌。主桌有周泰,余氏,周若水,周寒天,周蓉,周莲与李家人。   其他姨娘坐在另外一桌,周寒轩年纪太小,便让云姨娘带着,并未上主桌。   周蓉本在学习规矩,这两个月来倒是没闹出其他事,周泰也亲自过去查看过,趁着李家人的到来,周蓉的禁足也解开了。   等人来齐了,落座后,便开始上菜。四个小丫鬟如水龙般端着各种各样的菜肴端了上来,海里游的,陆上走的,山里跑的,样样皆有,最中央摆着一只油焖红烧大龙虾。   李家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满桌子五颜六色,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就是平常一场家宴也能吃上如此好的东西。   李家不过一个小小县令家,清远又并不是多富足的地,李家虽在当地也算的上不错的人家,可吃用远远比不上尚书府的阔气,就是过年,桌上也不过八个菜罢了,山珍海味却也是没有的。   吕氏默默的吃着饭,望着坐在周泰身旁的余氏与周若水,再看了一眼另外一桌的李姨娘,眼底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与嫉妒。   对面嫉妒的视线不加掩饰的往自己身上射来,周若水斯文优雅的吃着东西,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冷光。   用过膳,众人都坐在大厅里喝茶说话。周若水这才打量起前世没多少印象的吕氏母子三人。   吕氏三十出头的年纪,李瑶也不过十三四岁。周若水瞧见她们二人的首饰的造型虽美,成色只能算一般,拿到京城哪家金铺,都是三等货,衣料虽是绸缎,却是最次等的那种,质量有些差,京城的高门贵族之人,是不屑穿这种衣服的。   李棕年身上的衣服倒是不错。这也难怪,还有半年才科考,这么早来京城可不只是为了读书,还想要结交京城那些贵族公子。   周若水冷冷一笑,高门贵族最重视血统,像李家这样的人家在他们眼中就是寒门。   虽周泰也被归于寒门学子一类,可老太爷曾是一方知府,因而尚书府大多能被高门所接受。再加上周泰曾经的军工与手中的实权,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   “这棕年是上京赴考的,就住在府里,李家姑娘性子温婉,你们姐妹也能做个伴。”周泰喝了口茶后缓缓说道。   周若水打量李家人的同时,他们也在看周若水。周若水身为嫡女,用度是最好最精致的。   天蚕丝的云白色雪缎长裙,腰身和裙摆上缀有闪闪发光的绿宝石,乌黑的发髻上只戴了一支镶嵌着大颗名贵东珠的琉璃玉簪,东珠耳坠与发簪交相辉映,尊贵典雅,清新自然。   再配上周若水的容貌,让吕氏看呆了眼,李棕年也露出了痴迷之色。而李瑶,从前在清远也是排的上号的美人,如今一看周若水,却被完完全全的比下去,心里嫉妒的毒蛇不断的游走。   吕氏从清远而来,收回目光后,便与余氏搭起了话,说起与京城不同的风土人情。   余氏兴致不高,随意敷衍了两句,因余氏素来冷淡的脸色,吕氏虽不痛快倒也不再与余氏说话,转向了李姨娘。   众人略坐了坐,时辰也不早,这才散去。待出了门口,李瑶才开口与周若水说道:“若水妹妹,我先回客院,明天可以过去找你玩吗?”   她的语气带着怯怯的询问,好似非常惧怕周若水会开口拒绝,脸微微朝下,露出一丝谦卑和怯弱,可周若水却没错过李瑶眼底闪烁的精明与算计。   “李小姐,我只有一个哥哥。”周若水并没应下李瑶的示好,淡淡的拒绝了。   李瑶没想到周若水会拒绝,一愣之后眼底闪过一抹不甘,继续开口:“我姑姑是府里的姨娘,咱们也算是亲戚。我比你年长,自然是你的表姐,若水妹妹这是嫌弃我不成?”   周若水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李姨娘,有些嘲讽的说道:“什么时候姨娘的亲戚也是尚书府的亲戚了?李姨娘,李姑娘既然叫你一声姑姑,你也该告诉她高门府邸里的规矩,免得走出去丢了咱们尚书府的脸面。”   周若水那高高在上,嘲讽的语气让李姨娘暗暗咬牙,硬着头皮上前向周若水行了一礼:“大小姐放心。”   周若水玩味的笑了笑,看了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李家母子,和静静站在原地一直含笑的周蓉,微微皱了皱眉头跟在余氏身后离去。   李姨娘先带着吕氏与李瑶去了客院,李棕年身为男子,自有小厮带他去前院居住。   进了门,吕氏的脸沉了下来,李姨娘与李瑶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说妹妹,这大小姐的脾气也真够大的,认下咱们这门亲戚怎么了?等年儿中了状元,看她怎么哭!”   吕氏对周若水不满到了极点,李姨娘也恼怒周若水这么不给面子,愤愤说道:“嫂嫂可不知道,这丫头厉害着呢?夫人是荆州大都督的女儿,祖上也是有过爵位的,大小姐身为嫡女,早几年与镇国侯世子有了婚约,她仗着身份,在府里说一不二,妹妹我啊,只能被她们母女欺压…”   李姨娘深知吕氏为人狡诈阴狠,只要挑动了她对周若水越发不满,和她联手对付周若水并非难事。   “她若真嫁了过去,只怕妹妹和我那外甥女都没了出头之日。”   吕氏眼珠子一转,想到周若水身为尚书府嫡出千金,又有一个强力的外祖,嫁妆肯定不少。若她嫁给自家儿子为妻,自己这做婆婆的向她要点银子花,或借点首饰戴,她做为晚辈,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有了这笔嫁妆,相公,儿子的前程更加繁花似锦,连带自己也能成为贵妇,再也不用在清远那个破地方过着省吃俭用的日子。   “我家棕年还未说亲,若大小姐嫁了过来……”   吕氏话没说完,李姨娘明白了,而一旁坐着的周蓉眼底更是闪过一道亮光。   “可这事并不好办,这婚是宫里贤妃赐下的,除了发生其他不可再嫁给镇国侯世子的事,这婚约不可能解除。”   李姨娘想了想,与吕氏对视一眼,都明白各自眼里的含义。   “不过,棕年是我侄子,我总盼着他好,只要咱们……”   一个时辰后,李姨娘与周蓉从客院出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诗书会      “娘,你真要哥哥娶她?我可看不出她哪点好了,不过仗着自己的身份,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李姨娘与周蓉走后,李瑶不甘心的说道。吕氏将爱女抱在怀里,轻拍着背,低声笑道:“你懂什么?她周若水可是周夫人的掌上明珠,那周夫人出嫁时可是千里红妆,若周若水嫁过来,那嫁妆可不少,到时候你出嫁了,从里面拿走些,都是光彩的事。”   吕氏仿佛已经看到了周若水带着大笔嫁妆嫁过来的场景,笑容更深:“再说了,她嫁过来,娘就是她的婆婆,想怎么整治她就怎么整治,揉捏搓扁还不是咱们说的算。更何况,是以那样的条件嫁过来,等她没了价值,休了又何妨?”   吕氏说完,李瑶眼前一亮,是啊……婚前失贞,这在哪都抬不起头来。李瑶仿佛看见了自己带着周若水的所有嫁妆出嫁,更是感叹母亲的谋算。   “娘最好了!等她嫁给哥哥,进了咱们李家的门,看她还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   李瑶咯咯的笑着,已经开始妄想将周若水践踏在脚下。   夜幕降临,寒风瑟瑟。客院的一名小丫鬟趁着夜色的遮掩偷偷出了院子,来到若华苑。   “小姐,柳儿来了……”墨兰将柳儿领进屋子,对着周若水说道。   周若水听到“柳儿”的名,把手中的书放下,柳儿机灵的上前行了一礼:“小姐。”   周若水见到柳儿,就知道客院有异。余氏如今在教周若水掌家,现在的周若水从余氏手中分了一部分的权利,李家人住的客院,就是周若水安排的,往里面塞一两个钉子轻而易举。   “可是李家人有什么举动?”   周若水问完,柳儿连忙说道:   “回小姐,今儿李姨娘和二小姐领着李夫人和李小姐回了客院,在屋里头说了一小时的话。屋外有王嬷嬷把守,奴婢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只是李姨娘走后,奴婢借着送茶水的机会,在门口听到李夫人说要将小姐嫁给……嫁给李公子……说小姐嫁妆丰厚,李小姐也能分一点……”   柳儿越说声音越小,周若水听到这话脸黑的不能再黑,一旁的墨兰不是个能忍的性子,直接开口骂道:“那李家人太不知好歹了!尚书府管他们吃,管他们住,他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还打起了小姐的主意!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哼,也不看看他们李家是什么德行,也敢肖想咱们小姐!”   墨兰气的狠了,骂完之后胸口还起起伏伏的,脸色涨的通红。周若水见墨兰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她们想让我嫁难道我还真嫁了,别忘了,我身上还有和镇国侯世子的婚约呢。”   周若水淡淡一笑,从首饰盒子里取出了一对缠绕成玉兰花的镶金镯子递给了柳儿。   “你做的很好,以后她们有什么异常举动再过来禀报。这会快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柳儿笑眯眯的接下了镯子,周若水打赏素来大方,这一对镯子,轻巧漂亮,尚书府里的庶出小姐都不一定有,柳儿心里很是欢喜。   “奴婢谢小姐赏赐。”   柳儿谢过周若水后,便出了屋子,悄悄摸回了客院。   柳儿一走,墨兰的恼怒也平息了不少,看着周若水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有些着急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不着急呢!那李家人可真不识好歹,小姐有婚约在身,她们若是败坏的小姐的名声,小姐就会被镇国侯府退婚,不得不嫁给李公子了!”   墨兰急的不得了,虽然她也感觉到周若水并不想嫁到镇国侯府去,可若败坏了名声,这事可就大了,根本就不存在嫁不嫁的问题了。   周若水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姿态,拿起了书,轻声开口:   “急什么,他们若想设计我,我又岂会如他们愿?她们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否则定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若水森然的语气让墨兰一怔,继而想到自家小姐可聪明着呢,定有办法摆平此事,墨兰这才安静下来。   两天后,李棕年参加了京城才子在观月楼的聚会。虽说离科考还有半年,却是有不少地方的学子已经上京。像李棕年这样的寒门学子也有不少。   说是才子聚会,可分化依旧严重。世家勋贵与寒门学子分成两波人,互相看不顺眼。   周若水应了王璃相邀来到观月楼。观月楼依水而建,三楼有一块很大的场地,素来京城举办这样的聚会都在此处。   这次王璃过来,是想偷偷看一眼敏郡王世子池瑞。王璃与周若水在上回一起将柳安之踢下水后,感情突飞猛进,半个多月就成了知己好友。   王璃此次过来偷看敏郡王世子,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姨母叶贵妃准备将她指给敏郡王世子为世子妃,以王璃的家世,这是绝对的高嫁。   叶贵妃素来疼爱这个与自个早夭的女儿长的几分相似的侄女,便将这事告诉了王璃,让王璃自个先看看合不合心意。   周若水却是知道,前世,王璃就是嫁给了敏郡王世子池瑞,与池瑞恩爱甚笃,至少在她死前,池瑞一直对王璃很好,甚至不曾纳妾。   “若水妹妹,你可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王璃一见到周若水立即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带着周若水走到一旁的屏风后面。   周若水坐下后,这才发现这个屏风另有玄机。从外面看是看不到里面的人,而周若水坐在里面,却能清楚的看见那边的人与物。   “我出门晚了些,让璃姐姐久等了…”周若水轻声笑道。   “李打锂,鲤沉底,李沉鲤浮。”   正当周若水与王璃说着悄悄话时,另一边传来了声音。二人听着这个对子,不禁感叹。   寻声望去,出这个对子的正是李棕年,此对一出,满堂寂静。李棕年面色一得,认为不可能有人对出此联。   “风吹蜂,蜂息地,风息蜂飞。”   半晌后,贵族公子哥里传来了下联,王璃身边的嬷嬷轻轻一碰,王璃一个惊讶,紧紧盯着对出下联的男子,当看到男子的正脸后,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   周若水见状淡淡一笑,知道这人定是敏郡王世子池瑞了。   池瑞对出了下联,李棕年的脸色一沉。池瑞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棕年的脸色,冷冷一笑,将上联报了出来:“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更妙!”   此联是拆字联,一个对联,拆出三个字,这个对联展现出了池瑞的才华,让王璃越发心动,连周若水都好奇起来。   周若水在心中思索着下联,当她想了出来,对面也有人答了出来。   “山石岩上林木森,此木是柴。”   对出下联的男子摇着一把折扇走了出来,此人眉清目秀,身姿挺拔,俊郎非凡。   池瑞见到此人先是一愣,半晌后大笑出声:   “祈俊兄何时来的京城,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为祈俊兄接风洗尘啊…”   听到池瑞呼唤那名男子的名,周若水想了想,恍然大悟,这就是明年的金科状元!   可是,柳祈俊的父亲乃是江南巡抚,家世渊博,算不得寒门,为何会在寒门学子那一列,周若水却是想不明白。   “世子,我今天才来到京城,正好看到观月楼有诗书会这才前来,这一上楼就听见世子的上联,贸然接下是祈俊的不是…”   柳祈俊应下了池瑞的话,也把出场在寒门学子一列的理由给了出来,解开了不少人的疑惑。   “无妨…既然祈俊兄对出了下联,按照规矩,上联该有祈俊兄来出…”   池瑞依旧爽朗的笑着开口。柳祈俊沉默了一会,合上折扇,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将来京途中得到的一个绝对,我思前想后依旧答不上来,今天不妨让大家赐教一二。”   柳祈俊说完,脸上严肃了些,缓缓将那绝对念了出来: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如何处之?”   此对一出,观月楼寂静无声,不论世家勋贵,还是寒门学子,都埋头苦思。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且再看他。”   正当众人在这绝妙的对子中回不过神来,屏风后传出一道空灵的声音。   不过片刻功夫就对出了这绝对,而且还是一女子,这让满堂学子震惊不已。   “不知哪位小姐对出下联,可否出来一见?”   回过神来的池瑞,对这名对出对子的女子十分有兴趣,屏风后的周若水淡淡一笑,与王璃一同走了出来。   “臣女周若水拜见世子。”   周若水向池瑞福了福身,众人见到对出此联的不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子更是惊讶不已。   周若水这个名字,在贵族圈里大多都知道,毕竟周若水在昭和公主的赏花宴上大放异彩有京城才女的名声。   只是今天,凭借这一副对子,已经让在场的人以为周若水是一个心胸开阔,处世豁达,风光霁月的绝妙女子,让周若水的美名上了一层楼。      第二十六章 一场算计      周若水回到尚书府时,李棕年早已回来。今天,他看到了那个才貌双全的周若水,虽年纪尚小,可若按照母亲的意思娶回来,确实是一件好事。   想想他今天受到的刺激,他与那些世家公子攀谈却无一人理会自己,与自己一样的寒门学子,就算结交了,将来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助益。   更别说今天发现,有不少人的才华在自己之上,明年春闱,想夺得名次实在太难。   李棕年神色阴郁,在屋里走来走去,终于下定决心,去了后院找吕氏,表示自己答应了吕氏的提议。   吕氏见儿子同意后,立即找上了李姨娘,二人确定了时间后,开始分头行动。   吕氏的异动被柳儿传到了周若水这,周若水斜靠在塌椅上,一双眼眸布上一层阴霾。   许久后,周若水才呢喃道:“何必这么着急让我毁了你们呢……”   周若水将四名大丫鬟唤了进来,嘱咐四人,这几天要格外注意,守好若华苑,不要让陌生的东西进来,也不要让若华苑的东西流了出去。   四名大丫鬟听了,自是把下面的丫头婆子敲打了一番。好在周若水的屋里,就她们四人可以进出,其他丫头婆子都不准进的。   四人商定,每天轮着守屋子,必须保证屋子里至少有一个人。若华苑的人高度紧张,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惹的大小姐不快。   第二天,贤王与几位大臣来到尚书府与周泰在前院书房议事。   相对于热闹的前院,周若水等女眷所在的后院则十分安静,值守的丫鬟站在门外听候差遣,周若水则站在内室桌前,在宣纸上练着字。   “小姐,二小姐和李小姐过来了,是否要让她们进来?”   守在屋外的墨竹进屋子禀报周若水,周若水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毛笔,淡淡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墨竹出去迎李瑶,周若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周若水捏了捏手腕,在墨梅端过来的脸盆里洗了洗手,用帕子擦干后涂上了香膏。   李瑶一进屋子里,就看到周若水让人服侍着,心里极度不平衡。再看周若水身上穿着的,冰蓝色交错白色的襦裙,上面绣着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头上戴着一支镶蓝宝石珍珠流苏簪子,一看就知道华贵异常。   周蓉也很是嫉妒,只不过将那嫉妒隐藏了起来。李瑶逼迫自己冷静,只要今天事情成了,周若水就只能嫁给哥哥,以后这些东西,就全部都是自己的!   “大姐姐,瑶儿来府里也有几天了,咱们也没在一起好好玩玩,今儿天气正好,叫上三妹妹,咱们一起去伴月亭喝茶赏梅可好?”   周蓉说完周若水微微挑了挑眉,对周蓉今天的表现很是好奇,难道被几个嬷嬷教导过后,真的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也好,难得二妹妹有这么好的兴致,墨竹,你去请三妹妹吧。”   墨竹听到后福了福身便前往百合苑。周若水要去伴月亭,墨梅立即拿来一件兔毛制成的披风给周若水披着,又吩咐小丫鬟去伴月亭打点一番,这才扶着周若水的手臂往伴月亭而去。   落在身后的周蓉与李瑶,见到周若水今天这么好说话,脸上一喜,对视一眼后跟在周若水身后。   到了伴月亭后,芙蓉苑的小丫鬟很快端来了热茶与瓜果,三人坐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李瑶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喝了口茶,打量着周若水的一身装扮,盯着周若水头上的簪子问道:“大小姐,你头上这簪子很好看,是在哪个铺子里买的样式,我也想去买一个。”   基于上次周若水的不留情面后,李家人见到她都喊大小姐,李瑶虽然不忿,可想到周若水以后进李家门,以后一定能从她身上把这份屈辱讨回来,这才忍下了这口气。   “这簪子是金玉满堂才出来的珍品,娘买给我的…”   李瑶一听金玉满堂眼前一亮,她虽来京城不久,却也知道金玉满堂的首饰最低都要一千两,想想自己头上戴的不到一百两的簪子,眼底流露出嫉妒之色。   “真好,我也好喜欢这么漂亮的簪子…大小姐,不如今儿咱们把首饰换换戴戴?”   只要换过来,就别想再换回去了!李瑶心底暗暗想着。   周若水身后的墨梅听到李瑶这么不要脸的话,脸色一冷,想想小姐每天穿戴都是好东西,再瞧瞧李瑶身上都是什么货色,小姐的妆匣里这等的几乎都见不着,她也好意思来换。   “我并没有与人换东西的习惯,李小姐若喜欢,让李夫人去买就是。金玉满堂在京城开了几十年,不会不见了…”   周若水淡淡瞥了一眼贪婪的李瑶,直接拒绝了。   李瑶暗恨,却也不能说什么。周若水说的明白,想要就去买!若执意要换,不是说自个就想要周若水身上的东西吗?   周蓉见周若水如今越发难缠,皱了皱眉,倒了一杯茶递给周若水,笑道:“说了这么会话应该口渴了,姐姐喝杯水吧……”   周若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蓉,轻轻一笑,这二妹妹长进不少啊……   “妹妹难得亲自为我倒一杯茶,姐姐我受宠若惊!”   周若水端起茶杯,这些东西可都是周蓉准备的,她们苦心积虑的要谋算自己,怎能辜负她们一番苦心?   周若水吹了吹热茶,斜眼瞟了眼墨梅,只见墨梅摇了摇头,周若水笑意更甚。   周若水掩唇,将半凉的茶水倒在了手帕上,将手帕收进了袖口。   周蓉与李瑶见到周若水喝下茶水,都笑了。没一会,周蓉便说道:“我去看看三妹妹,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姐姐和表姐先聊着,我一会就回来…”   周蓉说完便起身离去,周若水眸光微敛,淡淡一笑。   不一会,周若水起了眩晕之状,目光有些涣散,李瑶明知故问,上前扶着周若水:“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哪不舒服?”   周若水摇了摇头,淡淡道:“有些不舒服…”   李瑶一听面露喜色,连忙说道:   “怎么会好好的不舒服?我这就去让人请大夫,墨梅,你快扶你家小姐回房休息…”   墨梅虽有些诧异周若水会头晕,她方才明明看见小姐并没有喝下那带着迷药的茶。   可虽然这么想,墨梅还是扶着周若水往若华苑走。李瑶为了表示自己的关心,让贴身丫鬟去请陈大夫过来,自个陪着周若水离去。   而半路上,李瑶使计,不小心撞到了墨梅让她崴了脚,墨梅走不动路,无法,只能让李瑶扶着周若水回屋子。   从伴月亭回到若华苑,要经过尚书府的花园,花园里除了花,还有大片的假山。   三人一走到假山林里,李棕年便冒了出来。李瑶一见李棕年,很是高兴,得意的看了一眼周若水,两手一松,将她推向李棕年。   “哥哥,人我可带来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李棕年看着周若水脸上有一阵痴迷,继而又想到昨日周若水对出的绝对,还有那些名门贵族的公子明里暗里的瞧不起,脸上出现一抹阴鸷。   “放心吧,你快离去……”   李瑶点了点头,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去。李棕年看着昏迷的周若水轻轻一笑,拖着周若水就到了假山里。   李棕年看着眼前的绝世容颜,伸手摸了上去。可还未碰到周若水的脸,就见周若水睁开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哪有昏迷的模样。   李棕年大惊失色,周若水却一甩手,撒出一片药粉。李棕年还没喊出声,便失去了意识。   周若水冷冷看着地上躺着的李棕年,眼底露出一丝狠厉,抬起脚狠狠踢了他几脚。   周若水防范着李家人,自从知道吕氏想败坏自己的名节从而嫁给李棕年起,就做好了准备。   周若水趁着昨天出府,让几个丫鬟分别去几个药房买了强劲的迷药与烈性春.药,那迷药只要闻到立马就会晕过去,而春.药……   周若水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已经开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轻轻一笑,这里是假山林,这个时辰基本不会有人过来。   墨梅墨菊此时进来,墨梅又哪有一丁点扭伤的意思。只见二人手中拎着的两个丫鬟,周若水记得,一个是李姨娘身边的,一个是吕氏身边的。   “小姐,这是奴婢在假山外面迷晕的,要怎么处理了?”   “放在这吧,李夫人既然想要李棕年成亲,我也得送她一个儿媳妇不是?”   周若水笑了笑,想算计人就要有算计人的本事,吕氏鼠目寸光,贪婪成性,又与李姨娘狼狈为奸。这次只是对付李棕年,至于李姨娘与周蓉和李瑶,她自有其他的办法。   周若水又想到,李棕年不是想要参加科举吗?若是被外院那几名大臣看见这场好戏,不知道李棕年还能不能参加了?   周若水若有所思,带着墨梅墨菊从小路回到若华苑,将墨兰墨竹唤过来,吩咐道:“你们盯着点假山和前院,若李姨娘的人大闹起来,就不必管,若她的人没有发现,你便把事情捅出去……”   吩咐好一切后,周若水乐得清闲的躺在塌椅上休息。   周若水一想到接下来爆发的时候,吕氏与李姨娘周蓉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个时辰后,尚书府后院发出了厉声尖叫,周若水坐起了身子,好戏上演了!      第二十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啊……来人哪,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   一名尖声厉吼响彻整个尚书府府,无论是前院书房议事的周泰与朝臣,还是正在房里对着本月账目的余氏,还有各房的姨娘都听到了。   若水出事了!余氏再无看账本的心思,快速起身,匆匆往声音传来处奔去。   周泰听到这叫声也顾不得其他,面色阴沉的快速奔向内院。大臣们是男子,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去内院,但现在听到这尖叫,看着贤王挑了挑眉,也顾不得其他,紧跟在周泰身后赶往出事地点。   余氏与周泰在花园外碰见,看到贤王和一众大臣先是一愣。   “妾身拜见贤王!”   “夫人请起,本王和众位大人听到贵妇大小姐出事,看是否有地方需要帮助,不请自来还请夫人见谅…”   贤王温和的说道。余氏此时无心应付贤王,只勉强一笑。   “夫人,若水出什么事了?”周泰语气急切,仿佛是真的关心女儿,若忽视了眼底的不喜的话。   “妾身也不是很清楚,听到了叫声才匆匆赶过来。”   余氏眉头一皱,与周泰一起迈进花园。而这时,各房姨娘都来了,为首的正是李姨娘与周蓉。而吕氏与李瑶也带着兴奋的心情赶了过来,吕氏与李姨娘对视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娘,父亲,这是出什么事了?”正当众人走到假山处,周若水亦缓缓而来。   这是若水的声音!余氏猛然转身,只见一名美丽的少女正通过分开的人群,慢慢向他走来,清澈的眸底闪着淡淡的疑惑。   “若水。”   “娘,是我,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听的喊的是女儿出事了?”   随着周若水的走进,余氏高悬的心放了下来,若水没出事,谢天谢地。   李姨娘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继而愤怒涌上心口,问道:“大小姐……不是喊的大小姐出事了吗?”   其实李姨娘更想问的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被迷昏了吗?   无视李姨娘与吕氏眼底的震惊与愤怒,周若水转身从墨梅手中接过梅花,淡淡说道:“我与李小姐分开后回房休息了一会,便去了花园折了几支梅花。刚折好就听到喊声…娘,出了什么事了?”   周若水解释完,余氏的脸色一沉。余氏在后宅多年,怎么会不了解里面的弯弯绕绕,周若水一说余氏就明白,今儿这事是对准了周若水而来。   周若水聪慧躲过一劫,可方才那叫声……   余氏凌厉的眼神扫向一众姨娘,眯了眯眼,走进假山。而听从李姨娘吩咐的丫鬟在见到周若水那一刻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余氏带着众人进去。   “这是……”   绕是余氏再如何淡定,当她看到假山内一男两女未着寸缕,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也惊呆了,连忙侧过头避开了双眼。   “啊……”   后面跟着的姨娘小姐们看到这么香艳的画面都尖叫起来。吕氏和李瑶则是脸色煞白。   这么多人来的动静终于惊动了缠绕在一起的三人,李棕年悠悠回神,一抬头就看到这么多人注视着自己,惊呼一声后一把推开身上的两个的女子,拿起地上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   “啊……”两个丫鬟清醒过来后厉声尖叫,身体颤抖,清秀的小脸上挂着大颗的泪珠,有另外的丫鬟为她们披上衣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底尽是害怕与屈辱。   这个时候,李棕年终于反应过来,身上竟然有两个人,而周若水……   李棕年抬头看去,只见周若水站在余氏身边,头发一丝不乱,衣裙工整,连个褶皱都没有。   “这不是李公子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   等地上的人都遮蔽好了身子,周若水才转过头,带着诧异的问道。   “我……”李棕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看了眼身边两个瑟瑟发抖的女子,眼底有说不出的厌恶。   “我明明是和若水在这里,为何醒来却换了她们,我不知道……若水,为什么!!”   “放肆!我的女儿岂是你能编排的!李棕年,尚书府管你吃管你住,你竟然如此污蔑嫡出小姐,不要太过分了!”   余氏听着李棕年的话眼里露出一抹狠辣,厉声呵斥道。   众人一听这话眼神都有些不对,跟着周泰过来的大臣里,抚安伯世子贺继之此时带着嘲讽的开口:“这位李公子的话真有意思,周大小姐可好好站在这里,李公子可不要为了逃脱责罚随意攀咬。你以为你这胡话咱们听了,就能让你娶了周大小姐不成。癞□□想吃天鹅肉……啧啧啧……”   贺继之说完,吕氏的脸惨白无色。在这么多贵人面前,她一个没有品级的妇人根本插不进话。   而周泰皱紧了眉头,贺继之的话太过露骨,可周泰却知道贺继之乃贤王的伴读,如今是贤王的左膀右臂,根本不能得罪,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说辞。   “周大小姐,这位…呃……李公子?可是贵府的亲戚?这可麻烦了,尚书府出了这么一个亲戚,可多连累名声啊……”   贺继之不怕死的继续开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周若水听到贺继之的问话,瞥了一眼李姨娘与吕氏,说道:“禀世子,这位李公子,是李姨娘的侄子,因为上京赶考借住在尚书府中…”   “哦?原来如此,姨娘的亲戚啊……周大人真是好客……不过嘛,这李公子,呵呵……”   贺继之似笑非笑道。   “不过李公子如此污蔑臣女,还请王爷主持公道。臣女自巳时中与二妹妹和李小姐分开后,便回了屋子,之后便去了花园折梅花,期间有不少丫鬟看到…哦对了,臣女还遇到了云姨娘,云姨娘带着三弟弟也在花园,还说了好一会子话呢。”   周若水见李棕年不肯死心的攀咬不屑一笑,朝着贤王福了福身后,轻声说道。   周若水一说完,站在最后的云姨娘出列,承认了周若水的话。   “正是,三少爷当时摔了一跤,还是大小姐哄的,算算时间,哪会跟李公子有什么……李公子怕是魔怔了,连这话都说的出口。”   云姨娘的话在李姨娘她们耳里有如雷鸣,人证有了,再加上今天还被贤王看到李棕年与两个女子翻滚一处,以后,就算高中,有这样的污点,如何在朝为官?   “周大小姐冰清玉洁,自然不会做出此事。可周大小姐你才貌双全,难免被一些宵小之徒觊觎,以后可千万要当心啊……”   贺继之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意思嘲讽的对着李棕年说道。   “继之……”贺继之说完,贤王终于抬了抬眼,示意贺继之闭嘴。   贺继之说都说完了,便不再开口。周若水看了一眼贤王,轻轻一笑。说这里面没有贤王的示意,贺继之才不会多管闲事。这贤王……   “周夫人,周大小姐,母妃前两天才说许久没见你们了,这几日请周夫人与周大小姐一起去承乾宫坐坐。”贤王在贺继之闭嘴后,淡淡一笑。   周若水疑惑的看了一眼贤王,这是在为自己撑腰?   “多谢娘娘厚爱,请王爷转告娘娘,臣妇这几天就递牌子进宫。”   余氏一听贤王的话,立马应了下来。   “李氏,还不把他们带走,别污了王爷的眼!”   周泰此时已经怒火中烧,贤王明摆摆的将叶贵妃搬出来,中宫无主,叶贵妃摄六宫事十余年,在皇上面前素来有脸面。   若叶贵妃将此事禀了皇上,前个月宠妾灭妻的风波才下去,若再因为后宅事……周泰都不敢想,是不是自己这个尚书就做到头了?   随着周泰的呵斥,李姨娘与吕氏带着李棕年灰头土脸的准备离去。而贤王此时又说道:“既然要了这两个姑娘的身子,身为男子理应负责,李公子,这两个人你准备如何处置?”   贤王此话一说,李棕年脸更黑了。贤王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若他不收下这两个丫鬟,那贤王一定会借此事让自己仕途无望。   李棕年咬咬牙,忍着心头的不甘说道:   “启禀王爷,草民会将她们收为妾室。”   贤王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放行。   “王爷,咱们接着去书房议事吧?”   周泰见状,趁机把话题引开。热闹看完了,大臣们也没有异议,贤王便随着周泰又去了外院的书房。   众人散去,没走远的李棕年狠狠盯着含笑的周若水,今天被她反设计一筹,还被迫收下两个丫鬟!   李棕年恨的不得了,发誓一定要将周若水狠狠压在身下,让她受尽折辱,以解心头之恨…      第二十八章 不举      大臣们散去的同时,余氏这才看向那个最开始尖叫的丫鬟。   “杜鹃,刚刚是你喊的大小姐出事了?”   余氏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杜鹃是李姨娘的大丫鬟,李氏竟然想毁了若水的清白!想想李棕年那凭借一点才华整天得意满满的模样,余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余氏虽不想女儿嫁与镇国侯府,却更不希望女儿毁了名声,更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李棕年。   “回夫人……正是奴婢……”杜鹃颤颤的回道。   “污蔑主子,杖毙。”   余氏阴测测的眼神看了一眼杜鹃后,冷冷吩咐。   杜鹃素来知道余氏的性子,周若水周寒明就是余氏的逆鳞,谁碰谁遭殃。这次,余氏连一句话都不听,杜鹃知道,自己死定了。   杜鹃瘫软的身子被拉下去,还没散去的姨娘看到余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处置了杜鹃,身子都抖了抖。   也不知是不是余氏身边的人故意,拖着杜鹃去杖毙的途中,特意在去客院的路上绕了一圈,让李姨娘几人看到杜鹃心如死灰的模样。   “今日之事,都把嘴巴给管住了,不要丢了尚书府的脸。”   余氏淡淡扫了一眼众姨娘后留下一句话,带着周若水回了房。   “杜鹃是家生子,许嬷嬷,去把她的家人全给发卖了,卖的越差越好!”   一回到朝霞苑,余氏便找出了杜鹃一家子的卖身契,尽数交给许嬷嬷。   “知道了夫人,您放心,老奴一定给办好。”   许嬷嬷从小看着周若水长大,心里把周若水当成亲孙女般疼爱,杜鹃此举虽是受了李姨娘的意,可在许嬷嬷心里同样不能接受。   “娘,女儿没事,您别担心了…”   屋子里就留下余氏与周若水后,余氏的问长问短让周若水都有些受不住。   “你不知道,一听到你出事了,娘可是吓的三魂不见七魄,好在你没事!李氏和吕氏那对毒妇,竟然想用这样的法子来陷害你,简直可恶!”   余氏的煞气挡不住的外露,她在想,是不是她对李姨娘太过仁慈,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付周若水。   “我儿放心,李氏,以后不会再翻出风浪了!”   余氏终于下定决心,要将李姨娘连根拔起。她不容许,有这么一颗□□在府里威胁她一对儿女的安全。   同时,李棕年回了自个在外院住的屋子。一进去,李棕年发现,自己的身下依旧难受需要纾解。   方才在假山那,因为人太多,再加上李棕年心虚害怕,这才没有发现,可现在,身体难受。   李棕年一想到今天事败,都是周若水一手操控不由得恼怒不已,再有那两个丫鬟,李棕年嗤之以鼻,奴才之身岂能配他?   可当下,李棕年*难以纾解,便把那两个丫鬟叫了过来,直接撕烂她们刚刚换好的衣服,推倒在床上。   可怜两个丫鬟刚破了身子,又被李棕年如此折腾,二人都被折腾得泪水连连,叫苦不已。   可李棕年这邪火就是消散不去,于是李棕年决定,把院子里伺候的另外两个丫鬟都叫了进来。   李棕年不停的运动,直到半夜方休。   身下的丫鬟长呼了一口气,有气无力抬了抬手臂,低低唤了一声,“李少爷。”   丫鬟身上的李棕年却如一滩烂泥,没有任何的回应。丫鬟伸手把李棕年轻轻推到了一边,拉过散落在一旁自己的衣服,穿好了这才扭头,一看吓得尖叫了起来:“啊!”   “怎么了?”一旁瘫着的三个人连忙爬起来问道。   “啊!”   四人吓得面如土色。只见李棕年脸色青白,口吐白沫,而让她们痛苦了一晚上的东西依旧高高站起。   四人惊恐的叫声,把外面伺候婆子和小厮给引了进来。见屋里的情况,众人脸上带着尴尬,床上的丫鬟儿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拉了被子盖住了李棕年未着寸缕的身体。   “快去请陈大夫。”   那婆子到底是经历的事情多,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指着一个小厮吩咐说道。   然后又想了想,吩咐屋内的几人:   “我去请李夫人过来,你们把院子都守好了。”   众人都吓的点了点头,婆子这才与请大夫的小厮一道走出了门。   吕氏刚刚起床,听到婆子的传话,匆匆带着李瑶就赶了过来。吕氏一见到床上的李棕年,还有站在一旁衣衫不整的四个丫鬟,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唯一的儿子,口吐白沫脸色青白,而这四个贱人还活的好好的。吕氏开口吼道:“贱人,你们四个,对我的儿子都做了什么?竟然勾引少爷,你们都嫌命长了!!全部拖下去乱棍打死!”   吕氏发话除了她身边的刘嬷嬷,其他人动都不动。李瑶也有些气急败坏,指着屋内的婆子小厮吼道:“你们没听见吗!还不把这四个贱人拖下去打死!”   其中一个杜婆子讽刺的看了一眼吕氏和李瑶,不甚恭敬的开口:“李夫人,李小姐,她们四人除了梅蕊,另外三人都是尚书府的奴才。李夫人既没有她们的卖身契,这个主怕是做不了的。再有,今儿个贤王殿下才让李少爷收下梅蕊与杜兰,您这就给打死了,您是让咱们老爷得罪贤王殿下吗?”   杜婆子的话让吕氏和李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让她们没有一点话语可以反对。   正好这时,陈大夫到了,吕氏趁机找了个台阶,迎上陈大夫,泪眼婆娑的哀求道:“陈大夫,您快给我家棕年看看……”   陈大夫向吕氏微微躬身后便坐到床前为李棕年诊脉。凝神诊了半响才放下,把盖在李棕年身上的被子拉开了露出一半的胸膛出来,脸色凝重地拿出了银针,往李棕年的头,手,胸膛各处的要穴扎去。   “陈大夫,棕年怎么样了?”等陈大夫扎好了针,吕氏急不可耐地问道。   陈大夫看向在一旁呆着的吕氏,李瑶以及丫鬟婆子等人,对着吕氏说道:“李夫人,还请回避片刻。”   “有劳了。”吕氏听着陈大夫的话有些凝重,只得朝着陈大夫说了一声,领了李瑶,丫鬟与婆子走到了屏风外面。   陈大夫这才掀开了盖在李棕年身上的被子。饶是陈大夫行医数十年,见得病症多了,眼里也不禁闪过诧异,想着刚刚屋内跪着的四个衣衫不整的丫鬟,陈大夫心里也就明白了。   陈大夫脸色不变地仔细端详了一番李棕年使用过度的玩意,然后扎了数根银针在李棕年的小腹,大腿小腿和脚上。   约摸半个时辰,陈大夫这才伸手把柳恒之身上的银针给拔了下来,写下了方子,为李棕年盖好了被子。   李棕年脸色有些缓和了,幽幽睁开了双眼,扭头看向陈大夫,他倒是见过,于是无力的打了声招呼:“陈大夫。”   守在屏风外的吕氏听到了李棕年的声音,与李瑶匆匆走了出来。看到李棕年的脸色好了不少,李瑶有些通红的双眼,喊道:“哥哥,你总算醒了…”   吕氏问了李棕年两句,这才转头看向陈大夫,问道:“陈大夫,我儿可好?”   陈大夫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屋内的下人,把手里的方子递给了李棕年带过来的小厮,说道:“按这个方子尽快熬了药来,给李少爷服用。”   “你们都下去吧。”吕氏看出了陈大夫有难言之隐,心中一突,对着一众下人挥了挥手。   小厮接了药方,与丫鬟婆子立马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吕氏与李瑶后,吕氏才开口说道:“陈大夫,请直言相告,我儿到底如何了?”   陈大夫看着吕氏,又看了一眼李棕年,斟酌了一番,这才婉转的说道:“李夫人,李少爷昨夜太过操劳,伤了子孙根,得好好修养。”   吕氏一听陈大夫的话差点晕过去,慌忙问道:“陈大夫,这,这,很严重吗?可有法子治得好?”   李棕年如被火烧一般的灼痛,听得自己伤了子孙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李棕年一脸惊恐地看向陈大夫,问道:“陈大夫,要养多久?”   陈大夫叹了口气,沉默不语。这是?将来自己没有用了吗?   李棕年吓得颤抖着挣扎着爬了起来,不顾一脸惨白扶着自己的李瑶,喊道:“陈大夫,我这可以治好的对不对……”   吕氏脸色苍白,嗓子一阵腥甜,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下晕倒过去。   “娘……”   李瑶忙伸手扶了吕氏,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陈大夫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吕氏这才苏醒了过来。   吕氏吐了一口血,这才睁开眼睛,泪流满面的喊道:“我苦命的儿啊。”   “娘,娘,”   李棕年绝望地揪着的头发,不肯死心:“娘,您一定要救救儿子啊。”      第二十九章 花灯会(上)      客院的动静闹的很大,李棕年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各院,余氏本就因为李棕年觊觎周若水心存怨恨,现在更是厌恶不已。   在周泰回府后,余氏立马去书房找周泰,让李棕年搬出去。   周泰亦因为当时贤王的态度,想到昨儿被当成笑话一般看,于是同意了。   尽管吕氏与李姨娘再不愿意,可李姨娘毕竟只是个姨娘,李家并非尚书府的正经亲戚,吕氏只能灰头土脸的带着虚弱不已的李棕年住进了客栈。   李棕年离去后,尚书府一下安静了下来。半月后,周若水迎来了镇国侯府的帖子,邀请周若水周蓉去参加京城的花灯节。   镇国侯府这一代只有一子二女,其中一女只有六岁,并不一道去花灯节。   花灯节当夜,周若水与周莲坐着一辆马车。周若水穿着米白色镶银边的襦裙,颜色如烟笼雾绕般飘渺,待到裙裾处,有大片的深蓝色花朵。头上戴了一支海棠点翠簪,外头穿了件大红金线海棠纹的兔毛披风,华美又贵气。手里抱着个精致的手炉,倒也十分暖和。   周若水这身打扮让周蓉嫉妒不已,可她现在已经能忍住自己的脾气,只希望今天见到陆显玉时,能同上一世般得到他的青睐。   上了马车,车夫扬着鞭子,驾马朝着约定的观月楼的方向而去,六名尚书府的护卫紧随其后。   花灯节,是京城一大盛会,每年京城都会因这盛会成就不少姻缘。像今天,街道上人山人海,都是冲着紫霞河而去。   拥挤的街道上堵的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无法经过。不止周若水的马车,身边还有不少府邸的马车。   周若水微微撩起帘子一角看了看外面的情形,周蓉也看了看,便建议道:“大姐姐,眼见这会儿是过不去了,观月楼就在前面了,不如我们下车走过去?在这里也不知堵到什么时候…”   周蓉心急见到陆显玉,带着期盼的看着周若水。周若水微微凝思,离约定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若真堵在这里……   “也好,咱们就走过去吧。”   周若水想了想也同意了,于是二人下了马车,周若水吩咐车夫几句,带着侍卫往观月楼走去。   刚走到观月楼门口,迎面而来的正是陆显玉与其妹陆成霜。   “世子哥哥……”   周若水还没向陆显玉兄妹打招呼,周蓉欢喜的迎上去,含羞带怯的朝陆显玉喊道。   周若水冷眼看着,陆显玉不喜的皱了皱眉,看到周若水站在那一动不动,陆显玉更为恼怒。   “周二小姐…”陆显玉淡淡应了一声,陆成霜不屑的看了一眼周蓉,身为侯府嫡女,陆成霜素来看不起庶女,于是上前与周若水说话。   周若水与陆家兄妹一起往观月楼走去,周蓉被晾在原地,对着周若水的背影露出怨毒之色。   “你们在这间玩,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吩咐小二。”   进了雅间,陆显玉笑容满面地与周若水几人说道。   “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便让人过去说一声便是,康乐侯府的兄妹等会便到。”   陆成霜欢快地点头:“我知道了,哥哥你去吧。”   周若水也淡淡地点了下头,陆显玉这才转身离开了雅间。   “你们想吃什么点心?想喝什么茶?不用客气,尽管点,哥哥临出门的时候就嘱咐了我,今天我做东,你们不用客气。”   陆成霜笑容可掬地说道。   “陆姐姐,妹妹听说这观月楼里的碧螺春最是上乘,妹妹记得大姐姐最喜欢喝碧螺春的,可否来一壶?”   周蓉侧首看向陆成霜说道。陆成霜诧异的看了一眼周蓉,她一早就知道,尚书府的这两姐妹不合,今儿周蓉说了这话,陆成霜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周若水淡淡的看了眼周若水,与陆成霜说道:“我就喝碧螺春吧。”   陆成霜见周若水这副模样,也不知她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想了想后还是让小二过来,点了要喝的茶与点心。   小二上茶与点心的时候,镇国侯府的嫡女鲁嘉怡与庶女鲁莹莹相携而至。   人一多,雅间顿时欢乐融融。虽周若水对这两家人都没什么兴趣,甚至可以说厌恶,却也应景的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雅间面朝市集,几人说笑了一会,站在了窗台看了会夜景,陆成霜看到花灯节的灯谜会开始了,于是说道:“站在这里看始终是不过瘾,咱们下去玩玩吧?这会灯谜会也开始了,不知道今年的头彩是个什么?”   陆成霜笑眯眯的开口,鲁家姐妹也来了兴致。   “那咱们下去吧,每年花灯会的头彩可都是极品呢!”   “那你们等等,我去跟哥哥说一声,看他们要不要一道去…”   陆成霜说着就让身边的丫鬟去隔壁递消息,不一会丫鬟回来,说道:“小姐,世子说这会就过来与几位小姐一同下楼游玩。”   几人听了,连忙整理衣服与发髻,脸上绽放着愉悦的光彩。尤其是周蓉,眼底闪过期盼与兴奋。   周若水只坐着喝着茶,平静如千年枯井,没有一丝波澜。   等陆显玉几人到来,众人离开雅间。走到楼下时,周若水不知为何看向身后的灯火阑珊,顿住了脚步。   “若水,怎么了?”陆显玉见周若水落在最后,也停住了脚步,关心的问道。   “无事。”周若水收回目光,对陆显玉保持着距离淡淡应道。   陆显玉有些失落,可想到周若水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来日方长,自己总有办法虏获她的芳心,倒也没放在心上。   周若水随着众人往看台走去,方才周若水注视的方向的窗台边,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华服的俊美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周若水离去的背影。   新月如钩一般挂在天际,夜色如一张黑色的网罩了下来,夜空中星辰闪烁,街上挂满了花灯,远远看去,火树银花,璀璨辉煌。   “这个好看,我要这个。”   “我要这个。”   陆成霜与其余几人都兴致勃勃地比较着各式各种颜色的花灯,唯周若水一人抱着手炉站在旁边,目光在那的花灯上一一望了过去,脸上带着清冷的神色。   陆显玉为自家妹妹付完钱,扭头看到周若水安静的模样,说道:“若水,你也来挑一个吧。”   周若水看着温润的陆显玉,对他眼里透露出来的温柔淡淡瞥过双眼,说道:“不了,我不大喜欢这些。”   周若水说完带着丫鬟往前方走去,周蓉买下了自己喜欢的花灯,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柔和。   周蓉抬头找到了陆显玉的身影,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陆显玉含情脉脉的看着周若水,周蓉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戾气,走了过去。   “姐姐,怎么不买一个花灯?难得出来玩,总要尽兴才好。”   周蓉挡在了周若水跟前,阻挡了陆显玉看着周若水的目光。   周若水淡淡瞥了一眼周蓉,一如既往的冷淡开口:   “我是否尽兴与妹妹无关,妹妹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周蓉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在场众人也不理会周蓉的尴尬。倒是陆显玉,依旧温和的注视着离自己几步之远的周若水。   观月楼四楼,黑衣少年静静站在窗前,看着灯光下的周若水,明明是站在人群之中,少年却是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淡与默然。   “十一弟,在看什么呢?”一身锦衣的贤王走到窗前,往少年望的方向望去。   “自然是看热闹的街道,皇兄找我来莫不是请我看花灯的?”   少年收回目光,贤王温和一笑,说道:   “自然是找你有事…你回京城只通知我,为何不进宫看看母妃,母妃这些年很挂念你……”   二人渐渐往另一间厢房走去,谁也想不到,多年不在宫里的十一皇子,与贤王在观月楼……   街道上,周若水一行人都买好了花灯,走到了灯谜会的看台旁。周蓉往周若水看去,只见周若水淡淡的与陆成霜说话,眼里透露着疏离。   周蓉皱起了眉头,觉得周若水越发碍眼。陆显玉一直关注着周若水,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不是这样的!以前不是这样的!世子哥哥那么好,怎么会不关注自己…   周蓉眼神一暗,心里算计着,今天与姨娘筹谋的事一定要成,只要事情成了,周若水休想再嫁给世子哥哥,也别想再嫁给名门公子。   周蓉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个身边的秋香,秋香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给周蓉,周蓉这才松开眉头,愉悦的笑了。   姐姐啊姐姐,趁现在好好的笑吧,再过一会,以后就笑不出来了…      第三十章 花灯会(下)      灯谜台前,台主挂出来上百条灯谜供人猜谜游玩,周若水并没有什么兴趣,只在一旁看着小摊上卖的小玩意。   而这时,迎面走来的是一群穿着有些像地痞流氓的人,偏腰间都系着红腰带,抬着三五个大红箱子,吹吹打打的,不知是提亲还是下聘,诡异的狠。   两伙人相向而至,那群地痞很快便拦住了两人的去路,重重的箱子往地下一扔,一个个双手抱怀,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样子,为首的一猥琐男子,将周若水一行人打量了一遍。   地痞看到周若水的容颜后眼前一亮,知道找的人就是她。于是上前拱了拱手,对周若水说道:“叶大小姐,今日我夏建正式在这,当着全京都老百姓的面,郑重向你提亲!”   众人一愣,周若水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周蓉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哪来的无赖,竟敢污蔑我大姐姐!”   周蓉义正言辞的开口,却换来地痞的笑声。   “什么无赖,我可是周大小姐的相好,你以后可还得喊我一声姐夫…哈哈哈……”   地痞嚣张的话语让陆显玉握紧了拳头,厉声呵斥:   “胡言乱语!周大小姐是本世子的未婚妻,你一个泼皮无赖竟敢诬赖周大小姐的闺誉,来人,给本世子抓了他去京兆府!”   陆显玉的话让周遭围观的群众赞叹不已,唯周蓉一脸哀怨与怨毒。周蓉狠狠瞪了一眼周若水,凭什么她就能得到陆显玉的维护,不许,自己绝不允许!   “就是,你没证没据的,可不能青白污蔑我姐姐的清白…”周蓉假意训斥,其实是引得夏建拿出证据。   “就是,你是什么东西,就你这样,周大小姐也看得上你?”   陆成霜也不相信周若水会放弃自个的哥哥,不做未来的侯夫人,与这无赖有一腿。再说了,周若水与自己差不多大,哪里会真的有什么,这么恶劣的手段拿出来……   陆成霜不屑的看了看一旁的周蓉,冷冷一哼。   “别看我夏建身份低贱了一点,穷了一点,可是床上功夫好啊,周大小姐就是喜欢我这点,她还送了个荷包给我做定情信物!”   夏建当地痞无赖久了,脸皮之厚,说脏话粗话那是信手拈来。   “哦?荷包?那你拿出来…”周蓉接着开口,眼神往陆显玉那瞄去,只见陆显玉担忧的看着周若水,心里气的发狂。   “自然是有的,大家来看看…也好给我做个见证…”   夏建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亮在众人眼前,周若水这时才走向前两步,看着那荷包淡淡说道:“这荷包虽像,却不是我的…”   周若水一说话,夏建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虽然周若水年纪小,身板并不如成年女子一般风韵,可在夏建眼里,那已经足够了。   “大小姐,你可别不认啊,昨晚还在我身下求饶,怎么就给忘了?”   夏建心里起了势必要让周若水成为自己的女人,眼底露出的贪婪与*让周若水恶心不已。   “咦,这不是二小姐的荷包吗?你们看,上面还有个蓉字呢!”   墨竹看了看夏建手里的荷包,突然诧异的开口。   可墨竹话说完,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周蓉,不敢置信的走上去看那个荷包,顿时脸色煞白。   “怎么会是我的……大姐姐,你与这位公子有私情,怎么能拿妹妹做筏子?”   有不少人也看清了这个荷包,陆显玉脸色一凝,目光在周蓉身上打了个转,开口问道:“这个荷包怎么到你手中的?”   夏建此时也有点发蒙,却也依旧照着之前说好的版本开口:“这荷包是我小情人送的,当然在我手中啊。”   “可这荷包明明是周二小姐的啊,你说说,和你小情人是怎么认识的?”   素来喜爱八卦的路人,见到这一出高门府邸的八卦,此时来了兴致。   夏建见有人来问话,猥琐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   “不,不,不,这荷包肯定是周大小姐的,就在昨天的客栈,她对我一见钟情,然后送了个荷包给我,还说非我不嫁呢。”   听到福来客栈,周若水讽刺一笑,淡淡开口:   “二妹妹昨天和李姨娘去客栈看望李夫人了吧?怎么这人就变成我了?二妹妹,你虽为尚书府庶女,与他并不般配,可你若真心喜欢,父亲那般疼爱你,自然会为你考虑。没必要将这事推倒我身上,不得已让父亲已庶换嫡,将你嫁给他。”   周若水说完,众人就将事情给脑补了出来。原来夏建与周二小姐有私,却想嫁祸给周大小姐。周尚书自然不会让一个嫡女嫁给一个无赖,肯定会让人代替嫁过去,自然,周二小姐就有机会了。   “真没想到,周二小姐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思恶毒,可怜周大小姐…”   “要我说,这庶出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想嫁还要连累嫡女的名声……”   “就是说啊…你看周大小姐气质高贵,又有镇国侯世子这样一个未婚夫,一个无赖怎么会看得上……”   “……”   围观群众纷纷议论,周蓉已经被周若水这一番说辞气的脸色通红,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指着周若水对着夏建吼道:“你说!我的荷包为什么在你手里!你昨天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夏建见周蓉对自己吼着,眼珠子一转,看了眼周若水,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自然是周大小姐,我和谁共度*还不知道吗?周大小姐的脚底还有七颗星的胎记呢……”   夏建此言一出,顿时贵族世家的人都安静下来。原本他们对此事究竟是周若水还是周蓉还有所怀疑,可现在是完全确定了。   周蓉生下来脚下就有七颗星的胎记,在贵族圈里并非秘密,当年周泰还为此得意许久,尽管那是李姨娘故意弄上去的吉兆以求争宠。   可就是这样一个事被夏建说了出来,众人都认定,此事的女主角就是周蓉,周若水无辜受累。   “我记得之前周二小姐被山贼掳走了吧?现在又与这样的无赖有牵扯…”   “说的是呢……不会是被……所以缺男人了吧?”   众人越说越离谱,周若水亦不制止,淡淡瞥了一眼周蓉,仿佛讥笑她不自量力,反而害了自己。   周蓉受不了众人的议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这会,周若水不再置之不理,让周蓉的两个丫鬟扶着周蓉。   “世子,几位小姐,我先带二妹妹回府。”   陆显玉等人点了点头,而夏建不乐意了,要拦住周若水。周若水冷冷一笑,看着夏建说道:“这位公子,我二妹妹晕了,你若真心喜欢我二妹妹,就来尚书府提亲,若想趁机占我二妹妹的便宜,尚书府也不是吃素的!”   夏建被周若水这么一威胁脑袋清醒了一点,再一想到自己的雇主要让自己毁了周大小姐的名声,可按照刚刚的情况,被毁的明明是二小姐啊…   夏建一想,自己办砸了事,若那人事后算账,实在有些麻烦。   于是夏建不再拦着周若水,眼睁睁看着尚书府的人坐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上,周若水看着昏迷不醒的周蓉微微一笑,若是李姨娘知道,自己苦心谋划算计的事,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郁闷的要吐血。   李姨娘定不会想到,当年她为了争宠给周蓉脚底弄出的七星,成了今日周蓉名声尽毁的法宝。   而李姨娘那个买通无赖的丫鬟杜若,是杜鹃杜兰相继离去后提上来的,却是一早余氏安排在里面的钉子。   这一次李姨娘让杜若去做,杜若一早就告诉了余氏,余氏本想带着杜若就去找李姨娘,却被周若水拦下来了。   这一次,周蓉的名声算是毁的彻底,就算她年纪小,也敌不过人言可畏,周蓉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想必,今晚的事,明天一早就会传遍京城,上至后宫嫔妃,下至普通百姓全部都知道。   周若水倒想看看,自个那个好父亲,还会不会一直维护这个让他一而再再而三颜面尽失的女儿。   回府后,周若水派人送了周蓉回芙蓉苑,而自己去了朝霞苑,告诉余氏今晚发生的一切。   “哼,就该让李氏自食恶果。若水,此事你别再插手,剩下的交给娘,我定要把李氏扒下一层皮。”   余氏眼里冷光一闪,思索一番后,让周若水先回房休息,又让许嬷嬷去请周泰。   本周泰已经在李姨娘的院子里准备休息,可许嬷嬷一过来请,周泰立马就下了床,不顾李姨娘阴沉的脸色,穿好衣服随着许嬷嬷离去。   “贱人!她不是清高吗!这会巴巴的来请老爷,老爷还真过去了!可恶!!”      第三十一章 李氏下台(上)      周泰匆匆来到朝霞苑,余氏正坐在临窗的炕上看着已经描好的花样,从已经准备好了各色彩线中很有耐心地挑线。   周泰有一瞬间的呆楞,这个场面多久没有见到了?当年她刚嫁给自己时温柔贤淑,到底是为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周泰总觉得余氏善妒,不许自己纳妾。可今天,周泰突然想到,新婚两个月就将李氏抬进门,余氏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这些年陆陆续续进来的新人,余氏亦从未有一句话,全部安排的妥妥当当。后院依旧井井有条,并没有发生什么龌龊事。   周泰一阵恍惚,这些年,他自以为的真相,到底是不是对的。   “夫人,你找我?”   周泰坐下,丫鬟上了茶,便开口问道。余氏这才放下手中的丝线,微微抬眸,毫无波澜的双眸看了一眼周泰后,淡淡说道:“老爷可知道今夜花灯节,二姑娘的事?”   周泰一愣,不明所以。余氏瞥了眼许嬷嬷,许嬷嬷便把事情完完本本说了一遍。   周泰一听青筋暴起,一手拍向桌面,厉声道:   “荒唐!简直荒唐!伤风败俗的孽女!”   周泰的怒气换来余氏眼底的嘲讽与不屑,余氏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又说道:“二姑娘的事怕是传遍了京城,对尚书府的名声并无益处,明儿老爷或许又要被御史参奏一本。再有,府里还有若水与三姑娘,若水还好已定了亲,可三姑娘有这样一个姐姐,以后怕是不好找婆家了。”   余氏把周蓉的影响无限扩大,周泰更是怒火中烧,余氏见状趁热打铁。   “如今的办法,便是让二姑娘与那名男子定亲,可我听人说,那名男子,是京城有名的混混,若真将二姑娘配过去,尚书府的脸面也丢尽了。”   “那夫人的意思是?”周泰听出了余氏不愿将周蓉配给那名地痞,其实他心里也不愿意。   女儿在大户人家素来都以联姻为目的,周蓉生的不错,又是周泰从小疼爱长大的,周泰当然不想周蓉嫁给一个毫无用处的男人。   “不将二姑娘嫁给那男子,只有将她送进家庙。对外亦能给个说法,老爷的脸面也能保存。”   家庙?周泰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同意了。他再如何疼爱周蓉,前提是周蓉能为他增添光彩。   可现在的周蓉名声尽毁,唯有送进家庙,等来日风头过去,再接回来,说不定还能配给一个官职较低的人家,也算有点作用。   “说起来,旁的人家,庶子庶女都由主母教养,妾身原想李姨娘出身官宦人家,也算有点见识,可现在发现大错特错。二姑娘前两年还算乖巧听话,可如今行事太不妥当。李姨娘不善教养,寒天在李姨娘膝下难免被养歪了,妾身想,是不是让寒天放在妾身膝下,李姨娘只要好好服侍老爷就好。”   周泰听到余氏的话十分诧异,连许嬷嬷都有些吃惊,眼里尽是不赞同。   “夫人是想把寒天记在名下?”周泰试探的问道。   余氏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周寒天算什么?她有子有女,为何要过继一个庶子?   不过是想让李姨娘儿子女儿都看不到,李氏,竟敢如此害若水,自个一定不会放过她!   “妾身有明儿,寒天无需给妾身。”   周泰此时明了,余氏只是隔开李姨娘与周寒天,不让李姨娘教坏了他,周寒天依旧是李姨娘的儿子。   周泰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余氏的想法。   “既然老爷同意,那妾身就准备一下,明儿就把二姑娘送去家庙,李姨娘以后每个月只有半个时辰见寒天。”   “一切夫人决定就好。”   余氏点了点头,吩咐许嬷嬷将事情安排下去。   周泰本想今天余氏叫自己过来,是愿意与自己同床共枕,却见余氏依旧冷淡的面庞,周泰忐忑的试探了一句,却余氏仍然淡淡的拒绝。   周泰的神色有些尴尬,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转身离去。   当李姨娘收到许嬷嬷传递的话后,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她刚刚知道今晚的计划失败了,还牵扯上了蓉儿,她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余氏直接与周泰商议完了。   李姨娘回过神来后,十分不甘心,她想去见周泰,却被告知周泰已经歇下了。去见周蓉,却被余氏放在芙蓉苑的婆子打发走了,连周寒天也见不到。   李姨娘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从她进府至今,她从未有过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   李姨娘把王嬷嬷找来想办法,可一夜过去,却什么也想不到。   她娘家卑微,比起余氏那手握重权的父亲根本不值一提,比儿女,周若水周寒明在京城口碑极好,比宠爱权利,她虽有宠,可余氏一句话就将自己打回原形。   李姨娘茫然无措,她不知道,到底这十年来与余氏的争斗,到底算个什么。李姨娘不知道的是,她那点手段,余氏从来不曾理会,李姨娘眼里的争斗,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罢了。   次日一早,周蓉被几个婆子的强压下上了马车,李姨娘在门口哭哭啼啼,却丝毫没有令余氏心软。   在周蓉走后,李姨娘怨毒的双眼紧紧盯着余氏派来监督的许嬷嬷。   周蓉一走,周寒明亦离开李姨娘身边,每月只有半个时辰能见到。李姨娘大受打击,一下就病倒了。   李姨娘病倒,得益的自然是其他姨娘。周泰夜夜笙歌,让李姨娘越发的虚弱。   新年一过,住在泰来苑的丰兰珍孝期也过了,除服之后,丰兰珍带着余氏帮她买的院子的地契,带着嫁妆一道搬走了。   尚书府安静了几个月,周若水过得也极其舒心。余氏每天教导周若水如何掌家,管理铺子,日子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   四月,何姨娘带着卫姨娘等人来到朝霞苑,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上,把余氏弄的莫名其妙。   “夫人,您要为婢妾等人做主啊……”   何姨娘哭的梨花带雨,连带齐姨娘,云姨娘,卫姨娘,马姨娘,宋姨娘都一脸悲戚。   “你们怎么了?”余氏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问道。   “夫人,婢妾今天去厨房看自个的补品,一进去就发现一个婆子鬼鬼祟祟的往婢妾的补品里加料,婢妾一惊立马上去抓住那婆子,又让陈大夫来检查,发现里面被加了寒凉之物,分量虽然不多,可日积月累下来,婢妾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何姨娘哭的不能自己。何姨娘知道,自己出身青楼,没有娘家依靠。若再没有一个孩子,等年老色衰之后,自己在这后院还如何活下去……   “夫人,何妹妹抓到了婆子后,婢妾等人也害怕,让陈大夫给婢妾几人把脉,发现……呜呜,婢妾的也服用了不少这害人的玩意,有一年之久了啊……”   齐姨娘卫姨娘都啼哭不止。谁不想多几个孩子?尤其是齐姨娘,她娘家是富商,有的是钱,以后周莲也不会被嫁的多坏,若有个兄弟帮衬,以后的生活自然不会有问题。   可现在,一切都会好的毁了……齐姨娘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夫人,你要为婢妾做主啊……”   齐姨娘说完后,屋内五个姨娘都哭哭啼啼,余氏眉头皱起,沉思一会后,开口说道:“何氏,把那个下药的婆子带上来,锦绣,你去把老爷和李姨娘请来。”   那个婆子很快被带了上来,锦绣也出了门。屋内剩下的只有啼哭声,余氏十分不喜,淡淡瞥了一眼五人,说道:“你们先起来吧,等老爷过来,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余氏一想到大厨房竟然有背主之人,心里生出一股怒气。余氏将府里的人想了个遍,对于这下药之人,余氏直接锁定在李姨娘身上。   府里有儿子的,只有自己,李姨娘与云姨娘。云姨娘入府还不到一年,这药下了一年,可见并非她所为。   而李姨娘,从前她得宠,有人为她做事也不是不可能。余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真是李姨娘做的,那今天,自个一定要将她彻底废了,就算她有一双儿女,也要把她赶出府去。   一炷香后,周泰,李姨娘都到了。周泰一见一屋子的美妾都双眼通红,眉头紧皱。   坐下后,周泰扫视了一圈,转头看着余氏,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余氏看了一眼周泰,又看向何姨娘,“何氏,你来说…”   何姨娘接到了余氏的眼神,哭哭啼啼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周泰听的青筋暴起,起身一脚踹向那个婆子,将那个婆子踢到了柱子上,疼的哇哇叫。   周泰紧接着冰冷的问道:“说,谁指使你的!”      第三十二章 李氏下台(中)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婆子爬起来跪倒在地,哀嚎求饶。   那婆子知道自己被当场抓住,再无辩白的可能,眼神微闪的看了一眼李姨娘,紧接着又垂下头。   李姨娘亦被婆子被人抓住心虚恐惧不已,可她知道,那婆子的把柄在自己手上,不会背叛自己。   “说,是谁指使你往几位姨娘的补品里下绝子药的?”周泰一脸阴沉的问道。   婆子抖了抖,想想自己还在府里做事的儿女,心下一横,颤颤巍巍的说道:“没有,没有人指使奴婢……”   “许嬷嬷,把她的家的人全带过来,一个不落的在院子里杖刑。”   余氏说完,许嬷嬷立即就出门把婆子的亲人全部带了过来,期间,婆子脸上的惊恐越来越重,忙爬上前磕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口:“夫人,您饶过奴婢的孩子吧…奴婢为您做事,事情败了,是奴婢做事不当,可您不能这样啊……您给奴婢的银子还有首饰奴婢都收着的……老爷,老爷,您发发慈悲,别让夫人对付奴婢的孩子啊……”   “老爷,是,是夫人让奴婢做的!夫人生下一子一女,府里也有了庶出的少爷和小姐,夫人不希望府里再出现孩子跟大少爷和大小姐相争,才吩咐奴婢做这丧尽天良之事……”   婆子说完话,一屋子的人神都变了。李姨娘松了口气,还算这婆子脑袋转的快,没把自己供出来,还给余氏添了一笔。   而其他姨娘则是惊愕不已,她们与余氏相处多年,实在没想到余氏会做出这样的事。   就连周泰都有一瞬的诧异,可见到余氏一副微微吃惊,接着露出嘲讽的神色,周泰便知,余氏绝没做过。再有,周泰也不愿意相信是余氏做的。   余氏高傲,如今被人污蔑,余氏恼怒不已。当下就对着婆子开口:“王婆子,你想好了再开口,真的是本夫人让你做的吗?”   婆子目光有些躲闪,却还是咬咬牙说道:   “是……”   此言一出,余氏的面上冷色更甚,李姨娘眼底闪过跃跃欲试的神情,可看到周泰面上的冷光,把想出言踩余氏两脚的念头放弃了。   “既然如此,老爷,你派人去搜这婆子的屋子,看看妾身到底许了她多少好处,要断了老爷的子嗣。”   余氏说完,周泰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去搜屋子。余氏本想派朝霞苑的丫鬟去,不过为了避嫌,还是请了周泰。   余氏知道,周泰重视子嗣,周泰的亲信并不是后院这群女人可以收买的,所以余氏还算放心。   等周泰的人回来,拿出来一千两银票,和七八件首饰时,余氏露出一抹嘲讽。   “老爷,妾身记得,这支梅花缕空的簪子,是老爷当年给李氏的那一支吧?这么巧竟然在这婆子的东西里…还有这些首饰,倒都是平常。不过府里往常的份例都记录在案,想查出来,并非难事…”   余氏淡淡扫了一眼李姨娘,李姨娘顿时全身一颤,李姨娘咬了咬牙,她没想到,这样一支普通的簪子余氏竟然记得。   “回夫人,这簪子确实是婢妾的。不过这簪子不见很久了,没想到在王婆子这,一定是她偷走了婢妾的簪子!”   李姨娘想了想还是承认了簪子是自己的,既然余氏认出来了,否认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不过李氏你的东西在王婆子这,她却说本夫人指使她,真有意思。许嬷嬷,把王家的全部压在院子里打,本夫人不信,今儿个听不到实话了!”   余氏话锋一转,直接喊打。许嬷嬷素来把余氏的话贯彻到底,立即让人动手。   王婆子又惊又怕,板子响起来的同时,院子里一片鬼哭狼嚎。王婆子瘫软在地,锦绣更是抱出几本册子,找出了其他几个首饰的出处,无一例外,全是李姨娘的。   李姨娘已面无血色,却还算镇定的坐在椅子上。而王婆子却受不了屋外的哭声,更别说里面还有自己六岁的孙子,当下就爬到余氏脚边,痛哭流涕道:“夫人,夫人,别打了别打了,奴婢招,是李姨娘,是李姨娘让奴婢做的!那些钱和首饰,还有药材全是李姨娘给的,诬赖夫人也是李姨娘教的……夫人,夫人,您让他们停手吧,再打下去就没命了啊……”   王婆子此时后悔不已,后悔听了李姨娘的吩咐,也后悔自己赌钱输了,将把柄落在了李姨娘手里,更后悔,自己为何要诬赖余氏,她明明知道,余氏不好糊弄啊……   一听是李姨娘,一屋子的姨娘不善的目光全部扫视过去。李姨娘一惊,忙喊道:“你这个狗奴才,竟敢攀咬我?你偷了我的首饰,还诬陷我……老爷,夫人,婢妾没有做过,这是诬陷,老爷您相信婢妾,婢妾真的没有啊……”   余氏眼神一闪,吩咐屋外的人停下。而这时,周若水却来到朝霞苑,进了屋子后向周泰余氏行礼后,余氏拉过周若水的手,关切的问道:“若水,你怎么来了…这乱糟糟的,别平白污了眼,快回屋子去。”   周若水顺着余氏的手站在余氏身侧,微笑的说道:   “娘,女儿在屋子里听到主院的动静,派人问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儿想,娘这几个月教导女儿掌家之事,便想了想这事可否哪有不妥,于是想到了何姨娘说的补药。女儿从陈大夫那知道了是什么药,于是派人去各个药房去查,倒真查出来点什么。墨竹,将人带上来吧……”   周若水的话说完,余氏眼底闪过淡淡的欣慰。墨竹将人带上来后,李姨娘身边的王嬷嬷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变得煞白。   王嬷嬷办这事的时候,为了慎重,是自己去买的药材,如今看到了那店里的掌柜与伙计,她们都是见过自己的人,王嬷嬷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今天的事,并非偶然,而是蓄意谋划!   “你们是何人?”周泰见到墨竹带来的二人,打量了一番后问道。   “回大人,小人是济仁堂的掌柜,这是店里的伙计。今儿这位姑娘过来相问药材,小人记得每月都有人固定的日子过来买,且要的量并不少,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掌柜的在路上就听到墨竹讲了前因后果,用这药素来都是后宅阴私,掌柜十分清楚。他知道,既然今天有人请自个过来,必定是事发了。   他身为济仁堂的掌柜,出售药材天经地义,至于怎么用,他还真管不着。但,他亦不希望济仁堂因为此事受到牵连,他过来时就想的清清楚楚,白纸黑字,药材数量银钱记录的清清楚楚,一切照实说话,谁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你可记得是谁去买的?”周泰阴郁的声音再次响起,掌柜与伙计都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那你看看,这屋子里可否有你说的人?”   掌柜与伙计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了王嬷嬷身上,那伙计指着王嬷嬷说道:“就是这位嬷嬷,每月初十,他都会来济仁堂买这药材。”   被认出来了!   王嬷嬷心下一沉,李姨娘更是胆颤不已。   “你胡说什么!是谁让你来污蔑我的!”   王嬷嬷拒不承认,年轻的伙计见自己的话被质疑,脸色涨红,想也不想的直接说道:“这位嬷嬷,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伙计,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当初你要买这药我可是好言相劝,这药用多了再也不能有子嗣,可你一意孤行偏要买!白纸黑字,你什么时候买的都有记录,不止是我,店里的其他伙计可都认得你!周大人,您若不信,可再让济仁堂其他伙计来认人!”   伙计的话一说完,周若水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人证物证俱在,这次,李姨娘休想翻身!   “该死的狗奴才!”周泰相信了济仁堂掌柜与伙计的话,对着王嬷嬷劈头盖脸的骂道。   “老,老爷……”王嬷嬷身子一抖,跪倒在地。   “老爷,王嬷嬷一个奴才怎么敢做这种事,一定是李姨娘指使的!李姨娘好狠的心啊…她有儿有女,却要断了婢妾的念想啊……”何姨娘对着周泰哭诉道。   事情明了,所有人看到王嬷嬷不再反驳,知道这事定是真的,对李姨娘更加恨之入骨。   “老爷,李姨娘这么做,是要绝了老爷的子嗣啊…怪不得三小姐出生后府里再无动静,只有从外面进来的云姨娘带回来三少爷……老爷,只怕李姨娘做的还不止这些……”   宋姨娘亦落井下石。宋姨娘的父亲是个六品官员,她是庶女,给周泰做妾她没得选择,可她也想有个孩子!   现在一切成空,她没了作用,宋家更不会再帮助她,她恨!她恨不得将李姨娘千刀万剐!      第三十三章 李氏下台(下)      听得宋姨娘这话周泰几乎气得咬牙切齿,一个巴掌甩向李姨娘,怒吼道:“你这个贱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本官往日里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是有数的,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地上跪着的王嬷嬷看到周泰的愤怒,脸色煞白,心中一横,说道:“老爷,夫人,这事是奴婢做的!奴婢该死,李姨娘根本就不知情,都是奴婢做的!”   “王嬷嬷……不……”李姨娘惊恐的看向认罪的王嬷嬷。   “姨娘,都是奴婢连累了你。”王嬷嬷朝着李姨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都是奴婢的错。”   李姨娘捂着嘴,目露哀恸地看向王嬷嬷,泪如雨下,这是她的奶娘啊!她在保护自己!   “老爷,夫人,奴婢心知罪该万死,奴婢也是为了李姨娘着想,想要为她打算一二,所以……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王嬷嬷磕头,悔恨不已地说道。王嬷嬷悔恨,这件事她做的不够周到。这么多年都小心谨慎为李姨娘出谋划策,不让余氏抓到把柄,现在,却毁在这样一件事上。   “奴婢瞧着李姨娘生下一子一女,有意让李姨娘成为平妻,让二少爷二小姐成为嫡子嫡女。不想再让府里再有孩子出生夺了二少爷二小姐的地位……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样糊涂的事……”   “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李姨娘擦干泪水,恨其不争的说道。   “老爷,夫人,奴婢罪该万死,愿领罚。”   王嬷嬷心如死灰地看向周泰,再看向李姨娘:   “姨娘,是奴婢辜负了您的期望与厚爱,还望老爷不要迁怒李姨娘,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个奴才有这样大的胆子,难道不是李氏之过?”余氏冷笑着望向王嬷嬷,眼睛如冬天的寒冰,凉飕飕冷得刺骨。   “本夫人乃原配嫡妻,正正经经的二品诰命夫人,你一个奴才竟敢指使人污蔑本夫人…来人,把王嬷嬷拖下去,乱棍打死!”   “嬷嬷……”   李姨娘听到王嬷嬷的下场双眼含泪,李姨娘又扭头看向周泰,见他脸上的怒意,又看向余氏与其他几位姨娘,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   而这时,李姨娘又听得外面传来的纷杂的脚步声,一张脸苍白如纸,突然嘴巴一张,喷出了两口鲜红的血,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姨娘,姨娘……”王嬷嬷焦急的喊着,可过来压王嬷嬷行刑的婆子哪里会让王嬷嬷有所动作,直接压到院子。   没有人会料到李姨娘会突然吐血晕倒。连周若水都眼眸闪过一丝讶异,讶异过后便是平静,如水一般的平静。   片刻之后,外面远远地传来了棍棒之声,还有王嬷嬷凄厉的痛喊声。李姨娘再王嬷嬷的痛呼声里醒来,脸色煞白。   听得外面的声音,屋里的人都没有说话,余氏沉着脸,周泰脸色也非常难看。周若水脸色平静如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片刻后,屋外的喊声才渐渐消失,许嬷嬷进来屋子,朝余氏点了点头,表示王嬷嬷已经咽气。   “既然王嬷嬷已经处置了,老爷,李氏又该如何?”   余氏对李姨娘恨之入骨,在事情一露出苗头起,就暗暗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她送出尚书府,绝不允许她再翻身祸害周若水。   “老爷,王嬷嬷行此恶事,岂是她一个奴才做得了主?她可是李姨娘的奶娘,没有李姨娘的授意,她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老爷,如今府里的姐妹子嗣再也无望,若来日老爷纳了新人,李姨娘再动手脚,岂不是步了婢妾等人的老路?”   齐姨娘阴霾的双眼扫过李姨娘后,缓缓开口。紧接着,其他姨娘都开始落井下石。   “老爷,齐姐姐说的是。老爷,为了避免府里再出这样的糟心事,请老爷决断!”   云姨娘权衡利弊,知道就算李姨娘有一双儿女,也再难翻身,更别说李姨娘得罪了府里的全部女人,此时不报前仇更待何时?   周泰,本念着与李姨娘十年情分,见她此时的模样有些心软。可美妾们一言一语,提醒了他,这么多年,他夜夜耕耘,却没有孩子出生。   周泰心中那一点心软又被愤怒所取代。不善的看了一眼李姨娘,冷冷道:“李氏好歹为本官生了一子一女,看在他们的面上,本官就不休弃了。李氏贬为丫鬟,至此以后尚书府里再无李姨娘。”   周泰的话让李姨娘震惊不已,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越发羸弱。可余氏尤嫌不足,说道:“老爷心慈,可妾身却觉得李氏的处罚不足。既然老爷要留着李氏一条命,妾身却不愿意再让李氏留在尚书府里继续为非作歹。李氏现在身为奴才,既然不能在府里,就去庄子上。妾身有一处陪嫁庄子就在京郊,让李氏过去劳作吧。”   余氏说完,其他姨娘眼珠子都动了动,皆默不作声。她们心里清楚,李姨娘去了余氏的陪嫁庄子,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既然余氏要亲自处置了李姨娘,她们都在余氏手下讨生活,自然不会违背主母的意愿。   而周泰,却没有想这么多。此时的她,看到李姨娘,就觉得心烦不已,摆摆手表示让余氏全权负责。   “既如此,许嬷嬷,你立即准备马车,把李氏送去庄子上。”   余氏下了令,李姨娘不走也得走。只如今,府里只有丫鬟李如梦,再无李姨娘。   李如梦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还没跨出去,余氏又说道:“李氏,你现在已不是姨娘身份,除了你入府带来的东西,这些年府里发下的一切事物都不可带走。”   李如梦闻言浑身一颤,咬紧牙关缓缓走出去。院子里,李如梦顿住了脚步,院子里已然被是收拾干净了,不见王嬷嬷的尸首,只余下地上的血迹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李如梦眼睛朝地上残留的血迹看过去,闭了闭眼把眼中的泪水强压回去,带着彻骨的寒意,与对余氏周泰毫不留情的恨意离去。   李如梦被处置好,其他几位姨娘对这样的结果也算认可。可认可不代表满意了,尤其那些被害得无法生育的姨娘,更是恨的牙痒痒的。   可李如梦去了余氏的庄子,她们的手根本伸不进去,可对付不了倒台的李如梦,对付周蓉和周寒天还是可以的。   周寒天毕竟是儿子,又住在外院,女眷并不大方便,于是,周蓉成了第一个姨娘们的发泄口。   李如梦不是想让她们生不了孩子吗?那她们也让周蓉也生不了,成为不下蛋的母鸡。   在李如梦离府的第二天,一包分量特足的绝子药进入家庙,到了周蓉的伙食里。   李如梦本是县令的女儿,娘家并不宽裕,甚至要还身为姨娘时的李如梦时不时接济。入府时不过两三件衣服,几件不值钱的首饰,再加上这么多年,连五十两都换不到。   李如梦带上这些东西,坐上了许嬷嬷准备的马车,心道一定要再次风光回到尚书府,把今天受到的屈辱,与王嬷嬷的惨死,尽数讨回。   只李如梦不知道,这一辈子,她再也没有机会踏进京城,一副白骨抛在了京城外的乱葬岗上。   因果循环,前世余氏周若水周寒明的下场,成了李如梦这一世的终章。   李如梦来到庄子上,庄子上的人受到许嬷嬷的暗中吩咐,每天只给李如梦吃一顿饭,睡在阴暗的房间,还要不停的劳作,晚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   李如梦虽不出生大家,却也从未受到这样的折磨,不过半月,李如梦就衰老不少,犹如四十多岁的老妇人。   李如梦的离去,尚书府越发安静。周若水因为将李如梦赶走心情极好,这代表,余氏前世被人陷害的罪魁祸首已经不见。   至于周蓉,就算她回来,没有李如梦的出谋划策,又能成什么事?至于周寒天……   周若水微微皱眉,两世为人,周若水对周寒天都不甚了解。周若水想了想,今天这么容易就处置了李如梦,不仅因为证据确凿,更重要,周蓉去了家庙,而周寒天也去上学不在府中。   不然,这一对子女出来,余氏想要这么把李如梦打发出府,未免这么顺利。   当天下午,周寒天下学回府,得知李如梦的消息时震惊当场,手里的书全部掉在地上。   周寒天逼迫自己冷静,姨娘去了庄子,同胞姐姐去了家庙,在府里的只剩自己一人,若自己再出事,他们这一房人就再也没有指望了。   周寒天小小年纪,在当天,跪在周泰的书房外代母请罪,传到了各院。   “他倒是李氏那一房最聪明的……”      第三十四章 皇后与皇子妃      周泰确实疼爱周寒天这个儿子,虽然并没有同意让李如梦回府,可却也答应,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把周蓉接回来。   周若水知道后淡淡一笑,她自然是希望周蓉能回来的,周蓉不回来,她怎么能把前世的仇回报给她,与陆显玉的婚又如何能退!   不管尚书府众人如何算计,时间很快到了六月十九,当今皇上第一次封后大典。   余氏身为二品命妇,自然在列。尚书府除了周泰与余氏,有资格参加的唯有周寒明与周若水。周寒明远在荆州去不成,余氏便花足了心思,打扮周若水。   这一日,封后大典极其隆重。皇上还是太子时曾有过一名太子妃,却红颜薄命早早离世,皇上登基后追封了皇后。   此次皇上立叶贵妃为后,虽是继后,可元后从未入主中宫,二十年空下来的后位终于有人坐了上去,可以想象场面盛况。   周若水随着余氏站在命妇一列,抬头望着画着浓丽的宫妆,眉眼间端庄凌厉已不缺妩媚的叶皇后,那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在她的身上穿出了无比的贵气和雍容。   朝堂上,因为立太子一事曲曲折折,风波不断。周若水凭借前世的记忆,与最后的恩情,于情于理都愿站在叶皇后这边。   可周若水深知周泰暗地已投靠了镇国侯府,这才有自己的婚约。周若水想,怎样靠上叶皇后与贤王的大腿,与尚书府划开界限。   周若水垂下的眼眸扫向余氏,想想昨年贤王在尚书府时说的话,或许让余氏与叶皇后多接触几次,自己也能找到机遇!   “娘,咱们可要去凤翔宫恭喜皇后娘娘?女儿记得,从前贤王还让娘带着女儿去皇后娘娘宫里说话呢。”   封后大典结束,周若水与余氏去了一处院子休息,等着晚上的宫宴。周若水这才开口与余氏说道。   余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若水,沉思一会后淡淡说道:   “今天皇后娘娘毕竟事多,一会午睡起来,你随娘去凤翔宫那瞧瞧,若人不多,咱们就递话求见吧。”   周若水微笑的点了点头,送余氏进了屋子后也进了自个的屋子。   一个时辰后,周若水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着,打扮得体后才出了门。正好,余氏也刚刚踏出房门,母女会心一笑,一同往凤翔宫而去。   本余氏以为凤翔宫此时应该有很多人,却不想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叶皇后的妹妹王夫人及其一双儿女王璃与王瑞。   王璃见到周若水笑着走了过来与余氏与周若水打了招呼。   “若水妹妹,你是来见皇后姨母的吗?今儿下午就我和娘,弟弟过来凤翔宫,你随我一起进去吧。”   王璃亲亲热热的开口。周若水素来知道王璃被叶皇后喜欢,却没想到王璃竟然能随意带人进凤翔宫,当下就是一怔。   “这不合规矩,我和母亲还是在外面等着皇后娘娘传唤。”   “以免你和王夫人难做。”   最后一句周若水说的很小声,只有王璃听的见。王璃先是愣了愣,心里有些感动。   “那好,我和母亲弟弟先进去…”   王璃笑了笑,与王夫人,王瑞先进了凤翔宫。不一会,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春禧出来相迎,余氏塞了一个荷包给了春禧后,与周若水进了殿。   进了凤翔宫的正殿,周若水便是觉得一股端庄大气,严肃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身着正红色宫装的皇后坐在主位上品茗,与王夫人几人说话,眉眼间透着温和的笑意。听得脚步声,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笑着看向走进来的余氏与周若水。   余氏与周若水两人朝叶皇后行礼叩拜:“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皇后连忙笑着抬手道:   “快免礼,你们快把周夫人与周小姐扶起来。”   春禧等人忙把余氏与周若水扶了起来。   “来,到这边来坐吧。”叶皇后娘娘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朝两人招了招手。   “谢娘娘。”余氏谢了一句,与周若水走到了叶皇后的对面坐了下来。   等宫女上了瓜果,点心,与茶,叶皇后便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殿里只剩下余氏与周若水,王夫人,王璃及王瑞。   “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多久没变,这丫头就出落得如此标志了。”叶皇后目光和蔼地看向周若水说道。   “娘娘谬赞。”余氏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人夸奖自己的孩子,余氏很是高兴。   “来,让本宫好好瞧瞧,本宫可快差不多快一年没有见你们了。”叶皇后朝周若水伸出了手。   叶皇后把周若水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柔和地看了看,与余氏说道:“嗯,比你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上三分。”   “娘娘谬赞…”周若水脸上露出一抹羞涩,屈膝说道。   接着,叶皇后又问起周若水旁的琐事,周若水面含微笑,落落大方地回应。   “嗯,你教了一个好女儿。”叶皇后朝余氏笑着说道。   “姨母,若水妹妹一来,你眼里可没璃儿了,璃儿可不依。”   王璃见叶皇后与周若水说了半刻钟的话后,终于笑着打趣说道。   “你这丫头,越发没有规矩了!”叶皇后亲昵的点了点王璃的脑袋,接着说道:“本宫与你娘,周夫人说说话,你带着周小姐和瑞儿去玩吧。你可要好生照顾着周小姐,今天宫里人多,你就带着周小姐在凤翔宫里走走便是了。”   王璃点了点头,与周若水,王瑞一道走出去。   王璃带了周若水到了凤翔宫的院子里的凉亭,亭子旁边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微风吹过,很是凉爽。等宫女上了点心和茶水,王璃便让宫女与太监都退到了亭子外。   “璃姐姐,怎么青鸾和青鸢姐姐没过来?”周若水有些好奇的问道。   论亲疏,叶青鸾叶青鸢才是叶皇后的嫡亲侄女,王璃是叶家庶女所出的外甥女。这个时候,叶家人不都该在凤翔宫吗?   “啊…大舅母和二舅母带着她们在花园与那些夫人说话呢。姨母不露面与那些夫人说话,身为娘家人,两位舅母自然要帮忙。青鸾青鸢被带着过去陪那些世家小姐游玩。”   周若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凤翔宫是皇后寝宫,三人在凉亭里说话喝茶,不会有人打扰。   半个时辰后,余氏与王夫人都出来了。   “皇后娘娘要沐浴更衣,准备晚上的宫宴。”余氏见到周若水后温和的说道。   “周夫人,可要与我们一起去御花园?”王夫人方才与余氏相谈甚欢,笑着问道。   余氏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一旁伺候的夏芜听到这话,马上为余氏几人带路,走了一刻钟后来到御花园。   此时御花园内,命妇小姐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赏花说笑。余氏一行人过来,立即有相熟的人迎了上来。各人各自走到相熟的人群里攀起了关系。   “若水,你收到消息没?那梅倩倩被指给四皇子为正妃了呢!”   周若水一来就被叶青鸾围了过来,小声的在周若水耳边说道。   “我听说梅小姐可是心仪贤王殿下,这次选秀就是希望皇后娘娘把她指给贤王,却被赫修仪看中指给四皇子了。”   另一位素来与梅倩倩关系不好的顾嫣悄悄说道。顾嫣,顾太傅的嫡亲孙女,哥哥是尚了昭和公主的驸马顾秦。   “说起来梅小姐与四皇子也相配,哪有大学士的嫡女给人做侧妃的道理?侧妃说的好听还不是个妾,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顾嫣说到此处十分不屑,对梅倩倩那点小心思一点也看不上。方才周若水没来的时候,就见着梅倩倩不断的在贤王妃身边打转,话语里极尽试探与记恨。   对此,顾嫣只能翻了个白眼,虽说京中知道梅倩倩对贤王心仪的人不多,可却还是有部分人知道。   梅倩倩现在是准四皇子妃,还一门心思在贤王身上,顾嫣更是不耻,觉得梅倩倩毫无女子的忠贞。   “好了,不说她了,扫兴。”叶青鸾打断了顾嫣的话,指着另一处说道。   “那是准三皇子妃孟小姐吧?好像是皇后娘娘亲自指婚,这孟小姐你们熟吗?”   孟紫莹,礼部尚书嫡女,在京城默默无闻,可此时表现出来的端庄温婉,让不少人心里有了想法。   “不熟…以前的宴会也从没见过她…”   一众人打量起来了孟紫莹,周若水站着安安静静听着她们一言一语,对此并不感兴趣。   不管前世今生,孟紫莹与梅倩倩分别被指给三皇子与四皇子。周若水自认为与她们不会有相交之处,并不插嘴叶青鸾几人的议论。      第三十五章 赏荷宴      当夜宫宴,宾主尽欢。戌时末,周若水随周泰,余氏回府。   进了夏,天气日渐炎热,在各府荷花开得正好的时候,镇国侯府递了帖子过来,在八月初十这日邀请余氏与几位小姐去赏荷。   轻风拂过,吹得窗外树影的轻轻轻地摇动,屋内蒙蒙而柔和的灯光下,周若水低头看着桌上精美的帖子。   前世,周若水记得镇国侯府并没有举办什么赏荷宴,周若水细细回想起来。   “小姐,怎么了?”一旁的墨竹见得周若水一直看着桌上的帖子,便是出声问道。   正在铺床的墨兰也抬起头颇为不解地看着周若水。   周若水没有回答她,让墨竹把帖子收了起来,然后看着墨竹墨兰问道:“你觉得陆世子怎样?”   “很好。”墨竹想了想后,回道。   “奴婢也觉得陆世子挺好的。平常对小姐也很温柔体贴,也很温润有礼。”   墨兰回想着这两年陆显玉与周若水见面的场景回道。   很好?周若水听到这话勾了勾嘴角,不语。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便赴宴的这日。一早尚书府便是人声喧哗,那下人都忙了起来,早早地,要去赴宴的小姐们都开始打扮起来。   不得不说一句,因为李如梦的离府,周泰越发觉得周寒天懂事,于是应了周寒天的苦求,在前天将周蓉接了回来。   今天赴宴,周蓉也在内。周若水得知后笑了笑,以周蓉对陆显玉的感情,说不定今天能看到有意思的戏码。   周蓉一身橘黄,周莲一身桃红色的衣裳,两人头上的都带了余氏专门为赴宴准备的簪子,又分别点缀了几朵珠花,相得益彰。   周若水水蓝的冰绸襦裙上绣着白梅,淡淡的蓝映衬着如雪的肌肤,纤细的腰肢,肤若凝脂,面如白玉。流云髻上坠了一支蓝宝石孔雀簪,再配上两支小巧精致的流苏。   当周若水站起身来走向门口,那身蓝色的绸衣仿佛有着银白色的光泽在流动,再配上那清冷的气质,整个人不禁显得有些寒冷。   当周若水来到朝霞苑时,周莲与周蓉早一步先到。周蓉晦暗不明的眸子看向周若水后,越发阴暗。   人到齐了,余氏检查了几人的穿戴并未不妥后,于是一行人走出院子来到门口,坐上马车前往镇国侯府。   不过半个时辰,几人便到了镇国侯府,刚刚下了马车,便有婆子将几人引向侯府后院。   周若水粗略的看了几眼,景色一如前世般美丽,冬面是成片的梅林,冬日的时候,成片成片的绽放,堪称京都一绝。   北面则是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地,偌大的草地上,四座凉亭由回廊连在一起,回廊的两边随意的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花草,供人欣赏。   南面和西面连通,南面假山嶙峋,有座小型瀑布,在阳光下崩裂出多多水花。   西面是荷花池,水池中成片的荷叶相接,偶有鲤鱼跳跃,真是夏日的一幅美景。   今天设宴的场地就是在西面的荷花池。   婆子领着她们进了赴宴所在的荷花池,到了荷花池立即就有长相秀丽的丫鬟迎了上来,迎着她们往凉亭里去,去见老夫人与侯夫人。   “老夫人,侯夫人。”   坐在首位的严老夫人五十多年的年纪,身着暗红色印花的褙子,藏蓝色的罗裙,头上戴了抹额,抹额中间镶了一颗翡翠,翡翠晶莹剔透,面容慈祥,笑容和蔼,精神抖擞。笑着对余氏几人笑着说道:“不用讲究这么些个虚礼,快起来。”   严老夫人对余氏与周若水的感觉都不错,尤其周若水还是自己未来的孙媳妇,更是高看了一筹。   宫里的陆贤妃并非侯府的女儿,而是旁支所出。当年能为侯府考虑指了周若水过来,严老夫人对周若水为侯府所带来的利益一一想过,很是满意。   现在尚书府站在了镇国侯府一边,虽然余家并未有所表示,严老夫人也没在意。一个兵部尚书,手握重权,已是很好的助力。   侯夫人张氏坐在严老夫人的身边,发黑发亮的头挽了牡丹髻,发髻上是镶着宝石的点翠精致华贵,手腕上一对翡翠镯子,朱红色的襦裙,眉目妩媚,目光透着精明。此刻笑盈盈地看向与余氏说道:“有好些时候没见到周夫人和若水了…这两位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吧?”   “周蓉周莲见过老夫人,侯夫人。”周蓉周莲听到这话连忙上前行礼。   张氏打量了二人一番,笑容微淡:   “都是好孩子,快起来……”   张氏一边招呼余氏等人入座,一边笑着说道:   “我瞧得今年的荷花开的特别好,就与母亲商量办个荷花宴热闹热闹,等会等客人到齐了,我们出去转转,那些荷花希望能入得了你们的眼。”   “侯夫人可是说笑了,这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镇国侯府里夏天的荷花开的最好。”旁边坐着的康乐侯夫人朱氏笑着说了起来。   “不过养着玩的,大家给面子罢了。”张氏笑着开口。   “祖母,母亲。”   余氏几人刚坐了下来,丫鬟还没有上完茶点,一身杏黄锦缎衣裙,环佩叮当的陆成霜走了进来。   “霜儿,快见过周夫人和三位小姐。”   “周夫人…”陆成霜与余氏打过照面,行了礼,又和周若水姐妹见了礼。   等见完了,严老夫人笑着与陆成霜说道:“我们在这里说话,你们姐妹一起去外面玩儿去,好生招呼着,可别怠慢了三位娇客。”   “是,祖母。”   陆成霜点了点头,请了周若水姐妹出凉亭去到荷花池旁边,一路上陆成霜走在周若水身边说着话,连个眼神都没给周蓉与周莲。   “这是周家的大小姐,二小姐,与三小姐。”荷花池旁有不少的世家闺秀,里面有不少周若水认识的人。   陆成霜为三人引见,身为世家小姐,自然对各个府邸的嫡女庶女了如指掌。当下对周若水放出了不少善意的眼光,除了一人以外。   “你就是周若水?”挑衅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周若水寻声望去,丁香紫的缠枝海棠花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貌美如花。身姿更是婀娜多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偏又是胸前的双峰呼之欲出。   好一个美人!   周若水心里赞叹了一句,亦开口回道:“我是周若水。”   “这是吴家的大小姐玉莹,是柳夫人的侄女,前两天才到的京城。”陆成霜开口介绍。   吴小姐?柳夫人?周若水想了想,就知道这吴玉莹是谁了。   而吴玉莹走到周若水身边,打量起来。女子看到女子总会喜欢对比一番,首先便是拿着容貌做比较,吴玉莹比较下来,便发现容貌上,自己不能与眼前的女子去比较,但凡一比,便会显得自己处处都落于下风。   于是转而将注意力移开,落到身份上,又发现自己是知府嫡女,而周若水却是兵部尚书嫡女,相比较下来,自己也显得逊色。   到最后,吴玉莹竟然没从周若水身上找到一丁点的优越感,心里挫败不已,化为浓浓的嫉妒。   “大小姐花容月貌,可是我看到最漂亮的人了,说是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吴玉莹眼底泛着冷光,面上却笑着说道。   周若水看了一眼吴玉莹,感觉到吴玉莹对自己的敌意,却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   要知道,今日来的大多是达官显贵之女,自己可不想一次得罪个光,竖敌太多,终究是不好。   “吴小姐过奖了,这京城还有不少美人,可要我说,论容貌,陆小姐华贵,鲁小姐清丽脱俗,就说吴小姐,这副容貌身姿,在京城也是难得一见。”   周若水不痛不痒的反驳了两句,吴玉莹眼底闪过深思。一旁的周蓉看到吴玉莹的表现,心里有了主意。   周若水说完这话,就走到一旁安安静静的站着。周蓉却是围到了吴玉莹身边,不知道说着什么。而周莲看了看四周的人,跟着周若水而去,站在周若水身边。   “三妹妹,怎么不过去玩?”周若水见到周莲在自己身边站了好一会,一句话也不说,拘谨的模样,终于出言问道。   “我,我不熟悉……大姐姐,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周莲绞着手里帕子,怯生生的问道。周若水看了看周莲,对于齐姨娘和周莲,周若水并没有什么恶感,于是随了她的意。   “随你…”   周若水说完,周莲眼里露出惊喜的光芒。她身为庶女,在这群嫡女中间,素来不被待见。   她从来都极为羡慕周若水,亦有濡慕之意,当下就高兴的与周若水说起了话。   周若水仿佛第一次认识周莲一般,这才知道,自己这个三妹,是个活泼爱笑的性子,也露出了一丝温和之意。      第三十六章 陷害      “吴姐姐…”周蓉走到吴玉莹身边后见了礼。   “你是?啊,那个周若水的庶妹,做什么?”吴玉莹倨傲的看着周蓉问道。周蓉握了握拳,忍住心里的不快。   “吴姐姐好像对我大姐姐有所误会,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姐姐平常在家里……”   周遭的人听到周蓉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自己的嫡亲姐姐,当即就有人皱了皱眉头,从圈子里退了出去。   她们虽然同周若水并不熟悉,不知是好是坏,可这个周蓉这样破坏自己嫡姐的声誉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天啊!!这周若水竟然如此恶毒?”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吴玉莹发出一声惊叹。   周蓉趁热打铁,接着说道:   “可不是吗?她是嫡女,妹妹只是个小小庶女,连姨娘都被她弄到了庄子上。等她嫁到了镇国侯府,恐怕侯府也不会安宁了。”   吴玉莹一想到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子竟然能嫁给陆显玉那样翩翩风度风流倜傥的男子,当即心里一股子邪火冒出来。   她对陆显玉一见钟情,心里不是不知道陆显玉有未婚妻,只是面对这样一个男子,哪个女子不爱慕!   周蓉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窃喜。她方才试探下看出来吴玉莹喜欢陆显玉,不动声色的挑拨她与周若水,让她们二人相争,自己趁机夺走陆显玉的心。   周蓉状若无意的说道:   “唉,如今陆世子都不知道我那姐姐的真实面目,若是知晓了恐怕就是终身不娶也绝不会迎娶我姐姐那样的女子!”   吴玉莹眼前一亮,对啊,让表哥知道了周若水的真面目,他就一定不会再娶这个心思恶毒的女子,那她……不就是有希望了?   吴玉莹这样想着,也马上付诸行动。   宴会还未开始,周若水与周莲说着话,吴玉莹这时走了过来,笑着与周若水说道:“周大小姐,咱们一起走走吧?”   吴玉莹说完话,四周的目光全部聚集过来,周若水微眯眼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周蓉,见周蓉脸上有着来不及撤下去的得意,勾起了嘴角。   “好啊…”   周若水说着就与吴玉莹并排行走,周莲站在后面面露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周蓉笑着目送吴玉莹与周若水远去,眸子里的笑意渐渐的一点点淡了下去,最后变为冰雪一般彻骨的寒。   就吴玉莹这样的也想嫁给陆显玉?做梦去吧!世子哥哥,只能是自己的!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生了一副狐媚的模样,勾走了世子表哥的心…”   走了一段路后,吴玉莹才低声说道。   周若水这时才明白,吴玉莹的敌意来自何处。周若水冷冷一笑,这陆显玉真是厉害,吴玉莹来京城不过几天,就把她迷的团团转。   “可那又如何?大家都知道,婚约乃贤妃亲赐,吴小姐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是因为是赐婚才没有余地!吴玉莹握紧了双手,狠狠的瞪了一眼周若水。自从她第一眼见到陆显玉,一颗芳心全在他身上。   可是,陆显玉眼里只有周若水,吴玉莹怎么能忍!就算做妾,吴玉莹也要进镇国侯府,与陆显玉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啊……”   走到荷花池边上的时候,吴玉莹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在众人皆以为是她出事的时候,只看到周若水的身形一动,竟然从荷花池的护栏旁栽了下去,眼看就要掉进了池子。   墨竹墨兰一看,心中大紧,慌忙跑向池边想抓住周若水,谁料一道墨色的身影飞了过来,在周若水离池面还有不到半米的高度时,抱住了周若水。   鼻中传来陌生的檀香,周若水微微皱眉,在还没落地时,抬起头来,迎上的便是一张妖孽的面容,狭长华美的双眸,光彩耀耀的如同两颗墨石绽放着光芒,心神好似要被吸进去一般。   是他!   直到周若水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救人的男子见着周若水眼底满是震惊与迷茫,挑了挑眉,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笨女人,是看本殿看呆了?刚才故意跌到水里的气势呢?嗯?”   “若水,你没事吧?”陆显玉匆匆跑了过来,看到救人的竟然是宇文潇后,陆显玉明显一愣,接着说道:“多谢十一皇子相救!”   相比众人担忧周若水的神色,吴玉莹的面色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方才她看到陆显玉和几名男子从另一头走过来。   明明是打算自己假装被周若水推到荷花池里,也可以给陆显玉看周若水是如何的阴毒,在大庭广众下让周若水有口难辩。   岂料,事情不如她所计划的进行,如何变成了周若水摔了下去?吴玉莹不曾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周若水早就已经洞悉她的想法。   周若水知道吴玉莹对自己不安好心,所以在她张开呼叫的时候,周若水就顺势倒了下去,不过那时,因为吴玉莹的遮拦,她是不知道陆显玉正朝着这边过来。   更意外的是,自己却被十一皇子给救了……   “不用谢本殿。可惜,救的是个呆女人……”   宇文潇十分不满外加嫌弃的看了一眼周若水,对救了她还不表示感谢十分不快,也不想想,他宇文潇是什么人都会救的么?   宇文潇突然一愣,他为何会救了她?宇文潇眉头一皱,周若水这时却走了上来,向宇文潇行了一礼:“臣女多谢十一皇子相救之恩……”   宇文潇听着周若水的话把方才的疑惑抛诸脑后,勾了勾嘴角,这才对嘛,不枉费自己辛辛苦苦用轻功飞过来。   “笨女人,本殿救了你,你可要好好给本殿谢礼啊……”   宇文潇轻飘飘的说完这话后扬长而去,周若水微微愣住后回过神来,对陆显玉表示出来的关心,淡淡的应道。   “多谢世子,我没事了……”   “对不起,我刚刚没反应过来。”陆显玉心里无比懊恼,怎么不是自己救下的周若水。   每个女子心里都有英雄情节,被救下来的女子对英雄都有莫名好感。虽然周若水一如既往的冷淡,对宇文潇并没有其他的表情。   可陆显玉却担忧不已,这份担忧,令陆显玉狂躁,回过头看到吴玉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底一片冰冷。   “吴小姐,你为何把若水推下水!”   吴玉莹慌了神,她看出了陆显玉对自己的厌恶,只能慌乱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推她……表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还说不是你,刚才我看你把手放在小姐的腰上,然后你叫了一声,结果小姐就直接倒了下去,这不是你,还能是谁啊?”   刚才一直站在周若水后面的墨兰,看到其中的一切,她知道吴玉莹想陷害小姐,却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掉了下去。   而旁边的陆显玉,及后面闻迅赶来的世家小姐,却是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推周若水,如果吴玉莹一开始就要推周若水,她当然不会先自己叫上一声,只怕是吴玉莹打算自己倒下去,陷害周若水。   谁知道陷害不成,反而太过用力,失手将周若水推了下去。真正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被人揭穿了真面目。   而陆显玉听到墨兰的话后,眸子微微一眯,透出一丝锐芒望了吴玉莹一眼,心中对她说不出的厌恶。若不是她是表姨母的侄女,叫自己一声表哥,自己一定会将她赶出去。   当场,不少小姐走过来安慰周若水,陆显玉见来了不少女眷,自己不再适合待在这,又见周若水安好,这才放心的离去。   而吴玉莹被孤立在原地,没有一人上前与之攀谈。吴玉莹忍住眼底的泪水,狠狠瞪了周若水一眼,跺了跺脚跑着离开。   荷花池发生的事,已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前院和后院。余氏本来凉亭里与严老夫人等人说话,听到这事后坐立不安,向严老夫人告了罪,急急忙忙出了凉亭找周若水。   此时亭子里,带吴玉莹过来的柳夫人却受到了严老夫人的冷眼。柳夫人一想到,又是因为周若水才让严老夫人的态度转变,恨的牙痒痒的。   柳夫人不断陪着笑,心里却把周若水又记上了一笔。   说说笑笑的时间也过得快的紧,不多时就到了正午时分,赏荷宴正式开始。   镇国侯府举办的宴会人数众多,饭厅里是坐不下的,因此午饭就在荷花池旁的花园里办了,这个时候正是万紫嫣红的时候,坐在花园的小桌子旁边,鼻翼间嗅着醉人的花香,倒也是一种享受。   午膳吃的倒是极为热闹,一顿饭倒也吃的十分高兴。      第三十七章 报复      午膳过后,镇国侯夫人张氏,带着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往早就搭好的戏台走去。   周若水不爱听戏文,坐了一会后,便向张氏告了罪要去如厕。   周若水一离席,一直关注周若水举动的周蓉立马吩咐身边的丫鬟,通知在前院喝酒的柳安之。   周蓉眼底尽是阴毒之色,心里暗道:前世姨娘和自个能将周若水嫁给柳安之,这一世亦不会变。   想到柳安之对美色的贪婪,见到周若水后,定会想方设法的得到!   原本周蓉也不想在镇国侯府里使用这样的手段,可谁让今天吴玉莹失手,更让周蓉看见陆显玉对周若水的重视,周蓉嫉妒不已,定要在今天把周若水彻底的毁灭!   周蓉的丫鬟回来后,周蓉也起身告了罪,离开了戏台,寻周若水,意图见到周若水那绝望与痛苦。   这厢,周若水在花园里走着,突然冒出让周若水永世难忘的声音。   “周大小姐…”   周若水冷若冰霜的看着眼前的柳安之,强压住眼底的厌恶与恨意,冷冷道:“柳四公子,有什么事?”   只见到柳安之贪婪的目光落在周若水身上,那若饿狼一般的眼神令周若水身边的墨竹墨梅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许久不见周大小姐,生的越□□亮了…”柳安之笑眯眯的看着周若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一步一步靠近周若水。   “柳四公子,请自重。”周若水十分不喜的皱了皱眉,声音越发冰凉。   “自重?那是什么玩意?我一心爱慕大小姐,早就想一亲芳泽,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机会,我又岂会放过?”   柳安之不怀好意的一笑,上前一把抓住周若水的手臂,墨竹墨梅阻拦不及,更被柳安之带来的小厮拦住了。   周若水半掩的眸子划过一丝危险,说道:“放手。”   “我不放,你又能怎么样?”柳安之得意一笑,看着眼前娇弱的女子就像在打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小鸟。   柳安之的小厮与柳安之是一个德行,墨竹墨梅生的漂亮,一拉一扯间,墨竹墨梅脸色通红,不断反抗。   而趁此机会,柳安之已经强拖着周若水来到花园一处假山,欲行不轨。   等墨竹墨梅甩开了小厮,追着周若水的方向过去,心里急的不得了。   往假山而去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让想呼救的周若水心中一沉。到了假山,周若水却闻到了一股苏合香的味道。   周若水眼眸一眯,在柳安之准备对自己动手之时,奋力躲开,却还是动弹不得。   周若水内心叫嚣,一直不停的挣扎,周若水不愿意落得前世的下场,身上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与杀意。   突然,一个石子打到了柳安之紧抓周若水的手腕上,柳安之一个吃痛松开了周若水,周若水趁机用尽全身力气踹了柳安之一脚后,往香味那跑去。   柳安之怎会让马上到手的美人离开,“哎呦”一声后,紧追周若水。正当柳安之的魔爪再次抓到周若水时,周若水轻轻一躲,一个闪身绕到了假山的另一边,看到了躲在这的周蓉。   周蓉脸色一白,对上周若水那张似笑非笑的神情,脑袋顿时一空。柳安之这时也追了过来,周若水往周蓉身后躲去,轻声说道:“看来今天这是二妹妹准备的好戏,可惜姐姐我无福消受,二妹妹就好好把这出戏唱下去吧…”   周若水勾了勾嘴角,当柳安之再次扑过来的同时,周若水在周蓉背后一推,将周蓉送进了柳安之的怀里。   柳安之被美人投怀送抱,虽然被美人摔倒在了地上,可柳安之浑不在意。可当柳安之看清楚了怀中美人的脸时,柳安之一下阴沉下来。   “怎么是你,大小姐呢?”   周蓉这时亦回过神来,回头看去,哪还有周若水的身影。   柳安之见周蓉许久都没回话,心中不满,上下打量起了周蓉,突然勾唇一笑,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奸笑道:“还是二小姐爱慕本公子?假借大小姐的手以求亲近?要是这样,二小姐不必大费周章,我柳安之一定能满足了二小姐……”   柳安之说完大笑起来,将脸色惨白,颤抖不止的周蓉扑倒在地。   不远处刚逃离柳安之的周若水看到这一幕,神色冰冷。周若水本想就此离去,可想到前世的痛苦,周若水又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周若水想了想,悄悄走到假山处,搬起一块石头,往柳安之后脑砸去。   柳安之猝不及防的挨了重重一下,血顿时从脑袋上冒了出来,身子晃了晃,便倒下了。   原本惊恐不已的周蓉依旧颤抖,目光涣散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周若水冷冷一瞥,将周蓉也打昏在了当场。   周若水瞧着柳安之委顿在地的模样,唇边笑容冷漠。她蹲下身来,把玩着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突然轻轻一笑。   周若水将簪子往柳安之脸上拍了拍,低声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柳安之,你就同前世一样,成为一个废人吧……”   片刻后,周若水离开假山,正好碰到急匆匆来找自己的墨竹墨梅。二人看到周若水毫发无损,衣着工整,这才松了口气。   树上,宇文潇把玩着手中石子,长长的睫毛低垂,掩住眸中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本想帮皇兄查探一下镇国侯与康乐侯密谈一事,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幕。那周大小姐似乎和柳四公子有什么宿怨,下手狠辣却无一丝犹豫,实在令人吃惊。   宇文潇眼神一暗,想到方才柳安之欲对周若水动手时,自己止都止不住的怒气,宇文潇冰冷的眸子扫过躺在血泊里的柳安之,冷冷一笑。   “流风,你以后去保护周大小姐。”   宇文潇说完,流风有些诧异。可他是宇文潇培养的暗卫,自然遵守宇文潇的意思。   “是,殿下。”流风应下后,一个闪身,人已不见踪影。   其实,连宇文潇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待周若水特别,甚至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怒气冲天。   从前见过周若水两面,只感觉她身上有太多神秘的东西。冷清绝情,杀伐果断,聪慧异常,这一切吸引着宇文潇想去探寻,周若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若水从假山离去后,便往戏台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周蓉的丫鬟匆匆跑来。当她见到周若水时脸色一白,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得周若水那嘲讽之色,心中一凉。   这丫鬟本来受到周蓉的命令,半个时辰后去禀报周若水出事,可现在看到了周若水,而自家小姐却没回来。   小丫鬟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变调的女子惊呼,那声音凄厉之极,令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正在看戏的夫人小姐,前院喝酒吟诗的大臣公子,纷纷停了下来。一阵议论之后,一大部分人都往声音传来之处而去。   等众人来到假山时,便闻得一阵浓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张氏眼睛一跳,地上蜿蜒的血迹触目惊心,一个崩溃的哭声传来。   那哭声传到众人耳中只觉得凄厉无比,她上前几步,看清楚了,坐在地上哭泣的可不正是周蓉?   而周蓉的脚边,柳安之满头是血,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样。双眼紧闭,此刻怕也是凶多吉少。   余氏心中大喊不妙,可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一声惨叫:“我儿!”   柳夫人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置信,几步冲到地上的柳安之身边,晃了晃他的身子:“我儿,你醒醒!“柳安之却似毫无知觉一般,柳夫人低下头,目光落在柳安之的下半身,上好的蚕丝袍子自腰间向下已经是血迹斑斑,她的目光向下,定在旁边一个血肉模糊的玩意儿上面,然后,发出一声惨叫。   任是谁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被人阉了也不会无动于衷,柳夫人抬起头,看着沾染了不少献血的周蓉,目光里满是凶狠:”周蓉,我要你偿命!“”不是我,不是我。“周蓉早已吓得瑟瑟发抖,面上全是泪水。   但无人能相信周蓉的话,如眼前这幅景象看来,若是说柳夫人起色心想要对周蓉行不轨之事,周蓉急怒之下拿石头砸破了他的头再愤而将他阉割,这样才是最有力的说法。   眼看着地上的柳安之人事不省,柳夫人面上闪过一丝阴狠,嘴里叫道:”贱人,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众人还未看清柳夫人的动作,只看得到她手中的沾了血的石头,周蓉吓得往后一退,堪堪躲过一击,只觉得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血迹。   前院赶来的男宾这时也到了,柳夫人做出惊人之举后,镇国侯大叫一声:”放肆!“院中的婆子拼命将柳夫人拉开,周蓉已经捂着脸崩溃大哭起来,看着周蓉脸上血淋淋的模样,众人都心有戚戚。      第三十八章 送礼      一脸沉色的镇国侯走了过来,看到地上不知生死的柳安之,脸色更为阴沉。   身后跟着而来的柳侍郎见到柳安之成了这副模样,震惊过后愤怒不已。   “快请太医。”短暂的沉默后,镇国侯把自己的腰牌交给管家,管家立马动身去请太医。   张氏此时也回过神来,吩咐小厮把柳安之带去厢房。被柳夫人愤怒之下划花脸的周蓉,也被带了下去。   柳侍郎一脸铁青,狠狠看向周泰。   “周大人,犬子一事,我绝不善罢甘休,周大人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柳侍郎愤恨之下,带着柳夫人及其他几个儿子往柳安之的厢房而去。   镇国侯府发生了这样的事,宴会自然办不下去了,众人极有眼色的告退。而周泰一家子,因为周蓉之故,留了下来。   太医来了后,为柳安之诊治。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柳安之保住了一条命,可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半年以上。   而身为男人的命根子,这辈子都无法再用了。   柳夫人一听这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被自己宠的无法无天,可这辈子的幸福却全毁在了周蓉身上。   周泰余氏也面色阴沉,柳安之现在成了废人,与柳家的仇算是结下了。   这一日,对京城周家来说,必然又是极不平淡的一天了。不到一年半,尚书府频频出事。周泰宠妾灭妻,养外室,周蓉名声尽毁,李姨娘陷害其他姨娘,现在,周蓉竟然蓄意杀人!   今天,金銮殿上,吏部柳侍郎出言弹劾周泰纵女行凶,不少大臣跟风附议,连皇上也训斥了几句,让周泰于家中闭门思过一月。   偌大的尚书府,不知从何时,显出了一丁点倾塌之势。这一点太过细微,并不能将其放入眼中,可是那些腐朽的东西在一点点扎根深入,只待有一日破土,将这金碧辉煌的府院,蚕食的一干二净。   周若水靠在窗前喝茶,庄子上送来的新酿百花蜜,每个院子都分到一点,加上几瓣院子新摘的桂花,简单的花茶,喝着倒也别有滋味。   周若水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回想起昨日在镇国侯府,当时自己都觉得跑不掉了,可不知从哪来的石子打断了柳安之,这才让自己有了机会。   当时定有人在暗处帮她,但那也意味着,昨日她所做的事情,尽数落入他人之眼。那个人帮了她,却不一定是友非敌。   到底是谁呢?周若水沉吟,皱眉深思。   许久后,周若水收回心神,想到昨天宇文潇说的话,又是一阵苦恼。她前世并未接触过宇文潇,可昨日一见,大大纠正了她对宇文潇的印象。   周若水随薄情,却也知道感恩。不算前世,昨天也算救了自己一次。只周若水不知道,连第二次的相救,也是宇文潇。   周若水想了想,前往余氏那,与余氏商讨送什么礼给宇文潇,表示昨日相救的感谢之意。   此刻周泰在书房中揉着额心,短短两日他鬓角竟然生出几丝华发。从小放在掌心疼爱的女儿遭遇此等祸事,更让自己与柳家结怨。   要只是个侍郎府,周泰倒还不看在眼里,可偏偏对方又是柳家,是镇国侯府的人,柳安之还能叫镇国侯一声姨父!   周泰知道,若是柳安之死了就罢了,可是他现在没死,这副样子,日后也恐怕没有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而柳夫人对周蓉恨之入骨,说不定会上门求娶周蓉。若是要求娶,必然百般折磨,周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生都不会快活。   周蓉的频频出事,让周泰仅剩不多的疼爱烟消云散,周泰后悔,为何听信了周寒天的话让周蓉回府,若周蓉不回府,这事也不会发生。   周泰轻轻一叹,闭上眼揉着额头沉思。   当天,余氏递了牌子入宫,很快叶皇后就回了话,让余氏与周若水次日进宫。   第二天,晴空万里,热气铺面。余氏穿上诰命朝服,周若水亦换上一件新衣,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进宫道谢。   到了皇宫,叶皇后身边伺候的夏芜出来相迎。余氏周若水坐上了叶皇后命人准备的软轿,在两刻钟后到了凤翔宫。   “臣妇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十一皇子。”进了凤翔宫后,余氏同周若水向叶皇后与宇文潇行礼。   原本招待女眷,男子不应在此处,不过余氏打着感谢宇文潇的旗号入宫,对于宇文潇在这,恪守规矩的余氏也没有在意。   “起来吧,夏芜,给周夫人,周小姐上茶…”叶皇后温和的看着余氏与周若水,笑着说道。   “前天镇国侯府赏荷宴,多谢十一皇子出手相救,臣妇备了一些薄礼,还望十一皇子不要嫌弃。”   余氏与周若水坐下后,与叶皇后寒暄了几句,说道。叶皇后与宇文潇看向一旁贵重的礼物,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宇文潇这时听到余氏点出来自己,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笑道:“不过举手之劳,周夫人不必在意。”   叶皇后这时也顺着宇文潇的话说道:   “危机时刻,谁见了都会搭把手,于潇儿来说不过小事一桩,周夫人太客气了,送来这么重的厚礼。”   叶皇后虽然对余氏与周若水的印象不错,可周若水到底指给了镇国侯世子,周泰又站在镇国侯一边。   叶皇后有些担忧,因为这次宇文潇出手相救,让余氏她们起了什么其他心思。   “皇后娘娘谦虚了,若不是十一皇子,若水定会落水受凉,她自小身子不大好,还不知会病多久。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小小的心意不足表达感谢之情,还望往皇后娘娘与十一皇子笑纳。”   余氏说的恭敬诚恳,周若水此时也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宇文潇身前,行礼:“臣女多谢十一皇子相救之恩,这些不过是家母与臣女的一番心意,还请殿下不要推辞。”   余氏和周若水做足了感谢之态,且,余氏与周若水都是真心道谢。叶皇后也深知这点,收下了礼物。   而宇文潇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幽深的眸子看了看周若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周夫人美意,本殿却之不恭。”   宇文潇心里腹诽,让周夫人出面给母后送谢礼吗?倒是不惹人画柄呢?不过这个女人是不是忘了,那天自个是向周若水她本人讨要的谢礼?   宇文潇眼底划过一丝不快,打定主意,不听话的女人,就该好好管教!   宇文潇抬眼看向周若水,眼眸里露出一抹笑容。周若水敏感的感觉到宇文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带着几分不快。   周若水暗暗皱了皱眉,想了想今天到凤翔宫发生的每一件事,自己没有惹到他吧?   周若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两人在凤翔宫坐了半个时辰后,便起身告退。   余氏与周若水走后,叶皇后喝着茶,看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小儿子,带着试探的问道:“潇儿,这些是送给你的,一会母后让人给你送过去。那天好在有你及时出手,不过这些礼确实太过贵重,母后看不如咱们也回一份礼,不过,那周小姐喜欢什么,母后倒不是太清楚……”   宇文潇看了眼叶皇后,勾唇一笑:“不必了,这些东西母后收着,不用送来儿臣这,至于回礼…母后处理就行。”   叶皇后看着宇文潇不在意的模样,细细观察了宇文潇一番,确实没发现什么破绽,于是说道:“你要不再看看,或许有你喜欢的呢?”   “母后您处理就好。”宇文潇摇摇头,将手里把玩的玉佩收好,与叶皇后告辞回了自己住的宫殿。   宇文潇刚踏出了门,叶皇后脸上挂着的笑容就消失殆尽,沉默了半响才吩咐春禧把礼品整理收了起来。   叶皇后眼光极其毒辣,自周若水进来后,宇文潇大半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叶皇后摸不准宇文潇的心思,他到底只是好奇还是另有想法…   叶皇后不禁有些苦恼,却周若水没有婚约便罢了,可现在的情况,宇文潇一定不能和她扯上关系。   叶皇后眼神一寒,她就算再如何喜欢周若水,也不能超越自己的儿子,只要有威胁的存在,叶皇后定会全力以赴,全部铲除。   “春禧,在潇儿离京前仔细看着,有异常举动即使来报!”   已在回府路上的周若水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在叶皇后那转了个弯,此时正一脸温和的窝在余氏怀里小歇。   余氏看着周若水,同样的心满意足,脸上一片慈爱与柔和。      第三十九章 两年      宇文潇在两天后突然离京,周若水自然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在这期间,周寒明寄回来一封家书,说自己在荆州一切安好,武艺长进,又学会了不少东西,余氏与周若水都很高兴。   柳侍郎府,因为柳安之的病情渐渐稳定,柳夫人开始有了闲心,时不时在宴会上找茬,虽说不痛不痒,余氏能很好的解决了。   柳侍郎与周泰在朝堂上关系也极为不睦,时时争锋相对。长此以往,柳府与周府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余氏与周若水并未多在意,在年末,余氏接到一封家书,余氏便带着周若水前往荆州,回到娘家。   时光冉冉,两年后。   春日杏花枝满头,树下一方青石桌,桌上一杯香茗,玉蝶里是精致的芙蓉糕。微风吹过,阵阵杏花雨而下,落英缤纷,方落在树下一人身上。   凉亭内,周若水一身黛色衣裙,微低着头看桌上棋子,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正与自己下棋。因着低头看不清容貌,只瞧那素衣勾勒下身姿窈窕,纤腰不盈一握,长腿细腰,胸前美好,远远看一眼也是赏心悦目。   远处小跑过来的墨兰,笑容甜美可爱,跑到凉亭里,笑道:“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大舅夫人说了,明天一早与小姐一同回京。”   周若水已经下完最后一子,抬起脸来,露出一张美得不似人间能有的绝色容颜。便是穿着素色衣衫,也愣是有一种挡不住的艳丽。   昔日略带稚气的小脸如今消瘦,越发显得只有巴掌大。一双眼睛晶莹水润,像是流动的清泉,又像是透明的琥珀色宝石。唇越红,齿越白,便是头发松松的挽上一个髻,也有一种慵懒的妩媚。   随身伺候的墨兰四人便是一呆,自家小姐本就生得好,这几年长开了些,越发美得不像话,就连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有时候都会看的失神,不知道到了京城,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周若水微微一笑:“都过了两年了啊。”   时间如流水稍纵即逝,两年前她随余氏来到外祖家,余氏小住了一个月就回京,而余凛却让周若水留在了荆州。   这两年周若水在荆州,跟随外祖,舅舅舅母住在一起,少了勾心斗角,多了几分在京城尚书府里的温暖。   这两年,朝堂变化颇大。贤王被立为太子,西楚来犯,原本皇上派出的康乐侯出征却兵败,十一皇子宇文潇却领兵出征,战功赫赫,打退了西楚一千里,被皇上亲封定王。   太子狩猎时遇刺,疑似七皇子所为,皇上大力削去了辅国公的权利,而三皇子因为救出来的太子殿下,被封瑾王。   定王宇文潇班师回朝后,长留京城,成为众多权贵巴结的对象,不为别的,只为宇文潇手中的三十万兵权,太子殿下的同母弟弟,不少有适龄小姐的世家,都打起了宇文潇的主意。   景德二十三年,周若水回京。   这一日恰好又是好天气,春日比往年都来的早一些,早上日头似乎也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一般,竟比昨天还要灿烂一些。   尚书府中,余氏正温柔的在若华苑打点周若水的一切事物,许嬷嬷在一旁笑道:“奴婢已经让小厨房今日做了小姐喜欢吃的东西,等小姐回来就可以用了,也不知小姐离开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余氏闻言也感叹道:“是啊…都两年了,不曾见到若水,也不知现在是何模样了……”   此时,城门口,一辆华贵马车缓缓行驶,往尚书府而去。   “大舅母,这几天就住在尚书府吧,也好和娘做个伴…”   周若水挨着杜氏,搂着杜氏的手臂,娇笑道。杜氏没有女儿,素来喜欢这个外甥女,亲呢的点了点周若水的额头,笑道:“京城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我总得回去看看,等舅母安顿好了,过两天再去尚书府。”   当年杜氏嫁进余家时,余家还在京城,对唯一的小姑子关系不错,后来也目睹了周泰做的那些龌龊事,对尚书府有说不出的厌烦。   如果可能,杜氏是绝对不愿意踏进尚书府一步,更别说住进去了。周若水亦知道这点,也不再提。   “那舅母,咱们说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尚书府也到了。墨竹几人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伸手将周若水扶下了马车。   早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余氏与许嬷嬷见到周若水,激动不已,周若水见到许嬷嬷,脸上的暖意并未褪去,伸手扶住想要向自己行礼的许嬷嬷,笑道:“两年未见,嬷嬷身子可还好?”   周若水依旧笑着,走到余氏身前,行了一礼:   “女儿见过母亲,为承欢母亲膝下,是女儿不孝。”   余氏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握住周若水的手,高兴的说道:“回来就好。可是你一人回来的?不是说嫂子也上京了?”   周若水点了点头,看向马车。而马车里,杜氏已经掀开了帘子,温和的笑道:“二妹,好久不见。我把若水安全送到了,就先回余府,过两天再登门。”   余氏知道这次杜氏上京是为了打点宅子,准备让自己那侄儿侄女回京,也没多阻拦。   “好,若嫂子不来,我可是要带着若水和寒明过去的。”   周寒明,原本在荆州与余氏的父亲学习兵法武艺,两年前西楚战事起,便投身军营。两年下来,被宇文潇看中,成为副将。   大军回朝后,周寒明留在了京城,虽然年龄尚小,却也在宇文潇的保荐下,被授予六品官职。   “瞧你,这么多年下来,倒是会打趣了…好了,快带若水进去吧,三天后,我定会登门。”   杜氏笑着说着,余氏也不再多说,在杜氏的马车离去后,带着周若水回了若华苑。   若华苑的一切如旧,余氏拉着周若水的手,仔细的看着周若水,许久后,才满意的说道:“人开朗多了,这两年气色也养好了不少,可还是这么瘦…”   周若水依偎在余氏怀里,感受余氏的气息,用脸蹭了蹭余氏的脸颊,说道:“娘,女儿好想你……”   余氏见到爱女亲昵的模样,笑意更浓,多少年了,没见到若水这副模样了?   “去了趟外祖家,性子倒野了,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余氏虽这样说,却依旧抱着周若水,指挥着丫鬟给周若水上吃食。   “来,用些牡丹燕窝粥,一会还有老鸭汤,如此纤瘦,还不让娘心疼!”   余氏抱着周若水的身子,越发觉得周若水纤瘦,心疼不已。周若水也不想让余氏担心,笑盈盈的从余氏怀里起来,吃起了余氏一大早准备的吃食。   周若水刚吃完,还没和余氏多说两句话,就听见屋外的喧闹声。余氏与周若水双双皱眉,只见墨竹进来禀报,府里的姨娘小姐都过来了。   周若水神色淡淡的用帕子擦了擦嘴,吩咐墨竹让她们进来。余氏也收起了方才的和善,一脸冷淡的坐在椅子上。   “婢妾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姨娘们请安后,周蓉周莲也上前给余氏与周若水见礼。   周蓉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周若水,见周若水容貌比从前更为貌美,举手投足尽是贵气。   周蓉伸手摸上自己的面纱,自柳夫人用石子狠狠划在脸上后,自己就破相了,这么多年一点好转的迹象。周蓉心里嫉妒的毒液涨了上来,恨不得周若水的脸也花了才好。   周若水并不理会周蓉,按道理,周蓉身为周泰的女儿,又未及笄,李如梦已不是姨娘,应该为她找个养母。   可府里没有一个女眷想将名声败坏,又让周泰仕途不顺的周蓉记在名下,现在的周蓉,在尚书府里,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而与周蓉同母的周寒天,被宋姨娘抱养了过去。不论怎样,周寒天到底是儿子,宋姨娘子嗣无望,能捡个便宜儿子,她也算满意了。   周若水喝着茶,看着底下站着行色各异的姨娘们。这两年,周泰又抬了两名妾室,一名是底下官员送上来的庶女,一名是府中的通房丫鬟,怀了身孕抬上来的。   周泰多年不曾得子,府中嫡长子周寒明不为他所控制,更没有多少父子之情,二儿子周寒天,因为李如梦与周蓉的所作所为,让周泰厌弃了他。   三儿子周寒轩,周泰依旧喜爱。周泰放弃了两个儿子,自然希望多有几个儿子,本以为这次又可以得个儿子,可十月后还是生下了个女儿,让周泰大为失望。   “起来吧,这个时候你们来若华苑有何事?”余氏扫了一眼众人后严厉的问道。      第四十章 重逢      “回夫人,婢妾听到大小姐回府,特意过来请安。”刚入府的苏姨娘抢着回答道,脸上尽是讨好谄媚之色。   周若水抬头看了一眼苏姨娘,余氏却冷了神色,淡淡说道:“府里没有姨娘给嫡出小姐请安的规矩,况且若水才回府需要休息,无事你们便都退下罢。”   众姨娘闻言起身行了礼离去,唯苏姨娘红了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一眼余氏,再看向喝着茶丝毫没准备接话的周若水,忍着脾气退下。   姨娘们都散了,齐姨娘在回院子的路上看到另一旁的苏姨娘,冷冷一笑。想着巴结大小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她们这些姨娘,在大小姐回府时过来拜见,是全了礼数,毕竟周若水那是嫡出小姐。可不会有人像苏姨娘那般,舔着脸上去讨好。   齐姨娘是除了李如梦后,最早进府的姨娘,最是清楚余氏与周若水的脾气。齐姨娘深知余氏的心结,那不就是因为周泰在她进门后一个月就纳妾,她们这些姨娘在余氏心里就是一根刺。   这些年齐姨娘本本分分,绝不做惹怒余氏这一房人的事,也不会上去巴结,她知道,就算她舍下脸面,余氏也不会对她有个多好的脸色。   还不如就这样安安稳稳把周莲养大,余氏虽不喜这些姨娘,可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周莲未来的婆家,余氏也不会太过苛刻。   齐姨娘拢了拢秀发,不屑的看了一眼神色不虞的苏姨娘,牵着周莲的手走回院子。   “三小姐,以后多去和你大姐姐打好关系,你大姐姐是个有本事的,只要你们关系好了,你以后的生活也会有保障。可别学那些子眼皮子浅的,毁了你自个。”   回到屋子,齐姨娘让丫鬟下去,语重心长的与周莲说道。齐姨娘对周蓉那一房人的倒塌心有余悸。   不过一年时间罢了,虽然每次都是她们自己作孽,可齐姨娘在后宅待久了,对里面有多少弯绕还是看的清。虽没有证据指向正房,可齐姨娘也知道,正房,绝对不能惹。   周莲,已是十岁的姑娘,虽怯弱了些,却也深知齐姨娘的心思。周蓉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尚书府毫无地位,齐姨娘与周莲都知道,一定要本本分分,若是跳脱了,难保自己不是第二个二房。   “我知道了,姨娘放心,大姐姐是府里的嫡出,也会是唯一的嫡出,永远的嫡出。”   周莲说完,齐姨娘放心的点了点头,这才让嬷嬷带周莲去学习女红。   另一边,定王府。周寒明虽成了六品的小官,却只是个闲职,并不用上朝议事。   于是,周寒明回京后又开始往国子监求学。这一日,周寒明正好下学,受宇文潇相邀来到定王府议事。   等好不容易几人说完了,宇文潇邀请几人一同留在王府用膳,周寒明拒绝了。   平南侯奇怪的看着周寒明,打趣的问道:“哟?咱们周大冰块这么急急忙忙是要去哪?不是约了哪家姑娘一诉衷肠吧?”   平南侯与周寒明年龄相仿,从前关系就不错,时不时调侃周寒明已成习惯。而今天,周寒明没有与平南侯说话的心思,想到回来的周若水,脸上露出一抹柔色。   “王爷,府中有事,请王爷让属下先行告退。”   宇文潇也带着一抹趣味的看着周寒明,见到周寒明难得变得柔和的脸,嘴角弧度上扬。   “府中有事?你不是诓……呃,对了,你好像说你那妹子今天回京,你这是回去见她?”   平南侯突然想起了周寒明之前说起自家妹子今天回京,想来就是这事了。周寒明点了点头,宇文潇听到“周寒明的妹子”几个字时,眼底一亮,想起几年前见到的那个冷漠又不听话的女子,痛快的放行了。   当周寒明回到尚书府时,周若水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周寒明来到若华苑,周若水也起了身,听到周寒明过来,周若水赶忙让周寒明进来。   当周若水看到多年未见的哥哥,眼眶微润,轻声喊道:“哥哥……”   周寒明看到周若水站在自己面前,心中那一点担忧烟消云散。周寒明比周若水更加内敛,平常没有什么情绪。   只是这时,却也有些激动的看着周若水,像小时候般揉了揉周若水的脑袋,笑道:“嗯,我的若水成了大姑娘了……”   周若水才刚梳好的头发被弄乱了,丝毫也不气恼。看着比自己几乎高了一个头的哥哥,笑道:“我都十三了,自然是大姑娘了!多年没见哥哥,哥哥一切可还好?军营的生活可还习惯?当时去荆州时,哥哥已经前往边关,听外祖父说起时,把我和娘吓了一大跳。”   周寒明听着周若水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直接坐下,耐心的一个一个回答。   兄妹二人气氛愉悦,直到余氏派人来催,二人才结伴前往朝霞苑一起用膳。   几天后,一辆马车停在了京城新开的一家首饰铺子,琳琅阁。琳琅阁比起京城的老字号富贵满堂实在太新,但琳琅阁的首饰昂贵,每一件首饰都是独一无二,倒是受到了不少贵妇小姐的追捧。   且他开了一年,没有人来闹事,每天都人来人往,背后的靠山定是有大背景的。周若水虽不知后面的人是谁,可不代表她不会进去选购首饰。   今天,正是杜氏上门拜访的日子。杜氏不喜在尚书府,于是邀请余氏和周若水一起出门逛逛,路过琳琅阁时,便顺路进来。   “舅母,这套芙蓉玉的头面不错,舅母戴戴试试?”   周若水看中的这套芙蓉玉颜色偏向深红,并不显得轻浮娇嫩,杜氏肤色白皙,映着着芙蓉玉的光泽,格外显得肤色莹润,的确很好看。揽镜自顾,杜氏也很喜欢这套首饰。   杜氏点了点头,转头吩咐身后的丫鬟,让掌柜来包起这套首饰。   周若水三人继续挑着,琳琅阁的首饰都不是凡品,不仅做工精美,造型又是独一份。任余氏与周若水都不那么喜爱逛街买东西的人,都看中了不少东西。   最后,周若水拿了一套紫玉打造的寒梅头面,再挑了一块墨玉的翡翠玉佩给周寒明,余氏挑了一套金镶玉的芙蓉头面,这才收手,去往柜台结账。   三人在店里逛了约摸半个时辰,谁都没注意,对面的酒楼厢房开了半扇窗,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周若水。   几人逛了一会,便去了观月楼用午膳。杜氏早早就定了厢房,在三楼临窗的雅间。   周若水到了观月楼先去如厕,等自己上去时,杜氏余氏早坐在了厢房。周若水刚踏上二楼,迎面而来的便是陆显玉。   陆显玉看到周若水越□□亮的容颜,露出一抹痴迷。陆显玉上前向周若水打起了招呼,周若水垂下眼眸,应道:“陆世子。”   陆显玉听着周若水不带感情的声音,心里一堵,紧接着生出征服的*。   “若水妹妹可是来用膳,与我一起可好?”   周若水冷冷瞥了一眼陆显玉,淡淡道:“多谢世子好意。若水是与母亲与舅母一起过来,就不同世子一起了。”   陆显玉尤不死心,皱了皱眉后,笑道:“我也好久没拜见伯母了,我同若水妹妹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   周若水听到这话心里生出一抹厌烦,可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直接甩开了陆显玉,不耐的应道:“世子有心可递帖子来尚书府,厢房内尽是女眷,世子前往不太方便。若世子没有其他事,若水先行一步,免得母亲与舅母担心。”   周若水的拒绝让陆显玉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来,周若水一直讨厌自己。   陆显玉让开了身子,保持着君子风度,说道:“那我改日让母亲下帖子去尚书府拜访伯母。”   周若水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丫鬟朝三楼而去。   早前宇文潇暗中调去保护周若水的暗卫流风,这几年下来,一直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他觉得自家主子待周大小姐是特别的,可若是喜欢,这么多年也不管不问,那为何派自己来保护她?   流风想不明白,可今天陆显玉对周大小姐的热情,流风觉得还是要禀报自家主子一声。若自家主子真的对周大小姐有意,那就不能让陆显玉亲近周大小姐。   在流风心里,周若水是陆显玉的未婚妻,可若宇文潇喜欢,陆显玉算什么?周若水迟早会变成自己的女主子。   暗处的流风火急火燎的把消息递给了宇文潇,继续暗中保护周若水。   而宇文潇收到流风的消息后,脸色一沉,思前想后,宇文潇决定,要把陆显玉给料理了。   反正最终皇兄与镇国侯府必有一战,宇文潇还不知自己对周若水是个什么心态,可不妨碍他阻挡周若水嫁给陆显玉。      第四十一章 夜闯闺房      夜空如许,春日的深夜竟是黑沉的出奇,越发衬得漫天星子晶亮绚烂,几乎要从人的头顶上掉下来一般。   已是深夜时分,若华苑静谧一片,整个京城都陷入沉睡,尚书府里安静的出奇,地上落针可闻。   周若水沐浴后,穿着一件轻薄的浴袍,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里,身子若隐若现,湿润的头发搭在背上,一副美人出浴图。   宇文潇来到若华苑时,迎接他的竟然是如此香艳的画面,女子美丽的身体,几乎完全展露在自己面前。   宇文潇强压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转过身去,一张俊颜如火烧一般。等周若水换好了寝衣,墨竹为周若水绞干头发,寝室里只有周若水一人后,宇文潇才跳窗而入。   月光从支起的窗台泄了进来,照的满屋子银色的清辉,周若水正准备上床入睡,忽然她猛然的睁开眼睛,一道黑影正站在她的床前,高大的身子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感。   周若水反射性的扯下头上的簪子护在身前,当目光习惯了黑夜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黑影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眼前这个身穿黑色袍子,令京城无数少女爱慕的男子,不是宇文潇是谁!   短暂的错愕后,周若水生起一股恼怒,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进来自己的闺房,他是想做什么?   “定王殿下,您大半夜的过来有什么事?”   周若水压低了声音问道。周若水知道,若是惊了外面的丫鬟,她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给传了出去,只怕见不得自己好的人又要掀起风浪来。   虽然周若水确定了眼前的人是宇文潇,可手中的簪子依旧紧紧攥着毫不松动。宇文潇蹙眉,十分不快。可一想到周若水因为自己是男子半夜进来闺房而有所防备,这些不快也散去了。   夜色里,美人染了清华,原本便妩媚妍丽的容颜,在这朦胧的月光之下,变得更加诱人。   宇文潇喉咙动了动,他并非不知□□。宫里的皇子到了十三自然有专门教导皇子同房的宫女。宇文潇虽然拒绝了叶皇后为自己安排的宫女,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   周若水见宇文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低头一看,见寝衣包裹着的身躯玲珑美好,脸色不禁飞上了一抹红晕,越发恼怒不已。   这个男子怎么可以闯进来之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周若水虽说是两世为人,可前世自己的惨死,此时与陌生男子相处,更觉得压力颇大,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来。   周若水又看他不言不语,皱眉说道:“王爷无事,请离开臣女的闺房,臣女要休息了。”   “你把簪子先放下来。”宇文潇看着周若水拿着簪子,簪子的一头尖锐发亮,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开口说道。   “你站远点。”周若水皱眉,目光紧紧的盯着宇文潇,仍旧没有松开簪子。   宇文潇看着周若水紧张的样子,眸光微闪,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接着从善如流的退后了几步,才开口说道:“这么危险的东西对着本王,本王很想毁了他……”   周若水一愣,转瞬之间宇文潇落在周若水跟前,周若水还没看清宇文潇是怎么过来的,簪子已经在宇文潇手里灰飞烟灭。   周若水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怒,想反手给宇文潇一巴掌,却被宇文潇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   如此暧昧的姿态,两人的脸上都有一抹红晕。宇文潇看向怀里的周若水,满意的一笑。   “听着,再敢拿这种东西对着本王,拿一件本王毁一件,要是本王很不高兴,说不定把你也给毁了!”   宇文潇的眸子里闪过危险的光芒,竟敢把自己当成登徒子一般防备,他宇文潇是这样的人吗?   宇文潇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夜闯女子闺房有任何不妥,他也不想想,他这样的举动,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周若水被固定在怀里,听到宇文潇的话气乐了,原本红着脸也淡定下来,却没有应宇文潇的话。   宇文潇等了许久没见周若水答应,心情十分的不爽,伸手将周若水的脑袋掰过来与自己对视,危险的问道:“不答应本王?嗯?”   周若水听出了宇文潇话里的怒气与危险,皱着眉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宇文潇这才勾起了唇角,将周若水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你睡吧,本王走了……”   宇文潇看着眼前乖巧如猫的周若水轻轻一笑,伸出舌头在周若水眼角处舔了一下,周若水顿时目瞪口呆,脑海一片空白。   等周若水回过神来,屋子里已没有宇文潇的身影。周若水伸出手摸了摸方才被宇文潇舔舐过的眼角,淡淡说道:“他是狗吗?”   周若水不满的盯着那扇窗户,下了床,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栓好窗户,这才上了床睡觉。   宇文潇离开周若水的闺房后,站在树上,透过窗户能看到周若水的身影。月光莹亮,有微风刮来,窗外的树叶在风中梭梭作响。   当周若水啪的一声关上窗,宇文潇知道,周若水定是气恼了。   宇文潇摸了摸下巴,一脸得意。谁说周家大小姐为人冷漠,不会对人露出其他神色,今天,他可是见到了不少不为人知的表情啊。   于是,咱们的定王殿下,在流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里,心情愉悦的飞身离开尚书府。   可屋里的周若水,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周若水越想越气恼,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把枕头丢在了床尾。   次日,周若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脸上还有遮不住的憔悴。想想昨夜自己的失态与气恼,周若水希望别再看到宇文潇了。   与周若水不同的是,宇文潇回到宫里时,心情极好,连带属于宇文潇麾下的所有暗卫都议论纷纷,自家主子到底遇到了什么好事。   于是,当夜跟着宇文潇的暗卫流雨遭了殃,被八卦的一群暗卫盘问了一晚上。流雨苦不堪言,他总不能说自己主子去尚书府调戏了人家大小姐所以心情好吧?   若他真说了,流雨肯定,自己一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宇文潇不管屋外的暗卫唧唧喳喳,他这会在自己的小私库里挑选着合适周若水的簪子。   东珠的,夜明珠的,紫玉的,墨玉的,镶嵌宝石的,一盒一盒的首饰让人应接不暇。宇文潇挑了大半个时辰没有发现满意的,不由得沉下了脸。   直到宇文潇走到最后一盒,发现里面有一支鎏金嵌玉的琼花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宇文潇将簪子小心的放在盒子里,在众暗卫偷偷窥探下进了寝殿睡觉。   这一举动,让暗卫们又炸开了锅,纷纷猜测,未来的女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宇文潇如此精心对待。   可不论暗卫们再如何起哄,宇文潇一点说明的意思也没有。   而挑选的那支簪子,在周若水起床之前便放在了床头。周若水顶着憔悴的面容起身,看到床头上做工精美价值不凡的簪子脸色一黑。   盒子里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个定,周若水不用脑袋想都知道,一定是宇文潇送来的。   周若水在看窗户,那栓子已经被打开了,很明显,某人又从窗户进来了一次。这让周若水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重生以来,周若水希望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而宇文潇的举动大大出乎了周若水的意料,更让周若水猜不透宇文潇的心思。   周若水想把簪子给扔了,可一想到昨晚宇文潇那危险的气息,又顿住了手。咬牙切齿的低语:“宇文潇!”   周若水一脸危险的把簪子收起来,将纸条放在红烛里烧掉,将簪子直接放进了她从来不戴的首饰堆里。   暗中观察的流风看到周若水阴冷的脸,仿佛想把宇文潇给吃了的眼神,让流风为自家主子默默同情了一把。   周若水收拾妥当后去了朝霞苑。余氏对周若水今儿一早没过来深感奇怪,派了丫鬟过来打探,得知周若水仍在睡觉后,虽有些担忧,却也没有吵醒她。   这会余氏见到周若水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连忙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昨夜受凉了?一会让陈大夫过来看看……”   周若水自然不会把宇文潇夜闯闺房一事告诉余氏,只能含糊的说道:“娘,不用了。女儿只是昨晚没睡好,一会陪娘用过午膳,再睡会就行了…”   余氏依旧担忧的摸了摸周若水的额头,确定周若水没有发烧,脸色虽憔悴,可精神还算不错,这才作罢。   用过午膳,余氏催促着周若水回房休息,周若水也不推辞,起身离去。      第四十二章 退婚(上)      宇文潇自上一次送了周若水一支簪子后,仿佛送东西送上瘾了,隔几天就送一件珍品过来。   周若水头疼不已的看着眼前摆着的各式各样的首饰玩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周若水倒是想对宇文潇说,别再送东西过来了,可她见不到宇文潇的人啊?就连暗中保护周若水两三年之久的流风的存在,周若水都不知道。   周若水苦恼的拿了一个大箱子,把宇文潇送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内,准备有机会时全部还回去。   这一日,余氏接到镇国侯夫人张氏递来的拜访帖子,想了想时间,定在了次日,让管家回了帖子。   次日,张氏带着陆显玉登门拜访。陆成霜已定亲,许给了刘阁老家的嫡长孙。婚期将近,陆成霜已经不再出门走动,安安静静在家绣嫁妆。   张氏与陆显玉的登门,周若水没有多大的触动,只有着厌烦。而周蓉,却是激动不已。   破相与名声尽毁,并没有打断周蓉对陆显玉的倾心,周蓉依旧凭借前世的记忆,认为自己与陆显玉乃天生一对。   因为周陆两家是未来亲家,陆显玉的到来,并没做男女大防,陆显玉被领进了内院。   周泰,余氏,周若水周寒明前来接待,其他庶子庶女并未过来。   陆显玉一进花厅,见到的就是周若水那倾城容颜,张氏亦被周若水这张脸晃了心神。   周若水与余氏长的极像,生的比余氏还美貌一分,张氏微微蹙眉,这样的容貌娶进侯府,周若水又是那样冷淡的性子,对儿子也没有几分上心,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很快,张氏将问题抛诸脑后,两家的婚事是贤妃所赐,虽说贤妃在后宫里已没有几分势力,可依旧是镇国侯府的耳朵。   陆显玉与余氏和周若水说了几句话后,便被周泰与周寒明请去书房说话,中午,又迎去湖边凉亭喝酒吃饭。   周寒明对妹妹的未来夫婿很有敌意,一路上一句话也不曾说。   自周寒明去年回京,用自己的人脉暗中查探了陆显玉,发现陆显玉在府里有三房通房,且时不时与人同去花楼饮酒做乐。   周寒明认为,天下男子无一人配的上周若水,就算皇上太子也不行。因为婚约已定,周寒明勉强自己接受。   可陆显玉这番作态,让周寒明打心里觉得厌恶不已,从来不曾给陆显玉一个好脸色。甚至,若不是退亲影响女子名誉,周寒明定会想方设法搅黄了这门婚事。   陆显玉自然不知道周寒明把自己拉入了黑名单,他以为周寒明就是个冷冰冰的人,对人对事都一个态度。   凉亭内,陆显玉想方设法的与周寒明说话,周寒明惜字如金,甚少言语。周泰与陆显玉都觉得尴尬,只好以喝酒来掩饰。   一来二去,陆显玉喝了不少,直到陆显玉醉倒了,周寒明才吩咐小厮将陆显玉抬去尚书府的厢房休息。   周泰亦喝了不少,见周寒明处理好了陆显玉醉酒一事,也回了屋子休息。周寒明站在凉亭里,看着陆显玉远走的背影,眉头紧锁。   想起今天一早周若水说的话。   “哥哥,我想退了与陆世子的婚事。”   “为何?可是他欺负你了?”周寒明一听周若水的话,心中怒气横生。下意识以为陆显玉欺负了周若水。   “没有…可是哥哥,你认为陆世子,可是若水的良配?”周若水抬起头,清冷的眸子映着周寒明的身影,让周寒明一怔。   “可是,你与他是贤妃赐婚,若没有意外,你必须嫁过去。而且,退过婚的女子,对名声有碍……”   周寒明对陆显玉没个好印象,可事关周若水的名节,周寒明还是不希望周若水下半生过得不好。   “哥哥,镇国侯府想推十皇子上位,名不正言不顺。若等若水嫁过去,镇国侯府落败,若水又会有个什么下场呢?再加上,我本就对陆世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退婚是最好的选择。”   周若水把当今的政局与自己的感情剖析给周寒明听,周寒明当时就陷入为难。   可最终,周寒明还是同意了。周寒明归属于宇文潇麾下,算的上是宇文潇的亲信。对于太子与宇文潇的实力甚为感叹,再加上太子贤良仁厚,又有治国之才,周寒明觉得,太子登基理所应当。   且最重要的是,周若水不喜欢陆显玉!若周若水心仪于他,周寒明甚至想,来日太子登基,镇国侯府陨落,周寒明还可以暗中动用手段将周若水救出来,隐姓埋名过完下半辈子。   如今,虽说退婚对名声不好,可凭借周若水的才情样貌与后盾,不怕没有归宿。   “那你打算如何做?”周寒明想通后,问道。   “父亲中午一定会留饭,哥哥只需让陆世子喝醉就可以,自然有人会去做接下来的事。”   周寒明不解,也没再多问,点头应下。   现在,周寒明完成了周若水的要求,让陆显玉喝的不省人事,也让小厮过去回禀周若水。接下来,若水到底如何动作?   话说,周若水这厢,余氏与张氏,周若水用完午膳,回房休息。周寒明的小厮也过来了。   周若水微微一笑,让墨菊给芙蓉苑的丫鬟递话,让她把陆显玉醉酒的消息传到周蓉耳里。最好添油加醋,告诉周蓉,陆显玉对自己有多看中,对周寒天有多和善。   周若水相信,已周蓉对陆显玉的执着,更有对自己的恨,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与陆显玉搅在一起。   而早前周蓉身边得力的丫鬟一个一个的被余氏发卖,剩下的全是余氏和周若水安排进去的人。   在陆显玉来尚书府的前一天,周若水便示意周蓉现在的大丫鬟雪晴给周蓉灌输生米煮成熟饭的思想,而周蓉显然动心了。   今天,很明显是个大好的机会。周蓉被周泰下令不准出府,陆显玉也不是经常来尚书府,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周若水一边回院子一边想着,或许自己不用午睡,一会就会有好戏看了?   午时刚过,尚书府安安静静,不论主子奴才,都在屋子里休息,路上只有几个丫鬟在行走着。   周蓉,趁着这个时候出了芙蓉苑,偷偷摸到了陆显玉住的西边的厢房。   周蓉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边,看到陆显玉沉睡的容颜,她的一颗心不由得狂跳了起来,没有注意到屋内点了一股让自己躁动的熏香。   周蓉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低声的唤了两声“世子”。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周蓉想是喝多了,一咬牙将床上的陆显玉衣服给脱了下来。   陆显玉睡地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得头昏脑涨,身子如火烧一般,那种烧灼感仿佛有身体里头一直蔓延到外部。   突然有一只冰冰凉的小手抚了上来,抚过他火烫的肌肤,带来丝丝清凉的感觉。   依然醉酒的陆显玉感觉到有一个女人就在他的身边,身体叫嚣着要发泄,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伸手一扯便将那正在动手解自己衣服的周蓉给扯上了床。   “啊”的一声,周蓉身上的衣服在转瞬间便成了破布,醉酒让陆显玉的力量大增,同时他也听到了女子的叫喊声,更让他激动不已。   陆显玉的脑海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发泄,任何事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止他想要发泄的冲动。   陆显玉毫不留情的冲撞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以及另外一种香气。周蓉疼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可不过片刻,周蓉感受到了身体的愉悦,随着陆显玉的冲撞发出美妙的声音。   周若水回到屋子里喝着茶,看着手中的书,约摸半个时辰后,墨兰一脸不平的跑了进来,愤愤说道:“小姐,二小姐进了陆世子睡的厢房,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怕是事情成了。”   墨兰虽然不理解为何自家小姐要设计陆显玉与周蓉,可也照着周若水的吩咐做了。   本来墨兰以为陆世子是个好的,对小姐温柔体贴,可没想到二小姐就这么一去,陆世子就把持不住了,心里很是为小姐不平,好在小姐早看清了陆世子的本质,没被他欺骗了去。   “哦?既然如此,唔……告诉哥哥,让他带着人去看好戏吧……”   周若水微微一笑,果然成了。   这两年周若水一直没有对付周蓉,还劝着余氏将周蓉留在府里就是为了今天,让周蓉发挥最后一点价值,代替自己进入镇国侯府,让自己与陆显玉再无可能。   反正前世,周蓉也怀有陆显玉的骨肉,尽管这一世陆显玉对周蓉的态度不同,可这件事总要回归原点,算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为妹妹寻得一段良缘。      第四十三章 退婚(中)      当周寒明接到消息时,张氏已经带着人杀到了陆显玉住的厢房。张氏的动静惊动了尚书府后院的一甘女眷,纷纷好奇张氏的动静,紧跟着张氏的步伐也来到了厢房。   越是靠近那个房间,里头的动静便越大了,但凡经过人事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齐姨娘云姨娘赶忙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个嬷嬷立马分别将周莲与周寒轩给拉了下去。   张氏气急败坏,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子,众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里头便传来一声尖叫。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那叫声明显就是周蓉的,这么说来刚才在里头同陆显玉做那苟且之事的就是周蓉。   陆显玉和张氏来尚书府,住的厢房是昨儿个余氏亲自命人打扫整理的,众姨娘你我看我看你,搞不懂这到底演地是哪一出啊?   周寒明到来时见到屋外围着一群姨娘丫鬟,挑了挑眉。在看到周若水过来后,周若水露出惊讶之色,看向了周寒明。   周寒明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做的。这让周若水轻蹙眉头,向屋内走去。   “你这个贱人!竟然勾引显儿,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屋内传出张氏劈头盖脸的谩骂和周蓉的尖叫与求饶声。周若水皱了皱眉,看到余氏和周泰来后,把自己过来时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周泰和余氏神色一变,尤其是余氏,阴沉不已,院子里没有人敢看着余氏。   周泰和余氏顾不得屋里头是个什么情景,走了进去。周若水周寒明及其他姨娘都站在院子里,静静等候。   周泰和余氏进了屋子里,闻着屋内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欢好之气,脸色越发难看。   周蓉的头发披散着,身上只胡乱披了一件外衫,那些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青青紫紫的,她跪倒在张氏的身边,模样说不出的凄惨。   张氏本还在不停的咒骂与抽打周蓉,见余氏和周泰进来后,倒是停了手,可神色依然愤怒不止。   “父亲,母亲……”周蓉委屈的声音伴随着啜泣声,好不可怜。   “侯夫人,蓉儿好歹是尚书府的二小姐,你这般殴打,实在太过分。”   余氏看着周蓉身上痕迹,虽然有不少是欢好后留下的,可更多的是张氏打出来的。   就算余氏在不喜周蓉,可当着她的面就这么殴打庶女,是不把尚书府看在眼里。来日,周若水真嫁了过去,能有好吗?   此时此刻,余氏对张氏生出一丝不满,对周若水这桩婚事抱有怀疑之态。   “她不知廉耻,勾引我儿,还有理了?”张氏厌恶的看着周蓉,恨不得抽筋扒皮来泄愤。   京城里谁不说她的儿子好?从来没有一点点的传闻,十多年来的美好形象,在今天破裂!   张氏的怨怼,在余氏看来可笑至极。若陆显玉不愿,周蓉还能强了不成?   “侯夫人,若陆世子不愿,二姑娘还能强行了不成?男人敢作敢当,既然世子污了二姑娘的清白,难不成还不负责任了?”   周泰对张氏的态度十分不满,转而又想到周蓉如今已是这个名声,当周泰看到床上那滩血迹,知道周蓉定是把处子之身给了陆显玉。   周蓉本就不好许配婆家,如今与陆显玉睡在了一起,趁此机会将周蓉塞进镇国侯府才是上策。   “胡说!明明是这个贱人下的套!想凭借手段进侯府?做梦!我镇国侯府绝对不会让这种声名败坏,不知廉耻的贱人进府!”   张氏色厉内茬的吼道。闻言,周蓉面露绝望,周泰与余氏亦十分窝火,连带外头站着的人也都垂下头当没听见。   周若水冷冷一笑,张氏自私凉薄,除了她所出的一对子女,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蝼蚁。   前世周若水虽不知为何默认了陆显玉□□之举,可想来那也是陆显玉的意思。若陆显玉没有表明,张氏自然是希望儿子娶一个后盾强大的妻子。   “陆世子,你认为呢?”   余氏冷眼听着周泰的打算,与张氏的死不认账,直接问向已换好衣服的陆显玉。   “周大人,周夫人,显玉既然要了二小姐的身子,定会负责,显玉会已妾室之礼,在大小姐进门后,将二小姐纳进门。”   陆显玉知道自己被抓个正着,推卸责任是没用的,那更会让周泰与余氏失望。甚至周若水她……   陆显玉松口,周泰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也不再多说,周蓉也松了口气。余氏紧皱着眉头,而张氏看着陆显玉,极为不赞同,想出言反对,却被陆显玉给按下。   “母亲,这事总会有儿子的责任。儿子不是不负责任之人,既然发生了,就该承担后果。”   张氏依旧忿忿不平,可儿子都这么说了,张氏不好明着反驳,只能瞪着周蓉,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我不同意!陆世子以为我妹妹是什么?娶了我妹妹还不够,还想纳庶妹入府,如此打了妹妹的脸,是欺负我周家无人吗?”   周寒明听到陆显玉的话戾气上升,在他看来,周若水千好万好,这种堵心的事怎么能让他发生?像周蓉这般不要脸面的,直接一碗□□灌下去就行了…   周寒明的话让除了余氏的另外几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周泰,张口呵斥道:“周寒明,你闭嘴!”   周寒明不为所动,紧盯着陆显玉,冷笑道:   “今天的事陆世子确实该给个交代,可不是给我那庶妹,而是给若水!她是尚书府的嫡出千金,又是大都督的外孙女,被人如此打脸,我必要为她讨一个说法!”   周寒明把周余两家搬了出来,在场的人一哽,屋外的周若水眼底泛起淡淡的暖意。   “寒明兄…可是……”陆显玉还想辩驳,周若水走了进来,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陆显玉与地上瑟瑟发抖的周蓉,说道:“哥哥,何须如此麻烦。一门不嫁二女,既然二妹已*于陆世子,我就是再如何也不可能再嫁给陆世子,虽说婚约是贤妃娘娘所赐,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会请母亲递牌子入宫,请求婚约作废!”   周若水不含一丝感情的话响彻整个屋子,就连屋外的姨娘都震惊不已。毕竟周蓉只能入府为妾,周若水进门就是正妻,是世子夫人。   陆显玉震惊过后,这才发现,周若水竟然对自己如此无情。脸色一白,猛的上前一步,不敢置信的问道:“若水,你说什么……你要与我退婚?”   周若水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显玉,对他这一番作态嘲讽不已。若真有这么深的感情,又岂会不顾自己死活,那般作践自己。   “世子,我周若水虽出身不及镇国侯府高贵,可不会与自己的姐妹共侍一夫。若不退婚,若水愿剃发出家,一世青灯古佛…”   周若水的话让陆显玉险些吐出一口鲜血,就连余氏与周寒明,都想不到周若水竟然如此决绝。   “若水,胡闹。你一个女儿家怎可出家,娘不同意。”余氏焦急不已,生怕周若水想不开做出傻事。   “对啊,若水。你一进门就是镇国侯府的世子夫人,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周蓉不过是个妾,我向你保证,周蓉这一辈子都是个妾,还是个贱妾!”   张氏知道,若今天与周若水的婚事退了,还把周蓉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纳进府,镇国侯府的名声就毁了。   张氏恨死了这个设计自己儿子,还不要脸想贴上来的贱人。娶了周若水能带来不少的支持,周蓉?没脑子没规矩,除了周泰没有丝毫的助力。若方才不是周泰和余氏进来,张氏都想趁机打死她!   “娘,女儿是绝对不会嫁去镇国侯府,世子身为男子,自然要对二妹负起应有的责任,女儿绝不会嫁过去,成为世人的笑柄。若要逼迫女儿嫁过去,女儿宁愿一死。”   周寒明握紧双拳,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周身散发出浓厚的杀气,如同看死人的目光看向陆显玉与周蓉。   周蓉本见周若水不嫁,还暗自窃喜,可接下来听到周若水已死要挟,看到周寒明冰冷的眸子,陆显玉对周若水痴情的一面,跌入深潭。   “侯夫人,陆世子,你们是要逼死我儿吗?这纸婚约,不要也罢,我会入宫向贤妃娘娘说明一切,大不了赔上我的诰命,也不会让若水嫁过去。”   余氏挡在了周若水身前,一脸怒气的看着张氏与陆显玉。余氏见周若水这般决绝已慌了神,只想让周若水不做傻事,连周泰都一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余氏虽不想让周若水青灯古佛,亦不想周若水失了名声,可周若水已死相要挟,余氏宁愿把爱女养一辈子,也不会让周若水嫁进镇国侯府。      第四十四章 退婚(下)      余氏强硬的态度让张氏怎么接口都不是。   陆显玉已面无血色,周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呵斥道:   “胡说什么!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陆世子的婚事又是贤妃所赐,哪有退婚的道理!你不嫁,尚书府的名声要不要,你其他妹妹的婚事还要不要了!”   周泰怒极,果然这个女儿就是过来跟他讨债的!   周若水不屑一笑,作为父亲,第一考虑的是自己和府邸的利益,丝毫不为自己这个女儿考虑。哪像娘,拼了诰命也要成全了自己。   再次认识到周泰的凉薄,周若水已经没有触动了。周若水抬起头,与周泰对视:“父亲,若水虽从小不被您疼爱,却也是您的女儿。一门不嫁二女,您只顾着妹妹们的婚事,让若水如何自处?若若水真嫁过去,尚书府才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周若水语气坚决,让周泰为之一哽。正想怒骂周若水时,周寒明开口:“不如直接入宫与贤妃娘娘说个清楚,若贤妃娘娘不能主持公道,还有皇后娘娘在!”   周寒明知道,叶皇后对余氏和周若水的印象不错,而且,打压镇国侯府,叶皇后定乐意促成。   “明儿说的对,侯夫人,咱们明天就去宫里请娘娘做主,这门婚事既然是贤妃娘娘赐下的,解除婚约,自然也要贤妃娘娘开口。”   余氏不给周泰张氏反驳的机会,抢先说道。张氏皱了皱眉,想了想也同意了。虽说进宫会把事情传出去,可她笃定,贤妃一定不会让这门婚事黄了。   周泰见张氏也同意了,本想说的话也咽在喉咙里。狠狠瞪了一眼周若水一眼,甩袖离去。   热闹暂且结束,院内的人也都散去。周若水看也没看陆显玉一眼,朝着张氏福了福身,随着余氏离去。   周寒明走在最后,冷冷看了一眼屋内的人,冷笑一声后迈出了屋子,跟上了余氏与周若水。   “妹妹,你是认真的吗?以后可会后悔?”离开的路上,周寒明认真的问道。   周若水点点头,说道:   “退婚之事势在必行,若水绝不会同庶妹嫁给同一个人,就算他不让二妹进侯府,若水也不会嫁。还未成亲便和未婚妻的庶妹勾结在一起,我绝不原谅。”   周寒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余氏有些担忧周若水,可看周若水的眼底,丝毫没有愤怒与犹豫,只有不可磨灭的坚定,余氏也只能叹了口气,想想明天入宫怎么说才好。   三人分开后,余氏递牌子入宫,而周寒明飞鸽传书,一封书信落在了宇文潇的书桌上。宇文潇看到书信,右手敲了敲桌面,接着把书信烧了去。   “流雨,去把陆显玉和周…周二小姐苟且一事给本王在京城散开,今晚之前,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全部知道。”   宇文潇露出一抹笑容,小猫咪退婚了呢?宇文潇心情愉悦,想了想,这事可要和母后好好说道说道,于是起身往凤翔宫而去。   张氏回到侯府后,也递牌子进了宫,等镇国侯回府,张氏匆匆赶去书房,与镇国侯商议。   当夜,尚书府发生的事如风一般的传遍京城,连皇宫里都知道了。   第二天,余氏带着周若水与周蓉入宫,张氏与陆显玉差不多时间也到了。陆显玉看着几步之遥的周若水,优雅地站着,如迎着寒雪傲然怒放的寒梅。   她的云淡风轻而镇定自若,似是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陆显玉暗自握拳,他想不明白,他到底有哪里不好?就为了一时的酒后乱/性,她就这般对待自己。   几人心思各异,没有人主动开口,只有张氏那犹如毒蛇的双眸冰冷的看着周蓉。因为此事被传的沸沸扬扬,惊动了皇上与皇后,镇国侯有心遮掩,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所以今天商议的退婚之事,地点定在了凤翔宫,由叶皇后亲自决断,贤妃此时正坐在凤翔宫里,默默的喝着茶。   不一会,宫女来请,几人进了殿,向叶皇后与陆贤妃行了礼。坐在主位上的叶皇后看了看几人,说道:“平身。”   “谢娘娘。”几人一同谢了恩,这才站了起来。   一旁坐着的陆贤妃看了眼周若水,再看了看周蓉,眉头轻蹙。再回头看向周若水,先是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周大小姐,昨日之事让你伤心难过,本宫代那不争气的侄儿向你说声抱歉。”   “贤妃娘娘言重了!”周若水轻声应道。   “你与世子是本宫亲自赐婚,这么多年下来,两家都已亲家相处。虽说昨日是世子这孩子荒唐了,可也是醉酒的缘故。”   陆贤妃说完顿了顿,看着周若水的脸上没有分毫动容,心中有些不安,带着压迫接着说道:“你与世子从小定亲,若是亲事退了,你的将来也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可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恼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若你担心周二小姐,你大可放心,她永远只会为妾,若你嫁入镇国侯府受了什么委屈,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陆贤妃又是许下保证,又是劝阻,周若水依然没有任何动摇。而周蓉,双拳紧紧握起,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自己只能为妾!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有哪一点比不上周若水!   “周大小姐,今天选在凤翔宫商讨此事,就由本宫全权做主。本宫想知道你自己的意思,你说说看,你怎么想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本宫自会给你做主。”   叶皇后想着昨天宇文潇过来说的一番话,在陆贤妃说完后,淡淡开口。   “启禀娘娘,臣女虽与世子有婚约在先,可世子与二妹有了肌肤之亲。世子昨天亲口说过要对二妹负责。臣女虽年纪尚小,却也知一门不嫁二女。且世子在未婚妻家中与庶妹……且现在,此事已闹得满城风雨,臣女请求皇后娘娘做主,让臣女与陆世子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周若水说着朝叶皇后直挺挺跪了下去,又说了一句:“请皇后娘娘恩准。”   外面的阳光从窗棂中投了进来,洒在光鉴可照人的地面上,有几缕阳光暖暖地映照在跪在殿里周若水的身上,香炉里的熏香散发出来的幽香在空气中浮动。   殿中之人从周若水的表情与眼神中能看出她说的话,不是因生气说出来的,更不是因怄气而冲动说出来的话。   几人都能清楚地见着她平静的神情中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坚决!   周若水的话一出,除了陆显玉那显而易见的绝望,其他人面色并未多大的变化。甚至叶皇后带了几分赞赏,是个有气性的孩子。   “周大小姐,你说的话可是出自你的真心?又可曾想过退婚的后果?周夫人,此事,你又可有想说的?”   叶皇后素来温和的眼眸变得凌厉,紧紧盯着周若水与余氏。   “回禀娘娘,这些都是臣女的真心话,至于退婚的后果,臣女相信,若真心爱护臣女之人,自不会介意臣女的过去。若此生无法遇到这样一人,臣女宁愿一生不嫁!”   余氏带着担忧看了眼周若水,说道:   “娘娘,发生了这样的事,臣妇别无所求。只愿若水一生顺遂平安,嫁入镇国侯府,只会走上臣妇的老路。所以,臣妇想请娘娘做主,让婚约作罢。”   余氏的老路?叶皇后微微一怔,继而想到当年余氏嫁进周家,不足两月周泰便纳妾。叶皇后看了眼垂首站立的周蓉,眼眸里划过淡淡的厌恶。   新妇入门不足一年就纳妾已是很打脸的事,更别说是自己的庶妹了。在场的人,都知道余氏的意思,贤妃还想要劝阻的话,也说不出来。   “婚前便离心,婚后难免成为一对怨偶。贤妃,既然周夫人和周大小姐如此坚持,就当当日的赐婚是一句戏言吧…”   叶皇后看向周若水,眼里的凌厉褪去,又是一副温和之态。贤妃自知再无转圜余地,她已经多年无宠,比不得叶皇后此时在后宫的权势滔天,只能抱歉的看了一眼张氏,点头应下。   “谢皇后娘娘成全!”余氏与周若水立即磕头谢恩。   终于退婚了!周若水的心情一下舒展开来,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陆显玉和张氏还在震惊当中,就这么退婚了?陆显玉捏紧了拳头,不由得扭头目光幽怨地看向身侧的周若水。   可此时事情已定,以后与她再无瓜葛。陆显玉不甘心,他从小就认定周若水是她的妻子,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陆显玉的愤怒,张氏的怨恨,余氏的担忧,周若水的愉悦,再有周蓉的雀跃。   周蓉只知道,自家嫡姐这辈子都不会和陆显玉有瓜葛了,正高兴的抬头看着陆显玉,却见到陆显玉那一脸的阴鸷,笑容一下僵在脸上,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既然事情已定…唔,至于周二小姐,在她及笄后,世子便已妾礼抬进侯府吧…”   叶皇后说完,周蓉脸色一白,陆显玉和张氏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叶皇后这才笑着,让众人跪安。      第四十五章 再次夜探      周若水与陆显玉退婚一事不出两天,在京城有点脸面的人家都知道了,便连皇上也借题发挥,在朝堂上训斥了镇国侯。   去年,贤妃所出的德阳公主豢养面首,就让贤妃受到皇上的训斥。而德阳公主又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皇上不愿意罚她,便把德阳公主赶去了封地,眼不看为净。   德阳公主心智才能皆不俗,她一离开京城,十皇子少了臂膀。虽十皇子对这个败坏名声的姐姐十分不满,可她一走,才反应过来,势力的损失。   而现在,镇国侯府又因为退婚一事名声尽毁,有不少摇摆不定准备投靠的大臣,直接放弃了镇国侯府,转而向太子或者七皇子投诚。   十皇子怒不可遏,却又不能把那些大臣全给杀了,只能忍着一口气。   而忍下这口气的代价,就是一夜风流,一个丫鬟直接同阎王爷报道去了。而好巧不巧,被宇文潇弄到了皇上与皇后面前。   十皇子因此被禁足在寝宫,不得外出。更是牵连了贤妃,被降为陆昭容。   镇国侯府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镇国侯终于沉下心来,想起多年前皇上对镇国侯的削爵削权,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兵部尚书府。   退婚之后,周若水很愉悦,余氏却忙的焦头烂额。周若水已经十三,明年及笄,这个当口退了婚,很难配到好的婆家。   就算退婚一事,众人把过错都归在了陆显玉和周蓉身上,可对周若水也有不少的影响。   余氏暗中查探京城适龄的世家公子和寒门子弟,又寄了封家书回娘家,看荆州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周若水有心阻拦,可余氏在这点十分固执,她总不能看着女儿这辈子就毁在了这件事上面。   周若水见劝阻无效也不再劝,总归到时候余氏选出来人,都要告诉她,她到时候不同意就行了。   这一日,余氏带着周若水去巡视嫁妆铺子,一早,周若水就装扮好,与余氏一起带着丫鬟侍卫出了门。   这些年,周若水一直学习掌家,再加上前世所学,铺子的账册看一眼就知道哪有错漏。余氏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带着笑意。   当巡视完东大街的铺子后,已到了正午。她们这会所在的铺子,是一间酒楼宝福楼,周若水和余氏干脆就在自家铺子里用午膳。   而这时,周寒明也踏进了宝福楼,一眼就看到了余氏和周若水,周寒明马上迎了上去,身后跟着的平南侯随着周寒明的身影看过去,只见窈窕身影,雅致的装扮,绝色的容颜,周身的光华,让人一看就撇不开眼。   平南侯不曾想到,周寒明的妹妹有这样的倾城之姿,比两年前更加漂亮,一时间看呆了眼。   周寒明与余氏寒暄两句后,发现了背后的视线,皱眉,恼怒,一下挡在了周若水身前,阻挡了平南侯的目光。   周若水注意到了周寒明的举动,方才也听周寒明说起他是与平南侯一起来的,于是问道:“哥哥,你可要与我和娘一起用午膳?”   周寒明本想答应,可想到平南侯的目光,微微恼怒,摇头道:“你和娘吃吧,我与侯爷随便吃点,下午还有事。”   余氏和周若水点点头,余氏又叮嘱了几句,带着周若水向平南侯打了招呼后向三楼雅间而去。   周若水走后,平南侯这才回过神,这才发现周寒明拒绝了与周若水一道用膳,还用了下午有事这种不知打哪来的借口,恨恨道:“寒明,我们下午好像没事吧?既然遇到了伯母,为什么不一起用膳?”   周寒明淡淡扫了一眼平南侯,收回目光,冷哼道:   “侯爷气血方刚,为了小妹的安全,侯爷还是不见的好。”   周寒明说完就让小二领他们去二楼的雅间,而平南侯先是被周寒明的话惊住了,接着暴跳如雷:“你说什么!安全?本侯翩翩公子,最是怜香惜玉,难不成你还怕本侯做出什么不成……你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平南侯的怒气落在周寒明眼底,只换来一声轻哼,想接近他妹妹?做梦!男人中,除了自己没有一个好东西,好不容易若水退了亲,他才不会把若水交出去!   话说,周若水与余氏进了厢房,余氏点了宝福楼的招牌菜。宝月楼的大厨曾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手艺卖相都是上品。虽比不得观月楼的名气,可每天也是人来人往。   菜上齐了,余氏时不时给周若水夹菜,周若水温和的笑着吃了下去,再次感叹,娘还在,真好!   然,正当二人用完膳,准备回府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余氏皱眉,打发锦绣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片刻后,锦绣回来,带着鄙夷的说道:   “夫人,小姐,是四皇子过来用膳,看上了京兆尹府上的二小姐,刚刚就是让二小姐陪着四皇子用膳呢。”   余氏与周若水皆皱眉,四皇子,怎么是他?余氏思索片刻,想到四皇子在京城素来喜爱寻花问柳,府里的姨娘通房不知多少,而四皇子妃又是个善妒霸道的女子,余氏再看了眼周若水,说道:“若水,咱们在休息一会,等外头安静了咱们再走。”   余氏可不想四皇子瞧上了周若水。想周若水容颜绝色,又是退过婚的,若高门大户来求娶,大多是个妾室。   四皇子名声放荡不羁,若被他瞧上了来要周若水过门,身为臣子,又有什么办法拒绝?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余氏不愿周若水做妾,更不想周若水与皇家扯上关系。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   余氏想到的,周若水也想到了。所以,等外头安静下来,周若水蒙上面纱,跟在余氏身后快步离去。   然,这厢余氏与周若水想的美好,却不想在上马车那一刻,四皇子正好打开了窗,看到了周若水的背影,那窈窕身姿,让四皇子觉得妙不可言。   “那是谁家的女儿?”四皇子指着周若水上的马车,问着身边的侍卫。   侍卫上前一看,想了想,回道:“回殿下,是兵部尚书府的马车。方才那位小姐,不知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侍卫从身形推断出年龄,尚书府唯大小姐和二小姐年龄相仿,应该不会有错。   “兵部尚书啊……那大小姐不是才和镇国侯世子退了婚?听说,那大小姐可是人间绝色……”   四皇子想了想刚刚见到的身影,想着是不是可以把周若水给弄到手。兵部尚书再如何有权势,还敢拒绝了他一个皇子不成?   四皇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用过膳后立马进宫向赫修仪说要纳周若水为侧妃。   赫修仪当时并未同意,毕竟退婚一事还没几天,总不好这会去提亲,更别说周若水还没及笄了。   赫修仪先按住了四皇子,可消息也传到了宇文潇的耳朵里,宇文潇马上就乐了,眼底泛出点点猩红之色。   夜,当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轻风拂过,皇宫闪出一道黑影,直奔尚书府。   当宇文潇再次落在周若水院子里的树上时,周若水正披着一件外衣,准备关窗。   宇文潇微眯眼眸,直接飞身而入。在窗户落下的那一瞬间,周若水飞快的拔下头上的银簪,往宇文潇面前一划。   宇文潇一躲,避开了周若水的簪子,而这时,周若水也看清了来人,皱着眉站到离宇文潇三步之远,防备的看着宇文潇,带着恼怒的问道:“不知定王殿下再次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周若水说完,宇文潇危险的看着周若水手里的簪子,半眯着眼带着压迫开口:“本王记得曾经说过,再拿这么危险的东西对着本王,本王会很生气…”   宇文潇口气不善,周若水先是一愣,再看着手里的簪子,依旧没有放下。   “若王爷不擅闯臣女闺房,臣女也不会拿簪子对着王爷……”   “嗯?这么说是本王的不是了?若儿,你这是在指责本王吗?”宇文潇随意坐在了榻椅上,带着几分慵懒几分不快的问道。   若儿?这是什么?是在叫自己?   周若水脸色一黑,搞不懂宇文潇在想什么。冷冷的眸子看着宇文潇,说道:“臣女不敢。还请王爷移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王爷名声有碍。”   “名声?本王有么?若儿,可别想赶本王走,本王今天就住这了,你要好好服侍本王,否则本王一不高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宇文潇狭长的眸子笑眯眯的看着周若水,周若水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又怎么惹这祖宗不高兴了。   她不能叫丫鬟进来,宇文潇又是王爷,论身份手段她根本不是对手。周若水眯了眯眼,定定的盯着宇文潇,问道:“王爷,臣女可是得罪过王爷?若得罪了王爷臣女愿赔礼道歉,还请王爷放过臣女。”      第四十六章 态度      “唔,你从头到脚都得罪了本王,小若儿你说,本王怎么整治你才好呢?”   宇文潇摸了摸下巴,笑的意味深长。自四年前看到周若水在檀若寺对付庶妹起,宇文潇就觉得她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再次相见,在两年前的花灯会上,在接着就是镇国侯府的赏荷宴。可为何,不过寥寥数面,他对周若水却如此挂心,还派出了暗卫保护她?   自己得不到答案,心情很不好,再加上周若水的防备,宇文潇暗骂,真是没良心的女人!   要不是他,退婚怎么能如此顺利?他放出了流言,对母后说了一堆的保证,就这么对自己?   宇文潇越想心情越不好,看着周若水越发的不满。一个箭步上前,拿走周若水手里的簪子,随手丢在了一旁。   周若水的脸越发阴沉,她只知道,自己好像真没得罪宇文潇,他那一副自己欠他几百万两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周若水直接无视了宇文潇,走到屏风后穿好了外衣,当她走出来,看到宇文潇把自己妆台上弄得乱七八糟,皱了皱眉。   “本王记得送了你不少东西,都去哪啦?”   周若水这时想起了那一箱东西,走到柜子前,取出了箱子,放到宇文潇面前,说道:“无功不受禄,王爷所赠皆不是凡品,臣女受之有愧,还请王爷收回。”   周若水眼底一片坦荡她确实不想要这些,尤其是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定王殿下送的。   “嗯?是不喜欢本王送的这些?明儿本王再给你送些其他的来,总会有喜欢的…”   宇文潇当做听不懂周若水的话,周若水头冒黑线,真不知该如何跟宇文潇沟通。   周若水咬牙,这位定王殿下太难缠了!“敢问王爷,您到底想做什么?”   周若水对宇文潇这样的态度,感觉到了惊慌,周若水越发想知道宇文潇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宇文潇听到周若水的话倒是沉思起来,想做什么?自己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宇文潇思索中,抬起头来看了周若水一眼,见周若水怒目而视,可在宇文潇眼里,那样的眼神犹如猫爪子一般挠在了心口,娇嗔不已。   “本王送的这些没见你戴过,本王记得过几天是敏郡王府宴客,当天你若不戴上本王送你的首饰……”   宇文潇眼眸微眯,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本王就告诉四皇嫂,四皇兄要纳你为侧妃,或者告诉鲁大小姐,三皇兄喜欢你?再不然,本王再告诉倾慕本王的小姐,本王看上你了……”   宇文潇说完,周若水的神情可用呆滞来形容了。不管宇文潇向谁说,她都死定了。   周若水不曾想到,堂堂王爷,竟然如此无赖,逼迫自己戴上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   “臣女多谢王爷厚爱!”周若水咬咬牙,应了下来。   宇文潇这才勾起一抹笑容,总算如愿以偿的让她接受了。他可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总有一天,她只能穿戴自己准备的东西。   “唔,这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本王看的很不爽,你是不是想着在本王脸上踩几脚呢?”   宇文潇玩味的看了眼表情阴沉的周若水,笑着快步过去将周若水禁锢在怀里,一手把玩着周若水的发丝一边说道:“就算你想踩,本王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小若儿,以后可不要乱出门,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打你的主意。”   周若水被宇文潇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发现没用,索性不再动了。   正当周若水气恼不已时,听到宇文潇后面的话微微一顿,乱七八糟的男人?难不成……   周若水脸色越发不好看,她才把婚约解了,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又有人想给自己添堵了?   “王爷,可否告诉臣女,那人是谁?”周若水决定向宇文潇问个清楚,于是直视宇文潇的双眼,问道。   “你求本王啊,本王就告诉你…”宇文潇笑的邪魅张扬,周若水瞪了宇文潇一眼,转头不再看他。   宇文潇这时良心发现,把怀里的小猫咪逗的太久了,于是放开了周若水。可一松手,那令人舒适的香气与温软的身子没有了,宇文潇一阵的失落。   “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嫁给别人。”宇文潇温柔的拂过周若水的发丝,落下轻轻一吻,温柔的看着周若水。   周若水被宇文潇突如其来的温柔打了个措手不及,红着脸呆怔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屋内已没有宇文潇的身影,只有那若有若无的檀香,证明宇文潇曾经来过。   第二天,周若水晚起了,看着离请安的时辰过去了一半,周若水叹了口气,让墨竹进来为自己梳妆,打点妥当后才去了朝霞苑。   到了朝霞苑,姨娘庶妹都早早离去,唯有周寒明在余氏跟前,让周若水惊讶了一番。   余氏自然是不会怪女儿来晚了,看到女儿过来,知道周若水还没用过早膳,马上让人上了牡丹粥。   “哥哥今天怎么有空在府里?不用去上学吗?”趁着等粥之际,周若水好奇的问道。   “嗯,以后都不用去了。太子殿下把我调去了南郊的兵营,以后怕是不能天天回府了。”   周寒明说完,周若水惊讶了一下,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去兵营?   “哥哥自愿去的吗?”周若水皱眉问道。   “自然是自愿的。南郊的兵营大多是定王殿下从边疆带回来的将士,我在边关也呆了两年,与他们也算相熟,不用担心。”   周寒明说到宇文潇时,周若水神色一僵,用喝茶掩饰过去。   “那哥哥什么时候动身?多久回府一次?”   “两天后,这两天无事,可要我带你出去转转?除了必要的宴会,也不见你出门,趁我这两天有空,带你出去走走。”   周寒明一想到自己一个月回家不过几回,便有些舍不得自家妹妹。更别说,周寒明从定王那听到四皇子的打算,更有好友对周若水的兴趣,脸色一沉。   周若水不知周寒明所想,可以出门走走,又是与哥哥,自然愿意。   “那一会咱们就去城外的庄子,这会桃花开的正好,咱们去那住上一晚,明天回来。”   “真的吗!娘……”   周若水一听可以去庄子上住一晚,眼睛都亮了,连忙跑到余氏身边,环住余氏的手臂撒娇说道。   余氏看着兄妹两说着出门,周若水又对自己亲昵撒娇,便没阻拦,直接命账房支了两千两银子给周寒明。   “那一会若水用完早膳,便与明儿去吧。明儿,可要好好保护若水…”   “知道了,娘。”兄妹二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周若水记挂要出门,先吩咐墨竹回若华苑打点行装,用最快的速度用完了早膳。周寒明已备好了马车,等周若水一吃完,二人便出了府。   一出府,马车便直奔城外的庄子。流风暗中跟着周若水,在马车停下后,立即给宇文潇递去了消息。   而这时,宇文潇正在太子府与太子不紧不慢的商讨朝政,收到流风的消息后,薄唇撇了撇,又泛起一抹浅笑,眼尾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小若儿去城外庄子玩了呢。   随即宇文潇起身甩着大袖,朝着门口走去。太子一愣,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宇文潇浅浅的笑着,长长的睫毛半垂着,想了想后,还是告诉了这个对自己很好的哥哥。   “去找定王妃……”   宇文潇说完,身影就不见了,徒留太子一人在书房凌乱着。   十一弟说什么?定王妃?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他这个弟弟对女人上心了?   太子殿下秉着好兄长应该好好看管弟弟的思想,立马将暗卫唤了出来。   “去查查,定王看上了哪家女子。”   正在骑马奔驰的宇文潇不管太子如何揣测,带着一缕浅笑飞奔城郊周若水所在之处。   “见过少爷,小姐!”   这次来的庄子是余氏的陪嫁,庄子上的人手全是陪嫁过来的,对于两个小主子的到来是万分的欢迎。   周寒明轻轻点头说道:“各位起来吧,不必太过拘礼。”   “谢少爷。”   听到周寒明的话,众人这才谢恩站了起来,偷偷的抬眼看着周寒明与周若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少爷和小姐,自从余氏嫁进周家,很少来庄子上,除了管事每年会向余氏禀报之外,其他人都不曾见过。   “我与小姐小住一晚,你们平常怎么做就怎么做,先散了吧…”   周寒明见周若水处处好奇,心情极好的让下人都散了,陪着周若水四处走动。   庄子上种植着各色果树,周若水第一次来,难免带着好奇,一路上左右看着,不论什么都觉得新奇不已。      第四十七章 溪边游玩      周若水与周寒明来到庄子上时,午时已经过了一半,二人还未用膳,于是庄上的管事便命厨房做了一桌子农家风味的菜肴。   山上的野菜,庄子里种的瓜果青菜,饲养的猪肉,还有刚刚从河里抓上来的鱼,一桌子附有农家风味的菜色,让周若水吃的欢喜不已。   用过膳,周寒明与周若水去了各自休息的院子。虽不如尚书府里高床软枕,没有珍宝古玩,却也是精心布置,一簇簇娇嫩的野花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让周若水有了新的体验。   二人休息了一会,下午,周寒明带着周若水去了后山的小溪玩耍。小溪周围桃花如云蒸,远处翠绿似青屏,清幽美丽。   庄子附近没有什么人家居住,山间更是平静,落在耳中的只有阵阵的松涛,悦耳的鸟鸣,潺潺的溪流,和不时吹来的山风刮过人的脸颊,手背,清爽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不由的想驻足欣赏。   周寒明准备了钓鱼用的东西,周若水看着新奇,声称自己也要钓。周寒明宠溺的看着周若水,于是又多带了一副,带着周若水骑着马,往小溪而去。   小溪清澈见底,肉眼可见的鲤鱼不断的游动。周寒明将马栓在一颗树上,拿出鱼竿,教周若水如何使用。   周寒明教了一遍,周若水也大致学会了。于是二人坐在小溪旁的石头上,周若水看了眼周寒明的动作,拿起已经上好了鱼饵的鱼竿,学着周寒明刚才的动作把鱼线甩到了河里。   不一会周寒明的鱼竿有了动静,只见周寒明握了鱼竿一提,哗啦一声,一条肥硕的鲤鱼腾空被拉出了水面,挣扎着。   “哇,这么大一条!”周若水称赞道。   周寒明微微一笑,将钓上来的鱼放在木桶里,又换上鱼饵钓了起来。   闻风而来的宇文潇,好不容易找到周若水的所在,此时正躲在暗处,看着周若水脸上挂着真心,柔和的笑容,心里跟被蚂蚁咬过的难受。   昨夜宇文潇从尚书府离开,就一直思索对周若水是个什么感情。最后,发现,自己不希望周若水嫁给别人,更不希望周若水对着其他男子笑。   只想将周若水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她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为了这一切,他可以在所不惜。   所以,当这会宇文潇看到周若水高兴的模样,心里怨气颇深。没良心的女人,怎么就不对自己笑呢?   宇文潇很不高兴,一双哀怨的眼睛一直盯着周若水,不一会又盯着周寒明。这股怨气,让跟随的暗卫都为之一震,纷纷拿头撞树,这不是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绝对不是!   有了第一条,就有第二条。半个时辰后,周寒明与周若水都钓上来不少。   “若水,可要吃烤鱼?”   周寒明见钓上来的鱼装了一大桶,想到自己准备好的调料,收起了鱼竿,问道。   “好!墨竹墨兰,你们两个过来帮忙,咱们烤鱼吃。”   周若水心情极好,周寒明也弯了弯嘴角,吩咐沐扬去烧火。   被点名的三人点头应了,很快就收拾好了鱼,抹了各种调料。周寒明接过鱼,和沐扬一起烤,几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飘出了一股烤鱼香喷喷的味道来。   “呀,好香啊。”躲在暗处的宇文潇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凭什么他饿着肚子,看着他们兄妹亲亲热热。   “寒明,周小姐,你们两个可真会享受。”宇文潇带着酸意的说道。   周若水扭头,看到不请自来的宇文潇,只觉得这大好的心情消失殆尽。   “王爷。”周寒明与周若水起身,向宇文潇行了一礼。宇文潇不在意的摆摆手,问道:“可有本王的份?”   “还没有熟呢。”   周寒明走了过去把沐扬手里的鱼接了过来,在火上烤了烤,看向宇文潇说道:“王爷想吃,还得等一会。”   说完,周寒明越过宇文潇,走到周若水身边,把手里的一条鱼递给了周若水。   周若水也不客气,接过鱼,看也没看宇文潇,低头咬了一口。外脆里嫩,满口留香。   “哥哥,真好吃!”   周寒明亲手烤的鱼给了周若水,片刻后,沐扬又烤好了两条,一条给了周寒明,一条给了宇文潇。   三人吃饱后,周寒明才问起宇文潇:“王爷怎么这么有空出京城了?”   周寒明直觉宇文潇来这里不简单,只是他没想到,宇文潇的目的,就是他的宝贝妹妹。   “嗯?本王无聊,出来散步……”   宇文潇懒懒的靠在树干下,一双狭长的眸子不经意的扫过周若水,嘴角还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散步?这里离京城有两百里路,谁散步能这么远?   周若水心中鄙夷,而周寒明却是眯了眯眸子,心中暗自猜测宇文潇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王爷真是闲情雅致,散步散了两百里。”   周寒明说完,宇文潇瞥了眼周若水,见她丝毫没有看自己的意思,心中气恼。   “是啊…本王养了一只猫,可她不听话跑出来,本王追了几百里路,好不容易看到了却不认识本王。寒明你说,本王要怎么对付这只猫咪才好?”   宇文潇越说到后面越咬牙切齿,周寒明微微一怔,他从来不知道,宇文潇有养过猫。   “王爷英明,自有决断。”   宇文潇听到这话,闪过一抹笑意。可还没等他说出口,脸上的笑容顿住,露出强烈的杀气。   周寒明也感受到林子里的不同寻常,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周若水本以为宇文潇又会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却不想此时寂静无声。抬头望去,见周寒明和宇文潇的神色,有种不祥的预感。   “沐扬,保护好小姐。”   周寒明沉声说道。紧接着,拿出腰间的佩剑,严阵以待。   唰唰唰的从树林中窜出几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几人的面前,手中执着的寒光刀剑在阳光下泛着血一般无情的光泽。   周若水面色一白,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周寒明,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其他声音,分了周寒明的心神。   两世以来,周若水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平时娇生惯养的她,这时并没有惊慌失措,这让宇文潇更加在意。   宇文潇玩世不恭的笑容褪去,从袖中掏出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往空中发出一道五彩信号。   周若水知道,宇文潇这是叫人来了。可现在,周若水手无缚鸡之力,墨竹墨兰也是没有武功的丫鬟,沐扬站在周若水身边保护着,唯有周寒明与宇文潇能上前应敌。   周寒明冷冷的眼眸如数九寒天的冰刀子一般,手上使出招数直逼黑衣人的门脉。一瞬间,解决了三个人。   那些杀手没想到周寒明竟有如此高强的武功,不再大意,几十人分成两拨,宇文潇与周寒明各应付近二十人。   此时场面极乱,周若水为了不拖累周寒明与宇文潇,吩咐墨竹墨兰:“你们两个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墨竹墨兰一听就急了,连忙说道:“不,奴婢要跟着小姐一起,奴婢要保护小姐!”   以往的周若水若是听到这样的话还会有感动,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两人一定会拼命保护自己。   可周若水想到前世的下场,墨竹为了保护余氏死在周泰的脚下,这一世,周若水希望能护得自己身边的丫鬟周全,让她们幸福的过完这一辈子。   “不,我们四个站在一起目标太大,你们两个躲起来,我身边有沐扬,不会有事的…”   周若水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不由分说,带着沐扬转头就往小溪旁的石头那靠去。   墨竹墨兰知道周若水说的是实情,可周若水的坚持,她们互看一眼,便快速找了一个离战斗之地不远的灌木后面躲了起来。   周若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寒明,心纠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周寒明完好无损,千万不要有什么损伤。   宇文潇见周若水躲在一边,虽然不是太安全,可现在他也分不出手去救她。宇文潇眸光一寒,一剑砍死了扑过来的黑衣人。   “找死!”   宇文潇的视线在四周的黑衣人身上一扫,狭眸里划过一道深幽的光芒,手握长剑,身形如同一道光芒,落在黑衣人之中,顿时在四名黑衣人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黑衣人惨叫不止。   周若水听到声响望了过去,虽然她知道,宇文潇被誉为大齐的战神,但宇文潇的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   宇文潇能一下伤到这么多黑衣人,在周若水心里,起了强烈的震撼。   这时,宇文潇的暗卫来到了。有暗卫的加入,黑衣人落入下风。可不知为何,黑衣人看到了周若水,一个身影向周若水迎面而来,沐扬挡在了周若水面前,周寒明与宇文潇面色俱是一变。      第四十八章 中毒      “若水……”周寒明焦急的喊道,手上的招式越发凌厉,只想赶紧赶到周若水身边。却不想在他焦急之时露出了破绽,被黑衣人划伤了手臂。   “哥哥……”周若水捂着嘴,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寒明,此时此刻,周若水深深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拖累了周寒明。   两名黑衣人手持长剑,周若水只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沐扬挡住了一击。可沐扬的武功并不敌黑衣人,接下这一击用尽了全力。   沐扬不过十招就被黑衣人踢落到一旁,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黑衣人朝着周若水飞驰而来。   周若水的眸子里映出黑衣人手中剑刃的寒光,森然阴冷,几乎照出了她即将倒下的身影。   突然,一只手臂将周若水即将到底的身影一捞,护在怀中。接着腾空跃起,另一手一剑砍向冲过来的黑衣人。   而那两名对着周若水而来的黑衣人,只听见刀剑砍进*的噗噗声,鲜红的血液顿时从他口里喷涌而出,身躯直直倒在地上。   周若水脸色有些发白,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周若水抬头看去,两名黑衣人的身体都被刺穿,出手的,正是救了自己的宇文潇。   周寒明在另一边应付着四名黑衣人,见周若水安全了,虽然宇文潇将周若水抱在怀里的举动让他十分不快,可当下,他也没有机会去周若水身边,只能心情抑郁的杀着黑衣人泄愤。   “小若儿,不要太感谢我…”   宇文潇在周若水耳旁呢喃,接着,又抱着周若水,避开向他而来的刀剑,与黑衣人凌厉的交锋。   “小若儿还是在我怀里,比较放心。”   宇文潇笑容灿烂,不管周若水这时想的是什么,只觉得心情极好。眸中仿佛染上一层慵懒的醉意,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纵使在刀光剑影之中,还是会让人感到迷惑。   宇文潇的步伐很稳,周若水可以从他身体的紧绷程度感觉得出,他对上黑衣人,并不十分吃力,就是左手搂着她,也不显得局促,游刃有余的对付着围上来的黑衣人。   可周若水如今在宇文潇怀里,丝毫不敢动弹,她对如今这样的境况十分烦躁。   她不敢动,也不敢要求宇文潇放她下来。她知道,若她下去,黑衣人再对付他,周寒明难免再受伤。   周若水咬咬牙,垂下眼睑,任由宇文潇抱着与黑衣人厮杀。   宇文潇眼角余光看着柔顺不已的周若水,在自己怀中的纤细娇躯,鼻尖飘荡的淡淡清香,宇文潇心情大好,手中的攻势更加快了。   两刻钟后,黑衣人尽数被解决,没死的,也咬碎了嘴里的□□自尽。宇文潇吩咐暗卫收拾好现场,周寒明此时走了过来。   周寒明的视线停留在宇文潇依旧搂在周若水腰间的手上,眼底露出一丝暗芒,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只觉得那手碍眼之极,只想将那条手臂砍断。   “王爷,请放开小妹。”周寒明声音冰冷,仔细一听还透露着淡淡的杀意。   宇文潇眉头一挑,对周寒明的态度十分不满,看着怀里的周若水,见她想要挣扎,眼睛一直盯着周寒明,十分不爽的放开。   周若水一离开宇文潇,飞奔到周寒明身边,看到那受伤的手臂,周若水的眼眶都湿了。   “伤的这么重,哥哥,咱们快回庄子包扎,墨竹,你快回京请个大夫!”   周若水焦急不已,眼泪都留了下来。在场的两个男子看到周若水的眼泪,都心疼不已。   周寒明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周若水的脑袋,温柔的安慰道:“若水不怕,这点小伤,没事的…”   宇文潇也见不得周若水的眼泪,只想亲手拭去她的泪水。虽然宇文潇觉得周若水关心周寒明十分碍眼,可到底还是想到了他们是亲兄妹,哼哼一声,命流雨把太医给抓过来。   “你们先回庄子休息,本王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周若水和周寒明这时才正眼看着宇文潇,周若水走上前,向宇文潇行了一礼:“若水多谢王爷相救之恩。”   此时的周若水是真心感谢宇文潇,除了方才的救命之恩,还有宇文潇为周寒明请太医。   他们回京还有几百里路,周若水怕周寒明伤势加重,而太医,凭尚书府的脸面,是请不来京郊的。   “不用多谢本王,这些刺客应该是冲本王来的,寒明无辜受累,本王自当要尽力相助。”   宇文潇说完这话后只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好好接受周若水的道谢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宇文潇知道,自己在周若水心里可比不上周寒明掉了根头发重要,若她知道是自己间接害周寒明受伤,会不会对自己更加冷淡?   宇文潇望周若水看去,只见周若水面色平静,并没有愤怒之色,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周若水自是知道,凭周寒明和自己,不可能引来这么多杀手,倒是宇文潇的坦然承认,让周若水对宇文潇原本惨到不能再惨的评价上升了一点。   歪打正着,宇文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口是心非,让周若水对自己微微改观,甚至在这件事上,与自己合谋了一番,感情大有突破,不过这都是后面发生的事了……   不一会,三人回到了庄子上。周寒明的手臂其实没多大问题,被剑划过一道,看着鲜血淋漓,其实并未伤筋动骨。   周若水跟着周寒明来到他住的院子,让墨竹去厨房为周寒明做些补身子的吃食,又亲自为周寒明清洗了伤口,找出了创伤药先给敷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流雨拎着个极为年轻太医进来。周若水听见太医气呼呼的瞪着眼睛,嘟嘟囔囔的对宇文潇说道:“王爷,下次让微臣来,别让微臣再飞来飞去,微臣年纪小,可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废话什么?还不快过去诊脉?”宇文潇一脚把太医踢到周寒明面前,冷哼一声说道。   来者正是太医院现在的院首李太医的孙子李成风,李太医是叶皇后的心腹,宇文潇小时候身子不好,都是李太医一手调理,才让宇文潇病恹恹的活到了三岁,这才有玄化大师的机缘。   李成风医术精湛,继承李太医的衣钵进宫做了太医,叶皇后看着李成风人品不错,又担心宇文潇的身体,直接把李成风弄进了定王府,专门照料宇文潇。   为此,李成风与宇文潇的关系还算不错,又因为年纪不大,通过了宇文潇的“重重考验”后,被引为心腹,这才敢在宇文潇面前这么说话。   周若水看着来的太医年纪轻轻,有些担心,可周寒明私下已投向太子一派,与宇文潇关系甚密,自然熟悉李成风,想也没想,将手伸了过去。   “哎呦,周大公子,你怎么受伤了?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   李成风看到眼前受伤的人竟然是周寒明,怔了一下后就乐了。周寒明天天冷冰冰的看不出其他表情,见他受伤了,李成风心里乐开了花,让你冷,让你没表情,疼死你!   李成风虽然这么想着,可秉着身为大夫的医德,还是很快的为周寒明看了看伤口,再搭上了脉。   只李成风诊脉后,脸色变得凝重,更是换了一只手诊脉。宇文潇的眼眸眯了眯,周寒明与周若水的心也提了起来。   片刻后,李成风收回手,周若水有些焦急的问道:“太医,可是哥哥他伤势不好?”   周若水想了想,李成风露出那样的神色,难道周寒明的伤势并没有眼前的乐观?   “不,周大公子伤势并不重,敷了药半个月就能好。只是……”   李成风看了眼在场的人,顿了顿说道:   “周公子中了一种慢性毒,一点一点加在饮食里,此毒无色无味,很难察觉。初中毒时不会有异状,三四个月后会变得嗜睡,接着睡眠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会陷入昏迷,在睡梦中死去。按照周公子的脉相,应该中毒三个多月,时间不算长,应该还有的解……”   “应该?那是现在无法解毒吗?”   周若水一听更是着急,她没想到,周寒明竟然中了毒。就连周寒明都惊讶不已,他竟然中了毒!   “目前还有些困难,我会来一副药配上金针稳住周公子的毒性不再加重,我再回去请教祖父,祖父有一本记载世间□□的古籍,大概需要一个月才能研制出解药。不过……虽解毒并不是太难,可若一直接触毒源,怕是……”   李如风的话让周若水与周寒明都松了口气,只要能有解药,他们去查也能放开手脚。   既然是日积月累的下在饮食里,那定是尚书府里的人做的!   周若水眼底露出嗜血的光芒,她绝不能再让周寒明被人毒害至死,重蹈上一世的悲剧。      第四十九章 哥哥的防备      “李太医,还请帮舍妹诊脉,我怕舍妹也遭人毒手。”周寒明眼光一寒,生怕周若水也中了毒。   宇文潇听到这话也十分担忧,看向李如风。李如风并未推辞,在周若水的手腕上搭了一块白帕后,为其诊脉。   片刻后,李如风收回手,微笑道:“周小姐并未中毒,周公子请放心。”   闻言周寒明松了口气,宇文潇也放下心中的担忧。   “有劳太医。若太医研制解药需要什么药材,请尽管来尚书府。小女与哥哥一定全力配合。”   周若水诚心诚意的说道。宇文潇闻言轻哼一声,道:   “什么药材皇宫没有?还需要尚书府去找?如风,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本王……”   宇文潇傲娇不已,周寒明抬头,看着宇文潇带着得意的看着周若水,若有所思。   周若水听了宇文潇的话,想了想也是,也没拒绝宇文潇,反而道了谢,宇文潇眉开眼笑。   “寒明与本王可是好友,好友有难,本王自当相助。”   周若水对宇文潇的态度见怪不怪,还因这话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得宇文潇心里一颤。   而周寒明心里却敲响了警钟,总觉得宇文潇对周若水不怀好意,动了动身子,状无意的挡住了宇文潇的目光。   “寒明受伤需要休息,咱们不要在这打扰了…”   宇文潇眯了眯眼,暗自记下了周寒明的举动。周若水也听得宇文潇的话,虽然她想留在房里照顾周寒明,却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周寒明,便嘱咐了周寒明几句,出了屋子。   “你放心,如风一定会研制好解药,别担心了。”   出了院子,宇文潇对周若水说道。周若水点了点头,不语。   几人走在庄子的道上,宇文潇有心开解周若水,当见到池塘旁的石桌上摆放的棋盘与棋子时,笑着问道:“可要下一盘?”   周若水看了一眼宇文潇,想了想后同意了。宇文潇凤眸里流露出光芒,与周若水走到石桌旁。   周若水与宇文潇对视了一眼,各自选了一色,周若水选的黑子,宇文潇则是选的白子。   宇文潇带着柔和的笑意看着周若水,容颜倾城,秀发如云仅用了蓝色的丝带束住了发丝,月白色的襦裙,柔软的衣裙随着风儿轻轻地飘动着,锦缎上的绣着绣了几朵君子兰,清风拂过,犹如仙子一般灵动。   两人各执一子,每下一子看似随意下的,但又是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走得极妙。   墨竹墨兰都安静地站在周若水与宇文潇的身后,不时给两人添上茶水,一时间,池塘旁的景致,让人心旷神怡。   棋盘上两色棋子紧紧相咬,毫不留情。宇文潇惊讶周若水棋艺精湛,更是对周若水越发好奇,想看到周若水的更多一面。   宇文潇看着棋盘上的格局,执了一子在手心把玩着,抬眸看向对面的周若水,目光如水般温柔。   宇文潇把手里的把玩的白子放置在了西北方向的地方,笑道:“承让。”   周若水见宇文潇落子之处,深知此局再无转圜余地。这些年来,周若水难逢敌手,今天输给了宇文潇并不觉得恼怒,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   “王爷棋艺精湛,若水拜服。”   “周小姐谬赞,周小姐也是个中高手。”宇文潇难得一本正经,让周若水有些讶异的望了过去。   宇文潇温柔的笑容如春风拂过,周若水甚至在宇文潇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周若水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眸,双颊微微发红。   宇文潇看到带着羞涩的周若水,心理雀跃。可在场的不止两人,还有周若水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更有庄子上的仆妇走动的身影。   宇文潇硬是压下了将周若水揉进怀里的冲动,他不想,让周若水在众人面前难做,不想她因为自己坏了名声。   “快到晚膳了吧,去叫寒明一起用膳吧…”宇文潇看了看时辰,与周若水对弈用了一个时辰,此时已是黄昏。   “好。”周若水从善如流的应道。   周若水吩咐墨竹去叫周寒明到花厅用膳,自个与宇文潇缓缓往花厅走去。   夕阳西下,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美丽。炊烟袅袅的庄子里,不时传来几声一家子说话的声音,静谧而不乏温馨。   周若水感受着这别样的气息,脑海里反射出四个字,岁月静好。   宇文潇与周若水并排走着,宇文潇顾忌周若水是女子,步子小,特意放慢了脚步。一路上,亦是笑容不断的与周若水说着话。虽然,周若水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几个字。   墨兰跟在身后,看着周若水虽然反应平淡,却对宇文潇的话做出了反应。墨兰再看着二人的背影,在黄昏中似乎渡上了一层金边。不知为何,墨兰突然觉得,宇文潇与周若水,乃天生一对。   当夜,宇文潇死皮赖脸的要留在庄子里过夜。周寒明被说的不厌其烦,心情抑郁的安排了下去。   “王爷,你可以住在这,可你若是靠近了东厢房……”   周寒明一想到晚膳时,宇文潇对着周若水大献殷勤,十分不满,现在留宿,周寒明觉得宇文潇定是不安好心。   周寒明决定,在回府前一定要将周若水住的院子保护起来,一回头,吩咐沐扬,把带过来的二十名侍卫,派十个人去守周若水的院子。   这个吩咐当着宇文潇的面说的,宇文潇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恨恨的盯着周寒明。   周寒明不为所动,警惕的看了一眼宇文潇,转身离去。   周寒明回到厢房,沐浴后换了药。周寒明越想越不放心,他在边关两年,见多了宇文潇的不羁狂放。   周寒明换好衣服后,实在放心不下周若水,于是趁着天色还早,来到了周若水的院子。   此时周若水正坐在院子里指挥着小丫鬟把方才采摘回来的桃花保存好,明天带回尚书府。   “若水,摘这么多桃花回去做什么?咱们府里不是也有桃花?”周寒明跨进院子,正好看到这一幕,问道。   “哥哥来啦…”周若水轻轻一笑,打发小丫鬟下去,与周寒明走到屋子里后,说道。   “府里的桃树不过就几棵,回府了再摘那可得秃了去,回头娘可得说我了。再说,庄子上的桃花开的好,前两天我正好看了一本杂记,写了酿酒之法。我想着用桃花自己酿酒,若是成功了,我给哥哥送两坛子去。”   周寒明一听周若水酿酒是为了自己眼前一亮,笑道:   “娘哪舍得说你,就算你把府里的花都摘完了,娘也不会说半个字。”   周若水听到这话白了周寒明一眼,她当然知道余氏不会舍得说自个,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周若水一想到尚书府的人,联想到周寒明中毒一事,心沉了下来。   “哥哥,中毒一事你怎么看?”   周寒明听到这话,方才的暖意消散,端起茶杯,撇了撇杯中茶叶,冷笑道:“左不过是宋姨娘,云姨娘这两个有儿子的,或许还有……呵,想让我毒发身亡为他们的儿子挪地,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寒明未说出口的那个人,周若水心知肚明,便是周泰。自从周寒明立下军功回京,得宇文潇保荐得了个六品武将的闲职,可在周泰心里,周寒明这个儿子是不被他喜欢及掌控的。   周泰可以喜欢周寒轩,周寒天,唯独不喜欢他这个嫡长子。周寒明早就对周泰不报期望,可若真是周泰做的,周寒明更觉得彻骨冰凉,虎毒不食子啊!   “咱们回府仔细查,一定查的到。每天下在饮食里,总会寻出端倪。”   周若水见周寒明越来越冷的脸色出言安慰。突然周若水想到,今天来的李如风,好像跟周寒明的关系不错,于是建议道:“哥哥可是跟今天来的李太医关系不错?他既然能探出哥哥中毒,自然知道是什么毒,如何查出来。不若等咱们回京,让他来一趟府里,看看哥哥平日吃的用的有哪里不妥?”   周寒明听着周若水的话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好,虽然李如风是定王府的专职大夫,可请他来一趟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若水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问道:   “专门为定王准备的太医?哥哥与定王爷关系很好?”   周若水知道周寒明在边关时,在宇文潇的手下,原周若水以为不过上下属的关系。可今天看来,周寒明与宇文潇似乎关系匪浅。   “定王于我有知遇之恩,再说,他是太子殿下的胞弟。”周寒明不想多说宇文潇的事,一句带过。   而周若水从周寒明的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太子,定王,周寒明已经投靠了太子!      第五十章 黑手      接下来的时间,周寒明都在和周若水闲聊,周寒明在国子监上学趣事,边关风土人情等等。   这边兄妹两聊的欢乐,另一边,不按常理出牌的宇文潇无视了周寒明的警告,飞身来到了周若水的院子。   宇文潇想和周若水二人单独相处,可周寒明硬拉着周若水聊至深夜。直到周若水打了个哈欠,周寒明这才让周若水去歇息。   然,周寒明却没有离开院子,直到半个时辰后,周若水沐浴完上了床,屋内的灯熄灭,这才弯了弯嘴角,眼角往院子外的树上一瞥,转身离去。   周寒明倒是甩甩手走了,宇文潇却在周若水院子外的树上怒火中烧。方才周寒明那一瞥宇文潇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故意的!   对,一定是故意的!   宇文潇气的想杀人,周寒明走了,他带来的侍卫却开始轮流在院子外守候。   自从西楚战事结束,大军班师回朝,其中有不少的将士受过周寒明恩惠的,成为周寒明的亲兵,进了尚书府做了侍卫,只听周寒明的吩咐。   这些侍卫虽然武功并不是多高,却也不是随便打发的。流风自侍卫到来,怕自己暗中隐藏的气息暴露,已从院子里来到院外。   而这时,流风识趣的离宇文潇三丈之远,开玩笑!宇文潇那阴沉的能滴下墨的脸色,让流风退避三舍,王爷发怒很可怕!   “周寒明,你很好!”宇文潇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不断咒骂周寒明坏他好事,等周寒明去兵营任职,一定要好好折腾他,绝不留情!   “王爷,您还进去么?”好一会,流风见宇文潇没有动静,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进什么进,人都睡了!”宇文潇凉凉的瞥了一眼流风,流风顿时觉得空气都冷了不少,连忙闭嘴不在说话。   宇文潇郁闷不已的在树上望着周若水的屋子,半晌后还是离去了。流风这才松了口气,叼了一根草叶坐在树枝上,暗道,王妃真是厉害,让王爷变成这样!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讨好王妃!   自从宇文潇发现自己喜欢周若水后,暗卫们基本上也都知道了。于是,暗卫把周若水头上打了一个定王妃的标签。   第二天,三人用过早膳,丫鬟们也收拾好了行装,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一路相安无事,进了京城,周寒明问宇文潇讨要李如风来一趟尚书府,宇文潇虽然对周寒明频频阻拦自己与周若水说话十分不满,可这件事并没有拒绝。   为此,当马车行驶到尚书府时,李如风还未到。周若水命墨兰先回去收拾东西,带着墨竹与周寒明一起,去了余氏的院子。   周若水与周寒明回来的时辰不算早,这会余氏已经准备用午膳,见到周寒明和周若水,余氏很高兴的吩咐许嬷嬷多准备两道菜,便拉着二人坐到一旁问起了庄子上的事。   周若水与周寒明很有默契的没有告诉余氏遭遇黑衣人一事,自然也隐瞒下了周寒明的中毒。   余氏只当二人在庄子上玩的高兴,再加上刻意隐瞒,余氏也没发现丝毫不妥。   用过午膳,周寒明与周若水便离开了朝霞苑,而李如风也到了尚书府。   二人眸光一闪,对视一眼后,一道去迎接李如风,将他带到了周寒明住的外院。   李如风进了屋子,打量了一会后,问道:“这几个月,有什么东西是你一个人常吃的吗?”   周寒明白天基本不在府里,除去早晚去余氏处请安,早膳与晚膳基本都在朝霞苑用。而每月两次尚书府一家子的晚膳,也是众人同吃一桌。   若在朝霞苑中了毒,周若水平常都在场,这就证明被下毒的东西,定然与平日里众人所吃的东西是分开来的。   “我平常都不独自用膳,连点心也极少……”周寒明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平常喝的酒。   “不过每天晚上我都会喝一壶酒……”   李如风眼前一亮,急忙说道:“把你喝的酒,酒杯都拿过来。”   “酒就在院子的树下,至于酒杯,沐扬,把我的酒壶拿过来……”   周寒明一边吩咐沐扬,一边亲自去树下,将那坛竹叶青搬了出来。片刻后,沐扬从隔壁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了酒壶与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李如风舀出来一杯竹叶青,闻了闻,再尝了尝,皱眉不语。接着,又仔细检查起了这套酒壶,酒壶乃青玉所制,周身通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李如风仔细检查了酒壶与酒杯的内胎,好一会后才沉声说道:“这酒壶在下了药的水里面浸泡煮过,只要你将酒倒进去,毒便混进了酒里。”   李如风说完,周寒明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就连周若水也被这样险恶的手段弄得恼怒不已。   “此人用心险恶,哥哥,可是院子里有人不干净,在酒壶上下了毒?”   “不,若我中毒三个月,那定不是院子里的人做的。这酒壶,正是三个月前,我偶然在一间铺子里看到后买下来的…”   周若水闻言神色一震,到底是谁,知道周寒明喜欢喝酒,让他买下这套做工精致的酒具。到底是有人对周寒明这个人暗藏歹心,还是对尚书府长子一位虎视眈眈?   “既然查出来源头,这东西就不要再用了。不过哥哥,你真的是偶然去那间铺子吗?”周若水恨恨的盯着那套酒壶,说道。   周寒明被周若水这一问,皱了皱眉,仔细回想起那天的情景。   “我说表哥,你好美酒,府里可有收集各式酒器?”   “对啊,周兄,可别藏着掖着,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啊…那套白玉酒器你不是很宝贝的吗?”   “城南有一家铺子,里面卖着上好的玉器,昨儿我瞧见里头有一套青玉救器,十分难得,可是要八百两银子。我父亲最近不许我在府里支银子,不然我就买下来了!”   “不错,昨天我正跟寻飞一起看到的,不知今儿还在不在……”   “寻飞,你还被伯父缩减了用度,快说说,可是养了哪个美人?”   “……”   周寒明回想起后,眸光一寒。没错,当天确实是有人提及了酒器一事,他才想起来前几天他不小心打碎了的白玉酒壶,于是动了心思看那套青玉酒器是否还在,若在,就买下来。   “或许,我知道是谁了……”   周寒明沉默半晌后幽幽开口。   “呃……是谁?”   周若水看着周寒明,带着迫切的问着,李如风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如风,这药你可配的出来?”周寒明没有回答周若水,反而问李如风讨要这慢性□□。   李如风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配倒是配的出来,不过没这么快,得等到我研究出解药后,才能把□□配出来。不过,你要这药是想……?”   周寒明讽刺一笑,不屑道:   “既然想谋害我的命,也该让他尝尝这□□的滋味……”   “你配好后跟着解药一起给我即可,此事不急……”   李如风并非认死理的人,身为太医,想做一股清流那是不可能的。宫里的主子那么多,若没有靠山,迟早成为一杯黄土。   “好。”李如风应了下来。   李如风的祖父在后宫靠向了叶皇后,做了什么事李如风并不清楚。李如风只知道,每当祖父在庭院烧黄纸时,后宫定有人死去。   所以,当李如风成了宇文潇的心腹后,暗地里也做了不少东西,对于今天周寒明的要求,他并没有多大的反感便答应了。   “多谢!”   “既然查出来了,我就先回王府。寒明,周小姐,告辞。”   李如风离去,周寒明派沐扬相送。在屋内就剩下兄妹二人后,周若水又问道:“哥哥,到底是谁?”   周寒明淡淡一笑,温和的看着周若水,却并不想回答周若水的问题。   “是谁不重要,这件事交给哥哥就好。”   周若水眉头一皱,看着周寒明实在不想说的样子,只好放弃。   “哥哥不想说,若水便不问。哥哥身上还有伤,多休息一会,若水先回去了。”   周寒明点了点头,周若水便转身离去。   在周若水离去,沐扬回来后,周寒明淡淡吩咐道:   “宋家和董家太闲了,吩咐底下的铺子,给他们找点事做。”   周寒明立功回京得了不少赏赐,其中的银钱都被周寒明拿去置办了两间铺子,一年下来,也算有声有色。   自周寒明想到,那天提起酒器的就是宋家与董家的嫡子,便冷冷一笑。宋董两家是姻亲,而宋家的庶女就是尚书府的宋姨娘。   周寒明面无表情的坐在榻椅上把玩手里的酒杯,看来,让宋姨娘抚养了二弟,把心养大了。   可周寒天,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沐风,去查查二少爷和宋姨娘。”      第五十一章 黑手是谁      周寒明不愿告诉周若水到底是谁下的毒,可周若水不想放过这个人,正当周若水思索如何探查之际,收到了宇文潇送来的信。   信上说,他有办法知道是谁想要毒害周寒明,约周若水明日琳琅阁一聚。   随信一起的还有一块通体幽绿的玉佩,只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睚眦。   周若水不知是什么心情的看完信,将信放在烛火上烧的干干净净。   第二天,周若水向余氏请安后提出要出府逛逛,在余氏的应允下出了府。   周若水所坐的马车缓缓前行,一路上,周若水喝着茶,想着一会宇文潇是否会提出其他条件,眉头轻蹙。   到了琳琅阁,掌柜的见到周若水,记得上回来时,买了不少的东西,便亲自上前招待。   可当掌柜走到周若水面前,周若水将袖中的玉佩拿出来晃了晃,掌柜面色一变,原本满脸的笑容褪去,变得恭敬起来。   “周小姐,请随小人这边走。”   周若水淡淡点了点头,随着掌柜走向二楼最深处的厢房,掌柜转了转厢房里靠墙的一个花瓶,顿时墙上开了一条暗道。   周若水看了看,发现门后竟然还有楼梯。掌柜这时已不好再带路,说道:“主子就在上面,小人不方便上去,还请周小姐见谅。”   周若水点了点头,带着墨竹墨梅走了上去。   走出暗道,周若水发现别有洞天。宽敞的房间,所有布置已素雅为主,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让周若水感觉到无比的温暖与安心。   “我以为你不会来…”突然,周若水的身后传来一声欢喜的声音。   周若水转过身去,看到宇文潇笑的明媚灿烂,周若水一晃神的功夫,已让宇文潇走到了身前。周若水脸色微微发红,后退了一步。   “王爷…”周若水微微屈膝,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宇文潇对着墨竹墨梅说道。   墨竹墨梅纹丝未动,看向周若水。宇文潇一挑眉,颇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丫鬟。   周若水微微皱眉,可到底还是觉得宇文潇并不会对自己如何,于是对两个丫鬟点了点头,淡淡道:“你们在门口守着吧,我和王爷说会话。”   墨竹墨梅有些担忧,可看到宇文潇看着自个充满幽暗的眸子,浑身一震,垂下头后退了出去。   宇文潇与周若水坐在铺着狐狸毛的榻椅上后,宇文潇端出了好些点心,更有一壶碧螺春。   “臣女已到,王爷可否能告知臣女,是谁想要哥哥的命?”   周若水直接切入主题,出言相问。   “我们也算共患难,你要一直与我这般生分吗?”   宇文潇觉得十分委屈,为什么小若儿要把关系划的那么清楚呢?就不能好好对自己投怀送抱,一述衷肠?哼,果然那些戏文都是骗人的,什么英雄救美换来以身相许!   不断腹诽的定王殿下,对那些英雄救美的戏文十分讨厌,导致以后近十年,京城在没有戏班子敢唱类似的戏。   “尊卑有别,臣女不敢不敬。”周若水神色没有丁点变化,淡淡回应。   “小若儿,我不喜欢。”宇文潇眉头一皱,双眼微微眯起的看着周若水,直让周若水身上发毛,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若水漂亮的小脸阴了阴,最后还是屈服在宇文潇的yin威之下,说道:“若水不过一介普通官家女子,不值得王爷厚爱。”   你无聊想调戏女子别选我啊,我还想好好过我自己的日子。   宇文潇洞悉了周若水的想法,轻轻一笑。   “值不值得,是我说的算。小若儿又何必拒绝?我今天可是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宇文潇说完拍了拍手,房梁上跳下来一名身着青色劲装的女子。   “小若儿,这便是我送你的礼物。”宇文潇伸手指了指跪倒在他跟前的女子说道:“她叫夜岚,会些拳脚功夫,以后她便是你的人了。为了防止像上次那样的刺杀,你身边没有懂武功的人,有她在,我也能放心。”   周若水一怔,她没想到宇文潇口中的礼物是一个人,她虽然不懂拳脚功夫,可是刚才女子从房梁跳下来那一瞬间,她甚至都看不清女子的身影,可见这女子的身手绝对不是傅红叶口中的“会些拳脚功夫”。   周若水思索片刻,拒绝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位姑娘应该是王爷培养的人,若水不能要。”   宇文潇微微挑眉,他可以把周若水这话理解成关心自己吗?若周若水知道一定想把宇文潇的脑袋敲开,看他到底每天在想什么!   “不过一个人罢了,我想要还怕找不到么?再说,若以后再遇到刺客,寒明再为了救你而受伤,不妨收下夜岚,至少寒明也能安心…”   宇文潇知道蛇打七寸,周若水在意亲人这点让宇文潇吃味不已,可却也知道,这是让周若水收下夜岚的最好方法。   周若水被宇文潇的话说的动了心,那天周寒明受伤,周若水自责了不少。周若水再看向夜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高挑,身体修长,一脸沉默没有多余的表情。   “王爷好意,若水恭敬不如从命,若水多谢王爷。”周若水思索一番后应了下来,宇文潇这才弯了弯嘴角。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等回府了,我会给你一个明面的身份,不用再隐在暗处。”   周若水一想到有人在暗处窥探自己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既然宇文潇把人给了自己,那怎么用是她说的算,虽然夜岚的忠心有待考证。   夜岚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暗卫里盛传的女主子,十分恭敬的向周若水行了一礼:“是,小姐。”   夜岚说完,很识趣的一个闪身不见人影,周若水看了看四周,发现不了夜岚的身影,想必又躲在了哪处。   周若水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宇文潇,或许太过专注,让宇文潇摸了摸自己的脸,调笑道:“小若儿,可是觉得我风流倜傥?可是爱上我了?”   周若水已经无视了宇文潇每次都叫自己“小若儿”,收回目光后,说道:“王爷是大多女子梦寐以求的良人佳婿。”   大多女子?那是不包括她了?宇文潇有些失望,可不要紧,他有的是办法。   “那小若儿心中的良人有何要求?”宇文潇十分认真的问道。   “世间女子所求,不过一心一意,可到底难寻。若没有一心一意待我之人,我必不会委曲求全。”   周若水并没注意宇文潇的神情,再她回答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   “一心一意吗?”宇文潇喃喃自语,看着周若水的目光越发幽深。   “对了王爷,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要毒害哥哥。”   为了缓解尴尬,周若水赶紧把今天过来的主题抛了出来。   宇文潇懒懒的靠在榻椅上,想到暗卫收集到的情报,说道:“是宋鑫与董寻飞合谋。”   宋鑫?董寻飞?是谁?   周若水一时并未想起来这两人是谁,皱眉苦思。宇文潇见状伸手抚了抚周若水紧皱的眉头,周若水被宇文潇碰触的那一刻身子一僵,挥手打掉了宇文潇伸过来的手,撇过了头。   宇文潇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失落,收回手说道:   “宋鑫,是你们府上宋姨娘的侄子,至于董寻飞,宋董两家是姻亲。”   宇文潇把二人的背景说了一遍,周若水也从话里听出了点门道。但是宋姨娘,周若水想了想,她真的有这样的胆子么?   周若水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当年李氏被赶去庄子上时,宋姨娘可是对她恨之入骨。   而在周若水去荆州的期间,宋姨娘竟然抚养了李氏所出的儿子周寒天,若说宋姨娘忘却前仇真心相待周寒天,周若水怎么也不会信。   可现在,宋家人竟然拐着弯的毒害周寒明,周若水又有些不确定了。   “是宋姨娘的主意?”   周若水抬起头看着宇文潇问道。宇文潇随意的点了点头,周若水的面色一下就冷了。   “那我二弟可知情?”   宇文潇听到这话勾唇一笑,笑容里带着深深的嘲弄。   “自然。这个主意可是你二弟献给宋姨娘的,他拐着弯的提议,让宋姨娘动了心,你那宋姨娘还蒙在鼓里,以为周寒天从哪听来的故事呢。”   宇文潇一席话让周若水明白了事情经过,周若水冷冷一笑,周寒天不愧是二房最聪明的人,就算没了李氏,也能让自己隐在背后,给挡自己路的人狠狠一击。   “二弟在厉害,也逃不过王爷的法眼。若水多谢王爷相告实情。”   宇文潇挑眉看了眼周若水,嘴角一勾,问道:“那,小若儿准备怎么谢我?”      第五十二章 一亲芳泽      周若水听到宇文潇调侃的话皱起了眉头,她就不明白,宇文潇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可周若水不明白归不明白,宇文潇的动作告诉了她,宇文潇就是喜欢调侃她。   宇文潇看着周若水如玉容颜,光滑的肌肤如明珠一般灿烂。宇文潇喉结一动,在周若水皱眉之际,站起身将周若水揽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周若水顿时一僵,来不及反应便被宇文潇覆上来的唇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已经没有办法在思考,只剩下空白一片,瞪大了眼看着这男人俊美的面孔已经在眼前放大到了极限。   宇文潇并不是循规蹈矩的人,虽然平常看得很正经,但在周若水面前,宇文潇素来跟随本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这次,宇文潇失算了。他本只想逗逗周若水,顺便浅尝一下他梦寐以求的唇,可当他一碰触但周若水那柔软香甜的唇瓣后,一发不可收拾,再也停不下来。   宇文潇从一开始的温柔浅尝,到现在猛烈的攻城略地,舌头滑进周若水的檀口中,与她唇齿相绕,霸道的宣誓自己的存在,不断的吸取周若水的美好。   周若水被宇文潇这般热烈的对待,早已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心跳停滞,整个神智像是被响雷骤然劈散了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他的怀抱之下无从反应。好一会的恍惚与僵硬后醒了过来,想起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慌乱的想要推开宇文潇。   可宇文潇又如何会让周若水逃脱,几乎在周若水一动的时候,就用手抓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放在她后脑勺上固定住周若水想要挣扎的动作,加深了这个吻。   宇文潇的动作越来越急促,他有一种*,想将怀中这纤弱窈窕的人儿,就这么一点点的吃下去,尝遍她所有的滋味,丝毫都不能放过,变成他的唯一。   他抓住周若水双手的手早已经松开,炙热的手掌顺着她的肩膀慢慢的往下滑,从她圆润小巧的肩头朝着纤细的腰间抚去。   “呲……”正当宇文潇沉溺在周若水那美好的唇瓣上,突然一个吃痛,闷哼一声,手下力道骤然松懈,周若水便借着这个间隙从他怀中脱困。   周若水连连后退两步,恼怒不已的抬头朝宇文潇扫过去一眼,眼神防备。   宇文潇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嘴唇,并不见怒意,眉眼带笑的看着周若水。   “小若儿,你咬痛我了…”宇文潇指了指自己的唇瓣,目不转睛的看着周若水。   周若水原本恼怒的看着宇文潇,却在宇文潇说完这话后,脸色通红,刚刚回笼了大半的神智再度被击的七零八落,整个人又再呆滞僵硬了起来。   宇文潇含笑的看着周若水呆滞的模样,视线慢慢移动到那张带着诡异的艳丽红唇,眸色越发深刻了几分。   “唔,小若儿,它的味道,真好。”   半晌,宇文潇走近周若水,突然抬起一指,以食指的指腹轻蹭了她略显红肿的唇瓣,语气温柔的竟然像是情人的耳语一般低靡而蛊惑。   “我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小若儿以后就是我的了……”   周若水如遭雷击,怒瞪宇文潇。   “王爷,若水不过一介普通臣子之女,只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王爷若想与人玩乐,请恕臣女无法奉陪。”   恼怒了!   宇文潇眼底带笑的看着周若水,面上却做出了一副委屈状。   “小若儿,我可是很认真的,你怎么能如此践踏我的真心…不过不要紧,你现在还不适应,我会给你时间。”   周若水此时除了恼怒,慢慢生出了几分无力感。跟宇文潇说道理,她说不通,用手段用权利,她也玩不过他。难道就这样一直被宇文潇玩弄在掌心里?   周若水不甘心,当下却无计可施。宇文潇得意的勾起了嘴角,他才不会让他的小若儿跑了呢。   宇文潇盯着周若水的红唇看了看,转身拿出一瓶药膏递了过去。   “一会还要回去,擦上他,消肿快。”   周若水防备的看着宇文潇,生怕他在做出什么事,至于递来的东西,周若水一点也不想接。   至于红肿…周若水脸色微红伸手摸了摸,眉头紧紧皱起。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唇瓣有多么怪异。   周若水暗里往宇文潇的方向飞了不少眼刀子,可宇文潇只看到那妩媚的双眸,眼角眉梢那是一种用言语无法形容的风情,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   “小若儿,你在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把你吃了……”   宇文潇眉头一挑,若不是他害怕一次将周若水欺负的太惨吓坏了她,这会定还要上前将周若水再揉进怀里。   “定王殿下……”周若水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往宇文潇身上咬几下。   “嗯?小若儿这么亲热的叫我,真叫我感动啊……”   宇文潇笑眯眯的看着周若水,将周若水话里的怒气自动转换成羞涩与柔情,谁让他的小若儿,就连瞪他的时候都风情万种。   “王爷,时候不早,若水先回去了。”周若水已经无法再和宇文潇沟通,索性不再多说,深吸一口气后言要离去。   宇文潇有些不舍,可今天拿到了甜头,而时间确实有些晚了,想了想后说道:“既然难得出来一趟,又是在琳琅阁,不若挑些首饰,再带一套首饰回去给周夫人,当我送你的…”   周若水闻言摇了摇头,轻声道:   “多谢王爷美意,琳琅阁首饰贵重,就不必了。”   周若水说完,宇文潇也没有再说话,于是周若水不再逗留,拿出袖中的面纱戴在脸上,向宇文潇打了声招呼后离去。   琳琅阁的首饰,周若水没有想过,一件至少一千两的首饰,她所为尚书府的嫡女,可手里的钱并不多。拿回去难免余氏会问,而且是宇文潇送的,周若水就更不会要了。   出了琳琅阁,周若水坐上马车,先绕到了陶然居,买了余氏最喜欢的核桃酥,这才回了尚书府。   周若水走进后院没多久,就见到宋姨娘带着丫鬟往门口走去,周若水想到宇文潇所说,周寒明中毒一事是宋姨娘的吩咐,眸光一闪。   “大小姐。”宋姨娘没想到在这见到周若水,微微一愣,掩下眼底的心虚,行了一礼。   “宋姨娘这是要出府?”周若水停下脚步,问道。   “是,婢妾娘家母亲身子有些不适,婢妾正要过去瞧瞧。”宋姨娘诧异周若水竟然会同自己说话,更小心的应对着。   “是吗?宋老夫人身子不适么?宋姨娘回去了替我向老夫人问好…”   周若水心里讽刺,宋姨娘是宋家庶女,这些年与宋老夫人关系一直淡淡,宋姨娘也曾对宋老夫人流露出淡淡的怨恨。任谁,都不会对送自己为妾的嫡母有多大的好感。   周若水说完,在宋姨娘神色不明的状态下,往余氏的院子走去。宋姨娘神色不定的看了眼周若水,想到周若水不会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安下心来后回了娘家。   周若水往余氏路上走的时候,一直思索宋姨娘这会回娘家的目的,想了想,终于记起今天宇文潇送自己的暗卫夜岚。   “夜岚,盯着宋姨娘,看她回宋家都做了什么。”   周若水边走边对着空气开口,只听见空中传来一声“是”后,再无动静。   墨竹墨梅惊疑不定,瞪着眼睛四处看着,想找出说话的人来。   “小,小姐……他是谁……”墨梅比墨竹少了一分定力,出声问道。   周若水看着身边的两个丫鬟,点了点头:“等夜岚回来会让你们见的。”   周若水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都很信任,尤其是墨竹,前世因护余氏而亡,这一世,周若水对墨竹更多了几分热度与柔软。   周若水说完继续走向余氏的院子,将买回来的糕点给余氏后,母女二人又说了会话,周若水便回了自个的若华苑。   周若水直到回了屋子,才把面纱拿掉,那双还有些微肿的红唇,墨竹墨梅都露出怪异的神色。   “小姐怎么了?”墨兰递了个眼神给墨竹。   “不知道……”墨竹摇摇头,表示不知。   几个丫鬟无声的用眼神交流,没有一个在这当口去问周若水。   方才在朝霞苑,周若水对着余氏撒娇扯着话题,把回府后还带着面纱的理由给原了过去,可这会周若水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散发出了浓浓的怨气。   周若水不禁有些后悔,当时宇文潇给的那瓶消肿的药膏,应该接过来涂上。      第五十三章 突然示好的三小姐      夜岚回来是一个时辰后,当夜岚进到里屋,周若水的四个大丫鬟都目光闪闪的紧盯夜岚,让夜岚这个做了暗卫多年的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她是夜岚,以后就是若华苑的人。夜岚会功夫,以后出门夜岚会跟着我,方才我也和母亲打过招呼,你就在我这若华苑做二等丫鬟,当然,二等丫鬟做的事你不用去做,你主要负责打探情报,守着若华苑就行。”   周若水没想让夜岚真的做一个丫鬟,让宇文潇辛苦培养的暗卫只做丫鬟的活计太过暴殄天物。   “她们四个是我的大丫鬟,墨竹墨兰墨梅墨菊。平常若华苑的一切事情都是她们管着,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周若水介绍完夜岚,又开始介绍四名大丫鬟。等她们互相认识后,周若水才轻轻笑道:“以后你们好生相处,墨菊已经把你住的屋子收拾妥当了,一会你看还有没有需要添置的,只管和墨菊说。”   “多谢小姐,一切按照小姐的意思就好。”   周若水介绍完所有,夜岚一本正经的说道。周若水点了点头,正色看着夜岚,问道:“你方才跟着宋姨娘去宋家,可是听到了什么?”   夜岚见周若水问起了正事,面色一凛。   “明年官员考核,宋大人需要银子疏通关系,在问宋姨娘要银子,可宋姨娘并不掌中馈,陪嫁也不多,拿不出银子。宋大人建议宋姨娘抓紧时间对付大少爷,让二少爷继承周家,这样于他们更有利。”   夜岚的话说完,屋内的几人脸色一变,尤其是周若水,眼里散发出狠厉。   周若水一直都知道,周寒天很聪明。前世的事她不知道周寒天出了几分力,可这一世二房落败,李如梦被弄去了庄子,周蓉没有了名声,而周寒天在这困境下与宋姨娘统一战线,对付起了哥哥。   不过,周若水很好奇,两人是如何达成协议?若周寒天如宇文潇所说,周若水相信,事成之后,宋家,不复存在。   狼子野心的宋姨娘,心机深沉的周寒天,两个人都该死!   周若水从身体里散发出阵阵寒意,待思索了一会后,缓缓说道:“哥哥有哥哥的方法,可我不喜欢猫捉老鼠,一击即中才最方便有效。夜岚,可查出来他们要怎么对付哥哥了?”   夜岚点了点头,说道:   “是一种药,能引发大少爷所中的毒,直接让大少爷的身体油尽灯枯。具体是什么药属下还未拿到,等今夜,属下夜探宋姨娘的院子给换出来。”   周若水满意夜岚的心细,想想后说道:   “那个药没中毒的人吃了可有伤害?”   “属下不知,若小姐需要知道,属下拿到药后会请李太医查看。”   周若水听着这话眉头轻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既然你今夜要去宋姨娘那,唔,顺便带点东西过去吧……我记得二弟的身边有个生的不错的小厮,拿件衣服过去藏着吧…”   周若水残忍的一笑。周泰最重视脸面与官途,若自己的女人疑似给自己戴了绿帽,周泰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前世,他不就是这样杀了母亲吗?这一世,给他换个女人,让宋家的狼子野心,毁在周泰的手中!   当夜,夜岚飞身出了若华苑,做完周若水吩咐的一切,又去了定王府找李如风。   李如风看了夜岚手里的药,宝贝似的开始研究,直到天亮,李如风恋恋不舍的把药给了夜岚,亦告诉了夜岚这药的药性。   夜岚回到若华苑,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夜岚轻手轻脚的走进自个的屋子,并没有打扰周若水歇息。   ————————————————   次日一早,周若水用过早膳,夜岚才进屋禀报。当周若水得知,这引发周寒明体内毒素的药,普通人吃了会导致昏迷三天,其他并无坏处时,唇角一勾。   “盯着宋姨娘,她下药的时候通知我。”周若水把玩着手里的瓷瓶淡淡吩咐道。   “是。”   当天,余氏派人传话,让周若水,周莲二人好好准备,参加后日,敏郡王妃的生辰。   提及敏郡王府,周若水想到去年嫁进去为世子妃的王璃。当时,周若水身在荆州,托人送了一份贺礼。   想到就快见到两年来只有通信,再次相见的好友,周若水心情不错。难得周若水开始摆弄她的首饰,突然想起来,那一次宇文潇半夜过来说的话。   “本王送的这些没见你戴过,本王记得过几天是敏郡王府宴客,当天你若不戴上本王送你的首饰……”   周若水不禁皱起了眉头,犹豫再三,还是将装有宇文潇送来的那箱东西拿了出来。   一打开箱子,在屋里收拾东西的墨梅,觉得都要被晃晕了。一箱子金银玉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墨梅还见到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几颗一般大小的粉色珍珠,还有一颗会发光的红色珠子的手链。   若宇文潇在场,一定会鄙夷墨梅一番。什么叫会发光的红色珠子,明明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火龙珠。   “墨梅,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妆匣子里。”   周若水轻轻一叹,合上盖子坐到榻椅上。此时周若水有些庆幸,好在自己在荆州呆了两年,余氏不大清楚自己这两年的首饰,不然,自己一戴上,怕是余氏就发觉了。   晚膳后,周莲来到若华苑。周若水听到周莲过来,有些惊讶,却也让周莲进来了。   “大姐姐。”周莲进屋后向周若水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周莲从前的怯弱褪去不少,或许因为周若水的不被掌控为周泰不喜,周蓉失了名声得罪了柳家被周泰厌弃,府里的女儿就剩下周莲与才半岁的四小姐。周泰对周莲多了几分看中,毕竟,现在只有周莲年纪稍大,适合联姻为自己增添势力。   “三妹坐吧,这会过来可是有事?”   周莲坐下后,周若水让人上了茶水,缓缓开口。   “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大姐姐回来这么久了,莲儿也没过来和大姐姐多说几句话,正好想着后天是敏郡王妃的生辰,莲儿想绣块帕子当做一点心意,想来姐姐这讨些花样子,也趁机与大姐姐说会话。”   周莲说完,周若水抬起眸子,有些意味深长。这个三妹妹,比起两年前,确实不同了。   周若水轻轻一笑,说道:“这有何难?墨兰,你把你画的花样拿来给三妹妹瞧瞧,看三妹妹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多谢大姐姐。”周莲见周若水答应,笑的越发甜美。   “大姐姐前些天和大哥哥去了庄子上玩,可有什么好玩的?莲儿长这么大,除了去佛寺上香,便是母亲带着赴宴,不像姐姐这般又能远去荆州外祖家,还能去庄子上,莲儿很是羡慕。”   在墨兰去拿花样的时间,周莲开始找着话题与周若水拉着关系。周若水此时感叹道,没有李如梦那一房人的强势,齐姨娘那一房好过不少,就连眼前的三妹妹都像变了个人,能笑着和人聊天了。   “三妹若是喜欢,有机会再去庄子上,我再叫上三妹一起。”   周若水不知齐姨娘在前世扮演了什么角色,可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周若水对齐姨娘那一房还是没什么恶感,至于带周莲出去,也得看周莲是不是真如她表现出来的乖巧。   “多谢大姐姐。如今府里,二姐姐她…被父亲禁足,四妹妹太小,以后莲儿可能多来与大姐姐说说话?莲儿并没有什么闺中好友,这些年来,莲儿一直很仰慕大姐姐,希望能与大姐姐多亲近些。”   周莲这话说完,带着忐忑的眼神看着周若水,周若水不过淡淡一笑,说道:“若无事,三妹自然能来找我。不过三妹,你不是和先生在学东西?每天可有时间?”   周莲闻言心提了提,暗自皱眉,这大姐姐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了?   “自然是在学的。”   周莲喝了口茶,掩下眼底的情绪。   后,墨兰回来,周莲挑了一张描着玉兰花的花样,这才告辞离去。   “小姐,三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周莲离去后,墨兰好奇的问道。   “三妹被压制了十年这才露出该有的风华……罢了,齐姨娘是聪明人,先不必理会她。”   现在,重要的是宋姨娘!   另一边,尚书府小道上,周莲与丫鬟缓缓往自个住的院子走去。   “巧云,你说,我是不是太着急了?大姐姐不信任我…”周莲一脸颓败,为自己未来担忧。   “一直以来,大小姐对小姐还算不错,若小姐你不得到大小姐的信任,从而让夫人相信小姐,您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五十四章 白莲花      这一日,正是敏郡王妃生辰宴会的日子,虽然说是艳阳高照,可是凉凉的小风依旧带着软绵绵的刺,带着刺骨的寒意酥酥麻麻的钻进你的身体,让人不想多动。   若华苑内,周若水卯时末就醒了过来,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抿了抿红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妩媚风情。   洗漱后,周若水坐在铜镜前,任墨竹为自己梳妆打扮。墨竹灵巧的手飞快绕动着,很快梳好了发髻。   打开妆匣子,屋内闪耀着珠宝的光芒。周若水挑了一支鎏金嵌玉的琼花簪,软玉镶着珍珠的小钗簪发髻中,手腕上也戴上了一对粉玉镯,在阳光下格外夺目。   周若水身着鹅黄色烟罗软纱,腰间系了一条淡红色的腰带,衬得人婷婷聘聘,人比花娇。   装扮妥当,周若水带着墨竹与夜岚往朝霞苑而去。周若水陪着余氏用完早膳,当周莲来到时,三人坐着马车前往敏郡王府。   敏郡王在大齐地位特殊,是世袭郡王府,并非宗亲,而是异姓王。初代敏郡王与太宗皇帝出征北戎,以命换命救了太宗,这才有了郡王爵位。而敏郡王府素来低调,从不参与党派之争,这才存活了一百多年,没成为大齐历代皇帝眼中钉。   京城各大家族与敏郡王府关系都算不错,亦没有多大的利益牵扯。而且敏郡王府人丁一直不兴旺,这一代除了敏郡王世子一个儿子,就剩下两个庶女。   这次敏郡王妃三十七岁寿宴,邀请了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王府门口车水马龙,门口的管家一遍一遍的唱礼,好不热闹。   周若水走进王府,刚走到招待宾客的花园处,迎面而来的正是当今几位王爷皇子。   宇文潇也在其中,当见到周若水的装扮后眼前一亮,先是惊艳,接着发现了周若水穿戴的首饰。   她戴了!   宇文潇的眼睛弯如月牙,心情极好。   周若水一行人见到这群天家贵胄,恭敬的行了礼。太子在其中为尊,他便开口让周若水等人起身入内。   这中间,周若水没有看向宇文潇,而宇文潇却目光炯炯的看着周若水。直到周若水的身影消失,宇文潇收回目光,往四皇子处一瞥,脸色暗了暗。   “四皇兄这是看什么呢?”宇文潇眯了眯眼,问道。   “自然是看美人。怎么,十一弟也有兴趣?”四皇子收回贪婪的目光,吊儿郎当的看着宇文潇问道。   “本王自然没有四皇兄的雄心壮志,本王听说四皇兄看上了夏家的二小姐?这夏婕妤倒是在宫里见过,得父皇宠爱这么些时候,确实是个美人,想必夏二小姐也不会差…七皇兄,十皇兄,你们说是不是?”   宇文潇笑眯眯的开口,七皇子与十皇子脸色也变了。四皇子正有些奇怪宇文潇为何把他想纳美人的事说出来,仔细一想后也白了脸色。   四皇子虽然平常犯浑了些,可到底是在皇宫里长大的,那些弯弯绕绕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夏家虽不过是个五品郎中,却在户部。再加上夏婕妤如今的得宠,若自己真纳了夏二小姐,怕是老七和老十要开始猜疑自己了。   “十一弟开什么玩笑,四皇子府里已经有不少美人,我可不想再因为纳美人被父皇训斥,那夏二小姐的事,定是有人中伤我……”   四皇子恼怒宇文潇的陷害,宇文潇却一直笑眯眯的,见四皇子说完话才勾了勾嘴角。   让你觊觎我的小若儿,现在有七哥十哥盯着你,看你还怎么打我的小若儿的主意。   ————————————————   另一边,周若水和周莲进了花园,找了个阴凉没多少人的地方站着。   此时,花园内走进来一名女子,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宝石碧玉簪子,一双剪水的双眸流露着无限女儿家的柔情,端的是仪态端庄,神情柔弱。   她一进来,园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半晌后围在一起的人交头接耳,看谁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   周若水与周莲,也被那名女子吸引了注意。   “大姐姐,你可知道她是哪个府上的小姐?”   周若水淡淡一笑,打量了女子两眼后收回目光,伸手抚摸上身边的牡丹花,说道:“一会开宴了,自然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周若水见到这名女子,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的情绪。周若水也不明白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只觉得那名女子柔弱的目光下,隐藏着浓浓的野心。   不一会,敏郡王妃带着世子妃出来。花园里一众命妇千金福身行礼:“拜见郡王妃,世子妃。”   “都起来吧…今天是大好日子,不必拘礼。”敏郡王妃笑意盈盈的看着众人开口。   周若水同众人一道起身,微微抬起眼眸看向主座。敏郡王妃一身正红色绣着海棠的长裙,拖地月白烟纱,头上的海棠金步摇更是富贵逼人。   世子妃王璃,穿着就简单了不少。一件大蓝色月季花纹素面杭绸直领锦衣,拖地月白暗纹刻丝月裙,身披银白色掐牙镶边折枝花卉薄烟纱。   周若水更是发现,王璃的小腹微微隆起,周身柔和,带着母性的光辉。   正主来了,在众人的翘盼之中,宴席开始。宴会的菜式十分丰富,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还有各种花样糕点,新鲜瓜果,满满当当的。   周若水看着眼前的菜肴,随意吃了几口。名门望族的宴会,都大同小异,等众人吃完酒席,观赏完歌舞,又到了各府千金表演的时候。   而这次,敏郡王妃别出心栽,用了抽签的方式。周若水抽到了靠后的签,而周莲,是第四签。   相比周若水,周莲还是很紧张的。虽然周莲这两年由余氏带着参加了不少宴会,可上台表演却是没有过的。   周莲知道,自己在京城毫无名气,今天的表演,若是成了,对自己的名声大有好处,若是败了……   周莲脸色一暗,她绝对不要嫁给父亲挑的那个人!今天一战,必须成功!要让京中贵妇与嫡母看到自己的价值,她绝对不要成为周泰手中任意丢弃的棋子!   表演开始。第一位登场的,正是方才受众人议论的女子。敏郡王妃看到这名女子也是一愣,接着笑着问道:“这名小姐本妃未曾见过,你是哪家的千金?”   女子举止端庄,行动温婉,柔柔一笑后向敏郡王妃行了一礼:“杨阁老嫡孙女杨宛如拜见郡王妃。”   声音柔软,让人听的忍不住爱怜。周若水微微一笑,这个杨宛如,倒是把柔弱扮演的极彻底。   “原来是杨小姐,快起来吧。”敏郡王妃笑着应道,眼里流露出一抹深思。   女子自报家门后,在场的命妇都知道她是何人。杨阁老此生只生有一子,可在十多年前一场时疫中没了姓名。杨夫人因丈夫离世悲痛欲绝,在诞下一女后相继离世。   杨阁老一年内痛失爱子与儿媳,对杨宛如加倍疼爱,可奈何杨宛如因杨夫人孕中情绪不稳导致身子不好,为此京中几乎没人见过她。   今天杨宛如的亮相让众位夫人开始思量,杨阁老在朝中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若能把杨家唯一的女儿娶回去,定能把杨阁老绑在自己那条船上。   “臣女献曲一首,恭祝郡王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杨宛如说完,就有丫鬟将一把通体黑色的琴拿了上来。   众人一瞧是那琴,有识货的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琴竟然是十大名琴之一的绿绮。   有些不认识的人见到身旁的人神色有异,开口询问。当知道杨宛如弹奏的是一把名琴后,脸色都有些变了。   杨宛如敢拿出这样一把琴,证明她的琴技不俗。之前有不少瞧不起杨宛如从小无父无母的千金,此时都有了不甘之心。   很快,郡王府的丫鬟搬出了矮桌放在花园中央的空地上,杨宛如缓步上前把琴放在上面,先试了试琴音,听了琴音之后便点点头,纤长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发出轻缓又极淡的音符。   琴音一出平白让人心静神怡,淡淡的琴音仿佛是从远古传来,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侧耳聆听。   周若水听到这琴音也微微惊异,她抬头看着杨宛如缓慢的拨动琴弦,那素白的手仿佛莹了白色的光,让人瞧着只觉得恍若在梦中。   许久后,杨宛如的琴声停下,所有人缓缓的从巨大的震撼中慢慢的恢复过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了张嘴巴却发现没有语言能表达这一刻的震撼心情。   “好,好,好。本妃已经多年不曾听到这样好的琴声了,余音过耳,绕梁三日。”   敏郡王妃十分欣赏杨宛如的琴声,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第五十五章 周莲      “多谢郡王妃夸赞。”杨宛如柔柔一笑后,退了下去。   有杨宛如如此震撼的开场,后面表演的千金都感到了压力。更有人不愿意献艺了,实在是就算表演了也只能自取其辱成为陪衬罢了。   可签早已抽好,不表演就是给敏郡王妃甩脸子,众千金暗暗咬牙,嫉妒的目光往杨宛如的方向扫去,在不情愿中,第二人出场了。   同时,敏郡王府内一处阁楼上,站着几名年轻的男子,他们看着的方向,正将花园内众位千金一览无余。   “十一弟,明远,你们看这杨小姐如何?”首先出声的正是当今太子宇文浩。   “母后已经把你立妃一事提上日程,你可瞧好了?”   宇文潇百般无聊的靠在墙壁上,看着自家哥哥打趣的目光撇了撇嘴,再淡淡扫了一眼杨宛如,似笑非笑道:“皇兄若喜欢,纳回去做侧妃也好。或者,明远娶回去做个侯夫人。”   郑明远,乃平南侯之名。   “王爷莫开玩笑,我可是心有所属。”平南侯十分认真的拒绝了宇文潇的提议。   “哦?明远瞧上了哪家姑娘?若老侯夫人知道了,可不马上差媒婆上门了?”   太子第一次听说平南侯有心上人,十分好奇。京中人人皆知,上一代平南侯只生有一个嫡子,而他自己,在十年前安国公谋反时,以身殉国,年仅两岁的世子郑明远被皇上恩准继承爵位,不曾递减。   平南侯府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老侯夫人从前年开始挑选儿媳妇,若平南侯开口,只要不是身份差太多的,相信老侯夫人一定十分乐意娶回去。   “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意,而且,我与她并没有说过话。”平南侯有些颓败,目光看向花园内,仔细的搜索那抹另他难以忘怀的身影。   “怎么?还有看不上你侯爷身份的姑娘?若是本王,看上的人,不折手段也一定要得到手。”宇文潇眉头一挑,说道。   “我喜欢她,也要她喜欢我才行。否则就算让她嫁给我,也是不开心。强权压人,又岂能心服?”   平南侯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宇文潇这样的态度。   可以后当平南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神,被宇文潇的死缠烂打给哄骗到手时,恨不得拆了宇文潇。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花园内,第二第三名已经表演完成,二人都是中规中矩的舞蹈,并没有带来多少惊艳。   现在出场的,正是周若水的庶妹周莲。因为齐姨娘银子足,余氏又不是苛待庶女的主母,因此周莲从小受到的教育虽比不得周若水,却也是不差的。   周莲在台下平复了紧张的心绪后,缓缓起身,走向放着笔墨的桌案上。   台上的周莲深吸了一口气,沉思片刻后两只手分别拿起一只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动了起来。   当台下的人看到周莲的动作时,都十分惊讶,就连周若水也挑了挑眉,目光紧随正提笔疾书的粉衣少女。接着又轻轻一笑,这个三妹,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片刻后,周莲停下了笔,将宣纸交给郡王府的丫鬟呈递给敏郡王妃,自己走下了台。众人隐约的看见,宣纸上有不少的小字。   当敏郡王妃看到周莲的书法,交给身旁的王璃,王璃露出惊讶的目光,继而赞赏道:“母妃,周三小姐用梅花小楷写的这段佛经,更何况是双手所书,当真是难得一见。”   敏郡王妃也点了点头,多看了周莲两眼。双手书法难得一见,更何况周莲所写的字都是一般大小,若不是亲眼所见,敏郡王妃可不会相信,一个小小女子有这样的本事。   “确实难得!周家好教养。”   敏郡王妃的肯定,周莲内心欢喜,面上虽有喜色,却没有得意与狂傲。虽并非喜怒不形于色,可在周莲这样的年纪也属难得,这在命妇中得了不少的好评。   周莲为尚书府的庶女,不少命妇开始琢磨,把周莲配给自家的庶子做正妻,或者为嫡子纳回去为妾。   表演继续进行。后面上台的千金,除了沐映柔的剑舞,叶青鸾的画作,孟紫雪的琵琶稍微出彩些,旁的表演并不曾让人记在心头。   当周若水上台时,后面就剩下两人。周若水一开始选的便是书画。当前面的千金表演完,周若水便走到还放置了笔墨的桌案旁,画了起来。   而周若水之后的女子,表演的是舞蹈,在周若水作画的同时,那名女子,亦在台上跳了起来。   周若水对宴会上的表演并没有什么兴趣,可不画不行。所以现在,看着台上那名跳舞的女子的动作,周若水迅速的纸上画了起来。   舞蹈停下,周若水也停了笔。当周若水的画展现在众人眼前时,都吸了一口凉气。   画中,跳舞的女子并没有露出脸,可长袖翩翩,身形灵动,在花丛中起舞,表现的栩栩如生。   方才那名跳舞的女子看到画也是一愣,接着朝周若水微微一笑,十分和善。   任周若水再不想过多表现自己,可前世今生所见所学,再如何藏拙,表现出来的才华,仍如珍珠般璀璨。   “周大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两年不见,画功比从前更甚一筹。”   女子大方的称赞,接着转身向敏郡王妃笑着说道:   “郡王妃,凌月知道宴会画作都由您保管,可凌月十分喜欢周大小姐的这副画,不知郡王妃可否割爱?”   原本还有些好奇这名女子大胆之人,听到女子自称凌月,纷纷脸色一变。   先帝还活着的儿子中,只剩下当今圣上和赵王。多年前皇上并不待见赵王,可自前两年起,不知为何,皇上突然加封了赵王的王爵,为赵亲王。   而眼前的女子,正是赵亲王的嫡女,凌月郡主。   “郡主喜欢,本妃岂有不让之礼?来人,把画给凌月郡主。”   不论皇上对赵王是什么态度,凌月郡主到底是正正经经的皇家宗女。敏郡王虽为郡王,到底是外姓人,敏郡王妃对待凌月郡主,自然不会有挑剔与不满。   “凌月多谢郡王妃。”凌月郡王微微一笑,接过画作。   凌月郡主高调的拿走了周若水的画,不曾换下舞衣,就搂着周若水的手臂,亲亲热热的走回坐席。   “你的画画的真好!”   周若水有些不习惯凌月郡主的热情,不经意的抽回手臂,浅笑道:“多谢郡主谬赞,是郡主的舞跳的好。”   “跳的再好,没有你的画功也不会如此惊艳,不必谦虚。”   周若水闻言也不在谦虚,再说下去,就显得太过虚伪。   当周若水坐下后,对面飘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周若水敏感的察觉到了,可望眼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周若水皱了皱眉,她感觉到那道视线有着打量,有着不屑与轻蔑。   当最后一名表演完,宴会的主题也结束了。接下来的时间,敏郡王妃领着众人去搭好的戏台子处去听戏。   周若水与周莲走在最后,因为今天两姐妹的表演,让众夫人千金的目光都瞄向了尚书府。余氏身边围着不少夫人,明里暗里打听着两姐妹的事。   周若水因为与陆显玉的退婚,不少夫人心有芥蒂,虽惋惜周若水这般容貌才情,可到底也没有将周若水配给自家嫡子的心思。   周若水倒对此没有什么想法,当她重生那一刻,周若水对退婚一事势在必行,嫁人,并不在计划之内。   “恭喜三妹,今天这一副字,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有一个准妹夫了。”   周若水轻声与周莲说道。周莲面色一红,再一想到周泰的打算,眼神一暗。   “姐姐莫要打趣莲儿了,莲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平平安安。”   周莲说的有些灰心丧气,倒让周若水有些诧异,余氏并不是苛刻的主母,看着周莲这样,让周若水多少有些不舒服。   由此可见,周若水并没有多少关心给周莲,把周莲对周泰的怨恨理解成对余氏的担忧。二人虽为姐妹,可嫡庶之间,又有多少真正和睦的呢?   “三妹多虑了,娘定会给三妹物色个好夫婿。”   听到这,周莲神色并未好转,反而更加阴郁的苦笑了一声。周若水见状眉头一皱,问道:“三妹,可是有什么忧虑?”   周若水终于出言相问,周莲反而犹豫了起来。   半晌后,周莲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知道周若水对那个人没有好感,不若放手一搏。   周莲抬起头看着周若水,认认真真的问道:   “大姐姐,我说了,你和母亲会帮我的?对吗?我不想嫁给父亲说的那个人!”      第五十六章 敌意      周若水眉头一挑,停足看着周莲。片刻后,再次走了起来,轻飘飘的声音传进了周莲的耳里:“若三妹愿意说,回府之后来找我吧…至于帮不帮,那要看三妹说的是谁了。”   周若水说完,周莲脸上露出喜色。她有把握,她一定能说服周若水。   两人随即跟随众人来到戏园,却发现只剩下几个位置。周若水看到空位旁坐着的杨宛如,眸光一闪。   周若水刚坐下,杨宛如便转过了头,朝着周若水与周莲微微一笑,说道:“周大小姐,三小姐。”   周若水与周莲,亦转身向杨宛如打了招呼。“杨小姐。”   接下来,台上开始唱戏,三人便不再开口。   而台上的戏才唱完一出,敏郡王世子带着不少年轻男子来到戏园,向敏郡王妃贺寿。   过来的男子,皆是天家贵胄,侯门贵族,在京城风评甚好的青年才俊。在场未有婚约的千金小姐们,各个都羞红了脸,低下头,目光却往男子所在之处投向爱慕的目光。   其中,已宇文潇最受千金关注。宇文潇一身大红锦衣,明艳尊贵,犹如一道明艳的火焰飞过,带着稚气未脱的轻狂和骄傲。   宇文潇如今还不满十六,便已有了战神之称,总是有无数的闺阁千金挤破了脑袋只想让宇文潇看她一眼,端是多少春闺梦里人。   周若水淡淡扫了一眼,瞥过了眼。宇文潇在戏台前,目光扫向了周若水,却见周若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十分不满的眯了眯眼。   周若水身旁的杨宛如,当看到宇文潇的时候神情一震,眼底流露出惊艳与迷恋的色彩。   当杨宛如回过神来,注意到了宇文潇的眼神看向自己,顿时脸色绯红。可再次看过去,发现,宇文潇的视线并未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身旁与周莲说话的周若水身上!   杨宛如此时生出一股不甘的情绪。她从小立志要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儿。宇文潇能文能武,又是天家贵胄,当今圣上的嫡子。   杨宛如在家中时时听到宇文潇大战西楚镇国将军的英勇事迹,今日一见,更是倾心不已。   周若水虽然高贵冷艳,容貌倾城,自己却也是柔弱佳人,我见犹怜,更是万千男子最喜欢的类型。   杨宛如的眸子在这一瞬间便闪过一丝阴狠,宇文潇是她认定的最好男儿,她绝不允许,有任何女子夺走自己的男人。   “周大小姐,定王殿下似乎望着你呢?”杨宛如冷静下来后,轻声与周若水说道。   杨宛如说完便仔细的观察周若水的神色,可周若水并没有她预料那般欣喜若狂或是娇羞不已。周若水不过淡淡看了一眼杨宛如,说道:“杨小姐说笑了,妄议皇室,可是大罪。”   周若水一句话便将杨宛如的嘴堵上了,杨宛如本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可被周若水套上这么一个大帽子,让从未受过挫折的杨宛如十分阴郁。   杨宛如眼眶内含着泪滴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带着懦懦的说道:“我只是瞧着定王殿下看着周大小姐才打趣一句,周大小姐又何必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宛如头上……周大小姐若是不喜,宛如不再说了就是。”   周若水心中嗤笑,一开口自己便成了恶人,她却是好心。更有她后面的话附近几个女子都听到了,纷纷对自己露出试探,疑惑与敌意。   “杨小姐心善,可若水不过一介普通闺阁女子,哪能得到定王殿下的注意。倒是杨小姐今天一曲古琴震惊当场,说不准定王殿下是专程来看杨小姐的呢?”   祸水东引,这个手段不止她杨宛如会。   周若水依旧冷淡平静,而杨宛如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不傻,感觉到了周围目光的变化,杨宛如更是露出委屈之色,满面哀戚,手中的帕子不断拭去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我……我……周大小姐,是我不对,我不该乱说话。”   杨宛如这副模样,让周若水深感厌烦,装模作样,虚伪做作!一副美好的面容,一副腐烂的心肠。   周若水看了看周遭的人,除了周莲带着担忧的神色,其他的尽是看好戏的姿态。   “杨小姐这是怎么了?还有众多王爷公子在呢,杨小姐若是这样,怎么能留下好印象呢?”   杨宛如一听这话,小脸有些涨的通红,而后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泪,想要借此搏得众人的同情,众人总是会先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后同情弱者。   “杨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开个玩笑,杨小姐怎么就哭了?唉,看来这玩笑也不能开,杨小姐身为杨阁老的孙女,若水本以为是个端庄大度的,却是若水的错。”   周若水拿之前杨宛如的话又堵了回去,杨宛如更是窝火的不行。杨宛如的手在袖子中捏紧成了拳头,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周若水竟然这么厉害,自己不过想做个试探,便落了下风,实在是可恶。   ————————————————————   周若水就那样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杨宛如突然觉得,任是再美丽的风景也减轻不了她的美丽。杨宛如咬咬牙,再次含泪开口说道:“周大小姐,何苦如此说宛如?”   杨宛如说完,即刻掩面离去。杨宛如的动作惊动了在场的众人,纷纷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周若水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周若水暗道,这杨宛如不是个良善的,这装柔弱到位,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不仅如此,这杨宛如还是个有手段的,能被自己堵的哑口无言,还能继续装着柔弱掩面离去,让众人误会自己。   周若水的心情十分不好,而不少好事者,看到杨宛如是在周若水说完话才掩面离去,便以为是周若水欺负了杨宛如,顿时,不少人对杨宛如生出一股同情,对周若水唯当时坐在二人身边的千金才知晓真相。   “周大小姐,杨小姐怎么走了?”   柳夫人与周家不对付,见状趁机发问。周若水轻轻扫过柳夫人一眼,淡淡道:“许是看了那出戏触景伤情吧。”   方才那出戏,唱的正是一家人经过重重磨难阖家团圆,杨宛如从小无父无母,周若水所说虽然牵强附会些,可却也不会让人继续追问。   然,柳夫人素来是个尖酸刻薄又拎不清的,当下继续发问:“果真?我怎么看到是周大小姐把杨小姐给气哭了呢?”   周若水这时抬起头看向柳夫人,眼底如冰霜般寒冷,让紧紧盯着周若水的柳夫人心头一跳,避开了这双冰冷的眸子。   “是不是,等一会杨小姐过来一问便知。倒是柳夫人相隔这么远也能听见若水与杨小姐的说话,若水拜服。”   周若水一席话让柳夫人脸色涨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不由得在心里怒骂:小贱人!   柳夫人下不来台,敏郡王妃出来打了圆场,柳夫人这才憋着一肚子怒气坐了下来。   那些进来戏园的男子,到底是顾忌了在场这么多夫人小姐,与敏郡王妃又说了几句话后,一同离去。   男子们的身影消失,千金小姐们没有了方才那股羞涩劲,开始交头接耳,或是默默记下一见倾心的男子。   而周若水面色平静,心里把宇文潇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想想当时杨宛如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把宇文潇给带上了,周若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若水心里生出一股怒气,对杨宛如的迁怒,与宇文潇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暧昧不明。   周若水不知道,此时此刻,宇文潇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位置,若不然,已她平常的性子,被人挑衅设计,哪会有现在这般的怒气?   与众公子哥走在郡王府林荫大道上的宇文潇,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宇文潇望了望天,天气很好啊!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宇文潇浑不在意的继续往前走,却是不知道,自己在周若水那又被记上了一大笔。   戏园子安静下来后,戏台上又唱了起来。直到近黄昏,众人才从戏园子里出来,坐上各自回府的马车。   杨宛如自离去后,便不曾再来戏园,在场的人除了敏郡王妃派人去寻她之外,都当做不知道。   “若水,杨小姐与你可是说了什么?”坐上马车后余氏有些担忧的问道。   余氏是正二品的诰命,位置靠前,虽然她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可后来柳夫人的话与杨宛如的不见踪影,让余氏深感不安。   “娘,没事的。杨小姐不过与女儿说了几句玩笑话罢了,不信您问三妹妹。”   “是啊母亲,杨小姐与大姐姐说了几句话,莲儿并没觉得哪里不对。”   周莲接到了周若水隐晦的眼神,笑着说道。   “是吗?”余氏有些疑惑,见周若水不说,余氏便也不再相问,总归是自己的女儿,若真有什么事,她出面解决便是。      第五十七章 请求      回府第二天,周莲依约来到若华苑。   “大姐姐。”周莲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三妹来了,坐吧。墨竹,你们都下去吧。”   周若水见周莲过来,没有丝毫惊讶,并把屋内伺候的丫鬟都打发到了门外。   周莲心里微有触动,对周若水的体贴十分感谢,更坚定了投向大房,投向周若水的决心。   于是,在丫鬟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周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妹这是做什么?”周若水眉头一挑,看着周莲问道,却并没有扶起周莲的意思。   “大姐姐,请大姐姐帮帮莲儿,父亲想将莲儿许配给柳四公子。大姐姐,柳四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当年二姐姐做下的事,父亲却让莲儿去抵。莲儿虽为庶女,知道无法嫁入高门,只想嫁给一个身家清白的寒门子弟。”   周莲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带着一丝怨恨与不甘的继续说道:“大姐姐,柳家与周家早就因为柳四公子结下了仇,若嫁过去,莲儿知道,不出一个月必死无疑。莲儿还不想死,请大姐姐帮帮莲儿吧…”   周若水听着周莲的哭诉心里诧异极了,想不明白周泰为何会把女儿嫁给柳安之那个废人?   周若水眉头轻蹙,纤纤手指敲了敲桌面,半晌后淡淡问道:“当年之事,两家可谓结下了深仇大恨,父亲为何还会与柳家结亲?”   周莲闻言也是不解,在她的认识里,周泰不会做这样的事。周莲抬头,瞧着周若水平静无波的面孔,在日光下周身有着光晕,更有说不出来的高贵典雅。   周莲一时有些呆愣,她一直知道周若水生的美,可今天,周莲发现,周若水的美丽与高贵,她一直都不了解。   “莲儿不知。”周莲回过神来便摇了摇头说道。   周若水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周莲,她同周莲一样,不相信周泰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柳家,一定开出了相应的价码。   只是这三妹妹……周若水淡淡一笑,接着开口:   “其实三妹妹与齐姨娘,与我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我若管了这事,自然会请娘出面。父亲将你许配给柳家,若我和娘出面阻拦,最后,父亲和柳家一定会恨上我们这一房人。三妹妹你说,我管了这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还惹得一身事。”   周若水说完,周莲脸色一白。她没想到,周若水轻轻松松就看破了她和齐姨娘的心思。   齐姨娘身为商贾之女,最是精明。周莲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自然也学了不少。从前齐姨娘和周莲打定主意不会得罪大房,可这次,周莲的婚事迫在眉睫,齐姨娘顾不得其他,与周莲商议后将大房算计了进去。   所以,周莲寻求的对象,不是余氏,而是周若水。在二人看来,这些手段瞒不过余氏,但周若水年纪尚小,还能有一丝机会。   可这一丝机会,周若水都给掐的干干净净,直接了当的把齐姨娘和周莲的心思说的明明白白。   周莲心中惶恐,若是得罪了周若水,那她更是只能嫁给柳安之,死于非命,齐姨娘也不会在府里像如今这般轻松,定会被爱女如命的余氏所针对。   “大姐姐,我…”周莲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无力。难道她反驳了,周若水就真的以为她不知道后果了?   “三妹妹,你从小就喜欢跟在我身后,我待你也并不苛刻。可以说,我对你并不讨厌。可到底,我们并非同母姐妹,你今日所求,若没有能打动我的筹码,我爱莫能助。”   周若水见周莲语塞后,话锋一转,又给了周莲一个机会。周莲咬咬牙,抬起头看着周若水思量再三。   “大姐姐,如果我拿二哥的秘密与你换取不与柳家定亲呢?”   周若水闻言眉头一挑,不由得多看了周莲两眼,周寒天的秘密?果然,这个后宅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蠢的。   “你且先说。”周若水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来,黑如墨的眸子淡淡看向周莲。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周莲咬唇,她怕,周若水听完了不相信,或者不会帮她。可现在,她没有办法。她知道,若她不拿出点东西,周若水绝不会出手。   “二哥不是父亲的孩子!”周莲犹豫再三后还是说出了口。   而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炸晕了周若水。周寒天不是周泰的儿子?   周若水震惊不已,不敢置信的看着周莲。   “三妹,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二哥早产了两个月,可姨娘说过,二哥生出来的时候和足月的孩子并没有差别。当年,李氏被母亲以祈福为由送去了檀若寺两个月,如果不是有了身孕,也不会那么快回来。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大姐姐,你难道没有发现,二哥长的并不像父亲,也不像李氏。”   周若水闻言神情一震,周寒天出生时她还小,根本不记得这回事。而周莲与周寒天出生的日子相差无几,齐姨娘却清楚的记得……   周若水眼底闪过一抹深意。这么多年来,齐姨娘在府里安安静静,从来不争不抢,却没想到这样的秘密齐姨娘知道,而余氏不知。   周若水勾唇一笑,伸出手扶起周莲。   “三妹起来坐吧。”   周莲顺着周若水的手站了起来,面露喜色,虽然跪了这么久双腿有些发麻,却丝毫不影响她此时欢喜的心情。   “说起来,齐姨娘虽是以妾礼入的府,到底也是过了明路,当年也带了嫁妆进来。齐姨娘只有三妹一个女儿,三妹若是过得好,齐姨娘也能安心。不过三妹,柳安之你不嫁,想必父亲以后还会为三妹选择一个夫婿。我帮得了一时,可接下来,父亲选的人,我却是做不了主的。”   周若水说完,周莲原本欢喜的神色一僵,看着周若水的眼里满是敬畏与复杂。   “莲儿知道,我的婚事,姨娘做不得主。母亲是一家主母,一切由母亲说的算。”   周莲知道,按照规矩,家中子女的婚事都由正室做主,姨娘根本插不上话。她虽然想将婚事抓到手中,可到底是不可能的。   今天向周若水表明了心意,再给出了姨娘死守多年的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今后,她的命运尽在余氏与周若水手里。   可周莲并不后悔,比起周泰,还是正房的三人有良心,就算不嫁入高门,也不会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三妹素来是个明白人。”周若水微微颔首,夸赞道。   待周莲从若华苑出来,已是午时。   周莲一走,周若水面色一沉,将夜岚唤了进来。   “你刚刚也听到了,去查查,二弟出生那年的事。”   夜岚领命出去后,周若水又唤来墨菊,吩咐道:   “柳安之变成废人也不会太过安分,去查查,可否有京城,或京城附近被柳安之祸害过得人家。”   周若水想到前世,柳安之被废了之后,还闹了一出强迫民女,害死了她们一家人的事,虽然她不大记得是谁,在什么地方,可柳安之的性格,这一世,定不会就这么安静的待在柳府里。   另一边,周莲来到齐姨娘住的海棠苑,等了一个早上的齐姨娘赶忙将周莲拉到椅子上,着急的问道:“怎么样?你大姐姐怎么说?”   周莲苦笑一声,说道:   “姨娘,我们都看轻了大姐姐,她将我们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我只能将二哥的秘密和自己的婚事交到了她手里,可大姐姐并不曾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过我想,大姐姐应该是答应了。”   齐姨娘闻言,脸色惨白,在房里不停的踱步。   “这可怎么办?柳府的庚帖最迟月底就送来了,满打满算还有半个月……你父亲铁了心要把你配给柳安之那个废人,怎么办怎么办!”   齐姨娘焦虑不已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心里苦涩不已。她这一生从未做过孽,为何她的女儿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齐姨娘紧紧抱住周莲,小声的啜泣着:   “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姨娘无用啊……”   周莲见着齐姨娘哭的不能自己,眼里亦有泪光闪动,可更多的却是坚定。   “还有半个月,姨娘,我们只能相信大姐姐真的会帮我。除了大房,这纸婚约,没有人能解除的了。”   齐姨娘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她知道周莲说的都是正确的。   这些年来她小心谨慎,在余氏与李如梦之间求着生存,她从来都知道周泰靠不住,可没想到周泰竟然如此祸害自己的女儿。   齐姨娘心里充满了恨意,她不是余氏,有一个强大的娘家为她撑腰,更不是从前的李如梦,几乎占据了周泰全部的宠爱,她只求自己的女儿为人正妻,平平安安。   可既然周泰这样做,那这些年来的点点情意,就全部毁了。   “姨娘知道。实在不行,总归你离及笄还有几年,总会有其他的法子。”      第五十八章 柳家覆灭(一)      因为周寒天的事情太过久远,夜岚并没有很快的查出来。而柳安之的事,倒是在第二天送到了周若水的跟前。   “木家村吗……”周若水听完墨菊的禀报,意味不明的倚窗沉思。   屋内落针可闻,突然,窗户外跳进来一名紫袍男子,当成自己家一般随意的坐在周若水的对面,将墨菊吓了一跳,护在周若水身前。   “小若儿在想什么?”   宇文潇不请自来,虽不满墨菊挡住了周若水,却也知墨菊是她的心腹,忍下怒气没将墨菊丢出,只给了一个凉凉的眼神。   周若水淡淡扫了一眼宇文潇,对宇文潇时不时来她的闺房已经习惯。于是周若水对墨菊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墨菊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周若水,见她并没有留下自己的意思,皱了皱眉退了下去,守在门口。   “王爷过来,所谓何事?”   周若水见到宇文潇,二人单独在屋内,周若水又想起了那天在琳琅阁,宇文潇亲吻自己。   周若水有些尴尬的撇过头不看宇文潇,宇文潇注意到周若水的不自在,唇角弯了弯。   “本王无事,过来看看你。”宇文潇浅笑道。   “听说小若儿这几天很忙,正好本王最近很闲,小若儿可需要本王出手帮忙?”   宇文潇的话音一落,屋外的暗卫们纷纷吐了一口老血。很闲?王爷您要追王妃也不是这样说啊?   书房里堆积了一堆的西楚与北戎的密报,还有帮太子殿下制衡辅国公府和镇国侯府,收集他们见不得光的罪证,更要训练士兵,加强城防,还有皇上派下来的任务。   这会你说你很闲?那他们这些暗卫每天累死累活的,王爷你倒是帮忙分担一点啊!当真是女色害人啊!   暗卫们散发出来浓浓的怨气传达到了宇文潇这,宇文潇只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屋外暗卫所在,轻哼一声,暗卫们马上闭紧了嘴,乖乖的隐藏起来。   “王爷很闲?”周若水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问道。   在周若水的印象里,宇文潇身为定王,手握实权,又有一个做太子的哥哥,周围又有一群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兄弟,应该每天都很忙碌。   虽然她知道若有宇文潇的帮忙,很多事很好解决,可到底她与宇文潇并非有多么深厚的关系,除了夜岚,周若水并不想去麻烦宇文潇。   “当然…小若儿快说,需要本王帮你做什么?省的你又露出一副苦思的模样,本王瞧着心疼。”   宇文潇说着,抬起手抚摸上周若水轻蹙的眉头,周若水一愣,小脸一红,接着扭过头去,没有像从前一般打掉宇文潇的手。   “我想让一名女子上京告状,王爷可能在京兆尹打点一番?”   尴尬的沉默后,周若水收回心绪,与宇文潇说道。   宇文潇眉头一挑,好奇的看着周若水。   于是,周若水便把墨菊打探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半月前,柳安之与一群纨绔子弟出京狩猎,回京路上经过一间茶寮,茶寮老板的女儿生的貌美被柳安之看上了。   于是,柳安之伙同一群纨绔将女子拖进草丛里强/暴,柳安之毕竟不能人道,可他不甘不能玩弄女子,于是用尽一切令人发指的手段折磨那名女子。   女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老父被强压在一旁观看了全部过程,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急之下没了性命。   柳安之见到玩出了人命,于是丢了一百两银子给那名女子后扬长而去。   女子最后还是被救了下来,可女子到底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已经有些疯疯癫癫。其母,不忍女儿受人指点,连夜带着女子跑到了另外一个村庄暂时居住。   许是柳安之运气不好,女子当时在挣扎间,扯下了柳安之随身携带的玉佩,后,经墨菊的打探下找到了这对母女,接到了京城。   “为何要针对柳安之?”周若水说完,宇文潇也明白了事情多始末,可对周若水针对柳安之有着不解。   当年,宇文潇亲眼目睹周若水对付柳安之,按理,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交集,可为何现在……   “父亲想把三妹许配给柳安之,三妹求到我这让我帮她。”周若水淡淡说道。   “只是这样?”宇文潇反问,表示不信。   “只是顺便罢了,因为,我想让柳安之不得好死…不,是让整个柳家不得好死!”   周若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前世最后的悲剧,是柳安之一手造成,她总以为这一世更多是护住余氏与周寒天。   可当重生后再见到柳安之那一刹那,她知道,她恨,恨自己前世那般屈辱的死去。她一定要报复,让柳安之这辈子不得善终,否则,她这一辈子,永远都走不出那血腥与屈辱的阴霾。   “好,你的仇,我来报。”   宇文潇感受到周若水散发的强烈恨意,宇文潇十分震撼。既然如此恨,那他就帮助她消灭一切恨之根源。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再想柳安之,从今天起,他就是个死人。小若儿,你想我就足够了……”   正当周若水对宇文潇郑重其事的承诺震撼的同时,又听见宇文潇霸道又无赖的要求,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当周若水反应过来时,皱了皱眉,方才,仿佛她应下了什么要求?   而且这宇文潇,难道……   周若水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马上把苗头给掐住了,不愿再想。   而宇文潇却因为周若水的点头欣喜若狂,他自动忽略了周若水当时有些迷蒙的神色,只当周若水把他放在了心里。   “你把那对母女所在告诉我,京兆尹那我会打好招呼,你安心等着消息就好。”   宇文潇一想到周若水的态度,瞬间干劲十足,待周若水说完后,趁周若水不注意,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后,飞身离去,只留下周若水在屋中凌乱。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三天后,京兆府。   当天晴空万里,京兆府门口热闹非凡,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不为别的,只为一早,一对母女来到京兆府击鼓鸣冤,声称柳侍郎府上的四公子强/暴民女,更间接害死了女子的父亲。   衙门之上,透着威严的气息。府尹的位子上此刻坐着一位中年人,一身得体的官袍透露出无限威严。   现任的京兆尹韦珏是当今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为官为人都勤勤恳恳,口碑不错。   可这一回,堂下这对母女状告柳安之,让韦大人十分头疼。韦大人自然知道柳安之的名声,这些年也有不少因为柳安之而失了清白的女子。   可堂而皇之的告上公堂,这还是头一遭。且,昨天定王还特意吩咐了自己公平审案……   京兆尹揉了揉额头,“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木氏,你状告柳安之,可有证据?”   木氏女已经疯疯癫癫,什么也问不出来,唯有木母含着眼泪,拿出来柳安之的玉佩和那一百两银子递了上去。   “大人啊,民妇和丈夫只生有这么一个女儿,可如今丈夫被他们害死了,小丽被那禽兽强迫,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小丽身上的伤到今天还没有退下,那个杀千刀的,竟然……大人,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木母哭喊着,卷起了女儿的衣袖,肉眼可见,女子身上的青紫痕迹,更有肉都外翻着。   空气一布上女子的□□的手臂,原本还算安静的女子顿时惊慌失措,一脸恐惧的抱着脑袋哀嚎。   “不,不要啊……啊……爹,娘,救我……啊,不要……”   木母紧紧抱着女儿,安抚着,可女子依旧受惊过度,不断挣扎着。惊天动地的哭声在公堂上传播中,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对母女的哀嚎。   女子不断的喊叫,让韦大人也为之动容。韦大人见女子一直控住不住,命人将女子打晕了带进后堂,又命人前去请大夫过来诊治。   其中还有认识这对母女的,也一起帮忙喊道:   “这不是南郊岔道口那摆茶档的木婶子吗?怪不得我昨天出城看到那茶档不在了,原来发生了这种事。”   “这没人性的东西,真是仗着有钱有势就欺负平民百姓啊!”   在场的都是百姓的多,平日里偶尔也可能被有钱有势的人欺负过,更有被柳安之欺辱过的女子的亲人。   今天被木母这么一勾起来,也起了同情之心,人群里有人开始跪了下来,一个,两个,三个,到最后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振声齐呼:“请府尹大人彻查凶手!”   于是,在百姓一阵阵的呼声下,韦大人立即派人去了柳家,将柳安之抓了过来关进了牢中,准备下次再来正式审问。      第五十九章 柳家覆灭(二)      柳安之被抓,柳夫人吴氏收到消息急匆匆从外头回来,正好看到柳安之被拷着锁链带走的一幕。“两位官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氏心道不妙,更是担心自己的儿子,立刻开口问道。   “有人状告柳公子强迫民女,草菅人命。”过来押人的衙役十分不屑柳安之的行径,为此,对吴氏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   “胡说,我儿知书达理,堂堂三品大员嫡子,何须强迫民女?定是哪里弄错了,不若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说?”   吴氏脸色一变,说的义正言辞。   只是吴氏的说辞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柳安之的名声在京城谁人不知?衙役既然奉了命,自是不会管吴氏的狡辩。   “柳夫人,这是府尹大人的文书,若柳公子真的无辜,等过堂后自然会放出来。”   一名年长的衙役拿出文书在吴氏眼前晃了晃后,不顾吴氏摇摇欲坠的身子,大手一挥,带着柳安之离去。   “娘,娘,你救我啊……我不要去大牢…娘……”   柳安之见吴氏败下阵来,自己真的要被人带走,开始急了。   “你们两个狗奴才,快把小爷我放开。否则,等小爷我出去,定要姨父给你们好看!”   柳安之怒骂两个衙役,可衙役不为所动,在柳安之的挣扎下,将他带走。   姨父?是镇国侯?出了这样的事,镇国侯想撇清干系还来不及,保他一个无用的纨绔子弟?痴人说梦。   衙役也是在京兆尹多年,见多了权贵之间的利益纠葛,更知道当今皇上对镇国侯府的忌讳。他们现在才不怕得罪柳安之,得罪柳家,说不定这件案子了了,京城有没有柳家还说不定呢!   “夫人,您别着急,四少爷有镇国侯这个侯爷做姨父,一定不会有事的。”   吴氏的奶娘蔡嬷嬷扶着六神无主的吴氏进了院子,挥退了左右的丫头婆子,语气肯定对吴氏说道。   “这事情还没有定,我一定得将安之捞出来。这会老爷不在家,这回来还得好些一个多时辰,我看,还是我亲自走一趟侯府。”   吴氏想的并不乐观,这些年来柳安之惹的事并不少,可没有一次是有官府过来拿人的。且强迫民女,草菅人命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这罪名一旦落定,若真是自己的儿子,那儿子这辈子就全完了。   不管如何她得走一趟镇国侯府,找她的表姐求求情,打探一下消息。想到这就带了人往外走,并吩咐人给柳侍郎送信,又吩咐人快速去准备出门的马车。   吴氏到了镇国侯府时,张氏刚处理完庶务。听得吴氏急匆匆的过来,觉得好奇,让丫鬟迎了吴氏进来。   “表姐,这回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吴氏见到张氏后,泪水涟涟的哀求道。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张氏哪见过吴氏这样的阵仗,连忙相问。   “表姐,事情是这样的……”吴氏接了话,带着哭腔把事情说了一遍。   “表姐你也知道,安之是我唯一的儿子,虽然平常我过于纵着他,胡闹了一点,可从来不曾伤及人命啊…今天京兆府直接就来柳府抓人,安之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苦啊……再说,这事一出,以后安之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张氏听完,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眉头皱了起来。柳安之平常作为张氏并非不知,不过确如吴氏所说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   张氏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结果都想了个遍,分清利弊后,才安慰道:“你也别着急,这关进了大牢也不是没有法子,等侯爷回来,我让侯爷和显儿回来,我让他们去京兆府走动一下,看能不能把安之接出来。”   吴氏见张氏松口让镇国侯去走动关系,松了口气,用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开口:“多谢表姐,有姐夫和世子走动,我可是放心了。”   “你我是姐妹,说什么见外的话。”张氏笑着安慰地拍了拍吴氏的手。   “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侯爷和显儿出面调停,安之会没事的。你这也担心了大半天,不如先回去和妹夫商量商量,等等消息?”   “如此这件事就靠姐姐你了。”吴氏氏点头。   “那妹妹先回府了,一有消息还请姐姐派人去通知我。”吴氏又说了一句。   张氏应下后,吴氏这才带人出了侯府,上了马车回到柳府。   吴氏回到柳府后,一直等着消息。可不论是柳侍郎,还是镇国侯府,都没有消息传来。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吴氏急的嘴里冒泡,直到傍晚,柳侍郎才带着消息回了府。   “老爷,你说什么?京兆尹没有点头?”   吴氏被这个消息惊的脸色发白,柳侍郎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想到他和陆显玉一道出面,京兆尹都不给面子。   “老爷,你想想办法……安之长这么大哪有受过这样的罪啊……”吴氏急得潸然泪下,不断的抽泣着。   “我与世子亲自走了一趟,侯爷也派了人,京兆尹油盐不进,没有办法。”   吴氏听到这话身子不断虚晃着,失了魂一般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看到吴氏这样,柳侍郎原本想责怪吴氏平常纵着柳安之的话也咽了下去。   柳侍郎心里也没了底,柳侍郎清楚的知道,民告官,本就十分困难。可京兆尹不但受理了,更把柳安之抓了起来,不论如何走关系都不松口。   柳侍郎混迹朝堂多年,知道,这次,柳安之一定踢到了铁板,惹了不该惹的人!   “夫人,你先起来,再想想,会有办法的。”柳侍郎看到吴氏这样,轻声劝道。   吴氏只有柳安之一个儿子,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劝。在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后,一把抓住柳侍郎的手,说道:“老爷……安之到底是被什么人告了……如果他们能改了口供,安之是不是就没事了?”   吴氏双眼带着期盼的望着柳侍郎。柳侍郎无奈的看了一眼吴氏,揉了揉额角,叹息道:“京兆尹嘴巴很紧,什么都问不出来。倒是听来的消息,告状之人已经被接到了京兆府住下,不准任何人接近……改口供的事,做不了……”   吴氏一听,方才还充满希冀,发亮的眸子迅速暗淡下来。   “老爷,你救救安之吧……”   吴氏已经没有了办法,镇国侯府出面,她的夫君也出了面,她在京城,因为尖酸刻薄,并没有什么交好的夫人。   而且,连镇国侯府都搞不定的事,还有谁有办法?唯有宫里的贵人!   吴氏这样想着眼前一亮,宫里。宫里有两个侯府出来的娘娘。   “老爷,宫里……昭媛昭容两位娘娘……还有十皇子……可不可以……”   柳侍郎听到吴氏的话也是一愣,接着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   “这话我得先与侯爷商量……如今政局不稳,也不知两位娘娘和十皇子能不能帮得上忙。”   柳侍郎对陆昭媛与陆昭容并没有报多大希望。陆昭容才因为三公主的事被禁足,从贤妃降为昭容,陆昭媛又是老侯爷的庶女,与现在的侯爷并不和睦。   她们二人怕是帮不上忙,而十皇子……柳侍郎却拿不准。虽然柳侍郎投靠了镇国侯府,帮十皇子夺嫡,但柳侍郎本人,却与十皇子没有太多交集。   柳侍郎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你先回房,我去镇国侯府见侯爷。”   若有可能,柳侍郎还是想尽力保下柳安之。   兵部尚书府。   周若水得知柳安之下狱的消息后,轻轻一笑。她知道,宇文潇出手,定给了京兆尹施压。   柳府再怎么蹦哒,又岂能越过手握实权,深受帝后宠爱的定王。   周若水丝毫不担心那对母女反口或者遇到危险,她相信,宇文潇一定会处理好的。   想到这,周若水微微一怔,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相信宇文潇了?明明他就是个只会欺负自己的混蛋罢了。   周若水皱紧眉头,不知不觉,宇文潇的所作所为,慢慢进了周若水冰封的心底。还差那么一个契机,宇文潇就能走进周若水的心。   只不过,周若水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更多的,是对宇文潇出手的感谢。   周若水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宇文潇三番两次出手相助,周若水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该送宇文潇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墨竹,京兆府是明天开审柳安之?”想了想后,周若水出口问道。   “是。”   “唔,你去跟三妹说,明天与我一起去听审吧。”      第六十章 柳家覆灭(三)      第二天,周若水和周莲,在给余氏请了安后,便坐上马车出府,前往京兆府听审。   一路上,周莲欢喜不已,她没想到周若水这么快就帮她把柳家给解决了,更是用了这样让柳安之无法翻身的事。   周莲不知道周若水用了什么方法让柳安之下狱,可她知道,这个人情,是她欠了周若水的。   “大姐姐,谢谢你。”周莲感激不尽的说道。   “不必谢我,你我是姐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下了火坑。”周若水翻着书,淡淡说道。   时间倒退,一个时辰前,金銮殿上。   “启禀皇上,柳安之于半月前在京城南郊岔道口的茶寮□□一女子,致使其女子身受重伤,神情疯癫,更让女子的老父受刺激过度而亡。柳侍郎教子不善,使柳安之草菅人命,为非作歹。臣请皇上,严惩柳安之,并责罚柳侍郎。”   刚商议完国事,御史便出面弹劾。直叫皇上说的有些发蒙,柳安之的名他从未听过,至于柳侍郎……   皇上看向柳侍郎,还没发问,柳侍郎便跪下喊冤。   “启禀皇上,昨天京兆尹已经派人请犬子进了大牢,可犬子素来循规蹈矩,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请皇上明察!”   柳侍郎话音一落,就有政敌开始落井下石。   “柳大人此言差矣。皇上,柳安之平常在京城为非作歹,更是欺诈了不少百姓,更□□不少女子。昨天在京兆府门口,便有受过柳安之欺辱的百姓联名上奏,请韦大人为他们主持公道。若柳安之真如柳大人所说循规蹈矩,又为何会激起民愤。再说了,柳安之的名声,这京城权贵家中,又有几个不知道的…”   叶家二老爷叶永淳出言讥讽,顿时,柳侍郎一张脸黑如碳色,想说的话哽在嘴里说不出来。   “韦爱卿,叶爱卿所言可是属实啊?”皇上淡淡扫了一眼底下神色各异的臣子,问道。   “回皇上,叶大人所言句句属实,确实有不少百姓状告柳安之。臣昨天就下了布告,今天当众审理柳安之一案。”韦大人出列回道。   “唔……韦爱卿,这个案子你好好的审,朕的百姓绝不能受一点冤屈。”   皇上锐利的目光在柳侍郎身上扫了一眼,挥手退朝。   柳侍郎,在皇上认真的吩咐下,惊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大殿无人后,才瘫软在大殿之上。   京兆府。   韦大人下朝后,未换官服,直接大开衙门,提审柳安之。   苦主木氏母女及一甘联名上奏的百姓也从后堂被带了上来。   当衙役押着被关了一夜,憔悴不已的柳安之上来的时候,周围的百姓都止不住的骂了起来,一时公堂外的议论声,咒骂声是络绎不绝。   韦大人手拿惊堂木,在案台一拍,啪的一声将周围百姓的声音都压了下来。   “肃静!”   百姓安静下来,韦大人这才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转头问向柳安之:“柳安之,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柳安之被带上来时还迷迷糊糊的,这会听到韦大人的话,连忙喊冤:“大人,草民冤枉啊……”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柳安之,半月前你在南郊□□了一名女子使其命悬一线,更害死了女子的父亲。”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次响起,韦大人接着厉声开口:   “如今有你贴身玉佩为证,更有当时在茶寮亲眼目睹你强行带走的百姓为证,你认是不认!”   韦大人说完,将玉佩与证人都带到了柳安之面前,柳安之往那群百姓看去,并没有任何印象。再看向玉佩,不禁脸色一变,这玉佩,正是他从小戴大的那一枚。   “大人,冤枉啊!定是这刁妇捡到草民的玉佩,诬陷草民。大人不能听信这些刁民的一面之词,就定了草民的罪!”   柳安之慌乱之下,连连否认。甚至倒打一粑,让木母气的脸色涨红。   而此时,木母身边的小丽听到柳安之的声音,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小丽转过头去,正好看到柳安之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惊慌失措,叫声连连……   “啊……公子你放过我吧,不要打我,啊……不要打我……娘,娘,救我…救我啊……”   小丽惊恐的模样落在众人眼底,更加深了众人对柳安之的厌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说道:“我听说,这柳四公子好像不能人道了,瞧这姑娘被吓的不轻,不是被那些不要脸的手段给折磨的吧?”   “啊?不是吧?这柳四公子不能人道?那他还欺辱了这么多姑娘?真是丧尽天良啊……”   “嘿,你们孤陋寡闻了吧?我可是听说,那些不行的人,最喜欢这种折磨人的方法,瞧这姑娘这副模样,当时啊,不知道有多惨呢…”   人群里因为这些话炸开了锅,自然而然传到了柳安之的耳里。柳安之气急败坏,当年他被周蓉那个贱人给害的无法再碰女人,现在居然被这些贱民给翻出来说。   柳安之可以想象,从今天起,他柳安之就是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你们胡说什么!我可是堂堂三品大员的嫡子,看上了她是她的造化,我又何必强迫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装给谁看!不要脸的小贱人!”   柳安之指着木小丽的吼声传到人群中,四周一下安静下来,韦大人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看着柳安之。   “柳安之,你可是承认□□了木小丽,逼死了木父!”   柳安之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出声补救,却不知人群里又打哪冒出了声音。   “你都不是男人了,当然不会有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嫁给你,只能找老百姓家的姑娘撒气!府尹大人,请严惩柳四公子,给咱们老百姓一个安稳!”   百姓在此人的煽动下都跪了下来,一起呼喊韦大人做主。   “不,不是……我……”柳安之一时语塞。   “大人,我儿冤枉!”吴氏知道京兆府公开审理柳安之后,等不到柳侍郎回府,一个人跑了过来。   可吴氏一来,就看到柳安之被一群贱民逼迫,心急的不行。不顾礼法规矩,直接冲到了门口,大声呼喊。   “放肆!公堂之上,尔等岂能大声喧哗!”韦大人一见来人是吴氏,面色一沉。   而柳安之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直呼道:   “娘,娘,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你去找姨父和表哥,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马车里坐着的周若水见状微微一笑,方才那煽动的人,正是周若水派夜岚去做的。   虽说现在的柳安之还没定罪,可在百姓的请求下,韦大人更不会小视这件案子。柳府,也无法冒着得罪百姓,激起民愤的情况下,保下柳安之。   而现在,吴氏的到来更加妙了。若吴氏真的去找镇国侯处理此事,想必太子一党定会抓住机会不放,狠狠打击镇国侯府。   镇国侯逐渐没落,唯有十皇子上位,镇国侯府还有一席之地。镇国侯不会自毁城墙,若镇国侯府再出了差错,不但十皇子登基少了一大助力,侯府也会陷入灾祸。   可周若水看得清楚当今局势,而吴氏,却素来是个眼皮子浅,仗着镇国侯府的势嚣张跋扈的人。   听到柳安之的哀求后,吴氏更是焦急,若不是公堂外有好几个衙役守着,怕是要直接闯进公堂了。   “韦大人,小儿被人陷害,你不能就凭这些刁民的说辞定了我儿的罪!这个贱婢,当初一直缠着我儿,如今被人破了身子,就想装疯卖傻进我柳家!韦大人,你既然身为京兆府尹,就该为我儿做主,严惩这个贱婢!”   吴氏生怕柳安之受到牵连,随口编造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而周围的人,并没有因此相信柳安之的无辜,反而更加鄙夷柳家。   “呸,你血口喷人!我们家小丽连京城都没进过,怎会缠着这个禽兽!”   木母听到吴氏侮辱自己的女儿,一急之下跳起来说道:   “我家小丽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被你这禽兽不如的儿子迫害,还被你如此污蔑!还有没有王法啊……”   木母说着痛哭流涕,小丽依旧在柳安之的恐惧下躲在一旁,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在场的百姓,官员,衙役,都感受到了木母身上的哀戚,更有不少妇人默默垂泪。   “韦大人!草民的女儿就是被这禽兽侮辱后悬梁自尽。”   “大人,草民的妹妹也是被这禽兽侮辱,还请大人做主!”   “……”   一时间,受到木母的哀戚感染的受害百姓,纷纷站出来指责柳安之的罪行。   柳安之与吴氏面色惨白,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第六十一章 柳家覆灭(四)         因为有不少百姓的作证,更拿出了不少时间地点的证据,韦大人立即派人去盘查,不出两日,此事有了结果。   因为这件事牵连了不少的百姓,甚至有品级较低的官家,韦大人不敢怠慢,在证据整理好的当天写成奏折,第二天,在金銮殿上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完奏折脸色阴沉,直接将奏折砸到了柳侍郎的身上,柳侍郎捡起奏折看了一眼,脸色惨白,什么话也没说,跪在地上请罪。   “好一个柳安之…啊……朕的百姓就是这样被他作践的?柳培,你养的好儿子!”   皇上震怒,柳侍郎只能一直磕头请罪,然,天子的怒意,岂是请罪就能消减的?   “柳安之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裴爱卿,依大齐律法,柳安之该如何处置啊?”   皇上显然不愿放过柳安之这个祸害,点出了刑部尚书依律法处置。   “启禀皇上,按律例,□□女子者,杖责一百七,然,犯人柳安之因□□女子过多,更残害无辜百姓,臣以为,当判绞刑。且,柳安之四年下来,被害女子高达七十余人之多,柳侍郎不可不知。柳侍郎纵容亲子迫害良民,不加管教,臣认为,柳侍郎应当严惩。”   裴尚书说完,柳侍郎顿时冷汗连连,但他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处置,会那般残忍无情。   皇上听了裴尚书的处置,手指轻敲桌面想了想后,点头应下。   “准。柳安之判处绞刑,也不用等秋后了,两天后拖去菜市口行刑。”   皇上开口,再无转圜余地。柳侍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求情,等待自己的处置,龙椅上的帝王还未发话。   柳侍郎从未像如今这般懊悔,为何他就不能好好约束吴氏,管教柳安之,落得如今的下场。   “至于柳培……”皇上皱了皱眉,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父皇,关于柳侍郎,儿臣有事请奏。”正当皇上想着柳侍郎处置一事,宇文潇出列说道。   皇上眉头一挑,看着宇文潇,问道:“哦?何事?”   “据儿臣所知,柳侍郎在吏部任职五年,收受贿赂,买卖官位高达数百万两。其中,八品官一万两,七品官两万,六品官五万,五品官十万两。现在各地的官员,任命大多经过柳侍郎之手,而通过科举选拔的人才却一直不曾得到任命。官员升迁调度,乃朝廷之大事,地方官员不思如何治理地方,为百姓谋求福祉,却鱼肉百姓,怨声载道。柳侍郎此举,动摇国之根本,祸害我大齐的江山。儿臣请奏,父皇严查此事,给各地百姓一个交代!”   宇文潇说完,大殿内寂静无声,柳侍郎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宇文潇。镇国侯与世子对视一眼,深深看到彼此眼底的凝重之色。   “十一,此言当真?”皇上面对自己宠爱的儿子,克制了自己的怒火,沉声问道。   “回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关于证据,这几日儿臣已经与皇兄整理过了。”   宇文潇说完,太子便将证据呈了上去。   皇上对太子,对宇文潇深信不疑,当看到手里的账本与一条条白纸黑字写下来的证据,勃然大怒。随手就把桌案上的镇纸砸向柳侍郎。   柳侍郎不敢躲开帝王震怒,硬生生受了下来,顿时,头上破了一个口子,红肿一片,鲜血直流。   “好一个柳培,好一个吏部侍郎,你就是这样对待朕的信任!”   皇上大怒,立马将殿外的侍卫唤了进来,没注意到宇文潇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   “来人,把柳培收押天牢。太子,朕命你半月内把涉及的官员都给朕查清楚,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你们二人配合太子彻查此事!”   皇上此时是动了真怒。早些年也有买卖官位,当时彻查后,朝堂肃清了不少,没想到,才隔了多少年,比之从前更严重的又出现了。   皇上已不再年轻,身子也不及从前。他如今所做,皆是为太子铺路。可现在告诉他,在他的眼皮子下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事。   皇上凌厉的眼神扫向众臣,镇国侯心里不禁打起了鼓。他自然知道柳侍郎买卖官位的真相如何,更让他恐惧的是,老侯爷,他的父亲,就是在当年的买卖官位一案中被牵连,罢免了国公爵位,更把镇国公降为镇国侯。   若不是当年祖父新丧,太后健在,爵位,性命还不一定能保得住。现在旧事重演,镇国侯府是否能幸免于难!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下朝后,镇国侯一回到侯府,立即召集幕僚,更将十皇子请来,一起商讨此事。   太子府。   “你不是说,此时并非将柳培买卖官位捅出来的最好时机?为何改变了?”   太子与宇文潇二人坐在书房内喝着茶,太子突然出言问道。   “没什么…这事既然早晚要办,不如趁父皇身体还好的时候一次弄的干干净净,正好把咱们的人安排进去。镇国侯还想一手遮天,是不可能了。”   宇文潇吹了吹手里的热茶,不在意的说道。   “父皇今天气的不清…不过,真的只是这样?早先可是你说,不要过早暴露咱们的人,现在又改了主意?十一弟,你不老实……”   太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宇文潇,试探道。   “就是这么简单…皇兄有空关心我,不妨多关注这个案子,父皇不过给了皇兄半个月时间。”   宇文潇面色正常,太子一时间也看不出端倪,只能轻笑一声带过,与宇文潇商讨起来。   在二人踏出书房,已是两个时辰后。   “听说你最近在搜罗奇珍异宝?可是给我未来弟妹的?”太子打趣道。   “皇兄的消息倒是快……”宇文潇眉头一挑,没有否认。   “我那倒是有一块南蛟木的手串,不知十一弟可有兴趣?”太子眼底的戏谑更重,想了想自己私库里的珍宝后说道。   “不必了,皇兄留着给皇嫂吧…她的东西,我来给她。”宇文潇笑着拒绝了太子的好意后,大步离去。   太子望着宇文潇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贺继之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太子无奈的眼神,想到刚刚看到离去的宇文潇,说道:“殿下,定王他…”   “继之来了,正好,我正有事让你去办。”   太子见到贺继之后,一脸正色的与他再次踏进书房。   柳府。   柳安之与柳侍郎连接下狱,整个柳府人心惶惶。吴氏不通朝政,只知道儿子和丈夫此时情况不妙,马上就想去镇国侯府求助。   然,吴氏还没有到门口,就被柳侍郎原配嫡子给拦下了。   “母亲这是去镇国侯府?”柳敏之凉凉的问道。   吴氏点头称是,却不想下一刻就被柳敏之的人拦了下来。   “母亲还是在家中等消息的好,镇国侯府,不可以去。”   “为什么?”吴氏惊讶后尖声问道。   “母亲去了,父亲就更救不回来。来人,请夫人回房。”   柳敏之对自己这个继母素来只有面上情,而且,他认为柳侍郎的下狱,是受了柳安之的拖累,从心里更加不待见吴氏。   “柳敏之,你敢软禁我!我是你母亲!!”吴氏色厉内茬的开口,直接往柳敏之身上套了一个不孝的罪名。   “我敬你是母亲,这才好言相劝,四弟后天行绞刑,父亲下狱,这一切可都是母亲你带来的。母亲还是好好待在府里,不要再出去了…”   柳敏之冰冷的看了一眼吴氏,不顾吴氏的挣扎尖叫,直接让人带回房。其他的奴仆见状都低下了头,只听到柳敏之冷冷吩咐:“谁敢把夫人放出府,自己去领一百大板。”   此时的柳府,没了柳侍郎这个老爷,吴氏所出的四少爷被判处死刑,以后可以想象吴氏的下场。   这时,没有人质疑柳敏之的话,俨然把柳敏之当成了他们下一个柳家的主人。   柳敏之对奴仆的态度冷冷一笑,这些年来,他终于受够了吴氏和那个没脑子的弟弟的气,若他日,柳家能逃过一劫,他会好好跟吴氏算一算这么多年的总账!   周府。   不管外面多么热闹,若华苑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周若水安静的摆着棋谱,并听着墨竹说起柳安之的判决,柳侍郎下狱,落下最后一子,收起了一大片的棋子后淡淡一笑:“柳家完了……”   前世,周若水死前,柳侍郎已经接手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这一世并没有像前世的轨道走,柳家在这一刻崩塌。   周若水知道,这一切都是宇文潇做的,她感激他,为了她,宇文潇做了太多。   周若水想了想,吩咐墨竹去挑几块颜色较深的布料来。或许,亲手做个荷包,也算一份心意。      第六十二章 柳家覆灭(五)      三天后,柳安之行刑。当天,刑场四周都是百姓,柳安之的案子在京城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是以,不论是受过柳安之祸害的百姓,还是看热闹的,都来了不少。   而当柳安之被五花大绑的带上来时,周围的百姓的谩骂,不断往柳安之的身上丢了不少烂菜叶子和臭鸡蛋,那些侍卫纯当没看见。   柳安之作恶多端,总不能不让百姓发泄吧?   于是,在监斩官和侍卫的放任下,柳安之到了刑台上不过一刻钟,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   柳安之心里十分绝望,双眼空洞,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反应。直到午时三刻,监斩官一声“行刑”令下,柳安之才露出惊恐之色。   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谁来救他……   柳安之绝望的吼叫与挣扎,只换来侍卫更加粗暴的对待。   一名侍卫强行按制住柳安之,另外一名侍卫将绳索套在柳安之的脖颈上。   在套好后,一个用力,柳安之被吊了起来。   随着柳安之的挣扎,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不过一会,柳安之失去了气息。   柳安之死了,然,柳府并不曾来为他收尸。柳安之的尸首,被侍卫挂在了城门上,悬挂七日,告慰从前被柳安之祸害过的百姓。   吴氏听到柳安之的死讯,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吴氏行如疯癫,不断的要出府寻找柳安之。   柳敏之本就在烦恼如何把柳家保住,吴氏这么一闹,柳敏之直接就把吴氏给关了起来,除了一个小丫鬟伺候着,平常根本没有人能见着吴氏。   镇国侯府此时忙于应对卖官鬻爵一案,一个小小的柳安之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然,吴氏身边的蔡嬷嬷意图把吴氏给解救出来递了消息去镇国侯府给张氏,张氏却连人也不见就打发了。   “救什么救!侯爷都被牵扯进去了,都是他们柳家惹的。若不是柳安之行事不当被人揭发出来,皇上正在气头上,他定王岂会趁机发难?以后柳家谁来都不见,全给本夫人打发了…”   张氏现在丝毫不顾及自己与吴氏的姐妹情谊,更不去想娘家母亲和姨母的感受,如今的她,只恨柳家为镇国侯府遭来祸事,一点也不想,柳家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谁。   柳安之事过半个月后,太子不负皇上重任,与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一起将此事彻查清楚,揪出了连带的官员近百人。   而搜集出来的证据,直指柳侍郎为幕后之人,更是将镇国侯府与十皇子牵扯了进去。   皇上大怒,他没想到,他的这些儿子,为了皇帝的宝座,竟然做出伤害国家根本的事情来。   镇国侯府支持十皇子,皇上心里清楚,柳侍郎是镇国侯的心腹,皇上也知道。可他再怎么放任镇国侯支持十皇子,也不允许出来这样的事。   储位之争,再怎么争,也该是内部的事,但这一事儿扯到国家的事情上来,就大大不同了。   自古以来,选官,当然也是唯贤能者当之。若是大齐的官员,都是由一些花银子的家伙霸占着,这个国家又岂能长存?   所以,这动了国之根本的事情,皇上岂会轻饶。且,镇国侯因为之前的卖官一事,动摇了不少根基,现在又固态萌发?   当下,皇上大怒,更是直接在朝廷之上,怒斥柳侍郎,更是对镇国侯与十皇子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说十皇子不贤德,镇国侯位于高位,不思国家社稷,愧对于百姓,让镇国侯与十皇子闭门思过!   亏得十皇子还未及冠又不曾封王,不能上朝议事,否则,十皇子被皇上当众怒斥,不知要动摇多少的支持者心的。   然,镇国侯和十皇子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他们,皇上也只是略做处罚,而,柳侍郎,卖官一案,证据确凿,罪不可恕。   当下,皇上大刀阔斧,直接判处柳侍郎斩立决。柳家家产充入国库,成年男子女子一律腰斩,未成年者烙上奴印,发配边疆。   而经柳侍郎之手任命的官员,全部停职查看,空缺出来的官位,各个派系都开始挖空心思弄上自己的人。   而皇上显然不给他们机会,直接把比较重要的位置放上早准备的人,其他的位置,皆交给太子决定。   皇上这个决定,让欲争夺皇位的七皇子和十皇子暗恨不已。十皇子被禁足,不知何时才能出来。而这次朝堂上的大换血,自己的人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等他再出来,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七皇子的情况虽没有十皇子那么糟糕,可七皇子的外祖家,是以军功封爵的辅国公府,文臣上并不出众。   这次,他们还想把人安排进六部,却被皇上和太子直接给拦下了,七皇子与辅国公府更是心急。   眼看太子的地位越来越稳,而七皇子离储位越来越远,京城中,风向又开始慢慢转变。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镇国侯被禁足,此时的侯府摇摇欲坠,当下,镇国侯就决定,以联姻来巩固地位。   周家的婚事退了,陆显玉贵为侯府世子,镇国侯便把陆显玉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镇国侯被禁足,可张氏还是可以出门走动。于是,张氏在镇国侯的授意下,频频与其他府邸的夫人小姐接触,只求寻得一个家世显赫的女子,成为镇国侯府的助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周若水冷眼看着柳家凋零,周莲与齐姨娘登门道谢时,周若水也只是淡淡应付过去,并没有因为报复了柳家而觉得快乐。   宇文潇再次从周若水的窗户里跳进来时,周若水正好给手里的荷包绣好最后一针。   天青色的荷包上,绣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腾龙。周若水见到宇文潇,朝他淡淡一笑。   “王爷。”   宇文潇见到周若水的笑容,受宠若惊,狗腿似的坐到周若水身边,唤道:“小若儿……”   屋外的暗卫见到自家王爷这副模样,纷纷侧过脸,觉得宇文潇现在的样子,简直不能让人直视,丢脸至极。   “这次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若水感激不尽。”   周若水对宇文潇各种亲昵已经视而不见,习惯性的退后,将荷包递了过去。   “若水知道,王爷什么也不缺,这是若水的一点心意,希望王爷不嫌弃。”   周若水绣的荷包上,用的最平常的针法,亦没有留下她绣的证据。因而,周若水并不害怕,这个荷包能惹出什么风波。   “小若儿…这是给我的?”但宇文潇没想到这些,接过荷包后一愣,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是。”周若水不知为何,看到眼前欣喜不已的宇文潇,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   得到周若水承认的宇文潇一阵欢喜,他得到小若儿给他亲手做的东西了?   “小若儿…”   宇文潇温柔的呼唤着,身体也随着这声呼唤动了起来,把周若水搂进怀里,下巴顶着周若水的额头,轻轻摩挲着。   “若水,我心悦你。不论你现在将来是否愿意,你只能是我的!”宇文潇觉得自己再也不想放开周若水,于是展开了霸道的宣言。   周若水没想到不过一个荷包就引来了宇文潇这样的说辞,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小若儿…柳安之死了,柳家也败了…你现在只能想着我,不许再想旁的人和事。”   宇文潇见周若水没有反应,扭过周若水的头,让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宇文潇意动,俯身吻上了周若水的红唇。   再次唇齿相交,宇文潇温柔不已,连带着周若水都被宇文潇的温柔而陷了进去,发出如猫叫般的叮吟。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周若水气喘吁吁,宇文潇才放开周若水的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若儿,你也喜欢我…”宇文潇十分肯定的开口。   周若水回过神,想到方才自己竟然迎合了宇文潇放荡的举动,羞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尽管周若水活了两世,可对于情爱,却知之甚少。虽然前世被柳安之丧尽天良的对待,可碰触男子,可以说宇文潇是第一个。   周若水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对宇文潇越来越宽容,但周若水却也发现,自己会时不时想起宇文潇,或许,她真的喜欢他。   “我不知道……”周若水不肯定自己的心,只能含糊的回答了宇文潇。   宇文潇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强求。他知道,只要有他在一天,任何男人都得不到周若水。若有,他便杀了那个男人,将周若水禁锢起来。   “那,本王给你时间…一月为期。”   一个月后,不论她同不同意,她周若水,只能站在自己身边。      第六十三章 偷情      朝堂上清理完卖官鬻爵一案已是半个月后,周寒明的解药也如期到了手。   周寒明当天便服下解药,三天后又服下一颗。   李如风为周寒明诊脉,确定周寒明毒素已清,并未伤及到身体时,周若水与周寒明都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而之前,周寒明查出下毒的人是宋鑫与董寻飞后,周寒明便给了这二人暗中下了药。   可毕竟,周寒明的毒,是日积月累,而给他们二人下的,却是一次到位。   原本需要三个月才会渐渐出现昏睡症状的二人,一个月已经出现。   而这两人,本就不是什么有才华的人,虽然算不上纨绔,平常也是无所事事。   因而,当他们出现嗜睡的征兆时,皆不在意。   “哥哥,这次回来,可以呆几天?”   周寒明自从去了军营,一个月了,这才回来这一次。   “这回不走了。前段时间的卖官鬻爵一案,朝堂上清理了不少人。正好现在禁卫军有个二等侍卫的空缺,王爷提了我的名。”   周寒明的话让周若水微微一愣,接着为周寒明而高兴。   “那敢情好,娘知道了一定高兴。”   二等侍卫,多少贵族子弟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而且,周寒明是由宇文潇推荐过去的,可以想象,周寒明未来的康庄大道。   另一方面,周寒明回府居住。之前周若水一直等着宋姨娘动手,可苦于周寒明不在府中无法实施,这一回,她定要把宋姨娘给废了。   周寒明的任命,在两天后下来了。余氏十分高兴,周泰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越来越优秀的长子,不受自己控制,更没有父子之情,我行我素。除了给尚书府增添光彩,周泰想不到,到底要与周寒明如何相处。   尚书府中,因为周寒明越来越耀眼,周寒天坐不住了。暗里又对宋姨娘挑拨了一番,宋姨娘决定,当天就动手。   宋姨娘那的消息,很快传来了若华苑,周若水轻轻一笑,把手里正往花瓶里插的花折成了两半。   于是当天晚上,因为周寒明而举办的小型家宴上,宋姨娘悄悄在丫鬟呈汤时,在周寒明的汤里动了手脚。   “大哥,祝你仕途顺利,弟弟敬你一杯。”周寒天一脸温润的笑容,端起酒杯说道。   周寒明淡淡扫了一眼周寒天,举杯,与周寒天碰了碰,一饮而尽。   周若水看着周寒天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内心嗤笑,不知过了今晚,周寒天还能不能保持这副好儿子,好弟弟的模样。   宴席上,没有笑语连连,众人默默的用着晚膳。除了余氏和周若水,并没有几人真心恭贺周寒明,周寒明更是不会在意他们的真心与否。   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说着话,看起来其乐融融,其实,内里已经*生疮,只要轻轻一碰,疮疤就会揭开,在黑暗中生根发芽。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当夜,周泰喝了不少酒。   原本周泰因为周寒明的高升心情复杂,想去云姨娘处排忧解难,却走在小道上时,看到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   周泰的酒瞬间醒了大半,眯着眼看着那道黑影闪过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黑影速度极快,等周泰追到时,黑影已经消失不见。而周泰此时站着的地方,正是黑影最后消失之处,宋姨娘居住的院子。   周泰强压下怒意,黑着脸走进院子,门口的丫鬟看到周泰过来,连忙进屋禀报。   而宋姨娘,刚刚沐浴,此时正披着一头尚未绞干的头发,穿着宽松的寝衣,脸色微红,看到周泰过来,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周泰一进屋子,直接就问道:“人在哪里!”   宋姨娘被问的一头雾水,不解的开口:“什么人?”   周泰酒劲正上脑,哪里耐烦听宋姨娘的话,直接就开口,命身后的小厮开始搜宋姨娘的屋子。   宋姨娘被这一幕弄的不知如何是好,委屈不已的看着周泰,眼里泛着泪光,柔弱可怜。   “老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搜婢妾的院子?”   周泰冷冷的看了一眼宋姨娘,目光仿佛要把宋姨娘吞进肚子里。宋姨娘被周泰的目光一惊,不敢再出声,只能委屈不已的站在一旁,任那些小厮不断搜查自己的屋子。   “老爷,不曾搜到任何人。但是床榻的暗格里搜出了这个,烦请老爷看上一看。”   董健说罢双手将东西递了过去,周泰才好转的面色一愣,接过来一看,那正是一件衣裳和一双天青色的靴子。   原本在府里发现衣裳和靴子本没什么,可周泰将那东西一打开,登时气的脸色铁青。只因为那衣裳本就宽大,那鞋子也足足比周泰大了好几寸。   周泰虽曾上过战场,可身材并不肥胖,给人一直以来都是儒雅的形象。而这衣裳却分明是为壮实之人准备。   周泰和周寒天都不适合,府里也没有其他男人有类似的身材。不仅如此,衣裳的领口暗处还绣着并蒂莲。   因着是在暗处,平日里穿着绝对看不出来,可出现在这里,就是令周泰觉得奇耻大辱,他大怒道:“贱人!”   周泰吼完,猛地将那东西摔倒宋姨娘脸上。   宋姨娘愣了愣,看清楚后也是大惊失色,连忙道:“老爷,婢妾从没做过这种东西,老爷,这一定是陷害啊!”   宋姨娘跪在地上辩解,可周泰方才见到一个黑影已经起了疑心,这会更是搜到了不属于他的衣物,再听着宋姨娘的辩解,更是怒火中烧。   “陷害?这是在你床下的暗格里搜出来的东西,你天天睡在这,有谁能把东西放进去你不知道!贱妇!”   周泰吼完尤不解气,一脚往宋姨娘的胸口上踹去,宋姨娘顿时吐了一大口鲜血,惊恐不已。   “你自己缝制的衣裳,你最是清楚不过了,是不是你缝制的,难道看不出来吗?”   周泰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妾室的绣技,他自然一清二楚。是以刚才在看到衣裳鞋子的时候,才会如此确定,那就是宋姨娘的手笔没错!   宋姨娘此时也看向那套衣裳,脸色越发惨白。那绣功与花样,与自己所缝制的一模一样……   就算周泰平日里再如何偏爱云姨娘,对其他姨娘却也不算差。可任何一个男人,在得知自己妻妾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时候都不会无动于衷。   周泰现在对宋姨娘只有愤怒,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一丝温情?   “不,不是的……老爷你听我说,婢妾真的没有做过,婢妾平常除了回宋家,哪都不曾去啊…且婢妾入府这么多年,婢妾是什么样子,老爷难道不知道吗?老爷,婢妾真的是冤枉的……老爷,老爷你相信我啊,婢妾待您是一片真心啊……”   宋姨娘对着那套衣裳百口莫辩,只盼着周泰能记起平常自己的好,相信自己一回。   可宋姨娘到底高估了自己在周泰心里的地位,也算错了男人该有的自尊。周泰本就是凉薄之人,此事既然已出,周泰就绝不会这样掩盖了过去。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就算眼前的女人,陪伴了自己近十年。   周泰冷冷的看着宋姨娘,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他被戴了绿帽子,此事绝不可宣扬出去,可这个女人,他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寒梅苑失火,下人救火不及,宋姨娘及寒梅苑一甘丫鬟,丧命火海。”   周泰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再也不看宋姨娘一眼,大步离去。至于周泰方才说的话,自然会有人帮他变成现实。   宋姨娘失神的坐在地上,等她回过神来,寒梅苑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宋姨娘尖声尖叫,她还不想死啊,谁来救救她!   同时,寒梅苑里一阵鬼哭狼嚎,睡着的不是被烟熏醒了,就是被烧着的房梁砸醒了。一院子的丫鬟仆妇惊慌失措,纷纷往紧闭的大门冲过去。   尚书府的护卫接到周泰的命令,全部守在门口,若有人撞门逃出来,皆是一剑毙命,再把人丢进火海。   熊熊大火燃烧了大半夜,直到火光消失,寒梅苑已成了一片废墟,焦尸遍地。   待护卫清点了人数后,这才向周泰复命。   这一场大火,将尚书府后院的女人们都惊醒了,派出丫鬟打听后得知了当时护卫在场的情况后,纷纷沉默下去。   死一个姨娘她们根本不在意,可到底为什么死,为何会死,成了她们不可问的禁忌。   “哦?就这么死了?当真凉薄啊……连一个让她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当周若水得知周泰如何处置了宋姨娘后,脸上露出一抹讥讽。是不是前世,自己的母亲,也因为周泰这般才丧了命?      第六十四章 结仇      “就这样死了也好,免得再遭受各种磨难。”   周若水淡淡一句叹息后,不再多语。   外院,周寒明与周寒天都看到了寒梅苑的大火,周寒明若有所思,他只对付了宋董两家,宋姨娘并不在他计划内,这场大火,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而周寒天却是戾气甚重,一双如毒蛇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大火的方向。   他派人去打探的消息,大火是在周泰离去后才烧起来的,周寒天不敢去,怕动作了惹得周泰的疑心。   毕竟,周寒天不知道,为何周泰会让宋姨娘在大火里死去。   宋姨娘就这样轰轰烈烈的被活活烧死在寒梅苑。宋姨娘到底是官家小姐,周泰为了宋家一个小有权利的官位,此还在府里为宋姨娘弄了一个灵堂。   周寒天身为养子,在灵堂里守足了七天,让尚书府的下人皆是称赞周寒天孝心可嘉。可周若水却不屑一笑,真有孝心,当夜为何不去阻止大火,救出宋姨娘。   周若水才不信,周寒天身为尚书府二少爷,那些护卫下人,真的不听周寒天的令,跑去救火。   周若水与周寒明只去灵堂上了柱香后便再也没去过,毕竟他们是嫡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姨娘自降身份,表演什么感情颇深。   只是,当周寒明去上香的那一天,周寒天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虽然不明显,却还是被周若水捕捉到了。   再加上周寒明若无其事的去侍卫所任职,更加深了周寒天的恐惧。   周寒天知道宋姨娘在离世的当晚,给周寒明已经下了催促毒发的药,可周寒明为什么没事!   周寒天不确定,到底是宋姨娘下手失败周寒明没中毒,还是周寒明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谋划,早早把毒解了。   周若水自是不知道周寒天的想法,此时她正琢磨着,让宋家与周寒天反目。   周若水手里把玩着夜岚从宋姨娘屋子里换出来的装药的瓷瓶,懒懒的斜靠在塌椅上沉思。   “听说宋鑫和董寻飞已经开始嗜睡了?他们两家人没有发觉不妥?”周若水淡淡问道。   “正是。”夜岚在一旁恭敬的开口。   周若水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这该说宋家太过自信了,还是对宋鑫太过忽视?   明明给哥哥下了这样的毒手,宋鑫有这样的症状,他们竟然不引起重视。   周若水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她就送他们一份大礼,让宋家从此和周寒天结下深仇大恨,更要废了他们宋家唯一的嫡子。   “明天是头七,宋家人要上门,找个机会,把东西下到宋鑫的吃食里。最好是我那二弟,亲手给宋鑫的。”   宋姨娘狠毒,宋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周寒天到底是不是周泰的孩子还没有定论,可不论是与不是,周寒天都不应该把主意打到周寒明身上。   “夜岚,让你查的二弟的身世,查的如何了?”周若水一想到尚书府里的这些事就觉得烦躁,只想把那些威胁余氏,威胁周寒明的人全部都解决了。   “昨天传来消息,找到了当年为二少爷接生的稳婆,可是……”   夜岚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那稳婆已经无法再说话了,眼睛也瞎了,手脚都有伤,都历经了十余年。找到她的人说,都是外力所致,怕是当初被人下了杀手,勉强逃过一死,现在也已经无法作证了。”   周若水闻言皱了皱眉,对这样残忍的手段十分厌恶。   “那她手里没有什么证据?”   “没有……”想到这夜岚也是一阵挫败,想他们暗卫,查了一个多月,只查出来这点东西,亏得他们还声称自己是大齐情报最强。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唔……那个稳婆继续盯着,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证据。佛寺里也查一查,既然敢在佛门清净地行苟且之事……且,檀若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每天的香客都有记录,把李如梦当时在檀若寺呆的那段日子所前往的香客逐一排查,我就不信查不到了。”   周若水可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大的把柄,有这个把柄在手,她想怎么对付周寒天都可以。   夜岚听着周若水的吩咐,有些欲言又止,佛寺他们已经查过,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这些她这会不好与周若水直说,但是,周若水说的排查当年的香客,他们并没有做,或许真的会有收获?   “是,属下这就去。”夜岚有了可查探的地方,立马就出去找帮手彻查。   第二天,宋姨娘出殡,宋家来了不少的人。宋姨娘安葬后,中午,宋家人留在了尚书府用午膳。   用完午膳,按惯例,留了他们在府中休息。一整个过程中,宋家现任家主宋锐一直黑着一张脸。   宋锐想在官场更进一步,除了财力,就是人脉。周泰身为兵部尚书,可并没有给自己过多的帮助。   没人脉,那就要钱。周泰不帮,可周家有钱,周泰当年立下的军功,皇上赏赐了不少。再加上余氏的嫁妆,周泰后来又添置的产业,这些年明里暗里收敛的钱财,周泰他不给,那他就找周泰的儿子!   好不容易,宋家找到了机会,在李如梦倒台之际让妹妹抚养了周寒天。再用手段让嫡长子周寒明死去,周寒天便是长子,没有嫡子,就该长子继承周府。   可现在,不但周寒明没死,宋姨娘却死了。那周寒天呢?就算真的让他继承了周府,他们宋家还能有好处吗?   想都别想,最后的好处,定是给了他真正的外祖家,李家。   宋锐懊恼不已,用过午膳后就直接回了厢房。现在,因为宋姨娘死的蹊跷,宋锐因此与周泰密谈,从周泰那得到了许诺了好处。   可这些好处,哪比得上得到整个周府?在他看来,宋姨娘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为宋府带来利益。   可现在,想象的利益没得到,还失去了一颗这么好的棋子,宋锐的恼怒可想而知。   “该死!”宋锐回到厢房,一拳打在了墙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厢房内,宋鑫送走了周寒天,喝了杯茶水,便躺在床上入睡。隐藏在暗处的夜岚看到事成,一个闪身,回到若华苑。   可这一觉,宋鑫却再也起不来了。直到宋家人要离去,发现宋鑫不见踪影,赶去厢房一看,宋鑫已浑身冰凉,死去多时。   “鑫儿,鑫儿,你怎么了……鑫儿!”宋锐一进来就看到宋鑫冰凉的尸首,一时间方寸大乱。   虽宋鑫并非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他唯一的嫡子,比起庶子,这个儿子,还算是出息的。   现在,不明不白的死了,宋鑫慌乱之后,留下的只有愤怒!   “是谁杀了我儿!是谁!!”   宋锐大声的吼叫声传出了客院,不少尚书府的下人都听见了。一时间,不少人一个咯噔,前几天才有姨娘被火烧死,今天,又有人死了!   周泰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的正是暴怒中的宋锐。周泰的眉头拧成一团,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大人,犬子不明不白死在贵府,下官定要把此事上告京兆府,彻查真相!”宋锐冷冷盯着周泰,强压住愤怒说道。   周泰深深觉得,自己今年流年不利。前有周若水与陆显玉退婚,周蓉为陆显玉内定“贱妾”,后有宋姨娘偷情,现在,宋家人又死在了尚书府。   宋鑫并不是平明百姓,身上好歹挂了个秀才。且,宋鑫的出身虽不高贵,却也是官宦之家的嫡出公子。   于情于理,周泰都无法拒绝宋鑫要告官,更不能一手遮天的掩盖下去。毕竟,周泰也知道,宋鑫是宋家最出息的子嗣,虽然宋鑫在周泰眼里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来人,去请京兆尹韦大人过来,我宋锐在京城虽然说不上话,可也不能让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宋锐见周泰半晌都没说过,一怒之下不管这里并非宋府,而是尚书府,直接让小厮去京兆府请人。   周泰为此脸色一黑,目光锐利的看着宋锐,冷冷道:   “自然要查,宋公子死在本官府上,本官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尚书府行凶!”   周泰说完,尚书府的侍卫自然不会拦着宋家的人去请京兆尹,而宋锐愤怒的看了一眼周泰后,又看向宋鑫的尸首,顿时,愤怒被哀伤取代。   宋夫人董氏一来,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么了无气息的躺在床榻上,一声哀嚎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客院热热闹闹,尚书府女眷都得了消息。周若水得知后,轻轻一笑,闹大吧,闹大才好!      第六十五章 悔不当初      待韦大人到来时,宋家人与周泰,周寒明,周寒天都在客院的另一间厢房里喝着茶。韦大人一看这阵仗先是一愣,向周泰躬身行礼。   “下官见过周大人。”给周泰行礼后,韦大人对宋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宋大人。”   “韦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周泰对韦大人态度还算不错,接着又转头跟宋锐开口:“宋大人,韦大人既然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相信韦大人一定能秉公处理,给令公子讨个公道。”   周泰说完冷冷瞥了一眼宋锐后,轻哼一声,继续专注自己手中的茶盏。   “韦大人,今天是我那庶妹,也是尚书府宋姨娘出殡的日子,我带着家眷前来送我那妹子最后一程。谁料用过午膳,犬子来到客院休息,就再也没醒过来。犬子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望韦大人查个清楚明白,给我这苦命的儿子讨个公道!”   韦大人从宋锐的话里已听了个清楚明白,见到周泰并没有其他反应,此事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下官便命仵作过来验尸,这间客院也要封闭起来,由京兆府的侍卫把守。周大人,不知可有异议?”   韦大人说完,周泰便扣下杯盖,将茶杯放在桌上,淡淡道:“韦大人公事公办,本官自然没有异议。不过,毕竟这是后院,还请韦大人约束手下,不要惊扰了府里的女眷。”   韦大人见周泰同意了,对后面的要求自然是应允的,若惊扰到后院女眷,韦大人也担待不住。当下,韦大人就忙碌起来,仵作,衙役皆进了府。   一个时辰后,仵作验完宋鑫的尸首,皱着眉朝着韦大人,宋锐,周泰开口:“启禀三位大人,小人验过宋公子的遗体,宋公子大约在未时初去世。可小人发现宋公子的死因有些蹊跷,但小人无能,检验不出来。还请几位大人请太医来检验。”   仵作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互相对看一眼,谁也没想到宋鑫的死因会让仵作都验不出来。   韦大人的眉头皱的更紧,把太医院的太医想了个遍。半晌后,才说道:“今天天色已晚,下官先将宋公子的遗体带回京兆府,等太医详细验过后再议。”   宋锐也知道,不可能将宋鑫的尸首放在尚书府,于是同周泰都应了下来。   于是,韦大人又对着衙役下令,找了一口棺材,将宋鑫放了进去,抬回京兆府。   热闹了一天的尚书府安静了下来,直到京兆府的人都离去后,宋锐又看了一眼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周泰,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当周若水得知京兆府要请太医再验宋鑫的遗体后,周若水便让夜岚传了消息给宇文潇,看能不能让李如风插手此事。   宇文潇收到消息后,第二天直接把李如风丢去了京兆府给宋鑫验尸,气的李如风跳脚。   “我一个专门负责定王殿下身子的太医跑去给个不相甘的人验尸是什么事?什么事都找我,我不去!”   “嗯?不去?本王听说你那祖父好像要把许小姐许配给你啊…不若本王做个好事,让母后给你赐个婚,成就你的大好姻缘?”   许家,行医世家,家中虽没有官爵,却也是家风清正的人家。可李如风的祖父想给李如风定下的许大小姐,容貌清丽,活泼俏皮,可李如风就是不喜欢。   自从李如风得知这门有可能成了的婚事后,每天都躲在王府里不出去,就是为了躲避这门婚事。   宇文潇懒洋洋的躺在塌椅上,半眯着眼,威胁的看着李如风。李如风一听这话就焉了,他知道宇文潇说得出就做得到。   无法,李如风没法跟宇文潇的“强权”抗争,只能乖乖的去了京兆府验尸。   等李如风验完宋鑫的遗体,把宇文潇早前吩咐的那一套拿出来说嘴。   “宋公子中毒已有两月,此毒名为思乡。中毒者最初没有什么改变,但慢慢会变得嗜睡,少食,精神不济。这个情况,韦大人大可询问宋公子的家人。至于昨天暴毙,是因为接触了促发毒物的事物,这才导致宋公子突然离世。不过照这个情况来看,宋公子就算昨天安好,也活不过两个月了。”   李如风净了手,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说道。李如风说的都是实情,只不过隐瞒下了真正给宋鑫下毒之人。   反正京兆府请他过来只为验尸,查案那是官府的事。   待李如风把验下来的结果写下来交给韦大人后,便告辞离去。韦大人看着这个结果,把消息传到了宋周两家。   周泰得知后,心中松了口气,宋鑫没来尚书府前已经中毒两个月,至于引发他体内毒素的东西为何,周泰不知。   当天客院的用具也被一一验过,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毒之物。周泰冷笑,宋鑫早就中毒,死在尚书府里,自己不怪责宋家已经仁至义尽,若宋家还依依不饶,他定会把从前许给宋家的好处全部收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锐接到韦大人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惊住了,手里拿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热茶泼到了腿上。   宋锐浑然未觉,把进来递话的小厮一把抓了过来,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大少爷怎么死的?”   小厮见到失态的宋锐,有些忐忑的将刚才的话重述了一遍。   宋锐听完,魂不守舍的放开小厮,跌坐在椅子上。那些症状与他们给周寒明下的毒何其相似?那种毒,宋锐可以肯定,只有他手上才有。   这是他当年还在外地做官时,从西楚的商队里购买的,不曾想,就是这种毒,要了他嫡子的性命。   宋锐仔细回想宋鑫这些日子的异状,并把董氏叫了过来询问。待董氏一一确认后,宋锐的心越发的绝望。   “说来也怪,我娘家嫂子也说,寻飞这段时间也如鑫儿一般,莫不是也中了这样的毒?”   董氏不知道宋锐几人的密谋,只当是苦命的儿子不知从哪中了毒。现在想来,怕是她那侄儿也是如此。   董氏身为后宅妇人,很清楚大宅院的阴私,最初听到宋锐的话,以为是后宅那些生下庶子的姨娘动的手。可一想到董寻飞也如宋鑫一般,董氏就不确定了。   而董氏的话让宋锐浑身一震,宋锐紧紧抓住董氏的手,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寻飞也是这样?”   董氏被抓的吃痛,可见着宋锐的神情又不敢喊,只能忍着痛点了点头。   这下,宋锐了解了。本就是宋鑫与董寻飞合谋给周寒明下的套,可周寒明没事,反而宋鑫与董寻飞出了事。   这下子,宋锐的眉毛拧成一团。先是宋姨娘出事,再是宋鑫,如今更牵扯到董寻飞。   宋锐眼底寒光乍现,是周寒明动的手!他这是报复!报复自己想谋取他的性命!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怕是宋姨娘早就暴露,周寒明将计就计,设计弄死了宋姨娘,再趁宋家登门,用本来为他准备的毒弄死了宋鑫,更是一点把柄也不留下。   宋鑫中毒两个月,任人如何说道,这错,都不在尚书府,而在宋家!   当真是可怕的计谋!   可,周寒明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中毒,更反将一军?周寒明用了那套动了手脚的酒器,宋锐肯定,周寒明之前的的确确是入了套。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周寒明运气太好?还是自己身边出了内鬼?   宋锐想这件事悔不当初,不仅没拿到周家的银子,更赔上了自己的儿子。   而董氏,则是关心起了娘家侄儿,更想知道,这毒从何而来,她的儿子,为何就这样没了性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如风从京兆府出来后,周若水便得了消息。随即周若水便开始策划挑拨周寒天与宋家的信任。   只要韦大人把宋鑫死的原因告诉了宋锐,周若水知道,宋锐一定会怀疑到周寒明身上。   周若水要做的,就是杜绝宋锐对周寒明的怀疑,转嫁到周寒天的身上。毕竟,宋锐与周寒天的关系再好,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周寒天与宋姨娘本就不是亲母子,不过两年时间,周寒天又居住前院,白天又要上学,又怎会与宋姨娘真的亲密无间?   再从周寒天对宋姨娘的态度来看,比当初对李如梦差了太多,李如梦离府时,周寒天可是跪在周泰的书房门口直到晕厥。   周若水勾唇一笑,周寒天是不是姓周都不要紧,只要她拔了周寒天的翅膀,让他无力再飞翔,就再也不会威胁到周寒明。   “把这封信交到宋锐手里,不要让他查出来是我们做的。”   周若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件,吩咐夜岚。      第六十六章 离间      宋府书房,宋锐接过管家递来的信筏,皱着眉头拆了开。   “三天后午时,宝福楼,不见不散。”   中规中矩的楷体,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笔锋,明显是有人不想让他知道。宋锐的眉头皱的更紧,抬头紧紧盯着管家,问道:“来送信的是什么人?”   管家沉重的摇了摇头,说道:   “是个小乞丐,把信给奴才后就走了。奴才派了人去跟着那名乞丐,见他给了信回到破庙,两个时辰都没有见到他出来,也没见到递信的人。”   管家有些忧虑的看着宋锐,他身为宋锐的心腹,自然知道其中有诈,可若不把信件交给宋锐,又怕耽误了宋锐的正事。   宋锐垂眸把信丢给管家,管家看了一眼后愣了愣,接着问道:“老爷可是要去?”   宋锐冷笑一声,一双眼睛布满了阴霾。   “去,当然要去。既然敢在宝福楼这么人多口杂的地方见本官,本官不去岂不是怕了他。”   宋锐眯了眯眼,他想不出此人是谁,可这么戏弄他,他一定要去看一看是何方神圣!   “老林,你挑几个身手不错的,那天守在宝福楼,若有什么意外……”   管家会意,点头应下后退了出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晚膳后,尚书府内,周若水与周寒明陪余氏用过晚膳后,在离二门不远处的凉亭里纳凉。   二人说着话,周寒天从二门进来了,周若水看到后,笑容更深了。   “大哥,大姐。”周寒天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周寒明与周若水,微微一怔后笑着打起了招呼。   周寒明只微微点头,周若水却难得的开了口:   “二弟,这么晚才下学,可用过晚膳了?”   周寒天惊讶于周若水待自己的热情,心里警惕起来,可看到周若水眼底的坦诚,周寒天又有些犹疑。   “劳烦大姐关心,已经在外面与同窗用过了。”   周若水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话锋紧接着一转:   “二弟是三天后沐休吧?正好下个月要给府里的弟妹增添首饰衣衫,这件事正好是我在处理,其他弟妹的已经分好了,我想着宋姨娘才去世,二弟也不好带花样繁重的,有违孝道。不如三天后二弟随我和大哥一起去铺子里挑些合心意的,也好全了我这第一次打理弟妹首饰的心意。”   周若水一番话下来,周寒天不知该如何拒绝,潜意识里,周寒天觉得此事有诈。   可周寒天也知道,周若水的话的真假。上个月开始,余氏把府里的一半中馈权交给了周若水,让她在出嫁前好好练手,而他也知道,昨天,他就看到了各院领回了新的布料首饰。   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原本以为是余氏和周若水看不惯自己,却不想周若水今天就找了过来。   “难得大哥大姐相邀,寒天哪有不去之礼。”周寒天想了想后就应了下来。   周寒明与周若水是嫡子嫡女,既然他们要自己跟着一起出去,若出了事,他们可是要担上责任。   这么一来,周寒天倒不怕了。眼前的两人都是聪明人,周寒天并不怕明天会出现什么意外。   “那就说好了,三天后给母亲请完安,我们就出府。”周若水轻轻一笑,说道。   待周寒天离去,周寒明这才转向周若水,眼眸里含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你这是想做什么?”   周若水淡淡一笑,伸手为周寒明与自己的茶杯里添了茶后,说道:“哥哥以为呢?”   “总不会是姐弟情深,不过也罢,那天我陪你一起去,不会有问题。”   周若水轻轻一笑,吹了吹热茶后浅浅轻酌。   “二弟的野心太大,我作为长姐,当然要好好管教一番,让二弟知道什么叫嫡庶尊卑。”   周寒明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周若水,一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怀疑,他的妹妹,何时知道了这些事?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三天后,周寒天如约随周寒明周若水出了府。周若水先带着周寒明前往铺子挑选玉饰,接着又去了布料店拿了几匹缎子。   而今天的周若水,似乎对逛街格外的有兴致,更是挑了一支簪子,几盒胭脂水粉。   直到正午,三人才从铺子里出来,周若水紧接着提议去宝福楼用午膳,周寒明自然没有异议,周寒天虽意外周若水今天的兴致高昂,却也没多做怀疑,随着二人前往宝福楼。   当三人说笑着站在宝福楼的门口时,宋锐的马车刚好也到了。宋锐一打开车帘,正好看到三人亲密无间,有说有笑的走进宝福楼,不由得眯了眯眼。   宋锐下了马车,往宝福楼走去。路过尚书府的马车时,正好听到周若水留在车里的两个丫鬟说话。   “今天小姐心情真好。”   “那可不是,宋大公子没了,宋姨娘也没了,没有他们威胁少爷,小姐自然高兴。”   “就是。说起来二少爷虽然从前跟咱们小姐不亲近,可到底还是姓周,哪能由外人害自家人。”   “就是说,这次多亏了二少爷,看今天小姐少爷给二少爷买了多少好东西。”   “……”   宋锐听到这里时,心里的怒火高涨起来,阴毒的目光紧紧盯着尚书府的马车,冷哼一声甩袖进了宝福楼。   待宋锐问了掌柜后,掌柜亲自领宋锐去了二楼的雅间,好巧不巧,周若水一行人正好在隔壁。   “二弟明年要参加科举,我在这以茶代酒祝二弟高中。”   周若水含笑的举起茶杯,向周寒天说道。周寒天举起酒杯,笑道:“多谢大姐。”   “说来,哥哥当年去参军,回来后便委派了官职,不论文试武举都不曾参加。若这回二弟中了三甲,咱们周家一文一武,可谓一道佳话。”   周若水看了一眼周寒明后,接着开口。周寒天倒是意外周若水会这么与自己说话,心里不禁嘀咕,这周若水是想和自己关系和睦,为周寒明铺路?   “正是,二弟的成绩在书院可是拔尖的,为兄祝二弟马到功成。”周寒明亦难得的附和了一句。   周寒天见周寒明都出了声,心里越发警惕,直觉以为,这两兄妹不安好心。但二人口中尽是恭祝之词,周寒天只能压下心头的浓浓疑惑,含笑道谢。   “这次宋姨娘离世,二弟又是独自一人,这些年委屈二弟了。”菜还未上,周若水见墨竹为自己倒茶之际点了点头后突然说道。   周寒天神色微微僵硬,此时更拿不准周若水的心思。   “说来,李氏去了庄子有几年了,我也知二弟一直挂念李氏,当年二弟在父亲的书房外苦求一晚直到晕厥,也不曾见到李氏一面。”   周若水边说边观察着周寒天的神色,见他从最开始的僵硬到后面的渐渐阴沉,嘴角弯了弯。   “这些年过去了,二弟与李氏母子连心,等过两天京兆尹的人不再来尚书府了,我去求母亲让二弟去见李氏一面。”   周若水说完,眼眸带笑的望了一眼身旁挂着一副上好书画的墙壁,心里冷笑不止。   “多谢大姐,一切劳烦大姐了。”周寒天听到周若水竟然要自己去看李氏,愣了下后脸上充满欣喜。   “举手之劳,二弟不必多礼……”   隔壁的厢房内,宋锐将周家兄妹三人的每一句话都听的一清二楚,宋锐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宋锐不曾想到,周寒天与周若水周寒明的关系这么好,那之前他怀疑的周寒明下手,是不是周寒天给的消息?   或者是,周寒天常常与宋鑫董寻飞见面,毒也是他下的!为的就是讨好周寒明,从中得到好处!   说的也是,周寒天那般精明,若投向了周寒明,到时候不但周泰提携他,周寒明亦能帮助他,更不会落下把柄让自个抓住,从而受制于人!   好深的心机!   宋锐眼光一寒,紧紧盯着你那面墙壁,想将墙盯出个洞来,杀了周寒天。   他终日大雁,反被雁啄了眼!他竟然相信了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损失了自己的嫡子,更少了能在周泰面前说得上话的庶妹,更因为此事,断了周泰对自己的一二提携。   一箭三雕!   “好,很好!周寒天,咱们走着瞧!”   宋锐阴鸷的开口,浑然没有往日的儒雅,只剩下满腔的恨意与愤怒。   宋锐此时也坐不住了,他现在的心情根本无法冷静与接下来的相约之人相见。   宋锐猛的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路过周若水所在的厢房时,宋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后,大步离去。   里面的周若水三人,各怀鬼胎的用完了午膳,回了府。   “事情怎么样了?”回到了若华苑,周若水一边卸去头上的珠钗,一边问道。   “如小姐所料,宋大人相信了今天安排的一切,怒气冲冲的走了。”   “唔,那就好。也没费我一番功夫,与二弟委以虚蛇了一天。”   周若水淡淡一笑,接下来,她也不必有所动作,单看宋锐与周寒天斗法。      第六十七章 媚毒      七月。余氏按照惯例,带着府里生育了子嗣的姨娘与小姐前往寺庙上香。   而正巧,当天是玄化大师讲经的日子。用过午膳后,余氏先带着女眷一同去大殿上了香后,余氏便去玄化大师讲经的殿阁。   周若水陪同余氏听了一会经文后,有些无趣,便悄悄的离开了大殿,来到后山,开满桂花的桂花林。   桂花林里暗香阵阵,周若水却闻到一股并不属于桂花的香气,不禁皱了皱眉。   “周小姐,真巧。”正当周若水准备回去时,迎面走来一名女子向她打起了招呼。   女子身穿一身月白色的襦裙,绣着一朵朵盛开的花蕊,手臂上挽着一根烟色的软罗轻纱。胸前的点点烟色和手臂上挽着的轻纱交映成辉,有了这一点点的烟色,把她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给拉近了一点距离,看上去有了些人味儿。   周若水看着来人竟是杨宛如,淡淡一瞥后说道:“杨小姐。”   二人互相见了礼,周若水闻到杨宛如身上的芳香宜人,她身上不知道薰了什么香味,清清淡淡的香味,特别好闻。在这充满了桂花香味的林子里,十分特别。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闪过点点火花。   “许久不见周小姐,今天一见,周小姐风采依旧。”杨宛如柔柔一笑的说道。   “杨小姐过奖了。”周若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对眼前的杨宛如更起了提防之心。   拿女子容貌说事,若被人听到,自己的闺誉怕是要损了。虽然自己退过亲,可也不想自己的闺誉遭受更大的损伤。   “周小姐何必谦虚,世人皆传,周家大小姐乃大齐第一美人,任宫里的娘娘公主都比不过,也不知最后,谁能虏获周小姐的芳心。”   杨宛如轻轻一笑,以玩笑的话说出来,却让周若水更提起心思小心应对。   “容貌不过锦上添花,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妇德品性,宫里的娘娘和公主自然都是万里挑一的。再说,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我可以说嘴的。想来杨小姐受杨阁老万般疼爱,定会给杨小姐挑选一个完美的夫婿。”   周若水说完,杨宛如的脸阴了阴,但到底是心机深沉的女子,又记起了上一次自己吃的亏,谨慎的同时,又生起了巨大的敌意。   “周小姐说笑了,我的婚事自然是由祖父做主,哪容得我说嘴。倒是周小姐,与镇国侯世子好好的婚约就此作罢,听闻昨天镇国侯世子与的靖远伯家的大小姐定了亲,我却是为周小姐感到惋惜的。”   靖远伯家?周若水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怕是余氏早就知道了,免得自己伤心才未告知。   不过这个杨宛如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后悔?会伤心难过?那她定会大失所望。陆显玉如何,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他是好是坏亦与自己无关。   “原来连大小姐与镇国侯世子定了亲,这消息若不是杨小姐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呢。”   周若水轻轻一笑,接着说道:   “杨小姐的消息真是灵通,今儿一早来上香还打探到了这样的消息,怕是现在京城还没有传遍吧。”   杨宛如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恼色,却很快掩饰下去。周若水话里话外都说自己长舌八卦,对于女子而言是最要不得的品性。   杨宛如暗恨,她没想到周若水如此难缠,两次交锋自己都没有落得一丁点便宜,反而自己被抓到错处反击的哑口无言。   “今天来上香时听得旁人说的罢了,不过周小姐无事,我也就安心了。”   杨宛如说完便不再开口议论陆显玉的婚事,周若水亦没有穷追不舍,淡淡应道:“多谢杨小姐如此记挂若水,若水感激不尽。”   不过见了一面,且上回还闹的并不愉快,说是记挂,不如说想看自己出丑。   周若水的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讽刺,既然互相看不顺眼,又何必强作和睦,让人恶心。   “我出来不少时间,母亲怕是要着急了,杨小姐,再会。”   杨宛如听到周若水嘴里说起母亲二字,心生嫉妒,她自小父母双亡,终日在别人的惋惜与可怜中度过。杨宛如最恨,那些有父母疼爱之人。   如今,周若水不但有宇文潇的青睐,更有父母兄长的关爱,更激发了杨宛如对周若水的敌意。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周小姐了,再会。”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杨宛如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拂柳身姿在清风拂过的一刹那,更显柔弱。   周若水转身之际,鼻尖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周若水以为是杨宛如身上的香粉所致,并未在意。   杨宛如看着周若水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阴柔的笑意,眼底浮现着怎么也掩饰不掉的阴毒。   周若水缓缓往讲经的大殿走去,而走到一半,周若水却感觉到十分燥热。周若水眉头轻蹙,看了看日头。   日头虽烈,方才走去桂花林也没有这样。周若水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可越走身子越不对劲,觉得自己从脚趾到发丝都要烧起来了。   而一旁紧跟着周若水的墨兰发现周若水的脸色潮红,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姐,你的脸好红,可是热的很了?要不去那边的亭子休息会?奴婢回去拿把伞来?”   墨兰说着,便拿着团扇给周若水扇着。可墨兰说完,周若水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脸色潮红,身子如火烧般难受。若不是周若水自制力好,怕是这会已经撕开衣服以求一时舒爽。   周若水的身子越来越难受,周若水咬了一口舌头,顿时口中的疼痛与血腥味让她暂时清醒。   周若水抬起一双还算清明的眸子,冰冷的看着墨兰,吩咐道:“你去告诉母亲,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夜岚,快扶我回院子。挑小路走!”   周若水两世为人,自是知道,自己中了媚药。周若水脑袋一闪而过方才在桂花林见到杨宛如的画面,心中笃定,定是杨宛如做的!   此时,周若水没有心思在想杨宛如到底如何下的手,只能尽快回到自己的厢房。   现在周若水只求,这一路上不会碰到什么人,若被人撞见,自己的名声尽毁,母亲与哥哥也会抬不起头来。   可一路上,处处是人,尽管周若水挑了小道走,却依然有人在路上。   周若水紧紧咬住红唇,努力不让呻/吟声从口中流出,可越发昏晕的头脑,让周若水的意识越发的薄弱。   夜岚出身暗卫,从周若水的神情中发现事情不对,在仔细观察了周若水几眼后面色大变,此时,香客太多,她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施展轻功,避免给周若水带来更多的麻烦。   正当夜岚与周若水手足无措之际,宇文潇从天而降,洋洋洒洒的走了过来。   可当宇文潇看到周若水的好心情,和看到那张红的不能再红的脸色时,面色一沉,冰冷的盯着的夜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潇出身宫廷,怎会没看出来周若水现在是中了媚药。宇文潇恼恨不已,夜岚在宇文潇杀人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王爷,小姐遭人暗算中了媚药。”   夜岚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她可是暗卫中的佼佼者,虽为女子,却样样不输于定王府的其他暗卫。如今,在她的面前,周若水都被暗算,她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王爷,面对小姐。   “王爷。”周若水怔怔的看着宇文潇。   “是我。”宇文潇一身煞气的走到周若水跟前,将周若水拦腰抱起,一个闪身,众人根本看不到的情况下,消失不见。   宇文潇抱着周若水一路飞回自己住的专门的院落,宇文潇的心里除了周若水被暗算的愤怒,更多的是心疼。   他只觉得怀中人轻的出奇,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只觉得心跳几乎都快停止了。若是被人瞧见如此媚态的她,她是不是就要落到旁人的手里了?   今日若非玄化大师回京,想到多年不曾见到师傅,便过来瞧上一眼,不曾想竟然遇到了这一幕。   除了父皇母后与太子哥哥,他不曾担忧过任何一个人,也不曾如此关注过一个人。   可是如今,他低头看向怀中瘦小柔弱的少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保护她,将她光明正大的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永远不让她陷入任何险境。   他视若珍宝的女子,竟然被人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陷害,等周若水身上的毒解开了,他定要那人付出百倍代价!      第六十八章 扑倒宇文潇      宇文潇飞身回到自己的院落,三两步走回屋前,一脚踹开了屋门,又反身将门关上。   “流雨,把老头子给叫过来!”门一关上,宇文潇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隐在暗处的流雨浑身一阵,赶忙前往大殿去寻玄化大师。   宇文潇把周若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却见周若水紧紧的拽着胸前的衣襟,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此时,周若水只觉得好热,理智在一点点的消散,她根本没办法思考,身体像是被架在火盆上烤,热的厉害,她出于本能的扯开自己的衣襟,口里流露出一声娇媚的呻/吟。   “热……”   好热!周若水只觉得浑身难受,只想寻得一抹凉爽。   宇文潇刚转过去用拧凉水浸湿的帕子想给周若水擦擦额头,听到那从周若水口中发出的声音一回头,眼前就是大片白花花的肌肤。   那肌肤莹润似雪,宇文潇呆了一呆,本来聪慧无双的脑袋变得空白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周若水的身子不断在床上扭着,撑着最后一点理智,对着宇文潇说道:“你,你别过来……别碰我……”   可声音传到宇文潇的耳里,更似无声的邀请,媚眼如丝,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尽管此时狼狈不堪,可那妩媚到骨子里的东西,越发的明显。   “小若儿……”宇文潇喉咙上下滚动,强忍住冲动,将一床薄被盖到周若水身上。   他怕,他怕再看到周若水露出来的肌肤,和那些魅惑的神情,他会忍不住出手,在这里,就要了她。   不想,薄被刚盖到周若水身上,便被她踢掉,更是碰触到了宇文潇凉凉的手。   顿时,周若水理智全无,猛的起身,抓住宇文潇的手臂一扑,二人同时倒在了床上。   周若水一个闷哼,紧接着她胡乱的抱住他,不但撕扯着自己的衣裳,更胡乱的扒开宇文潇的衣裳,让他们两个人更好的接触在一起!   丝丝凉气从宇文潇的身体里冒出来,周若水仿佛抱着冰块一般紧紧的抱住他,用冒火的身子在他的身上胡乱的蹭着。   “凉……舒服……”   宇文潇此时已经不知所措了,虽然他对周若水的投怀送抱很满意,可此时,他知道,周若水并非自愿。   他好不容易才敲开一点周若水的心门,若今天趁虚而入,宇文潇知道,他会永远都得不到周若水的心。   “小若儿,别闹……这件事,等我们洞房花烛在……”   可宇文潇的话还没说完,周若水的唇便覆了上来,堵住了宇文潇说道嘴边的话。   宇文潇此时头疼不已,被周若水不断的在身上蹭,他早就有了火气,现在周若水更是越演越烈。   周若水现在哪里顾得上宇文潇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抱着一个好舒服的东西,她不想离开她,不断的在宇文潇身上蹭着。   肌肤碰触,唇齿相交,整个屋子充斥着暧昧的气息。更别说,周若水还是宇文潇心仪的女子,更让宇文潇欲/火难耐。   “小若儿,你这是在玩火!”宇文潇咬咬牙,欺身将周若水压在身下。   有肉不吃,那是混蛋!   宇文潇猛的一下,吻住周若水的双唇,更在周若水的脖颈等处啃咬,手更是不断的在周若水身上游走,而周若水更是伸手去扯宇文潇的腰带,两人倒在床上衣冠不整,凌乱不堪。   宇文潇被这么一闹,更是吻的激烈,宇文潇此时不敢太过激进,只能轻吻,却也在周若水的身上留下了点点痕迹,直到他差点克制不住自己,这才罢手。   宇文潇站起身,看到床上衣裳半褪,令他血脉膨胀的画面,闭上眼忍了又忍,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给周若水整理了一番。   期间,周若水依旧不停的攀扯宇文潇,宇文潇脸色潮红的紧紧盯着周若水,心里不断想着,等周若水嫁给自己后,定要让她知道,撩拨自己的后果!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宇文潇费劲千辛万苦,终于为周若水暂时把衣服穿戴好,玄化大师也刚好到了。   当玄化大师踏进屋内那一刻,看到的就是宇文潇那微红,无奈又阴郁的脸。   玄化大师当时就一乐,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宇文潇这副表情。   “潇儿找为师来可有何事?”玄化大师打量了一眼屋内的情况,把目光放在了周若水身上。   可就是这一眼,玄化大师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心里满是凝重。   “师傅,若儿中了媚药,师傅精通医术,还请师傅相助。”   宇文潇难得一本正经的跟玄化大师这么说话,玄化大师看了眼宇文潇,眼底满是打趣。   “原来王爷也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玄化大师说完,在宇文潇散发的低气压中走到床边,坐在矮凳上搭上周若水的脉。片刻后,紧皱眉头。   “此□□性霸道,三个时辰内不解,会因为血脉膨胀而亡。下毒之人,用心险恶啊……”   玄化大师微微一叹,宇文潇的脸色顿时黑了彻底,双手握拳,只听见咯嘣咯嘣的响声。   “那师傅可能解毒?”宇文潇了解到周若水中毒的危险,心内焦急不已。   若玄化大师给不出解药,他就算拼了周若水会恨他一辈子,也要把这毒给解了…他绝不会让周若水就这样没了性命。   “把这颗玉雪丸让她服下,在将她泡在寒潭一个时辰,便可解毒。”   玄化大师说完,宇文潇直接抢过他手中的玉雪丸给周若水服下,玄化大师看着心急如焚的宇文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若世人知道,宇文潇拿玉雪丸只为解媚毒,少不得捶足顿胸。一颗玉雪丸价值千金,可解百毒,强身健体,习武之人更能功力倍增,世间唯有玄化大师一人所有。   而炼制这一颗玉雪丸,需耗费十年光阴,如今就这么被周若水毫无知觉的吃了。   待周若水吃下了玉雪丸,身上的热度虽为退下,却也没有那么难受,不会在那般用力撕扯自己的衣物,扭动的幅度亦小了不少。   宇文潇见状,心下稍安,在玄化大师紧随的目光下,将周若水打横抱起,打开了墙壁上的暗门,走了进去。   一刻钟后,宇文潇走到了寒潭。   这处寒潭,宇文潇离宫八年时间,每年都要在里面呆近乎一半的时光。   若非这寒潭,他的身子哪里顶得住边关寒苦,更别说上阵杀敌。   他深知寒潭阴冷,生怕周若水撑不下去。可周若水体内的毒,又让宇文潇狠下心肠,将周若水的外衣褪去,抱下水中。   一下水,寒潭刺骨的冷意,将周若水身上的yu火渐渐消散,不多久,周若水就睁开了一双清明的眼睛。   但,此时的周若水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似乎下一刻就会晕过去。宇文潇见状,只能将周若水搂进怀里,轻声安抚:“小若儿,再忍忍……还有半个时辰,你的毒就解开了……”   周若水听到宇文潇的话,信任之情油然而生。她知道,若自己当初那会被其他男子看到,怕是早就贞洁不保。   唯有宇文潇,还能如此待自己为自己解毒。周若水只觉得此刻十分安心,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靠在宇文潇的怀里,再次昏了过去。   宇文潇紧紧抱着周若水,往她身体里输送真气,一脸阴沉,昏迷中的周若水,梦到了前世。   自己的尸首差些保不住的时候,是宇文潇下令埋了自己。梦里面,宇文潇查到了周泰与李如梦做的一切后,将周泰宠妾灭妻,李如梦陷害主母,毒杀嫡子的罪名死死钉在了二人头上。   周泰官降一级,李如梦被叶皇后贬为通房,不可入族谱,死后不得入家庙。其子女不得记名主母名下,永为庶出。   可怜周蓉进镇国侯府的大门没有三天,便遭受如此巨变,整日惶惶度日。   直到周若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厢房的床上,身上酸疼的要命,可精神却是出奇的好。   周若水坐了起来,守在身旁的夜岚看到立马高兴的开口:“小姐,你醒了!身子可还有哪不舒服?”   周若水摇了摇头,看着屋中陌生的摆设,疑惑的问道:“这是哪?我昏睡多久了?”   周若水隐约记得当她发现自己中了媚药后,宇文潇将自己带走,后来发现自己深处一个冰冷的池子里,再后来,就是这里了。   夜岚听到周若水的话,面上透露出一丝古怪。她记得她为周若水换上干净的衣服时,看到的那些痕迹。   “这是王爷在檀若寺的厢房,小姐昏睡了一天,王爷照顾了小姐一夜,方才才出去。”      第六十九章 定情      仿佛为了应证夜岚的话,宇文潇大步跨进屋内,看到周若水醒了,说道:“小若儿,你醒了!”   宇文潇的声音里听到一丝轻松,随即宇文潇瞟了夜岚一眼,后者会意,带着促狭的笑容,退了出去。   周若水瞧着宇文潇,回想起那个梦境,对着宇文潇微微一笑。   接着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她只记得昨天自己中了厉害的媚药,是宇文潇将她带走了,眼下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的。   直觉认为宇文潇不会趁人之危,她更担忧的是在药性之下自己有没有对宇文潇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周若水有些头疼,带着些许试探的开口问道:“王爷,昨天……我有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   宇文潇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凑到周若水面前,扯开自己的衣领,让周若水看到他脖子下那道红痕。   “有的哦…不曾想我的小若儿如此主动,对着本王又亲又抱,更扯开本王的衣服腰带,欲非礼本王。”   听到这话周若水脑袋一嗡,什么也不知道了。宇文潇更是用手抚摸上周若水的双唇,暧昧的说道:“小若儿自解衣裳,投怀送抱,本王一个忍不住,就将小若儿吃抹干净了…”   宇文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更深出舌头舔了舔周若水的唇。   “小若儿,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周若水被宇文潇一个一个的消息砸晕了,她哪里想得到自己竟然不顾廉耻对宇文潇做出这样的事。   周若水的脸渐渐白了下去,抬头看着宇文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尴尬不已。   宇文潇见自个把周若水吓到了,便收起逗弄的心态,抓住周若水白嫩的手,敛下笑容开口:“放心吧,昨天师傅给你吃下了解药,虽然你想非礼本王,但没有成功。不过若儿,再有下次,本王可不能保证再忍得住了。”   宇文潇紧紧握住周若水的手,一双眸子深情的看着周若水,让她心头一跳。   “昨天之事,本王会替你讨个公道,敢动我宇文潇的女人,找死。”   宇文潇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戾气,周若水一顿,先从没有*的松了一口气,再到宇文潇为自己做的而感动。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不过那个人,我想自己对付。”   周若水想到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心里一片阴寒。宇文潇似乎看穿了周若水的心思,吻了吻周若水的手,笑道:“好。如果要帮忙的,你就告诉我…”   此时,周若水才后知后觉,看到宇文潇紧抓自己的手不放,更是亲吻了上去,再一想方才宇文潇说的那句“我的女人”,顿时脸色通红。   周若水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奈何宇文潇力气大,哪容周若水就这样逃脱。更别说,昨天在寒潭里,周若水对自己的信赖,更不能让宇文潇再放手。   “小若儿,你是我的!你非礼我,要对我负责…”   宇文潇轻声呢喃,更让周若水手足无措。宇文潇低低一笑,将周若水搂进怀里,覆上红唇,轻轻啃咬。   周若水仿佛被蛊惑般任由宇文潇动作,这更刺激起宇文潇,于是加大的动作,将舌伸进周若水的檀口中,不断吸取周若水的美好。   古人曰,前世埋葬你的人,今生就是你的爱人。   周若水茫然间,认识到,自己心里有了更深一刻的触动,她虽冷情,却不绝情。自前世他埋葬自己那一刻,她便心生感激。   这一世,宇文潇更是多次出手相助,重活一世,第一次有人能让她生出这样的情感。   她并非石女,或许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喜欢捉弄自己,更温柔待自己的男子。   二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宇文潇紧紧抱住周若水,周若水不再反抗,任宇文潇抱在怀里。   “若儿,你心里有我,你心里有我……”   宇文潇欣喜若狂,更加重了力道抱着周若水。周若水被抱着喘不过气来,皱着眉不悦的开口:“你弄疼我了…”   宇文潇一听这话连忙松开手臂,随即一吻又落在了周若水的脸上。   周若水脸色一红,低下头去,突然想到自己一夜没回厢房,母亲……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我得回去了,娘会担心…”周若水皱着的眉头并未松开,更想若自己夜不归宿的消息传了出去,会惹出多少的事。   周若水说完,宇文潇笑着安慰道:   “昨天师傅已经派人跟你母亲说了,你受了伤,师傅在帮你治疗。先用过早膳,一会我派人送你回去。”   宇文潇说完,轻拍两下手,便有人端早膳进来,夜岚更是进来服侍周若水梳洗。   因为在寺庙,早膳也都是素食。可胜在做法精致,味道可口,周若水昨天又是一番劳累,吃下去不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周若水与宇文潇互通了心意,那边杨宛如却坐不住了。   自周若水离去后,她算计好了发作的时间,可直到现在,尚书府女眷的院子没有丝毫的慌乱。   杨宛如亲眼见到余氏第二天一早去大殿祈福,杨宛如打听过,余氏极其疼爱周若水,若周若水出了事,余氏不可能这般镇定。   但是,这不可能。自己下的,那是最强烈的媚药,不会有一个人能扛得住。   杨宛如疑心起来,在屋里也坐不住了。于是起身,带着丫鬟往周若水住的院子而去,势必要弄清楚周若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杨宛如还没走到周若水住的院子,便看到一旁的小道上走来一名锦袍男子。   男子一身黑色绣金麒麟纹滚边锦衣,玉带青靴,容貌秀美绝伦,英气逼人,眸光充斥着邪魅之气,蛊惑人心,一步一步犹如行云流水的优雅。   男子正是宇文潇。杨宛如看到宇文潇时,心如鹿撞,眼里露出痴迷之色,慌忙低下头整理好自个的裙摆。   “臣女杨氏宛如拜见定王殿下。”当宇文潇走近,杨宛如盈盈一拜,声音说不出来的娇媚。   杨宛如露出半个侧脸,白皙的脖颈更是展现在宇文潇面前。   宇文潇见状眼眸微眯,露出讥讽之色。他可是记得,昨天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给她的若儿下的药,他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好,自己过来了。   “起吧。”宇文潇充满嘲讽了开了口,杨宛如心头一紧,缓缓起了身。   “杨小姐,这么早可是要去桂花林赏花?”   周若水见到杨宛如,看着她前往的方向,眼底幽光一闪。   杨宛如起身后还来不及抬头,便听见周若水的声音,惊讶的望了过去。   只见周若水一身紫色拽地轻纱长裙,云发间简单却不失典雅的簪了一支紫玉簪,鬓发旁则是用几支小钗点缀,莹润玉白的脸庞在点点星光映照之下泛着珍珠光芒。   杨宛如脸色一白,她没想到周若水竟然跟宇文潇走在一起,且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难道说,昨夜……   “周小姐。”杨宛如心里那条嫉妒的毒.蛇在周身游走,好不容易压了下去,试探着周若水,问道:“我只是出来走走,王爷和周小姐可是要去赏花?”   杨宛如说着,眼神就瞄向了宇文潇,后者一直含着一抹邪魅的笑容看着杨宛如。   杨宛如面色一红,慌乱的垂下头,错过了宇文潇眼底的嘲弄。而周若水则是凉凉的扫了一眼宇文潇,仿佛再说,都是你惹的烂桃花。   宇文潇顿时露出一抹委屈之色,周若水却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宇文潇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心里把杨宛如记上了千百遍,开始琢磨用什么方法将杨宛如折磨到死。   “等母亲祈福结束,我就要回京,就不去赏花了。不过桂花林的花香特别,王爷若有兴致,不妨与杨小姐一起去赏花,想来杨小姐会为王爷讲解香味的妙处。”   周若水一通暗讽让杨宛如眯了眯眼,她发现了!   可那又如何?没证没据她周若水又能把自己怎么样?杨宛如细细想来,十分确定周若水昨天确实中了媚毒。   这会神清气爽,并没有爆体而亡,定是有人给她解了毒。   “不过几朵破花有何好赏?”宇文潇淡淡看了一眼二人,转身离去。   杨宛如见到宇文潇这种态度,手中的帕子不由得攥的紧紧的,可转念一想,宇文潇这样的态度,不是证明和周若水什么都没有?   定是周若水与其他男子行了苟且之事!她周若水已经是残花败柳,还妄想与自己一争高下?   杨宛如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而周若水对杨宛如本就不待见,现在她与宇文潇互通心意,就更不待见了。   周若水见宇文潇走后,亦迈步往厢房走去,路过杨宛如时,脚步顿了顿,后开口道:“昨天杨小姐送的大礼,我收下了,只是杨小姐,可敢收下,我的回礼?”      第七十章 流言      “若水,你可回来了,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余氏祈福回来,就见到周若水在自个屋子里喝茶,连忙快步上前,拉着周若水的手一边询问,一边到处看着。   “娘,我没事了,让您担心了…玄化大师医术高超,若不是昨夜不宜挪动,我早就回来了。”   周若水自不会将自己中了媚毒一事告诉余氏,免得余氏整天担忧自己。   “不行,等回了京再请太医看看,总是我亲自见到了才放心。”   余氏上看下看,见周若水确实无事,提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周若水回来,余氏放心之余,通知尚书府的女眷回府。   昨天周若水不在院子里一事,被余氏瞒的死死的,再者,周若水素来与其他女眷不亲近,倒是没有人发现异常。   而当周若水的马车行驶到京城繁华的大街上时,周若水听到前方一阵嘈杂声,马车更是被迫停了下来。余氏派锦绣前去打探,片刻后回来,说道:“夫人,小姐。是一名姑娘被京城的地痞盯上了,不但想抢走那姑娘的包袱,更想把那名姑娘带走。此时,那些地痞正和那位姑娘身边的护卫打起了…不过,那位姑娘的护卫只有两人,那些地痞有十余人之多,怕是不妙……”   锦绣说完眉头皱了皱,她并非周家的家生子,而是当年被余氏救下才卖身进周府。   当年也如今天这般,她被地痞调戏,爹爹为了护住她枉死,若不是夫人路过施以援手,更给了自己一笔埋葬爹爹的钱,怕是那一年,自己也成了一杯黄土。   锦绣心中不忍,可也知分寸没有说出来。倒是余氏与周若水思量更深。那名女子身边有护卫,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若是一个不好,怕是要造成极大影响的。   余氏微微掀开车帘,见到周围停下了不少马车,却无一人出手相救,余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时,那名女子戴着面纱,站在丫鬟身后,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护卫。   虽然护卫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被十几人同时围攻,那些护卫难免挂了彩。   而这时,其中一名护卫被一个地痞从背后偷袭倒在地上,只余下另一名受了伤的护卫。   女子眉头紧皱,她方才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此时,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的闺誉就全毁了。   正当女子心生绝望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当骑马的男子看到眼前混乱的局面不由得拉紧了缰绳以免伤到百姓。   男子停足不过片刻功夫,便知晓了大概。于是,一个飞身上前,潇洒的身姿,利落的动作,众人不过眨了眨眼,一群地痞尽数倒在地上。   而男子面上毫无波动,依然冷峻,从一个小摊档上寻来了麻绳将地痞都绑了起来,吩咐身后的侍卫将地痞交给京兆尹。   众人惊叹之下,对男子产生了钦佩之情。地上的两个护卫,上前抱拳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是哪个府上的,我等好登门道谢。”   女子亦上前道谢,男子只淡淡扫了一眼,淡漠的吐出两个字“不必”后上马离去。   被救下的女子与护卫都皱起了眉头,女子更是吩咐护卫:“查查是哪家的公子。”   “是,小姐。”   护卫应下后,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男子身上穿的是宫里侍卫的服饰,心里更是惊异。   微微掀开车帘看到这一幕的余氏与周若水,见到男子时微微诧异,周若水更是说道:“这不是哥哥么?”   余氏也点了点头,看到周寒天策马离去的背影心生欣慰。   因为周寒天的插手,事情很快的解决,前方围着的人也渐渐散去,各府的马车都滚动了起来。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经过那名女子身侧时,周若水微微掀开车帘一角,见到那名女子身穿一件墨色黄色芙蓉花交错的蜀锦长裙,身披碧霞罗花素绫。堆云砌黑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双环望仙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扭丝蔷薇金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玛瑙手镯,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明媚耀眼。   女子周身气派,都是大家千金的模样,周若水放下车帘,与同样关注那名女子的余氏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看着身形从未见过。”   “或许是刚上京的吧,若是名门千金,或许以后各府的宴会上也能见到。”   余氏的余光只看了女子一眼就收回,她对周寒明救下的这个女子并没有多少好奇,这会见到不是京城的千金,更加没有在意女子会趁机黏上周寒明。   救人一命,以身相许。在余氏看来就是一场笑话。当年周泰何尝不是救了落水的余氏一命,这才让余氏嫁给了他。   但这么多年下来,余氏除了对周寒明周若水的记忆是美好的,对周泰其他的所有记忆都是糟糕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定王府内,宇文潇正因为周若水而心情大好,处理完手头上的事物后便开始积极筹谋怎么把周若水给娶回来。   而杨府,杨宛如命人暗中散布周若水在檀若寺失贞于人,已是残花败柳的传言。   流言有鼻子有眼,一夜之间传遍京城,等周若水知道,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真是歹毒的心思,竟然敢如此污蔑若水!许嬷嬷,你去给我彻查,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往若水身上泼脏水!”   朝霞苑内,余氏气的脸色发青,她好好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儿,竟被人如此污蔑了名声。就算来日证实了传言的虚假,也挽回不了周若水损失的名声。   周寒明也听到了传言,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冷意,当即就派人出去彻查。   宇文潇的人是第一时间收到风声,不用宇文潇下令,底下的暗卫就开始调查,抹黑他们未来的王妃,胆子真够肥的!   三方人马的紧密彻查下,将目标锁定在了杨宛如身上。顿时,周若水勾起一抹冷笑,她还没出手呢,杨宛如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夜,宇文潇来到周若水的闺房,周若水知道宇文潇过来,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宇文潇一个挑眉,绕到周若水身边,无限放大的俊颜在周若水的眼前晃荡。   这会,周若水不能再装不知道宇文潇来了,冷哼一声走到一旁,倒了一杯茶水独自饮着。   “小若儿……”宇文潇见周若水还不理他,狗腿的坐到周若水身边,双手环住周若水的腰支,脑袋在周若水的脖颈边蹭着。   “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找臣女有何贵干?”周若水不冷不热的开口,却没挣脱宇文潇的怀抱。   宇文潇知道,周若水是不高兴了。那天在檀若寺,杨宛如的眼神他看在眼里,如今更被她爆出周若水失贞的传言。   虽然宇文潇极为厌恶杨宛如,却也知道,最根源处在自己身上。于是宇文潇连忙开口:“小若儿,别为那种女人生气,本王直接去杀了她,给你出气好不好?”   周若水回头凉凉的看了一眼宇文潇,轻哼道:   “王爷权大势大,杀个人不过眨眼的功夫。”   宇文潇顿时苦了一张脸,越发将周若水抱的紧紧的。   “那小若儿想怎么对付那个女人?你说,本王马上去办,绝不手下留情!”   周若水还不说话,宇文潇眉头一皱,强行将周若水的身子转了过来,对上周若水的双眼,在周若水惊愕之间,直接吻上她的红唇。   宇文潇的吻十分激烈,将周若水弄的晕头转向,双唇分开,周若水的红唇已肿了起来,让宇文潇满意不已。   “小若儿……”   宇文潇轻声呢喃,换来周若水一眼娇嗔的怒瞪。   这个恶劣的男人,竟然用美男计这种手段来让自己正视他。   宇文潇见周若水终于看自己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无赖的说道:“小若儿,你若再不理我,我就要继续了……”   宇文潇说着,滚烫的大手摸向自己的后背,让周若水一个激灵,赶忙推开宇文潇,怒瞪道:“登徒子!”   “那天是谁想非礼本王的?嗯?这会骂本王是登徒子?嗯?”   宇文潇的话让周若水一阵语塞,一想到那天自己竟然会……于是周若水不再看他,气鼓鼓的坐在那喝茶。   宇文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着上前又环住周若水,在她耳畔轻轻问道:“小若儿,你准备怎么对付杨宛如?要不然,本王直接把她丢到乞丐堆里得了?”   周若水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既然放出风声我已失贞,除了她,这个名声还是落在我头上,我定是要先洗刷掉这个名声。”      第七十一章 野心      其实洗刷名声倒不是多难的事,只要宇文潇出面让玄化大师作证就好,可时机却是难寻。   而一个月后,正是太子侧妃生下的小郡主的满月宴,宇文潇与周若水商定,就在那天出手。   期间,周寒明给杨阁老找了不少的麻烦。杨阁老虽是位高权重,却并非清廉之人。   周寒明这些年暗中在宇文潇手下做事,对杨阁老的贪污受贿的证据牢记于心。   在周寒明查出来的第二天,一封有关杨阁老贪污受贿的密信送到了御史大夫手中。   御史大夫为官清廉,从不拉帮结派,很得当今皇上看中。去年更是将其女指婚给五皇子,周寒明丝毫不担心他不将此事在朝堂上抖出来。   伤我亲人者,必付百倍代价!   果不其然,第二天,御史大夫在金銮殿上,弹劾杨阁老,并声情并茂的将信中证据一一指出,杨阁老当时脸色铁青,差点站不住。   皇上看着杨阁老的表情,已知事情真假,但杨阁老也是少数从他登基以来一直支持自己的大臣,皇上想了想,先将杨阁老停职查看,交由大理寺彻查。   杨阁老这一失足,还不知是什么下场?杨宛如心急如焚,她已父母双亡,唯一的依靠,就是杨阁老这位祖父,若杨阁老有个三长两短,她将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女。   没有家族庇佑的孤女,如何能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儿,站在高处,俯视众生!   因为杨阁老只是被禁足并非下狱,众朝臣都抱起了观望的态度。杨阁老更是借皇上对自己还有几分情分在,趁机安排。   半月后,大理寺查明,贪污受贿者是杨阁老一派的尚书令。他阳奉阴违,借杨阁老的名声为自己谋取私利,杨阁老只担上了一个监管不善的罪名,被罚了一年俸禄,手里大半的事物交了出去。   杨阁老虽然无事,可地位却一落千丈,他原本将尚书令推出来替死,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可没想到他手里的权利被分走一大半,更是给了叶阁老。   叶阁老是太子的外祖父,皇后娘娘的父亲,皇上亲封的国丈。由他接手,这权利基本是要不回来了。   杨阁老暗恨之余也无可奈何。但杨阁老浸淫官场多年,总觉得自己被弹劾一事太过突兀,于是派人去查,发现是周家与平南侯府在推动。   这下杨阁老更想不通了,再往深处探查,便查到了流言身上。杨阁老一想到,就是因为这个自己从小疼爱的孙女惹出来的祸端,气不打一处来。   他虽然再无子嗣,唯有一个孙女,可招婿上门或者从旁支过继一人,都可保下自己几十年辛苦打下的家业。   而因为杨宛如引起的这一场风波,若不是当年自己顶住镇国侯府的压力支持皇上,今天杨家的家财与地位都不保。   平时杨阁老再如何疼爱杨宛如,可牵扯到这件事上,也打了杨宛如二十个戒尺,让她禁足抄写经书静心。   可杨宛如却心生怨怼,对着杨阁老说道:   “祖父,我是您的亲孙女,你怎可帮着外人来惩罚我?她周若水有什么好的,残花败柳,却还狐媚的蛊惑定王殿下。祖父,您不帮我对付周若水就算了,可定王殿下……”   杨宛如越说越觉得委屈,泪光在眼眶里闪烁,就是不落下来,看着好不可怜。至少,杨阁老此时心就软了。   “定王?怎么又和定王扯上关系了?”杨阁老虽心软了,却也抓到了杨宛如话里的重点,疑惑的问道。   想到宇文潇,杨宛如脸上一片绯红,低声说道:   “孙女对定王殿下一见倾心,且凭借祖父的官位,孙女的才情,难道入不得定王府的大门麽?瑾王妃不过也是二品尚书之女,殷王妃更只是三品御史之女。”   杨宛如眼底闪过志在必得之色,一众王妃皇子妃里,除了太子妃出身侯府,其他皆非如此。   而且,朝中风头极盛的七皇子妃,不也是林阁老的孙女么?自己的身份丝毫不差,为何做不了定王妃?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一个闺阁女子,岂能说出这种话!”   杨阁老被杨宛如一番说白气的脸色涨红,他养大的孙女,怎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   “祖父,孙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杨家只剩下孙女一人,来日,定是要过继旁支继承香火,可在外人看来,杨家的势比不得从前。而定王殿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又深受皇上喜爱。若孙女嫁入定王府成为王妃,对杨家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杨宛如眼底的野心暴露出来,她要的男人,定是天下无双,如今祖父无事,自己更是要趁机抓住宇文潇的心,来日,杨家,定王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而杨阁老亦因为杨宛如的话沉思起来,半晌后又盯着杨宛如,平淡的说道:——————————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定王喜怒无常,心思不定。且这一次你无故散播流言惹怒了周家,让御史弹劾。先不论定王如何,你做事不计后果,不思虑周全,确实是错,这半个月就好好在屋子里反省吧…”   杨宛如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杨阁老还是没答应,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甘。   可她也知道,这次杨阁老的祸事源于自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心里更是把周若水的恨提升了更多。   杨阁老可没杨宛如那般乐天,据他所知,皇后娘娘为定王挑选了不少名门闺秀,却被他尽数拒绝。   且平南侯素来与太子交情不错,这次平南侯的推波助澜,难免不是宇文潇的授意,此事,需要再斟酌。   半月后,太子府内,小郡主满月宴。   太子的姬妾并不多,可尽管如此,也唯有太子妃诞下了皇长孙,这次周侧妃生下的小郡主,在洗三那天,太子便上奏为其求到了郡主之名。   周若水周莲随着余氏来到太子府时,许多宾客已经到了。来到后院,就见到太子妃一脸温和的笑容招待各府女眷,看不出丝毫不快,更让周若水高看了一眼。   前世,周若水就知道,太子妃是个温和端庄,颇有手段的女人。太子对她颇为敬重,也十分宠爱。   而太子府在她的打理下,从未出过半点差错,更没有惹得丝毫的闲话。宫里宫外,提到太子妃的名字,皆是赞不绝口。   余氏带着周若水和周莲上前向太子妃请安没一会,周若水与周莲就去了相熟的闺秀中去。   可当周若水一过来,不少的目光全部聚集过来,嘲讽,不屑,厌恶,周若水仿若未觉,依旧端庄的走了过来。   “这不是周大小姐吗?听说周大小姐与不知名的男子有了肌肤之亲,怎么,那男子还没上门提亲?看来,咱们大齐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   一阵刺耳的讽刺声传到周若水的耳里,周莲担忧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却散发着寒意的周若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周若水转头望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人云亦云亦不可信,吴小姐不但轻信传言,更处处毁我名节,是要与我周家为敌吗?”   周若水尖锐的反驳,让吴玉莹涨红了脸,出声怒骂:   “一个残花败柳还装什么冰清玉洁,既然有胆子与男子苟且就要有胆子承认!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我要是你,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省的遭人嫌弃,毁了我们的名声。”   吴玉莹正得意的把话说完,报复上次周若水给自己的难堪。可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周若水便一个巴掌呼到了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吴玉莹脸上还未褪去的得意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正是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和一脸的不可置信。   周围也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冷淡如冰的周若水,竟然当众打了吴玉莹一巴掌。   “你,你……周若水,你敢打我!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荡……”   吴玉莹气急败坏的指着周若水的鼻子怒骂,可还没骂完,便被身旁的夜岚以迅雷之势一脚踢到了旁边的花丛里。   花丛里满是荆棘,夏天本就衣服轻薄,这一倒下,吴玉莹的衣服被刮坏了不少,身上脸上也留下了血痕。   吴玉莹吓傻了,其他闺秀看到夜岚凶神恶煞的一脚,原本想出声支援吴玉莹的人,全部闭上了嘴巴。   吴玉莹尖叫的从花丛里爬了起来,又见周若水缓缓走到自己身前,一个害怕,抬腿往后退去。   周若水见到吴玉莹如此没出息的模样,不屑的望着她,冷冷开口:“女子名节大如天,吴小姐既然信誓旦旦说我与人有染,就拿出证据来证明,若没有,你当众侮辱我,便要当众与我赔礼道歉!”      第七十二章 澄清      周若水冰冷的声音传到吴玉莹耳里,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吴玉莹有些心虚,可看到四周的人都望着自己,咬咬牙,色厉内茬的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若水你做得出来就别怕承认!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檀若寺和一名男子厮混了一夜,莫不是那男子是地痞流氓,丑陋不堪,地位低下,所以你才不敢相认!”   吴玉莹这么一吼,不远处的夫人们及另一边的男子都听见了。余氏气的脸色发青,径直走了过来。   “你胡说,大姐姐才不会做这种事,吴小姐,你不要血口喷人!”   周莲怒视吴玉莹,站出来出言反驳。周若水看了眼周莲,眉头一挑,拍了拍周莲的手,让周莲站到自己身后。   太子妃的脸色也不好看,眼眸里一闪而过的不喜。今天太子府宴客,偏偏有这不长眼的人硬要挑事,不愧是镇国侯夫人的亲戚,与侯府如出一辙的讨厌。   “吴小姐,话不可以乱说,贵府就是这般教导吴小姐规矩的?”   余氏上前挡在周若水跟前,一脸冰霜,带着强烈的压迫怒瞪着吴玉莹,眼眸里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吴玉莹见到这般护短的余氏,心中一紧,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紧紧扶着自个丫鬟的手臂,害怕的往后退去。   “我可没乱说,京城都是这么传的。若周若水她真没做过,她敢不敢让嬷嬷验身!”   吴玉莹不怕死的继续开口,余氏眼中的怒火更甚。场面一时间安静的只听得见树叶摇晃的声音,充斥着紧张与压迫。   “女子让人验身,就算证明了清白,亦损失了名节。吴小姐如此咄咄逼人,是想把若水往死路上推吗?”   余氏恨不得此时狠狠扇吴玉莹两个巴掌。吴家因为柳家一事牵连,被皇上降职冷待,吴玉莹若不是还有个镇国侯夫人这个表姑母,早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   京中高门里又有几人看的上吴玉莹?偏偏她还不知好歹,还敢大言不惭,血口喷人!   “哇……明明是周若水不守妇道,你们针对我做什么!!”   吴玉莹见余氏咄咄逼人,一个不顺哭了出来,好似余氏是那作恶之人,逼她一个闺阁女子。   周若水见状冷笑,走上前正想开口说话,而后面却走来一名老者出言说道:“阿弥陀佛。”   老者出言,众人才惊觉的望过去。身在主座的太子妃更是快步走来,对着老者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玄化大师!”   众人听到玄化大师的名头纷纷望过来,京城中,有不少达官显贵,平民百姓都见过玄化大师,对他有说不出的尊重。   “不知玄化大师今天到此,还请大师移步殿内,本妃为大师准备素斋。”   太子妃十分诚恳的开口。玄化大师是宇文潇的师傅,当年救下太子后将宇文潇从宫中带离,不但治好了宇文潇从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更教导了他兵法谋略,朝政权术,天下学识,一身武艺。   更加上,玄化大师是当代得道高僧,皇上极为尊敬,皇后更因为玄化大师两度救命之恩将玄化大师奉若上宾。   “多谢太子妃。”玄化大师和善的开口,说完后更是看向了周若水。   “周施主,不知檀若寺一行受到的伤可是痊愈了?”   周若水看到玄化大师,自是知道,他是宇文潇请来的,当下也不扭捏,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若水已经痊愈,多谢大师当日相救之恩,过几日,定和母亲上檀若寺为菩萨修缮金身,已报大师救命之恩。”   “施主心善。”玄化大师笑着说完后,便由太子妃亲自领路,前往殿内。   玄化大师一走,吴玉莹脸色惨白。任谁听了玄化大师的话,都知道当天周若水受了伤,是玄化大师所救,什么不守妇德,与男子苟且,全是子虚乌有。   周若水在与人苟且一事中几乎辩无可辩的时候突然有了转折,玄化大师的出现给这道流言带来了转机,证明周若水是无辜受累,而吴玉莹则备受指责。   没有人会让玄化大师头上挂上一个通奸的名声。那些流言蜚语,此时显得太过可笑。   而有好事者,更是快步走到周若水身边,讨伐吴玉莹。   “周大小姐,我可是一直相信你的。周大小姐可是第一美人,第一才女,怎会做出这种事。定是有人看不得你好,故意重伤。”   “就是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周大小姐,都是这吴小姐之前一直误导我们,你可别生气啊…”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周夫人,可别把咱们方才的表现放心中!毕竟,则大家小姐最重视闺誉,现在真相大白,竟是这前来投靠镇国侯夫人的吴小姐的污蔑,咱们都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对付大小姐了!”   “是啊,现在咱们都知道大小姐是冤枉的了!我一会一定好生提点我家的几个丫头,莫要跟这个心思恶毒的人来往,还望周夫人放宽心。”   不止那些闺阁千金,夫人们也纷纷上前与余氏说道,只盼余氏莫要记恨自家女儿。要知道虽然余氏不过是个尚书夫人,可娘家的势力是自家不能及的。   吴玉莹此时站在一旁,面色惨白的听着这些夫人小姐你一眼我一句的排挤着自己,浑身不由得颤抖了起来,那种被人看不起瞧不起,被人口口声声称为恶毒女子的滋味,让吴玉莹濒临崩溃。   吴玉莹只觉自己此时已要被这些趋炎附势的人给气炸了,那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爆出,却不得不认清面前的现实,若此时自己再无理取闹,只怕这些夫人小姐的吐沫星子也能把自己淹死,表姑母也不会为自己说话半分!   “对了,方才吴小姐可是应下了,若证明了周大小姐的清白,可是要当众赔礼道歉。如今可是明明白白,吴小姐还不快向周大小姐道歉?”   一位素来与吴玉莹不对付的官家小姐,带着幸灾乐祸的开口。吴玉莹脸色惨白,周若水等人默不作声,等着吴玉莹的道歉。   可吴玉莹并不愿意,磨磨蹭蹭就是不动。有想讨好周若水的小姐便又开了口:“怎么,吴小姐只会说不会做不成?怎的还不道歉?看来吴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吴玉莹闻言脸色更白,眼里蓄满了泪水。可在场的无不是大家小姐名门贵妇,哪会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吴玉莹无法,只能挪着小步子上前,带着屈辱的心态,万般不愿的向周若水福了福身,断断续续的说道:“是玉莹听信谣言,错怪了周大小姐,还请周大小姐不要介意。”   在场之人,都听出来吴玉莹的话里没有丝毫的真心实意,周若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余氏则冷冷的开口:“吴小姐双亲不在京城,这件事我会亲自与侯夫人说明,让侯夫人做主,吴小姐好自为之,京城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吴小姐如此编排。”   余氏的话犹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吴玉莹脸上,让她难堪不已。垂下的眼眸里露出抹也抹不掉的恨意。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可依旧在对吴玉莹指指点点,一个个时不时神色怪异的偷瞄吴玉莹几眼。   有的大胆的更是用丝帕挡住双唇,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一时间气氛怪异至极,吴玉莹只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偷看着,这些眼神中有冷漠,有嘲笑,有鄙视,有幸灾乐祸,这让吴玉莹心中顿时涌上不屈与委屈!   吴玉莹如被针扎般难受,索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不再听那些人对自己的评价。   不论吴玉莹是真晕还是假晕,太子府的丫鬟都把她带去厢房休息。可众人的议论并没有随吴玉莹的离去而停下,反而越演越烈。   花园另一角,杨宛如冰冷的看着周若水被人追捧,吴玉莹惨败而归,心里更为愤怒。   为什么玄化大师出来作证?难道是定王殿下的授意?   杨宛如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嫉妒蔓延心里,疯狂的增长!   周若水,你该死!   等太子妃回来时,对花园内怪异的气氛视而不见。她在安排玄化大师的同时,也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   太子妃温和的看着周若水,更是将周若水招来身前,笑道:“周大小姐在太子府受了委屈,本妃也该有所表示。这是年初本宫才得的一对东珠,就给周大小姐拿去把玩吧。”   太子妃说完,便有丫鬟将装有东珠的盒子打开,递给周若水。周若水有些诧异,却是不敢收下。   “太子妃美意,可此物太过贵重,恕臣女不能收下。”   太子妃闻言笑容未变,更是说道:   “本妃既然给了你,你收下便是。莫不是嫌弃这对东珠不够好不成?”      第七十三章 事变      太子妃这般说,周若水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也不好再拒绝,接过锦盒向其行了一礼:“臣女多谢太子妃赏赐。”   太子妃闻言笑容更深,待周若水将锦盒交给身后的夜岚后,握住周若水的手,说道:“本妃瞧着你投缘,心生欢喜,以后若无事,多与本妃走动。”   周若水闻言心中有些诧异,却也含笑的应了下来。众人见周若水得了太子妃的喜爱,眼底流出浓浓的嫉妒。   谁不知道,太子妃除了和自己娘家人及叶家人比较亲近,其他人看着温和,其实都有淡淡的疏离。   可不论太子妃的态度如何,时辰一到,宴席开始了。   作为此次宴会的主角,容华郡主包着大红色的襁褓,随着周侧妃一道出来。   在场众人都知道太子为这个女儿请封了郡主,可没想到竟然用了这样的封号。   容华,足以见得小郡主的受宠程度,再看周侧妃笑容满面的模样,有小算盘的,见着太子妃不好巴结,对周侧妃起了旁的心思。   周若水看到粉雕玉琢的容华郡主时,递上了刚打制出来的小金锁,奶娘笑着接下了,周侧妃对周若水投来友好的一笑。   容华郡主被奶娘抱着在场内走了一圈,周侧妃便带着她下去了。   周若水注意到,周侧妃与容华郡主出来时,太子妃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周侧妃也没有一时得意,趾高气扬的模样。   周若水暗自感叹,太子府的女人都深不可测,哪像尚书府里,心机手段,没有丝毫可比性。   宴席过后,太子妃带着众人前往戏台听戏,男子则在前院由太子招待,对酒当歌,吟诗作对。   当女眷随着太子妃在太子府阴凉小道上行走,穿过拱门,眼看就要走到戏台,一阵刺耳的女子尖叫声响彻太子府上空。   众人顿时脚步一顿,太子妃的目光略有不善,连忙吩咐心腹丫鬟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并不知发生了何时,可也无意让女眷过去看太子府的笑话。在丫鬟离开后,太子妃便说道:“府里丫鬟不懂事,咱们继续去戏台听戏,热闹热闹。”   虽然众人心里起了八卦之心,可也不敢明着说要看热闹,只能忍住好奇,不断和身旁的人交换着眼色。   然而,太子妃意图圆过去的失控场面,随着再一声的尖叫毁灭。   太子妃心里窝火不已,却又不能发作,另一旁被围在中间的七皇子妃这时突然开口:“莫不是府上进了宵小之徒,惊扰了府上女眷?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若真出了什么事,也好一起拿个主意。”   七皇子与太子争夺皇位,满朝皆知,七皇子妃此时说的话怎么都不是为太子妃解围,更是看热闹居多。   太子妃温和的目光变得幽深,接着轻轻一笑,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七弟妹如此关心本妃,正好本妃也想知道是谁敢在太子府生事,众位夫人小姐就一起去吧。”   太子府进宵小之徒?打死她也不会信,反倒是七皇子在太子府里惹出事端更为可能。   今天过来参加宴会嗯皇子里,唯七皇子与太子最不对付。十皇子和镇国侯被禁足无法前来,镇国侯夫人与世子因为镇国侯亦不曾过来。   当下,太子妃就把目光锁定在七皇子妃上,冷笑过后,带着众人前去。七皇子妃被太子妃凌厉的眼神一瞥,心底发颤,却又不想失态于人前,任围在自己身边的七皇子的一派的夫人小姐,簇拥着过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后院,之前被太子妃派过来的丫鬟这时正脸色不好的走了过来。   看到太子妃后,立马上前,附耳与太子妃说着话。七皇子妃眼眸微眯,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一位夫人,那位夫人会意,出言问道:“太子妃娘娘,不知前方出了何事?”   太子妃本听着丫鬟的禀报,心情十分不好,这会看到七皇子的人出头,更是不快。   太子妃转身,十分不快的看了七皇子妃一眼,转念一想,接着似笑非笑道:“出了何事?各位夫人小姐过去一观便知。太子府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没皮没脸的事。”   太子妃的话让众人浮想翩翩,而那饱含深意的眼神更让七皇子妃心生不安。   众人加快了脚步来到出事的院子,此时已经围了不少男子。   到了门口,众夫人小姐不敢随意踏足屋内,太子妃冷笑着带着七皇子妃走了进去,紧接着就听到七皇子妃诧异的尖叫。   “来人,把他们给本宫绑出来!”   随即而来的太子接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走到门口时,朝着屋内命令道。   围观的众人不知所以,一头雾水的盯着门口不放。不一会就见两个侍卫将屋内衣衫不整的两男一女绑了出来。   女子正是一早丢脸,前来厢房休息的吴玉莹,而男子,却是七皇子妃娘家的庶子林墨及康乐侯世子鲁嘉岚。   众夫人小姐见到三人不雅的模样,纷纷避开双眼,如此污秽的场景,会污了眼睛。   太子与太子妃周身充满了怒气,太子妃初初听到时就觉得不可思议,如今亲眼看到更是气的不行,三人竟然一起在床上滚了起来。太子更是厉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太子府行这般没皮没脸的事,当我太子府是yin窝不成!”   吴玉莹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本来屋子里生着闷气,不知何时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就见身旁躺着两个人,吓的大惊失色尖叫出来。   现在,吴玉莹一头发晕,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低低的哭泣,如诉如泣,非常委屈伤心的样子。   相比吴玉莹,鲁嘉岚的脸色黑的厉害。他喝多了酒去厢房休息,酒劲上头,他也不知后来做了什么。   现在清醒过来,一言不发。他是驸马,大齐律例明明白白写的,尚公主者,若年不到四十无所出,不得纳妾。现在,他竟然与一女子滚到一处,想想自己接下来的下场,鲁嘉岚就一阵后怕。   最不怕的就只剩下林墨了。他本就是林阁老的庶子,在家中无所事事,不学无术。   可现在这个场面,虽然他平常放荡不堪,可不代表在太子府还能全身而退。   林夫人与康乐侯夫人见到太子震怒,连忙跪下请罪,七皇子妃亦是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庶弟求情。   “太子殿下开恩,小儿顽劣,污了太子殿下的眼,臣妇回去定严加管教。”   “大哥,大嫂,四弟不是有意的,定是这吴家小姐勾引,我回去定会让父亲严加管教。”   “太子哥哥,驸马绝不是故意为之,他是你的妹夫,平常为人你最清楚不过…今天之事,还请看在妹妹面上,不要追究。”   几人求情,在太子眼里十分可笑。他堂堂一国太子,如今被人狠狠在脸上踩了几脚,如何能忍!   “五姐,七嫂真会说笑?这可是太子府,这三人在太子府行如此yin秽之事,简直不将皇家看在眼底。七嫂先不必说,五姐,你出身皇家,皇家人被这般对待,就是当场斩杀了也不为过。”   宇文潇冷笑的扫过眼前的场景,从太子身后走了出来。当看到他的一席话让求情的几人纷纷色变之后,更是讥讽道:“太子乃一国储君,太子府更是庄重肃穆之地。他们胡作非为之时,可有将大齐放在心里。”   宇文潇瞬间把层面上升到国家大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宇文潇身为太子胞弟,一直以来都支持太子。现在好不容易抓到自己的错处,岂能不严惩,好打压自己所支持的皇子的势力。   “十一弟说的对。来人,把鲁世子,林公子,吴小姐送去大理寺。”   太子听完宇文潇的话,沉默片刻后,突然命令一旁的侍卫。   “太子殿下!”   林夫人,康乐侯夫人,七皇子妃,德平公主及地下跪着的三人大惊。这样关系到皇家颜面的事,不是该捂住的吗?怎么能送去大理寺!   “太子殿下饶命…不要把我送去大理寺……”吴玉莹惊讶之下,不顾仪态的大声喊叫。   “太子哥哥,不要把驸马送去大理寺……太子哥哥……”   其他人更是跪下来求情,可太子不为所动,连太子妃也静静站在一旁,冷眼瞧着求情的几人,全凭太子处理。   林夫人身为林阁老的长媳,身有二品诰命,又是七皇子的岳母,与辅国公府有着姻亲关系,再加上年纪较大,底气比起刚出嫁的七皇子妃足一些。   于是林夫人压制住心里的对林墨的不满与愤怒,装出一副慈母的面孔,仰起泪流满面的脸庞看向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娘娘,今日是容华郡主的满月,是大好的日子,您就高抬贵手,开开恩吧。说来太子殿下与娘娘与林家也算得上是亲戚,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定是喝多了,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他们一回吧。”      第七十四章 惩罚         太子妃闻言,目光扫向林夫人,眼睛里尽是冰冷。   “今日是太子府的好日子,是该高兴,有什么事也该容忍一二,但却容不得人如此打太子府的脸。”   太子不理会,侍卫便从院子外走了进来,把三人五花大绑,直接架了出去。   德平公主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鲁嘉岚被人抬走。而康乐侯夫人心痛如绞,晕在了丫鬟的怀里。   林夫人与七皇子妃也深感事态严重,默不出声,只想立刻找到七皇子与林阁老,进宫求情。   德平公主看着晕倒的婆婆,再看了一眼太子。她虽是与太子不亲厚,可她心里也很清楚,平日温和的大哥,哪是如表面那般好说话?   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要把事情闹大,要把鲁嘉岚等人送去大理寺,此时多说无益,她还不如快些回去求母妃,去求父皇,来得更加有效。   太子妃冷淡的看了一眼晕倒的康乐侯夫人,说道:“侯夫人情绪有些激动,你们扶了她去休息会。五妹,七弟妹,这屋子乱,你们先走吧。佩儿,你派几个人把这房间好好打扫干净,好好拿熏香熏一熏,把被褥幔帐都烧了,不能烧的全部扔出府去。”   太子妃一想到鲁嘉岚,林墨,吴玉莹三人做的荒唐之事,太子妃是恨不能把这屋子和院子都一起一把火给烧了。   “是,娘娘。”佩儿低头应了。   “对了,派个人把今儿这事告诉镇国侯夫人一声,总归是住在侯府里。”   太子妃接着吩咐,目光扫过镇国侯府已出嫁的嫡女陆成霜,陆成霜暗自咬牙,她就不该好心带这个祸害过来,现在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出了这档子事,她们作为客人也不好待下去,一众女眷便很识趣地相继提出告辞。   男宾亦然,随着吴玉莹三人被架着去大理寺,看完热闹,也都纷纷告辞离去。   德平公主派人将康乐侯夫人扶上马车,送回侯府。自己又递牌子进宫,向母妃陆昭容求情。   七皇子妃与林夫人在门口分开,七皇子妃坐上了七皇子府的马车,等七皇子一到,小心谨慎的说出了此时。   在七皇子的默许下,二人一道入宫,请乌淑妃求情。   林夫人则是等到林大人一起回府,找到林阁老求助。林阁老当即大怒,林大人也是气极,当下就把生有林墨的姨娘发卖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人散的差不多了,太子与太子妃相继离去,宇文潇这会将视线定在周若水身上,对着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周若水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扭头与余氏离去。   尽管二人动作隐秘,依然被紧紧注视宇文潇的杨宛如捕捉到了,杨宛如气闷,看着周若水的背影满是恶毒。   杨宛如手中的帕子要被扭的变形,等她看到周若水远去,宇文潇还在一旁的树下,下了决心,朝宇文潇走去。   越走近宇文潇,杨宛如的脸越发红,紧捏着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保持着端庄温婉,躬身向宇文潇行了个礼,柔声道:“王爷。”   宇文潇眉头一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的看着杨宛如。这要是落在外人眼里,宇文潇是十分愉悦。可在暗卫眼里,这个杨宛如就要遭殃了。   “何事?”   这个笑容让杨宛如脸色更红,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眉眼间尽是羞涩。   “王爷可是心悦周大小姐?”杨宛如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道,面上有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与你何干?”   宇文潇凉凉吐出一句,令杨宛如神色大变,身子摇摇欲坠,眼里蓄满了泪水。   无情的话在杨宛如心里回荡,与你何干!与你何干!   “王爷,宛如在您心里就如此不堪麽?”   美人垂泪,煞是可怜。可宇文潇除了周若水,对其他女子并没有丝毫兴趣,更别说,是一个设计陷害自个心尖尖上的女子的杨宛如了。   “王爷,宛如仰慕王爷风采,从王爷回京那一刻,宛如便对王爷芳心暗许。”   杨宛如说完,脸色更是通红。身为大家闺秀,对着一个男子这么明晃晃的示爱,虽说不合礼数,可杨宛如知道,祖父并没有与定王联姻的计划。   杨宛如得知后心急如焚,若她不能嫁给定王,她这一身芳华又有何用?倒不如拼上一拼,让宇文潇得知自己的心意,凭借她的家世容貌才情,还怕不能俘获他的心么?   “你心悦本王?”宇文潇眉头一挑,眼底尽是嘲讽。   杨宛如红着脸点了点头,却换来宇文潇一阵不屑的笑声。宇文潇走近杨宛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可惜啊,本王最讨厌虚伪做作的女人……”   宇文潇说完,不再看杨宛如,扬起一抹冷笑,向太子所在的书房而去。   杨宛如大胆的示爱,却碎了一地芳心,在原地怔怔的回不过神。   待她回过神来,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堪与愤恨。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的心意,被宇文潇无情的践踏。   可是,宇文潇就算这样的态度,更是让杨宛如着迷。她发誓,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一定要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陆成霜离开太子府后,独自一人回了娘家镇国侯府。   太子府的下人比陆成霜早到一刻,当陆成霜到达时,那人正好离去。   侯夫人张氏见到女儿回来,本该高兴,可吴玉莹出了这样的事,张氏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霜儿,过来坐,今儿怎么回来了?”张氏见到自己的女儿,好歹压住了脾气。   而陆成霜此次回府,就是为了吴玉莹的事,虽说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   张氏一听是这件事,立马拉下脸来,破口大骂道:   “她吴玉莹没皮没脸的做出这种事,还连累咱们侯府的名声。我那表妹的娘家本就不是多大的官,她死了,我本打算将她送回去,你外祖母偏是不肯。这下好了,她吴玉莹丢了脸,还要咱们侯府给她收尾。原本你父亲被禁足,咱们侯府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且府里还有两个待字闺中的丫头,你哥哥又马上要成亲,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侯府的名声被她毁了大半,都要成为京中的笑柄了……”   张氏说完,好了一会才稳住了呼吸,她现在气急了,好好一个侯府,今年事端层出不穷。   而这吴玉莹,更引起了整个京城的注目。一女二男,以后哪家人还敢与侯府来往。   “你在夫家可有受影响?”张氏倒完苦水,关心起陆成霜来。   “母亲放心,我是镇国侯府的女儿,只要侯府在一天,他们就不敢待女儿不好。”   “如此这般,我也能放心些。”张氏微微松了口气后,又恨恨的开口:“都怪那丧门星,一会我就递牌子进宫,探探皇后娘娘的口风,想来德平公主已经进宫了,陆昭容那怕是有了说法。”   镇国侯府与康乐侯府绑在一起,就算没有吴玉莹的事,鲁嘉岚出事,镇国侯府也得相助。   当夜,宇文潇趁着夜色来到周若水的书房,周若水似乎知道宇文潇要来的意思,衣衫未换,坐在窗口的塌椅上看着书。   宇文潇见状,眉头一皱,伸手拿掉周若水手中的书,将它放在桌上说道:“天色已晚,也不怕伤了眼睛。”   宇文潇看似责怪的话里,含着宠溺,周若水虽不满宇文潇将书拿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的事,可是你做的?”周若水见宇文潇坐到自己对面,自个给自个倒了杯水喝下后,出言问道。   今天回府后,周若水想了好一会,吴玉莹虽然跋扈没有脑子,却也不是能和两个男子滚在一起的人,定是被人算计了。   但是能在太子府悄无声息的算计旁人不被发觉,除了太子和太子妃,唯独剩下一个宇文潇。   太子自是不会在自己府里做这种事,那必定是宇文潇做的。   “我的小若儿就是聪明…”宇文潇见周若水猜到,丝毫不意外,反而得意洋洋的承认了。   周若水翻了个白眼,对宇文潇这般傲娇的作态懒得理会。   “谁让那个丑女人欺负你,她不是喜欢与人苟且么?本王成全她,还送了她两个男人。”   说到这,宇文潇越发得意,用一个吴玉莹算计了七皇子一派和十皇子一派,更为小若儿报仇,一举三得,天下唯有自己这般聪明。   宇文潇一副你捡到宝了的表情,周若水轻轻一哼,说道:“是是是,王爷你最厉害了。不过,你这么算计,他们定会疑心,怕是会怀疑到你身上。”   宇文潇闻言眉头一挑,毫不介意道:   “与本王何干?就算怀疑,没凭没据还敢对本王下手不成…”   宇文潇说完,站起身来将周若水搂进怀里,轻笑道:   “小若儿,我这么卖力,你是不是该奖赏?”   周若水闻言疑惑的看向宇文潇,就见宇文潇突然俯身吻上红唇,让周若水好一阵气急败坏……   “唔……宇文潇……”   第二天,早朝上,便有御史弹劾康乐侯府,林府,及千里之外的吴府。而吴玉莹现在暂住在镇国侯府内,镇国侯府又落了个教女不善的弹劾。   林阁老,康乐侯,及陆显玉跪下请罪,皇上只淡淡说了句“不知所谓”后,面带不善的下了朝。   散朝后,林阁老,康乐侯,陆显玉来到御书房外跪地求情,同时,凤翔宫内,林夫人,康乐侯夫人,镇国侯夫人,德平公主及七皇子妃都到场了。   几人战战兢兢的坐在椅子上,叶皇后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大殿内落针可闻。   叶皇后素有贤名,可在后宫长大的德平公主知道,叶皇后心机深不可测,她直到出嫁前,依旧对叶皇后心生畏惧。   今天,显然是叶皇后派人请了她们过来,德平公主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七皇子妃更好不到哪去,七皇子的母妃淑妃,与叶皇后是死敌,她见到叶皇后,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被抓到一点把柄。   此时殿内的人,心思各异,却又都小心翼翼,生怕叶皇后直接把她们给处置了。   好半晌,叶皇后才抬起了眸子,一脸威严地看向坐着下手的几人开口说道:“你们可知道,今日本宫召你们进宫做什么?”   “臣妇该死,望皇后娘娘恕罪。”   一听这话,镇国侯夫人,康乐侯夫人与林夫人跪下齐声说道。   叶皇后的意思很明显是要责问她们三人,她们自然心里明白。   “该死?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怎么该死了?”叶皇后说着,就把手里的茶杯砸了过去,当下,茶杯被砸了个粉碎。   三人吓得瑟瑟发抖,磕头道:“娘娘饶命,臣妇该死,臣妇该死。”   三人这么一跪,德平公主和七皇子妃就有些坐不住了。地上跪着的,可是有他们的婆婆和母亲…   德平公主便罢了,本就是金枝玉叶,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坐的住。七皇子妃见母亲跪在地上,手中的帕子紧紧的攥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张氏斟酌着怎么开口才好,不但请罪,还能把吴玉莹给捞出来。   张氏自知道叶皇后召见她开始,虽对吴玉莹充满了厌恶,却也在琢磨着说辞,可她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就在张氏苦苦思虑的时候,林夫人便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说道:“皇后娘娘,是臣妇教子无方不想他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在太子府里那般胡闹。娘娘,臣妇有罪,臣妇罪该万死。”   林夫人说得诚恳,可心里对林墨的厌恶越来越深,就算昨天发卖了那个姨娘也没让她心情舒畅。   “娘娘,是臣妇教女无方,罪该万死。”   “娘娘,是臣妇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张氏与康乐侯夫人朱氏见状,从善如流的跟着认罪了起来。   “你们如今倒是知道说自己教子无方了,一个个当太子府是什么地方?真是荒唐至极!”   叶皇后重重拍响了桌面,三人心头不禁一跳,接着说道:“先不说林墨和吴玉莹,就连鲁世子也跟着胡闹。早些年皇上看着鲁世子颇为上进这才把德平指给了他,他倒好,成婚才多久就出了这事?侯夫人,你这是把皇家脸面往脚底下踩吗!”   虽然说这件事疑点不少,可昨天大理寺审问被关进去的三人时,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事人都这么说,叶皇后更是借机狠狠敲打这三人的背后势力。   朱氏一听叶皇后的话,心里焦急不已,朱氏偷偷看了一眼德平公主,只见她眼底满是担忧,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臣妇该死,臣妇该死!”朱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继续请罪。   “启禀娘娘,淑妃娘娘,昭容娘娘和淑容娘娘求见。”凤翔宫的一位小宫女进来禀报。   叶皇后知道这是她们三个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于是淡淡道:“宣。”   片刻后,三人进殿。三人常年位居高位,亦有子嗣恩宠,虽说年近四十,却丝毫不显老,别有一番风情。   “妾拜见皇后娘娘。”   三人行礼后,叶皇后平静的让他们起身。紧接着落座后,鲁淑容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便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妾知道昨天在太子府里,我那不争气的侄儿犯下了大错,还请娘娘念在他们年幼,又与德平公主新婚燕尔,宽恕他们吧。”   鲁淑容说完就跪了下来,然,叶皇后依旧不为所动,轻轻拨弄着茶杯,半晌后才冷冷开口:“既你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淑容你就该是明白,那三人是做了什么!太子府庄重肃穆,这是堂堂一国太子的府邸。今日,他们都敢在太子府里胡作非为,明日就能在老三,老四等人的府邸里胡闹。我堂堂皇家的皇子王爷的府邸,岂能如此让人亵渎?”   鲁淑容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垂着头讪讪说道:“娘娘教训的是!”   鲁淑容败下阵来,想求情的乌淑妃与陆昭容想到叶皇后刚才说的话,打着皇家几位皇子的脸面行事,所以,二人也只好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来人,将镇国侯夫人,康乐侯夫人,林夫人带下去,每人杖责二十!”叶皇后娘娘看着屋内的人,皱着眉头,吩咐道。   张氏三人见状,只能磕头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张氏三人被行刑的太监带到了院子里行刑去了,噼里啪啦的杖责声不一会便传了过来。   而这时,叶皇后让宫女扶鲁淑容起身坐了下来,更拉起殿内的几人聊起了家常,丝毫不在意屋外的板子声与哀嚎声。   在坐的几人听得心惊肉跳,虽然她们常年在高位,惩罚奴才实属平常,可现在屋外行刑的却是她们最亲近的人。   叶皇后一脸平静,毫无波动,且这件事本就是那三人犯错,此时,她们连求情的底气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那边的杖责声终于停了下来,宫女扶着张氏,朱氏与林夫人走了进来,齐齐跪在地上谢恩:“臣妇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娘娘开恩。”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就算叶皇后此时责罚了她们,她们还要感激涕零的道谢。   虽然她们心中忐忑,却也知道,这顿板子下来,她们不会再受到其他的责罚。   “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以后回去好好教导府中的千金公子,皇上给了你们夫君高官厚禄,生活安稳,你们就该好好约束自家人,不要做出伤风败俗,藐视皇家威严的错事。”   “臣妇谨记皇后娘娘教诲。”三人脸色煞白,忍着痛说道。   叶皇后淡淡扫了几人一眼,便让他们退下。   从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她们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一顿板子下来,当她们走出凤翔宫,朱氏直接晕了过去。   张氏与林夫人亦是满头冷汗,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晃晃,紧跟着出来的乌淑妃几人,眉头紧锁。   “几位夫人都受了惊吓,不如先在宫里休息一会的好。”陆昭容担忧的看了一眼女儿,说道。   乌淑妃与鲁淑容带着林夫人与七皇子妃去了景福宫,张氏朱氏与德平公主,则是前往陆昭容住的未央宫。   两方人来到的时候,太医早一步到了。进了内殿,太医一番诊治后,开了药方。   三人的伤都是实打实的,便是林夫人与张氏身上的伤也是半点都不比朱氏轻。   鲁淑容恨恨的盯着凤翔宫的方向。她的儿子死在太子手里,现在,她的母亲,她的侄儿,她康乐侯府的希望在叶皇后手里再遭损伤,鲁淑容的心底憋了一口闷气。   太医开了方子后便就告辞离开,未央宫内,陆昭容吩咐人几个宫女是帮着受刑的张氏与朱氏臀部上膏药。   一番忙碌后,朱氏悠悠醒转,见得金碧辉煌的宫殿,半瞬迷茫下随即便是潸然泪下。   朱氏见着坐在主位上的陆昭容与自己身边坐着的鲁淑容,朱氏更是泪如雨下,紧紧握住鲁淑容的手,苦求道:“娘娘,您一定要救岚儿啊……”   景福宫内,上完药的林夫人,亦是跪在乌淑妃跟前苦苦哀求,虽然乌淑妃对林家出了这事十分不满,可谁让林家是七皇子的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乌淑妃就算看在林家背后的势力,也会帮扶一把。   “林夫人不要着急,这一次也就是因为是太子,所以皇后才会动了怒,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林阁老是皇上信任的大臣,就算看在林阁老的面上,也不会处罚太过。”   就因为是太子,林夫人才惶恐不已。可乌淑妃这么说,林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谢恩。   “还望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林夫人白着脸,挣扎着起了身,朝淑妃行了大礼。   乌淑妃,陆昭容与鲁淑容在宫里意图向皇上周旋,可皇上仿佛知道了她们的打算一般,连接几日全宿在了凤翔宫。   凤翔宫是皇后的寝宫,就算叶皇后从前身为贵妃,也从来没有人能把皇上从她那劫走过。   皇上对她们避而不见,三人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前朝,大理寺卿审理过后,以yin乱太子府的罪名,上报了皇上。   林墨和吴玉莹是白身,打了四十大板再罚了银钱,鲁嘉岚却是侯府世子,又是驸马,朝堂上更是把德平公主拉出来作筏子。   在多方势力推动下,鲁嘉岚的世子之位没了,更从四品手握兵权的武将降为六品,并收回了兵权。   康乐侯不仅仅只有鲁嘉岚一个儿子,虽然嫡子只有一人,可庶子还有三人。现在并未分家,庶子也有继承爵位的希望,康乐侯府内又开始蠢蠢欲动。   五日后,鲁嘉岚,林墨及吴玉莹三人从大理寺的大牢里放了出来,鲁嘉岚与林墨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十分的狼狈,哪有半点翩翩公子的模样。   吴玉莹更是头发蓬乱,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在最后,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三人的家人早已在大牢门口等候,见到他们,连忙将他们迎上了马车,回府。   之后,林夫人与林大人将林墨打发离开了京城,给了他一笔银子去到林家的老家谋生。   吴玉莹因为这件事害得镇国侯府与同盟的康乐侯府丢尽脸面,更让鲁嘉岚失去世子之位,再加上那天是同两个男子在床上,更不能将她嫁给任何一人。   张氏拖着受伤的身子,指挥婆子把吴玉莹的东西全部打包收拾好,次日,城门一开,把吴玉莹赶回了自己家。   康乐侯府,因为世子一位空悬引起其他庶子的野心,朱氏卖力的在后院打压,德平公主虽觉得鲁嘉岚在这件事上不对,可疑点重重之下,对鲁嘉岚并没有怪责。   更是因为,自己的驸马若没有世子一位,被庶子夺走康乐侯府的一切,又如何甘心。   于是,康乐侯府的内部争斗,公主府也掺上一脚,府里每天上演着不同的戏码,只是不被外人所道。      第七十五章 心魔      步入九月,夜岚终于查探到了周寒天的身世之谜。   当夜岚神情凝重的将所查的结果告诉周若水时,周若水心里惊起惊天巨浪,竟失手将手中的茶杯摔的米分碎。   茶杯破裂的声音,换回了周若水的心神。墨竹慌忙检查周若水是否受伤,后者淡然的面孔上出现了裂缝,露出一抹了然与嘲讽。   怪不得,怪不得。前世自己再如何不得周泰的喜欢,外祖家的势力也不容他如此对待自己。   定是那人与周泰通了气,才让周蓉顶替,周蓉与周寒天是亲兄妹,二人联姻,更能巩固地位,而李氏在周泰的默许下借机除去了自个这一房人。   这样一来,尚书府的未来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周泰利欲熏心,却想不到,自己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若有可能,周若水真想大笑三声,原本她的大好人生,被他们毁于一旦。   她可不相信,那时的周寒天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好,真好……   她想让周寒天与宋锐自相残杀,看来没有必要了…她的仇,要自己亲手来报!   身上那一条条的血痕,每一处充满耻辱的印迹,被下人小厮围观赤身的自己,为了不再受辱咬舌自尽的自己。   母亲被污蔑的清白,哥哥被质疑的血脉,那断肠毒/药灌入哥哥的口里,一代英才就此抹灭。   李氏母子笑语嫣嫣,霸占了母亲的嫁妆,夺走了本该是自己兄妹两的一切。   周若水更恍惚见到,外祖父收到母亲身亡的消息时,倒地不起,余家生乱,荆州战火。   画面兜兜转转,一幅一幅都是斑斑血泪。未得到和已失去的惶恐充斥着自己,周若水只觉得内心越来越狂乱,一种没来由的焦躁围绕着她。   周若水被前世记忆所扰,猛的睁开双眼,只见“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口血吓坏了屋内的丫鬟,墨竹慌忙上前,紧张的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墨竹焦急不已,夜岚更是心惊,看着周若水惨白的面孔,忙说道:“属下去请太医……”   “不,不许去…”正当夜岚想踏出房门,周若水虚弱的叫住了她。   可这一声吩咐后,周若水便倒在了搀扶自己的墨竹怀里,晕了过去。   夜岚顿时顿住了脚步,连忙与墨竹说道:   “我去请太医,你照顾小姐…至于夫人那……”   夜岚皱了皱眉,想起今儿周若水还应下了余氏一道用膳,虽知周若水定是不想余氏担心,可眼下,还是周若水的命更重要。   “夫人那总归是瞒不住的,你找个嘴紧的去通知夫人一声,我去去就回。”   墨竹紧张的点了点头,接着,将周若水抬到床上,唤来这会当值的墨梅,让她去通知余氏。   墨竹则在屋内,小心翼翼的把周若水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担忧焦虑的在屋内不停踱步。   大约两刻钟后,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从外头带进一股秋日的凉爽。余氏焦急的扶着许嬷嬷的手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当余氏走到床边,看着周若水紧闭的双眼,惨白的脸色,顿时脸色大变,紧紧抓住周若水的手,随即转过头,看向墨竹,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照顾小姐的!”   余氏因为周若水的昏迷不醒怒火中烧,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墨竹顶住余氏灼热的视线,跪在地上,将方才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回夫人,方才小姐好端端的坐在屋子里喝着茶,紧接着奴婢就听到茶杯破碎的声音,过来一瞧,只见小姐神情紧绷,仿佛魔怔了一般,接着就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墨竹知道,周若水暗中查周寒天的身世,可这件事,她并没有打算告诉余氏。   虽然现在情况不好,墨竹也不敢擅作主张把这件事告诉余氏,墨竹相信,自家小姐一定吉人天相,运筹帷幄,绝不会这样倒下。   余氏听到这话正想发作,夜岚却进了屋子,手里拎着李如风,单看李如风脸色惨白,夜岚气喘吁吁的模样,就知道夜岚把轻功发挥到了极致,才这么快把李如风带来。   余氏看着夜岚,眉头不可见的一皱,周若水收下这个丫鬟她知道,可是有武功她却不知。   而且她手中提的太医?余氏保留观望,毕竟李如风太年轻了。   当李如风逃离夜岚的手,才轻拍胸脯,安下心来。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疯,把自己从定王府的药房里直接拎了出来。   李如风看了一眼屋子,知道定是女子的闺房,再看那打量自己的余氏,心中一惊,这是王妃出事了?   “夫人,奴婢见小姐晕倒,将李太医请了过来。”夜岚见余氏打量的目光后,说道。   虽余氏对李如风不甚放心,可现在只有他一个大夫在场,便让开了身子,说道:“有劳太医给小女看诊。”   李如风朝余氏拱了拱手后,坐到墨梅搬的矮凳上,隔着一方白色的帕子为周若水诊脉。   众人都紧张的看着李如风,片刻后,他才放下手,余氏紧张的问道:“太医,小女如何了?”   “周夫人,大小姐忧思过重,郁结于心。今天被激发了心中忧思,产生心魔,吐出一口恶血,血块堵在胸口,眼下这才醒不过来。”   余氏闻言,心提了起来。忧思过重,若水怎么会忧思过重!   余氏只觉头晕目眩,却强打起精神,再次问道:“可有治疗的法子?”   李如风沉默一会,露出焦虑与深思,半晌后皱着眉说道:“如今我只能开几副方子让大小姐服下,可什么时候醒,要看大小姐何时战胜心魔,从梦魇中醒过来。”   李如风说的沉重,余氏恍若掉进冰窖般寒冷,她坐到床前,看着周若水熟睡中皱着眉头的容颜,眼眶湿润。   余氏用帕子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朝着李如风说道:“有劳太医,许嬷嬷……”   许嬷嬷听到余氏的呼唤,朝余氏点了点头,亲自领着李如风去开方子。   屋内沉重的气氛,让本就寂静的屋子更显安静。夜岚与墨竹目光紧紧盯着周若水,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忧。   夜岚担忧周若水的同时,还担忧起宇文潇来,若被他知道王妃吐血昏厥,会不会出什么事。   夜岚皱眉深思,在李如风离开院子后,隔空传音,让李如风把此事亲自禀报给王爷。   周若水出了事,余氏这会也没心思惩治若华苑的丫鬟,她一直守在周若水的床边,看着周若水充满痛苦的神情,一遍又一遍的呓语,却什么也听不见。   余氏只能一遍一遍的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坐在床边默默垂泪。   晚膳后,周寒明回府。一回来就听到周若水晕厥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娘,妹妹怎么了?”   一进屋子,周寒明就看到余氏坐在床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   “太医说是心魔,平常忧思过重,给开了安神的方子,也不知管不管用。”   余氏轻轻一叹,周寒明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找的是哪个太医?我这会进宫再请一个,或者请坐堂的大夫来,总会有法子。”周寒明沉声道。   “少爷,给小姐请的是李太医,说是李院首的孙子。”余氏对那个年轻的太医没多大印象,倒是许嬷嬷说了出来。   李如风?怎么会是他?   周寒明十分疑惑,可现在这分疑惑被他抛诸脑后。李如风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若李如风都没有办法,若水她……   周寒明心急不已,可他不是大夫,更不知道周若水的心魔来自何处。   周寒明黑着一张脸坐在屋子里,让屋子里的气压越发低了。   子时,墨竹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药碗,瞧见余氏还在,有些担忧的说道:“夫人,药好了,让奴婢喂小姐吃药吧…”   余氏转头看了一眼墨竹,淡淡道:“把药给我,我来喂。”   墨竹看了看余氏,把药碗递了过去。余氏接过药碗,许嬷嬷将周若水小心翼翼的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余氏吹了吹碗里黑褐色的药,慢慢的喂到周若水嘴里。   余氏一口一口的喂,可奈何周若水在昏迷中,药汁喝一半流一半。两刻钟后,一碗药终于喂了下去,虽说流掉了一半,余氏又吩咐墨竹再煎一副。   墨竹应下后,踌躇了一会后,说道:   “夫人,天色已晚,夫人先回去休息吧?这有奴婢们守着小姐,若小姐醒了,看到夫人这么憔悴,会担忧的。”   余氏摇了摇头,不为所动。许嬷嬷在一旁看着眼下已经有了乌青的余氏,亦开口劝道:“夫人,明儿个您还要处理中馈,景夫人明儿也要过府,您先回去休息,李太医也说小姐没有生命危险,您这不休息,等小姐醒了,您又病倒了,小姐会埋怨自个的。您要是实在担心,老奴守在小姐这就好。”   余氏听着许嬷嬷的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景夫人过府是几日前就说好的,更是为儿子的亲事。   余氏看了看床上的周若水,再看着屋内的丫鬟都担忧的看着自己,余氏深深吐了一口浊气,说道:“罢了,许嬷嬷扶我回去吧,你们好好守着小姐,有什么事赶紧过来通知我。”   余氏说着,又看向一旁坐着的儿子,轻声劝道:   “明儿,你也回去吧。虽说你明儿不当值,可这里毕竟是你妹妹的闺房,你在这总是不好。”   周寒明听到这话,想了想确实不妥,可也不放心周若水。余氏自是知道周寒明的心思,再劝道:“有丫鬟看着,又服了药,你先回去休息,明儿再过来就是。”   周寒明终是点了点头,余氏瞧着,给周若水掩了掩被角,这才在周寒明的搀扶下离开了若华苑。   余氏离开若华苑片刻后,屋子里突然窜进来一个人影,墨竹大惊失色,正想开口,却被身旁的夜岚捂住了嘴巴。   待墨竹瞧见了眼前的人后,定下了心神,朝着宇文潇福身:“王爷。”   宇文潇淡淡点了点头,说道:“本王陪着她,你们都出去。”   墨竹闻言眉头一皱,孤男寡女,这对小姐的名声不好。虽然墨竹知道,在檀若寺时,是宇文潇救了小姐,可是现在……   墨竹正想反对,可对上宇文潇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顿时一紧,张了张嘴,却被眼疾手快的夜岚一下拉了出去。   屋里顿时就只剩下周若水与宇文潇两人,宇文潇方才眼底的风暴消散,轻轻坐到周若水的身边。   当宇文潇握住周若水的手时,周若水突然身子颤抖起来,突然力大无穷,反抓着宇文潇的手丝毫不放开,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小声的,一遍一遍的重复道:“救我,救救娘,救救哥哥……”   宇文潇神色一变,还不待他反应,周若水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宇文潇本以为周若水醒了,却不想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眸子。   神情凄惶,眼睛空洞而森然,宇文潇突然一瞧见她的目光就怔住了,世上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   这么多年来,他上战场,手下的人命不少,临死前也有挣扎求饶的,却不及面前女子的惨烈。   宇文潇眉头紧皱,将周若水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温柔中带着宠溺的说道:“若儿不怕,我在这,我会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   他何尝见过这样的周若水,这些年,每次见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冷傲孤霜的模样,更有在家人被暗害时,表现的愤怒。   周若水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手段狠辣,雷厉风行,一切一切都在掌握中。   现在的周若水,脆弱不堪,仿佛下一刻就要离他而去。   “若儿,快点好起来,别离开我……”宇文潇紧紧抱住周若水,害怕的说道。   这个喜怒不定,霸道任性的男子,第一次觉得这么害怕与彷徨。   然,周若水却什么也听不见,在宇文潇的呢喃之下又睡了过去,进入那无边的梦魇。   梦里面,绝代芳华的她被世人遗弃,没有丝毫光亮。余氏的惨死,周寒天的暴毙,让她的心破了一个洞,怎么填,也填不满。   突然,周若水见到眼前有一处亮光,走了进去,正好看到周蓉盖着喜帕,正红嫁衣,带着一大半余氏的嫁妆,迈进了镇国侯府的大门。   跟在周蓉身后的便是月季,可月季不是早就被发卖了吗?如何又成了眼下的大丫鬟。   周若水看着看着,心中猛地掠过一个念头,上一世她被宇文潇安葬后,便重生到了九岁。这之后的事情,却不得而知了。   如今正是前世周蓉嫁进侯府的时候,莫非竟是老天开眼,让她看着上一世最后的结局?   周若水神情恍惚的跟着周蓉,新房内,陆显玉温柔的挑开喜帕,看着周蓉满面羞红的脸,周若水只觉得愤怒不已。   场景突然转换,镇国侯的书房内,镇国侯看着眼前的少年,十分满意。   “当年虽是一时贪欢,却不想有你这样聪慧的儿子,这是本侯之幸。如今,挡路者已经没了,周府无人与你抗衡,待十皇子大业已成,周泰也将无用。周府的全部都是你的,本侯也会助你得到爵位,从此没有人能在看轻了你。”   “多谢父亲。”   少年抬起头,对着镇国侯十分恭敬,眼底燃烧着浓浓的野心。周若水望着少年的面容,不是周寒天,又是谁!   周若水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镇国侯,虚伪阴狠的周寒天,发出一阵冷笑。   前世的她们,竟然被一个奸生子算计到如此地步,原来她的猜测都是真的。   想到周泰捧在手心疼爱了十余年的孩子与女人,最后是送他上黄泉路的人,周若水真想捧腹大笑。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周若水眼前一花,眼前转到李如梦被剥夺正妻身份那一幕,原来,那天做的梦都是真的。   周寒天,周蓉做了半个月的嫡子嫡女后,又变成了庶出。周泰被降职,凉薄的本性再次暴露,李如梦失宠,掌家权到了与李如梦敌对的丰兰珍手中。   而丰兰珍掌权后,周府的一切被她抓的紧紧的,李如梦多年安排的心腹全部被发卖。   周寒天没了内应,行事束手束脚,周蓉被剥夺了三品诰命,在镇国侯府天天被张氏明里暗里的挑着刺,过得苦不堪言。   场景再次转换,周蓉足月生产,却一尸两命,倒在血珀中。   陆显玉看着周蓉的尸首,温润的脸上布上一片冰寒,不带感情的开口:“就这么死了,真便宜她了。”   陆显玉厌恶的看着周蓉,张氏亦冷言道:   “哼,贱人生的野种怎配做侯府子嗣!当时得知你父亲的打算,安排人冒充你骗得她的身子,她还真以为你对她情根深种了?”   张氏恨恨的瞪着周蓉没了气息的身子,眼底的恨意藏也藏不住。   “若不是这个贱人的娘,当年与你父亲……娶回周若水,得到余都督的支持才是最好,现在死了更是无用,霸着原配的位分,更是可恶!还有那个野种,还好好在周府里,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若水……可惜了,虽然我有几分喜欢,可是……”   陆显玉想起那个冷淡孤傲,偶尔对自己有一分浅笑的女子,心里越发不爽快。   听到这里,周若水怔住了,原来,周蓉的替嫁,是这对母子的一场棋局。他们为了地位,不惜伤害无辜的人命,自己与母亲哥哥,都是死在这一家子无情无义的人手里。   而陆显玉说的喜欢,周若水嗤之以鼻,不屑至极。若真的喜欢,又岂会让自己受尽曲辱而自尽,说的道貌岸然,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与权势。   周若水瞧着面前这讽刺的一幕,只觉得嘴里溢出一丝咸腥的味道,难受至极。她眼里泛起一团雾气,强忍着没让那泪水流下来。   随着眼眶里泪水越来越多,周若水面前又变得一团模糊,在白雾蒙蒙中走着,仿佛走到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只听到耳边似乎有千军万马的厮杀声,还有城门被撞开的巨响,刀剑相碰的声音到处都是。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声音停下,只见一名身着龙袍的男子在众多朝臣的簇拥下踏进金銮殿坐在龙椅上。   周若水望过去,正是太子。   虽周若水不知期间发生了何事,却也知道,太子如愿坐上了那把龙椅,那镇国侯府呢?   周若水皱着眉,见到侍卫将十皇子,镇国侯,康乐侯,陆显玉等人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跪在金銮殿上,狼狈至极。   一位身沾鲜血的黑衣青年静静的站在百官之首,冷冷的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人。他容颜秀美绝伦,眉眼中却是冷若冰霜,虽有刻入骨髓的优雅贵气,却被那冷清生生敛了下来。   一边的侍卫见状,厉声喝道:   “名不正言不顺的狗贼,竟敢满嘴胡言乱语,也不知谁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侍卫说完,魏丞相捧着圣旨入内,宣读了先帝的遗诏,太子光明正大继承皇位,十皇子功败垂成。   紧接着,一名武将进了殿,朝着新帝开口:   “启禀皇上,平南侯已将周泰一家抓捕!”   “带上来!”皇帝冷冷开口,从前温润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周若水冷笑的看着周泰被带了上来,平南侯更是拿出了周泰与镇国侯的密信,上面写满了这次的计划,更有与西楚通信。   信上承诺,西楚助十皇子登基为帝,需割让西楚与大齐边境的五座城池。   周泰不敢相信的看着平南侯手里的证据,他明明藏的很妥当,更坚信不会有人找得到。   周泰的震惊下,突然想到得到他特许的那个人,当下扭头狠狠瞪着身后,吼道:“贱人!”   “丰兰珍,你个贱妇,你竟然敢害我!”   周泰红着眼,对丰兰珍吼道,若不是此时他被束缚了手脚,他定要上去狠狠教训她。   跪在地上的丰兰珍听着周泰的怒吼,毫不心虚的挺直了腰杆,与他对视,眼底尽是讥讽。   “我对你不薄,那般信任你,你竟如此狠毒,害我周家满门,你这个毒妇!”   周泰不顾及这里是金銮殿,依旧大声吼叫,丰兰珍却在这时,嘲讽的说道:“待我不薄,好一个待我不薄。我丰兰珍出身官宦之家,与你又是表亲,父母丧命,我来京城投奔于你。可你,竟然给我下了那样下三滥的药,强行占有于我,让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做你的妾室。”   丰兰珍一想到此,眼底露出一抹怨恨。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这些年你确实待我很好。可是,夫人那般好的人,李氏如此污蔑,你却查也不查直接亲手杀了她,更迫害了大少爷和大小姐,只为攀上镇国侯府,为你的仕途铺路。你既然如此对待夫人,来日,为了利益,自然也会抛弃我。”   丰兰珍仿佛看着一场笑话般看着周泰,接着说道:   “李氏被皇后娘娘训斥没了主母的身份,你转头便将她抛弃。你这般凉薄,又何苦求他人真心待你。你身为大齐子民,你又何尝对得起国家?你这一辈子,官不成官,家不成家,父不成父,夫不成夫…况且,我并非只是你的表妹,你的妾,亦是大齐的子民,更是先帝的细作。”   丰兰珍的话,让周泰震惊不已,周府的众人更是不敢相信。在场的不少大臣也面露震惊,唯有高座的皇帝没有丝毫诧异。   “就算你恨我也好,怪我也好,丰兰珍在成为你妾室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细作。若你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兵部尚书,又岂会是如今的下场…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反省自身……”   丰兰珍说完,起了身,走上前向皇帝行了大礼,只听皇帝说了句:“辛苦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一直沉默的黑衣青年讥讽道:   “周泰,举头三尺有神明。当你利欲熏心,出卖国家,不择手段,企图颠覆皇权正统,就应当想到这个结局。”   青年一说完,皇帝便下旨,镇国侯府,康乐侯府,周府三代灭门,家产充公。   周家,只剩下一个先帝的细作丰兰珍。而丰兰珍却看透红尘,在皇帝的默许下,前往安置皇家女眷的庵堂落发出家。   周若水见到这样的结局,心中只觉快意。再瞧着那黑衣青年,只觉得心跳的极快,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与这青年见过,却着实想不起来。   她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跟在那青年身后,一直往前走着。   却不想,青年来到了周若水被埋葬的山崖,他在坟头洒上了三杯清酒,烧起了纸钱。   “大仇得报,安息吧……”   周若水顿时瞪大了眼睛,原以为前生永远要背负的血债与耻辱,却在最后一刻柳暗花明。   青年的一句话,是她在这一世悲剧的人生里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如同在这穷途末路上生出的唯一眷恋。   原先看不清的面孔,周若水还猜测是何人,可这声音,是宇文潇无疑。   周若水吃惊的大喊:“宇文潇!”   随着这声大喊,周若水彻底清醒过来,身子猛的坐了起来,接着听到一声关切的声音:“你醒了!”   周若水抬眸看去,梦中冰冷俊美的青年此刻就坐在床边,目光里有些微紧张,然而眸色冷清漆黑,若一方平静的深潭,要将人止不住的吸引进去。   “你……”周若水看到宇文潇在自己身边,有些发愣。   从前种种不过是一场梦,仿佛一场大梦三生,瞧见各人下场,此刻瞧见宇文潇,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可要喝水?”宇文潇见周若水发愣,想着她一天不曾进丁点米粮,快速倒了杯水,喂周若水喝下。   “你……你怎么在这?我怎么了?”   周若水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这时看到宇文潇,虽不知他最后为何那般,可现在,她对宇文潇满心的感激,因为他,她抓到了最后一抹亮光。   有些事情突然就在周若水的脑中明晰起来。前世是宇文潇替她平了她们母子三人的冤屈,更为他们报了仇,是不是正因为如此,今生才要她结草衔环相报?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不放心,过来陪你。”宇文潇为周若水整理着耳边凌乱的发丝,说道。   一天一夜!   周若水再次愣住,脑海里回想起晕厥前那一幕,她因为收到周寒天是镇国侯与李如梦的私生子而气血翻涌。   可一切都过去了,这一世,二房被她收拾掉了,李如梦在庄子上生不如死,周蓉失了名节,再没有前世的好运,周寒天没了李如梦的搭桥铺路,与镇国侯亦不会相认。   周若水微微一笑,这一世,她得到了真心相护的人,母亲与哥哥一切安好。   “宇文潇,谢谢你。谢谢你做的一切…”   周若水看着宇文潇,发自内心的道谢,脸上更扬起了宇文潇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更是主动伸出了双手,环住了宇文潇的腰身。   宇文潇被这样的笑容一怔,更被周若水主动投怀送抱打了个措手不及。美人投怀送抱,更是自己心仪的女子,他又岂会无动于衷?   宇文潇双臂一紧,顺势将人扯到怀里,一手扣在了周若水的后脑,狠狠吻了下去。唇舌相接,霸道而热烈,几乎要将人吞没。两人沦陷在这一刻,不分你我。   宇文潇情到浓时,门突然被人打开,踏进屋子里的墨竹瞧见面前场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周若水听到声音后,脸色一红,从宇文潇的怀里挣脱,而宇文潇则十分恼怒的看向墨竹。   墨竹回过神来,脸瞬间红了,垂着头看着手中的瓷碗,有些心虚的开口:“王爷,奴婢听到小姐醒了,端了粥来给小姐服用。”   宇文潇闻言,脸色这才好了点。他拿了两个靠枕垫在周若水身后,扶她坐好后接过墨竹手里的清粥,淡淡道:“本王喂她,你出去。”   墨竹听到这句,如蒙大赦般出了屋子。可一出来,墨竹想到,方才定王是在非礼她家小姐吧?她怎么一句不说就出来了?   墨竹此时有些懊恼,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后,守在了屋外,免得被人发现周若水与男子共处一室。   屋内,宇文潇正一口一口喂周若水吃着粥。他从小锦衣玉食,就算在智摩山上那些年,因为身子弱,所有事都有人帮忙做了。   现在,他第一次喂一个人用膳,虽动作笨拙,可处处透露着温柔与小心翼翼,周若水看到这样的宇文潇,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用完了粥,周若水恢复了不少力气,宇文潇这才问道:   “昨天,为何晕倒?李如风回来告诉我,你有心魔,忧思过重,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些事宇文潇很早就想问了。她对柳家的恨,对陆显玉的绝情,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也要退掉这门亲事。   她身上的谜团太多,就算昨夜一整夜的梦魇,嘴里不断的呓语,可他听到的,只有那句“救我……”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宇文潇很想知道。他害怕,若周若水一直有心魔,这一次是醒了过来,那下次呢……   宇文潇眼底的坦诚与担忧,周若水看在眼里,垂眸深思后,淡淡说道:“有些事我不好告诉你…不过我想,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已经抓到了她的光明,怎会畏惧那黑暗的过去。再说,重生一世,她说出来,还不被人当成了妖怪?   就算宇文潇不介意,她也不想说出来。有些恨,自己知道就好,不要让他人与自己一般受伤。   “也罢,你不肯说,我不强求。”宇文潇温柔的拍着周若水的背,轻轻笑道。   “虽然有些不能说,但为何我晕厥倒能告诉你。我让夜岚查探二弟的身世,竟然发现,他竟然是镇国侯与李氏所生……”   宇文潇乍听这话也有些呆住了,周寒天和镇国侯是父子?周泰被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   “那,你想如何做?”这个消息宇文潇也重视起来,镇国侯是太子登基的一大阻力,如今有了这样的丑闻,他可要好好利用一番。   “自然是要散播出去。”周若水轻轻一笑,不在意的开口。   “你有我,你想做什么就告诉我,我总会不留余力的帮你。”   周若水点点头,“我信你。”   是啊,世间除了母亲与哥哥,也只有他一人值得自己相信了。   宇文潇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俯身吻了吻周若水的脸颊,说道:“你再睡会…晚些时候,我让李如风过来帮你诊脉。”   周若水听到这,觉得自己身子确实还乏的很,于是点了点头,宇文潇扶着她躺下,为她掩好被角,听到周若水平稳的呼吸声后,这才飞身离去。   宇文潇回到定王府后,夜岚跟着就到了。见到宇文潇,夜岚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属下护主不利,请主子责罚。”   夜岚十分懊恼,她没想到那一则消息,对周若水触动那般大。若周若水有了个什么闪失,她如何对得起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主子。   “砰”的一声,夜岚从屋内飞了出来,倒在屋外的草坪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下次再犯,你的命就不用要了。”   屋内传出宇文潇冰冷的声音,夜岚大喜,主子这是原谅她了。   “多谢主子开恩。”   隐在一旁的暗卫见状,从树上跳下来,带夜岚去李如风那检查伤势,待服下了李如风给的药丸后,又将李如风拐去了尚书府。   这次入睡,周若水没有再梦到前世血淋淋的那一幕,重生以来,许多晚上,周若水都无法入眠。   宇文潇走后,周若水依旧熟睡。在她的梦里,有的是欢声笑语,母亲温柔的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玩耍,在温暖的阳光下,她笑的明媚灿烂。   而阳光下,走来一名黑衣青年,温柔宠溺的笑容对着自己,周若水心中触动,走向了他。   一男一女,画面绝美,周若水只觉幸福要溢了出来。   当李如风踏进周若水的屋子时,已是一个时辰后,周若水还在沉睡。   李如风为她把脉,惊讶的发现,不过一夜,周若水的脉象竟然如此平稳,丝毫没有昨天的汹涌堵塞。   虽李如风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再留下了一张补身子的方子后,告辞离去。   此时,智摩山上,玄化大师看着天象,微微一笑,改命,已成。   他唯一的徒儿不再是孤独一生之命,命中贵人已出,他无需再担忧了。      第七十六章 婚事         余氏昨夜睡的晚,再想想躺在床上的女儿,打发了锦绣通知各院第二天不必来请安。   第二天,余氏比往日起的晚了些,正梳妆好用了点清粥,想去看看周若水,门房的一个小丫鬟却来禀报,景夫人与景大小姐过来了。   余氏皱了皱眉,只能压下对周若水的担忧,对许嬷嬷开口:“嬷嬷,你亲自去把景夫人和景小姐迎过来吧。”   许嬷嬷知道,今儿余氏是想相看景小姐,不敢怠慢,连忙出门口相迎。   管家早就收到了景夫人要过来的消息,此时正将二人往朝霞苑领。半道上,许嬷嬷来了,管家识趣的退了下去。   许嬷嬷看着景夫人和景小姐,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   “老奴见过景夫人,景小姐。夫人已在朝霞苑等候,特让老奴出来迎接。”   景夫人知道这是余氏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对许嬷嬷十分可亲。   “有劳嬷嬷带路。”   许嬷嬷笑着迎着二人走向朝霞苑,一路上不经意的打量着景小姐。见她走路目不斜视,端庄优雅,行走间裙裾丝毫不动,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   饶是见过不少贵人的许嬷嬷,都对这位景小姐十分欣赏,这样的规矩,怕是京城自诩名门贵族的小姐也不一定做得好。   片刻后,三人来到朝霞苑,余氏已在正厅等候。见到景夫人进来,余氏连忙起身相迎。   “芸娘,你我多年未见了。”   余氏有些感慨的看着景夫人,景夫人亦是十分感叹。   “是啊…”   说着余氏便招呼二人落座,心里感叹起时光飞逝。   从前,余家与景夫人的娘家蒋家都在京城,关系颇好。二十年前,皇上任命余氏的父亲为荆州大都督,为一方封疆大吏,两人这才渐渐少了联系。   而景夫人及笄后被许给了山西的大族景家为嫡长媳,那时,余氏已经嫁入周家,对周泰心灰意冷。   今日再次相见,已相隔十三年,十三年里,两人的身份都发生了变化。虽然多年来,只有聊聊几封书信。   而景夫人的夫君,今年正好被皇上调回了京城,余氏知道后,想到景夫人膝下有一女儿,让余氏对多年的好友,起了结为亲家的心思。   “这就是璇箐吧?生的真好,跟你当年是一模一样。”   余氏打量了两眼景璇菁,笑着开口。   “景氏璇菁见过夫人。”景璇菁见余氏提到自己,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让余氏眼前一亮。   “好孩子,快起来。”   更把手中一只通透的玉镯取了下来,套在了景璇菁的手腕上。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戴着玩吧。”   “长者赐不可辞,璇菁多谢夫人。”   景璇菁温和的道谢,不卑不亢,让余氏十分满意。景璇菁收下玉镯后,便走回景夫人身边,坐在景夫人的下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景夫人飞快的瞟了一眼余氏送出的玉镯,笑容更深了些。她之所以默认余氏的试探,除了因为余氏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未必没有看中周寒明的意思。   周寒明此时不过十三,已是四品的二等侍卫,更是上过战场立下军功的,若以后与他国再次开战,未必不能出征,挣得一个爵位。   来京城这么久,她也打听过了,周寒明在京城口碑极好,文韬武略,没有丝毫负面的传闻。   再者,余氏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不是斤斤计较的恶婆婆。若真能结下这门亲事,对于女儿来说,极好。   只是,景夫人按下心中的担忧,景璇菁前些日子的神不守舍,她在逼问之下,她竟然对那个救了她的男子一见倾心。   景夫人焦急不已,本还想在观望观望尚书府在京城的形势,可眼下女儿都要被人骗了,她更要抓紧时间把亲事定下来。   “你这会回来京城不会走了吧?”   余氏记得,景夫人的夫君,是盐运使,这次回京后,坐上了户部尚书一位。   从前的户部尚书,随着柳家的覆灭被彻查,被皇上罢了职位流放,却不曾让人顶替。   可不知为何,前些日子,突然将景大人调了过来,虽耐人寻味,可帝王心深不可测,余氏只需要知道,景家是皇上的心腹即可,不会在储位之争中站队。   “嗯,多年不曾回京城,习惯了永城的风俗,这一回来还有些不适应。”   景夫人掩嘴一笑,神情里有着抹不去的怀念。   “瞧你说的,回来京城多好。璇菁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为她挑一个京城的夫婿,总比永城的好儿郎要好。”   景璇菁一听余氏的话,小脸一红。景夫人也微笑着应着:“那是。好在璇菁还小,若再大个一两岁定了亲,咱们又回了京城,这一年到头的见不到一面,可不得难过死。”   “娘……”景璇菁听着景夫人的话,低着头,撒娇唤道。   “你不是有个女儿,我记得是叫若水,这会可是出去了?”   景夫人疼爱的看了一眼景璇菁,打住了这个话题。突然她又想起了余氏还有一个女儿,对周若水起了好奇心。   余氏一听到景夫人说起周若水,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昨儿她受了凉,一早吃了药又睡下了。难得你过来,她又病了,当真不巧。”   余氏轻描淡写的说道。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若让人知道周若水突然发病吐血,于名声不好。   就算眼前的是她多年好友,可这么多年不见,谁知现在是何模样。人心,是最难测的。   “瞧我,与你说话怕是闷着璇菁了。璇菁,我与你娘说会话,你去园子里转转,省的陪着我们闷着了。”   方才余氏注意到,她与景夫人说了这么久,除了提及她的亲事时有些羞涩,其他时候都是大方的坐在那,目不斜视,一副淡然。   这下余氏看着景璇菁,是越看越满意。景家是永城大族,门风清正,家教甚严。   景夫人的娘家蒋家,在京城虽然低调,却也是出过帝师的人家。   这样的家庭教导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   “锦绣,你陪着景小姐去花园转转。”余氏见景夫人与景璇菁都没有异议,便开口吩咐道。   景璇菁看了眼锦绣,起身朝余氏福了福身后,随着锦绣离去。   此时正是一天里最好的时辰,阳光自头顶倾泻而下,毫不吝啬的照射着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交错的树叶间零星可见那闪烁的光芒,如星辰般耀眼璀璨,让人目不暇接爱不释手!   锦绣领着景璇菁介绍着府里的花园,每一处鲜花,每一处假山,更有花园四周的楼阁。   景璇菁淡然的看着尚书府的一切,虽然她不情愿听从母亲的话,与尚书府的嫡长子定亲,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不曾反抗。   那个救了她的男子,到底没有查出身份,虽然不过区区片刻,却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就算再喜欢,可在当下,她只能隐藏自己的心意。   景璇菁暗暗深吸一口气,面上依旧淡然。   不一会,锦绣便领景璇菁来到花园的假山,锦绣笑着与景璇菁说道:“景小姐,走了这么一会可要歇歇?奴婢去准备些茶点过来?”   景璇菁本就无意逛园子,听着锦绣的话点了点头。锦绣这才笑容满面的吩咐身后的小丫鬟去准备,自个陪着景璇菁在花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片刻后,准备茶点的小丫鬟还没回来,倒是周寒明被余氏的人叫了过来。   周寒明看到亭子内坐着的女子,眉头一皱,再看一眼女子身后朝着自己微笑的锦绣,瞬间明白了余氏的主意。   “奴婢见过大少爷。”锦绣看到周寒明,很快上前见了礼。   景璇菁见到有男子过来,眉头紧紧锁起,可再看到周寒明那张冷冰冰的脸,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景璇菁站了起来,朝着周寒明福了福身:“周公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苦苦想知道的男子,竟然是周家的大公子,母亲为自己选的良人。   景璇菁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偷偷看了一眼周寒明,面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周寒明见到景璇菁向自己见礼,锦绣连忙开口:“大少爷,这是夫人今天的客人,景家大小姐。”   听着锦绣的话,周寒明淡淡点了点头,对着景璇菁抱了抱拳:“景小姐。”   梦里徘徊不断的声音,近在咫尺,景璇菁觉得从前自己的八面玲珑,现在丝毫用不出来。   锦绣观察着二人的神色,周寒明一如既往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倒是景璇菁……   锦绣微微一笑,看来这景小姐对大少爷并不反感。   “周公子,璇菁多谢当日南大街相救之恩。”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景璇菁大着胆子上前一步,福身道谢。   听到这话锦绣面露诧异,而周寒明则抬头打量了景璇菁两眼,想了想后,终于记起他那天急着出城,顺手救下的少女。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周寒明淡淡道。   景璇菁看着周寒明记起了自己,却依旧冷冰冰的模样,心中一阵失落。   锦绣却是看不惯自家少爷这副姿态,这之后怎么和少夫人相处?   锦绣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拿茶点的丫鬟回来,连忙招呼着丫鬟摆放到石桌上,笑道:“不曾想景小姐与大少爷有这么一段经历。别看咱们少爷为人冷冰冰的,可心地最好了…”   锦绣扶着景璇菁坐下,周寒明看了看,皱着眉。此时的他,更想去若华苑看周若水,可是母亲她……   周寒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寒意,他心中并无情爱,更没想过娶妻生子。就算余氏为他挑中了姑娘,他若不愿,余氏总不会强迫他。   正当周寒明想着用什么借口离去,不远处,迎面走来了女子。周寒明顿时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大哥哥。”周蓉对着周寒明甜甜一笑,接着又看到了亭子里坐着的景璇菁,眼底露出一抹嫉妒。   “二小姐。”锦绣看到周蓉,眼底生起一抹防备。   景璇菁一身藕荷色的长裙,腰束金丝云纹的兰花腰饰,乌黑的发髻上簪着一支琉璃步摇,配着几支小巧的缕空发簪,素雅又不失明媚,再配上她那一副端庄温和的面容,在阳光下,一时间让人移不开眼。   “这位小姐是?”周蓉看着锦绣站在女子身边,问道。   自她*于陆显玉后被叶皇后下令只能为妾后,父亲便对她不闻不问。若不是有周寒天偶尔送过来的银子,她都不知这些日子是怎么过下去的。   然,宋姨娘死后,周寒天已经很久没给自己送银子了。周蓉无奈,她得罪了大房,父亲又不管不顾,她与周寒天在府里极为尴尬。   现在看到的景璇菁,一身装扮都是京中最流行的款式,而自己,却要靠典当自己的首饰换取银两,才能在丫鬟面前维系自己的一丝尊严。   “景氏璇菁见过周二小姐。”景璇菁从锦绣的话里知道来人的身份,从容的起身打着招呼。   “原来是景小姐,幸会。”周蓉依旧一脸笑容的说道,心里揣测着景璇菁过来的目的。   这一世与前世相差甚远,前世许多没有发生的一切,这一世相继上演。   周蓉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这一世有这么多改变?难道前世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天气变化无常,二妹还是早些回房休息,不要着了风寒。”   周寒明没有错过周蓉看着景璇菁时,眼里流露出来的精光。在他看来,周蓉就是死不悔改,一心想踩着他们大房往上爬。   周蓉亦听出了周寒明话里的赶人意思,心中生起一阵怒火。可她现在,比从前越发小心翼翼,不会随意再暴露自己的本性。   “大姐姐昨儿病了,妹妹本想去探望,可连门都没进就被墨竹给赶了出来。也是,大姐姐对我多有误会,若妹妹能替大姐姐受过,是不是能原谅我。”   周蓉一番话声情并茂,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周蓉对周若水多么姐妹情深,周若水周寒明又是何等凉薄,对待庶妹如此狠心。   “没想到二妹竟然如此关心若水。”周寒明满是讥讽的开口。   景璇菁听出了周寒明话里的讥讽,有些好奇的朝周蓉看过去。只见周蓉一脸柔弱带着些许怯弱,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蓉儿与大姐姐是姐妹,自然是关心的。”   听到这话,周寒明眼底冷芒更甚,扫过周蓉的身上,让周蓉不寒而栗,心生害怕。   可她再也不想过没有自由,没有银子,没有地位的日子。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从景璇菁身上讨得好处,摆脱现在尴尬的处境。   可谁想,景璇菁盯着周蓉看了一会便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自己所想。   正当周蓉想出声之际,景璇菁突然笑着开口:   “我出来有好一会了,也该回去陪着母亲与周夫人闲聊。”   周蓉想说的话噎在嘴里不上不下,周寒明倒是看了景璇菁两眼,那目光让她心跳微微加速。   “也好,正好我要去母亲那,我送你。”周寒明警告的看了一眼周蓉,转过了身子。   景璇菁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换来了周寒明的相伴。虽说只有短短一路,可在她眼里,是不可多得的欢喜。   景璇菁点了点头,莲步轻移,走在周寒明身侧。锦绣等丫鬟识趣的往后退了退,给二人好好说话的机会。   被人忽视,依旧站在原地的周蓉,脸上露出一抹不甘。可余氏的院子,不是她一个庶女想进就进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寒明带着景璇菁扬长而去。   一路上,景璇菁试图找话题与周寒明攀谈,可周寒明确依旧冷淡,每次回复不过稀松的几个字,让景璇菁无比挫败与失望。   二人走进屋子里,余氏与景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景夫人自是知道余氏的打算,可见到周寒明,景夫人眼底露出了满意之色。   器宇轩昂,相貌堂堂。并没有因为年纪小而显得稚嫩,许是因为上过战场,少年有成,更增添了成熟稳重。   虽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余氏从前就这般,景夫人只当受了余氏的影响,并没有丝毫不快。   景夫人与余氏相视一眼,均默默地点了头。二人达成共识,场面就活络多了。   “明儿,你和璇菁怎么一起过来了?”   余氏安排周寒明去见景璇菁,本就对周寒明可能会不快有了感觉,这会看到他与景璇菁一起过来,难免奇怪。   “在花园碰到,顺路送景小姐过来。”周寒明语气平淡,惹得余氏多看了两眼。   景夫人也注视着景璇菁的神色,将那一抹羞涩看在眼底,心顿时安定下来。   “周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小小年纪就能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若我那儿子能有他两分本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景夫人有种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味,对周寒明大肆夸赞。她生有二女一子,儿子不过三岁,难免溺爱了些。   “景夫人谬赞,寒明愧不敢当。”周寒明听着景夫人的话,只是礼貌的客气了一番,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景夫人看在眼里,又增添了几分好感。不骄不躁,实在难得。   “夫人,奴婢已在花厅摆好了午膳。”几人又说了会话,就见锦瑟进来说道。   余氏点了点头,朝着景夫人道:“咱们过去吧?”   景夫人点了点头,周寒明趁机起身,说道:   “母亲与景夫人,景小姐用膳,孩儿就不去了。”   余氏点了点头,她让周寒明私下与景璇菁相看已是不妥,现在他离开,不与他们一同用膳,才不会惹人闲话。   周寒明向景夫人行了一礼离去,景璇菁抬起眼角看着周寒明的身影在也瞧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随着景夫人与余氏前往花厅。   周寒明离开朝霞苑,立刻往若华苑走去。若华苑静悄悄的,却没了昨天的紧张。   周寒明感觉到了,又看着在门口坐着打着花样的墨竹墨梅,于是上前问道:“若水怎么样了?”周寒明压低了声音问道。   墨竹墨梅看到周寒明来,马上起身行了礼,墨竹才开口:“小姐辰时末就醒了,用了碗粥,又喝了药又睡下了。太医过来看了,说小姐已经没事了,留下了补身的方子后就走了。”   周寒明闻言,提了一天的心落了下来,突然又想到给周若水诊脉的太医,于是问道:“来的太医可是李如风?”   墨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周寒明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又问道:“是谁去请的?”   墨竹这下越发不懂周寒明的意思,却也老实的应道:“是夜岚。”   夜岚?周寒明想着那个最近跟在周若水身边的丫鬟,眼底冷芒尽显。宇文潇,你想做什么!   周寒明压下心头的怒意,示意墨竹开门:   “我去看看若水。”   墨竹赶紧把门打开,为周寒明打帘,迎了进去。   当周寒明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渐渐恢复平常的周若水,又悄悄退了出来。   “好好照顾小姐,有什么事,尽管过来找我。”   周寒明说完,大步离开了若华苑。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让他的宝贝妹妹远离宇文潇的魔爪。   当天下午,景夫人与景璇菁离去。余氏匆匆赶去若华苑,看着已经没事的周若水,松了一口气。   余氏吩咐许嬷嬷,这几天好好给周若水补补身子,更宽慰周若水不要再胡思乱想。   “娘,您放心吧,女儿现在没事了,以后也会好好的。”   周若水听着余氏絮絮叨叨说了快半个时辰,已经顶不住了。   余氏担忧的看了一眼周若水,瞧见她脸上的无奈,收住了还想叮嘱的话:“知道了就别让娘担心,只有你和你哥哥好,娘才会好。”   周若水用力的点了点头,余氏看着笑了笑,周若水突然挽住余氏的手臂问道:“娘,听说今儿个有人上门来了?可是跟哥哥有关?”   周若水睡醒没多久,就听到墨兰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把今天花园发生的事说的精彩绝伦,让周若水越发好奇。   “你倒是听的快。”余氏没有否认,周若水更来了兴致。   “可是要给我找个嫂子了?”   余氏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等一会问过你哥哥,看他怎么想。”   不得不说,余氏极疼爱自己的一双儿女,就连婚嫁,都顾虑着他们的感受。   “夫人,小姐,你们可不知道,大少爷救了那景小姐一次呢…”锦绣听着二人的对话,适时的插嘴开口。   这话让余氏与周若水一愣,周若水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她从檀若寺回来,在马车里看到的那一幕。   “可是那天咱们从檀若寺回来,在南大街救下的?”   周若水看着锦绣问道。锦绣想了想,似乎景璇菁今儿提到的确实是南大街,于是点了点头。   余氏显然也想到了那一回,只是没想到那天的女子,竟然会是景璇菁。   “倒是缘分。”余氏感叹了一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景璇菁回到景府,景夫人便带着景璇菁来到她住的院子,让下人都出去,与景璇菁二人在屋子里说话。   “箐儿,你告诉娘,这门婚事,你到底如何想的?”   景夫人深知景璇菁的心思,生怕她交换了庚贴,定下婚约,景璇菁郁郁一生。   “一切由母亲做主。”景璇菁垂着头,脸上布满了红晕,双手拧着帕子,羞涩的开口。   景夫人看着女儿的转变有些奇怪,她知道,昨儿个女儿还不是很情愿,难不成这周寒明有如此魅力,让她女儿沦陷了进去?   “你可是想好了,交换了庚贴,以后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从前你的那些心思都得埋起来。”   景夫人眉头轻蹙,叮嘱道。   景璇菁闻言,知道景夫人还对之前一事耿耿于怀,看了眼屋内无人,抬起头看着景夫人,说道:“母亲放心,女儿都想清楚了。再说,那周公子……正是那天相救女儿之人。”   景璇菁说完,景夫人一愣,继而笑道:“竟是如此?还真是一段缘分。等今晚我同你父亲说说,选个黄道吉日,把庚贴换了。”   景璇菁听到这话,脸色更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景夫人看着她,只觉有趣,说了几句后,便让她回去歇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天晚膳后,余氏来到周寒明的院子,问起了这门婚事。   周寒明沉默一会,想起今天见到那个温暖明媚的女子,没有反对,或许娶这样一个女子,挺好。   “一切依母亲的意思。”   周寒明不反对,余氏的心定了下来。在余氏与周泰例行打过招呼,周泰也对景家没有厌恶之意,在余氏与景夫人的通气下,婚事定了下来。   三天后,余氏与周泰,带着京城口碑最好的官媒来到景家提亲,因为两家早就通了气,庚贴换的极为顺利。   双方交换庚贴,余氏拿出周家传给嫡长媳的一对玉镯为定礼,两家的关系就此定了下来。   庚贴一换,余氏就开始忙碌起来,打点起周寒明的聘礼。景家,蒋家都是世家大族,对于聘礼,余氏丝毫不曾马虎。   周若水看着余氏忙里忙外,笑意满满。前世,周寒明并不曾娶亲就已身亡。这一世,总算弥补了从前的亏欠,希望这一世,他能一生顺遂,儿孙满堂。   余氏忙前忙后两个月,终于在年前,将聘礼准备好。挑选出年前最后一个黄道吉日,前往景府下聘。   随着一抬抬聘礼从尚书府出来,围观的路人看的应接不暇。周寒明是嫡长孙,娶的也是世家女,余氏准备的聘礼自然不少。   当八十八抬聘礼抬到景府,管家递上了长长的礼单,景大人与景夫人对余氏和周泰的态度十分满意。   而更让景夫人满意的是,随着聘礼而来的有一只活雁,这证明了周寒明将景璇菁放在了心上。   聘礼一下,两家人坐在一起喝着茶,商讨起了婚事。新年一过,景璇菁便及笄了。   然,周寒明却还有一年才行冠礼,于是,两家人商定,后年三月,景璇菁嫁入周家。   还剩下一年出头,景璇菁就会成为周家嫡长媳,余氏十分满意,周泰更是借此与景大人把酒畅谈,拉拢关系。   景夫人的脸上笑容不断,心里却一直琢磨着,给自己女儿的嫁妆还要添置多少。毕竟八十八抬的聘礼,女儿嫁妆少了,还不得被人耻笑?   周家大手笔的下聘,在当天传遍了京城。有女儿的人家无不扼腕,周寒明少年有成,周泰又位居二品,余氏更是一方封疆大吏之女。   再加上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聘礼,众人只觉得可惜,自家女儿没入得周府。更有甚者,见到周家的财力,想死自家庶女,或许能塞进去为妾室。   再有余氏膝下还有一名嫡女,她的嫁妆总不会少过周寒明的聘礼。虽然周若水退过亲,可耐不住她生在一个好人家,更有倾城之貌。   一时间,京城里不少人家明里暗里向余氏探口风。余氏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全部不咸不淡的放置起来。   定王府内,宇文潇得知周若水被人盯上后,脸色十分阴郁。立刻派人去查探,到底有多少人想把周若水娶回去。   一天一夜,等暗卫将查到的消息放在宇文潇面前,宇文潇窝火不已。   “哼,这些人敢打若儿的主意,都活的不耐烦了。流风,给他们找点事做,别让他们把心思放在若儿身上!”   流风看着自家主子气急败坏,身上一抖,连忙领命退了出去。   而,宇文潇却趁着夜色往尚书府飞去。可素来来无影去无踪的定王殿下,这次在刚踏进若华苑那一刻,一名锦袍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更是步步紧逼。   二人在空中过招,从屋顶打到地年,再从地面打到树上,最后翻身出了尚书府,在后门的空巷子里打的难分难舍。   “周寒明,你敢对本王动手!”   打了不少时候,宇文潇终于忍不住,他一早就知道是周寒明,顾忌到他是周若水的哥哥这才收敛就力道,否则周寒明哪能在自己手下撑过三十招。   可周寒明却不依不饶,让宇文潇心生恼恨,控制了力道一掌打向周寒明。   周寒明身子一偏,躲过了这一掌,站稳身子后,冷冷开口:“不知王爷深夜驾临周府有何贵干?若华苑是妹妹的闺房,王爷总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周寒明面露冷意,身上的怒意挡也挡不住。   “本王想去哪就去哪,你可是管的太宽了……”宇文潇并没有否认自己就是去找周若水,可这话听在周寒明耳里,更为愤怒。   “王爷不要欺人太甚!”周寒明怒极,极快的速度冲向宇文潇,宇文潇有些诧异,快速闪避,二人又打了起来。   “若水尚小,王爷何苦为难她一介少女,还请王爷以后不要踏进周府半步。”   周寒明挥出一掌后厉声开口。宇文潇邪魅一笑,迎上周寒明的掌风,说道:“本王与若儿两情相悦,寒明又何苦拆散?难不成若儿不嫁给本王,还能嫁给旁人不成!”   话音一落,两道掌风在空中相撞,发出剧烈的震动,只听“砰”的一声,一旁三人粗的大树应声而断。   两人落在地上,互相瞪着对方,与宇文潇的轻松应对不同,周寒明全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怒意。   “王爷如此败坏若水的闺誉,是何居心?”   “你已定亲,以后会有自己的妻子,若儿是你妹妹,难道你不想她过上幸福的日子?还想一辈子养在周府不成?”   宇文潇一挑眉,毫不留情的开口。   “世间男子皆薄幸,我养若水一世,总好过以后她为情所困,心如死灰。”周寒明冷言道。   周寒明想着余氏现今的模样,十分不客气的开口。他与周若水是双生子,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他怎能忍受周若水受到丝毫伤害?   从前陆显玉便罢了,已经退亲,又是周若水策划的,他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可眼前的宇文潇,他是一百万个不放心,他视为珍宝的妹妹,怎能嫁入皇室那般肮脏的地方。   宇文潇没想到周寒明竟然真的想养周若水一辈子,心里也生出一股怒火。   他难得好声好气的跟周寒明说话,却被他一一反驳,更认定自己是负心薄幸之人。   “我与若儿之间,你不懂。再者,若儿嫁给我,定会一世呵护,你我相识已久,难不成还不信任我?”   宇文潇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说着承诺,可周寒明毫不领情,依旧反对道:“海誓山盟不过一句空话,嘴皮子动动就能说上了天。承诺不过是过眼云烟,王爷,还请另择千金,莫要在打我妹妹的主意。”   “周寒明,你不知好歹!”   宇文潇怒极,一掌拍了过去。而这时,后门却打开了,周若水急急忙忙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叫道:“哥哥……”   周若水跑向周寒明,更对着宇文潇怒吼道:“宇文潇,你住手!”   周若水这一吼,宇文潇的怒意立马消散,更在空中一翻,收回手,落在地上。   然,周若水看也没看宇文潇一眼,跑到周寒明跟前。   “哥哥,你没受伤吧?”   周若水把周寒明仔细看了又看,见周寒明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放心,我没事。你身子不好,怎么就出来了?”   周寒明见周若水来了,收起身上的戾气,看着周若水身上有些松散的披风,为她系好后说道。   周寒明说完,周若水这才目光放在宇文潇身上,接着在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问道:“我准备睡了,可是这声音太大,派了墨兰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在这打起来了?”   周若水疑惑不解,宇文潇抢在周寒明前头开口:   “若儿,你大哥欺负我?他不让我去看你,还要拆散我们……”   宇文潇说的委屈不已,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周若水无奈扶额,她大概想到发生了什么事,白了宇文潇一眼后,对着周寒明说道:“天色已晚,哥哥回去休息吧。明儿个还有好多事呢。”   周寒明见周若水没有多搭理宇文潇,心情好了一点,凉凉的看了一眼宇文潇后,对着周若水开口:“夜晚风大,你也快回去。”   周若水点了点头,随着周寒明走了进去,徒留宇文潇一人在空无一人的后巷里,吹着冷风。      第七十七章 认错         “你与定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寒明与周若水走在府里的小道上时,周寒明沉声问道。   “哥哥不是知道了吗?”周若水没有隐瞒,淡淡说道。   “他是王爷,位高权重。你与他在一起,不会快乐。”   位高权重者,后院皆是莺莺燕燕,平衡前朝,再多的爱,到了最后,只剩哀愁。   “难道嫁给旁人,他会守着我过一辈子吗?若真心疼爱我,自然会视我如珠如宝,若不是真心,我又何必费心伤神,早早学了娘那般,心如止水。”   周若水淡淡一笑,接着与周寒明说道:   “于我而言,所做一切都是深思熟虑,哥哥大可放心。他对我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我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   周寒明皱了皱眉,看着如此坚持的周若水,半晌后冷冷开口:“果然女生外向。不过对于定王,我还是那句不同意…相信母亲也不乐意见你嫁入皇室。”   周若水听着周寒明不满的口气,轻轻一叹。她自是知道,周寒明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可如今,她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她自然希望她的亲人能支持自己。但是现在,周若水瞧着周寒明这般不愿意,想让他接受怕是难了。   只是周若水不知道,周寒明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宇文潇才如此,只要是任何一个打她主意的男子,全被周寒明视为敌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宇文潇回到王府,心中气闷。想到今天周若水对自己视而不见,周寒明更是坏了自己的好事,牙齿磨得咯咯响。   而且,宇文潇还有点莫名的心虚,他打出那一掌被周若水看在眼里,想想周若水对周寒明的重视,她会不会生气不理他了?   宇文潇烦躁的在屋子里踱步,最终还是传了消息,约周若水第二天,在金玉满堂相见。   周寒明拦着自己,不让他进周府一亲芳泽,他还不能把人给约出来了?   将近年关,周若水帮着余氏打理庶务,突然收到宇文潇传来的话,眉头一挑。   周若水看着手中事物处理了差不多,便唤来夜岚吩咐道:“你去回了王爷,我用过午膳就出府。”   夜岚点头应下,周若水看了一眼屋外的大雪眉头轻蹙,接着继续处理手中剩下的庶务。   用过午膳,周若水换好了衣服与余氏说了声去金玉满堂挑选首饰,余氏不疑有他,仔细叮嘱了周若水注意安全后,周若水便带着几个丫鬟坐上马车出了门。   马车在雪地上缓缓行驶,马车被厚厚的帘子遮挡着,内里点着暖炉,周若水喝着热茶,听着几个丫鬟说着京中趣事。   可没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周若水皱了皱眉,就听见车夫在门口说道:“小姐,康乐侯的丧仪队正往这边走来,咱们需不需要换条路?”   周若水闻言略有诧异,康乐侯府办丧事?她怎么没听说?   “把马车靠边停吧,换条路过去还得绕大半个时辰。”   车夫听到后,便应了下来,牵着马往一旁靠去。   当丧乐从马车边响起,周若水微微掀开车帘,冷眼看着康乐侯府的人抬着一具棺木往侯府而去。   周若水皱了皱眉,吩咐道:“墨兰,打听打听,康乐侯府谁没了。”   墨兰听到点了点头,拢了拢披风,抱着个手炉就下了马车。   墨兰打听的速度极快,还看得到丧仪队的影子便回来了。墨兰进了马车,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才坐了下来回禀道:“小姐,打听到了,是镇国侯府的大小姐没了。说是在前往锦州的时候遇到了山贼,被山贼给杀了。”   墨兰说着便是一阵唏嘘,而周若水闻言却是眉头一挑,鲁嘉怡?   周若水记得,正是今年的一场宫宴,鲁嘉怡推了怀胎两月的瑾王妃,害瑾王妃动了胎气,差一点保不住瑾王期盼了多年的嫡子。   在康乐侯与鲁淑容的求情下,皇上勒令鲁嘉怡以后不得再进入京城。   鲁嘉怡身份高贵,就这样被踢出了京城的贵女圈,那会不少京中闺秀还暗暗高兴。少了一个人与自己相争,嫁入高门就更有指望。   不过周若水十分疑惑,鲁嘉怡就算被下令不能进入京城,可护送她前往锦州的护卫又岂是山贼可以抵挡的?   老康乐侯军功颇高,康乐侯府的护卫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周若水再次挑开车帘,看着没了影子的丧仪队,撇开了眼。   或许鲁嘉怡的丧事就是一个信号,皇上下了令,康乐侯却还是把鲁嘉怡的遗体运了回来。   人只要一死,从前的错事,总会被慢慢遗忘。康乐侯这般做,皇上也不好与一个死人计较,但是康乐侯这样挑战帝王权威……   恐怕,夺嫡之争近在眼前。   没了丧仪队,马车很快就到了金玉满堂。周若水一进去,掌柜就极有眼色的上前,领着周若水去了二楼的雅间。   进了雅间,周若水便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燃烧的碳火,让周若水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   周若水取下面纱,看着宇文潇就躺在羊毛铺着的塌椅上,一脸惬意的望着自个。   “王爷真是享受……”周若水自顾自的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宇文潇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近在咫尺,又想起她昨夜就把自己扔在后巷不闻不问,心里又生出一股怨气。   “享受?是谁昨晚把本王一人丢在后巷不闻不问了?”   “我若是不去,不知道定王殿下对哥哥恨之入骨,欲下杀手。”周若水看也不看宇文潇,脱掉了身上的披风交给墨兰拿着。   “我哪有下杀手!周寒明他明明躲得开!”   不可置信的音调自宇文潇的口中喊出,原本还想就昨晚一事与周若水理论一番,却发现眼前的绝色佳人竟是连眼角余光也吝啬给予。   这让宇文潇心头一沉,忙自动熄灭心口的熊熊怨气,紧靠着周若水的身边坐下。   只是周若水却别过身端着茶杯自顾自的喝着,拒绝与宇文潇交流。墨兰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宇文潇,想了想,还是在门口跟墨竹夜岚说着话比较安全,悄悄退了出去。   而宇文潇终于想起周若水与周寒明感情深厚,他这才大感到事情不妙,自己怎么这般倒霉地得罪了心眼比针还小的周寒明呢?   宇文潇小心翼翼的环住周若水,纵使心中有天大的怨气,也在这张绝色容颜中消散无踪。   “好若儿,别生气了。我只是气不过周寒明把我拦在门外,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他还故意博你同情,真不要脸。”   宇文潇一边解释一边往周寒明身上倒脏水,周若水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只觉宇文潇颠倒黑白的本事越来越长进了。   “你若不夜闯我闺房,哥哥岂会动怒与你大打出手,你还向哥哥挥出一掌。我未出阁,你三天两头的过来,被人发现了端倪,我就只能一根绳子吊死了。”   周若水方才只是佯装不理会,现在瞧着高高在上的宇文潇放低了姿态,哪还舍得不理他,转过身与他说道。   宇文潇见状极快的将周若水抱到自己腿上,一边摩挲着周若水的脖颈,一边开口:“以后我会注意,再也不向大舅子动手了……小若儿,我好想你……”   宇文潇一句“大舅子”让周若水脸色一红,他更趁周若水不注意,吻上红唇。   直到松开,周若水恼怒的瞪了一眼宇文潇,心里腹诽,每次都被他吃的死死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宇文潇看着周若水娇嗔的模样,实在爱极,恨不得现在就把周若水娶了回去。   宇文潇紧紧抱着周若水,低笑道:   “前几天我让人备好了首饰,你瞧瞧喜不喜欢。”   宇文潇说着,把周若水给放了下来,拍了拍手,片刻,就有几名女子端着木案走了进来。   周若水看了看,一套紫玉镶嵌着珍珠的头面,一套白玉兰花头面,一对金镶玉刻着梅花图样的镯子,更有零零散散的耳环项链等。   周若水眉头一挑,看着宇文潇,说道:“都是给我的?”   宇文潇笑着点了点头,取下周若水出门时戴的缕空梅花金簪,换上了他准备的缕空雕刻的紫玉簪,一旁垂下的流苏上镶嵌着数颗指甲盖大小的珍珠。   周若水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更是无奈的看了一眼面上金光闪闪的首饰,叹道:“我把这些首饰带回去,怕是要惹起闲话了。”   她与宇文潇在旁人眼里就如路人一般,若被人得知,她出门一趟不花分毫就拿了这么多首饰,明天京城的八卦传言就该换了。      第七十八章 夺嫡之争(一)         “又不是让你一次全戴出来,有什么可怕?还是说,若儿想快些与我把名分定下来?”   宇文潇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周若水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把东西都收起来,一会随着周小姐放去马车上。”宇文潇扫了一眼几名端着首饰的婢女,吩咐道。   婢女应下后,一个一个的退了出去,屋内没有其他人后,宇文潇正了正神色,问道:“若儿,你还有三个月及笄,等你及笄,我让父皇为我们赐婚可好?”   周若水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宇文潇,见他眼底满是温柔与紧张,露出一抹笑容。   “好,如你所愿。”   周若水一说完,宇文潇心中雀跃不已,即刻抱住周若水的细腰在空中旋转。   “那我现在得回去准备聘礼,王府也要好好休整布置,我答应你,定给你天下独一无二的倾世大婚。”   宇文潇说的认真,周若水亦点了点头。只是周若水没想到宇文潇说的独一无二,到底是多么盛大,当她见到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康乐侯府举办了鲁嘉怡的丧事,康乐侯好歹还知分寸,只在府里置办了个灵堂,并没有广邀亲朋好友朝堂同僚,唯有自家人守灵。   皇上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了过去,没几日,新年就到了。   尚书府这一年的新年依旧热闹,直到月末,还有人上门。   周若水那也收到了不少帖子,除了敏郡王府,景府的帖子,旁的都推了去。   好不容易过完了年,皇上便让太子代天子前往泰山祭祖求福,而京城因为此事,开始蠢蠢欲动。   周若水得知此事后,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有关这件事的信息,却发现毫无印象。也就是说,前世直到自己死前,太子都不曾离开京城。   周若水知道,现在的皇上很看重太子,如无意外,皇位定是太子继承。   这一世,自己频频与镇国侯府作对,虽都是后宅阴私,却对镇国侯与陆显玉在前朝的地位造成了影响,间接影响了十皇子。   周若水想了想,太子此番前往泰山定是艰难险阻,处处杀机,宇文潇那定会护着太子,可京城…除了镇国侯府,还有个辅国公府。   周若水皱了皱眉,尽管在她梦中,太子最后如愿以偿的登基了,可光是他与宇文潇一身鲜血,便知过程艰难。   两世的不同,难道自己还不能让太子的处境更好一些?   周若水想到这,下定了决心,唤来夜岚,低声吩咐了几句。   夜岚面露诧异,周若水依旧点了点头:“在太子殿下离京后就散播出去,别让人查到头上了。”   夜岚心知此事慎重,认真的点了点头。周若水吐出一口浊气,望着窗外沉思起来。   太子府。   书房内,太子正襟危坐,宇文潇,瑾王,永安侯,平南侯,贺继之,周寒明等人坐在下首。   书房内一片沉重气氛,自太子被皇上下旨前往泰山祭祖后,京城内活动的迹象多了起来,光是辅国公府与镇国侯府一天天进出几波人。   更别说与这两府息息相关的府邸,亦是热闹非凡。   谁都知道,这次太子离京,是最好控制京城,谋杀太子的最好时机,为此,在太子离京前夜,他最为信任之人,尽数来到了书房。   “皇兄,此次前往泰山太过凶险,父皇派了苏将军护卫,可宫里的苏修容素来与陆昭容走的近,苏将军与镇国侯府关系也不错,若这路上,他动了什么手脚……”   瑾王忧心忡忡的开口。瑾王说完,屋内的众人都面露担忧。尤其已永安侯最甚。永安侯是太子妃的父亲,为了女儿与外孙及永安侯的将来,永安侯都希望太子继承大统。   “太子殿下,可否要微臣调集侯府护卫护送殿下前往泰山?微臣的护卫都是跟着微臣上过战场,皆能以一敌十。”   永安侯说完,太子便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此次随本宫前往泰山的人都有定数,突然出来会惹人疑心。况且,若真要本宫命的人,定会出动死士,护卫怎敌得过死士?侯爷不必如此浪费人才,有这些护卫不妨暗中调动出来守卫皇宫及城门。”   永安侯听得这话,往深一想,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都不必争了,让本王的暗卫暗中护送皇兄,各位的人马随本王守好京城,让本王那些想趁机作乱的有来无回。”   宇文潇一手托腮充满戾气的开口。   “随本王从战场回来的三十万将士可都在京城,再加上永安侯手中的五万人马,抚安伯那五万,本王就不信这四十万人马还不能将他们斩杀干净。”   众人听着宇文潇的话心里的底气足了些,贺继之却又开口说道:“那苏盛……”   宇文潇冷冷一笑,不屑的开口:   “苏修容失宠多年,若不是膝下还有个女儿,早在后宫淹没了。不过,本王记得,六妹对皇兄很是崇拜啊……”   最后一句宇文潇说的意味深长,太子顿时一愣,接着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王爷是打算从六公主那入手?”永安侯问道。   宇文潇点了点头,瑾王也皱着眉思索这个可能性。   “苏修容没有儿子,谁坐上皇位她都没有威胁,而且,苏修容与母后的关系并不好,就算六公主出面,怕是不够分量。”   宇文潇听着瑾王的话淡淡一笑,说道:   “苏修容会同意的。她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母女离心对她并没有好处。再说,若这次苏盛将皇兄平安送到泰山,也是大功一件,若来日皇兄登基,他苏家并不会没落。苏盛上战场这么多年还只是个三品将军,连个爵位都没有。为了将来,苏修容未必不敢赌一把。想想七皇兄和十皇兄的性子,再加上苏盛现在还没有表态,如果不是皇兄登基,苏家只有没落一条路了。”   众人闻言都皱起了眉头,半晌后太子终于开口:   “六妹嘛……那便让雅如去与她说吧。明日雅如会进宫,若苏盛肯投向我们,这一路上至少不用防备他在背后捅本宫一刀。”   如今只剩下此法,众人也都同意了。   太子见众人同意,揉了揉额角,又道:   “还有鲁淑容那,她一心支持十弟,总认为本宫杀了十三弟。十一弟,你去查查这件事。想必定和七弟与十弟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太子将此事一直压在心里,残害幼弟于他名声极为不好,若到时候被人翻出来说道,于他登基无益。宇文潇点了点头,承诺道:“皇兄放心,我定将京城守住,不会让旁人夺了去。”   宇文潇又想起在宫里的皇上与皇后,心里生起一抹担忧。怕是明天开始,京城与皇宫越发混乱了。   “若是皇宫,禁卫军统领倒是能一用。肃安伯素来忠于父皇,而且罗昭仪……”   太子闻言想了想,点头应下:“此事交给你去办……本宫这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三个月,本宫的身家性命可都交到众位手里了。”   “但凭太子吩咐。”太子说完,除了宇文潇,众人都起身行礼说道。   “天色已晚,诸位都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分头行动,务必等到本宫回京。”   “是!”   次日,太子在五千人马的护卫下,动身前往泰山,至此,夺嫡之争正式拉开序幕。   太子一走,太子妃便带着周侧妃抱着两个孩子进宫向叶皇后请安,趁机问道了六公主的动向。   从凤翔宫出来后,太子妃与周侧妃对视一眼,往御花园走去,正好看到六公主在花园赏花。   “六皇妹,今儿这么有兴致来赏花?”太子妃笑着过去说道。   “皇嫂,你进宫了?咦,我的小侄儿和小侄女。”六公主看到太子妃倒是十分高兴,但很快,又被太子妃身后的一对小娃娃吸引了注意力。   “六公主。”周侧妃见状让开了身子,向六公主福了福身。   “周侧妃。”六公主看到周侧妃,笑着点了点头,便开始逗着奶娘手中的孩子。   “皇嫂,这两个孩子真可爱。”六公主逗了一会,甜甜的对着太子妃说道。   “六妹也过几个月也及笄了,想必父皇和修容娘娘已经开始给六妹物色驸马了,等六妹成了亲,孩子就会来了,到时候啊,你可看不上这两个了。”   太子妃微微一笑,六公主却红了脸,别扭的说道:“皇嫂就会打趣我。”   “可不是么?太子殿下临走前还嘱咐姐姐,看看京城有没有合适六公主的青年才俊,太子殿下与公主兄妹情深,最是希望公主嫁得如意郎君,平安顺遂。”   周侧妃借机说道,这让六公主脸色更红,好一会才试探的问道:“太子哥哥最近这么忙,还记得我的事?”      第七十九章 夺嫡之争(二)         “那是自然,你想你太子哥哥,对哪个皇妹有你好?”太子妃笑意越来越浓。   六公主想了想,这么多公主里,她记得太子哥哥确实都不与她们亲近,不过点头之交。“那是,太子哥哥最疼我了。”   其实太子最疼爱的皇妹是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四妹,然,六公主已经对早夭的长平公主没有印象了,长平公主是叶皇后所出的四公主,当年时疫病殁后被皇上下旨追封。   长平,此封号唯嫡公主可用,当年叶皇后只是贵妃,足以见得皇上对长平公主的喜爱,叶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正因为这个妹妹去世,太子对后宫那些皇妹都只有面上情,唯有一次的下雪天见六公主躲在御花园哭泣,十二岁的太子心生怜惜,解开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六公主身上。   至此,六公主对这个皇兄盲目崇拜。皇兄里,除了早已封王去了封地的五皇兄,她与太子的关系最好,虽然之后,太子并没有对她有多疼爱,只是比起旁人更显温和了些。   而这可能,也只是六公主从小怯弱胆小,只是这些年公主相继出嫁,还在宫里的公主中,她最为乖巧,得了皇上一分疼惜,这才渐渐开朗起来。   “哎,可惜太子殿下这次去泰山艰难险阻,也不知能不能平安回来。”太子妃面露忧心的说道。   三人说着话,已从开始的花园中坐到了凉亭。宫女们在凉亭四角放上了火盆,又奉上了热茶与点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呃?这话怎么说?皇兄会遇到什么危险吗?”六公主猛的听到这话,好奇的问道。   一直观察六公主的太子妃与周侧妃两人,见六公主眼神清澈,毫无心机,二人视线交错在空中。   “六妹你也知道,自从你皇兄被封太子,有多少人不愿意见到。这些年,太子殿下明里暗里躲过了多少次刺杀,六妹你也是清楚的。嫂嫂就怕太子殿下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太子妃忧心忡忡的说完,果然,六公主漂亮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   “应该不会吧,父皇派了外祖父带了五千精兵保护太子哥哥,不会有事的。”   六公主也知道太子被刺杀多次一事,每次她都十分担心,可是她是公主,也不是十分得父皇看中,不能像从前的三姐五姐那般时时出宫。   “苏将军能征善战,我自然是信的过的,可就怕防不胜防啊。”   “公主,事关太子,妾身有一事相求。”太子妃说完,周侧妃便开口。   太子妃唱完白脸,她自然要配合着唱黑脸。   “侧妃请说,只要对太子哥哥好,我一定帮。”六公主听着周侧妃开口,立马应道。   “公主也知道,修容娘娘素来与皇后娘娘不亲厚,苏将军看在修容娘娘面上,对太子殿下怕是也有些许不满。可若太子殿下真的遇险,怕是苏将军并不会像瑾王殿下出手相救,抚安伯世子那般已命相护。所以妾身想请求公主,能否让修容娘娘与苏将军通气,这一路上让苏将军多多照拂太子殿下,让殿下平安归来。”   周侧妃说着双眼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担忧的模样。   六公主见状,心也紧了起来,她虽然不太懂朝政,却也知道太子面临的危险。七皇兄野心勃勃,乌淑妃在宫里张扬跋扈,十皇兄自小就嫌弃她,每次母妃带她去陆昭容那,十皇兄从来不搭理她。   私心里,她是希望太子继承大统。况且,太子就是太子,是一国储君,登基为帝并没有什么不妥。   “皇嫂和周侧妃放心,我一定会和母妃说的。太子哥哥最疼爱我,我也要为太子哥哥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这份疼爱。”   六公主松口,太子妃与周侧妃心里都松了口气。二人虽不敢保证六公主能不能说动苏修容,可多了一分希望,太子就多一分保证。   “多谢公主。”太子妃与周侧妃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必谢我,外祖父是护送太子哥哥前往泰山的将军,若真出了事,外祖父也难辞其咎。皇嫂放心就好。”   不得不说,就算再不通朝政,对于厉害关系还是分辨的清清楚楚。   事情已成,太子妃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又轻松的说起旁的话题,直到午时,才带着周侧妃出宫回太子府。   太子妃一走,六公主就直奔苏修容处,说起了此事。   同时,马车上,太子妃看着身旁的周侧妃,有些担忧道:“也不知苏修容会不会同意。”   太子妃出身侯门,长于京城,对宫里的事情比周侧妃更能了解一二。当年陆昭容、乌淑妃与叶皇后斗的天翻地覆,苏修容力挺陆昭容,三派嫔妃你死我活,那几年,宫里的嫔妃一个接一个的失宠,一个接一个的没了性命。   就算这几年,当年从那场争斗活着的人安静了不少,可不代表苏修容就这么甘于屈服,太子妃隐约记得,苏修容当年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且那孩子,还是一个成型了的男胎。若不是因此,现在的夺嫡之争里,还会加上苏修容那个没了的皇子。   “太子说的对,苏修容只有一个女儿,苏家并非勋贵,想要一直繁荣昌盛就必须站在新帝的阵营,再有六公主做说客,并非不可能。”   周侧妃平淡的说道,再不复在宫里的楚楚可怜。太子妃淡淡扫了一眼她,叹息一声后,想了想昨夜父亲送来的书信,更是忧心。   “京城怕是要乱了,太子府也不会太平静,妹妹可要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小郡主。”   太子妃吩咐道,周侧妃点了点头,看着怀里啃着手指的女儿,温柔的说道:“姐姐放心,妾身会的。可惜父亲远在江南,无法助殿下一臂之力。”   周侧妃说完,太子妃轻轻一笑,说道:   “周大人身为江南一代的大都督,掌管着大齐最富饶的土地,等于是太子最好的后盾。”   太子妃说着,周侧妃微微一愣,想了想后,真心实意的开口:“还是姐姐看的通透,只要有父亲在,就算来日七皇子与十皇子真的起兵,咱们的后援也是有备无患。”   太子妃见周侧妃一点就通,含笑的点了点头。   其实太子妃对周侧妃的感觉很是矛盾,自从她看到太子瞧着周侧妃眼神不同时,她就知道太子是喜欢周侧妃的。她不是没有伤心过,再加上父亲曾打探出来,周侧妃是指婚,是太子殿下与叶皇后说的。   可现在,瞧着如此聪慧的周侧妃,也唯有一阵感叹。   凭心而论,周侧妃入府后,对她从来是恭恭敬敬,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嫡女,做皇子正妃绰绰有余。可她做了太子的侧妃,不骄不躁,并没有像京城其他高门贵女一般不可一世。   且,太子并没有冷落她,一个月里,总有十天宿在正院,更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这个正妃的脸面。得到太子如此对待,她还有什么可求?   来日太子登基为帝,她便会成为大齐国母,后宫的女子这么多,难不成她还要一一打压不成?   就像现在的叶皇后。这些年,太子妃从叶皇后身上,学到的不是一星半点,制衡嫔妃,平衡关系,从皇上的说话间就知道皇上的想法从而牵制嫔妃。   作为皇后,就是该如此吧。   “咱们都希望太子好,等回了太子府,该有的准备都该准备起来了。”   太子妃一阵恍惚后,接着笑道,只是眼神里,有着抹不去的凌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凤翔宫。   叶皇后午睡醒后,苏修容便求见。叶皇后从早上太子妃与周侧妃的话里得知了太子的打算,自然没有不同意,对苏修容的来意是清清楚楚。   “让她来内殿候着吧,春禧,服侍本宫梳妆。”叶皇后缓缓说道。   苏修容入宫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踏进叶皇后寝宫的内殿,不由得一阵无奈。她入宫时,叶皇后还是贤妃,她看着叶皇后步步高升,先是挪到四妃之尊的贵妃,再到现在的皇后。   这些年宫里多少人来人去,步步顺心的也只有她一人罢了。想想自己,苏修容一阵黯然。   她不是没有恨过皇上,自从七公主去世,她的心仿佛就缺了一块,对皇上的视而不见心生恨意。她知道皇上不喜欢她,对她的恩宠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新人入宫,她失宠,只有一对双胞胎的女儿陪伴自己。然,七公主去世,皇上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对六公主的视而不见变成了时不时赏赐些东西,更会与六公主说话了。   自己仅剩的唯一的女儿对皇上的孺慕之情她看在眼里,她不能,不能剥夺了女儿这一份心。   在苏修容坐在椅子上兀自出神的时候,叶皇后走了进来。   “妹妹怎么今儿有空来本宫这了?”      第八十章 夺嫡之争(三)         “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苏修容回过神来,向叶皇后行了一礼。   “免礼,春禧上茶。”叶皇后落座后,苏修容也起了身,坐在叶皇后身边的椅子上。   春禧上了茶,叶皇后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妹妹可是稀客,今儿来本宫这可是有什么事?”   苏修容闻言端着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皇后娘娘素来有谋略,怎会不知妾的来意。”   苏修容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忧愁,似是下定决心般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叶皇后说道:“妾膝下只有姝儿一个孩子,自然是希望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妾不知娘娘从何处说动了姝儿,可既然是姝儿的要求,妾无不应允。”   苏修容顿了顿,接着开口:   “妾知道太子殿下受到皇上喜爱,由太子继承大统,天命所归。妾自入宫后虽与娘娘并不亲厚,从前也没有动其他心思。姝儿是公主,谁继位她都没有威胁。可既然娘娘找上了姝儿,证明娘娘对姝儿有几分在意。妾愿意让父亲忠于太子殿下,可是妾与苏家,与姝儿是否会成为娘娘手中的一把枪,事后卸磨杀驴?”   苏修容说完钉钉的看着叶皇后,似要得到一个保证,可这保证到底有多可笑,苏修容也知道。天家无情,谁也说不准,下一刻自己是否就死在信任之人的手中。   叶皇后倒是有些诧异苏修容会这么说,想了想后,郑重其事的承诺道:“若本宫承诺六公主嫁在京城,驸马由妹妹亲自挑选。苏家,只要不背叛大齐不背叛太子,依旧手握兵权。妹妹入宫多年,最清楚本宫的性子。本宫说出口的话绝不反悔。”   苏修容皱了皱眉,皱了皱眉开始深思叶皇后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半晌后,苏修容勾起一抹笑意:“论揣测人心,宫里当属皇后娘娘第一。”   叶皇后也露出一抹淡笑,她知道,苏修容这是答应了这笔交易。   “本宫以茶代酒,愿你我二人得成所愿。”   叶皇后说完,二人同时举起茶杯点了点头,喝下了杯中茶。   “得到娘娘的保证,妾这就回去让人带消息给父亲,还请娘娘在太子登基后履行诺言。”苏修容正色道。   “自然。”   “妾告退。”   苏修容走后,春禧进了内殿,看着气定神闲的叶皇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娘娘,苏修容可信吗?当年,她的孩子……”   叶皇后无所谓的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她能在没有分毫宠爱还能在宫里安稳度日这么些年,自然是聪明的。本宫许诺了她最看重的家族与女儿,她自然不会玩出什么花样。至于从前,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又有谁还会记得呢。”   春禧想了想,放下了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七皇子府,辅国公一应心腹坐在书房,商讨起了夺位一事。   “殿下,太子离京,千载难逢。我们可要准备好机会,若这次不能一举除掉太子,等他回京怕是没有机会了。”   皇上如今身子不如从前,虽外人没有感觉,可七皇子身为他的儿子,自然会从中发现一点端倪。   早在之前,七皇子就想好,趁着皇上身子不好取而代之。可是现在皇上很少踏入后宫了,不是宿在自个的寝宫,就是皇后的寝宫,他想下手,根本无能为力。   “皇宫的禁卫军本殿无法调动,虽说不能趁机取而代之有些可惜,可太子,一定要死!”   七皇子眼里流露出一丝狠辣,他的母妃自入宫起便圣宠不衰,家世并不比叶皇后低,可大封六宫父皇宁愿将叶皇后当时的贤妃挪至贵妃,也不肯给母妃贵妃之位。后位,更是直接敲定了叶皇后。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知道,太子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虽然现在的十一弟更为受宠,可永远动摇不了太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就连那平时默不吭声的五皇兄,都比自己更得父皇心意。   凭什么这把龙椅谁都能坐,就自己不可以?   “现在可不是只有我们想让太子消失,十弟那怕是也要有动作了。”七皇子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外祖父,你派出五百死士,定要把太子杀了。本殿就不信太子有三头六臂,能躲过本殿和十弟的杀手。”   七皇子说起十皇子,辅国公年迈的脸上陷入沉思。   “镇国侯到底是出过一个太后,两个后妃,后宫的把持可是比咱们要强不少。再加上叶皇后这两年全权处理六宫事,不再让人插手,早些年好不容易安排进宫的钉子也损的七七八八了,若太子除去,怎么抢在十皇子之前登上龙椅,还需要好好思量。”   听完辅国公的话,不少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城防军的统领是镇国侯的心腹,禁卫军统领,下官收到消息,这两天瑾王频频与肃安伯接触,怕是要拉到太子阵营,守住皇宫。”   一名幕僚说完,七皇子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辅国公手中的兵权大多都在边关,京城附近零零散散不过十万人,宇文潇手中三十万,再有太子阵营下有不少武将,若肃安伯在投向他,他们手里至少有五十万人马。   七皇子脸色一沉,十分不甘心的说道:“不论如何,首要便是除去太子,没了太子,朝堂定会一片混乱,到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   众人无不点头,突然,角落里传出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殿下,国公爷,咱们是不是把定王忘了?定王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子,且皇上对定王也十分宠幸。若太子出事,叶家定会扶持定王,从前太子手中的筹码便全部到了定王身上。且定王诡计多端,比起太子,更难对付。十皇子在定王手中吃了不少次的暗亏,咱们不能不防。”   此言一出,屋内寂静无声。   “宇文潇!!”许久后,七皇子才恶狠狠的开口,恨不得将宇文潇大卸八块。   七皇子说完,便转头看向方才说话的那名青年男子。他是去年落第的举子,虽他看不上此人没有金榜题名,可每次都能提出极好的建议,这让自负的七皇子十分满意,将其引为心腹。   “崇言,依你之意,本殿该当如何?”   七皇子问完,众人都看向他,就连辅国公就十分认真。   “回殿下,城防军统领虽然是十皇子的人,可并不会一直是他的人。在下前几天在青耳胡同那看到,那位统领大人养了一个外室,更生有一个儿子。想必殿下也知道,张统领出身寒门,娶的却是陆家旁支的嫡女,因此不敢纳妾。有陆家这样的外家,张统领都敢养外室,怕是对这个女子情谊匪浅。若咱们以其要挟,为保心爱之人,不怕他不答应。只要有了城防军为内应,咱们到时候兵变,众位大人的兵马才能顺利进城,无需浪费更多的时间厮杀。快,才是殿下登基最重要的一点。”   王崇言一说完,七皇子陷入沉思,尤其是最后一句,更让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   “崇言说的有理,本殿给你十名暗卫,此事交给你去办,抓到人后,就带到本殿的别院里,若他不识趣,就将他们母子五马分尸,送给他。”   七皇子说的阴狠,众人都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而王崇言应下后又低着头默不作声,遮挡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   同时,镇国侯府里也是一片凝色。十皇子坐在主坐沉着脸一言不发。   “殿下,死士已经派出去了。”镇国侯沉声道。   “一切劳烦侯爷了,此次绝对不能失手。”十皇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宫里也该安排起来了,让咱们的暗桩动手,定不能让七哥抢先了。”   这些年刺杀太子虽不多,可每次都能让他逃过一劫。可她不是没用的博淑仪,镇国侯府也不是博家,他们绝不会失败。   “殿下放心,咱们安排在七皇子那的钉子,这么久没用过,现在该是启用的时候了。”陆显玉微微一笑,说道。   “两位侯爷的兵马在城外待命,等太子的消息一传回来就动手,决不能让宇文潇的兵马先动,若我们无法直接攻下皇宫,等待我们的便是近五十万兵马的屠戮。”   十皇子露出不属于他年龄的阴骘,冷冷说道。   一想到宇文潇手中的权利,与这两年来的种种暗亏,十皇子心里就有一股火气。   待他登基,他定要宇文潇不得好死!   “微臣谨遵殿下吩咐!”众人齐声说道。   “待本殿登基,众位都是功臣,是本殿的肱骨之臣,本殿绝不会亏待各位!今日,本殿以茶带酒,祝我们马到功成!”   “谢殿下。”   众人道谢,喝尽杯中茶。只是众人没有发现,十皇子看他们的眼神毫无温度,如同死人一般。   谋朝篡位,他又怎么会让人抓住自己这么大一个把柄。待他登基,在座之人,他会一个不留的全部除去!      第八十一章 夺嫡之争(四)      “太子殿下,前方有异。”   前往泰山的太子一行人,在听到一名侍卫的话后,脸色一变。   这个侍卫是宇文潇给太子的暗卫,跟随太子前往泰山后,便到了明面上,做侍卫打扮。   太子闻言眼眸微眯,并未停下脚步,吩咐道:“继续前行。传令下去,侍卫与暗卫做好准备,刺杀者格杀勿论,不用留活口。”   不用脑子想太子都知道来刺杀自己的都是谁,现在他更要加紧赶路,耽搁的越久,他们的人马越能更快接近自己。   太子脸色一沉,拉紧了缰绳,一踢马腹,在侍卫的包围下向前策马而去。   一炷香后,太子一行人进入繁茂的树林,四面八方便有无数暗箭扑面而来。侍卫早得到了太子的吩咐,纷纷拔出佩刀,阻挡利剑,剑与箭的碰撞声在这片寂静的树林里响起,充满着杀机。   太子亦拿出佩剑,屏息注意着四周的情况,手中的长剑也会务了起来,与四周忽近忽远扑来的箭网相斗在一起。   “叮……”的一声,太子只觉自己的脖颈擦过一道凛冽的气息,随即身后便响起了苏盛的声音:“太子殿下小心!”   太子这才发觉,原来方才脖颈旁过去的是一支箭羽,若不是苏盛替他阻挡,怕是那支箭羽已穿透他的脖颈,当场毙命。   太子浑身一个激灵,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眼底露出的杀意更显。看着四周布下的密密麻麻的网,太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左手一抬,一抹淡淡青烟从袖中发了出去。   青烟是召唤暗卫的信号,有了太子发动的信号,很快树上一个一个的黑衣蒙面人倒了下去。   有了暗卫的加入,侍卫应对起来轻松了不少。虽有不少侍卫伤亡,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已是很好了。   暗中之人见自己的人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已是知道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藏在暗中。   于是,漫天箭雨停了下来,接踵而来的却是上百名黑衣人。   太子拉着缰绳,让自己的坐骑不要惊慌,冷冷的看着各个充满杀气的黑衣人。苏盛、贺继之及侍卫将太子包围在中间,神情戒备的盯着那群黑衣人。   “杀了太子!”领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就见一群黑衣人向太子扑来。   太子虽从小锦衣玉食,可文治武修一样未落,虽说武功不如宇文潇那般精湛,可面对这些死士,太子并没有惧怕。   无数带着寒意的长剑向太子刺来,正当侍卫打起精神应对时,从天而降一群与刺杀者不同装束的黑衣人加入了战局,苏盛露出了凝重之色,暗道不妙。   他才出京城没多久,府里的一名侍卫就追上了自己,告诉了苏修容的决定。原本以苏盛的心思,是绝对不会参与夺嫡之争,保持中庸之道。这样不论是谁上位,苏家都能得以保全,大不了不得重用,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女儿的一番话让他动摇了心思,若这次太子出了事,皇上定会大怒,苏家定遭受灭门之祸。若太子完好的回京,自己也会被有心人打上□□的标签。   苏盛那会的心情可想而知,身不由己就是说的他。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放手一搏,在这一路若能拼死护得太子,在太子登基后,苏家亦会继续昌盛。   尤其苏盛想到叶皇后给出的条件,确实十分诱人。这样自己的子孙也不会被埋没在京城,一世碌碌无为。   可现在,两拨黑衣人,苏盛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没想到,这才刚出京城两天,就遇上了这样大阵仗的刺杀,他是不是真的能平安护送太子抵达泰山?   正当苏盛准备全力以赴保住太子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傻了眼。后面出现的一拨黑衣人不知是什么来路,与之前那一拨厮杀起来。不,不能说厮杀,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人手段狠辣,武功极高,不消两刻钟,树林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侍卫们两眼瞪着前方,似是不敢相信,他们方才根本不知如何抵挡的黑衣人就这样全部变成了尸体。   那一具具尸体堆积起来的小山,让众人看到了这批黑衣人的战力。   “禀殿下,刺客已全部伏诛!”为首的暗卫蒙着脸,单膝跪地,对太子恭敬的说道。   太子见到刺客伏诛,心里不免松了口气,更是大量起了面前寥寥几人,微微一笑:“辛苦了。你派人处理好这些尸首,继续赶路。”   “属下遵命。”暗卫说完,就指挥着身后的人处理起了尸首。   尸首处理并不困难,不是挖坑埋了,就是一把火烧了。而宇文潇对于敌人素来没有什么心慈手软,尤其是想对家人不利者。这些暗卫被宇文潇多年熏陶,在为首的暗卫令下,快速搬离了尸首,带到太子看不见的地方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   众人自不会关心那些刺客的尸首怎么处理,太子又继续吩咐道:“就地修整半个时辰,苏将军,你去检查将士伤亡,受伤者立即上药,死亡的将士派出一个小分队,将尸首安葬,一切按照大齐制度,发放抚恤金。”   太子吩咐完后,苏盛便领命去办。   而苏盛心里,却对太子起了深深的忌惮。他没想到太子的暗卫竟然这么厉害,自己竟然没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只当太子从小养在深宫,哪会有如此手段培养出了这么厉害的暗中势力。   怕是京城的人都不知道吧……   如此有手腕的太子,七皇子和十皇子哪会有胜算?   苏盛感叹之下,对太子的忠心又上升了一筹。只是苏盛不知道,他这样的心思正中太子下怀。   太子虽然已经收到了苏家的投诚,可苏盛毕竟不是太子的心腹,且之前一直在提防他对自己使暗招。今天他特意让这些暗卫出现在众人面前,为的就是用武力收服苏盛,让他不敢再有二心。   等苏盛清点完将士,五千人的队伍,损失了四百余人。苏盛安排完之后的事,一队人马吃了些干粮后,又继续赶路,争取在天黑前赶往前面的城镇。   同时,京城定王府内,宇文潇收到了暗卫的飞鸽传书,得知了太子遇刺一事。   宇文潇身上充满了戾气,眼底尽是寒光。   “告诉周寒明,把七哥十哥放进禁卫军的暗桩全给本王清干净了。在派暗卫把淑妃、陆昭容、鲁淑容的宫殿全部监视起来。”   “主子,那陆昭媛那?”暗卫听到后想了想,还是提起了宫里另外一个陆家嫔妃。   “陆昭媛?你不说本王还想不起来。”宇文潇想了想,说道:“你带着本王印信亲自与陆昭媛交涉,告诉她,她的条件本王答应了。不过她必须保证母后的安全,而且,本王要知道十三弟去世的真相。”   暗卫顿时一愣,他没想到陆昭媛竟然和自家主子暗中有来往。   不过暗卫一想,又释然了。陆昭媛是陆家庶女,与现在的镇国侯关系十分不好,她的生母已经逝世,只留下一个在镇国侯为人质的同胞弟弟。   她借着镇国侯府当年的势力入宫为妃,却对嫡母与现任侯爷有着浓浓的恨意。且陆昭媛还有一个儿子,若她无法从夺嫡之争脱身而出,若十皇子登基还好,若不是,她们母子,包括她的弟弟都会随着镇国侯府的覆灭而消散。   她是不会和淑妃合作的,就算她们看起来关系再怎么好,在陆昭媛心里,还是认为太子最有希望登上宝座。   果然是在后宫平平稳稳,躲过暗害,还留着丁点宠爱呆了二十年的女人,眼力比之旁人,确实强了不少。   “属下遵命。”   在屋内回归寂静后,宇文潇拿出了一直贴身佩戴的虎符,冷冷一笑。   既然他们这么不安分,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做。   “来人,派出一队人去西北闹事,必要闹得西北军心不稳,把辅国公调过去。”   辅国公那老匹夫不是想帮七皇兄争夺皇位么?那就让他继续回他的西北带兵,路途遥远,等他到了,京城也能安静了。   宇文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天下武功,无快不破。没了辅国公坐镇,就凭七皇兄那个草包,能成什么事?   若来日皇兄登基,七皇兄安安稳稳便罢,若不安分,他就拿西北兵权开刀,那些只忠于辅国公的亲兵,一个不留的全部铲除。   大齐,只需要忠于皇上,忠于国家的将士!   曾经的安国公就是最好的例子,以为手中有点兵权人脉,就敢逼宫谋朝篡位。   他是时候该入宫,与父皇商量一下京城的布局了。   宇文潇想到这,立刻从半躺的姿势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大步跨出屋门,往皇宫方向而去。      第八十二章 夺嫡之争(五)      太子一路上大小刺杀不断,可就是这样,也在二十天后抵达泰山。   太子的平安无事,让在京城蠢蠢欲动的众人咬碎了一口银牙。七皇子更是怒火中烧的将桌上的物件全部都摔在地上。   “该死!怎么可能没事!那些废物!”   七皇子可以想象,太子祭天后声望再高一筹,于他夺位更无益处。七皇子就算再凶残暴戾,却还是知道民心所向。   更重要的是,昨日西北传来八百里加急,皇上已经下旨辅国公立即前往西北镇守。   皇权大如天,皇上的旨意辅国公不能不遵守,今日一早,辅国公带着嫡长子两千亲兵前往西北,京城事宜交给辅国公世子处理。   要说这世子能成为世子也是他的运气。前两年太子在围场遭到暗杀,证据直指辅国公府世子,皇上大怒之下废除了世子之位,将他交给大理寺审理。   最后,查明是博淑仪的安排,辅国公世子遭受无妄之灾,虽被放了出来,却没有恢复其世子之位。   宫里的乌淑妃趁机,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推上了世子之位。   乌淑妃本是乌家庶女,但她生母却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嫡女,在乌淑妃生下七皇子坐上四妃后,母凭女贵被扶为平妻。   世子更替,辅国公府的后院越发不平静。可国公夫人竟然不吵不闹,微笑的看着原本是庶子的嫡子霸占了自个儿子的位置。   旁人只说国公夫人贤惠大度,也有说她胆小如鼠,连儿子都保护不了。可谁也不知她的阴毒。   在世子之位更替之后,世子膝下的嫡子在骑马时摔断了腿,再也治不好了。两个庶子一个暴毙,另一个因为与世子的小妾被捉奸当场,被逐出族谱。   世子的孩子死的死废的废,却抓不到丁点的痕迹。当那名平妻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现在在想要一个健全的子嗣,如何争的过被废的世子。到底国公夫人是名门贵女,从小到大学的手段不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能学得到的。   就像现在,辅国公世子在京中主持大局,若一切按照计划顺顺利利也就罢了,若有什么突发情况,凭着他不够精明的头脑与七皇子暴戾冲动的性子,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祭天十分顺利,整整七天,在皇上安排跟随大军过来的礼部官员,按照流程,有条不紊的完成了仪式。   祭天结束,众人又在泰山休息了一日,这才启程返回京城。可就在他们下山的路上,刺客再次来临。   这一路上遇到的刺客太多,在场的众人已经见怪不怪,就算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群礼部官员,都气定神闲的在队伍的最后方。   经过近十天的休养,原本受了些轻伤的将士也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还剩下三千人,但还有暗卫,将士们的斗志也十分高昂。   ‘嗖嗖嗖……’漫天的箭矢在火红的烛火中朝着太子射去,众人大惊失色,竟然是火箭!   “太子小心!”太子左手转着长剑挡掉射过来的箭羽,眼底露出浓浓的凝重之色。   贺继之则是眼疾手快的反身与太子背靠着背,两人立于包围圈中,替彼此挡去背后的暗箭。   ‘扑哧……’双拳终是难敌四手,太子的手臂被长箭射中,穿入肉中,顿时溅起一片血花。   “殿下!”贺继之大喊道,苏盛也看到太子负伤,努力往太子身边赶过去。   可刺客在看到太子受伤,将士损失了近一半人马,纷纷收回弓箭,亮出自己的武器,冲到人前。   礼部的官员早就吓的屁滚尿流,有的跑向山顶,有的跑向山脚,更有甚者,躲到了丛林里。   剩下的,只有一千多名将士和两百暗卫,面对五百刺客,苏盛只觉得阵阵绝望,却依旧拼着性命抵挡刺客的进攻。   此处是山路,道路狭窄,暗卫发挥不出以往的凌厉攻势,而来行刺的,却是死士,是不要命也要完成任务的死士!   太子看着扑面而来的死士,眉头紧紧皱起,那些人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就算剩下一口气也要向他自个扑来。   太子的左手被箭羽所伤,虽然箭头并没有抹毒,也及时拔了出来,可现在流血不止,太子的脸色已经开始渐渐苍白。   而现在这么混乱的场面,根本无法上药包扎。贺继之与苏盛满心焦急,暗卫们更是卖力杀敌。   可寡不敌众,死士武功并不低,虽不如太子的人多,杀伤力却更强。现在,除了几个功夫还不如的几人及暗卫,那剩下的一千多将士几乎全部毙命。   然,死士剩下的人也不多了。死士头领见到现在的状况,露出浓浓的杀意。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飞快的窜到太子身前,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当太子看到有刺客飞到自己身前,急急后退,拿出长剑挡在自己胸前。   但死士力道极大,太子虽挡下一击,却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死士再接再厉,又是一剑刺了过来,太子只能往一旁滚去,却不料一个在地上装死的死士,从背后偷袭,将暗中点燃的火药抛向太子。   太子一个不查,在贺继之的大喊,浓烟滚滚之下,跌落山崖。   见到太子跌落,彻底激怒了贺继之与宇文潇的暗卫,他们不管不顾的疯狂出击,暗卫头领更是吩咐道:“四队五队六队立即下山找到太子,其他人,随我一同斩杀刺客,一个不留!”   随着他的呼喊,除了随着太子跳下去的三队暗卫,其余人眼底都露出嗜血的光芒。   他们是主子精心培养的暗卫,此时竟然辜负了主子的期望没有保护好太子,心中的愧疚让他们越战越勇!   原本死士见到得手便想撤离,前往山下寻找太子的身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现在,他们被暗卫缠住,根本无法脱身,他们倒是想放□□逃离,可宇文潇的暗卫却不给他们机会。   盛怒中的暗卫死死压制着他们,他们根本抽不出手来。   最后的结果,只有寥寥几人逃出了暗卫的强攻,带着不轻的伤势逃往京城。   反正太子本来已身受重伤,再有火药偷袭,现在更跌下了山崖,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生还。   死士抱着这样的心态逃回京城,将消息带给了他们的主子,康乐侯!   康乐侯知道他们得手,太子生死不明后,立即将消息传进宫里给鲁淑容,鲁淑容又再通知了十皇子。   十皇子的布置,一月前已经开始,太子的消息更让他振奋不已,更是安排了一个带血的侍卫装作回京禀报。   三天后,太子遇难的消息传回京城,金銮殿上,十皇子安排的侍卫将太子被火药炸死一事说了出来。   朝臣更因为侍卫的话脸色大变,景德帝更因为这话,怒急攻心,当着朝臣的面吐出一口鲜血。   “胡言乱语!太子怎么会遇刺身亡!!”   皇上无视自己吐出的鲜血,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狠狠的用手掌拍向眼前的桌案。   “皇上,请皇上保重龙体。”   “请皇上保重龙体。”   殿内大臣皆跪下说道。   “保重龙体?太子好好的都有人敢刺杀,朕保重龙体,是不是哪天就来刺杀朕了!”   皇上怒吼道,他选定的继承人就这样死了?皇上根本就不敢相信。   “永安侯,立即带领一万人马去泰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太子给朕带回来!”   景德帝怒火之下,一双冰冷不带感情的眸子扫向朝臣,最终定在太子的外家永安侯身上。   “臣遵旨。”永安侯应道。   太子下落不明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京城。宫里的叶皇后得到消息,差点晕了过去,在稳住心神后,匆匆赶往建章宫向皇上询问。   可等她到达建章宫时,皇上已经昏迷不醒。这更让叶皇后心里最后一根稻草压断,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叶皇后到底在后宫这么多年,帮太子得到皇位做了不少事,片刻后脑袋就清醒过来,指挥着太医全力救治皇上的同时,给定王瑾王叶家及太子府送了信。   太子府内,太子妃得到太子的消息时也是一阵眩晕,可身为世家女,更是太子信任的贤内助,她硬生生抗了过来。   接着,叶皇后的懿旨到了太子府,太子妃更是谨慎小心,将太子府的所有侧妃庶妃妾室奴才全部召集起来,严厉训斥道:“且不论太子一事真假,太子府就要有太子府的气势与尊贵!从今天起,除了采买的奴才,任何人不可踏出太子府一步,若发现你们阳奉阴违,不论你是何身份,直接杖毙!”   太子妃冷冷看着底下本来窃窃私语的众人在听到她的吩咐后安静下来,可脸上露出了害怕与迷茫。   太子府原本的下人太子妃并不担心,那都是叶皇后亲自挑选的。唯有那些后院的女人…   太子妃冷眼扫过,在周侧妃身上顿了顿,后继续开口:   “要记住,你们是太子府的人,若被本妃发现你们有旁的心思,别怪本妃不留情面。”   “妾/奴才谨遵太子妃教诲!”      第八十三章 夺嫡之争(六)         周若水在余氏那说着话,突然许嬷嬷进来,带着凝重开口:“夫人,小姐,老奴听着外面都在传太子被火药炸死了……”   许嬷嬷的话一说完,余氏顿时一愣,接着一脸凝重。   而周若水,心里却掀起了惊天巨浪,太子怎么会被炸死了?明明前世是太子登基为帝,难道她的重生,让太子没了帝王之命吗?   而且,宇文潇怎么办!她看得出来,宇文潇对太子十分敬重,他们两兄弟的关系极好。   太子一出事,他定会伤心吧?可是,太子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嬷嬷,此事当真?”余氏带着担忧的问道。   “这事京城都传遍了,是跟着太子前往泰山的侍卫拼死赶回来通知了皇上。”   余氏听完脸色更是凝重,她知道周泰投靠了十皇子,可她对十皇子,对镇国侯府一点好感也没有,更是对叶皇后有几分关系。   虽然她不在意是谁登基为帝,可她也知道,太子的名声颇好,比起残暴不仁的七皇子,城府太深的十皇子,还是太子更能得余氏的心。   且余氏也从景夫人那里知道,皇上提点了景大人,要全力配合太子。   这说明什么?这是皇上心中只认可太子为帝啊。可现在,景家与周家绑在了一起,若不是太子登基,景家必受牵连,周家也没有好处。   余氏的眉头紧紧皱起,一旁的周若水却出声说道:   “会不会有人假传消息,让我们以为太子是真的死了?毕竟太子才到泰山,就算祈福结束,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也不是短短几日就能回得来。”   周若水微微一想,想到了中间的不合理,余氏亦若有所思起来。   “若水,这段时间别出府了,京城怕是要不平静了。”   “知道了娘…”周若水点点头应道。   回到若华苑,周若水刚进屋子,就见到宇文潇坐在塌椅上把玩着一颗夜明珠。   墨竹见到宇文潇后,识趣的转身出去带上门,在门口守着。   “若儿…”   宇文潇见墨竹出去,十分满意。一声呢喃后将周若水抱在怀里,用脑袋蹭着她的脖颈,十分享受周若水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太子呢,怎么样了?”   周若水任宇文潇抱着,带着好奇与担忧,出言问道。   宇文潇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将周若水抱的更紧了些,喃喃道:“皇兄不会有事的…”   宇文潇心里虽有了算计,却没有对周若水全盘托出。毕竟夺嫡之争已到紧要关头,让她知道了难免忧心。   可周若水并没有顺着宇文潇的心思走,一句“皇兄没事”让她听出了其他的味道。   “你是说太子没事?那京城这股传言从何而来?你们莫不是想借机清除障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若水眉头一挑,看着宇文潇问道。宇文潇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素来知道周若水聪慧,却没想到寥寥数句就能看透他的想法。   还好她与自己心意相通,是自个心爱的女子。否则,他怕是要把这样的隐患用尽手段给除去。   “京城要变天了,这几天我会没时间来看你,你要小心……”   宇文潇没有正面回答周若水的话,周若水却心中明了。   “对了,我听说明儿个你那庶妹就要进镇国侯府了?”   话锋一转,宇文潇突然问道。周若水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她还没有及笄,怕是太子出了事,镇国侯想要父亲手中的筹码,让她提前进门。”   周若水嘴角嘲讽之色未变,前世,不论陆显玉如何设计自己,周蓉对她都是死心塌地,甚至稀里糊涂的死了。   这一世,陆显玉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周蓉更是死皮赖脸的贴过去。   两世为人,周蓉都想踩着自己往上爬,那她又何必阻止她?   这个腐朽的府邸,就该让周蓉与镇国侯府的联姻而消散。周泰所作所为,她绝不原谅!   就让这偌大的尚书府,给周泰的野心陪葬吧……   “她那般对你,活该。”   宇文潇想起周蓉从前针对周若水的一举一动,眼底浮现一抹戾气。若不是想着她要进镇国侯府的门,迟早一起收拾了,她哪有命活到今天?   “等尘埃落定,这个尚书府怕是也没有了。虽然寒明已经听我的吩咐死守宫门,要保住你们母子三人并非难事。可我想知道,你,有何打算?”   周若水听到这话一愣,倒是沉思起来。宇文潇眉头一挑,抱着周若水笑道:“若一切顺利,寒明救驾有功会得封赏,这个尚书府不要也罢…到时候我再请旨赐婚,父皇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拒绝。”   宇文潇一想自己这个计划,更是满意的不行,心里越发激动。   “就这么说定了!若儿,你这几天准备准备,等着父皇的圣旨,做本王的王妃!”   宇文潇一脸得意,周若水听得直冒黑线。想了想后,周若水并没拒绝。   她曾想过,若尚书府没了,若哥哥跟着太子立下功劳,太子仁慈,看在哥哥的面上只让母亲和自己变成了白身,不用砍头或者流放。   她和母亲哥哥能远离京城,去外祖父那,或者找一个安静的小镇,没有纷争,平平静静过完余生。   如今,宇文潇的话,似乎让她看到了未来不一样的生活。哥哥能施展抱负,娶上一门妻子,洋洋洒洒的过完一生。   母亲不用再为了一个凉薄的男人操劳后院,能在哥哥成亲后含饴弄孙。   这样的生活,她奢求已久,不是前世的含冤而死,屈辱不已,而是荣华富贵的活在众人眼前。   “没了尚书府嫡女的身份,我只是一个罪人之女,你当真要娶我为正妃?”   周若水抬起一双清澈含着坚定的问着,似要一个答案。   “不论你是何身份,你都是周若水,我爱你,不论其他,只是你。”   宇文潇看着她,知道她对这一切惶恐不安,这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他愿意给她承诺,让她安心。   “我答应你,等京城安稳,我便在文武百官面前请旨赐婚,你为正妃,一生一世一双人。”   宇文潇短短几句话,让周若水心里震撼不已。她看着这个男子,从一开始的感激,到后面的防备,再变成现在的信赖与爱慕。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重活一世,她能抓住真正的幸福。   “我相信你。”周若水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说道。   宇文潇微微一笑,眼底含着无尽的宠溺。他轻轻吻着周若水的眼角,拭去那让他心疼不已的泪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宇文潇离开后,便回到王府,先派出了四队暗卫前去接应落崖的太子,再召集了一应心腹商讨如何收住京城。   只要他一想起暗卫传回来的话,从小疼爱他的皇兄被暗卫找到后全身是伤,虽不致命,可若暗卫再去得晚一点,怕是也要流血过多而身亡。   而那天的刺客,经过用刑,还是撬开了嘴。康乐侯府?鲁淑容?好,很好!   接着,宇文潇又收到宫里陆昭媛传出来的消息,更是一阵冷笑。   这个陆昭媛倒是有些本事,过了几年还能查到蛛丝马迹。虽然她说她不确定,可宇文潇认定了,此事定是那人做的。   果然,天家无情,为了皇位什么都做得出来,骨肉至亲,抵不上权势的诱惑。   皇家更不会有傻子,看那四皇兄成日疯疯癫癫的大把金钱寻花问柳,不也是一种自保之道?   宇文潇眼底闪过一抹狠辣,这些年的恩恩怨怨,明争暗斗,是时候该了结了。   “来人,拿本王的印信去找驻扎在京郊的窦将军,让他立即打散军队,分成四组,给本王把京城四个城门给守住了。”   宇文潇面色冰冷,又拿出宣纸写了一封密信,用蜡封好后让人送去给了禁卫军统领。   正当宇文潇想着哪有疏漏的时候,一名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了书房,看着宇文潇阴沉的脸,害怕的抖了抖,还是说了出来:“王爷,皇后娘娘传来消息,皇上昏迷不醒,请您速速进宫。”   宇文潇闻言心头一颤,陡然变色,还不等小厮反应过来,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里。   小厮回过神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出了书房,小心的带上门,忧心忡忡。   宇文潇进宫,没有侍卫敢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建章宫。   他无视了跪在外面的嫔妃皇子公主,径直走进了皇帝的寝殿。   宇文潇的目中无人的模样狠狠的刺激了在场的嫔妃与皇子公主。寝殿里,唯有叶皇后与淑妃德妃三人,余下九嫔及其他嫔妃只能站在外面。   而皇嗣中,只有宇文潇一人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了。除了还不满一岁的十五皇子没来,其他的也都在外殿等候。   有些不开眼的人忿忿不平,想说几句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你做什么?定王殿下有皇上特赐可以随意进出建章宫,你不要命了去挤兑定王,可别把咱们拉上。”   不论后宫嫔妃如何争宠,当关键的保命时刻脑袋还是清醒的。这个时候皇上昏迷,若是就此驾崩了,她们这些没有子嗣的嫔妃都得去佛寺待着度过余生。   可在佛寺,总比没命好。那被拉住的嫔妃,正是皇上最近的新宠许美人。说是新宠,不如说皇上这几个月宣她侍寝的次数有个几回,比起旁人的无宠好了点罢了。   许美人被拉住,虽然不甘,却也没在说话。可这边的动静,并没有瞒下几个耳聪目明的皇子。   七皇子与十皇子,则面露阴狠与嫉妒。宇文潇从小不再宫里,却比他们天天在皇上跟前晃荡的皇子更加得宠。   再加上宇文潇表现出来的才能与手中的权势,更让他们嫉妒的发狂。   若说太子是长子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倒也罢了,他们还能再朝堂上斗一斗。   可宇文潇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每一次都把众人耍的团团转,更让他们找不到地方诉苦。   七皇子与十皇子心里都知道,若想登基,宇文潇必须除掉,可明里暗里多次刺杀从未有一次得手。   更因为他的回京,连太子府从难以进入变成了铁桶,找不到丝毫破绽。   多年相争,不仅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损失了不少人手。   二人气的肝都疼了,宇文潇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更在一旁笑着看他们的笑话。   如今,这么紧张的时候,宇文潇依旧能进到寝宫,与叶皇后互通消息,而他们只能在殿外等着叶皇后出来。   比起十皇子,七皇子还要好些。毕竟他的母妃是淑妃,四妃之一。而陆昭容早被剥夺了四妃之位,成了九嫔之一。   此时此刻,十皇子对千里之外的同胞姐姐更为厌恶。她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做,为了他的皇位道路挑个有益处的驸马也就罢了,竟然离经叛道公然养起了面首让母妃遭到斥责与冷待,也因为这样的名声,让不少支持他的朝臣退却,若没有这些,他如今的处境不知道好过多少。   十皇子的手紧紧攥了起来,眼底露出一抹阴鸷,无人看到他眼底的狠辣无情。   这一次,他必须成功!父皇已经昏迷不醒,辅国公离开京城,七皇兄兵力不足,只有他,还有几分兵力与太子一党一争高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定要先发制人,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之际登上宝座,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十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鲁淑容点了点头,二人视线交错,都知道,博弈,正式开始!   三天后,皇上依旧昏迷。叶皇后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在严厉的盘问下,太医还是道出了实情。   皇上不是因为吐血而昏迷,而是中了迷/药,太医解不开!   这个消息砸在叶皇后身上,让叶皇后差点没有撑住。等她定下心神后,立即让人把宇文潇宇文泽宣进宫。   半个时辰后,宇文潇和宇文泽先后来到建章宫,二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叶皇后看到两人顿时找到了一个支柱,拉着宇文潇的手说道:“潇儿,泽儿,你父皇是被人害成这样的!皇上原本就因为你哥哥而怒急攻心,现在更被那些黑心的给祸害,给你父皇下了不可解的迷/药。”   叶皇后眼底闪过一抹戾气,这些天,在她的命令下,前来侍疾的不过四妃与几名识大体的皇嗣。   四妃中,白德妃是皇上的嫡亲表妹,白家已皇上马首是瞻,不会有嫌疑。乌淑妃便成了叶皇后的怀疑对象。   当然,其中也包括皇嗣。虽然瑾王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十皇子时不时过来,可毕竟事务多,只呆了一会就走了。余下常在的不过是还未出嫁的六公主与九公主。   叶皇后心中犹疑,这些人中,除了宇文潇和养子瑾王宇文泽,她谁也不相信。   “皇上昏迷不醒,浩儿又没有下落…我这颗心…”   叶皇后说着眼底露出浓浓的担忧。宇文潇听到皇上昏迷不醒竟然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   就连瑾王也十分震惊,他本以为父皇是受刺激过度才如此,当时心里还一阵感叹。现在发现真相竟然如此血腥,心里十分厌恶。   从小到大,他宇文泽并没有受到来自父皇的多少关爱,反而因为他的生母,而遭受了不少厌恶与冷待。   是太子,他给了自己不含丁点杂质的手足之情,虽然母后对自己有隔阂,可从未苛待他。尽管他知道,母后对他的放任有些不好的意图,可到底没有刻意养废了自己,对自己的学业也时时关心。   二十多年的情义,让他义无反顾的支持太子,尽管他在朝中风评不错,却从未想过与太子相争。   所以,他从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对生养他的父皇下手。在他看来,嫔妃不会有这样的胆子与手段,只有那些想争那把龙椅的弟弟们…   “母后,不若找沐姑娘过来?”宇文潇看着自己的父皇,头一次这么后悔,没有学老头子那一身医术。   “沐姑娘?”叶皇后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宇文潇。她倒是知道这号人,不顾世俗身为女子行医,可现在,请她来有用吗?   “母后放心,沐姑娘本就是父皇的人,她除了医术最擅毒,若父皇中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她一定能解开。”   宇文潇说完,叶皇后与瑾王面上都是一喜,连忙拿出腰牌,派人去请。   叶皇后虽然悬着的心放下来些,却又想起经常局势,带着担忧的开口:“现在浩儿还没有消息,皇上昏迷不醒,不论怎样,咱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宇文潇宇文泽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二人对视一眼,宇文潇带着冷意开口:“母后放心,这几天儿臣与三哥都有部署,若他们安安分分就罢了,若真想趁机夺位,哼,儿臣让他们有来无回!”   宇文潇眯了眯眼,眼底的寒光挡也挡不住,一旁的宇文泽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都是一颤。   叶皇后抬头看了一眼宇文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从小身子不好的儿子,调养好了身子,更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可小时候那单纯的性子已经没了,她这会看到的是宇文潇身上散发的浓浓的戾气。   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她只知道她的两个亲儿子关系极好,在现在时局动乱之下,或许他这样才是最好的保命符。   叶皇后轻轻一叹,开口说道:   “你们在宫外一定要小心行事,老七老十野心勃勃,若他们其中一人成事,咱们的处境怕是不好了。”   叶皇后的话让二人十分沉重。他们想象得到,若七皇子或者十皇子登上那把龙椅,等待他们的便是全家抄斩。   不止太子府和王府里的所有人,更有叶家,太子妃的娘家安乐侯府,瑾王妃的娘家孟家,甚至于那些支持自己的朝臣,都会下场凄凉。   上千条人命,或许上万条,现在就握在他们手里,二人心里压力颇大,宇文泽甚至冒出了冷汗。   “母后放心,儿臣定全力以赴,绝不让拥护皇兄之人晚景凄凉。”   宇文潇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厉色,皇兄还没回京,自己定要主持大局,绝不让皇位落到他人之手!   叶皇后听到宇文潇的保证点了点头,不一会,便让二人出宫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七皇子府,辅国公世子与辅国公通过信,再与七皇子商讨之下,定在三天后起事。   “诸位,我们多年部署,成败在此一举!父皇病重,昏迷不醒,此乃天赐良机!”   七皇子气势高昂的说道:   “世子,你与刘将军各带领十万人马从东门入宫,我们集中兵力,必要快速攻进去!”   说道逼宫,七皇子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一想到马上就能夺得的帝位,更是血脉膨胀。   “赭澜,吴帆,你们二人在起事前一刻钟,分别在西门,南门放火,世子与刘将军,已起火为信号,开始发动攻击!”   七皇子的话说完,在场众人纷纷起身,说道:   “是!”      第八十四章 逼宫(一)      明月当空,天色如染了墨的绸缎,清风拂过,枝头的树叶在空中打了个圈,悠悠转转的落在了地上。   皇宫中,乌淑妃踩着落叶来到建章宫侍疾,她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心中五味杂谈。   “皇上,太子没了,你竟然如此伤心。那七皇儿呢,你为何又如此狠心?妾与皇儿在你心里,到底算个什么?”   乌淑妃轻声呢喃,眼里有化不开的幽怨。乌淑妃闭上眼,她知道,趁太子与皇上这副模样,让七皇子抢先登基是最好的时机。   辅国公与七皇子亦同样这么认为。乌淑妃看着景德帝,冷冷一笑。   乌淑妃不傻,反而聪敏的紧。她仗着家世在宫里横行无忌,又仗着宠爱打杀嫔妃。乌淑妃知道,皇上对自己的纵容不过因为自己的家世罢了。   皇上对她并无情意,既然如此,她便破釜沉舟,死死抓住唾手可得的富贵权利,不枉费这么多年辛苦算计。   乌淑妃从床边站起来,看着昏迷的皇上,心中那一分痴念随着她的起身而消散。   “皇上,您睡吧…皇儿一定会打理好大齐江山…”   当年,乌淑妃设计杀害嫡姐顶替她的名额入宫,并不全是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势,更多的因为对皇上那一分痴念。   可斗了这么多年,那一分掺杂了太多其他的真心,已经可有可无。现在,七皇子便是她的全部。   乌淑妃再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帝王,眼底闪过一抹不舍。   可这份不舍,很快就无影无踪。皇上的昏迷,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或许,在七皇子登基后,皇上能醒过来,他们之间,还能有一分可能。   随即,乌淑妃又把这个念头给掐断了。可能?他的爱全部给了元后,再分了一二出来给了如今的叶皇后。   乌淑妃冷冷一笑,既然她得不到,那谁都别想得到。等七皇子登基,皇上醒来后能承认最好,若不承认……   乌淑妃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那一分真心到底掺杂了太多的杂质,早已不再纯洁。既然如此,那她就握紧了权势,让这份心意,随着七皇子的登基永远埋葬。   同时,麒麟宫内,一名华服男子沉声问道:   “淑容娘娘,您的人确定太子已死吗?”   “无法确定。他们将太子逼到了悬崖,太子跳下悬崖,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鲁淑容想到这气的不行。她说动哥哥一路暗杀太子,不知死了多少人手,临门一脚,却还不知是生是死。   “如今,咱们等不及了。我收到消息,七哥也准备趁机起事了。”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男子冷冷一笑,眼底尽是嘲讽。   月光此时照进大殿,清楚的看见,这名神色阴冷的男子竟是十皇子。   “皇上与太子之间,父子感情深厚。太子写的第一个字,第一次上马可都是皇上亲手教的。有太子在,这皇位谁都没有机会,不怪七皇子要趁机动手了。”   鲁淑容心底冷笑。她本身对皇位并无多大追逐,可十三皇子的死成了导火线,她一定要将十皇子扶上帝位,将叶氏一族狠狠踩在脚下,让杀害皇儿的凶手饱受世间酷刑为她的皇儿抵命。   “七皇子有辅国公这样的外家,再有辅国公一派的兵权,若他起事,成功并非难事。咱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一定要在七皇子之前夺下帝位,否则来日七皇子上位,咱们可都要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十皇子淡淡说道,鲁淑容闻言轻轻一笑,摆弄着手里的虎头帽,说道:“皇上已经昏迷不醒,就这么睡下去也无不可。本宫已经通知了哥哥,他会好好配合殿下。”   鲁淑容眼底闪过诡异的光芒,说出了自己的部署。   “那后宫就有劳娘娘了,等本殿顺利登基,自不会忘记娘娘与康乐侯府一番扶持之恩。”   十皇子说的真心,鲁淑容只是淡淡一笑,应道:   “殿下有心。不过本宫有一事相求,待殿下登基,害死十三皇儿的人,全部交给本宫处置。”   说到此,鲁淑容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十皇子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点头同意了。   在十皇子离开麒麟宫后,朝鲁淑容住的宫殿望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鲁淑容,事成之后,他绝对留不得!   月黑风高,后宫蠢蠢欲动。   次日一早,叶皇后来到建章宫,将昨夜侍疾的乌淑妃换了下来。乌淑妃一走,叶皇后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的皇上,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大。   当殿内再无一人时,叶皇后拿出沐姑娘连夜配出的解药给皇上服下后,坐在床边静静守着皇上。   半个时辰后,在叶皇后到一旁喝水的时候,皇上的眼皮子动了动。叶皇后回来继续坐着,皇上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叶皇后本来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解药什么时候管用。但现在,见到皇上醒转,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皇上,您终于醒了……”叶皇后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心中欢喜。   皇上因为刚醒,身子极为虚弱,还未说话便咳了几声,叶皇后连忙倒了一杯清水,扶着皇上起身,伺候着让皇上喝了下去。   “朕昏迷多久了?”皇上看着叶皇后瘦了一圈的模样,皱着眉问道。   “四天了…”叶皇后回道。   接着,叶皇后看着皇上紧紧皱起的眉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皇上听着叶皇后的话,心中暴怒不已。可一激动,又开始喘着粗气,眼底一片暴戾之色。   “皇上,您别担心。如今浩儿还没有消息,臣妾便让潇儿带兵守在了皇宫,相信不会有事的。”   叶皇后宽慰道,接着看着皇上难看的神色,心里担忧,劝阻道:“皇上,您刚醒来,再休息一会,臣妾去把潇儿传过来。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皇上本就身子虚弱,此时就想做什么也没有丝毫力气,于是点了点头,顺着叶皇后的搀扶躺了下来。   “辛苦你了……”皇上看着叶皇后,带着感慨说道。   “只要皇上没事,臣妾就放心了。”   叶皇后说完,便让人去通知宇文潇,更是亲手去泡了一杯参茶。   可当她回来,刚坐下准备服侍皇上喝下参茶时,鲁淑容与十皇子来到了寝殿。   叶皇后眉头一皱,看着二人露出一抹厉色。而皇上也发现了二人,脸上露出阴霾之色,更是闭上了双眼,装成未清醒的模样。   叶皇后见到皇上如此,猜到了皇上的用意,于是大力配合。   “本宫说过,侍疾只需本宫与四妃,淑容这会过来是何用意?”   鲁淑容行了礼,笑着说道:   “妾心里实在是担心皇上,这一醒来就过来看看,娘娘,您的脸色很是不好,不如娘娘去偏殿眯会?皇上这还病着,您要是倒下了,那妾等人可怎么办?”   鲁淑容言不由衷的说着话,叶皇后听着都觉得假的很,关心她?不盼着她死就是好的了。   “淑容放心,本宫与淑妃德妃轮流照顾皇上,累不着本宫。”   “母后,您为何拒绝淑容娘娘的一片好心呢?莫不是母后有什么想法不成?”   十皇子缓缓说道。叶皇后看着十皇子眯了眯眼,随即恢复了正常。   “老十,本宫是你的嫡母。你父皇还未醒,你就开始编排本宫了?是准备无事生非吗?”   叶皇后知道,今天鲁淑容与十皇子来者不善,目光如炬的盯着二人,露出浓浓的戒备之态。   “娘娘言重了,妾与十皇子是担心您,怕您累着了,所以才来为你分忧的。”   鲁淑容笑得仪态万方,可目光却是露着冷意。   “娘娘您还是不要辜负了妾与十皇子的一片好意才是。”   叶皇后听着鲁淑容的话嗤笑一声,厉声呵斥:   “好意?本宫看你们是非奸即盗,狼子野心,是想趁着皇上一直昏迷着,想对皇上不利,如今看来,皇上一直昏迷不醒,是你们两个做的手脚吧!”   “娘娘不愧是一宫之主,英明。”   鲁淑容笑了下,随即脸色阴了下去,说道:   “娘娘一直兰心蕙质,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   而同一时间,皇宫内一片惊叫声。十皇子的城防军杀进了皇宫,与禁卫军厮杀在一起。   途经的宫女与太监成了刀下亡魂,不过一刻钟,皇宫遍地鲜血,触目惊心的是一具具前一刻还鲜活的人。   城防军在十皇子的控制下,早已不是当初编制的名额,超出了不少。尽管如此,禁卫军在肃安伯的带领下依旧拼命抵挡,誓死保卫皇宫。   明月当空,天色如染了墨的绸缎,清风拂过,枝头的树叶在空中打了个圈,悠悠转转的落在了地上。   皇宫中,乌淑妃踩着落叶来到建章宫侍疾,她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心中五味杂谈。   “皇上,太子没了,你竟然如此伤心。那七皇儿呢,你为何又如此狠心?妾与皇儿在你心里,到底算个什么?”   乌淑妃轻声呢喃,眼里有化不开的幽怨。乌淑妃闭上眼,她知道,趁太子与皇上这副模样,让七皇子抢先登基是最好的时机。   辅国公与七皇子亦同样这么认为。乌淑妃看着景德帝,冷冷一笑。   乌淑妃不傻,反而聪敏的紧。她仗着家世在宫里横行无忌,又仗着宠爱打杀嫔妃。乌淑妃知道,皇上对自己的纵容不过因为自己的家世罢了。   皇上对她并无情意,既然如此,她便破釜沉舟,死死抓住唾手可得的富贵权利,不枉费这么多年辛苦算计。   乌淑妃从床边站起来,看着昏迷的皇上,心中那一分痴念随着她的起身而消散。   “皇上,您睡吧…皇儿一定会打理好大齐江山…”   当年,乌淑妃设计杀害嫡姐顶替她的名额入宫,并不全是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势,更多的因为对皇上那一分痴念。   可斗了这么多年,那一分掺杂了太多其他的真心,已经可有可无。现在,七皇子便是她的全部。   乌淑妃再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帝王,眼底闪过一抹不舍。   可这份不舍,很快就无影无踪。皇上的昏迷,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或许,在七皇子登基后,皇上能醒过来,他们之间,还能有一分可能。   随即,乌淑妃又把这个念头给掐断了。可能?他的爱全部给了元后,再分了一二出来给了如今的叶皇后。   乌淑妃冷冷一笑,既然她得不到,那谁都别想得到。等七皇子登基,皇上醒来后能承认最好,若不承认……   乌淑妃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那一分真心到底掺杂了太多的杂质,早已不再纯洁。既然如此,那她就握紧了权势,让这份心意,随着七皇子的登基永远埋葬。   同时,麒麟宫内,一名华服男子沉声问道:   “淑容娘娘,您的人确定太子已死吗?”   “无法确定。他们将太子逼到了悬崖,太子跳下悬崖,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鲁淑容想到这气的不行。她说动哥哥一路暗杀太子,不知死了多少人手,临门一脚,却还不知是生是死。   “如今,咱们等不及了。我收到消息,七哥也准备趁机起事了。”   ——————————文.by.晋.江.文.学.城の凤舞丶——————————   男子冷冷一笑,眼底尽是嘲讽。   月光此时照进大殿,清楚的看见,这名神色阴冷的男子竟是十皇子。   “皇上与太子之间,父子感情深厚。太子写的第一个字,第一次上马可都是皇上亲手教的。有太子在,这皇位谁都没有机会,不怪七皇子要趁机动手了。”   鲁淑容心底冷笑。她本身对皇位并无多大追逐,可十三皇子的死成了导火线,她一定要将十皇子扶上帝位,将叶氏一族狠狠踩在脚下,让杀害皇儿的凶手饱受世间酷刑为她的皇儿抵命。   “七皇子有辅国公这样的外家,再有辅国公一派的兵权,若他起事,成功并非难事。咱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一定要在七皇子之前夺下帝位,否则来日七皇子上位,咱们可都要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十皇子淡淡说道,鲁淑容闻言轻轻一笑,摆弄着手里的虎头帽,说道:“皇上已经昏迷不醒,就这么睡下去也无不可。本宫已经通知了哥哥,他会好好配合殿下。”   鲁淑容眼底闪过诡异的光芒,说出了自己的部署。   “那后宫就有劳娘娘了,等本殿顺利登基,自不会忘记娘娘与康乐侯府一番扶持之恩。”   十皇子说的真心,鲁淑容只是淡淡一笑,应道:   “殿下有心。不过本宫有一事相求,待殿下登基,害死十三皇儿的人,全部交给本宫处置。”   说到此,鲁淑容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十皇子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点头同意了。   在十皇子离开麒麟宫后,朝鲁淑容住的宫殿望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鲁淑容,事成之后,他绝对留不得!   月黑风高,后宫蠢蠢欲动。   次日一早,叶皇后来到建章宫,将昨夜侍疾的乌淑妃换了下来。乌淑妃一走,叶皇后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的皇上,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大。   当殿内再无一人时,叶皇后拿出沐姑娘连夜配出的解药给皇上服下后,坐在床边静静守着皇上。   半个时辰后,在叶皇后到一旁喝水的时候,皇上的眼皮子动了动。叶皇后回来继续坐着,皇上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叶皇后本来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解药什么时候管用。但现在,见到皇上醒转,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皇上,您终于醒了……”叶皇后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心中欢喜。   皇上因为刚醒,身子极为虚弱,还未说话便咳了几声,叶皇后连忙倒了一杯清水,扶着皇上起身,伺候着让皇上喝了下去。   “朕昏迷多久了?”皇上看着叶皇后瘦了一圈的模样,皱着眉问道。   “四天了…”叶皇后回道。   接着,叶皇后看着皇上紧紧皱起的眉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皇上听着叶皇后的话,心中暴怒不已。可一激动,又开始喘着粗气,眼底一片暴戾之色。   “皇上,您别担心。如今浩儿还没有消息,臣妾便让潇儿带兵守在了皇宫,相信不会有事的。”   叶皇后宽慰道,接着看着皇上难看的神色,心里担忧,劝阻道:“皇上,您刚醒来,再休息一会,臣妾去把潇儿传过来。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皇上本就身子虚弱,此时就想做什么也没有丝毫力气,于是点了点头,顺着叶皇后的搀扶躺了下来。   “辛苦你了……”皇上看着叶皇后,带着感慨说道。   “只要皇上没事,臣妾就放心了。”   叶皇后说完,便让人去通知宇文潇,更是亲手去泡了一杯参茶。   可当她回来,刚坐下准备服侍皇上喝下参茶时,鲁淑容与十皇子来到了寝殿。   叶皇后眉头一皱,看着二人露出一抹厉色。而皇上也发现了二人,脸上露出阴霾之色,更是闭上了双眼,装成未清醒的模样。   叶皇后见到皇上如此,猜到了皇上的用意,于是大力配合。   “本宫说过,侍疾只需本宫与四妃,淑容这会过来是何用意?”   鲁淑容行了礼,笑着说道:   “妾心里实在是担心皇上,这一醒来就过来看看,娘娘,您的脸色很是不好,不如娘娘去偏殿眯会?皇上这还病着,您要是倒下了,那妾等人可怎么办?”   鲁淑容言不由衷的说着话,叶皇后听着都觉得假的很,关心她?不盼着她死就是好的了。   “淑容放心,本宫与淑妃德妃轮流照顾皇上,累不着本宫。”   “母后,您为何拒绝淑容娘娘的一片好心呢?莫不是母后有什么想法不成?”   十皇子缓缓说道。叶皇后看着十皇子眯了眯眼,随即恢复了正常。   “老十,本宫是你的嫡母。你父皇还未醒,你就开始编排本宫了?是准备无事生非吗?”   叶皇后知道,今天鲁淑容与十皇子来者不善,目光如炬的盯着二人,露出浓浓的戒备之态。   “娘娘言重了,妾与十皇子是担心您,怕您累着了,所以才来为你分忧的。”   鲁淑容笑得仪态万方,可目光却是露着冷意。   “娘娘您还是不要辜负了妾与十皇子的一片好意才是。”   叶皇后听着鲁淑容的话嗤笑一声,厉声呵斥:   “好意?本宫看你们是非奸即盗,狼子野心,是想趁着皇上一直昏迷着,想对皇上不利,如今看来,皇上一直昏迷不醒,是你们两个做的手脚吧!”   “娘娘不愧是一宫之主,英明。”   鲁淑容笑了下,随即脸色阴了下去,说道:   “娘娘一直兰心蕙质,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   而同一时间,皇宫内一片惊叫声。十皇子的城防军杀进了皇宫,与禁卫军厮杀在一起。   途经的宫女与太监成了刀下亡魂,不过一刻钟,皇宫遍地鲜血,触目惊心的是一具具前一刻还鲜活的人。   城防军在十皇子的控制下,早已不是当初编制的名额,超出了不少。尽管如此,禁卫军在肃安伯的带领下依旧拼命抵挡,誓死保卫皇宫。      第八十五章 逼宫(下)      “老十,回头是岸,这弑父如此天理不容的事,你快住手,放了你父皇。”   叶皇后捂着方才被十皇子刺杀的肩膀,急急开口。   “可以,只要父皇在传位诏书上盖上玉玺,我就放了父皇。”   十皇子看着太子等人冷笑道。   “孽子,朕就是死了,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你这个泯灭良心的畜生!”   皇上面色冷静,丝毫没有被挟持的恐惧。   “十皇子,皇上不会盖下玉玺,直接押住皇上,杀了皇后和太子,之后咱们慢慢寻找,这建章宫就这么大,本宫不信还找不到了!”   鲁淑容看着皇上眸色一暗,笑着看向十皇子说道。   太子见到鲁淑容竟想杀了自己与叶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他看向身旁一脸冰冷的宇文潇,接着拍了拍手,很快两名侍卫押着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方才被宇文潇狠狠折腾了一回,现在,他面目全非,全身伤痕累累,但仔细看看,依稀能够认出,他是十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   “十弟,你害死十三弟,设计本宫的事情,是让他来说呢,还是你主动交待?”太子冷冷问道。   十皇子心里一颤,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冷冷一笑:   “大哥,你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嘛,是对他屈打成招了,还是收买了他来陷害我?”   害死十三皇子之事,十皇子绝不会承认,否则,鲁淑容与他反目成仇,他今天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哦?是么?你来说,十三弟怎么死的?”   宇文潇挑了挑眉,往那名男子身上踢了一脚,将他踹到人前,嘲讽的看着十皇子与鲁淑容。   “是…是十殿下与郭大人的话被十三殿下听见了……十三殿下想要禀报皇上,被十皇子灭了口。”   男子颤颤巍巍的开了口,瞄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十皇子后,害怕的垂下了头。   “十皇子身边有暗卫,他们把十三皇子的尸体搬进了太子的书房,伪装成太子所杀,再让人去报信……”   “胡说!”十皇子冷冷的看着背叛自己的心腹,如毒蛇般紧紧盯着他。   男子身子一抖,往皇上那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   “狗奴才,你竟然陷害十皇子!谁不知道太子住的地方跟铁桶似得,栽赃嫁祸也不知道说个好点的理由!”   鲁淑容固执的认为,这是太子等人的计策,要离间她与十皇子,于是毫不客气的开口训斥。   “娘娘,事到如今,奴才没有必要说谎,若娘娘不信,只管将郭大人找来拷问便是。郭大人常年养尊处优,怕是受不住几下就会招了。”   太监说完,冷冷一笑。他是背叛了十皇子没错,可现在看着鲁淑容被十皇子耍的团团转,似乎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你这个阉人!你背叛本殿,如此栽赃陷害,你不怕天打雷劈吗?果然没有根的东西,就是靠不住。”   十皇子阴冷的看了一眼曾经的心腹,对着鲁淑容说道:   “淑容娘娘,你要相信我!我与十三弟一起长大,怎会对他下手?”   十皇子的声情并茂,鲁淑容顿时有些犹疑,而宇文潇在一旁嘲讽的接过话:“你连父皇都能动手,何况是十三弟?”   “本宫早就料到你不会承认,不过无妨,你弑父夺位,已是死罪,多一项少一项罪名没什么区别……”   太子看了看额头已经磕出血的男子,并不理会鲁淑容,而是抬起头来对着十皇子缓缓开口。   “弑父又如何,父皇几时对我有半分疼爱?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愧疚?这张龙椅你能做,凭什么我不能。”   十皇子激动之下,匕首往皇上的脖颈里推动了一分,流下了丝丝血迹。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这时,一柄薄薄的软剑轻巧的划到十皇子的手腕上,准确无误地射在了十皇子执着匕首的手上。疼痛传开,十皇子潜意识的缩了手。   十皇子的手一缩,太子立即上前将皇上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父皇,您怎么样?”   皇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宇文潇看着皇帝皇后脸色有些苍白,其他不碍事,这才松了口气。   十皇子被剑所伤,抬头看着破坏自己一切的宇文潇,眼底的恨意挡也挡不住。   “十哥,你的人都被本王的人马制服了,至于宫外,有敏郡王与苏将军,他们连城门都进不来。”   宇文潇眯了眯眼,很乐意看到黑着脸,气急败坏的十皇子。   十皇子看着宇文潇,冷冷一笑,再次出手,两人在建章宫里打了起来。可十皇子并非宇文潇的对手,三十招后,十皇子被宇文潇一掌拍到胸口,吐了一口血后,坠到地上。   贺继之眼见十皇子落败,立即带着人上前,封住了十皇子几个穴道,又将十皇子五花大绑,让其跪在了皇上跟前。   皇上在太子的搀扶下,缓步上前,冷冷凝望着重伤的十皇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宇文清杀害十三皇子,陷害太子在先,弑父夺位在后,罪不可赦。传旨,宇文清逐出皇室玉碟,贬为庶人,押入天牢!”   “十三皇儿真的是你杀的?”   刚才十皇子抓住了景德帝,鲁淑容以为宇文潇在挑拨离间,没有理会,可现在,十皇子已被抓,已经没有必要再欺骗自己。   “害死十三弟的就是十哥,淑容娘娘不相信,本王也没有办法!”   宇文潇凉凉的看了一眼鲁淑容,嘲讽的说道。也就鲁淑容愚蠢,事情没查清楚,就帮助害死自己儿子的真凶登基为帝。   “宇文清!”   鲁淑容尖叫着向十皇子扑了过来,眸底闪烁的寒光与痛苦,似要将他凌迟处死。侍卫不会让鲁淑容碰到十皇子,于是死死挟住了她。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杀了你,你还我皇儿,还我皇儿!”   鲁淑容泪流满面,她真是太傻,太蠢了,被害死她孩子的凶手骗的团团转,还不惜一切代价帮他登基为帝。   “谁让十三弟听了不该听的话?他死了嫁祸大哥,于我而言是最有利的。至于你,可不是我求你帮我登上帝位,是你自己想要报仇主动来求的我。你识人不清与我何甘?”   十皇子自知此生无望,对鲁淑容自然不会再有好脸色,不屑的说道。   “原本以为你是个有用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我不该相信康乐侯府的实力,我早就该对康乐侯府动手。女人,永远只会被感情所蒙蔽困扰…哈哈哈哈……”   十皇子扬声笑道。在场的人听到十皇子的话皆皱了皱眉,如此凉薄,倘若他当真成功,大齐,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鲁淑容听到十皇子的话,瘫软在地上。她没有想到,十皇子对康乐侯府竟然如此狠心,他的胞妹,可是嫁进了侯府啊……   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孩子死了,康乐侯府因为帮助十皇子,也不会有个好下场。就算真的成功了,怕是侯府也会不复存在了吧……   鲁淑容仰天大笑,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么多年的苦心算计,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皇上,妾被人蒙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妾有罪!”   鲁淑容挣脱侍卫的钳制,向皇上行了一个大礼后说道。   鲁淑容心如死灰,说完也不看皇上的脸色,与其做阶下囚,不如自行了断。她是高贵的侯府嫡女,就算死,也不要窝窝囊囊的死去。   鲁淑容眼光一寒,趁着侍卫不留意自己,捡起方才被宇文潇打落在地上的匕首,往胸口刺去。不一会,鲁淑容倒在了血泊中。   皇上看到鲁淑容死去,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叶皇后倒是叹息一声,撇过头去。   在场的,只剩下十皇子,皇上先是看向太子,再看向宇文潇及宇文泽,吩咐了他们几个收拾善后。   经历这一场逼宫,皇上的心累极了。他虽然对十皇子没有多少关爱,可到底是他的儿子,皇帝的宝座当真让亲情消散的无影无踪吗?   皇上在叶皇后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他想到,当年他夺帝位,手里也沾染了不少兄弟的鲜血。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如今,他的儿子意图弑父逼宫,这是报应啊……      第八十六章 赐婚      十皇子逼宫失败,皇上因为身子不好,一切事物交给了太子处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皇上昏迷了这么久,虽每日喂了参汤,可却也伤了根本,得细心静心调养三五年。”   叶舒云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而景德帝也皱了皱眉,说道:“皇后且安心,朕会没事的。”   皇上伸手拍了拍叶皇后紧紧攥着帕子的手,看向两位太医问道:“调养三五年,朕的身子能康复到什么情况?”   皇上对自己的身子情况很清楚,这两年本就越发的虚,而这一次,能够留有命,已经是大幸了。   “启禀皇上,微臣不敢妄言,皇上的龙体伤了根本,一定要安心静养三五年,不可再忧心操劳。”   太医的话很明白,那就是皇帝绝不能再处理任何朝廷政务,一定要安安静静的静养,不能忧心。   皇上眼眸里露出沉重之色,叶皇后也觉得棘手。叶皇后瞧着景德帝,想说什么却还是未说出口,一切事情,得由皇上决断。   一个时辰后,十皇子逼宫一事,传遍整个京城。陆昭容听到消息,当场手里的佛珠全部散落在地上,脸上一阵惨白。   当天下午,陆昭容来到建章宫求见皇上,要求废除妃位,落发出家,皇上允。   陆昭容此举,保住了十皇子的一条命,第二天便离开了皇宫。   陆昭容的事并没引起多大的波澜,反观前朝,因为太子的手段,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镇国侯府与康乐侯府首当其冲,被太子连根拔起,抄家斩首,三族内一个不剩。   唯有嫁出去的五公主,因为太子念及她是皇家血脉,放其一码,跟随陆昭容一起出家。   处理完镇国侯府与康乐侯府,时间已过完了两个月,临近端午,皇帝突然下达了退位诏书,挑选了黄道吉日,让太子登基。   太子为帝,年号永康。太子妃为皇后,周侧妃为贵妃。太子妃之子,立为太子,而周侧妃所出的小郡主,被封为容华公主。   虽然新帝登基,可十皇子的逼宫毕竟牵连甚广,就算登基之后,与十皇子有关的府邸一个接一个的被查处。   周府,因为周泰投靠了镇国侯,早早就成为十皇子一派,而永康帝登基,十皇子落马,让他心中焦急不安。   但朝霞苑内的三人,却平静无波。周寒明在逼宫当日,驻守城门,同苏盛等人斩杀了不少叛军,更是斩落了不少将领的头颅。   凭借此,在新帝封赏时,得了一个二品将军的官位。因为周寒明的关系,周泰倒想让周寒明向太子说情,可周寒明只淡淡说了句“父亲是不是叛军自有太子殿下定夺,我若凭借此次功劳向太子说情,父亲以为周府就能保住了?”   一句话,堵的周泰哑口无言,看着对自己冷淡不已的长子,心里百般脾气无处发泄。   “明儿,你父亲若在找你,无需理会就是,他要投靠十皇子,如今你立了功得了封赏,来日周府如何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余氏对周泰的死皮赖脸嗤之以鼻。当日镇国侯府满门抄斩,周蓉身为陆显玉的妾室,自然也被推上了刑台。   可不知从哪来的风声,说周寒天是镇国侯的骨肉,虽然镇国侯已死无法证明,可这件事却把周府推到了风口浪尖。   周泰为此大发雷霆,在云姨娘的挑唆下当真与周寒天滴血验亲。最后,证明了周寒天当真不是周泰的儿子。   周寒天被逐出族谱赶出了家门,而在庄子奄奄一息的李氏,亦被周泰下令,一杯毒酒了此残生。   前世害得自个母子三人的罪魁祸首已经伏诛,现在,还剩下一个周泰。   “母亲放心,皇上是明君,就算周府没了,儿子还会有将军府。”   周寒明看了看余氏与周若水,眼底浮现淡淡的暖意。   “皇上已经把从前的康乐侯府赏赐给了儿子,等修葺过后就能住进去,到时候母亲与妹妹随我一起,这个周府如何,于我们而言,无所谓。”   听到周寒明的话,余氏的眉头皱了皱。她本只想周寒明不受牵连,若有可能将周若水保下来。   可如今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三人都能平平安安?   余氏清楚,牵扯到谋逆大罪,只要周泰有一丝一毫的沾边,周府都保不住了。她身为周泰的正妻,又岂能逃得过?   周寒明看着余氏露出来的担忧之色,心里明白余氏的想法,如今皇上还未曾处理到周泰这,也怪不得余氏想得太多。   “母亲放心就是,儿子不会让您和若水受苦的。”   周寒明心中自有计较。若当真余氏与周若水受到周泰的牵连,他便是不要这一身功勋变为白身,也要换得母亲与妹妹的自由之身。   “娘,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听哥哥的不要担心,哥哥身居庙堂,比咱们看的通透。”   周若水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余氏看着自己一双儿女,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日,早朝。   皇上将收集到周泰私自调兵,与十皇子,镇国侯狼狈为奸的证据狠狠的砸在了周泰的脸上。   周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他日日夜夜担忧不已,两个月来,终于到了这一日。   “皇上……臣…臣……”   周泰慌乱之下,不知用什么话来辩解,皇上看也不看周泰一眼,直接下令:“兵部尚书周泰,私自调兵在先,与叛军谋逆在后,谅其曾立下赫赫战功,免其死罪。即日起,剥夺官职,发配边疆,其家产充公,永世不得回京。”   圣旨一出,周泰瘫软在地上,紧接着,皇上又说道:   “周寒明早年平定西楚有功,今,为守卫皇城斩落三名将领头颅,为朕平叛立下汗马功劳。即日起,周寒明封镇远侯,无需发配边疆。”   这一言,让周泰脸色越发惨白。自己被发配边疆,而他的儿子,却享受爵位高官,荣华富贵!不公!不公啊!   “启禀皇上,如今四海升平,大齐安定,臣请旨赐婚于周家大小姐周若水为正妃。”   宇文潇见周泰被打击的差不多了,这才挑了挑眉出列开口。   “此次平乱,周寒明功绩斐然,斩杀了三名将领头颅。周寒明大义,对周泰的行为不敢苟同。周大小姐与周寒明乃嫡亲兄妹,亦对皇上忠心耿耿,臣请皇上恩准。”   宇文潇的话犹如在周泰脸上狠狠甩了两个巴掌,周泰满脸通红,他的儿子是新帝的人,他的女儿攀上了定王!而他,却落得个叛党的名声!   他不相信,若周寒明与周若水求情,他会被发配到苦劳之地,就算不能再入朝为官,也能衣食无忧。   这两个逆子,他们是故意的!故意看着自己身陷囵图,不出手相救!   “准。”   皇上素来疼爱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在他登基之初就加封了宇文潇为定亲王。   如今不过一桩婚事,他又如何不准?再说,周家已经没了,只剩下周寒明一个刚刚封侯的哥哥。   皇上素来将周寒明引为心腹,亦知道他对余氏与周若水感情颇深,就算宇文潇不请求赐婚,他也会暗中将余氏与周若水安置,不寒了臣子之心。   如今这般,甚好,周若水光明正大的在京城,那就剩下余氏。   皇上想了想,看着周寒明说道:   “朕记得,寒明你快要成亲了,你的事忙完,就要到周小姐。这身边没个主事的人也不成。”   皇上看了眼周泰,见他脸上带着一丝期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周夫人生养你们二人,教导你们明辨是非,忠君爱国,周夫人的流放就免了吧。”   “臣,谢皇上开恩。”   周寒明闻言连忙出列跪地谢恩,起身后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周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早朝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而下朝后,禁卫军与户部来到了周府开始抄家。   因为余氏无罪,来抄家的官兵很识趣的没有动余氏一丝一毫的嫁妆,就连余氏与周若水屋子里的首饰银票也丝毫没动。   但其他女眷就没有如此幸运,公库里搬空后,她们的私产亦尽数被拿走。   后院的女眷见到这么大的阵仗皆吓的瑟瑟发抖,看到官兵拿出了枷锁要将他们下狱,趁乱全部跑到了余氏那里求情。   “夫人,夫人,您救救我们吧……大少爷大小姐这么本事,一定能保住我们的。再不济,请保住周府的血脉啊……”   “谋逆是何等大事,如今只是流放,好歹还保住了性命。你们只看到我与哥哥的风光,又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求情惹得皇上的不快,好不容易保住的命就这么没了!”   周若水得到那些姨娘去了朝霞苑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一进屋子,直接出言呵斥!      第八十七章 流放      周若水冰冷无情的声音传到了哭哭啼啼的女眷耳里,顿时屋内一片寂静。苏姨娘看着周若水,心头的恼恨一下就出来了,不甘心的看着周若水,吼道:“你已经是准王妃了,你这是怕为我们求情断了你的富贵路!”   苏姨娘的怒吼换来周若水的冷笑。周若水走到苏姨娘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屑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和哥哥救你?”   周若水的话让愤怒中的苏姨娘犹如一盆冷水浇在身上,浑身一颤。   苏姨娘咬咬牙,还想继续开口,周若水却没有给她机会,接着说道:“你不过是父亲的妾,父亲都要发配边疆,凭什么认为连父亲都救不了的我们,会救你?苏氏,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周若水不屑的看了一眼苏姨娘,冷哼一声后走到余氏身边,说道:“娘,哥哥已经准备好马车去侯府,咱们走吧。”   说着周若水便上前搀扶余氏,余氏也顺着周若水的手起了身,不再看那些姨娘一眼,大步离去。   由苏姨娘为首过来求情的女眷,见到余氏与周若水离去的背影,心里生起一抹悲凉。   齐姨娘侧首,看着就快要及笄的女儿,泪水夺眶而出。周莲生的如花似玉,发配到边疆为奴,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齐姨娘一阵绝望,反而周莲,虽面色惨白,却还是保持着镇定。   “姨娘,父亲涉及十皇子谋反,我们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好了。”   周莲虽不甘心,却还是忍着害怕缓缓开口。来日,不论如何,总归还有一条命在。有命,就有希望。   周莲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后坚定的往拿着枷锁的官兵走去。既然逃不掉,就无需反抗。   有了周莲的带头,很快,周府的女眷一个接一个的戴上了枷锁,被刑部的人押进了大牢。   夜,周若水沐浴后坐在窗边,看着与从前不一样的房间,心里一阵失落。   自来到侯府后,他们忙东忙西,好不容易将东西收拾好,整理好院子,这会放松下来,周若水才恍然觉得,自己真的脱离了前世的噩梦。   周若水一阵茫然,她毁了柳家,毁了李氏那一房,更用尽各种手段逼迫镇国侯府,如今,连周泰也被算计了进去。   这一切做完,母亲保住了性命,哥哥成为侯爷,前途一片光明。   可这些,明明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会有失落的情绪?   周若水垂着头发着愣,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的神色。   “在想什么?”突然一阵温和的声音传入周若水的耳朵里,周若水睫毛闪了闪,摇了摇头。   “没什么。”   宇文潇见周若水兴致不高,以为她在为了周家的人在烦扰,眉头隐隐皱起。   “可是为了周家的事不爽快?”   宇文潇轻声问道,周若水抬起头,看着窗外,淡淡道:   “或许吧…从繁花似锦到如今的不复存在,总有些不适应。”   宇文潇看着伤感的周若水,静静的坐在她旁边搂着她,低语道:“珍惜眼前最重要,其他人和事不要在想了…”   宇文潇见不得周若水现在这般伤怀,心里仿佛被纠起来一般难受。   “你若有空想他们,不妨想想我们大婚。我已经让钦天监算过了,九月初九是今年最好的黄道吉日,如今还剩下不到四个月,我可是算着日子把你娶回来呢…”   宇文潇的话让周若水面上一顿,接着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娇嗔的看了一眼宇文潇。   “来,你挑挑,咱们成亲那天你穿什么嫁衣?”宇文潇突然从怀里摸索出一本小册子,上面画了各式各样的嫁衣与华冠。   周若水没想到宇文潇有此一举,微微一愣。按照大齐的风俗,嫁衣要新娘子绣才算完美。   可周若水一想,距离成亲不过三四个月,真要绣嫁衣,怕是赶不及了。   想到这,周若水越发觉得宇文潇心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着宇文潇的目光,看着他手里那本小册子。   半个时辰后,周若水挑好了嫁衣,宇文潇也即将离去。周若水看着宇文潇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潇,能不能把我三妹妹弄出来?”   宇文潇猛然听到这话,回头疑惑的看着周若水,见到她脸上的犹豫与不忍,点头应道:“可以…不过,你为何想救她?”   周若水抬头,与宇文潇对视了一眼,幽幽开口:   “不论如何,三妹妹到底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而且,周寒天的事,她确实帮了忙。我不想欠了她的人情,若她去边疆,我心里总是不舒服。”   “好,我会将她弄出来,给她换个明面的身份,但她这辈子都不可以回京城。”   宇文潇应下,周若水这才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当夜,刑部大牢里,离开了三个人。   齐姨娘见周莲被接走,知道是周若水的意思,之前再多不甘心都化为乌有,叮嘱周莲以后好好生活后,含泪看着周莲离去。   周莲走了,宇文潇又从死牢里换了一个女囚,扮成周莲的模样送了进去。   而另外离开的两人,是周泰的姨娘云婉与其三子周寒轩。   说起云婉,她的父亲得罪了县令乃周泰一手策划,就为了得到云婉。而云婉当时已经定亲,在她父母死后,与她定亲的男子依旧想娶她过门,却被与周泰勾结的县令找了个时机给弄死了。   为此,云婉心中怨恨不已,直到她发现了幕后黑手是周泰后,对周泰怨恨更深。   可她一介孤苦无依的女子什么都做不了,更加上她发现她怀上了与她相爱的那名男子的骨肉。   云婉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可却被当时还是大皇子的皇帝找上了门,让她成为在周泰身边的钉子。   云婉得此良机,誓要报复,于是答应了大皇子,接近了周泰。在十皇子逼宫当天,云婉进了周泰的书房,找到了周泰谋反的证据,将其交给了太子。   而周寒轩,并非周泰的儿子,而是那名枉死的男子的遗腹子。   可笑周泰,这一生唯有周寒明一个亲生儿子,可她却不愿意给他半分关爱。   前世有丰兰珍,这一世有云婉。   周泰最后的末路早早就决定了,只怪他贪心不足,一心为了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云婉与周寒轩被皇上命人放了出来,安置在远离京城的一个小镇上,从此衣食无忧。   周寒轩改回了那名男子的姓,唤于念,云婉带着他上了于家族谱,十五年后,于念金榜题名,成为皇上的重臣,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周若水得了宇文潇的消息后,带着丫鬟出了门,来到周莲所住的客栈。   踏进周莲住的屋子时,周莲正双眼通红的坐在桌子旁,一脸憔悴。   “三妹妹。”   周若水轻声唤道,周莲猛的一惊,看到周若水激动不已,快步走来跪在周若水的跟前,颤抖道:“大姐姐,你能不能救救姨娘。姨娘到底是我的生母,她根本不知道父亲做的事…我不能自己在外逍遥自在,反而让姨娘受苦。”   周莲的泪水哗啦啦的流个不停,周若水看的出来,周莲是真的伤心难过。   周若水拿出帕子为周莲擦拭着面上的泪水,一脸平静的看着她,道:“看在从前你帮过我的份上,我这才将你救出来。齐姨娘,我无能为力。你若有心,我可以帮你打点狱卒让她少受些苦,可是出来,怕是不行了。”   周若水收回手,在周莲面上转了一圈,看到她脸上的灰败,不由得想起前世自己见到母亲惨死时的模样。   “不论如何,活着就有希望。等齐姨娘到了边疆,你再花钱从那边的衙役手里买回齐姨娘的卖身契,也不是不可能。天高皇帝远,边疆每年死那么多人,一个女囚,换得一笔银子,想来会有人愿意的。”   周若水说完,周莲脸上微怔,自然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周莲知道,这么做齐姨娘一定出的来,只要这一路上她活的下去,她们母女定有重逢之时。   “多谢大姐姐。”周莲哽咽的开口。   周若水见周莲把话听明白了,微微一笑,拿过锦盒递给了周莲。   “里面是三千两银票,有一千两换成了碎银子,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算是全了这么多年,我们的姐妹情分。以后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   周若水说完,在周莲的注视下离开了客房。周莲依旧跪在地上,抱着那个锦盒大声哭泣。   三天后,周家一行人,在衙役的押解下前往边疆。   周莲乔装后一路跟随,三个月后,在边疆的衙役手中用一百两换回了齐姨娘的自由身。   从此以后,母女二人前往江南定居,多年以后,周若水才得知了周莲的消息,她嫁给了一名家底殷实的举人为妻,生下一子一女,过的很好。      第八十八章 侯府大喜      时间兜兜转转,一个月过去了。六月二十九,是周寒明与景璇菁大婚的日子,天还未亮,侯府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周寒明年纪轻轻已是侯爷之尊,再加上他与皇上,定王的关系亲厚,这场婚礼,在京城轰动了一时。   余氏与周若水一同操持周寒明的婚礼,一个月下来,忙的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到了大婚当日,余家人,除了不得随意入京的余都督,余家上下全部来到京城参加婚礼。   原本余氏还在担忧周寒明没有兄弟在侯府帮衬招待宾客,现在余家的人来了,杜氏又主动提出,虽是表亲,余氏依旧高兴。   周寒明今天,终于换下了往日的一身黑衣,穿上了大红喜服,看上去没有从前的冰冷,虽然依旧不苟言笑,可五官神情,都带上了点点柔和。   这时,宇文潇宇文泽一同来到了侯府。   宇文潇是皇上胞弟,素来得太上皇,太后与皇上信任与疼爱,皇上一登基就加封了定亲王,让他不必前往封地。   宇文泽是太后养子,与皇上关系也不错,再加上他对皇上登基有功,皇上亦加封他为瑾亲王,亦准许他不用去封地。   如今京城,太上皇还活着的儿子中,唯有宇文潇宇文泽留在了京城。他们二人地位尊贵,如今又一同来到镇远侯府。   众人更是想起来,周寒明的胞妹很快就要嫁入定王府为正妃,这让众位朝臣看到了周寒明未来的坦荡仕途,更是不留余力的巴结讨好。   两位亲王的到来,周寒明赶忙从内院出来迎接。宇文潇看到周寒明一身红衣的样子,眼底带着浓浓的笑,一把拦住周寒明的肩膀,笑道:“寒明,恭喜你大婚啊…你放心,有本王与三哥在,景家的人可不敢拦你,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你大婚了可就不能和我抢小若儿了,以后小若儿就是我的了!   宇文潇在心里不断的腹诽,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大齐的迎亲,女方家会给男方家出一大堆的难题,吟诗作对,弯弓射箭,只要提出来的,男方一定要满足。   如今有了宇文潇宇文泽两个亲王,再有平南侯郑明远,抚安侯世子贺继之,敏郡王世子池瑞等京城才俊坐镇,迎亲的队伍可是京城难得一见的高档次,想来景家人见状也无可奈何。   他们拦着谁,也不敢拦着两位王爷不是?   外院因为宇文潇等人的到来,越发热闹。内院里,余氏周若水也忙的脚不沾地。   周若水的大表嫂伍氏,与周若水一起接待那些年轻的媳妇和闺阁小姐。余氏与杜氏,在一处院子里接待着各家夫人。   周若水正忙的脚不沾地,突然感觉到花丛中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射向自己,让周若水心里一紧。   转过头去,往视线的方向望去,却见花丛那方,众位小姐说说笑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若水,怎么了?”池郡王世子妃王璃见周若水有些出神,追随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   “无事,可能有些累了。”   周若水收回目光,对着王璃淡淡一笑。   “倒是许久没见你了,最近可还好?我那小侄儿可好?”   王璃去年诞下一子后,便极少出门,亦因为从去年底到今年的时局动荡,周若水还不曾登门拜访。   “不错,穆儿已经会走了,母妃也疼爱的紧。”   王璃初嫁进敏郡王府时,因为家世并不是很好,敏郡王妃没少挑剔她。可自从王璃诞下了世子的儿子,敏郡王妃抱上了孙子,再加上叶家如日中天,王璃与皇上是表兄妹,敏郡王妃对王璃也很少挑刺了,现在的日子是极为舒心。   “那就好…等有空了,我去看看小侄子。”   周若水与王璃说着话,边往凉亭走去。没有人发现,方才周若水望着的地方,杨宛如出现在那里,那一双怨毒的双眼,死死瞪着周若水。   “纯儿,把这件事办好了,绝不许出丝毫差错!”   杨宛如拿出一个药包交给身后叫纯儿的丫鬟,纯儿有些胆怯的接过药包,迟迟不走。   杨宛如眼眸一瞪,带着一抹凶光。   “还不去办?你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就等着被卖去最下贱的窑子里!”   纯儿被杨宛如说的浑身发抖,慌慌张张的揣好药包离去。   半个时辰后,周寒明带着迎亲的众人骑着马,抬着大红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往景府而去。   迎亲队伍绕着京城的主要街道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景家的门口。景家的鞭炮声响起,在看到周寒明身后的宇文潇和宇文泽,那些原本留在门口打算为难新郎的景家人瞬间拉下了一张脸,打开了大门。   景璇菁的几位兄弟暗自瞪了一眼周寒明,看他耍赖般的请来了两尊大佛,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周寒明似乎没感受到景家人的怒气,带着笑意跨进了景府,随后,平南侯撒下大把银钱,扬声道:“这是镇远侯请大家准备的红包,大家拿去喝茶吧……”   周寒明前往正厅,宇文潇等人也只喝了一口茶的功夫,吉时便到了。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盖头的新娘子被全福夫人扶着拜别父母,接着就被堂兄背着上了花轿。   喜乐鞭炮齐鸣,迎亲队伍光荣的完成了使命,周寒明顺顺利利的接到了新娘子,往镇远侯府而去。   先有周家八十八抬聘礼,景璇菁入门时带上了一百零六抬嫁妆,长长的嫁妆任人看着眼花缭乱。   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鞭炮声,镇远侯府正门大开,景璇菁坐在花轿里,察觉到花轿停了下来,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随着周寒明的踢轿门,新娘子的跨火盆,很快,在众人的吆喝下来到了大厅。   余氏早早就等在了正厅,一身枣红色绣着百花齐放的长裙,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周若水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一对身穿喜服的璧人,心里头止不住的高兴。   真好,哥哥成亲了,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打着亲人的幌子对哥哥痛下杀手。   “寒明成亲了,以后家里又多了一个人,再等两年,世子出来就热闹了。”   宇文潇看着周若水脸上的动容,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二人已经定亲,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宇文潇终于不再避讳,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周若水的身边。   周若水收回心绪,朝着宇文潇微微一笑,可接着,两人感受到了一股哀怨的视线扫了过来,回头一看,正看到躲避不及的杨宛如。   周若水眯了眯眼,瞪了一眼宇文潇,冷哼道:   “定王殿下魅力无限,桃花都开到侯府来了。”   周若水说完,宇文潇立马黑了脸,一脸讨好的又贴近了周若水几分。   “小若儿,你别吃醋嘛?我今天就把她给收拾了,小若儿,小若儿……”   吃醋?她会吃醋?   周若水一头黑线,瞪了宇文潇一眼。可周若水的眼神不够凌厉,在宇文潇的眼底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礼成,送入洞房。”   宇文潇与周若水在打情骂俏的同时,周寒明与景璇菁也拜完堂,被人簇拥着送进洞房。   周若水身为主家人,自然是要跟着去。宇文潇自然不会放着周若水离开,亦跟在身后往新房而去。   此时新房内,周寒明将喜帕挑起,露出景璇菁一张娇颜。含羞带怯的眸子看了一眼周寒明,接着又低下了头。周寒明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划过,微微一动。   接下来,新娘新郎喝交杯酒,随着周寒明的一群“损友”起哄,二人又玩起了吃苹果的游戏。   直到景璇菁面色通红,实在抬不起头来,周寒明这才把那些闹洞房的全部哄了出去。   男宾一走,余氏与杜氏亦招呼着女眷往后院用膳,新房里只剩下周若水这个小姑子。   “嫂子,我让丫鬟准备点吃食,哥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用些。”   周若水对着景璇菁温和的开口,景璇菁因为曾去过几次周府,与周若水还算聊得来。   虽然现在换了称呼,景璇菁还是松了口气,心里也放松下来。   “多谢妹妹…”景璇菁一边让丫鬟取下头上的凤冠,一边说道。   等墨兰拿来了吃食后,周若水又与景璇菁说了两句话,便马不停蹄的赶向后院招呼客人。   前院,周寒明被一杯又一杯的敬酒,向他敬酒的,除了几个关系极好的朋友,更多的是从前一起在边关呆过的将士。   这些将士喝酒可不带含糊,饶是余家两位表哥在,替周寒明挡了不少,可他喝下去的酒也十分多。   周寒明平日里也喜欢小酌两杯,可这么个灌法他也受不住了。到最后,周寒明直接用了装醉的法子,这才逃过一劫。   当周寒明回到新房,大红的灯笼让他晃了晃神,走进卧房,正好看到已经沐浴好的景璇菁,靠在塌椅上睡着了。   沐浴后的景璇菁,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袍,精致的锁骨,曼妙的曲线,让周寒明喉咙一动。   移开眼,周寒明亦进了净房,很快,净房里传来一阵水声。   景璇菁被水声惊醒,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红,看着身边的大丫鬟芊芊,有些犹豫的问道:“侯爷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这会,里面……”   芊芊看着景璇菁的样子,微微一笑,低声道:   “侯爷没让吵醒小姐,这会里面就侯爷一个人,没人进去伺候。”   没人?景璇菁微微一愣。大户人家的男子沐浴,素来有丫鬟伺候,周寒明这是没有,还是人在屋外没进来?   景璇菁正皱着眉想着,周寒明确沐浴好走了出来。   宽大的睡袍露出了胸口,健壮的身子让景璇菁脸色通红,不敢再看让她不断心动的人。   芊芊极为识趣的退了出去,景璇菁稳住心神,走上前拿过帕子,说道:“我帮你绞干头发。”   周寒明的手微微一顿,顺从的坐了下来,任景璇菁为自己擦干头发。   纤纤玉指碰触到他的头皮,周寒明的眼神越发深邃,不待头发干透,周寒明朝一个转身,将景璇菁抱在怀里,惹得她一声低呼。   “娘子……”周寒明暗哑的在景璇菁的脖颈处唤了一声,让她浑身一颤,心跳加速,紧紧靠在周寒明的怀里。   周寒明将景璇菁放在床上,大红的喜被,映着她红透的脸,让周寒明一阵意动。   俯身下去,吻住了那双红唇,炙热的温度,点燃了周寒明,从她的额头,脸颊,脖颈,最后再回到红唇。   热烈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瞬间就让景璇菁沉沦,脑袋一阵阵眩晕,沉迷在周寒明的热烈中。   不知何时,衣衫尽褪,景璇菁紧紧抱住周寒明,身上忍不住的颤抖。   “菁儿…不要怕……”   周寒明在景璇菁耳畔呢喃,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景璇菁正晕晕乎乎,哪里知道周寒明说的是什么。   突然,一阵疼痛让她叫了出来,眼角疼的流出了点点泪水。周寒明轻轻拂过她的泪水,强忍住冲动安慰道:“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说着,周寒明吻上了景璇菁的唇,一阵撩拨后,周寒明感觉到了身子的变化,一个猛烈,二人真正毫无缝隙的结合。   景璇菁被周寒明刺激的不断en吟,紧紧抱住周寒明不断的颤抖着,感受着暴风般的猛烈攻势。   从最初的害怕与顺从,到后面的理智全无,景璇菁只觉得自己快要上天了一般浑身舒适,直到耳旁传来一声低吼,身子被周寒明紧紧抱住,这才从天际神游回来。   新房里的一切顺利,而后院中,因为天色已晚,许多人喝的酩酊大醉,余氏准备了客房,让那些走不动的人进去休息。   其中,给宇文潇准备的客房里,杨宛如趁着夜色走了进去,在香炉里点燃了燃情香。   褪下华服里衣,杨宛如只穿着一件肚兜躺在了床上。   宇文潇与周若水由皇上赐婚,已经板上钉钉无从更改,可她,却不愿意放弃这么强大完美的男人。   她是杨阁老的孙女,家世并不差,虽然她用这样不耻的手段算计宇文潇,可事成之后,凭借她的家世,宇文潇定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至少,自己能获得一个侧妃的位置,若是再筹谋筹谋,或许还可以得到一个平妃。   来日,等她进了王府,宇文潇见到了自己的好,又岂会再关注周若水那个罪臣之女!   燃情香不急不慢的燃烧着,杨宛如躺了一刻钟后,吸进了不少。此时,她正身子难受的不断扭动着,再一会,仅剩下的肚兜被她扯断,嘴里发出令人心神荡漾的声音。   可杨宛如还有些许理智,虽扯掉了最后一丝遮掩,可仍旧死死压住了自己的声音。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杨宛如顿时一个激灵,心里激动,她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今天一过,她将会是高高在上的定王妃,受尽宇文潇的宠爱,掌握权势,笑傲众生。   屋内的门被打开,隐约可见,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杨宛如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当那名男子坐到床上,一双无骨般的藕臂缠绕到男子身上。   来人没想到床上竟然有个女子,他本就喝了不少酒,酒气上头之下,杨宛如这么一撩拨,哪里忍受得住。   一个翻身,杨宛如被压在了身下,承受起了男子如同猛兽般要了自己的处子之身。      第八十九章 白花下场      夜,渐渐深了。一轮明月悬挂空中,满天繁星忽明忽暗,清风拂过,在热闹过后的镇远侯府,带来一抹舒爽。   周若水劳碌了一天,沐浴后便躺在了床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饶是如此,周若水也满心欢喜。   突然,一道身影从窗户跃了进来,来到周若水身边。闻到熟悉的香味,周若水不禁翻了个白眼,说道:“改明儿我得把窗户给封死了,看你还怎么进来。”   “嘿嘿,小若儿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如此想你,你真的这么狠心?”   宇文潇一脸无辜与委屈的望着周若水,若不是知道他的本性,怕真的要被他忽悠过去。   “哼,我今天累了,要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   周若水也不接话,直接下了逐客令。宇文潇眉头一皱,看到她脸上挡也挡不住的疲惫,心中一软,正了正神色,说道:“我这会来可是有事告诉你……”   宇文潇一脸得意,直接坐到了床上环住周若水,嘚瑟道:“明儿你去清风苑看一出好戏,保证你开怀顺畅。”   宇文潇说完,周若水疑惑的看着他。清风苑不是给他准备的院子么?好戏,从何而来?   “什么好戏?”周若水问道。   “有人想趁我喝醉酒投怀送抱,被我识破了…”宇文潇说到这万分得意,看着周若水的眼眸里闪耀着耀眼的光辉,像一个求表扬的孩子一般。   “不过今晚我可没地方住了……”   宇文潇的话音一落,周若水的脸色瞬间黑下去了。敢情这是要到自己这蹭住了?   “夜岚……”周若水瞪了宇文潇一眼朝门口唤道。   “奴婢在。”夜岚听到呼唤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宇文潇时微微一愣,接着疑惑的看着周若水。   “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安排一间厢房,送王爷过去。”   周若水没好气的说完后,冷哼一声,扯上床幔,躺进了被子里。   第一次被如此明目张胆的无视,宇文潇目瞪口呆。他看着床幔后的身影,走了过去。   夜岚背后生起了冷汗,看到宇文潇过去,犹豫了一下,挡在了床前。宇文潇挑眉看着夜岚,眼底有着深深的不快。   “还请王爷移驾。”夜岚顶着宇文潇散发出来的低气压,颤抖的说道。   听到这话,宇文潇正色起来,打量了夜岚几眼,见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床上的周若水更没有开口,不禁笑了笑。   “夜岚,你很好!”似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口,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宇文潇走了,夜岚大大的松了口气,看了看没有丝毫反应的周若水,缓缓退了出去。   同时,杨宛如所在的厢房,正热火朝天。原本杨宛如是要回杨府,可杨阁老却在离府前因为喝多了两杯摔在了地上,这才住了下来。   杨阁老没有怀疑,纯当自己年纪大了酒量不行,可他没有想到,正是他疼爱的孙女偷偷给他下了让人头晕的药,只为了留在侯府,算计那个不属于她的男人。   第二天,天还灰蒙蒙的,新房里的周寒明已经醒来。正想起身,却感受到了怀里的温香软玉,目光望过去,便是一张安静的睡颜。   周寒明心中一动,在景璇菁唇上轻啄了几下,可没想到越陷越深,景璇菁正是在周寒明如火般的热情下醒了过来。   从前冷若冰霜的男子,突然爆发出这样的热情,景璇菁一颗心紧紧的提起。   景夫人告诉她,若男人不碰自己,代表他心中根本没有你。周寒明这样,是不是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景璇菁沉溺在她的紧张与忐忑中,没有发现她的衣服被尽数剥落。当她回过神来,周寒明已经在自己的身上点起了火。   “唔……明……”   景璇菁一个呻/吟,激起了周寒明最原始的*。一个用力,再次将景璇菁带入一个新的沉沦……   一番*,景璇菁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周寒明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吩咐了丫鬟烧了热水进来,二人沐浴后,带着丫鬟往余氏住的仁寿堂去。   一夜滋润,景璇菁脸上浮现着娇羞与成熟的韵味,余氏看到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做长辈的最想看到的便是子孙成家立业,看着那个素来严肃冷峻的儿子脸上难得见到的温柔,余氏便放下了心来。   新妇入门,按照规矩敬茶。   景璇菁与周寒明双双跪下,举着锦绣递过来的茶水,呈给余氏:“母亲喝茶。”   余氏笑着接了过来,看着景璇菁无比满意,递上了一个大红包后,笑着开口:“好孩子,你们已是夫妻,夫妻一体,以后要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   “是,母亲。”二人异口同声,起身后,便有丫鬟将景璇菁准备的针线活呈给了余氏。   景璇菁为余氏准备的是一双鞋及两条绣着牡丹的帕子,许嬷嬷接过后不禁称赞道:“夫人绣活真好。”   余氏见到也是点头称赞,接着又给了景璇菁一盒子首饰。   余氏的见面礼给完了,景璇菁将给周若水准备的是一支梅花步摇,周若水笑道:“多谢嫂嫂。”   周家的亲戚,早在当初周泰掌权时断了联系,如今的认亲,唯有周若水这个即将嫁人的小姑子。   景璇菁不禁感叹自己无需处理这么多的关系,可还没等她坐下与余氏用早膳,外面便闹起来了。   “周寒明,你给老夫出来,给老夫说清楚,我那孙女去哪了!”   伴随中气十足的吼声,杨阁老闯了进来。余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跟在杨阁老身后的丫鬟颤颤巍巍的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杨阁老起身后便想带着杨宛如回府。可去找杨宛如的丫鬟却说没在厢房看到她,林阁老情急之下,让侯府更多的丫鬟去寻找。   可几乎找遍了整个侯府,杨宛如也没见到人影。杨阁老急坏了,顾不得此时仁寿堂是不是在认亲,也顾不得这是余氏一介妇人的院子,直接闯了进来。   “侯爷,老夫就这么一个孙女,这么大一个人在你们侯府不见了,老夫要求你们派人随老夫一起挨个院子的找人!”   杨阁老一早就问了守门的管事,不论二门大门,都不曾见到杨宛如,杨阁老认定,杨宛如还在这后院之中。   可他这一番话委实不客气,周寒明正想开口,却被周若水拦住了。在周寒明的疑惑下,周若水淡淡开口:“既然杨阁老认定是咱们侯府把人藏了起来,那就随了阁老的意思,挨个挨个的找吧。墨兰,去叫上几个婆子随杨阁老一起去…”   周若水想起了昨夜宇文潇说的好戏,看这情况,该就是这一出了。周若水想了想,说道:“既然杨小姐行踪不明,我等作为主人家也不好坐视不理,不如若水陪着杨阁老一起,也好做个见证。”   省的日后把脏水泼到侯府身上!   周若水的话传到杨阁老耳里,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周若水。就这一眼,让杨阁老怔住了。   没有一丝瑕疵的容貌,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质,一双冷漠的凤眸里暗藏着锋利。   怪不得定王会求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杨阁老想到杨宛如当时的话,一阵感叹,有周若水珠玉在前,杨宛如那点小心思,又如何被他看得上呢?   “既然要找就一起去吧,正好我带着璇菁认识认识这侯府。”   余氏的目光从周若水身上扫过,虽然她听出来了周若水话里的意思,可她一个即将出阁的女子,怎能跟一个外男走在一起?   尽管那个外男,已是古稀之年。   杨阁老见余氏等人要一起去,心里有了一丝疑惑,可孙女不见,这份焦急让他忽略了过去,在余氏一起身,便匆匆往外走去。   除了余氏,周若水及周寒明景璇菁的院子,杨阁老是一间一间的挨个搜查了一番。   炎炎烈日,杨阁老浑身都湿透了,可找不到杨宛如,这让他越来越心焦。   直到众人走了大半个后院,再次站在一个院子的门口,随着众人过来寻人的纯儿突然惊叫一声:“啊,这是小姐的耳环。”   纯儿急急忙忙上前捡了起来,而众人却把目光盯向那间屋子。其他人不明所以,而余氏与周寒明周若水脸色一变。   不待他们思索好对策,杨阁老率先踢开了房门,屋里传出来一阵欢好后的味道,令后面跟上来的人隐隐有些作呕。   “啊……”   尖叫声还没停止,就听到“啪…”的一声,那尖叫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没有影子。   “孽女!你竟敢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   杨阁老一声怒吼,让众人都知道,屋里的女子正是消失不见的杨宛如。   偷偷溜出来来到男子的厢房与之苟且,顿时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鄙夷不堪。   屋内的情况大家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周若水未出阁便留在了屋内,余氏与景璇菁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祖父,祖父,我是冤枉的啊……是王爷,是王爷一直拉着我……”   杨宛如被杨阁老一个巴掌打的措不及防,顿时心生恼意,裹着一条薄被瑟瑟发。   可当下,她必须借助杨阁老的势力,才能嫁给宇文潇,不得不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王爷?如今在京城的王爷,除了太上皇的异母弟弟赵亲王,便是宇文潇同宇文泽。   而杨宛如心仪宇文潇杨阁老一清二楚,为此,杨阁老顿时一变,转头看向床上。   可不过一眼,杨阁老浑身散发出一股怒气,胡子一下又一下的飞了起来,显示了他极大的怒火。   接着他对着杨宛如又是一巴掌,大发雷霆道:   “什么王爷!你这孽女!”   杨阁老这一吼,倒是让人注意到床上的男子。此人虽眉清目秀,可眼底的闪躲,让人不免存了看低的意味。   杨宛如方才还没睡醒便被杨宛如打下了床,可她说了王爷,为何祖父更加的生气?   杨宛如抬头望去,那个躲在被子里的男人,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杨宛如顿时面色惨白,怎么会这样?定王殿下呢?难道昨晚她竟然对这么一个废物投怀送抱?   杨宛如的震惊,几人看在眼底,余氏闪过一抹讥笑。   “阁老,如今杨小姐也找到了,让他们换上衣服再问话吧,这样总是不好看。”   原本余氏也认为杨宛如口中的王爷是宇文潇,因为宇文泽昨夜就离去。如今看来,是她不折手段的算计宇文潇,反而害了自己。   余氏转身就带着景璇菁出了屋子,吩咐丫鬟给里面未着寸缕的男女准备一套衣服。   等二人换好衣服,杨阁老,余氏,周寒明,周若水与景璇菁几人再次进了屋子,见到杨宛如一脸梨花带雨的跪在杨阁老面前,心里泛起冷意。   宇文潇与周若水即将大婚,杨宛如的动机哪能瞒得过在场的众人。若当真宇文潇被当场抓包,怕是与周若水的婚事就要告吹了。就算婚事继续,周若水亦不会同宇文潇交心。她杨宛如便能趁虚而入!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周若水冷冷的看着杨宛如,杨宛如受到目光的影响抬头看去,见周若水一脸讽刺的看着自己,眼底泛出怨毒之色。   “孽女,你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杨阁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宛如,厉声喝道。   “祖父,我不知道啊……昨晚我经过一处院子,定王殿下他就强拉着我进了屋子。呜呜……我是女子,如何反抗的过…可没想到今天一早,竟然换了人……祖父,你要为我做主啊,定王要了孙女清白的身子,为何还要把孙女推给旁人……”   杨宛如这番颠倒黑白的本事,让周若水暗暗乍舌。可杨宛如浑然不觉,她一心要把这件事赖在宇文潇头上,没有人证,宇文潇就必须把这件事给吞了下去。   虽然她也疑惑,为何来人不是宇文潇。昨晚她进来时,是把宇文潇的人给引走了,宇文潇住的院子,又怎么可能会有不长眼的人进来!   虽然心中不确定,可杨宛如知道,若不赖给宇文潇,她定会被祖父许配给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她绝对不要!   想到这,杨宛如的心从未有过的坚定。可接下来,门口响起的声音,令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本王从不知道什么时候碰过杨小姐了…杨小姐可知道,污蔑皇室宗亲是什么罪名?”   宇文潇冷笑的走了进来,看到周若水的时候眨了眨眼,带着浓浓的宠溺。   “王爷,你要了臣女,不给臣女名分就罢了,可为何还要将臣女推给这样猪狗不如的男人?臣女不如一头撞死,省的再受王爷的欺凌嘲讽。”   杨宛如只是一瞬间的慌乱后,又变得楚楚可怜,一脸哀怨的看着宇文潇,仿佛他是一个玩弄女子的负心汉。   “嗤……杨小姐真会说笑。本王昨天离席后便与众位公子坐着画舫夜游去了,刚刚才同他们回来,何时与你相见?“宇文潇指了指屋外站着的诸位公子,不屑道:”哼,自己失了清白还妄想入本王的定王府,你这等不干不净的女人给本王提鞋都不配,你这般赖着本王,是想让本王蒙羞,让我大齐皇室蒙羞吗?”   宇文潇神色一变,劈头盖脸的一顿羞辱灌进了杨宛如的耳里,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失了清白,不干不净!原来他是这么看自己的!   宇文潇没有看杨宛如那一片灰败,直接向那名男子发问。   “你就是昨天破了杨小姐身子的人吧,你又是谁?”   宇文潇问完,男子看了看众人,想到方才杨宛如说自己是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心里闪过一抹寒意。   他听了这么久,也知道在场的人的身份,带着一抹厌恶看了一眼杨宛如,向宇文潇磕了个头后,说道:“启禀王爷,草民祝玉楼,家父乃祝天锡。”   “哦,原来是平南公主的儿子啊……怪不得面生呢…”   平南公主,魏王独女。魏王当年支持太上皇而被人陷害身亡,他唯一的女儿在太上皇登基后便被封为了公主,受到了极大的照顾。   祝天锡当年不过一介商人,平南公主却非他不嫁,太上皇最终还是答应了。   如今,祝家身为大齐的皇商,常年在外地,祝玉楼的身份自然没有人知道。   可宇文潇既然知道了祝玉楼的存在,更发现了他竟然来了侯府参加婚宴,要知道祝玉楼被平南公主宠的无法无天,瑕疵必报。   有他在,杨宛如又岂能好过!   果然,听到平南公主四个字,杨阁老脸色铁青,而杨宛如更是一片空白。他们都知道平南公主当年圣宠不衰,如今他的儿子……   “昨日,草民跟随赵王世子一同前来,因为喝多了几杯这才在侯府休息。可一进屋子,杨小姐便朝着草民扑过来,对草民又亲又抱。草民是气血方刚的男子,再加上醉酒,意乱情迷之下这才玷污了杨小姐……”   祝玉楼说完,杨宛如恨不得上去撕烂了他的嘴。从他的话里,杨宛如不知从何辩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可她,以为那人是宇文潇啊……   杨宛如绝望的瘫软在地上,杨阁老也面色铁青,宇文潇见状露出一抹笑容,看着祝玉楼说道:“不论如何,你既然要了杨小姐清白的身子,总要负起责任,祝公子是否该给杨小姐一个名分?”   祝玉楼听到这话,微微犹豫了一下,看到杨宛如看着宇文潇那满眼哀怨,心中一狠,说道:“草民已有未过门的妻子,只等这次回京办完父亲交代的差事便回去成婚。草民既然要了杨小姐的身子,会许杨小姐一个贵妾之位。”   贵妾,说的好听,还不是一个妾?   “你说什么?你让我做妾?不,我不嫁……祖父,我不嫁!”   杨宛如一听自己做妾,再也忍不住的尖叫起来。   “难不成杨小姐还以为自己能成正妻不成?我虽没有功名在身,可我的父亲是皇上亲封的皇上,母亲是公主,我岂能娶一个无故投怀送抱的女子为妻?”   祝玉楼冷冷一笑,接着说道:   “自古聘为妻,奔为妾,杨小姐已是不洁之身,哪能担得起公主府主母一位?就算我不曾定亲,也不会娶杨小姐这样品性的女子过门。若杨小姐不同意贵妾一位,日后莫不要再来寻我公主府的麻烦!”   祝玉楼的话,让周若水暗暗叫好,甚至宇文潇都多看了他一眼,记住了这个祝玉楼的名字。   侯府的人见到现在的状况都默不作声,纯当一出戏看着。而杨阁老面色铁青,手指指着祝玉楼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后,杨阁老看着杨宛如,知道今天一过,她的事定会传遍京城,这辈子已经毁了。   可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孙女,于是问道:   “你嫁是不嫁?你若不嫁,便去庵堂度过余生,若是嫁,老夫为你准备嫁妆,已贵妾礼入公主府!”   杨阁老已经没有力气,可杨宛如却不甘心的看着杨阁老,她的祖父,竟然要她做妾?   可杨宛如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设计宇文潇,不也是为了一个侧妃之位么?侧妃,也是妾!   杨宛如生出一抹怨毒,她紧紧盯着宇文潇却见他不对自己有一个眼神,再看着一脸正经的祝玉楼,怒火中烧,晕了过去。   随着杨宛如的晕厥,众人神色不一。杨阁老痛心不已,让人将杨宛如抬走回府,接着又对着祝玉楼说道:“祝公子离京之前,已贵妾礼将宛如纳进门吧……”      第九十章 大婚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步入九月,镇远侯府里忙的热火朝天。   宇文潇的聘礼一早就送过来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惹红了京城所有未出阁女子的眼。   杨宛如正是在宇文潇下聘当日跟随祝玉楼离京。为妾,杨宛如痛恨不已。可她没有想到,她的苦难不过刚刚开始。   回到老家的祝玉楼,并没有给杨宛如贵妾的待遇,只将她作为一个通房,随意丢在一个小院子里。   每天两顿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吃食,她带来陪嫁的人,全部被祝玉楼给弄死了。   现在的杨宛如,再也没有传递消息的渠道,直到正室过门,杨宛如便成了祝玉楼拿去给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发泄的工具。   不到半年,杨宛如便客死他乡。   而现在的周若水,并不知道杨宛如的惨状。此时她正在余氏的慎重下,换上了绣着凤凰的嫁衣。   因为嫁的是亲王,绣的凤凰符合祖制。只是当周若水穿上身后,这身嫁衣引得屋内的人都惊叹不止。   嫁衣的料子,是用珍珠粉末融合而成,均匀无比。阳光下,鲜红的颜色闪耀着耀眼的光辉。   喜婆在周若水换好衣服后便开始为她上妆,周若水本就生的倾国倾城,喜婆看了看后,说道:“小姐天姿国色,上了妆反而遮掩了。”   喜婆感叹之下,只为周若水打了一层薄粉,涂上鲜红的口脂,眉毛画成了柳叶眉,眉眼处勾勒出了一朵桃花。   上完妆,周若水去掉了往日的冰冷,眼底多了几分热度与欢喜,在她柔和的目光下,平白多了几分妩媚。   上了妆,余氏请来的全福夫人便开始为周若水梳头,边梳边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一旁的余氏看到周若水即将嫁人,眼底闪烁着泪光。从前一幕幕浮上心头,她的女儿,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亲吻她……   那一幕幕让余氏感慨万千。她捧在手心疼爱了多年的孩子,如今就要嫁人了……   余氏的感慨,景璇菁在一旁看着,轻声安慰道:   “母亲,小妹她嫁在京城,有侯府做后盾,不会受委屈,您别担心。再说,都在京城,能时时相见,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余氏听着景璇菁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擦干了泪水,心里却依旧伤感。   一切准备齐全,周若水戴上了宇文潇命人精心打造的凤冠。六十八颗璀璨的宝石,配着金丝缕空的凤鸟,异常华贵。   周若水看到凤冠,不禁感叹宇文潇的处处打点的心思,心内感动。   忽然,外面传来了唢呐声,而后,便听见墨竹快跑进来,说道:“老夫人,夫人,小姐,花轿到了。”   墨竹这么一喊,众人赶紧手忙脚乱的把一块绣着凤凰的头盖盖在了周若水头上。   宇文潇带着迎亲的众人一路大撒银钱,顺利的通过了周若水的几名好友设置的关卡,来到了静淑苑。   院子里,宇文潇一踏进来,面对的就是周寒明的的掌风,宇文潇不得不应战。时至今日,周寒明依旧对拐骗了自己乖巧的妹妹的宇文潇耿耿于怀。   “王爷可会辜负若水一番心意?”打斗中,周寒明冷声问道。   “大舅子放心,本王定好好待周若水,绝不辜负。”   宇文潇郑重的开口,接着二人停了下来。宇文潇看着院内的众人,大声宣布:“我宇文潇在今天应誓,终此一生,唯若水一妻,不纳妾,不收通房。有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宇文潇的话令在场的众人神情一震。自古男子娶妻纳妾,更何况宇文潇是手握实权的亲王。   这一番话,让曾经心仪过周若水的平南侯面色一暗。他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宇文潇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看着眼前大红的一幕,心中惆怅。   而余氏与周寒明听到这话,心里皆是一阵放心与动容,余氏暗道:她得不到,周若水能得到,这便是上天的恩赐。   这时,房门打开,周若水一身正红嫁衣由喜婆搀扶着走到了门口,周寒明见状,快步走过去弯下身,将周若水背起,走向正厅。   余氏也是紧紧的跟着,时不时的张望,眼中透漏出不舍。   到了正厅,周若水拜别余氏,眼眶通红。   “若水,要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保重!”   余氏强忍着泪水,喝下了周若水与宇文潇敬的茶,眼看着周寒明再次背起周若水上了轿子,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宇文潇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坐上了花轿,难以忍耐心底的悸动,她终于是属于自己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抢走。   宇文潇带着满足的笑容,跨上了白马,在吹锣打鼓中,缓缓往定王府前行。   宇文潇为了这次婚礼,把京城四周的花瓣采了个遍,队伍前行,花瓣飘飘洒洒,路过之处皆散发着清幽的花香。   再加上一路上宇文潇大撒银钱,周若水从侯府带出来的一百六十八抬嫁妆,那是女子都羡慕的十里红妆。   周若水的嫁妆都是实打实的,每个箱子都塞的满满的,翘杠也被压的弯弯的。   余氏与周寒明,为了周若水的嫁妆,甚至搬空了半个侯府。人人羡慕周若水嫁的好之余,更羡慕镇远侯府的实力。   花轿围绕着京城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定王府门口。定王府门前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整座定王府仿佛是一座花海中的城堡,被成片成片的花海包围,花呼出了两条小路,供客人行走。   宇文潇踢过轿门,小心翼翼的将周若水扶了出来,当他握住那双柔弱无骨的玉手时,是从未有过的心安。   宇文潇与周若水各牵着红绸的一头来到正厅,此时,太上皇,太后,皇上与皇后都在里面。   这样大的阵仗,让众人明白,宇文潇的受宠程度到了什么地步。   二人对着太上皇与太后拜完了天地,周若水便被喜婆搀扶着去了新房。   皇上皇后招呼着一群人跟着去了新房看新娘子,当宇文潇挑开喜帕的一瞬间,整个屋子都怔住了,尤其是男子,目光几乎都黏在了周若水的脸上。   宇文潇没想到,今天的周若水会这么美,美的让他不想再让周若水见任何人,只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当宇文潇回过神来,看着身后那一群还盯着周若水看着的男子,心中十分不满。   他挡在了周若水面前,眼眸微眯,带着一抹威胁的语气开口:“还不出去?想让本王怎么对付你们……”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脸色一变,而皇上却是一副调侃的神色看着宇文潇,在皇后拿着帕子捂着嘴偷笑时,二人走了出去。   “十一弟,虽说*苦短,可外面的宾客你还是要招呼的。”   皇上离去后,声音还是传了过来,宇文潇顿时一阵气闷。凭什么他把小若儿娶了回来还要陪他们喝酒?   他不是应该抱着小若儿好好行夫妻之礼?那些人怎么比的上这件事重要?   宇文潇眯了眯眼,走到门口,将一个与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暗卫唤了过来,吩咐了几句后又走回了新房。   一进去,就看到周若水正打量着整个新房。房子大的出奇,比她之前的静淑苑的卧房还要大上许多,一张走她从前的床一倍大的大床,轻轻触上去,软软绵绵的,很舒服,上面的大红喜被上绣着鸳鸯戏水,好不喜庆。   屋内的家具都是余氏准备的,这些周若水都见过了。只是墙壁上,挂着一副身材曼妙容颜妖娆的魅惑女子,周若水还未细看,便被宇文潇抱在了怀里。   “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自己竟然被他偷偷画了下来,周若水有些脸红,宇文潇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为她取下凤冠。原本陪伴在周若水身边的墨竹等人,识趣的走了出去。   “一年前……”   宇文潇一边说着,一边更紧的抱住周若水,一双手更是不老实的解开了她的衣服。   周若水看到宇文潇如此,心里万分紧张,动也不敢动。   “外面还有客人,你快出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宇文潇闻言眸色一暗,直接将周若水抱起放在床上,一手固定住头,吻住了红唇,一手不断的在他思念已久的身体上游走。   “有人过去了,不必管……”   宇文潇自从与周若水定情以来,动情了不少次,今天,他再也不用顾忌,哪容人打扰,让暗卫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出去喝酒去了。   随着衣服的掉落,宇文潇不断的索求,周若水只觉得身上如火烧般,以往的亲吻也从来没有今这般来的猛烈。   周若水被宇文潇亲吻的有些难以呼吸,想要推开上的人,却是无力反抗,甚至嘴里发出了令宇文潇悸动不已的声音。   宇文潇看着身下娇/喘连连的人,勾起一抹得意,始终不肯松口,不断啃噬着那鲜红的嘴唇,轻轻的磨砂着,却是恨不得吞咽进自己的体中去。   终于,周若水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空气中的凉意让她抖了抖,可很快,宇文潇一张俊颜出现在她眼前。   让她不由得心跳加速,脸颊通红,眼角的桃花盛放的一发不可收拾,媚眼横生,眼中尽是水波在流转。   宇文潇哪里受得了如此媚态的周若水,强忍着在周若水脖颈处深吸了一口,低语道:“小妖精……”   宇文潇此时□□焚身,用力扯开最后一件遮挡的衣物,那柔软的身躯展现在他眼前。   宇文潇迫不及待的攻城略地,在周若水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个一个印记。直到他再也忍不住时,周若水的身子也软的像水一般,他终于往他梦寐以求的地方进攻。   周若水有些慌乱,这样□□的呈现在宇文潇的面前当真是羞涩不已,目光都变得娇羞起来,不敢直视男子火辣的目光。   “小若儿,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宇文潇的话仿佛带了魔音,在周若水被他紧紧抱住时,只觉得一阵疼痛袭来,想出口叫唤却被宇文潇堵住了口。   如水的身躯,在宇文潇粗狂却带着小心的进攻下,慢慢适应。   “宝贝乖……别怕……”   宇文潇轻轻安抚着,再感受到周若水的身子不再紧绷后,立马动了起来。   周若水初经人事,却在宇文潇不断的驱动进攻下,渐渐迷离,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知何时,周若水昏睡了过去,宇文潇这才从他恋恋不舍的身子上下来,心疼的抱她进了浴室,为周若水净了身子,在一同到床上安寝。   这一夜,宇文潇十分充实,怀里的女子是他一世守护的人,是他最爱的女人……   第二天清晨,周若水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她觉得身子像被碾压过般的酸疼。   侧过头,看着身旁的睡颜,周若水不禁咬牙切齿。昨晚她根本不记得她被要了几回,她哭着求饶,宇文潇都不肯松手。   周若水狠狠瞪着宇文潇,却不想突然被他拉进了怀里,一个深吻覆上了她。   周若水被吻的气喘吁吁,突然觉得身上一凉,猛的一下睁开眼睛,推开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的男人。   “宇文潇,你敢再动一下,你就睡一个月书房!”   周若水瞪着宇文潇,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却见他一脸委屈的坐在自己身边,讨好道:“若儿,我都忍了这么久,你忍心嘛?”   说着,双手又不老实的摸了过去,可周若水浑身的酸疼提醒着她昨晚宇文潇做下的恶行,“啪”的一声打掉了宇文潇的毛手。   “不行…我身子难受着呢……都怪你,一个我怎么进宫去敬茶……”   周若水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怨气,再看宇文潇那一脸无辜样,周若水更是怨气冲天。   “王爷今天还是睡书房吧,妾身身子不适,这一个月怕是都不能伺候王爷了……”   周若水撇过脸,不再看宇文潇那副模样。而宇文潇听到周若水要收回他好不容易到手的福利,连妾身都叫出来了,于是连忙哄道:“好好好,我这会不动,我给爱妃好好按按,让爱妃好好休息。等今晚,我们在……”   “宇文潇!……”      第九十一章 宠一人      宇文潇与周若水大婚,周寒明与余氏健在,周若水觉得没有什么比当下更幸福的事。   闲暇时日,翻翻书,邀请几名好友坐坐,时不时回一趟娘家,周若水认为,人生已相当圆满。   这一日,漫天飘雪,周若水受邀参加庆国公府的嫡孙的满月宴。庆国公府便是从前的永安侯府,当今皇后的娘家。   自皇上登基,便下旨提了爵位,如今的庆国公府如日中天。   庆国公府有两名嫡子,嫡长子年长皇后五岁,早早就被立为世子。次子却是庆国公最小的儿子,从小最得全家人的宠爱,而今天满月的孩子,是嫡次子的长子。   周若水作为权利仅次于皇帝的定亲王嫡妃,来到庆国公府时,是庆国公夫人容氏带着两名儿媳出来迎接。   “臣妇拜见定王妃。”   周若水淡淡笑着,她自不会让庆国公夫人真的对自己行了大礼,于是伸手托住了容氏,说道:“国公夫人免礼。”   周若水说完,吩咐墨竹把贺礼交给庆国公府的管事记账,容氏连忙迎周若水入府,一路上,周若水笑道:“本妃还没恭喜国公夫人和二夫人。”   自从嫁给了宇文潇,周若水身上的孤冷与戾气渐渐消散,虽依旧高傲,却多了几分平和之意。   “多谢王妃。王妃能来,便是给了朗儿最好的贺礼。”   二夫人熊氏笑着开口,周若水点了点头,一路寒暄了几句,在到了宴客的地方,周若水瞧见了景璇菁,便对容氏几人笑道:“今日事多,几位夫人不必招呼本妃,先去忙吧。”   容氏随着周若水的目光望过去,自然瞧见了景璇菁,于是点了点头,告了罪,带着两个儿媳妇离去。   周若水走到景璇菁身旁坐下,瞧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显柔和。   “嫂嫂身子可还好?我的小侄子可有闹腾你?”   景璇菁有孕四个月,周若水对这两世头一次出现的孩子十分好奇,更是十分的疼爱。   “一切都好,这孩子乖巧,平常也不闹腾,母亲也说这孩子是个会疼人的。”   景璇菁含笑的应着,一脸柔和,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我瞧着侯夫人气色极好,我家那小儿媳妇前些日子怀了身子,吃什么吐什么,可急坏我了。”   一旁坐着的顾夫人开口说道。顾夫人,是去世的顾太傅的长媳,其长子当年尚了当今的昭和长公主,次子也在前年成亲,娶的正是靖远侯白家的女儿。   她一说完,景璇菁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接着想了想,开口道:“我听母亲说那些酸梅能止孕吐,您回去让底下的人腌制一坛子,母亲前些日子给我送了一坛子来侯府,倒是这个孩子乖巧,都没用上。若是夫人需要,我回头跟母亲说一声?”   景璇菁口中的母亲正是景夫人,顾夫人亦知道景夫人的人品,当下高兴的说道:“那就多谢侯夫人了…”   这话说完,景璇菁又拉着周若水与顾夫人说起了其他,只是三人说说笑笑,旁人却来插了一脚。   “王妃嫁给定王爷也有三个月了吧,可是还没有消息?”   发问的正是辅国公世子妃窦氏。周若水淡淡瞥了一眼窦氏,瞧见她眼底的嫉妒与算计,淡淡道:“世子夫人也知道,本妃成亲不过三月,并不急。”   满京城都知道,周若水这个王妃被定王宠到天上去了,整日搜集些奇珍异宝送给周若水,只要沐休,他们二人定携手同游,让京城女子羡慕不已。   “王妃每天服侍定王殿下,更要操持府中事物,这样劳累难免于子嗣不利。王妃就没想过找个人帮衬自己,休息的同时更好服侍王爷,早日生下一儿半女?”   窦氏的话音一落,厅内寂静无声,周若水的脸上泛起了冷意。景璇菁更是不善的看着窦氏,想开口顶回去,却被周若水拦住了。   “本妃倒是不知,辅国公府有这样的规矩,入门三月未有身孕便要纳妾。”   周若水清冷的声音传进窦氏的耳朵里,不觉浑身一震。   几句话,堵的窦氏哑口无言。大齐的世家,正室入门一年内,为了维护正室颜面都不会纳妾,正室生下嫡子前,庶子庶女都不会出生。   虽说皇家并不讲究这些,可若真心敬重正妻,亦会按照这些习俗。   如今窦氏被周若水三言两语的打发了,更是丢了辅国公府的里子,等她回去,她的婆婆怕是要训斥她了。   窦氏一脸郁色的坐在一旁不语,周若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斜眼看了看窦氏,面色一沉。   她怎么忘了,虽说十皇子被关进了天牢,镇国侯府三族尽毁,可还有一个封了辰王的七皇子。   看着今天窦氏的挑刺,怕是辰王还不曾死心吧……周若水眸子暗了暗,想着一会回府了是不是要提醒宇文潇一声。   不一会,庆国公夫人容氏抱着刚满月的安城朗出来。孩子在相熟的夫人手中传递着,各夸了几句又放了金项圈之类的吉祥物品,之后容氏就让乳母抱着给其他的夫人看,屋内又是一阵夸赞声。   周若水也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刚满月看不出什么,但从眉眼间也知道是生的极好的。她也笑着赞了两句,放了一个小金锁在孩子的襁褓里。   不多时,到了开席的时间,容氏引着大家一起往大厅内坐下,小公子被奶娘抱着回了后院。   酒席上,众人说说笑笑,宾主尽欢。周若水食不知味的用着面前的精致菜肴,一手悄悄抚摸上了小腹。   她的小日子前两天才来,心里有些闷闷。她与宇文潇感情极好,宇文潇每夜更是与她同房,可三个月了,自己却还是没有动静。   虽然方才她理直气壮的讽刺了窦氏,可这么久她还没有身孕,她生出了几分烦躁。   吃了一会,周若水借故如厕,带着墨竹夜岚往屋外走去,想去吹吹风,打散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烦扰。   走了好一会,周若水感觉到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准备回到正厅。可她走到一半,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丫鬟,看到周若水后连忙福身说道:“奴婢拜见定王妃。启禀王妃,是夫人让奴婢赶紧来找您的,说是内院出了些事儿,似乎关乎到王爷,这才让奴婢来找您。”   丫鬟的话音一落,周若水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两眼这名丫鬟,隐约记得方才在门口时,正是她跟在容氏身边。   什么事,竟然关乎到了宇文潇的身上?   周若水将信将疑,使了个眼色给夜岚后,缓缓开口:   “你起来带路吧。”   那丫鬟此时也缓过些劲来,听得周若水的吩咐,连忙爬起来领路,一路上也不敢多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周若水被领到一间客房,当她进来时,屋子里站满了人。不止有宇文潇和庆国公世子及二少爷,还有瑾王瑾王妃,辅国公世子及世子夫人。   且周若水看向一旁,窦氏正安慰一名坐在一旁低低哭泣的女子,时不时向周若水投来一抹得意的神色。再看宇文潇阴沉的脸,周若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若水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窦氏见着周若水来了,眉眼间颇有不平,带着一抹逼迫的说道:“既然王妃来了,臣妇也不说别的,直接把这事儿摊开了说。刚才我这侄女喝多了酒有些醉,臣妇便请侯夫人准备了间厢房让我这侄女休息。只是谁都想不到,王爷竟然闯到了房间里,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侄女的身子毕竟被他看了去,女儿家的清白可是最要紧的,王妃此时便表个态吧。”   表态?这是在逼迫自己让她入门吧?周若水冷冷一笑,看着宇文潇问道:“王爷的意思呢?”   宇文潇眼底闪过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厌恶,他看了一眼庆国公府的人,瞧着他们眼底露出的愤恨,知晓今天是窦氏借着他们的地盘往王府塞人了……   可窦氏也不想想,他宇文潇是什么人,怎能受人威胁!   “这个女人本王可没瞧上一眼,世子妃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阿猫阿狗就往我定王府塞?”   宇文潇一席话将窦氏姑侄说的满面铁青,小窦氏更是羞愤的要死,眼泪是真的流了下来,伤心不已。   “世子妃,你当真确定窦姑娘被我家王爷看了身子?”   周若水却在此时缓缓开口,窦氏姐妹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窦氏连忙说道:“这是自然,臣妇岂会拿妹妹的清白说笑…”   周若水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一碗药灌下去一了百了了吧…”   周若水一番话说得屋内的众人皆是一震,小窦氏也停住了抽泣,完全被吓在了原地。唯有宇文潇面上带着浅浅笑意。   窦氏脸色一变,连忙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周若水看向窦氏二人,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浑不在意的开口:“既然窦姑娘没了清白,自然要把她抬进王府。不过,本妃知道,世子妃不过六品官家庶女,兄长只是个七品小官,这窦姑娘就算进了王府,也只是最末等的妾,上不了皇室宗碟为侧妃。”   周若水缓缓撕开窦氏最为耻的家世,二人面色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既然只是个妾,连侧妃都算不上,本妃就算打杀了又如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的事情蹊跷,且小窦氏让宇文潇厌恶不已,根本不可能为她做主。   可周若水的话,让窦氏万分恼恨,不甘的继续说道:   “王妃如此善妒不许王爷纳妾,如此不贤德,又何以当的起王妃的名分。”   话音一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窦氏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丢在了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谁给你的胆子辱骂本王的王妃?你当本王不敢杀你?”   宇文潇散发出浓浓的杀意,那双如鹰般的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窦氏,仿佛她再说一句话,宇文潇就会冲过去直接将她了断。   小窦氏吓坏了,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其他人却是撇过头当没看见。谁不知道,定王极其宠爱定王妃,与定王妃作对,那便是同整个定王府作对,说不定还要拉上龙椅上那位帝王。   窦氏吐出一口血后,惊恐的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宇文潇厌恶的看了一眼窦氏,小门小户果然生养不出什么有眼力的。做了多年的辅国公府的儿媳,连人都看不清,无用至极。   “来人,把世子妃与窦姑娘丢去辅国公府的人身边,告诉他们,本王此生唯王妃一人,若再有不长眼往本王身边塞人,本王便让她有来无回。”   宇文潇一说完,便有贴身侍卫进来,一手拎一个,将窦氏姑侄送到了辅国公夫人身边,当时,辅国公夫人脸都青了。   再加上侍卫转达的一番话,更在众人心里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唯妻一人,她们根本就不敢想象。   男人三妻四妾,她们装着大度,看着夫君一个接一个的纳着妾,她们不能发火,还要笑着安顿那些妾室。   周若水不但拥有倾城之姿,良好的家世,更有一个手握大权,疼她入骨的男子为夫,她们就算嫉妒,也嫉妒不起来,更是不敢嫉妒。   这件事,在第二天便传遍京城,多少人暗自琢磨,从前想将女儿送入定王府的人,纷纷歇了心思。   他们想攀上定王谋取富贵,可也要有命才行。若真如宇文潇所说来一个杀一个,他们不但得不到想要的权势富贵,更得罪了他,太得不偿失。   众人歇下了心思,定王府里,周若水却一脸平淡,可仔细看去,脸上有有几分暖意。   大婚当日,宇文潇当众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他再次向众人宣告,更是在庆国公府的宴席上弄的满堂皆知,周若水如何不感动。   这一世,她总算没有白活,找到了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幸福。      第九十二章 新年      半个月后,便是新年,也是皇上登基的第一个新年。太上皇与太后俱在,皇上便下旨大办。   宇文潇作为定王,大年夜必要进宫赴宴,周若水自然也要进宫。一早,周若水便打点好了二人进宫时的衣服,在宴会开始的一个时辰前坐上了马车往宫中而去。   周若水今天穿着正一品亲王妃的诰命服饰,外披一件白狐毛做的斗篷,头戴八尾凤钗,耳朵上是一对东珠耳环,手腕上一对龙凤镯,腰间更是戴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配着正紫色的亲王妃服饰,异常华贵。   一进宫门,宇文潇便被皇帝派来的人给请走了,皇后派来的人准备好了轿子,只等周若水一下马车,领去凤翔宫。   待周若水进了大殿,一阵暖意扑面而来。仔细望去,主位上坐着身穿凤袍,雍容华贵的皇后,在她下首,坐着瑾王妃与几名命妇。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周若水向皇后请安,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连忙托住周若水的手。   “弟妹无需多礼,都是自家人。”皇后柔和的笑道。   周若水顺势起身,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说道:“这是皇嫂心疼我……”   皇后听到这话低低笑了几声,打趣道:   “我若是不疼你,怕是十一弟敢把这凤翔宫都给拆了…”   皇后说完,瑾王妃等人都笑出声,周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做扭捏状。   “这哪能呢?凤翔宫可是皇嫂的寝宫,王爷要是来拆,皇嫂直接给打出去了就是…”   周若水说的漫不经心,一旁的瑾王妃却是有些羡慕。她在年初好不容易诞下了瑾王的嫡子,瑾王也按照祖制请封了世子,可太医却说自己以后很难生养了。   她不像周若水这般有宇文潇全心全意的宠爱,甚至为了她不再纳妾。而瑾王,虽然敬重自己这个正妃,可后院,侧妃庶妃一个不落,唯一庆幸的,就是瑾王不曾让庶子生在嫡子之前,让她保住了正妃的实权,与儿子的地位。   “也就弟妹敢这么说十一弟,放眼京城,哪有弟妹这样受尽万千宠爱的。”   瑾王妃羡慕的看了一眼周若水,随即笑着开口。周若水对瑾王妃印象还算不错,调笑着回了几句。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酉时。殿内众人便跟着皇后一起,前往设宴的大厅。   周若水一进大厅,宇文潇就马上迎了上来,皇后不由得打趣道:“瞧十一弟急得,这刚进来就巴巴的过来找你,生怕本宫不放人似得。”   宇文潇听见皇后的话,露出极为愉悦的笑容:   “皇嫂要是不放人,臣弟可就得找父皇母后哭去了……”   宇文潇说着便拉过周若水的手,得了周若水一记白眼。皇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宇文潇,说道:“行了,知道你疼爱弟妹,也别拿本宫做筏子,快落座吧。”   宇文潇见状笑嘻嘻的应了声是,牵着周若水走到属于定王府的座位。短短十几步路,宇文潇宠爱周若水的模样被众人看在眼底,夫人们皆是羡慕,而未出阁的闺秀们除了羡慕便是嫉妒。   可有窦氏的前车之鉴,根本没有人敢挑事,只能暗自在心里扼腕痛惜。   等太上皇与太后到来,宴席便开始了。轻歌曼舞,美酒佳肴,一片其乐融融。   坐席上,只见到宇文潇的目光时时刻刻都黏在了周若水身上,不断的给她夹着菜,时不时露出柔和的笑容。   太后在高坐上见到这一幕十分高兴,宇文潇自从回到京城,不少让太后头疼。如今见他有真心喜欢的女子,愿意好好过日子,太后的心便放下来了。   太后这一高兴,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周若水,眼底尽是满意。她虽然知道宇文潇当众说出绝不纳妾的话,在这个年代虽然有些惊世骇俗,却并非没有先例。   太后经历早年的后宫争斗,早已看开了,只要孩子喜欢,一切都没有关系。   宴会上,有不少人还不死心的想打定王府的主意,可看到太后这一出,也偃旗息鼓了。连太后都同意了,他们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切都不好说了……太后,毕竟是定王的生母啊……   宴会结束,关于定王宠爱王妃的传言越来越甚,老百姓亦对这位定王妃表示出了强烈的好奇。   不论外面如何说,周若水出了宫后直接回了定王府,休息了一夜,在第二天一早,又同宇文潇进了宫,开始每年的皇家祭祀。   等再回到定王府,已是晚上。周若水累的快散架了,在宫里又跪又拜,周若水很难想象,皇家祭祀竟然这么繁琐。   待她泡了个热水澡后,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宇文潇也从书房回来,见到周若水昏昏欲睡的脸,一阵心疼。   宇文潇轻手轻脚的去了净房,沐浴后轻轻将周若水移到床铺里侧,吹熄了蜡烛,抱着她入睡。   第二天天刚亮,周若水就醒了过来,此时外面的天还是微微亮,身边的宇文潇还没有醒,周若水想悄悄坐起来,不料宇文潇竟然手臂一挥,又将周若水抱进了怀里。   “天还早呢,你再多睡会。”   周若水望了望窗外,也没有挣扎,放松的躺在了宇文潇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拱了拱后闭上了眼。   宇文潇搂着她的腰没有睁开眼看她,只是感觉到周若水不安分的动了几下,似乎将他撩拨了起来。   宇文潇睁开眼,看着周若水平缓的呼吸,与还残留的点点憔悴,叹了口气。知道不可能对她做些什么,有些不甘心地嘟嘟嘴,抱着她也慢慢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   等周若水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此时身边的被褥里已经没有了人。只是微微温着的热度表示着主人离开的时间,周若水眼珠转了转,完全清醒了过来,于是掀开床幔下了床。   屋子里的动静让屋外守着的丫鬟听见,墨竹在门口问道:“王妃可是起了?”   墨竹听到周若水喊进后,就领着几个二等丫鬟进来,开始给周若水打扮起来。   今天是正月初二,按规矩,周若水是要回娘家。早在年前,礼单已经拟好,需要带回去的东西,这会已被管家装到了马车上。   因为宇文潇的宠爱,带去侯府的礼物都十分贵重,下人打点时也十分上心,生怕惹怒了这个饱受宠爱的王妃,遭到祸事。   周若水打扮好后,宇文潇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她眼前,两个人一起用起了早膳后,便出门前往侯府。   上了马车,周若水有些激动,这一个月来,因为临近过年事情繁多,周若水几乎没见过余氏,就连上次庆国公府的满月宴与宫中的年宴都不曾见到。   余氏身上,如今挂着的是一品诰命,可因为周泰,余氏已不大出现在人前。周若水有心劝阻,可奈何余氏心意已决,总归在侯府里也舒心自在,周若水便由着余氏了。   下了马车,周寒明亲自出来相迎,周若水浅笑的喊了声“哥哥”,周寒明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周若水还未出嫁时的模样。   “进府吧,母亲可是等你很久了……”   周寒明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却直接忽视了一旁的宇文潇。宇文潇心中阴郁,可在周若水面前,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三人一同前行,到了余氏的仁寿堂后,看到周若水和宇文潇进来,余氏当时就有些激动,显然是极为思念周若水。   周若水和宇文潇先是走到余氏面前,在丫鬟放上的蒲团上跪下,正正经经地对着余氏磕了一个头,余氏眼眶微红,立马将二人扶了起来。   “快起来……”   余氏说着,便把给二人准备的年礼拿了出来,除了一封红包,宇文潇的是一方端砚,周若水的是一支余氏新让人打造的凤钗。   “多谢母亲。”周若水与宇文潇同时说道。   待落座后,周若水看到景璇菁隆起的小腹,忍不住的抚摸了一下,虽然隔了厚厚一层衣料,周若水依旧欢喜不已。   “还有五个月就出来了吧,瞧着肚子这么大,嫂子可要当心些。”   周若水温和的开口,景璇菁摸着肚子,柔柔的应了。   余氏与宇文潇见到周若水如此喜欢孩子,余氏心里涌起一抹担忧,而宇文潇却是略有所思。   周若水喜欢孩子这件事,宇文潇这几个月深有感触。在王府里,周若水只要闲下来,不是让这个给周寒明未出世的孩子绣东西,就是让那个去买一堆小孩子的玩意。   既然喜欢,那也得喜欢他们的孩子,喜欢别人家的算什么事?   宇文潇已经忘了,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是周若水的侄子,以后也能叫他一声姑父!   所以说,男人小心眼起来,比女人还可怕。几人坐了一会,周寒明便领着宇文潇去了外院,余氏趁机拉着周若水的手,担忧的问道:“若水,可是还没有消息?”      第九十三章 双喜      几人坐了一会,周寒明便领着宇文潇去了外院,余氏趁机拉着周若水的手,担忧的问道:“若水,可是还没有消息?”   周若水微微一愣,接着看到余氏一直盯着自己的小腹,摇了摇头。   余氏皱着眉,说道:   “虽说王爷承诺不纳妾,可若你迟迟不诞下世子,宫里的太上皇和太后怕是不会同意。”   余氏很担忧,宇文潇太得宫里那几位主子喜爱,若周若水生下了世子倒还好,若没有动静,为了血脉延续,太后定会赐下侧妃庶妃。   “或许时候还没到吧…女儿成亲还不到半年,宫里不会这么着急的。”   周若水安慰着余氏,心里却有些打鼓,想着等回了王府宣个太医来瞧瞧。   余氏见周若水胸有成竹的模样,担忧的话到底还是没从嘴里说出来,轻轻叹息一声,开始问起了平常在王府的生活。   三人一言一语,很快到了午时,周寒明与宇文潇一同来到仁寿堂用午膳。因为侯府人丁单薄,就余氏与周寒明夫妻,便没有那么多讲究,五人同坐一桌。   用膳时,宇文潇时不时为周若水夹菜,更是把鱼骨尽数剃干净了才放到周若水的碗里。   如此细心,让余氏十分安慰,满意不已。而周寒明这个原本对抢走妹妹的男人的没有好感,也从这个细节上加分不少。   一顿午膳,吃的众人欢喜,结束后,周若水便带着宇文潇去了从前她居住的院子里休息。   待下午余氏睡醒了,周若水又陪着余氏说了会话后离去。   回了王府,宇文潇吩咐管家准备晚膳后,直接抱起周若水进了卧房。周若水依旧不太习惯宇文潇在众人面前如此亲密,脸色微红的窝在他怀里。   宇文潇见周若水头一次没有挣扎,欢喜不已,进了卧房后直奔那张大床,发泄了白天他一直隐忍的*。   今天的周若水分外配合,让宇文潇气势高涨,不断的索求。   周若水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热烈,她心里极想要一个孩子,不为地位,只为与她心爱的人生下一个二人的血脉。   两人缠绵悱恻,兜兜转转到了三月末。这几日,周若水不知是不是因为春困,十分嗜睡。就连宇文潇也舍不得让她太过劳累,每晚只抱着她和衣而眠。   倒是跟着周若水陪嫁过来的冯嬷嬷看出了点门道,在只有周若水一人时,小声的问道:“王妃,您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   周若水迷茫的摇了摇头,冯嬷嬷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奴婢瞧着王妃最近吃不下也睡的多,小日子也推后了……奴婢想王妃或许怀上了小世子……”   说完周若水便愣住了,一手抚摸上小腹,心怦怦跳了起来。她曾听母亲说过,怀了身子的人容易嗜睡,可这几日总以为是春困,没往那方面想。   难不成她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真的来了?周若水露出紧张与忐忑,冯嬷嬷连忙说道:“这只是奴婢猜测,王妃先莫要紧张,还是请个太医来瞧瞧比较妥当。奴婢就怕万一真的有了,王妃平日还是注意一些才好,这孩子头三个月最是娇贵了……”   “多谢嬷嬷。”周若水听完冯嬷嬷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抚摸上小腹,仿佛能感觉到肚子里孕育着一个生命。   “这是奴婢应当做的。”冯嬷嬷笑道。   她本是余氏的陪嫁,因为早年被余氏许了人便没在跟前伺候,一直在外头替余氏打点庄子。   这次被余氏送到周若水身边,也是余氏深思熟虑过得。冯嬷嬷对余氏素来忠心,看到小小姐即将为人母,心里十分安慰。   “这件事先别告诉王爷,等再过几天把李如风找来请脉时再仔细问问。”   “是,奴婢知道了……”   十天后,李如风被冯嬷嬷请进了正院。为周若水搭脉,一炷香后神色有些凝重,换了一只手再次搭脉,片刻后收回手,笑着开口:“恭喜王妃,王妃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李如风的肯定让周若水喜上眉梢,连带冯嬷嬷及一甘丫鬟都十分激动,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王妃身子挺好,微臣一会就将忌口的东西列出来。”   李如风也带了一丝喜色,王府马上就要有第二代了,他这个照顾宇文潇多年的人,总算对太后有了个交代,更对好友即将有了孩子而高兴。   而此时,宇文潇听到周若水传了李如风,担心她是不是哪不舒服,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却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带着喜色。   宇文潇眉头一挑,看着李如风,又看向周若水,紧接着坐到周若水身旁,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周若水笑着摇了摇头,冯嬷嬷看着周若水有些羞怯之意,便代为开口:“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怀了小世子。”   宇文潇听到这话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周若水有了身孕,一脸茫然的看向周若水的小腹,伸手摸了摸,瞬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窜到心头。   “这里真的有了本王的孩子?若儿,咱们有孩子了……”   宇文潇带着紧张的问道。众人瞧着宇文潇如此模样,纷纷低头偷笑,倒是李如风这个不怕死的光明正大的笑了出来:“王爷莫不是高兴傻了?”   宇文潇听到这话冷冷瞥了一眼李如风,不过这会他心情正好,懒得和他计较。   “哼,以后每天过来替王妃请脉。冯嬷嬷,王妃的吃食就交给你了。唔,还有浅熙姑姑,她伺候母后多年,最知道如何照顾孕妇。”   “啊对了,皇兄前几天刚得了江南献上来的水果,一会我让皇兄给送过来……”   宇文潇吩咐了一通后小心翼翼的抱着周若水,生怕惊扰到那腹中的孩子。   而周若水听到前面的话还好,后面的却是满头黑线。她怀了孕却让皇上把他的水果送来,她哪有如此娇贵?这不让人说道死?   周若水正想拒绝,却听着宇文潇又开始滔滔不绝:   “咱们府里没什么好东西,一会我亲自进宫,看看皇兄那有什么适合你养胎的东西,李如风,你跟着本王一起去。”   府里没好东西?那三个库房是摆设不成?还要进宫去拿?这跟强盗有什么不同?   周若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其他人却是目瞪口呆,冯嬷嬷拿着去寻浅熙当幌子退了出去,墨竹几人对视一眼,一个说去小厨房准备吃的,一个去准备安胎药,一个准备去给侯府报喜,于是屋子里就剩下李如风一人。   李如风见人都走了,他也从宇文潇的豪言壮语里回过神来,说要去列单子,也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咱们府里的东西够多了,而且李太医说我身子很好,哪有必要去向皇上要东西……”   在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后,周若水开口劝道。   “不就拿点水果和补品么?最多再挑点玉石,哪有那么小气…”   宇文潇不屑一哼,又开始蹭着周若水的脖颈说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周若水无奈,只能由着宇文潇胡闹。没过多久,周若水又长长打了个哈欠,宇文潇见状,立马将周若水抱到床上,小心的放了下来。   可这时,门口传来墨兰的声音:   “启禀王爷,王妃,侯府来人传信,侯夫人发动了……”   周若水一听,睡意立马就不见了,连忙掀开刚盖好的被子就要下床,惊的宇文潇心惊肉跳。   “若儿,你慢点。”   宇文潇皱了皱眉,扶住了激动着急的周若水,紧接着对外头吩咐道:“去准备马车去侯府,马车上多加几个软垫。”   周若水听着宇文潇的话这才冷静下来,将墨竹唤进来重新梳头,又换了件衣服,与宇文潇匆匆赶往侯府。   因为周若水有了身孕,马车走的很慢,待到了镇远侯府,景璇菁已经进产房一个半时辰了。   周若水与宇文潇赶往主院,只见余氏坐在屋子外头,神色紧张,周寒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焦急不已。   屋子里传出景璇菁发出的痛苦的叫声,与稳婆大喊让她用力的声音,听的周若水脸色发白。   “娘,哥哥。”   二人上前唤了一声,余氏与周寒明点了点头,吩咐丫鬟端了两把椅子过来。   “嫂嫂她进去多久了?”周若水听着叫声,在宇文潇搀扶下坐了下去。   “快两个时辰了…”余氏担忧道。   “这么久了……”宇文潇脸色一变,他从不知生个孩子需要这么久,尤其听着景璇菁的叫声,对周若水未来生产生出了几分害怕与忧心。   “这还不算久的,不少人生一天的都有。当年我生明儿与若水,可不就是生了一天一夜……”   余氏说完,宇文潇更觉得害怕,暗暗决定,这个孩子出来后,他就不要孩子了,不能让他的若儿受这样的苦。   几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个时辰,景璇菁的喊声越来越大,不一会,产房里就传出一声婴儿啼哭,余氏高兴的抓住周若水的手,激动的开口:“生了,生了……”   周若水也激动不已,周寒明走到门口,看到出来了一个丫鬟,急忙问道:“怎么样?夫人和孩子都怎么样了?”   丫鬟被周寒明一问,笑嘻嘻的说道:   “恭喜侯爷,夫人生下一子,母子平安。”   听到这话,周寒明才松了口气。片刻后,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喜气洋洋的朝着众人屈膝说道:“恭喜侯爷,恭喜老夫人,侯夫人添了一位七斤二两的小公子。”   周寒明有些激动的看着他第一个孩子,周若水也往前凑了凑,看着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赏!”余氏见周寒明激动不已,笑着吩咐道。   “多谢侯爷,多谢老夫人。”   不一会,产房收拾妥当了,余氏与周寒明进了屋子。周若水对这个小侄子十分喜欢,便问了稳婆抱孩子的方法,从稳婆手中接过了孩子。   宇文潇看着眼前软乎乎的孩子,想象到未来周若水生出的孩子,也露出一抹笑容。   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脸,宇文潇只觉得手感真好,更对周若水腹中的孩子抱了几分期待。   待一切安排好了,余氏这才拉着周若水往仁寿堂去。方才余氏记挂着景璇菁与孙子,对周若水并不多留意,可这会,一路上宇文潇表现的紧张,让余氏皱了皱眉。   到了仁寿堂后,余氏紧张的看着周若水,问道:“若水,可是哪不舒服?”   余氏这一问,周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宇文潇却笑着望向余氏,说道:“岳母,若水这是有了身孕。”   余氏被有了身孕这几个字弄的欣喜不已。她才有了孙子,这会连外孙都快出来了。   余氏激动的拉着周若水的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了?怎么这会才告诉娘……”   周若水反握住余氏的手,说道:   “一个月了,是今儿才确诊的,本来想过几天亲自回来告诉您,这不是碰到嫂子生产。”   “好,好…有了孩子可要当心些,今儿奔波可是累了?不如就在侯府歇着,明儿再回去。”   余氏说完,宇文潇立马就同意了。“好…”   宇文潇担忧周若水的身子吃不消,与余氏一拍即合,周若水对住在娘家也十分高兴,并没有反对。   “对了,你嫂子怀孕的时候我让人把忌口的不该用的东西都列了出来,一会让人抄一份,你带回去仔细看看……”   余氏说完宇文潇来了兴致,毕竟李如风只是太医,并不像余氏有实际的经验。   “多谢岳母。”   “谢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若水怀的,可是我的外孙。”   余氏笑意盈盈。从前她以为今后的日子就是与周泰相敬如宾,没想到她还能有今天这般高兴的日子。   “好了,你快回去休息,晚膳我让人送去静淑苑。”      第九十四章 孕事      第二天,周若水与宇文潇用过了早膳这才从侯府离去。余氏从库房挑挑拣拣了一大车东西让周若水带回去,数量之多让人瞠目结舌。   宇文潇送周若水回到王府后直接进了宫,很快整个皇宫都知道定王妃有了身孕。   宇文潇满载而归的带了两车东西回王府,其中还有一只全身通白的鹦鹉,给周若水平日里解闷。   远在京郊行宫的太上皇与太后也知道了消息,也送来了一大堆的补品。   于是,定王与定王妃的受宠程度,在京城众人眼里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在侯府小公子洗三礼后,余氏便来到王府。王府的下人知道自家王爷有多宝贝王妃,对余氏这个岳母也十分温和。   余氏一到,就有管家亲自领路到了正院。周若水本来想亲自去门口迎接,却被冯嬷嬷给拦住了,说什么头三个要小心千万别乱走动,周若水不禁扶额,这才一个月就这样小心翼翼,可以想象未来九个月该怎么办才好。   周若水心里这般想,见到余氏难免抱怨了几句,余氏点了点周若水的额头,说道:“冯嬷嬷这是为你好,头三个月一定要静养,千万不能磕着碰着。等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那就得多走动,对你和孩子都好,到时候你不想动,冯嬷嬷都得催你出门走走。”   周若水听着皱了皱眉,她原本就不是好动之人,只是如今被限制多了,多少有些不适应。   可听着余氏的话,周若水又不得不安下心思来,接着,余氏又开始长篇大论的叮嘱周若水怀孕该注意的东西,尽管她早就列出单子来,可却还是忍不住唠叨。   周若水认真听着,直到余氏说完觉得口干这才喝了口水,看向周若水欣慰的笑道:“如今你哥哥有了孩子,你也怀着了,等他平安降生,我也算不枉度此生了。”   “娘说的什么话,哥哥的孩子才出世,等女儿的孩子出来就有了两个孩子,娘以后可以含饴弄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周若水笑着安慰道。她如何不知,若是当时周家被抄,侯府有了侯夫人主事,余氏怕是直接就去庵堂里呆着了。   景璇菁入门后,余氏也不问世事,若不是她怀孕生子,余氏都不想出现在人前。   周若水轻轻一叹,她娘千好万好,就算对周泰在没有感情,可他已经被流放,余氏却好好的在侯府做她的老夫人。   京城虽然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可人心难测,背后说余氏如何难听的都有。   “好了,不说这个。你有了身孕,王爷那边,他可有了其他想法?”   此话让周若水一愣,继而哭笑不得。余氏知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妻子怀孕大多都是会收两个通房。当年她怀孕时周泰直接将李氏抬了进来,她便收起了心思。   周泰也曾许诺余氏不纳妾,可她不过刚有孕就纳了一房。宇文潇也许诺周若水,余氏生怕宇文潇自个把人纳了,担忧不已。   “王爷并没有其他想法,他并非不知节制的人。若他真纳了人,女儿也不会阻止,纯当当初一番话是个笑话罢了。”   宇文潇对自己的感情周若水还是有几分信心,若他真的背弃了当日誓言,皇家媳妇虽然无法合离,但他们二人此生定形同陌路。   “你心里清楚就好。”余氏看着周若水眼底的坚定叹了口气,不好再劝说什么。   若此时宇文潇听到这话,定会十分委屈,对余氏的不信任十分不愉快。   最后,余氏又嘱咐了周若水几句,看着快到午时,周若水想留着余氏用过午膳,可余氏看完女儿又惦记孙子,婉拒了周若水的好意,起身离去。   “岳母走了?”余氏走了两刻钟后,宇文潇才穿着朝服回来。周若水瞧着他风尘仆仆,让丫鬟打了水让他梳洗一番。   “嗯,刚走不久,怎么今天这个点才回来?朝中有什么要紧事么?”   宇文潇洗了脸,换了身衣服后,轻轻坐到周若水旁边,带着些许冷意开口:“没什么大事,不过几个跳梁小丑在那作怪,让他们再蹦哒一会,到时候一并收拾了。”   周若水有些疑惑,却没有追问到底。这会,窝在宇文潇怀里,感到有些困乏。   宇文潇知道周若水与余氏说了一上午话,这会见她已经打了三个哈欠,宇文潇立刻抱着她上床,替她盖好被子柔声道:“累了就睡一会,等会用膳的时候我再叫你。”   周若水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困意袭来,很快,周若水便陷入了梦乡。   宇文潇坐在床边,轻轻拂过周若水的发丝,眼底闪过一抹凌厉。   直到周若水睡着,宇文潇这才出门,轻声带上房门后直奔书房。铺开宣纸,三封密信用军中秘制的药物涂抹后,交给了暗卫。   “速速送到江南,拿本王的印信,将慕容海调往碎玉关。”   暗卫从房梁上落了下来,接过密信,行了一礼后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接着,宇文潇又研究起了江南的地形。江南是他的封地,虽不曾上任,可不代表被人觊觎了还无动于衷!   “七哥,你最好放聪明点……”   周若水一觉醒来,脑子还有点迷糊,她下意识地往床边看去,只见宇文潇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滚进了他的怀里。   睁开后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情景,周若水的心里微动。宇文潇扶着周若水靠坐在床上,同时关心地问道:“饿了吧,我叫丫鬟送东西进来。”   周若水摇了摇头,刚醒过来她的精神还倦怠的很,也没什么胃口,她看着宇文潇一脸期待的脸,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好。”   “来人,把午膳摆进来。”宇文潇对着屋外吩咐了一句。   接着,亲自将周若水扶下床,将她披在背后的青丝挽了一个发髻,插上一枚玉簪固定。   “王爷手艺越发好了……”周若水照着镜子,调侃道。   “能得爱妃夸赞,本王欢喜。”宇文潇得意的勾起嘴角,他练了这么久,若再梳不好,岂不是愧对他天才之名?   周若水看他得意忘形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坐到了饭桌前。丫鬟将午膳端了进来,除了那些这几天吃的比较滋补的东西,同时油腻的东西也少了很多。   一顿饭下来,宇文潇不断给周若水夹菜,只见满满堆积成小山的菜,让旁边伺候的丫鬟们偷笑。   周若水感到微微的羞涩,却又不能当众阻止宇文潇,只好皱着眉埋头吃着,不去看他,免得觉得丢人。   在周若水坐满三个月的胎后,便时不时去侯府看望小侄子。大名周寒明给定了下来,叫周煜风。   周若水这一胎怀得尤其轻松,没有孕吐,没有难受,让众人十分惊喜。景璇菁也时不时传授一些她怀孕时的经验,让周若水胖了不少。   周若水怀孕过程中,宇文潇对她的好也不是假的,他会帮着周若水接过管家的事宜,会对周若水的衣食住行都表示关心,会晚上帮她倒水,帮她按摩抽筋的腿。   只要他一有时间就会陪在周若水身边,看着月份渐渐大,他一直没有提过分房睡,也没有一丝要有别的女人的迹象,虽然每天晚上,都是痛苦与煎熬。   周若水只当不觉宇文潇每天晚上的变化,虽然她十分愧疚,可第一个孩子难免让她十分紧张,拒绝了宇文潇时不时的求欢。   自然而然,被周若水拒绝,这几个月,宇文潇除了面对周若水,其他时候都是一脸阴沉。在王府正院伺候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外人不知道啊。   他们就看着宇文潇时不时在朝中发难,拿那些官员当出气筒。皇上也顺着宇文潇处置了那些官员。只是他们不知,宇文潇针对的官员,都事先同皇上商量过了。   这一出双簧唱的皇上无比满意,如今朝中风气正了不少,也没有不开眼的去得罪宇文潇,毕竟那些被处置的官员,确实做了许多对大齐不利的事。   当周若水怀胎八个月时,京城已经很冷了,屋外飘雪,屋内烧着暖暖的碳火。为了安全起见,周若水一直待在屋子里,甚少出门,就怕哪天踩滑了。   而最近,宇文潇十分忙碌,白天根本见不着人,每当周若水睡着了才回来王府,当她醒来,身旁只有留下余温的被子。   凭着直觉,周若水只觉得有大事发生,可这几个月,并没有什么事啊。   周若水心里有几分担忧,于是唤来墨竹,让她去打听一下,最近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冯嬷嬷,王爷最近事多,你去小厨房给王爷炖些补品,等他回来了让他喝下吧…”      第九十五章 降生      过了年,眼看距离太医预测分娩的日子越来越近,定王府里渐渐呈现一种紧张的气氛。   无论有什么要紧的事,此时都被宇文潇撇到了一边,每天除了去宫里应个卯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守在周若水身边,看着她那隆起的大肚子,他实在是不放心。   定王府的下人也是紧张忙碌,太后赐下了四个稳婆两个奶娘,已经全部住进了王府。奶娘经过冯嬷嬷的调理,身子已经十分好了,如今全部人都等着周若水的发动。   二月初,周若水午睡中从疼痛中醒来,睡在一旁的宇文潇紧张不已,看着周若水略有发白的小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哪不舒服?”   周若水忍着疼痛,吃力的说道:“我好像要生了……”   宇文潇迷茫的应道,“哦,要生了……“   紧接着宇文潇发现了嘛不对,惊讶道:”啊!什么!要生了?”   周若水点了点头,宇文潇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随意披了件外套对着门口就喊道:“来人,把稳婆请来!王妃要生了!”   这一声吼,将本来就紧张的下人全部惊了起来,院子里一片兵荒马乱。   墨兰慌忙去偏院将稳婆和奶娘全部喊了过来,冯嬷嬷在院中指挥着烧热水,煮参汤,再让墨竹去准备一碗鸡蛋面让周若水服用。墨菊则是叫上一辆马车,火急火燎的奔向侯府。   稳婆急匆匆的赶来,进了屋子后先摸了摸周若水的肚子,再看了看产道,果然是要生了。   “王妃,您先忍忍,产道还没有打开,您现在得攒着力气,等下才好把孩子生下来。”   看着额头不停冒汗脸色苍白的周若水,稳婆安抚道。周若水点了点头,紧接着冯嬷嬷就端了一碗刚煮好的鸡蛋面进来。   “王妃,生孩子还有好一会,先吃点东西存着力气。”   周若水点头,被稳婆和冯嬷嬷一起扶着坐起来,忍着痛一口一口把那碗面都吃完了。   “嬷嬷,离生产还有一会,扶我去擦下身子。”   周若水疼了许久,身上头上全是汗水,黏在身上难受的紧。稳婆一听先看了看周若水的产道,转身对冯嬷嬷说道:“才开了四指,估摸还有一个多时辰,这会先让王妃收拾干净吧。”   冯嬷嬷听见了稳婆的话,两人这才扶着周若水去了净房,换下了一身汗水的衣服,用温水擦洗了一遍身子,再穿上干净的一套里衣,这才缓缓走回到床上。   这时,屋外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余氏,周寒明与景璇菁都赶了过来。   “王爷,若水怎么样了?”余氏一踏进院子,就见到宇文潇在门口来回踱步,出言问道。   “岳母。”宇文潇唤了一句后,接着说道:   “刚进去一个时辰,方才稳婆出来说一切都好。”   宇文潇说到此眉头皱的紧紧的,周若水的隐忍的痛呼声让他十分紧张,若不是方才冯嬷嬷拦着自个不让进去,说什么进去了会吓着接生的稳婆,不然这会他定是在产房陪着。   “王爷,母亲,侯爷,你们别担心,王妃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景璇菁生孩子的时候也是如此,作为过来人,又没有眼前三人与周若水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反倒是最冷静的。   两个时辰后,就在周若水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了的时候,产婆看了看道:“可以了。”   听到这话周若水终于松了口气,她以为要到自己痛晕过去还不能生。   稳婆说完后,丫鬟婆子立即端了热水和毛巾进来,余氏心里放心不下,想进产房,却被许嬷嬷劝住了。   “老夫人在外头等着便是,您一进去,王妃指不定要分心。”   余氏听到这话止住了脚步,只是听着女儿在里面的痛呼声,实在是坐立不安。   坐立不安的不止余氏一个人,屋子外头的周寒明一脸严肃的盯着产房的门,景璇菁在那轻言安抚。   宇文潇皱着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来盯着产房的门看看,又继续走,把在院子里的人都给绕晕了。   到后来,周若水的声音越来越大,宇文潇几人听的心惊胆战。宇文潇急的额头不断冒汗,恨不得以身代之。   宇文潇听着里面的声响,忍不住问着身边的管家:“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宇文潇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健步就冲到了产房门口,想要进产房陪伴他心爱的女人。   “王爷还是别进去添乱了……”   正当宇文潇想推开房门时,周寒明瞬间挡在了他身前,宇文潇面色一寒,冷冷瞥了周寒明一眼,想要破门而入。   “产房已经十分混乱,王爷你这一脸杀气,只怕让稳婆更紧张,如何为若水接生。”   宇文潇听到这话,身形一顿,离着门只有不到一根手指距离停了下来。   而这时,产房内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顿时众人松了一口气。宇文潇这会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冲了进去。   周寒明也未阻拦,生都生下来了,宇文潇进去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恭喜王爷,王妃诞下了一名小世子。”稳婆为孩子包上襁褓后就见到宇文潇进来,微微一愣后抱着孩子上前道喜。   宇文潇只看了一眼孩子,微微点头后,心里暗自腹诽,这孩子长的真丑!接着,在稳婆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绕过他走到床边。   稳婆不禁感叹,哪有人家不先看孩子就去看大人的?定王爷对王妃当真是用情至深……   床上,周若水静静的躺着,嘴角挂着满足与幸福的笑容。   “可是看到孩子了?”周若水身子虽然脱力,可头脑还是清醒的,见到宇文潇过来就问道。   “嗯,看过了。你累了,好好休息,等睡醒了再看。”   宇文潇握住周若水的手,柔和道:“若儿,谢谢你。”   周若水被宇文潇突然一语,脸色微红。余氏一进屋子,就见到两人你侬我侬,不由得失笑:“王爷,若水还要收拾一下,你先出去吧?一会收拾干净了我再叫你进来。”   宇文潇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看了眼周若水确实没有大碍,这才走了出去。   接着,等周若水胎盘掉落,为她用温水擦洗了一遍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余氏指挥着众人收拾屋子,很快,屋子里已干干净净。   周若水经过一番劳累,累的不轻,一切弄好后便睡了过去。余氏看着女儿的睡颜,微微一笑,起身出了屋子,去隔壁房子看她的小外孙。   “小世子长的真好看!头发乌黑,小嘴红润,长大了定是人中龙凤……”   “可不是么?小世子长的,可跟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众人毫不吝啬的夸奖这个孩子,宇文潇一脸嫌弃的看着自个的儿子,长这么丑怎么会跟自己一样?自己可是玉树临风,京城的美男子!   余氏一进屋子就感受到愉悦的气氛,看到浅熙手里的外孙,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亲了亲脸颊,笑道:“我的小外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定王妃诞下一子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扬开来,宫里的皇上听到消息,直接一大车的赏赐拉了过来。   行宫的太上皇与太后知道消息后,亦是送了一堆补品,更是立马动身从行宫回京,只为瞅一眼小孙子。   这几位正主都动了,其他人也跟着动。瑾王是第一个上门恭贺的,紧接着,皇后,贵妃及后宫排的上号的娘娘都送了贺礼。   名门世家也纷纷送来了贺礼,一时间,定王府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宇文潇除了见瑾王一面,将这些事全部丢给了管家处理,这会,他定要陪在他小娇妻的身边,再不济,还有个儿子可以玩,那些人,他可没心思理会!   晚上,周若水才醒了过来。抚摸上扁平的肚子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被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她心里一急准备叫人,却发现喉咙十分干涩,发出的声音也是十分嘶哑。   “若儿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她转头,就看到宇文潇那张松了一口气的脸。   宇文潇为她倒了一杯水,喝下后,感觉喉咙不再那么干涩,这才说道:“我睡了多久?娘呢?孩子呢?”   宇文潇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被子,柔声道:   “不过半天罢了…我给岳母安排了院子,这会怕是休息了。孩子已经睡了,奶娘带着呢…”   其实宇文潇也不知道孩子是醒着还是睡着,只是他不想周若水为孩子分了心,想让她多休息一会。   “饿了吧,我让墨竹把饭端上来?”   宇文潇关切的问道,周若水点了点头,很快墨竹将一直温着的饭菜端进了屋子。   周若水看到饭菜,一眼就瞧见有一碗油腻腻的汤水,不免全身恶寒。墨竹在一旁说道:“这是夫人特意吩咐准备的,王妃生完孩子身子虚弱,月子里每天都得喝上两碗。”   墨竹浅笑的将汤水递给了周若水,周若水却直接撇过头去,根本不想接过来。   宇文潇瞧着她孩子气的模样,顿时一乐,从墨竹手中接过,用勺子搅拌着,轻声哄道:“若儿乖,快把他喝了…喝了才能好的快,不然哪来的精神抱儿子?”   宇文潇的话倒是让周若水一震,有些不情愿的转过身,看着那碗难以下咽的东西,伸手接过,眼睛一闭,一口气喝了下去。      第九十六章 满月      小世子洗三当日,宇文潇并未广发邀请,除了皇室宗亲和一些至交好友及关系不错的人家,旁人都不曾邀请。可到了孩子满月,正是风和日丽,杨柳飘飘,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收到了帖子,那一日,定王府内前院后院摆上了两百桌,宾客满座,好不热闹。   余氏与奶娘抱着孩子在众人面前亮了相,孩子脸上红红的褶子已经退了,这会又白又嫩,让众人赞不绝口,夸赞的话不断的往外蹦出来。   孩子转了一圈,开始揉着眼睛,奶娘便把孩子抱了回去。接着,瑾王妃与景璇菁便帮着招呼着夫人小姐去赏花,花园内一片其乐融融之态。   此时,主院中,周若水刚出了月子,把自己里里外外用花瓣水洗了三遍,这才离开净房。   等她梳妆打扮好,这才往招待客人的花园走去。因为生了孩子,月子又养的好,周若水看上去丰盈了不少,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拜见定王妃。”   众人见礼后,周若水含笑的让众人起身,走到了主座与瑾王妃,景璇菁闲话,时不时应对前来恭喜的夫人。   不多时,宴会开始了。而皇上的圣旨也卡着时间点到了王府,除了一堆的赏赐,还亲自为孩子赐名,唤宇文锦,更直接下旨册封宇文锦为定王世子。   皇上赐名,是天大的荣宠。众人羡慕之余,亦清楚了皇上对这个刚满月的世子是什么样的心态,纷纷盘算宇文锦长大后定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众人家中有差不多大孩子的,更是打起了要与宇文锦交好的念头。   正式开席,美酒佳肴一一摆上。后院女眷有说有笑的用过膳便被请到了戏台子那听戏,前院的男宾酒过三巡后,便开始吟诗作对,舞文弄墨,亦热闹非凡。   周若水听了会戏,身子也有些乏了,再加上担心宇文锦,便同瑾王妃与景璇菁说了一声,悄然离去。   周若水走回了主院,看到熟睡中的儿子,心情越发明媚,低头在宇文锦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走到外室询问起了外院的情况。   听到夜岚的禀报,知道冯嬷嬷与管家已经把那些满月礼都收拾好了,宇文潇也在众人的劝酒下喝不少,周若水转头吩咐墨竹:“一会让冯嬷嬷把账册送过来,墨竹,你去叫厨房准备一锅醒酒汤,等外院的宴席差不多时送上去。院子里多备一份,等王爷回来时用。”   吩咐好后,周若水觉得有些疲惫。本就刚出月子,加上今天又忙了一天,此时的周若水累的紧,也没有换衣服卸妆,就这样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等宇文潇回来时,已是黄昏,宾客皆离去,周若水依旧在睡着。宇文潇心疼的看着她,披了一条毯子在她身上。   而这一动作惊醒了周若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接着皱了皱眉。   宇文潇一身酒气,让周若水十分不适应。连忙对着门口唤道:“墨竹,把醒酒汤端进来。”   宇文潇见周若水这么嫌弃自个身上的味道,眉头一挑,紧接着闻了闻,发现这味道确实太重,不由得皱了皱眉。   墨竹将汤端进来后宇文潇一饮而尽,周若水瞧见了,接着开口:“我让人备了热水,你快去洗洗。喝了这么多,中午也不知你吃了多少东西,我这就让丫鬟摆饭。”   周若水把后面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宇文潇听着,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没有拒绝,直接进了净房沐浴。   宇文潇一进去,墨竹便立即端着空碗出了门,吩咐小丫鬟把晚膳端进来。而周若水趁着这会,问起墨兰宇文锦是不是醒着,若醒了就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等宇文潇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已是神清气爽,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醉意。一出来,就瞧着周若水抱着醒着的宇文锦逗弄着,时不时在他脸上吧唧亲上一口,让他嫉妒不已。   “出来了,快用膳吧。”周若水虽然在逗着孩子,倒也没忽略宇文潇,见到他便出声招呼着。   “把孩子交给奶娘,你也过来一起用,一会饭菜凉了,再热便不好吃了。”   周若水点了点头,将宇文锦交到奶娘手中,叮嘱了几句后便让奶娘下去了。   用完晚膳,丫鬟收拾完屋子,周若水便想着趁着天色尚早,把今儿个收礼的账册整理出来。   五品以上官员京城太多,更有宫里的赏赐,和自个手下铺子庄子里送过来的心意,周若水想着趁早给理清楚了。   可宇文潇却不愿白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轻轻一拉,将周若水拉进了自己怀里,咬着她的耳朵呢喃道:“良辰美景岂能辜负?若儿,咱们来做点比看账本还要正经的事。”   冠冕堂皇说着下流的话,让周若水脸色一红,娇嗔的瞪了一眼宇文潇,却也没再提账本的事。   周若水深知宇文潇热情如火,近这些日子确实难为他了。而宇文潇见到周若水不再推却,一下将周若水抱起上了床榻,拉下了床幔。   当夜,主院卧房里热情高涨,从周若水怀孕到做完月子,前前后后宇文潇几乎禁了一年。   这夜,终于能开荤,宇文潇索求无度的要了一次又一次,听着周若水不断的求饶,反而越发斗志高昂。   直到天开始泛白,卧房的动静才渐渐停下。因为动静很大,守夜的丫鬟婆子各个都远离了主屋。   冯嬷嬷甚是担心周若水这刚出完月子的身子能不能经受的住如此折腾,打定主意,从明天开始要给周若水炖各式补品,好好养着身子。   冯嬷嬷一直认为,男女之事能促进夫妻和睦,虽然宇文潇说过只有周若水一个女人,那她拥有旁人梦寐以求的幸福,就要满足丈夫的需求。   冯嬷嬷虽然心疼周若水,可更多为了她未来而谋划。宇文潇以后能夜夜笙歌,多亏有冯嬷嬷给二人备下的补品。   若是宇文潇知道冯嬷嬷如此上道,定会对她十分友善,恨不得她时时在周若水身旁潜移默化,让周若水更加配合自己。   第二天周若水醒来已快到午时,她觉得自个的骨头都被拆开重组了一般难受,心里不免愤愤。而宇文锦一个早上没看到周若水,委屈不已,这会不论奶娘怎么哄都哭个不停。   宇文锦这一哭,周若水心疼的不得了,哪还有心思怪宇文潇,披了件衣服就起来,吩咐墨竹将宇文锦抱了进来。   “锦儿乖,母妃在这……”   周若水从奶娘手中接过宇文锦,亲了亲他的小脸,抱着悠了悠,很快,宇文锦不再哭闹,对着周若水裂开了嘴。   周若水瞧着宇文锦这般乖巧机灵,心里更软了,就连奶娘都在一旁羡慕不已。   直到宇文锦困了揉起了眼睛,周若水才将他交给奶娘喂奶睡觉。之后,墨竹墨兰立即打水进来为周若水梳洗,摆上了午膳。   “王爷呢?今儿又在宫里?”   “是呢,怕是今天又得到深夜才回来了……”   听到这话,周若水眉头紧紧皱起。最近宇文潇频频入宫,周若水是没有打探出来什么,可总觉得不安宁。   用过午膳,周若水便开始看起了昨日收礼的账本,厚厚一本账册让周若水不禁头有些疼。   皇宫里赏下来的东西素来都是珍品,周若水见多了已经习惯了。   反而庆国公府,叶府,敏郡王府,孟府送来的东西,让周若水愣了愣。这几家与宇文潇关系匪浅,周若水很快便释怀了。   倒是辅国公府,送上了一尊白玉观音,让周若水侧目。她虽不太关注朝政,可当时辰王与皇上争龙椅,辅国公府可是出了不少力。如今倒是送了这么贵重的礼,不得让周若水多想了几分。   待整理好账本,周若水倚窗沉思,半晌后,将夜岚和墨竹唤了进来。   “昨儿个满月宴,府中众人都辛苦了,这个月月钱翻一翻,你去通知账房一声。”   “夜岚,你派人盯着辅国公府,不要放过任何一人。”   夜岚不明所以,却还是没有发问,应声后直接退下。   思及此,周若水回想起前世夺嫡之争。辰王当年与皇上,十皇子斗的十分惨烈,直到她死,三人还未分出胜负。   看来,因为她的重生,镇国侯府与十皇子比前世少活了不少年,夺嫡之争很快落下了尾声。   周若水断定辰王的野心不会因为皇上的登基就此磨灭,难不成宇文潇这几个月频频入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一想到这,周若水脸色一沉,一手不安的划着桌面,心中为宇文潇担忧着。   若辰王当真不死心,定会连同辅国公府发动政变,那定王府定会成为先锋,那宇文潇定会领兵对抗辰王……   周若水越想越觉得不安,可此时宇文潇并不在府中,她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等待宇文潇回府。      第九十七章 离去      六月,宇文锦百日刚过,辰王便在徐州起兵,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江南地界的碎玉关。   当消息传到朝堂,百官哗然。辅国公府人去楼空,除了下人,主子们全部凭空消失,皇上当即下令将淑太妃软禁。   “辰王兵变,众爱卿有何良策应对?”皇上看着底下寂静的朝臣,不悦的问道。   辰王封底唯有五万兵马,此番兵变,兵马全部是辅国公的亲兵,足足八十万。   “启禀皇上,臣以为,辰王此举攻打江南,是为了争夺大齐最富饶的江南一带,欲分割大齐,划界而治,再图谋大齐江山。”   内阁首辅叶昌珉出列说道。叶昌珉说完,众大臣想想,一瞬脸色又变了。   “皇上,当务之急,需阻止辰王与辅国公的进攻,若两方兵马汇集一处,等辰王拿下江南,就要直奔京城!”   一名武将出列说道。   “禀皇上,臣请旨,带兵剿灭叛贼辰王。”宇文潇从来看那野心勃勃的七哥不顺眼,更何况这次竟然打到自己的封地,宇文潇越发觉得辰王碍眼。   宇文潇话音一落,众臣开始交头接耳。谁都知道,宇文潇极得太上皇与皇太后宠爱,手握三十万大军兵权。划分封地后,兵权又增加了二十万,可谓当朝手握最多兵权之人。   众大臣暗地里猜测,宇文潇虽与皇上一母同胞,可兵权旁落,皇上难道没有一点不放心?   “准。江南本是你的封地,你更为了解,你手上有五十万兵马,朕再拨给你二十万,此番务必要将辰王与辅国公一举拿下。”   出乎众大臣意外,皇上竟然准了宇文潇领兵,更加重了兵权。众大臣心思莫测,看向宇文潇的神色越发谨慎。不少大臣以为,宇文潇就是下一个辰王。   “臣遵旨!”   “此番剿灭叛军,定王为主将,贺继之为副将,余下将领你们二人自行挑选,务必将乱臣贼子尽数抓捕。”   “是!”   皇上吩咐好后,又下达圣旨发往全国各地,辰王蓄意谋反,逐出皇室宗碟。   辅国公府助纣为虐有负皇恩,剥夺爵位,举国通缉。与辰王有着姻亲关系的人家,三族内尽数下狱。   同一天,三道圣旨传遍京城,很快,便传到了各地。而此时朝堂上,皇上虽然震怒,却也因几个月的部署很快做出了安排。   首当其冲,就是西北的兵权。虽然西北的士兵都是辅国公的亲兵,可这些年皇上掌权,已经慢慢削弱了不少。此事一出,皇上立即下令周寒明与苏盛立即前往西北。   下朝后,皇上与宇文潇回到建章宫,太上皇与太后已等候多时。   “父皇,母后…”   “都别多礼了。此次那个逆子兵变,可有应对之法了?”   太上皇已经知道朝堂上那一幕,看着宇文潇问道。   “回父皇,儿臣准备兵分两路,一路由儿臣亲率,前往苏州支援,阻挡辅国公的大军。儿臣以为绝不能让辅国公的兵马与七哥的兵马汇合,否则江南一带都保不住。另一路则前往碎玉关支援慕容将军。虽碎玉关只有十万兵马,可只要慕容将军守城不应战,拖上半个月不成问题,到时援军到达,碎玉关定能保住。”   宇文潇有条有理的分析道。太上皇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嗯,慕容海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个人你选的不错。你既然有此成算,明天就动身出发。那个逆子,竟与乌展鹏狼狈为奸!”   太上皇一想到自己宠幸了一朝的大将军,竟然会为了辰王而叛变,心中恼怒不已。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得胜归来,大齐江山绝不容动摇!”   宇文潇斩钉截铁的承诺着,皇上拍了拍宇文潇的肩膀,宇文潇回应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既然明天就要出征,你赶紧回府打点。若水才为你生下世子,你好好与她说说话。”   太后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孙子,心里一片柔软。   “母后放心。”   “此番前去,定要注意安全。抚安侯是骑兵出身,贺继之亦不差。这次朕会派他领骑兵出征,希望赶得及解除碎玉关之危。”   皇上的话,让宇文潇点了点头。原本他就有这样的想法,若皇上不说,他也会提。   四人又说了会话后,宇文潇便出宫回府打点一切事宜。建章宫的太上皇,看到已有帝王霸气的皇上,脸上露出笑意。   “你做的很好!不畏人言,依旧重用潇儿。疑心生暗鬼,你对潇儿的信任,会让大齐更上一筹!”   定王府。   宇文潇回府前,周若水便得到了辰王兵变的消息,也知道了辅国公府的人都不见了。   “你说什么?辅国公府的人不见了?你不是派人盯着了?”   周若水惊讶的看着夜岚,见她神情也十分凝重,心里越发忐忑。   “回王妃,属下在辅国公府四周都安排了人,这几天都没见到人出来觉得十分古怪,属下怀疑,辅国公府内有密道。”   夜岚的话让周若水皱了皱眉,接着,门口便传来宇文潇的声音:“自然是有密道。辅国公早就有心谋反为七哥铺路,留有一手十分正常。”   宇文潇踏进寝殿,挥了挥手让夜岚退下。在夜岚带上门后,伸手将周若水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若儿,我明天就要出征了……”   宇文潇回来之前,已经与贺继之商定了将领。现在,他只想陪伴妻儿身边,尤其是周若水,他恨不得将她也打包带走。   “这么快?”周若水有些诧异,心里有说不出来的不舍。   “那一会我给你收拾东西,这一路定要小心。”周若水开始盘算着给宇文潇带些什么,却不想自个先被他带上了床榻。   “若儿,我要走了。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要先喂饱我……”   说完,宇文潇无视了周若水的怒瞪,开始飞快的去掉两人的衣物,顿时,屋内气温升高,传出周若水如猫叫般的低泣。   从正午到月上枝头,周若水不记得自己受了多少次,最后是晕了过去。   宇文潇为周若水清洗了身子,自己也沐浴过后,走出了卧房,去偏房看望宇文锦。   这一夜,多处无眠。镇远侯府亦因为周寒明出征在即,担忧不已。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大齐,又开始了兵荒马乱的时刻。   抚安侯府,贺继之第一次出征,并没有战场的经验,抚安侯夫人不断的掉着眼泪,反倒抚安侯,十分赞同皇上此举。   “继之,为父老了,等你此次得胜归来,我便递折子给皇上将爵位传给你。此番你跟随定王出征,定要好生学习,定王可是百年难见的军事天才啊……”   抚安侯并不担心贺继之会有什么危险。不说他本身武艺高强,就凭宇文潇的手段,辰王,也就只能蹦哒这么一会了。   到时候,贺继之有军功,亦有从龙之功,更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可以想象,再有侯爷这一爵位,贺家,至少还能昌盛一百年。   第二天,宇文潇,贺继之带领兵马前往碎玉关。周若水在城门旁的酒楼看着宇文潇的背影,心中不断祈祷宇文潇平安无事。   宇文潇似乎感受到了周若水的视线,抬起头来,二人双目对视,周若水无声的说着话,宇文潇却是笑容灿烂,像听懂了周若水的话般,心里默默承诺:“我一定会回来……”   出了城门,再也看不见身影,周若水忧心忡忡的回了王府。而宇文潇与贺继之带着骑兵先行,其他兵马由二人的副手带领,已最快速度奔赴碎玉关。   同时,碎玉关内,已经是刀光剑影血气冲天。城墙下,搭起梯子的攻城士兵竭力想要攀上城墙,却被城楼上人用石头,用弓箭重新逼了下去。   前面的人掉了下去,后面自然有人前赴后继的补上。城楼上的士兵同样不时被下面的神弓手射落城下,摔得面目全非。   此时已经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所有人只能疯狂的厮杀着。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同样是大齐人,曾经还是同袍战友。一对上,只有你死,我活。   城楼上的慕容将军,看着这一幕轻轻一叹,他们只剩下八万守军,而围着他们兵马至少超过了三十万。   慕容将军沉默的看着底下叫嚣,并不断往上攀爬的叛军,坚定的说道“我们一定要能守住碎玉关,绝对不能让辰王的兵马踏进碎玉关一步,更不要做无谓的意气之争。”   慕容将军不甘的扫了一眼城下叫嚣的兵马,慕容将军身旁的一众将领咬牙道“是,将军。”   “将军!”慕容将军的心腹小将匆匆而来。   “将军,收到定王爷的飞鹰传书,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定王爷派骑兵先行,不出五日,一定能到碎玉关!”   这个消息,让城楼上的所有人精神大震,慕容将军更是坚定了守城的决心。   “誓死守卫碎玉关,等候定王援军!”   一众将士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个个士气高涨,厮杀的更加有力。      第九十八章 终章      五天内,碎玉关不断的厮杀,原本的八万兵马只剩下两万。辰王,仿佛知道碎玉关已是强弩之末,下令火力全开,今天必须拿下碎玉关。   “兄弟们,给本将军撑住!要是让这些逆贼过去碎玉关就完了。碎玉关身后可是定王殿下的封地,咱们受定王殿下信赖守卫碎玉关,绝不能毁在咱们手里!”   慕容海一身血污,早已分不出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他振臂高呼,守城的将士们齐声吼叫着:“死守碎玉关!”   城下的辰王听到关内的高呼声脸色越发阴沉,他虽带领着几十万兵马,可这些兵马却对自己只有恭敬而已,更多的是对辅国公的忠诚。   辰王不愤,记忆中病殃殃的宇文潇在军中有如此威望,辰王决定,等自己荣登大宝,有关宇文潇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必被他完全抹去。   辰王下令猛攻,慕容海却有些顶不住了。他皱紧了眉头,看到底下乌压压的一片,心中担忧不已,亦不断思索着怎么突破现在的难关。   随着辰王的兵马越发越勇猛的强攻,此时的慕容海并没有多少心神想其他,拿起长刀,对从梯子上攀爬上来的叛军一一斩杀。   或许,并非辰王的军队太勇猛,而且碎玉关内的十万将士连日来日以继夜的守城,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   正当这时,辰王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进入数万大军之中,所到之处如龙卷风一般所向披靡。   骑兵的到来缓解了慕容海的压力,再加上骑兵砍断了梯子,已经没有叛军再攀上城墙。   辰王一众人眺目望去战场不知何时出现骑兵来去纵横,最前面的士兵在几次冲杀之后已经隐隐有溃败之势。   “哪里来的这么多骑兵?”   有将士想不通,大齐骑兵并不多,统共加起来不过二十万,可今天看到的这些,怕是整个大齐的骑兵都来了吧?   “入城!”骑兵中,一位身着红字的男子喊道。   这一喊,众人望去,正是抚安侯世子贺继之。抚安侯是骑兵出身,贺继之子承父业,对指挥骑兵很有一套。   “贺继之!”辰王又惊又怒,咬牙切齿的喊道。   马背上的贺继之看到被众人护在中央的辰王,不屑一笑。乱臣贼子,罪该当诛!   贺继之收回目光,在打乱了辰王攻城的兵马后,迅速带着五万骑兵入城。   另一方,宇文潇带着三十万大军直奔苏州。半路上,宇文潇带着一千名身手极好的侍卫先行前往苏州,在侦查过敌情后,一千人的小队夜袭辅国公的兵营,烧毁了粮草,并斩杀了六名将领。   宇文潇此举让辅国公阵营大乱,没有粮草,兵马何以行动?辅国公毕竟是大齐人,就算兵变也是为了扶持辰王登基,所以做不出强抢粮草的举动。   “定王!果真是一代名将,当年生擒曲傲,并非一时运气。可惜,他忠于皇上,就算他有反心,以他的实力也不会位居辰王之下!”   辅国公一想到两个月的粮草就这样没有了,心肝都疼了,可不管辅国公如何心疼,仗还是要继续打下去。   宇文潇烧毁了粮草,趁着夜色进入苏州城。再第二天的攻城中,宇文潇与苏州守将夏清华一同应敌。宇文潇硬是凭借带来的一千人,斩杀了辅国公五万兵马,让辅国公大败而归。   五天后,援军抵达苏州。碎玉关的援军也同日抵达。   援军到达,慕容海不再有顾忌,与贺继之带来的骑兵配合,将辰王的兵马杀的溃不成军。   辰王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没有实战经验,就算从前有辅国公的教导,可素来眼高于顶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此次他亲自带兵,不过是为了亮个相,混点军功,只知道依照书上所写而打仗,而从前的胜利不过仗着人多势众。   如今,有了战神之称的宇文潇的到来,战场,已不是从前的大好局面。   而且辰王刚愎自用,根本不肯听辅国公留给他的将领进言,半个月后,惨败在碎玉关,被贺继之生擒。   辰王被生擒,辅国公这也没好多少。宇文潇随玄化大师学习近十年,再有当年西楚一战,兵法谋略炉火纯青。当年宇文潇归京起,辅国公便断言,宇文潇乃当世奇才。   辅国公佩服宇文潇,可战场上依旧拼的你死我活。在辰王被生擒的消息传到辅国公耳里时,辅国公的兵马已经只剩下十五万。   辅国公知道,辰王落在宇文潇手中,凭借如今的情况,是没有逃出来的可能,就算回京,辰王已经被宗室除名,也就一杯毒酒的事。   辅国公并没有怨天尤人,战场本就是你死我活,若辰王胜利,如今皇宫的主子们都无法活命。   现在的他,倒是想撤兵,带着仅剩的人手找一处隐姓埋名,或许还能保住乌家的血脉。   可宇文潇并不给辅国公这样的机会,在辅国公准备撤退的当天,宇文潇一场大火,烧退了辅国公的所有退路。   辅国公无力的闭上眼,他知道,他败了,败给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   辅国公的亲兵被烧死,辅国公与他的儿子都被活捉回来。至于辅国公的其他家眷,在宇文潇找到她们时,已经全部自尽。   宇文潇仔细检查她们的尸身,发现并非易容而是本人时不禁唏嘘一声,“倒是聪明人,自尽总比捉回京城好,至少不必受到折磨,能留个全尸。”   宇文潇说完便命侍卫将辅国公家眷的尸首全部收拾好。   辰王与辅国公被生擒,江南一带也恢复正常。宇文潇这才带着众人返回京城。   可辅国公到底是个烈性子,虽然他被生擒时无法自尽,可一从牢中出来,辅国公立马撞开了押解他的侍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血溅当场,再无气息。   辰王及辅国公的几个儿子看到辅国公壮烈的死去,那一抹鲜红刺痛了他们的双眼。   宇文潇冰冷的看完这一幕,只吩咐侍卫收拾好辅国公的尸首,往京城而去。只不过他心里确实感叹,大齐一代名将,为了权利,晚年落得如此下场。   回到京城,已是十天后,宇文潇将辰王及辅国公府的一众人交给刑部,再进宫向皇上复命,这才急急忙忙赶回定王府。   辰王与辅国公的落马,皇上下旨,赐死辰王及辅国公府还活着的人。   后宫中,乌淑太妃得知事败,亦是服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死前依旧充满着不甘,她杀了嫡姐顶替她的名额入宫,却不想只风光了二十年,如今,一切如同泡影。或许当年她做错了,争这一世的富贵,不如平平安安活一世,至少,她还能看到她的孩子,她的孙子。   辰王谋逆解决了,皇上又开始大刀阔斧的清理掉辅国公一派的官员。首当其冲的就是天牢内辰王妃的娘家林家,与侧妃张家,成年男子全部斩首,女子没入官奴。   这次朝堂的大清洗,将对皇上有异心的大臣尽数铲除。如今朝堂上,除了原本支持皇上的老臣,就是新提拔上来的科举学子。   大齐朝堂焕然一新,太上皇也老怀安慰,带着皇太后又住进了行宫。   此时,历经近十年的夺嫡之争落下帷幕,大齐内忧尽去,皇上开始励精图治,举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定王府内,周若水得知宇文潇回来时,抱着儿子的手抖了抖。   “锦儿,你父王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宇文锦已经六个月大,这会正转着眼珠子听着他最喜欢的娘亲说话。因为周若水的语气十分柔软,宇文锦更是挥舞着小手乐呵着。   “哎呦王妃,您可得小心身子,小世子这个会正是闹腾的时候,您要小心才是。”   墨兰端着一碗燕窝进来,就看着宇文锦不安分的扭动着,一时间惊得冷汗连连,慌忙放下手中的碗,把宇文锦接了过来。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周若水虽然说着,却还是松手将宇文锦交给墨兰抱着。   “倒是你,越发啰嗦了,等王爷回来,我就给你操办婚事…”   周若水笑意盈盈的打趣着,墨兰脸色一红,想起流风的脸,更是跺了跺脚。   “王爷就回来了,王妃便开始打趣奴婢了!”   周若水见大大咧咧的墨兰都有了小女儿家的姿态,抿嘴一笑。   “若儿……”   周若水刚端起碗,喝了一口燕窝,屋外就响起了宇文潇的声音。周若水的手一顿,有些欣喜的放下手中的碗,起身便走向门口。   “参见王爷……”一众丫鬟行礼,宇文潇直接就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   墨兰也知道周若水同宇文潇定有话说,笑着抱着宇文锦退出屋子,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夫妻。   “若儿,我回来了……”宇文潇一见到周若水就将她抱进怀里。这三个月来,他日思夜想,加快行军速度,就是为了早一点回来。   这时见到心爱的女子,思念的潮水往外涌出来,直接就将她抱往床榻。如今,唯有二人的结合,才能让他的思念消散。   周若水犹疑了一瞬,便随着宇文潇,不过一会,熟悉的感觉涌上周若水的身体,让她忘记了最开始要注意的地方。   直到一次结束,周若水只觉得身子累的慌,可宇文潇还想再战,周若水慌忙拦住宇文潇,说道:“不行,不可以……一次就好了……”   周若水的拒绝,让宇文潇脸色一黑,阴晴莫测的挑眉道:“不行?嗯?谁说不行了?”   宇文潇不高兴,一手又开始撩拨周若水,可周若水无比坚决,抓住宇文潇的毛爪子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带着挑衅的说道:“他说的……”   宇文潇被周若水这一说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色越发阴沉:“你又有了……”   周若水点了点头,宇文潇只觉得抓狂不已,他离开三个月,好不容易才刚喝了口汤,肉还没吃到就结束了?   宇文潇一脸阴郁,狠狠瞪着周若水的肚子,接着,委屈不已的将周若水搂在怀里,闷闷的说道:“若儿,等他出来,我们以后都不生了……”   宇文潇恨不得拍死自己,早知道宇文锦出生后就该让周若水避孕,哪会出现这种情况。   周若水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看着越发小气的宇文潇,只能抚摸着肚子,暗暗叹息。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