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梦里鲨了你》
作者：圈圈圈圈酱

　　文案：
　　宋容屿在现实里出身豪门，绅士而冷漠，凭借不分男女通通冷脸对待多次登上八卦杂志。
　　直到半年前，他因为拒绝继承家业陷入沉睡，不愿醒来。
　　谁能想到，他在梦里还是人生赢家呢？
　　作为一名梦境救援师，赵新月要做的就是攻略梦里的每一个他，伤害他，甩了他，玩弄他的感情，然后轻轻贴近他的耳朵。
　　“醒醒，起来建设社会主义了。”
　　这个世界阳光灿烂，宋容屿，在梦里绝望，然后在现实里重获希望吧。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打脸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新月，宋容屿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骗你感情是为你好呀


第1章 梦境救援师赵新月
　　“抱歉李先生，我遇到一些事，来晚了。”
　　“迟到就是迟到，说什么来晚……”
　　咖啡店里，久等了的李知南一边抱怨一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于是他的抱怨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真的很抱歉。”女孩声音细细小小的，还包含着些微的哽咽，“我以为来得及的，谁知道刚好遇见堵车。”
　　“……没关系。”
　　李知南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只呐呐说出几个字来。
　　他的视线久久的停留在对方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无法移开。
　　他甚至忍不住的开始思考，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完全长在他审美上的女人。
　　她看起来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岁，稚嫩得像一朵刚刚绽开的蔷薇花。明明是精致无比的面容上，却又带着些怯生生的不自信。她不化妆，素颜就已经足够明艳逼人，那双新月般的眼眸里满是小鹿般的天真，一眨眼，长长的睫毛就像小刷子一般，在他的心上扫来扫去，扫得他心痒痒的。
　　这样的女孩子主动找他相亲，他该不会是在梦里吧？
　　“我要先做自我介绍吗……”女孩咬了咬红润下唇，“毕竟是我求张阿姨介绍的相亲，希望你能接受我。”
　　“不……不用了。”李知南不敢看她楚楚可怜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我知道你的情况。你叫赵小月，是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张阿姨都跟我说了。”
　　“那你也知道我爸重病在床，想让我找个靠得住的老公，把公司交给自己女婿来继承的事情吗？”
　　女孩说着，将雪白的双手伸过去，一把抓住了李知南的双手。李知南因为刹那间柔软细腻的碰触，激动得几乎要当场昏厥。
　　他咬了咬牙才控制住自己恢复冷静。
　　“知道是知道，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找我呢？”
　　“因为你老实，可靠，善良，而且是个上进的男人。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已经对你念念不忘了。”
　　女孩的眼里有了眼泪：“求求你娶我吧，爸爸的公司没有男人来继承是不行的，亲戚们都对公司虎视眈眈。我实在是没办法。这个世界上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李知南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正在出汗。
　　“可我配不上你，你这么漂亮，我长得却……”
　　“我就是爱你啊。不管别人长得多好看，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是农村出身，爸妈还在农村种地……”
　　“只要你肯娶我，我立刻出钱在市中心买一栋大房子。到时候我爸住医院一定回不了家，我就和你，和爸妈一起在新家里生活，这样好不好？”
　　“说到爸妈，我爸妈都要求儿媳妇做家庭主妇，我怕耽误你的工作……”
　　“我工作都是因为没男人养，只要你肯娶我，我就把工作辞了，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我家务做得很好，又炒得一手好菜，爸妈和你一定都会喜欢的。”
　　“只是做家务恐怕不行，他们早就想抱孙子了，这太委屈你了……”
　　“我为什么会委屈呢？女人嫁给男人以后，为他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不是应该的吗？我想要个女儿，爸妈想抱孙子，那我们就生两个孩子，到时候姐姐可以照顾弟弟，弟弟也可以保护姐姐。我在家带孩子，你去公司上班，周末我们一家人出去野餐，这正是我梦想中的婚姻生活。”
　　“可是我只有高中毕业学历，我怕我学不会管理公司……”
　　“你不需要会管理，管理公司的事情我会聘请专门的管理人员，你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撑门面，有重大事情我们商量着做决定就好了。”
　　“……”
　　无论李知南提出什么问题，赵小月全都百依百顺，他喉结滚动，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在几乎答应对方的前一秒，他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问题。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李知南咽了口唾沫，“我的妻子是……”
　　手上一热，李知南低头，看见赵小月握紧了她的手。他再抬起头来，赵小月正眼圈通红的看着他，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白嫩的脸颊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李知南心里一疼，觉得这滴泪仿佛砸在了他的心上。
　　“那又怎么样？”赵小月用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几乎控制不住哭音，“她已经霸占你那么久了，现在该轮到我了，不是吗？”
　　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李知南对她怜惜至极，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他抬起手试图为她擦去眼泪，却在几乎碰到她脸颊的刹那猛地缩了回来。
　　不，不行。
　　他和妻子高中就开始谈恋爱，到了法定婚龄立刻就结婚了。这么多年妻子不嫌他贫穷，不嫌他脾气坏，也不嫌他一事无成。每天窝在家里，为他洗衣做饭，打理一切，虽然没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但这也不一定是妻子的错……
　　想到这里，李知南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他伸手掀起咖啡馆的门帘，却听见赵小月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我可以给她一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这样也不行吗？”
　　李知南站住了。
　　他想说不行，但这两个字却像是卡在了喉咙口，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赵小月站起来，快步跑到他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
　　“求求你了。”她滚烫的眼泪透过单薄的衬衫，打湿了他的后背，“如果你不娶我，爸爸的公司没男人继承，可能会落到外人手里，面临破产。到那个时候我要怎么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救我一命，求求你，娶我。”
　　如果不娶她，她可能会死……
　　李知南心里猛地一痛，继而袭来一阵轻松。
　　对，他和妻子离婚娶赵小月是为了救人，不是他狼心狗肺抛弃糟糠之妻。他只是为了救人。
　　他只是为了救人而已。
　　想到这里，李知南终于放下了所有负担。
　　他转过身去，握住赵小月的双肩。
　　“好。”他的呼吸急促了一些，“小月，我现在就回家办理离婚，你等我来娶你。”
　　赵小月抬头看着他，破涕为笑，她的双眼还是泪盈盈的，但眼里的柔弱却渐渐褪去了。
　　“李先生，你确定吗？”
　　李知南直觉有什么不对，但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我当然确定。”他说道。
　　于是他眼看着赵小月近在眼前的脸似乎褪去了一层颜色，从楚楚可怜变得暗含嘲讽。她拍掉李知南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忍不住笑了。
　　她向着窗外指了指，声音柔柔的。
　　“李先生，你看外面。”
　　李知南心里一跳，看向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耳边传来了赵小月的声音。
　　“我寻思着天也没黑啊，你在这儿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梦？这果然是个梦？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刹那间，李知南眼见着晴空万里变成乌云密布，巨大的闪电在云层间游走，整片天空都向着他沉甸甸的压了过来。
　　头盖骨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他手脚冰凉动弹不得，眼看着眼前变成黑暗一片。
　　“啊！”
　　李知南猛地睁开了眼。
　　*
　　赵新月从梦里醒来，立刻就摘下入梦头盔扔到了一边。
　　“亲亲，这里的建议是头盔要保护好呢，毕竟这可是梦境救援师最珍贵的东西呢。”
　　手机里装载的梦航者系统用委屈的正太音陈述道。
　　“如果头盔坏了，亲亲会陷在梦里出不来的呢。”
　　赵新月捂头：“我刚从直男癌的梦里回来，现在破坏欲爆棚。你能不能闭嘴啊？”
　　“可是亲亲……”
　　“再比比三天之内杀了你，装个720杀毒软件，APP卸载残留都给你清除了。”
　　“……”
　　梦航者非常识时务的闭嘴了。
　　赵新月揉了揉太阳穴，恶心与反胃的感觉仍旧残留在她的身体里。这位已婚救援对象的意淫实在是过于赤.裸裸，让她不能接受。
　　她猜这位李知南先生从梦里醒来以后，一定不会感谢她从梦里将他救出来，反而会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跟自己的妻子抱怨她在梦里嘲讽他的事情。
　　好在梦境里的那位赵小月无论外貌出身还是性格，都是他自己意淫出来的。不管他再怎么愤愤不平，也会在任务结束的一天之后忘记她，没办法追到现实里来报复。
　　窗外的天空正在渐渐泛白，淡月浮在空中，浅浅的一弯。
　　赵新月平静下来，给自己煮了碗稀饭，接着就听到梦航者开始播报来自梦境救生中心的打款信息。
　　“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川城梦境救生中心提醒您，方法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任务不规范，亲人两行泪。您已完成李※南救生任务，获得亲属委托报酬两千新元。希望您再接再厉，帮助更多困于梦境的受害者从梦境中逃脱。”
　　赵新月搅动着碗里的稀饭，忽然之间食欲全无。
　　她计算着自己的存款，然后开口问道：“梦航者，我现在有多少存款？”
　　手机屏幕亮了，梦航者的声音仿佛通人性一般，道：“根据梦航者计算，亲亲的存款现在有30W，可供亲亲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生活两年呢。”
　　赵新月松开了手里的勺子。
　　她把稀饭放在桌上，走到了窗户边，从模糊的窗户玻璃里看清了自己的脸。
　　“不够，还差得远。”
　　她对玻璃上映出的年轻女孩说。
　　要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这点钱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她要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努力到，有一天真的能从茫茫人海中把他找出来为止。
　　赵新月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打开了梦航者。
　　“梦航者，载入下一次任务详情。”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
　　靳画语被人害下悬崖，在山崖下为一群猫所救，再醒来惊觉自己是个穿进宠文中的炮灰，除了会讲猫语以外别无所长。
　　她只想在宠文里当条咸鱼，离又美又作的女主和动不动把人压墙上亲的男主远一点。
　　偏偏避无可避，她不仅把这些人都认识了个全，还阴差阳错开始养成书里反派敏南王那个冷淡又可怜的庶子赵寒声。
　　一边撸猫，一边吃瓜，再欣赏欣赏赵寒声的美貌，靳画语的日子过得平安顺遂，枯燥无味。
　　直到某天，赵寒声养的橘猫跑来对着她喵喵直叫。
　　“小姐姐，声声他昨晚喝醉了，对着你的画像看了一宿，还红着眼睛骂你是个负心人。”
　　靳画语： ……啊？


第2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1
　　梦航者正经的开始了播报：
　　“姓名：宋容屿
　　年龄：28岁
　　困梦详情：任务对象出身豪门，于半年前因拒绝继承家族产业，与父母关系破裂，进而陷入沉睡逃避现实。
　　任务难点：任务对象精神控制能力极强，沉睡至今极大可能是由于自身拒绝苏醒。普通电击与亲情感化不见生效，已有四名中级救援师介入，但均以失败告终。
　　任务建议：在不破坏梦境平衡前提下，给予致命重创。重创治疗手段包括并不仅限于——夺取生命，感情摧毁。
　　（注：由于梦境救援中死亡会对任务对象精神造成一定程度伤害，建议使用第二种方法。病人清醒后的一天内即会将梦境彻底遗忘，安全可靠，彻底杜绝后顾之忧。）
　　赵新月听完播报，顿了片刻。
　　“梦航者，这次的救援任务似乎和以往的不太一样。”
　　“是的呢亲亲，因为您的前面有四名救援师救援失败，所以如果您能救援成功的话，能拿到五倍报酬呢。”
　　赵新月摸了摸鼻子。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完美的抓住了我在意的点。”
　　她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估算了一下时间。
　　救援任务一般在梦里要花三个月，在现实中她不过只是睡两三个小时罢了。
　　等她醒过来，刚好还能出去买个菜，回家做个午饭。
　　“梦航者，开始任务。”
　　赵新月戴上了入梦头盔，轻声说道。
　　“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川城梦境救生中心提醒您，方法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任务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请跟随指引进入梦境，并注意在到达时接收梦境故事。”
　　一片白雾从头盔内侧的小孔中喷射出来，赵新月很快失去了意识。等到再睁开双眼时，她的眼前已经笼上了一层熟悉的青雾，青雾散去后，脚下出现了一条雪白的箭头。
　　赵新月轻车熟路的跟着箭头走到雾的尽头，站定，然后闭上了眼睛。
　　脚下轻飘飘的感觉很快散去了，变成了坚硬的地面，静止不动的空气也流动了起来，有轻微的风拂过她的脸颊。
　　“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已成功进入任务对象——宋容屿的梦境，本次任务限时三个月，现实中为120分钟。请注意：由于梦境是内心的宣泄，梦境不代表现实，任务对象性格与三观在梦中极有可能出现失控，请注意根据任务对象编织的梦境，灵活应对突发情况。现在您可以睁眼了。”
　　3，2，1。
　　赵新月张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巨大的信息量猛地涌进了她的脑海。
　　*
　　这是个纸醉金迷的梦境。
　　宋容屿在梦里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凭借英俊的相貌和风流的气质，他吸引了大群看脸的低龄粉丝。但偏偏他的业务水平又极其为人诟病，所以出道三年，一直大红不起来。
　　除了没有上进心，演技和唱歌水平始终提升不起来以外，他还极度喜欢玩弄女人的感情，仿佛把她们追到手后再甩掉是一件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一瞬间，无数他含笑逗引女孩，却又在对方入迷后表情变得索然无味的画面从赵新月眼前划过，如同用高级摄影器材拍出的星空照片般清晰。
　　十八线小明星天生冷情，没有真心，却又喜欢玩弄他人的真心。被他迷得失去理智后又甩掉的女方在网上肆意发泄自己的愤恨，引得粉丝和路人疯狂对骂。只要一搜他的名字，必定是掐架脏话满天乱飞。
　　这一切宋容屿都不关心，他只关心下一个被他玩弄的女人是谁。
　　至于因果报应，宋容屿从来没有想过。
　　毕竟像他这样没有心的人，是绝不可能在感情上栽跟头的。
　　*
　　赵新月接收完梦境故事，一眨眼，发现自己正站在衣香鬓影的宴会舞厅。
　　她穿着单薄而华丽的礼服，露出大片雪白的后背，裙摆没人整理，松松散散地曳在地上，如一朵凋败的玫瑰花。
　　舞台上的主办人正露出得体的笑容，讲述着这场宴会是为了电影《逃逸人生》的成功而办，周围三三两两的女星摇曳着纤细的腰肢，在搭讪与被搭讪之间游刃有余。
　　赵新月很想搓一搓自己的手臂，因为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冻得起鸡皮疙瘩了，但她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记者，还是忍了下来，转而从侍者手里取了杯红酒。
　　“梦航者，我在这个梦里的身份是？”
　　“亲亲，根据梦航者分析，您是下一个被任务对象玩弄的女人呢。”
　　“？”
　　“亲亲是娱乐圈里的三十八线，连十八线都不如，偏偏任务对象在这场宴会上和人打了赌来搭讪您，导致亲亲深爱对方不可自拔，被玩弄后精神失常，藏着砍刀到片场想砍任务对象，结果被任务对象请来的保镖反杀，血流成河，当场去世呢。”
　　“……”
　　也太惨了吧？
　　她得先确认一下，自己到底糊到了什么地步。
　　众所周知，最直观能知道自己是几线的方式就是看粉丝量。赵新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看起来不像是能藏手机的样子，于是她转头去找自己的助理。
　　人影穿行之间，赵新月看得双眼发花，也没能找到想找的人，正在思考该怎么办，身边传来了一道蕴藏着复杂情绪的女声，穿破人群喧闹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找你的助理小方？”
　　赵新月转头看去，一个同样穿着单薄的女人冲她妩媚的笑了笑，笑意里却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看我干什么，你是在找你的助理吧？”说罢也不等赵新月回答，一指露台，“她到那边接电话去了。”
　　虽然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好戏，但对自己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赵新月在心里叹口气，笑着道了谢，走向露台。
　　深紫的窗帘遮掩了窗外的深沉夜色，只有阵阵微风从外面吹进来，让赵新月觉得更冷了。
　　窗帘旁摆着茶几和高高的沙发，沙发后似乎坐着几个男人，正一边喝酒一边发出低低的笑声。
　　赵新月瞥了一眼，没有在意，只是伸出手，无声地将露台的门推出了一条缝。
　　“……我知道的，杜姐。我下个月就过来专门照顾你。”
　　露台上传来年轻女孩儿的声音，正是赵新月的助理小方。她耳边用着一只手机，手上还握着一只手机，咬着嘴唇和电话另一头的人说话。
　　“对不起，我知道杜姐是为我好，但是赵姐这边暂时离不开我……啊？不，她完全没有工作……今晚也是来蹭庆功宴，想看能不能傍上个金主……不不不，她没有成功过，她要是真能傍上个谁，也不至于28岁了还是个老透明……”
　　“我会抓紧时间跟她提辞职的，她也没什么门道可以为难我，杜姐您放心，我明天就开始写辞……”
　　小方的声音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赵新月在门里和她对视片刻，忽然笑了。她搓了搓手臂，把门彻底拉开，然后向小方伸出手去。
　　小方慢慢的把手机从耳边移了下来，耷拉在腿侧。
　　短暂的慌张后，她竟舒了口气：“你都听到了？”不等赵新月说话，她就红了眼睛，“赵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跟着你，我真的看不到希望。我也想跟其他当红流量的助理一样，每天忙到分.身乏术，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在做有意义的事情。但你……”
　　她停顿了一下，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对不起，你太糊了。”
　　赵新月：“……”
　　“我已经厌倦了在你家和你一起打游戏，一起煮泡面，一起虚度光阴。这根本不是女明星该有的生活，但你从来都不知道反省自己，你总是在得过且过。”
　　小芳说着，笑着咬了咬牙：“对不起，赵姐。我要辞职了。”
　　赵新月沉默半天，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她的手，打破了这层煽情结界。
　　“手机给我。”
　　小方：“……”
　　她像是不相信赵新月关注的重点竟然在这上面，把手机递出去以后，犹豫了片刻：“我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我帮你物色好了新的助理，她会……”
　　“倒也不必。”赵新月低头研究着自己的手机，指纹解锁成功以后，抬起头对着小方笑了笑，“我都糊成这样了，再招一个助理干什么？继续陪我打游戏煮泡面吗？”
　　小方噎了一下：“……也许，也许某天你会走红的。”语气显然底气不足。
　　赵新月又笑了，意味深长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转头走了。
　　小方在原地久久的僵住，直到侍者端来红酒请她让路，她才慢慢地挪步离开了这里。
　　她一走，沙发后突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惊得侍者差点没拿好手里的红酒。
　　“竟然有比你糊的哦，阿屿。”偷听已久的男人端起新送来的红酒，笑出鹅叫，“我听说因为你劣迹斑斑，公司决定把你下放给另外的小经纪人带，小经纪人手里还有个老透明，一直不见起色。”
　　另一个男人“嘶”一声吸了口冷气：“老透明？该不会就是……”
　　“对，就是刚刚那个该不会。”
　　风吹起深紫的窗帘，又缓缓的落下。
　　宋容屿的脸藏在阴影里，只看得见尖削的下颔线，和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
　　他好像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别人的情绪。一边无所谓似的听着别人八卦他，一边用纤长的手指端起玻璃杯，轻轻晃了两下杯中红酒，唇边噙着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晋江之神的生日，祝他生日快乐同时评论并收藏这篇文，晋江之神就会在暗中保护你三周。
　　我试过了，是假的，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浪费点时间和流量。


第3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2
　　赵新月提前离开了《逃逸人生》的庆功宴，在梦航者的帮助下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换掉累赘的礼服，从衣柜里扒拉出一套海绵宝宝睡衣来换上了，才坐在沙发上解锁手机，点进了自己的微博主页。
　　她想看自己到底有多糊，结果也果然没让她失望。
　　43W粉，作为透明来说看似已经不少了，但手指在主页一路划下去，每条微博平均下来却只有十来条评论，都是夸她长得好看，问她有没有其他作品可以舔的。
　　显然，这43W粉丝里有着比例相当大的买来的僵尸粉。小方没有说错，她真的是太糊了。
　　好在她的目标是带宋容屿回现实世界去，而不是制霸娱乐圈，否则她大概也得在这个梦里困上一辈子了。
　　赵新月从自己的主页退出来，点开了搜索框，刚一输入“宋容屿”三个字，就跳出了一排快捷搜索。
　　#宋容屿夜宿刘倩然家#
　　#宋容屿爱情骗子#
　　#宋容屿吻痕#
　　#宋容屿回应吻痕#
　　#宋容屿轧戏#
　　#宋容屿喝酒抽烟烫头#
　　赵新月摩挲着手机屏幕，失笑。她没有急着去找机会接近宋容屿，因为她很清楚，既然她是下一个受害者，那么宋容屿一定会主动找上她。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新的微信消息。赵新月点进微信，发现是备注为“慈善家”的人发来的。
　　慈善家：那啥，别太难过啊，我很快给你找个新助理。
　　慈善家：来爸爸怀里哭.jpg
　　赵新月没急着回复，而是先翻了翻聊天记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是自己的经纪人后，才慢慢开始打字，想告诉对方不用找新助理了，她暂时不需要。
　　但她一句话还没打完，经纪人已经又是好几条消息砸了过来。
　　慈善家：你也别拒绝，请助理是公司掏钱，不要白不要。
　　慈善家：明天回公司一趟，有事跟你商量。
　　慈善家：那两个小爱豆我好不容易带得有点起色，就被交给其他经纪人送去选秀，又给我塞了个难伺候的主儿过来。
　　慈善家：公司真的就NM离谱。
　　赵新月眉心一动，把打好的字删了，重新组织语言。
　　wlgxdm：公司把谁给你了啊？
　　慈善家：你认识的人！你应该还记得他，公司以前试图炒你们两的绯闻，为了逼真还专门让我陪着他在你家过了一夜，当然最后并没有能炒起来！
　　慈善家：对！是宋容屿啊！
　　一个感叹号似乎不足以宣泄情绪，停顿片刻以后，又补上了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
　　慈善家：啊！CNM！
　　*
　　第二天，赵新月在公司见到了经纪人沈翘，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矮个子男人。算算年纪他已经三十七了，看起来却只有二十七八。
　　要不怎么说娱乐圈是个冻龄的地方，混娱乐圈的人看起来总是比普通人年轻好几岁，就连经纪人都这样。
　　见她上下打量自己，好像第一次见到自己似的，沈翘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好看的啊，你看我不如看看桌上的剧本，别到时候不会演，抓瞎。”
　　赵新月楞了一下，伸手去拿剧本：“我有新工作了？是网剧还是网络大电影？”
　　“是综艺。”
　　赵新月：“……”
　　沈翘见她拿着剧本，动作却僵住了，半天也不翻开，笑出声。
　　“你没听错，就是综艺和真人秀才能展现演技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茶壶往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茶，“我昨天跟你说了，宋容屿接下来就归我带，这个综艺就是他带来的，刚好让他带着你一起上，也算个工作机会，明白了？”
　　赵新月当然听明白了，沈翘这是让她蹭宋容屿的资源。宋容屿虽然也是个十八线，但比起完全接不到工作的她来说资源已经好太多了。
　　她翻了翻手里的剧本，发现这是个非常休闲的综艺，叫山村两日。因为可以看到平时光鲜亮丽的明星在镜头前灰头土脸干农活的样子，很受观众喜欢。
　　每期节目由四位明星嘉宾组成，节目组只提供住处和100块人民币，嘉宾们需要靠这100人民币自力更生，度过两天一夜的山村生活。
　　因为她是强行加塞进去的第五个人，意料之中给她的不是什么好人设。别的嘉宾有的会精打细算，用十块钱买来二十块钱的食物，有的会利用自己的明星身份找村民借生活用品，有的则会唱唱歌弹弹琴，给自己塑造一个“热爱音乐”的人设。
　　只有赵新月的剧本上写着，要她好吃懒做，挑三拣四，看情况给别的嘉宾增添麻烦，给节目制造戏剧效果，如果可以，再在节目里矫情地哭上一哭，就再好不过了。
　　用脚想都知道节目播出后她会被骂成什么样子。
　　偏偏她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除了接受这个剧本以外，她没有别的选择。
　　“我懂了。”赵新月说着阖上了剧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语气非常诚恳，“我会好好捣乱的。”
　　沈翘喝了口茶，袅袅的热气熏得他的眼睛一片雪白。赵新月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剧本，道：“你说的助理我暂时真的不需要，就这么一个工作，不用助理我也可以自己搞定。”
　　“不需要就不需要吧，我也还没来得及给你招。”沈翘说着，指了指办公桌后背对着两个人的老板椅，“剧本已经给你了，没什么其他事儿。你看你是直接走，还是见见……咳，他。”
　　他？
　　赵新月稍微一想，就知道沈翘说的是宋容屿。他原来一直在吗？
　　偏偏她盯着老板椅等了半天，对方也没有转过来的意思，沈翘挠了挠头，叫了两声，椅子后面也依然没有回应。
　　“没听到吗？”
　　赵新月一步步走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西裤包裹着的大长腿。
　　腿是真不错。赵新月想道。
　　接着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件黑色的大衣，被一双冷白色的干干净净的手腕挽着，褪掉大衣的劲腰被深灰色的衬衫包容着，胸口崩得有些紧，露出曲线优美的脖子和性感的喉结。
　　不知是等得太久等累了，还是因为等待的时间过于无聊，对方竟是靠在皮质的老板椅上，沉沉地睡了过去。细碎的头发遮在他的额边，在眼睫上投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那张年轻的英俊的脸上充满疲惫，唇线紧抿，看起来不像是万千瞩目的明星，倒像是个通宵打游戏打累了的少年。
　　“睡着了？”见赵新月停着不动，沈翘几乎是用气音问道。
　　赵新月点了点头，就听沈翘舒了口气：“不是死了就行。”
　　赵新月听得怔住，下意识“啊？”了一声，沈翘解释道：“他昨晚跟人通宵喝酒了，不知道喝了多少，来公司的时候就醉醺醺的，我真怕他就这样死在我面前。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资质这么好，又才23岁，怎么就能把自己作成这样？”
　　“给他解酒药了吗？”赵新月问道。
　　“我这里哪儿来的解酒药啊，我又不经常喝成这样。”
　　说罢，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急匆匆的拿起来向外走去：“别管他了，他醒了会自己离开的。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办，你没其他事的话就自己先回去吧。”
　　赵新月还想再问问参加真人秀的时间，一扭头的功夫却发现沈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走之前竟然还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赵新月无声的笑了笑，她扔开手里的剧本，走到了宋容屿的正面。
　　“年纪小真好，都不怕冷的。”吃不准对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故意弯下腰凑近了对方的脸，压低了声音喃喃自语，“喂，真的睡着了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
　　沈翘办公室的窗户没关严，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宋容屿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唇角向下微撇，看起来竟有些可怜巴巴。
　　不知道他是真的累到睡着，还是打算装睡，用自己的样貌勾引赵新月犯错。
　　赵新月走过去关了窗户，又回过头来拿起他抱在臂弯里的大衣，替他盖在了身上。
　　宋容屿这一睡就是半天，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翘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灯光雪白，在赵新月的面前氤氲成一圈一圈的光晕。手里的真人秀剧本已经翻阅了不知道多少次，看得她都有些困意横生。
　　她非常在意形象的半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看向老板椅的方向，这才发现椅子已经转了过来。穿着单薄的男人单手撑着下巴，正一句话也不说，唇角微微翘起，不知道专注地看了她多久。
　　赵新月莫名被看得有些耳热。
　　她摸了摸头发，将注意力从剧本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你醒了？”
　　“再不醒的话，你应该会以为我死了。”
　　宋容屿说着站了起来，畅快的伸了个懒腰。大衣从他的身上掉下去，露出身上穿着的单薄衬衣。
　　见赵新月因为他直白的话而停住动作，他想了想，唇角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放心，我还能喘气。”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得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你一直守着我，果然是怕我酒精中毒死在公司里吧？”
　　赵新月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曲线毕露的腰，很快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
　　“算是吧，反正我也很闲。”她拿着剧本站了起来，“你好歹给我带来了新工作，总不能真的把你扔下……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哦。”
　　“一起。”
　　宋容屿穿上了大衣跟着她一起向外走，两个人走到电梯口，肩并肩看着按键上方的数字一层一层向上跑。
　　公司里已经只剩下加班的人了，走廊里十分安静。宋容屿靠得很近，赵新月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香水和残留着的酒味，她刻意往旁边退了退，不去看对方的脸。
　　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在心里猜测起了宋容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勾引她，下一刻却听见对方低低地笑了一声。
　　“新月姐姐，我们好歹是闹过绯闻的关系。”
　　赵新月心里咯噔一声，正在思考该怎么接话，却听他已经低声说了下去。
　　“四舍五入一下我算是你的前男友，对我不用这么冷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要说，但还是想强行互动一下。
　　可爱的读者你们好吗？（。


第4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3
　　阴阳怪气的，先掐死再说。
　　赵新月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电梯到了，发出“叮”地一声，像微波炉倒计时结束加热好了食物。
　　赵新月觉得自己就是被烤熟了的那盘食物。
　　她走进电梯里，宋容屿跟了进来。
　　赵新月想了想，对他说：“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又是假的，我如果对你热情难道不会很奇怪吗？说不是馋你的身子都没人相信吧？”
　　宋容屿定定地瞥了她片刻，随后笑出声：“你说得对，是假的。”
　　说罢他不再看赵新月，一副恹恹的样子，仰头靠在冰冷的电梯内壁上，好像一尊没摆正的雕像，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但直到下了楼，赵新月走到路边伸手打车，他却仍然跟在她身后。
　　赵新月心里一动，眼看着打到的车子开过来了，才转过头去对他露出疑问的表情：“你跟着我干什么，不回家吗？”
　　天已经晚了，四周不见行人，目光所及处只能看见川流不息的车灯，和略微泛着点灰色的天幕。冷风吹过街边泛黄的的树梢叶子，簌簌声不绝于耳。
　　年轻的男人就站在灯光下，俊美的脸上却没有多少该属于这个时候的轻松。他勉强撑起眼皮，对赵新月勾了勾唇角。
　　“因为我没有家。”
　　“你应该赚得比我多才对，不至于需要留宿街头吧？”
　　“那是房子，不是家。”
　　“……啊？”赵新月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仿佛听见了一个苏联笑话。
　　她以为宋容屿这种人设，勾引人的方式应该是更加尖利的、像长满刺的水母一样，会拖住她整个人往某处令人窒息的海湾里深潜的。
　　没想到，竟然意外的……有些滑稽。
　　但下一秒赵新月就打消了心里的想法。
　　她抬起头，看见宋容屿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低头咬了一根香烟在嘴里，“咔哒”一声在夜色里点燃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已经酝酿出了微笑的模样。
　　寒夜里，他穿得单单薄薄，黑色的大衣并不能完全抵御室外的冷气，耳后洁白的皮肤明显受冷缩紧，他却仿佛不甚在意似的，微微低垂着眼睑。
　　“开玩笑的。”宋容屿拿掉烟吹了口白色烟雾，然后径直和赵新月对视，“虽然楼下蹲满了准备偷拍我的娱记，但我当然也是有家的。我跟着你……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车牌号。”
　　赵新月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脏在此刻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上车吧，我看着你走。”
　　像胀满清水的袋子，被反复揉捏，直到他说出最后一个字，那水袋才像是被细针刺了一下，水浆迸裂。
　　真是太会了，如果她不是早知道宋容屿在刻意勾引，简直就要完全沉醉在对方脆弱又坚韧，浪荡又绅士的人设里了。
　　赵新月完全顺应内心悸动，对他有些哑然地张了张嘴。
　　“那你也早点回去……”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后，才慢慢地的补充道，“回家以后记得煮杯姜汁可乐，能防寒养胃。”
　　车里阒暗，她看不清宋容屿的表情，只看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和路边的红绿灯与无声的树一起，被行驶起来的出租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
　　赵新月这一晚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拿起手机打算询问沈翘综艺的时间，点开微信却发现了一条最新的好友申请。由于糊得令人心疼，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新的申请，随手同意后就退了出来，打开了和沈翘的对话框。
　　然后她就看到，半夜一点过，沈翘用长长的一排感叹号刷了屏。
　　慈善家：WOC，你和宋容屿被拍了！
　　慈善家：万万没想到，我请人炒你的话题都炒不上去，你和他同个框就有了热度！
　　慈善家：你昨天在公司守着他了？
　　慈善家：你们没在我办公室玩些什么奇奇怪怪的play吧？
　　慈善家：WOC我办公室有监控啊！保安看到了怎么办？！
　　赵新月：“……”
　　为什么就认定了她和宋容屿在办公室干了奇怪的事情呢？她看起来应该也没有那么不正经吧。
　　wlgxdm：你冷静点，我们什么也没干。
　　慈善家：草草草你终于醒了！
　　慈善家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慈善家：但是你上来晚了……由于你们两太糊，又碰上夏一丞发了个自家猫猫舔毛的视频，已经完全没有人care你们两的事情了呢。
　　wlgxdm：……
　　她昨天刷微博倒是刷到过夏一丞的名字，知道对方是现在最当红的爱豆。当红爱豆的猫猫舔毛比十八线曝恋情更有热度，实在是太人间真实了。
　　赵新月点开微博，意料之中的没有在热搜榜上找到自己和宋容屿的名字，她想了想，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宋容屿的名字，立刻跳出了#宋容屿衣衫不整夜会熟女#的话题。
　　赵新月：“……”
　　谁创建的话题，倒是到她面前来说说，谁是熟女？！
　　她点开话题，最热的是一个叫“娱女无瓜”的博主发的偷拍九宫格。
　　@娱女无瓜：#宋容屿衣衫不整夜会熟女#宋容屿#宋容屿疑似新恋情曝光，衣衫不整幽会熟女依依惜别被拍了！昨日深夜，宋容屿现身京城某幽静路口，与一身材姣好女子牵手漫步当街拥抱，玩起了小清新恋爱，亲密互动数分钟后，女子便乖乖打车离去，宋容屿则在原地抽烟，直到看不见女友后才心事重重的离开。宋容屿素来以“爱情骗子”著称，这次的女友是真爱吗？各位吃瓜群众怎么看？
　　赵新月：“……”
　　整条微博竟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亏沈翘能看出来那是她。
　　至于九宫格图片，则为娱记的文字提供了如山般的铁证。靠偷拍他人吃饭的娱记显然很珍惜自己的饭碗，张张照片都拍得格外努力。
　　赵新月和宋容屿明明只是肩并肩走着，却被借位拍成了指尖相握，明明只是站得近了些面对面说话，宋容屿抬手点烟，却被拍成了宋容屿虚搂着她，明明她只是正常上车，却被拍成了左顾右盼依依不舍的样子。
　　娱女无瓜一套猛如虎的照片砸下来，两个人俨然已经变成了热恋中的小情侣，神神秘秘，举止亲密。
　　赵新月又把目光移到了评论区，刚一点进去心里的省略号就刷了屏。
　　今天好好学习呀：这两谁，为什么会上热搜？
　　叫我苏三少：一百八十线约个炮也约上热搜了，66666。
　　史密斯夫人唐：这两人谁啊？代表作品是？
　　太惨了……
　　十八线开外的待遇，真是闻者落泪，听者叹息，就那么二百多条评论，全是问他们是谁的，连个控评的粉丝都没有。
　　赵新月翻了又翻，才在楼中楼里找到了几个宋容屿的活粉。
　　活粉小心翼翼的回复着询问宋容屿作品的人。
　　孤屿南面：谢谢大家关心我家哥哥，哥哥演过《红贵妃发黑》里的世子殿下、《壮妻》里的医生，《嫩夫》里男主的哥哥，还有萧轻羽MV里的菜鸟杀手。此外哥哥还有待播作品《把那只香蕉给我》大年初一在爱饲料平台全网独播，敬请大家到时支持。
　　当然，这条回复很快就被路人的嘲笑声淹没了。
　　赵新月不忍心再看下去，默默地退出了微博。
　　微信里沈翘的消息又刷了屏。
　　慈善家：你那个综艺下周一开录，我让宋容屿加你微信了，到时候你们可以互相照应。
　　慈善家：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他愿意配合你炒CP，你就接着。
　　慈善家：能再像昨晚那样上个热搜尾巴就好了，应该会有网剧肯找你，到时候你就有工作啦~
　　赵新月笑出声，看着最后一句话末端那条显得格外雀跃的波浪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快速打字。
　　wlgxdm：你觉得我和他的活粉加起来能凑够两桌麻将吗？
　　wlgxdm：这不叫炒CP，叫煨CP。
　　慈善家：……
　　慈善家：草，我不管。总之你要紧紧地扒住他，我跟他都说好了，你们倒是给我煨起来！
　　赵新月摸了摸鼻子，想到了刚才新申请的好友。
　　对方的头像是一座睡在海浪中的孤岛。
　　应该就是宋容屿没错了。
　　她点开了和新好友的对话框，踌躇半天才开始打字。先是打了“你好”，觉得太疏远，犹豫后又打了“没感冒吧”，觉得像诅咒，就在她打算第三次把输入框里的字删掉重打的时候，手机重重地一震。
　　Sry：还没想好怎么和我打招呼吗？
　　赵新月动作一顿，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眼睛里的洞见与深悉。
　　她正要回答，手机又是一震。
　　Sry：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感冒，又不好意思开口？
　　Sry：[图片]
　　Sry：不用担心，听了你的话，我现在很好。
　　赵新月点开图片，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只冷白色的，漂亮的手。她盯着看了半天，才将目光移到了手掌握着的杯子上。
　　透明的玻璃杯里盛着棕色的液体，杯底沉没着一撮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姜丝。那是一杯姜汁可乐。
　　杯口有一小块濡湿的地方残留着些热气，能依稀看出一个唇印，那是他喝过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主菜：烧花鸭烧子鹅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外加煨CP。
　　感谢在2020-02-06 10：47：25~2020-02-07 11：1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y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那个闻声 18瓶；舒式文艺范 6瓶；NAN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4
　　宋容屿完全不提两个人捆绑上了热搜的事情，赵新月当然也就不提。
　　她盯着那杯姜汁可乐上隐约的唇印看了半天，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wlgxdm：没事就好，别光顾着拍照，记得要整杯喝完。
　　wlgxdm：下周的综艺你应该也拿到剧本了吧？
　　wlgxdm：你知道的，我要负责捣乱，你的剧本给我研究一下。
　　宋容屿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发来了一个WORD文件。赵新月还没来得及点开，就又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Sry：心理压力不要太大。
　　Sry：观众骂得最狠的一定是我这个渣男。
　　赵新月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半天，忍不住再次感叹对方真是撩拨得不着痕迹。
　　她没有刻意抗拒对方有意无意的撩拨，这样她能更加投入，但真正的被撩动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虽然站在她的角度，三十八线的无名女星，不温不火多年，在圈内连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有一天突然有年轻俊美的男人肯自降身价和她捆绑，关心着她，照顾着她，心里小鹿乱撞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到她想完这些以后，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她没有回复宋容屿的消息，也没有马上点开文件研究剧本，而是向后倒在了床上，抬起手臂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许久后，才轻轻地哂然一笑。
　　*
　　周一很快就到来了。
　　赵新月看了眼还算干净的单身公寓，想了想，将出道多年来参加节目或是商演别人送的各式公仔娃娃都找了出来，堆满了整张床，连客厅的沙发上也放了一只巨大的泰迪熊。
　　虽然类似节目声称是“突袭明星住家”，但明星既然已经参加了节目，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会有摄制组到家里拍摄，少不得将家里打扫一番，凹个极度洁癖的人设，又或是将整齐的家里刻意弄乱，凹个“乱室佳人”的人设。
　　无论什么人设，能得到镜头就是好的人设。
　　赵新月拿到的剧本既然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干脆就将自己伪装成喜欢装嫩的公主病。
　　摄制组来敲门的时候，赵新月不急不忙地站起来走到门前，等对方敲了半天，才慢吞吞的拉开了门，睡眼迷蒙的揉了揉眼睛。
　　“你们也来太早了吧。”她虽然脸上带着营业的笑容，语气里却带着埋怨，还适时地打了个哈欠，“进来等吧，我还没洗漱呢。”
　　摄制组显然也很懂套路，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什么人设。趁着她不情不愿的去洗漱，立刻在她的家里迫切逡巡起来，不出她所料，着重拍了她满床的公仔娃娃后才肯正正经经地拍她。
　　摄像机怼得很近，赵新月不得不被迫保持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刷牙，嘟着嘴包了满嘴的薄荷味泡沫。
　　事实上哪儿来的睡眼朦胧，又哪儿需要刷牙，她已经化好了全套淡妆，还顺便涂了个防晒，也只有电视机前的观众会相信那是素颜罢了。
　　洗漱好以后，赵新月本想直接出发，但摄影机还在拍。她摸了摸鼻子，想到了新的作妖方式。
　　“可以出发了吗？”摄影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新月做作地伸出一根手指，冲着镜头摇了摇。
　　“等等，我行李还没收拾好呢。”
　　“啊？门口不是已经有两个行李箱了吗？”
　　摄像机适时地给了门口两个粉红色的行李箱一个镜头，接着才回去拍赵新月的背影。
　　她小步回到卧室，拎起床上的一只海豚玩偶，然后冲着摄影师得意的一笑，“那些都是身外物，这才是我的宝贝。没有他晚上我都睡不着觉。他的名字叫……”赵新月哽了一下，目光瞄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叫阿水。”
　　名字可以说是起得非常敷衍。
　　摄制组并没有提不能带玩偶，因为双方都很清楚，这是留着后面制造冲突用的。
　　赵新月作无可作，摄制组这才结束了拍摄，载着赵新月的汽车贴好了赞助商标签，向着拍摄地的小山村一路开去。
　　*
　　清水村是坐落在荔山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山村。
　　山清水秀，生机盎然，隔着车窗都能听见山里传来的悦耳鸟鸣。
　　由于国家大力扶贫，促进了山村经济发展，村子里户户人家都修起了碧瓦新房，屋舍俨然，整整齐齐。
　　正赶上村民做早饭的时候，袅袅白烟顺着烟囱漫上天空，像是压低了的云。
　　一条还算平坦的道路如山村的项链，连接着村里与村外。摄制组的车就在这个路口停了下来。
　　四个穿着打扮一看就和村民不是一个画风的人站在路口，面前还架着一排摄影机。赵新月还没下车，目光就已经下意识落在了其中一个高大的人影身上。
　　站位显然是按照咖位分的，宋容屿站在最旁边。一枝成熟的野果压弯了树枝，就簇拥在他头顶，紫黑色的果实衬得他肌肤更加白皙，像导演组单独给他打了光。因为一大早就被摄制组从被子里挖起来，他的头发没有刻意打理过，有些乱糟糟的，像被反着摸过的黑猫的毛。
　　他低头玩弄着手里的东西，“啪嗒”，“啪嗒”。
　　赵新月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的打火机。
　　顿了顿，她整理好表情伸手拉开了车门。在听见开门声的那一瞬间，宋容屿的动作停下了。目光穿过周围打着手势的摄制组、随风婆娑起舞的香草和野枝，就那么找准了赵新月的眼睛。
　　他收起了打火机，好像也收起了漫不经心。
　　赵新月移开了目光，露出了一个自己都知道有多欠打的表情，开始拿钱办事。
　　“哎呀，这里怎么是泥巴地？你们怎么都不先告诉我一声，这可怎么走呀？”
　　宋容屿：“……”
　　他没憋住，用手指捂住嘴巴，小声咳嗽了起来。
　　站在宋容屿旁边的两男一女忍俊不禁，最先响起来的是带笑的女声：“你怕弄脏鞋子是不是？没关系，我带了运动鞋，你要不要穿？”
　　赵新月抬眼看了一眼，脑子里浮出了昨晚沈翘不厌其烦的科普。
　　盛蔷薇，影视歌三栖人才。在电视剧与乐坛都占有一席之地，转电影圈以后虽然混得不算太好，但也拿过金鸟最佳女配。嫁入豪门以后减少了娱乐圈工作，以贤妻良母著称。
　　她正在思考该怎么接话才能既显得作，又不使对方丢了面子，盛蔷薇身边的两个男人也加入了对话来get镜头。
　　“运动鞋脏了也要洗，多麻烦。我这里有鞋套。”先说话的是夏茂然，选秀出身的爱豆，虽然在整个娱乐圈里不算大火，但也有不少战斗力极强的粉丝。
　　他干脆的从兜里变魔术般掏出两只鞋套，露出绅士的笑，向着赵新月递了过来。
　　“穿上吧，免得脏了鞋。”
　　“哇，你这个人心是真的脏。”大龄男演员张奇峰也说话了，“我刚才垫着脚走了半天，怎么不见你给我鞋套，见到个可爱女孩子你就掏鞋套了。”
　　夏茂然俊美的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你又没问我要！”
　　赵新月静静看着他们表演。
　　她是假的作，但这两个人是真的矫情……在农村走个路都要套上鞋套可还行。
　　盛蔷薇是真的通透，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默默地转过了头去。导演组也是真的狗，完全没有要提醒他们的意思。
　　赵新月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接过鞋套弯腰套上了，这才抿抿嘴，小声地说了谢谢。
　　接下来就是导演组的检查行李时间。
　　一个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行李箱就这样在泥土地上挨个当众处刑。
　　夏茂然包里的电脑、专用枕头，张奇峰行李箱里的薄毯、两瓶老干妈，盛蔷薇包里的ipad、Kindle，以及两包玉米片全部都被没收了。
　　赵新月带来增加节目效果的海豚玩偶当然也没能逃脱导演组的魔爪，但跟其他人可爱的反应不一样，她故意矫情地吸了吸鼻子，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这一幕被摄影机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做完反应以后，她清楚地听见宋容屿低低笑了一声。
　　然后宋容屿的打火机也被导演组收缴了。
　　宋容屿：“……”
　　*
　　前戏拍完以后，天已经不早了。
　　五个人一行来到了坐落在村落中间的小栋瓦房。
　　宋容屿和两位男嘉宾住一间通铺，赵新月与盛蔷薇住一间大床房。安排得相当合理，完全没给赵新月表演的空间。
　　按照节目组要求，中午的午饭需要五位嘉宾自己解决，五个人放完行李后，就齐聚在了饭厅里，开始分配任务。
　　有家庭主妇经验的盛蔷薇管钱，一百块被交到了她的手里，她需要带着张奇峰和夏茂然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宋容屿和赵新月被安排留下来，把需要用到的葱姜蒜切好，碗筷洗好，再顺便煮一锅猪食，把瓦房后猪圈里的猪喂了。
　　其实喂猪对于赵新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当着摄像机，她非常敬业的“啧”了一声，看向宋容屿。
　　宋容屿也看向她。
　　“我不会喂猪。”赵新月心安理得地说道。
　　宋容屿笑了一声，他站在低矮的门口，几乎要将门外的天光都挡尽。
　　“我知道。”他说道，“先去看看？”
　　赵新月当然点头。
　　在导演组的指路下，几分钟后，两个人就站在了猪圈门口。
　　用来拍摄，会出现在电视上的猪圈，当然不至于脏得不能入眼，但也的确是乱得吓人，且散发着一股令人退避三舍的气味。
　　导演组介绍道：“清水村的猪，吃的都是野菜和米糠煮成的猪食，非常健康。这些猪养到四个月，就全都宰了送到村外，卖给城里人，因为还没长大，猪肉质地细腻的同时，又非常有嚼劲……”
　　赵新月：“……”
　　她寻思着这应该是个广告，就配合的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吸溜声。
　　“好馋人……不是，好残忍啊。
　　导演组也笑了，正要说话，却见宋容屿也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摄像机立刻对准了他的脸。“怎么了？”出镜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问道。
　　宋容屿反应过来，深而洞悉的目光落在赵新月的脸上。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他含着点微薄的笑意，似乎真的觉得很有趣，“毕竟，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和女人在猪圈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容屿：没收我的打火机，我拍的是变形记？


第6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5
　　虽然赵新月和宋容屿一个惺惺作态，一个开始回忆自己丰富的情史，试图用拖延战术逃避掉喂猪的活儿，但导演组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猪草长在小溪边，就是村口那条小溪。”回到瓦房以后，工作人员不怀好意地给了他们一个背篓一把镰刀，又指了个方向，“再不去的话，猪该饿得嗷嗷叫了，到时候遭罪的也是你们的耳朵哦。”
　　竟是兴致勃勃地试图威胁。
　　如果不是为了符合自己的人设，赵新月真想打爆导演组的头。
　　她正要开始自己的表演，却见宋容屿转过头来注视着她，沉吟道：“你别去了。”
　　赵新月哽了一下，然后发出了疑问：“……啊？”
　　宋容屿瞥了眼兴奋的摄制组，唇角非常勉强的牵动了一下：“这种水里可能会有蚂蟥。”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去，你留在家里。”
　　家里。
　　最后两个字落下的时候，赵新月眉头微微一挑。
　　这个用词真是……像是有一把小钩子钩住了她心脏某个角落，逃离不开，又仿佛一捧又一捧稀薄的雾气撞到了她的怀里，被风一吹就四下逃开。
　　恰到好处的暧昧是最能叩开女人心门的利器，可惜赵新月实在太清楚他是故意的了，在洞悉对方目的的她面前，这暧昧纵然再勾人，也从动人的十分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两分。
　　等赵新月想起来要给面子地露出些愕然与心动表情的时候，宋容屿已经离去了，留给赵新月的只有一个背着小背篓提着小镰刀的背影。
　　……看起来悲壮中带着点沙雕。
　　赵新月只能转头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张大了眼睛，道：“你们都提前拟好工伤补偿合同了吧。”
　　工作人员有点心虚，摸了摸头：“没事的，我们都提前侦查过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最好是没有。”她还维持着她的无理取闹人设，“你们应该都看到他皮肤有多好了吧？被虫子蛰一下的话，那就是白玉微瑕，我看你们怎么赔。”
　　工作人员在听到“白玉微瑕”的时候，成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起来。摄影们也都笑了起来。
　　赵新月又瞪了一眼工作人员，这才回到厨房里，开始切葱姜蒜。
　　她是会做饭的，即使是为了凹白痴人设她也没有假装自己是个厨艺白痴。
　　只是一些调味菜，她很快就切好了。嫩黄的姜丝、碧绿的小葱与洁白的蒜末分别盛在土瓷小碗里，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
　　赵新月越看越喜欢，心里一动，仗着自己现在的人设，干脆把剩下的咸菜疙瘩、土豆，红薯，甚至泡菜，能切的全都找了出来过瘾，看得导演组都傻了眼。
　　“你们吃不了那么多吧？”摄像师都忍不住笑出声，“小心薇姐回来收拾你。”
　　“大家都干了活儿，肯定很累，吃得下啦。”赵新月把泡菜切得“嚓嚓作响”，同时说出智障的话语，“而且我真的很想切菜，同为蔬菜，它们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
　　*
　　宋容屿一个多小时以后才回来，帅气中透露着心酸的放下满背篓的猪草。
　　赵新月觉得有趣，将他整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天，才听到工作人员调侃的声音：“都说了没危险，这么大一个宋容屿，不是完完整整的给你送回来了吗？”
　　“那他也累着了，你们别再给他找活儿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赵新月毫无心理负担的强词夺理，工作人员不由地掩面叹息。
　　好在煮猪食算不上太累，宋容屿和赵新月两个人一个唰唰唰的切，一个拿着勺子哗啦啦地搅。煮好以后又齐心协力地抬到了猪圈边，唰啦啦的全都倒进了猪食槽里。
　　忙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赵新月已经失去了凹人设的力气，宋容屿也失去了撩她的力气，两个人灰头土脸的坐在门槛上，好似两个留守儿童。
　　“宋容屿。”赵新月出声。
　　宋容屿眼皮都没抬：“嗯？”
　　“我饿了。”赵新月对宋容屿说道。
　　“……嗯。”宋容屿的回答非常敷衍。
　　赵新月见到他这副完全失去了斗志的样子，觉得他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花孔雀，实在有点滑稽。
　　一开始只是心里笑笑，接着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竟然只能靠强咬嘴唇忍住笑声。
　　宋容屿瞥她一眼：“我很好笑？”
　　“也、也没有。”
　　“想笑就笑吧。”宋容屿稍微仰了仰头，将脑袋靠在了门框上。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在山村里为一个女人扛下割猪草的活儿，的确是我这辈子干过最不浪漫的事情了。”
　　十一点过，盛蔷薇夏茂然张奇峰买菜三人组也都满载而归。
　　一回到厨房里，盛蔷薇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新月！你怎么把一碗生姜全都切丝儿了！我们吃不完啊！”
　　安静片刻后。
　　“啊！蒜怎么也切了一碗，我的天哪！”
　　赵新月挠了挠头发，假装自己没听见。反正她现在的人设可以不要脸。
　　一顿惊天动地的抱怨过后，午饭是盛蔷薇和张奇峰一起做的。
　　土豆姜丝炒肉丝、蒜泥白肉、清炒蔬菜，还有一道热气腾腾的笋尖鱼汤，菜式虽然不算太丰盛，但托了盛蔷薇厨艺不错的福，味道完全在家庭小灶平均水准之上。以至于夏茂然作为一个当红爱豆，竟然完全忘记了要保持身材少吃米饭，两碗米饭配蒜泥白肉的汤汁吃下去后，又“吨吨吨”的灌下去一碗鱼汤，撑到再也吃不下了才满足地叹一口气。
　　吃饱喝足后是夏茂然的主场，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特意带来的吉他，秀了一段高水准弹唱。在导演组的暗示下，又非常卖力地跳了一段新专辑里的舞蹈，看得盛蔷薇和张奇峰疯狂喝彩。
　　赵新月吃饱后就有些困，即使是精彩的唱跳也无法使她清醒起来。
　　好在她的人设里本来也不包括彬彬有礼。
　　赵新月转头去看宋容屿，却正对上对方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对视久了会让人有种即将溺死在他幽深眼瞳里的错觉。
　　赵新月：“……”
　　又开始了是吗？
　　宋容屿单手托腮，显得有些慵懒，背后是山村里不知名的纤弱野花随风摇晃，送来些微清香，这场景透露出一种微妙的和谐，看得赵新月心里暗叹一口气。
　　有时候她会觉得宋容屿就像个说相声的，而她是他的捧哏。
　　“节目好看吗？”赵新月开始捧。
　　宋容屿“嗯”了一声，嘴角上弯，随意地看着她。
　　“好看。”
　　明明应该是夸节目，听起来却好像是在夸她一样。
　　*
　　饭后，买菜三人组拿出了千里迢迢从山下菜市场带回来的橘子。
　　赵新月只看了一眼橘子，就有些嫌弃地放到了桌上。青里透黄的橘子咕噜噜棍了几下，滚到了宋容屿的面前，他用指尖随意一拨，就又到了盛蔷薇的面前。
　　盛蔷薇有些担心地看着赵新月：“怎么不吃水果？身体不舒服吗？”
　　赵新月用手指戳了几下桌子，小声嘟囔了两句。
　　“啊？你说什么？”盛蔷薇更费解了。
　　坐在赵新月旁边的夏茂然哈哈哈笑出了声。
　　“薇姐你别逼她了，她说她讨厌橘子的味道。”
　　“你是不喜欢酸吗？”张奇峰也觉得有点好笑，他随手拿了个橘子，剥开了放一瓣进嘴里，“刚才茂然和容屿尝过一个了，他们说甜过初……”
　　随着咀嚼，张奇峰的脖子像是被谁一把掐住了，他的表情从愉快变成隐忍，最后变成痛苦，比柯南案子里的受害者死前都丰富。
　　“你……”他勉强咽下橘子，手指了指夏茂然，又指了指宋容屿，“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茂然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他猛地拍几下桌子，又熟稔状用手肘捅了捅宋容屿，“张老师怎么这么单纯，竟然还真信了。”
　　盛蔷薇含笑扶额：“你也不想想，真要是甜的，这两小孩儿早吃好几个了，哪儿还活这么好心给你留到饭后。”
　　张奇峰没说话，他苦着脸忙着吨吨吨往嘴里灌水，仿佛一个刚从撒哈拉沙漠逃出来的人。
　　这场闹剧最后以夏茂然被逼着也吃了一口酸橘子，酸得龇牙咧嘴收尾。
　　吃过水果后有短暂的午休时间，午休后，导演组宣布了下午的安排，又是一下午的农活儿。
　　五个人当场就捡了树枝，要表演在线鞭打导演。
　　赵新月当然也非常努力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做作和娇气，表示自己拒绝下田，然而导演组显然技高一筹，她不下地，剩下的几个人只能等在她的身边，一边等一边劝，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得不被迫妥协。
　　这下她不止显得格外矫揉造作，看起来脑子也变得不怎么好用了。
　　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故意刁难，竟然给他们选了一块没除过草的地。
　　地里玉米长得好，野草长得更好，快有人的腰那么高，不止摘起玉米来格外困难，还有被割伤皮肤的危险。
　　赵新月没摘几穗玉米，手臂就给割了一条小口子，其实不怎么疼，但她想了想，还是扔了玉米上了田埂。
　　“怎么啦新月姐？”夏茂然投来了疑问的目光。
　　赵新月看着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受伤了……”
　　“啊？”盛蔷薇吓得花容失色，“伤哪儿了？给我看看！”
　　赵新月心里觉得好笑，但仍努力维持着泫然欲泣的表情，抬起胳膊，给田里的几人看自己臂上的小口子。
　　幸好他们问得及时，否则伤口都快愈合了。
　　盛蔷薇哽了一下：“……”
　　夏茂然和张奇峰本来累得急促呼吸，见状忍不住对视一眼，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宋容屿摘掉一穗玉米扔进背篓，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赵新月知道，他一定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你……”盛蔷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了眼自己也被割伤的手背，垂下手，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要不要歇会儿？”
　　赵新月立刻猛点头。
　　这一歇就是两个多小时，眼看天色变暗，活儿要干不完了，她才不得不回到田里去帮忙。然而即使最后她加入进来，五个人奋斗到天完全黑了下来，玉米也才收完三分之二。
　　显然，因为赵新月的偷懒，第二天他们还得继续。
　　完成拖后腿指标的赵新月立刻低了头，显得有些心虚的不肯去看众人的表情。
　　晚饭盛蔷薇没心情做，就跟导演组买了半篓新摘的嫩玉米，用现打来的山泉水煮熟了，五个人一人分到三穗，边啃清甜的玉米边聊天玩小游戏。
　　山里树木丛生，空气清新，呼吸间都是草木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
　　山风轻柔地拂过每个人的心灵，触感微凉，却并让人觉得刺骨。
　　盛蔷薇扔掉手里啃干净的玉米棒子，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
　　一见到她这个样子，赵新月就知道，一大锅热乎乎的心灵鸡汤已经熬上了。
　　“真好啊。”果不其然，盛蔷薇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轻声说道，“外面是物欲横流的世界，山里却永远这么干净纯粹。站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感觉拍戏的劳累全都无影无踪了，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刚从家里出来打拼的时候，那时候没有钱，但我们都很快乐。现在有了钱，生活变好了，那种快乐却再也回不来了。对吗张老师？”
　　张奇峰似有所感，点了点头。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真想回到那时候，找回最初的自己。”
　　夏茂然似乎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他想了想，轻叹一声：“如果可以，真想永远留在这里，避开现实中的纷纷扰扰。不用每天为了通告跑来跑去，也不用每开一场演唱会都累得气喘吁吁，被生活抽打得简直没办法呼吸。”
　　宋容屿正低头去捞锅里的玉米，捞出来以后，他用一片玉米壳裹好了才递给赵新月。
　　盛蔷薇于是顺势看向赵新月，等她接话。
　　赵新月接过玉米，正要说谢谢，见大家都看着她，于是认真的想了想。
　　“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工作找我，所以我并不能感同身受，抱歉。”她完全不去管被自己拖垮了的气氛，特别小声的念道，“怎么说呢，工作多到接不完，数钱数到手都软，这样的痛苦我也好想感受一下。”
　　盛蔷薇：“……”


第7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6
　　场面一时有些僵住。
　　这是个主题是回归田园生活的节目，为了不跑题，夏茂然咳了两声，赶紧把话头接了下去：“没工作也很好啊……有时候我会想，像这样生活也许也不错，种种地，拔拔草，收收玉米，甚至还可以喂喂猪，自给自足的生活真是令人神往。”
　　赵新月露出嫌恶的表情：“建议不要，地里有毛毛虫，小溪里有蚂蟥，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这些。”
　　夏茂然：“……”
　　最后还是张奇峰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做阅读理解般归纳了中心思想，把话头引回了回归田园主题，五个人这才分散了去洗澡。
　　洗过澡后又是一通游戏，折腾到凌晨一点。
　　一回到房间，盛蔷薇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赵新月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摄影机还在对着床位拍个不停，很显然，这是一场二十四小时都没办法放松下来的真人秀。
　　赵新月在床上翻来翻去好几次，猛地张开了双眼。
　　睡不着，干脆就别睡了，反正今天的捣乱份额还没有用完。
　　赵新月干脆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来到了屋外。
　　守夜的摄像师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连上衣都没穿好就匆匆忙忙地举着摄影机跟了出来。
　　赵新月只当没他这个人，一步一步向着小饭桌走。
　　然后意外的，看见了同样睡不着的宋容屿。
　　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没有多余的表情，修长的手指在木质的桌上轻叩，接着食指和中指伸出来，缓缓做出了一个拿烟的动作。
　　赵新月：“……”所以是大半夜烟瘾犯了吗？看着真可怜。
　　宋容屿的面前放着一瓶非常普通的白酒，和一个小小的粗白瓷酒杯，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赵新月站在夜色里神情复杂地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些笑意。
　　“白天村里一个婆婆偷偷塞给我的。”他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姿势，“喝吗？”
　　非常自然的，就像是询问她吃不吃糖一般。
　　赵新月看向他面前的酒杯，夜空之下，那只酒杯里盛满了清冽的白酒，白酒里漂浮着明暗相间的星星倒影。杯口有些湿润，让她忽然就想到了那杯他喝过的姜汁可乐，嗓子莫名的有些干涩了起来。
　　“有点渴了，喝。”她忽然崩了人设，并且强作镇定地拿起他的酒杯。
　　宋容屿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她的动作，见她双唇贴上他喝过的杯口，一仰头就将酒喝了进去，不由嘴角上扬。
　　“不辣吗？”
　　他问晚了，白酒有些劣质，喝完以后赵新月被呛得喉咙里难受，猛地咳嗽了起来。
　　生理性的泪水让赵新月眼角有些湿润，她想了想自己拿到的人设剧本，干脆一吸鼻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不辣……疼。”
　　宋容屿动作一顿，他的声线本来就低沉，现在因为熬夜，又略微多了一层喑哑。
　　“怎么了？”
　　“什么回归田园，野草割得我疼死了。”她一边抽泣，一边喃喃自语，“我说了我要抱着小水才能睡，非要收了我的小水。我现在睡不着了也没个人管，明天还要干活。”
　　宋容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表现，一低头，刚往酒杯里再次倒满了酒，就又被赵新月拿过去一饮而尽。
　　赵新月一抹嘴唇，虽然只喝了两杯，但她像是喝醉了似的，非常敬业的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我想回家，我想要我的小水。”
　　“我想吃红宝石的黑森林蛋糕。”
　　“我还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我想要一夜暴富！”
　　“可我要什么没什么，没有钱没有房没有男人，什么破人生！”
　　……
　　在她哭泣期间，宋容屿喝掉了好几杯酒。
　　他借着贫弱的月色又打量了她一会儿，在她眼隙真的找出一点水光后，垂睫笑了。他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对折以后，将袖子绑在一起打了个结，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新月矫情的好一通哭泣后，打了个嗝，满意地转身准备回房睡觉。
　　手臂却被宋容屿拉住了，隔着厚厚的一层衣服，她仿佛能感觉到宋容屿掌心里的热度。
　　“干什么啊？”赵新月故作醉态，问道。
　　而宋容屿把勉强揉成了一个抱枕形状的大衣塞进她的怀里，声音里似乎也带了几分酒意，有些醉人。
　　“给你，小水。”
　　*
　　赵新月当然不会在节目上公然抱着一个男人的衣服睡觉。
　　但她还是接了过来，抹了半天眼泪以后，才小声地说了谢谢。睡觉的时候，就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盛蔷薇睡得很熟，被子从床边滑了下来，露出大半条胳膊。
　　即使是为了凹人设，赵新月当然也不会故意看着别人冻感冒。她顺手替盛蔷薇将被子盖好了，每个被角都掖好了，才委委屈屈地躺回了自己床上。
　　睡着之前，赵新月闭着眼睛仔细地想了一下自己到目前为止的行为，虽然她自己觉得作到这个地步应该会被人讨厌，但也不排除有人会觉得她真性情，喜欢上她这种娇滴滴人设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赵新月就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收敛一下。
　　一个人的人设是要有所成长的，否则就显得格外悬浮。明天她大概可以慢慢地试着做个正常人。
　　作过头的话，短时间内是洗不白的。为了一期综艺，断送掉整个演员生涯倒也大可不必，没办法演戏的话，她靠什么继续接近宋容屿。
　　所以第二天一早，导演组再次将割猪草的活儿派给她和宋容屿的时候，她只是撅了噘嘴，就听话地背起了小背篓。
　　夏茂然还没起床，正在烧火的张奇峰和正在摊鸡蛋饼的盛蔷薇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竟然去了。”张奇峰喃喃自语，“不担心再被野草割伤吗？”
　　“是啊……但愿可别再擦破点儿皮，不然下午的玉米又没人收了。”盛蔷薇也下意识的补充道，只差没把“忧心忡忡”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张老师，要不你去把茂然叫起来吧，让他一起去帮忙？”
　　“这小子起床气大着呢。”张奇峰哈哈笑了两声，“割个猪草哪儿用得了三个人，让他再睡会儿吧。”
　　*
　　山里安静，什么都冷冷清清的。
　　除了几声鸟叫偶尔打破冷寂以外，连飘着几丝云的天空都像是涂了层冷釉，让人觉得身上袭来凉意。
　　宋容屿穿了雨鞋踩在水里，沿着冰冷的溪水一路割着溪边茂盛的猪草，赵新月就走在岸上，准备等他背上的背篓满了，再把自己的空背篓递过去。
　　小溪里的水清澈得很，溪里的小鱼苗应流而上，游过被溪水盘得极圆润的一粒粒鹅卵石，分外吸引赵新月的目光。
　　……有点想下去，试试鹅卵石的触感是不是又滑又腻。
　　似乎察觉到了赵新月的想法，宋容屿在将满了的背篓递过来的时候，抬起了低垂着的眼睑，嘴角舒散。
　　“要下来吗？”
　　赵新月偏偏头，想了又想，表现得好像在害怕什么。
　　宋容屿酝酿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有些明白了。
　　“没事，我昨天来没看到有蚂蟥。”他伸出手背来，让赵新月可以搭着下溪，“来吗？”
　　赵新月又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那我来。”
　　她搭着宋容屿的手背，“啪嗒”一声踏进了水里，踩得清亮的水花四溅。
　　一滴水溅在她的脸上，冷得她忍不住笑出声，下意识握紧了宋容屿扶着她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凉，她的手却像是在阳光里浸晒过般，柔软、温暖得不可思议。
　　宋容屿垂眸看了一眼叠在一起的两只手，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
　　“小心，别摔了。”
　　“我知道啦。”赵新月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收回手揪住了他背篓上的背绳，“你走小步一点，我会跟不上。”
　　溪水像是冰川里流出来的水一般，即使隔着一层防水雨鞋，那种几乎是刺骨的冰冷也渐渐包围了赵新月的脚心，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宋容屿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眉头微挑。
　　“很冷吗？”
　　赵新月猛地摇了摇头：“不是，很爽。像踩在冰可乐里，有一种糟蹋快乐水的快感。”
　　宋容屿：“……”
　　这条溪不算长，但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割草，一路去捡溪水里的鹅卵石，把一条小溪硬是走出了大江大河的时间。
　　草割满了，两个人往回走。一开始是一个人一个背篓，走了没多久，赵新月就非常符合人设的走不动了，于是宋容屿低笑一声，接过了她的背篓。
　　他背着一个背篓，手里还毫不费力地提着一个背篓，赵新月就空着手走在他的身旁，手里握着两颗圆溜溜的鹅卵石，一路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摄影师跟在他们身后，将两个人在青山绿水中并肩而行的画面悉数拍了下来。
　　*
　　赵新月以为一整天都会像早上这样，平平静静的结束。
　　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个人回到瓦房，刚一进门就和“啊啊啊啊啊”大叫着的夏茂然撞了个满怀。
　　“啊啊啊啊啊，猪在追我！”
　　赵新月：“？”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夏茂然身后一条壮硕的猪踩着魔鬼的步伐，一边打滑一边向着两个人撞了过来。
　　“新月容屿！快闪开！”盛蔷薇尖叫一声，“快啊快啊，猪疯了！”
　　摄制组也急得不行，立刻闪到了一边去。
　　赵新月还在想这算是个什么章程，为了节目效果也太拼了吧，下一秒，她的手臂就忽然被人用力一拉，身体一转，鼻子竟是撞到了宋容屿的胸前。
　　不疼，只是在下意识呼吸时，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连同呼吸从身前细密地围拢上来，呼吸间只剩下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又开始了。
　　赵新月有些佩服地想道，如果她不是清楚对方的人设，这种被人下意识保护起来的感觉，她应该也拒绝不了。
　　“咚。咚。咚。”
　　耳边传来他有力的心跳。
　　等到赵新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夏茂然已经被猪追出了老远，摄像师也早就赶去帮忙了。宋容屿很快也不着痕迹地放开了他，和张奇峰、盛蔷薇一起去追夏茂然。
　　“草草草！我又不是故意招惹你的！你干嘛追着我不放啊！”
　　隔着老远，都还能听见夏茂然悲壮的惨叫。
　　等夏茂然被猪追着跑了半个村子，在村民的帮助下解了围送回来，赵新月和宋容屿才得知了他被猪追的原因。
　　原来因为夏茂然今天起床太晚，导演组为了惩罚他，安排他今天负责给猪喂食。
　　他左等右等，等不回来宋容屿和赵新月，干脆就拿了盛蔷薇给摊好的鸡蛋饼，一边吃一边先去看看猪的状况。
　　万万没想到，饿昏头的猪一闻到鸡蛋饼的味道就激动了起来，站起来两脚趴在护栏上嗷嗷直叫。偏偏夏茂然闲得无聊，故意拿鸡蛋饼去逗它，猪一生气，干脆从猪圈里爬了出来，追着他到处跑。
　　盛蔷薇和张奇峰解释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们说他是不是活该？”
　　赵新月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茂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爱豆，发生这么丢脸的事情是爱豆失格，拿了张毛巾捂住脸躺在椅子上，一副“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自暴自弃模样。
　　一直到盛蔷薇做好午饭以后，他才肯坐起来，埋着脑袋嘟嘟囔囔地吃上两口。


第8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7
　　玉米在下午收完了。
　　两天一夜的《山村两日》也终于录完了。
　　每个嘉宾都要写留言录，写好了以后放在床头，供下一期来参加的嘉宾赏玩翻阅。夏茂然一边写，一边拿灼灼的目光去燎导演组的人。
　　“我被猪追那段不要放出来哦。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要言而有信哦。”
　　导演组一边笑，一边躲避他的目光。
　　乘车离开前，赵新月被邀请去录最后一段个人采访。
　　她坐在摄像机前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将自己的人设贯彻始终：“嘉宾们是真的都很好相处，薇姐做的饭真的好吃，干农活儿也是真的很累……其他的？其他的话……山里空气很好，溪水里的鹅卵石也挺好看。我承认山村生活确实有惬意的一面，但我还是选择城市。”顿了顿，弱弱地加上了最后一句话，“因为我真的很怕毛毛虫和蚂蟥。”
　　引得摄影师忍不住笑了。
　　一直到摄制组和嘉宾分开上了车，赵新月才彻底放松下来。没有摄像机对着她以后，她觉得山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盛蔷薇坐在她的身边，见她整个人像是绷紧了的弦突然之间松掉，不由地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从这两天来看，其实你演技很不错。”盛蔷薇若有所思，说道，“怎么就会没有工作找你呢？”
　　赵新月想了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其实你知道的。”盛蔷薇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女明星想要走红，无非令人信服的容貌、让人不能不承认的演技、逆天的运气、家里特别有钱，或者……”她顿了顿，慢慢的吐出四个字，“你知道的。”
　　赵新月有些意外的转头去看她，却见她早已收起了那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玫瑰般柔嫩的双唇勾勒出看起来极度疲惫的笑容。
　　见赵新月不说话，她唇角的笑更明显了。
　　“别怕，我没其他意思。”盛蔷薇低垂下轻羽般的睫毛，有些嘲讽地说道，“毕竟有些渠道只能让你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你究竟过得怎么样，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又怎么会把一个干净的人拉进这潭深渊呢？”
　　赵新月好像猜到了什么：“你……”
　　只说出了一个字，就将剩下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盛蔷薇已经转过头，去看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了。车窗缝隙里吹进来的冷风轻抚着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是如此纤弱。
　　因为还有其他工作，盛蔷薇在下山后就下了车，丈夫为她准备好的专车已经停在了路口。
　　三位男嘉宾的车也跟着停了，车窗缓缓摇了下来，夏茂然冲盛蔷薇努力地挥手告别。
　　“薇姐薇姐，下次我去你家蹭饭啊。”
　　盛蔷薇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又挂上了营业式的温柔微笑，对他点点头。
　　“那我当然很欢迎。”
　　赵新月正要对盛蔷薇说再见，却见盛蔷薇忽然转过身来，对她扯了扯嘴角。
　　“你跟宋容屿关系很好？”
　　“……倒也没有很好。”
　　“你跟十年前的我很像，所以我给你一个忠告。”
　　赵新月来不及回答，却见盛蔷薇又用余光瞥了眼男嘉宾那辆车，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对她说道：“有的人看起来温柔绅士，骨子里其实乖张暴戾，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
　　赵新月眉尖一挑，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她是不是知道宋容屿的更多底细？
　　回过神来的时候，盛蔷薇已经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倩丽的背影。
　　男嘉宾乘坐的那辆车上，坐在窗边的宋容屿也转过了头来，将她们的互动看在了眼底。他侧首听着张奇峰在他耳边说话，那双含笑的眼睛却望着赵新月，仿佛要将她彻底的囚进眼底。
　　赵新月将盛蔷薇的话在心脏里咀嚼了几次，然后避开他的目光，微微笑了。
　　*
　　很快，夏茂然和张奇峰也因为有自己的工作，换车去了机场。
　　只剩下三十八线的赵新月和十八线的宋容屿，共乘一辆车返回了城市，场面一度十分凄凉。
　　节目组的司机打算先把赵新月送到家，再转头去送宋容屿。只是没想到赵新月下了车后，宋容屿也跟了下来。
　　“不用送了，提早下班吧。”他甚至还对司机有礼貌的说了一声。司机头稍微朝外一探，看着并肩而立的他和赵新月，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嘿嘿一笑。
　　“行，那我走啦。”
　　说罢替两个人把行李箱拎下车，回到车上一踩油门，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中。
　　赵新月：“……”
　　她转过头去看宋容屿一眼，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手一个行李箱。
　　“你准备走回去吗？真有毅力。那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宋容屿却没走，而是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显然在录节目期间因为没睡好+没穿好，感冒了。
　　无论他是不是故意咳嗽，赵新月都立刻想到了那件被他叠成“小水”的大衣。
　　她的脚像是踩到了强力胶般，被他稳稳地留在了原地。
　　偏偏这个时候，身后又传来了打火机“啪嗒”点火的声音，那簇火苗好像想点燃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她心里那根引线。
　　赵新月猜到他的意图以后，立刻回过了身，望着他。
　　“怎么了？”宋容屿整张俊美的脸都氤氲在凉凉月色与香烟的白雾里，用含着些笑的声音明知故问，“这就心软了？”
　　一副并不在意自己身体的随意模样。
　　赵新月低了低头，放开行李箱走到了他面前。
　　“都感冒了，还抽什么抽，再抽嗓子坏了。”
　　她有点像是第一次演戏的新人般，动作僵硬的从他手里拿走了那根点燃的香烟。
　　宋容屿看着她似乎带点犹豫的动作，语气中的带笑情绪并未加以收敛。
　　他略一低头，让自己的嘴唇凑近她的耳边。
　　“新月姐姐，你这是在管我？”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最后三个字简直已经成了暧昧的悄悄话，听得赵新月头皮发酥。
　　“你想说什么？”她后退了两步，做出想落荒而逃的防备姿态。
　　“没什么。”宋容屿却已经直起了腰，然后对她露出一个包容的微笑，“只是原则上，只有女朋友可以管我。”
　　说罢，就像赵新月从他手里轻易拿走那支烟一样，宋容屿从赵新月手里轻易地拿回了烟。
　　“而你不是。”
　　赵新月没再劝他。
　　没有温度的烟雾再次弥漫在了空气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说不上宋容屿是在欲擒故纵地撩她，还是节目录完单纯烟瘾犯了，所以一定要抽完这支烟。
　　但她觉得很有趣。
　　赵新月想了片刻，对他营业式地笑了笑。
　　“那我走了哦。”
　　她说完，拖着行李箱非常自然地走了两小步，接着却又猛地停了下来。倒退两步后，回身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烟。
　　动作之快让他来不及反应，所以她得手了。
　　夜晚的风隔着厚厚的衣料，在裸露的脖颈和脸上留下柔和的触感，像情人间温柔的抚触。
　　宋容屿将拿烟的手慢慢放下了，眼色稍暗，抬起轻薄的眼睑看她。
　　“……我不是在管你。”赵新月走到几步之外的垃圾桶，一边将烟灭掉了扔进垃圾桶，一边欲盖弥彰的解释，“制止公共场所抽烟的不文明行为，能叫管吗……这是在为建设文明祖国做贡献。”
　　“这里可以抽烟。”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这件事情一个人说了算，不需要讨论。”
　　赵新月说罢，不再看他，拖了行李箱转身离去。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这里禁烟了。”
　　在走出了好几步以后，她才听到身后的宋容屿发出低低的一声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收到。”
　　那声音缓慢的、笃定的、像是一片将融的雪花，落在她心上。
　　“新月姐姐，晚安。”
　　*
　　赵新月回到家后本想睡个好觉，却不得不被迫面对满床的公仔。
　　她僵硬片刻，认命地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床和沙发，收拾好以后想了想，干脆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下来，全部扔进了洗衣机。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半夜。
　　赵新月晾好衣服以后，才有心思拿起手机，一点开微信就整个人怔住了。
　　慈善家：录完节目了？
　　慈善家：？您倒是回我消息啊。
　　慈善家：草，我刚看到微博！
　　慈善家：你们怎么又被拍了？还是在你家楼下？
　　慈善家：你好好跟我解释解释，怎么就把宋容屿带到你家去了？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背着我搞到一起了？
　　看着几条消息，赵新月已经猜到了沈翘刷屏的理由。她开始飞快地打字。
　　wlgxdm：我不是，我没有。都是误会。
　　解释完以后，赵新月退出微信，点开了微博。
　　果不其然，发布消息的又是那个叫娱女无瓜的营销号，这一次刷的话题是#宋容屿连夜搬家与新女友同居#，把她看得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营销号竟是没看出来，她和上次那个被拍的“熟女”是同一个人。
　　惯例的浮夸博文，惯例的偷拍九宫格。上一次两个人根本没有暧昧动作，这家娱记就已经能将两个人拍成牵手漫步，这一次两个人站得这么近，拍的照片当然也是极尽了误导之力，将宋容屿弯腰和她讲话的画面，活生生拍成了街头热吻。
　　赵新月摸摸鼻子，在评论区又看到了熟悉的满屏问号。
　　太好了我没钱了：宋容屿这种人！换女朋友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夏默小曦：他什么时候换男朋友了再来报OK？
　　伊陵yilin：宋容屿到底有什么作品啊三天两头被拍？
　　一只千翙：只有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吗？
　　音の斩：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人再天天传绯闻我要拉黑他了。
　　孤屿南面：谢谢大家关心我家哥哥，我家哥哥刚拍完这一季最新一期的《山村两日》，应该这两周就能和大家见面啦，希望大家到时支持哦。
　　*
　　并没有让网友等太久，一周过去后，《山村两日》官微发出了第5集 的上期预告。 
　　预告里赵新月镜头没有几个，并没有引起观众注意。反而是镜头里的青山绿水，让评论里充满了称赞。除此以外是满屏的嘉宾粉丝控评，将普通观众的评论压在了最底下。
　　赵新月在沈翘的要求下，登上自己充满僵尸粉的微博账号，关注了《山村两日》官微，又关注了同期嘉宾，最后转发了节目预告。
　　让赵新月略微怔住的是，她关注所有人跳出的都是“已关注”的提醒，只有在关注宋容屿的时候，跳出的是“互相关注”。
　　他原来早就关注了她。
　　赵新月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庆幸，如果宋容屿是个当红爱豆，#宋容屿关注赵新月#的话题应该已经上热搜了。幸好他是个十八线，并没有人在意他关注谁。这让她少了一些麻烦，多了一些清净。
　　周日晚上，《山村两日》第五季上期在山楂台如期播出。
　　作者有话要说：　　dei不起我起不出微博ID所以从评论里抓了你们的ID来用！
　　我这就断网谢罪！


第9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8
　　周日晚上，赵新月并没有观看直播，因为不看她都知道，以这档节目本身自带的热度为基础，她在节目里的人设一定会引起话题。
　　她甚至能猜到，百分之八十的人会讨厌她，百分之二十的人会为她说话。
　　山楂台是个主打综艺和娱乐的年轻平台，一定很懂得如何把她树成一个充满话题度的靶子。
　　出于这个原因，赵新月关掉了所有社交软件，点开宋容屿早期跑过龙套的电视剧《壮妻》，用三倍速逃避般地看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宋容屿这个龙套是个什么跑法。
　　《壮妻》的女主苏草草是个又黑又壮的农村女孩，虽然外貌吃亏，但她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又特别能干农活儿，所以村里一大群庄稼汉想娶她回家，青梅竹马的老实男主也对她情根深种，非她不娶。
　　但苏草草眼光高，偏偏看上了村长家大儿子——在城里上学的男二。
　　男二早已在城里有了喜欢的人，对苏草草自然是看不上眼，偏偏村长觉得苏草草适合当自己媳妇儿，半哄半骗半是用自己的命威胁，逼迫男二娶苏草草。在男二多次拒绝后，村长偷偷在男二喝的水里下了药，于是男二在迷迷糊糊中把苏草草认成心上人，直接给睡了。
　　第二天早上，苏草草缩在床角，眼角带泪，瑟瑟发抖，男二一脸惊愕外加绝望。
　　这下想不娶也不行了。半个月后，两个人就在乡下草草办了酒席。
　　结婚后，男二的心仍然在心上人身上，把苏草草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刁难，男二的心上人从城里专门跑到了乡下，只为了给苏草草使绊子设难关。在这冰冷的乡村里，也只有老实男主的关心和拥抱才有那么一点温度。
　　苏草草被自己丈夫逼着大冬天去冰冷的河水里洗衣服，被村长催着狂风暴雨天出门去干农活儿，被强迫着忍受丈夫和其他女人在自己床上乱搞，但苏草草总是笑对一切，如同风雨中一根柔弱的小草，用灿烂的笑容控诉着上天对她的不公。
　　在被陷害N次，被误会N次后，苏草草终于在男主的劝说下，打算要跟男二提离婚，却在当天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于是为了孩子，她决定忍下去。
　　某一天夜晚，男二的心上人半夜吃坏了肚子，哭着求苏草草帮帮她。苏草草一咬牙就决定以德报怨，亲自背着陷害过自己的坏女人去医院，即使半路上摔了一跤，肚子剧痛起来，也坚强地爬起来继续跑向医院。
　　从双腿.间淌出的血流了一路，染红了夜晚的乡间小路。
　　坏女人得救了，苏草草却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与此同时，宋容屿穿着一件白大褂，终于出场了。
　　宋容屿扮演的英俊医生告诉了苏草草一个噩耗：她！由于操劳过度，子宫受损，可能再也生不出孩子了！苏草草看着赶来的男二，只觉得万念俱灰，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没办法给丈夫生儿育女，更无法接受因为自己身体的问题让丈夫变成无法传宗接代的罪人。
　　男二的心上人知道了这件事，劝说苏草草与男二离婚，这样男二就可以和自己结婚，自己可以给男二生个大胖小子。苏草草虽然难过，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好有道理。
　　苏草草终于下定决心与男二办了离婚手续，外出打工。
　　在通往村外的路上，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永远关心她的男主。
　　男主背着行囊站在长满青草的小路边，头上的树枝绿意盎然，对她露出老实巴交的笑。
　　故事结尾，苏草草和男主结了婚，然后震惊的发现当年的医生其实出现了诊断失误，她不止怀孕了，还怀的是四胞胎！四个都是男孩！
　　男主知道了这件事，高兴地抱着她转起了圈圈。男二也打来了电话，说自己的媳妇儿也刚怀了三胞胎，三个都是男孩，两家可以一起办满月宴。
　　在欢声笑语一片和谐的气氛里，屏幕上跳出三个字：全剧终。
　　赵新月：“……”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部剧的眼睛，求求了。
　　要不是宋容屿太糊，连百度都百度不到他在第几集出场，她也不至于强行看完了全剧。全剧他甚至才出场不到五分钟，让她完全想不通自己看完这部剧的意义是什么。
　　赵新月看了眼时间，揉了揉因为剧情太刺激而被辣得隐隐作痛的双眼，上床睡觉。
　　*
　　第二天赵新月是被沈翘的电话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一接电话，就听沈翘在电话另一端嘎嘎大笑。
　　“你上热搜了！这是你第一次凭自己上热搜！爸爸好高兴。”
　　赵新月刚睡醒的脑子卡顿了片刻，才想到了节目已经播出。她打开微博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名字挂在热搜第十。
　　#赵新月最做作女明星#
　　赵新月：“……”
　　来了来了，到了验收她努力成果的时候了。
　　点开话题，出现在眼前的又是熟悉的ID。
　　@娱女无瓜：没有公主命却得了公主病，赵新月上《山村两日》，状况连连，惹得同期嘉宾都无语了，对于她的公主病大家怎么看？
　　点开这条微博包含的视频，赵新月在一个视频里看到了自己下车时看到泥地的嫌弃脸、海豚公仔被收走时的噘嘴、喂猪之前毫不避讳的说“我不会”、切个菜把所有的存货都切了、饭后把橘子扔开的嫌恶表情，手上被野草割了条口子时的眼泪汪汪、以及最后说自己没工作时的理直气壮。
　　如果说她拍摄节目时的公主病指数只有两颗星，节目播出的时候则是被硬生生剪出了五颗星来。
　　节目组剪辑的时候特意剪上了工作人员的为难脸，和其他嘉宾的震惊脸，打上了夸张的花字，让她的行为看起来格外讨打。
　　节目上期又停留在吃玉米谈人生的时候，下期她的转变没剪进来，赵新月自己看着节目里的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观众。
　　点开评论，评论里已经吵得鸡毛满天飞。
　　@NANA：一看她噘嘴，我就想拿把刀把她的嘴巴给切下来，噘nm啊！能不能看看盛蔷薇是怎么说话的？那才是正常女人说话的样子！
　　@咚个隆冬呛：D区，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可爱，想勾引夏茂然和宋容屿？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呕][呕][呕]
　　@鱼与鱼与鱼：切个菜能把所有姜全切了，我已经好久没看到这么ZZ的女明星了，谢谢节目组替我又省了晚饭开支[心]
　　@一一年：赵新月好歹出道这么多年了，结果竟然不是靠作品出名，而是靠被骂上热搜，真是可悲啧啧啧。
　　@那那和柒柒：草，别的都可以忍，但她为什么要在最后怼盛蔷薇，她没工作难道不是怪她没本事吗，怎么好意思怼人家有工作的嘉宾？以为自己是耿直，其实就是不会读空气！
　　@DIEIN弥槿：这真的不是被人设剧本坑了吗？我不相信有这么蠢的人。
　　当然也有人替她说话的。
　　@太好了我没钱了：有这么夸张吗……我觉得她还挺可爱的啊，谁又不想感受有钱人的痛苦呢？
　　@fox-熬夜：只有我觉得也还好吗？这放现实中也就是个娇气一点的普通女孩子啊，不至于这样骂她吧？
　　@秦那个闻声嗷：哈哈哈哈哈她说想要工作的时候害挺可爱的。
　　然后这些帮她说话的ID楼中楼里就充满了辱骂。
　　什么“圣母转世”“杠精”“KY”，能用的网络热词全都用上了。
　　也许维护赵新月的人只是随口帮她说了一句话，但在被喷得体无完肤后，竟然起了逆反心理，和辱骂的人对喷了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跟赵新月本人无关了。网友们像是在开一场线上辩论会，各自抱着各自的观点吵得不可开交，力求用自己的观点说服对方辩友。
　　评论里也有夏茂然的粉丝控评，夸夏茂然对待前辈赵新月真是乖巧又礼貌。
　　盛蔷薇的粉丝则是在评论里排队艾特赵新月，跟她解释盛蔷薇问她问题是照顾小透明想给她多一点镜头，她的砸场子行为不太礼貌。搞得好像只有她耿直的敢在镜头前说真话，盛蔷薇是个虚伪的人似的。
　　也有颜狗表示宋容屿真是天使下凡，即使是对着这种作女，都表现得格外绅士。当然，楼中楼里立刻就有人评论了。
　　@著名网友转个圈圈：我求求宋容屿的粉丝清醒一点，一看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恋爱老手，渣男一个，他这样装模作样是在泡妹啊！你们竟然还夸他，傻不傻啊？
　　@璞越不悦：仔细一想这种人设蛮带感的嘛，他不是渣，只是心碎成了好多块，前仆后继的爱上了好多不同的人，对每一个女孩子都是真心。
　　@尘烟锁楼：真心个球，说真心的祝你现实里遇到这样的男朋友，玩腻了就甩。
　　一时间，评论区陷入了粉黑大战，撕得暗无天日。
　　甚至有营销号在赵新月噘起的嘴上P上了油壶，发了出来。
　　@清洛酱来吃个鸡：转发这个赵新月，为你前男友的悲剧人生火上浇油，你的前男友将会娶一个赵新月这样的老婆为妻，一辈子家宅不宁，婚姻不幸。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鸣谢：评论区的各位恶毒网友。
　　及
　　《娘道》
　　《初婚》
　　《小麦进城》
　　《俺娘苏春草》
　　《俺娘田小草》
　　《我是一棵小草》
　　《年年岁岁柿柿红》
　　等，优秀国产奇幻剧。


第10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9
　　赵新月刷了会儿微博，眼见着这条微博被转了上万条，自己的粉丝也随着被骂涨到了70W，这才有些失笑地退出了微博。
　　沈翘发来了新的消息。
　　慈善家：怎么样，人人都谈论你的感觉，是不是格外快乐？
　　慈善家：虽然都是在骂你，但是还是会有成就感对不对？
　　慈善家：你放宽心，骂名也是名，黑红也是红，只要有了流量，什么都不是问题。
　　wlgxdm：知道了。
　　wlgxdm：你去忙吧，我刚睡醒，想出去吃个海底捞。
　　慈善家：！
　　慈善家：不可以！节目刚播完，你现在出去，我怕你被人打。
　　wlgxdm：……那我叫外卖？
　　慈善家：你还敢吃外卖？！就你那个皮肤，再不好好保养你就彻底废了。
　　wlgxdm：（●—●）那我总不能不吃饭吧？
　　慈善家：赵新月你还好意思说，你瞧瞧你这个月胖了几斤？如果不是因为人不吃饭就会死，我真的会让你饿上几个月，饿瘦了为止。
　　wlgxdm：……
　　赵新月有些头疼，正想打字告诉沈翘她屈服了，准备煮个稀饭对付对付，沈翘回复了。
　　慈善家：啊，我想到办法了。
　　慈善家：刚好宋容屿和你都不肯好好吃饭，我干脆费点心给你们搭配好吃什么，请饭店做好了送到你们家里去吧。
　　沈翘是个极其有效率的人，在说完这句话的一个小时后，门铃就响了。
　　赵新月半开了门，从门缝里拎进了一个精致的古朴食盒。
　　打开食盒一看，顿时被素得砸吧几下嘴巴，没了食欲。
　　炒山药、炒豌豆苗，外加一碗撇了油的青菜汤，偌大一个食盒里，连一粒主食也没有。
　　虽然知道女明星的日常饮食甚至应该比这还少得夸张，赵新月还是兴趣缺缺。她把食盒放下，翻了翻冰箱，成功从冰箱里翻出两袋方便面和火腿肠来。
　　见她良久没回复，沈翘有些狐疑地发来消息。
　　慈善家：在吃饭了吗？
　　赵新月一边吸溜方便面，一边回复。
　　wlgxdm：在吃了在吃了。
　　慈善家：这家炒山药味道很棒吧？宋容屿都说好吃。
　　wlgxdm：好吃好吃，又脆又嫩，嫩过初恋。
　　毫不走心的回复完，赵新月夹起一片炒山药放进嘴里，然后抿了抿嘴唇，非常勉强地咽了下去。
　　她一边努力忽略掉嘴里黏答答的古怪口感，一边忍不住心生怀疑地点开了和宋容屿的对话框。
　　wlgxdm：你觉得沈翘点的炒山药好吃？
　　Sry：那得问门卫了。
　　wlgxdm：？
　　Sry：我和朋友在外面，让门卫替我吃了。
　　Sry：怎么，沈翘点的菜你也敢吃？
　　wlgxdm：……
　　她吸溜着泡面，毫无当代女明星形象的将汤汁溅到了手背上，只能一边抽出纸巾来擦拭，一边给宋容屿发了语音。
　　“沈翘不让我出门吃饭，我以为他自信满满送过来的菜应该会很好吃，结果吃起来有一股想谋财害命的味道。”
　　宋容屿那边先是显示正在输入中，片刻后，也发来了一条语音。
　　“所以你没吃他送的东西？”
　　背景噪音很大，能听到酒杯和酒瓶碰撞叮当作响，以及震天响的摇滚音乐。不用思考也知道，他和别人在酒吧。
　　宋容屿的声音偏清冷，但出现在这种肆意放纵的场合里，语态依然自然而然。赵新月甚至能想象出他用修长的手指把玩郁金香形状的酒杯，眼梢带笑的样子。
　　“你在吃什么？”他又问。
　　赵新月想了想，嘴角酝酿出一个微笑。
　　“方便面。红烧牛肉味儿的。”她搅弄只剩下两口的汤汁，明知故问，“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宋容屿却不再回答了。
　　二十分钟过去，赵新月磨磨蹭蹭地将剩下的泡面吃完了，甚至连盒子都扔了，打开窗户想将泡面的气味散出去后，门铃却“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微信里，宋容屿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喜欢鸡汤吗？撇掉了油脂，好喝不胖的那种。”
　　赵新月动作一顿，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再次拉开房门，从门缝里取回了一个干净漂亮的小食盒。
　　打开食盒，里面装着半碗米饭，和一盅香气扑鼻的鸡汤。汤里的油腻都撇得干干净净，只留了几块炖透了的鸡胸肉，和一旁散发出些微辣意的蘸碟。
　　赵新月看着微信里那条短短的语音，忽然摸摸鼻子笑了。
　　她慢慢的打出“谢谢”两个字，还来不及发出去，宋容屿却已经回复了。
　　“不用和我道谢，待会儿把饭店联系方式给你。”
　　赵新月于是删掉了打好的字，等了几秒，等来了他的下一句话。
　　“新月姐姐，要好好吃饭。”
　　听起来似乎很关心她，要换的大概是她对他的关心。
　　赵新月想了想，这才重新组织语言，按下了录音按钮。她顺从对方的期待，用讲玩笑话似的语气说话，每一个字却又都咬得格外饱实清楚。
　　“那你呢？有哪怕一天做到了好好吃饭吗？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来要求我了吧？”
　　宋容屿那边停顿了很久，才发来新的语音，他低沉的声音离那些肆意的噪音远了，听起来没多少真实感。
　　“你在关心我吗？”
　　赵新月一边想着他果不其然很会抓重点，一边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她不急着回复，因为她知道宋容屿不需要她的回复。
　　他像个经验丰富的渔夫，知道她吞了饵，就安静的等待鱼获，绝不会在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
　　一个星期过去，《山村两日》的下期如约播出。
　　沈翘担心下集里赵新月的镜头被节目组剪得更惹人厌，所以要求她节目播出当天不准上微博不准刷娱乐新闻，除了安静的睡觉以外什么也别干。
　　拜沈翘的专.制所赐，赵新月睡了个好觉，直到第二天中午，取了送上门来的饭菜，才打开山楂TV开始看起节目来。
　　视频刚一加载完，五颜六色的弹幕就欢脱地刷了起来。
　　“人间蔷薇，最为绝色，盛蔷薇我爱你！”
　　“宋容屿小哥哥太好看了！颜狗心甘情愿被渣呜呜呜！”
　　“夏茂然夏茂然，妈妈爱你啊啊啊啊啊啊！”
　　赵新月不小心碰到了鼠标，点到了夏茂然粉丝的个人主页，她定睛一看，只见对方的主页上赫然显示着：苏国强，男，43岁。
　　赵新月：“……”这位男妈妈的年龄也太大了一点。
　　下期节目和上期节目不同，没有嘉宾介绍，一开始就是山间的夜晚，星星在广阔的夜空中显得格外闪亮。
　　就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忽然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脚步声来自于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吹冷风的赵新月。
　　见她一副烦躁又娇气的样子跑出房间，弹幕都骂了起来。
　　“又开始了是吗，折腾完嘉宾又来折腾摄影师？”
　　“干嘛老给赵新月镜头啊，一看她就暴躁。”
　　见她喝了宋容屿递过来的酒，只是两杯下肚就一副醉了的样子，弹幕立刻充满了儒雅随和的吐槽。
　　“你再装？两杯都能喝醉？”
　　“这女的怎么能作成这样啊，宋容屿为什么不给她两巴掌啊？”
　　见她开始哭诉自己的人生，弹幕更加密集了。
　　“你长成这样都没有男人，难道我就有了吗？”
　　“干，你没有钱我就有钱了吗？”
　　“她怎么好意思哭诉的啊？她已经过得比大部分人好很多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哭起来有点可爱。”
　　“你们看宋容屿的表情，就跟在看戏似的哈哈哈哈哈。”
　　“是错觉吗？我从宋容屿脸上看出了宠溺！”
　　赵新月只是低头夹了块鸡胸肉，再抬起头来，弹幕已经从全是吐槽她的，变成三分之一吐槽她作三分之一夸她可爱，还有三分之一说她和宋容屿甜的了。
　　在她回到房间，替盛蔷薇盖上被子以后，弹幕里吐槽她和维护她的更是变成了五五开。
　　吐槽她的认为她在作秀，维护她的认为她只是性格娇气了一点，从根本上来说只是个缺乏情商的普通女孩子罢了。而且有了晚上宋容屿叠“小水”给她的举动，和第二天两个人割猪草时候的养眼互动，再回过头去看她和宋容屿的所有互动，真的都好甜。
　　赵新月：“……”
　　虽然她在和宋容屿毫不避讳互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有这种发展了，但是当事情真的朝她猜想的方向一模一样的发展了，她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实在是太顺利了。
　　作为让人撕得不可开交的焦点，赵新月和宋容屿的镜头其实并不多。节目组剪辑的时候重点照顾的还是另外三个嘉宾，尤其是正当红的夏茂然和盛蔷薇。
　　盛蔷薇温柔的替夏茂然摊鸡蛋饼，劝说他以后不能睡到这么晚，对身体不好，张奇峰在一旁帮腔，弹幕里刷满了他们三个真像一家三口。
　　夏茂然自作自受被猪追着满村跑，盛蔷薇和张奇峰一边担心的跟着追，一边笑成了可以媲美花泽香菜的表情包。
　　夏茂然拿毛巾遮着脸不肯面对事实，盛蔷薇叹着气做好了饭，去哄他吃饭。
　　下午干活儿的时候，盛蔷薇和赵新月一唱一和的奚落夏茂然，气得他一张俊脸通红，一个劲儿的喊：“互删吧拉黑吧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们了。”
　　弹幕这才从围绕赵新月的互撕，变成了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哈。
　　一条弹幕悠悠飘过，格外醒目。
　　“哈哈哈哈哈宋容屿和赵新月虽然甜，但我觉得夏茂然和盛蔷薇更甜啊。”
　　作者有话要说：
　　在？
　　我说个事。
　　由于明天是情人节，所以我要断更一天。
　　情人？什么情人？我没有情人。
　　非要说情人的话，我的情人不是你们吗？
　　ps：谢谢霸王票和营养液，我看到了，只是晋江抽了，我找不到一键感谢的按钮了嘤。


第11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10
　　一条新话题悄悄地攀上了热搜榜的尾巴，接着在十分钟内以不正常的爬升速度迅速爬上前五，牢牢地扒在了热搜榜上。
　　话题后还带上了一个“热”字图标。
　　这条话题就是：#盛蔷薇夏茂然CP感#。
　　当红明星炒CP是非常谨慎的，炒作之前要考虑CP相方的风评、粉丝风格、以往风评，乃至对方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趁着节目热度强行绑上有热度的相方，以此提升自己热度的明星当然不是没有，但这种行为风险很大。往往都是路人嗑糖嗑到飞起，粉丝骂街骂到断气。粉丝战斗力不够强的明星根本不敢在这种危险的边缘进行试探。
　　盛蔷薇胆子真的很大，大到让人觉得离谱的程度。
　　她不仅做了，而且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目的的意思。一点进话题，满屏都是她的精修美图，外加格式相同文字相似的营销号文案刷屏。
　　@圈扒扒：#盛蔷薇夏茂然CP感#盛蔷薇保养得也太好了，和年下弟弟同框一点姐弟感都没有反而是CP感爆棚。一个知性温柔人间蔷薇，一个活力四射元气满满，这对CP我嗑了！
　　这条微博下的热评前几全是夏茂然粉丝的控评。
　　贸贸然_1029：姐姐已经结婚了，我们茂然又怎么高攀得上？把姐弟情按头成CP的营销号可要点脸吧？
　　你茂盛开放的样子：和夏茂然@夏茂然in一起学习尊重前辈，什么CP不CP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夏茂然1029发的新歌真的好听[心]
　　但即使粉丝努力的控评了，人力又怎么比得过盛蔷薇不遗余力砸钱营销。很快就有风评不错的大V截图了盛蔷薇和夏茂然节目里的互动拼成长图，同时配字：我有罪我忏悔，粉丝不要来控评，我承认我嗑的真的是邪教。
　　截图是修过的，呈现出一种清新又自然的色调。在这样的色调里，截图上的夏茂然看盛蔷薇的眼神里似乎都带上了一丝甜味，盛蔷薇和夏茂然挎着菜篮子出去买菜、做饭的时候盛蔷薇找夏茂然尝味道，夏茂然唱跳的时候盛蔷薇专注的看着他，两个人每一次互动都像是蜜月旅行的夫妻般有爱，张奇峰简直不配有姓名。
　　大V一发，很快其他大V也转起了这条微博，路人不如追星女孩们敏感，一看这男俊女美的截图，当场就礼节性地嗑了起来。
　　夏茂然的粉丝们开始有些手足无措。
　　一个平时爱玩沙雕段子的宠物博主说嗑到了，无论是不是真的磕到了，看起来就是真的嗑到了。现在她们再去控评，一定会被路人嫌弃影响心情，嫌弃扫兴，最后败坏夏茂然的路人缘。
　　但如果让她们闭上嘴巴，看着自己的爱豆被别人拉CP，她们只怕会被当场气死。
　　王悦悦就是个被气到暴跳如雷的粉丝。她是夏茂然家的大粉，将夏茂然放在心尖上宠着，每天都要转发几百条爱豆相关微博，每个月都要从工作中挤出时间来替爱豆剪好几个舔颜视频，凭借一腔热情与剪刀手技能被粉丝门疯狂拥戴。
　　偏偏她的技能在现在半点用都派不上。
　　王悦悦一刷微博，见话题已经爬到了热搜榜第三名，心情更糟糕了。她兴趣缺缺地点开字母站，想看个视频冷静一下，一个拉郎视频猝不及防映入了她的眼帘。
　　【葛优×郭德纲】三世情缘。
　　王悦悦盯着这个视频看了两秒钟，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因为她发现她的剪刀手技能，似乎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嘛。
　　她打开微博，发了一条微博。
　　@太好了我没钱了：喜欢嗑邪教CP是吧？我这就让你们嗑个更邪教的。他是游戏花丛的渣男，她是相信爱情的作女，当两个人在人世间相遇，又会发生怎样有♂趣的故事呢？
　　发完不等同担评论，就迅速删掉了微博，打开剪辑软件奋斗了起来。
　　*
　　赵新月看完节目以后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就拿起手机从宋容屿介绍的那家店点了个外卖。
　　除了菜品已经吃得有些腻了以外，这家店的菜味道简直没有任何瑕疵，所以她已经点了好几天了。
　　外卖到了，赵新月已经用筷子夹起了菜，又忽然惊觉自己是个女明星，沈翘提醒过她偶尔要发条微博用来跟粉丝互动的。
　　想到这里，她将可能引起沈翘暴怒的主食挪到一边去，又将蘑菇炒肉里的肉都夹到了碗里，也挪到了一边，这才小心翼翼地拍了张照，不太熟练的修图，调色，最后发了出去。
　　@赵新月：午饭，超好吃。
　　出乎她意料的是，微博刚一发出去，一刷新立刻就有了两百多个评论。
　　@月色溶溶第一甜：漂亮姐姐吃得太素了吧？怎么都没点儿肉！
　　@tonggui：诶嘿嘿嘿这个餐盒，我又磕到了，谢谢。
　　@牙牙学语：姐姐吃得太差了，宋容屿这个狗男人平时克扣你伙食了吗，我命令他把你养胖！
　　@橘猫能吃：不能把女朋友养胖的男朋友，都是不合格的，你懂我意思吧姐姐？
　　赵新月：“？”
　　她往下快速翻了翻评论，竟然百分之八十的评论都提到了宋容屿。
　　她想了想，截图热评分别发给了沈翘和宋容屿，再分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宋容屿没有动静，沈翘倒是回复得很快。
　　慈善家：啊你终于醒啦？你出息了！你在字母站上首页了！
　　慈善家：这个UP好像是夏茂然家的粉丝，为了转移视线爆肝帮你和宋容屿剪了视频，现在她们粉圈内部正在疯狂轮博，力求帮你们草出热度来，覆盖掉盛蔷薇和夏茂然的CP热度呢。
　　慈善家：分享视频：【赵新月×宋容屿】渣男作女三世虐恋–喜欢是愿赌，而爱是服输。
　　赵新月：？
　　她一边端起水杯，一边点开了链接，然后开幕就让她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伴随着BGM《爱河》的响起，宋容屿演过的《红贵妃发黑》的里世子殿下一身锦衣，执剑惊艳出场。镜头一转，是从早期古装MV里剪出来的赵新月的镜头。凉凉月色里，红衣女人对月抚琴，一抬头，面上浮出了些许羞赧。
　　世子殿下站在月色里，低头看着女人，俊美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眼中却似乎带了丝柔软。
　　世子练剑，女人抚琴。世子出征，女人在家等候。春夏秋冬一天天过去，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檐下的风铃染上了一层铜锈，塞外兵戈之声不绝于耳，世子一直没有归来。
　　“要我辽国收兵？好啊，我正好缺个女婿。”
　　千里之外，给了世子一身红衣的背影镜头，他为了停下这场战争和辽国公主正在拜堂。红衣女人在家中不小心跌倒，无人能来救她。她张大着眼睛看着天空，眼中渐渐的失去了神采。正在拜堂的世子似乎心有所感，他皱着眉回首望向门外，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
　　第一世，BE。
　　第二世，先出场的是宋容屿演过的《嫩夫》里男主的哥哥，接着出场的是赵新月依然用了MV里的镜头。民国时期，留洋归来的宋容屿穿着一身西装，英俊挺拔，他在极富东方韵味的回廊里拍照，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翩翩然进入了他的镜头。
　　风吹动廊子里的牡丹花，女人抬眼看来，那一双眼似乎勾魂夺魄，宋容屿手里的相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宋容屿摘了鲜艳的花递过去，女人嘴角露出有些羞怯的笑容。
　　两个人肩并着肩漫步在街道上，一起吃红彤彤的糖葫芦，背后却出现了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望着身材曼妙的女人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宋容屿被人抓走，抓他的人仗着自己的势力，对他严刑拷打。
　　男人望着来求情的女人，玩弄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我看你很有意思，如果能得到你……”
　　宋容屿被放了出来，却再也找不到女人，只是听人说她打算另嫁他人。他拿着女人准备好的船票，心灰意冷的离开了这个城市。与此同时城市上空响起了一声枪响，女人含着微笑，抢过坏人的枪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灰蒙蒙的天空下了一场大雨，似乎要洗刷掉这个故事里的悲伤。
　　第二世，BE。
　　第三世则是直接用了《山村两日》里的镜头，从赵新月下了车嫌弃泥地开始，宋容屿唇角就带了淡淡的笑容。接下来无论她怎么作，怎么娇气，他总是用包容的目光看着她，在音乐的渲染下，怎么看怎么带了些失而复得的珍惜意味。
　　两个人分橘子时候的小动作，坐在门槛上她笑他叹气的小互动，以及最后一天割猪草的时候，他向她伸出手去，而她思考了半天，才郑重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的画面，都被剪得带上了一层甜蜜蜜的滤镜。
　　视频最后是两个人行走在青山绿水里的背影，他承担了一切累活儿，而她轻松地用脚踢着路上的石子儿，就像世界上所有平凡的情侣一样，也许会有分手，却再也不会有死别了。
　　弹幕都在刷“啊啊啊啊啊太好磕了”“渣男作女是什么神仙组合”“月色溶溶是真的！”，以至赵新月被迫关掉了弹幕后，才看清画面黑屏后up主打上去的一句话。
　　三生三世，终于等到你。
　　赵新月：“……”
　　她正打算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门铃却响了。
　　赵新月打开门，然后就不得不从外卖小哥手里拎过了好几个食盒。食盒里有红烧狮子头、红烧肉、锅包肉、粉蒸排骨，还有一道冬瓜丸子汤，总之怎么荤怎么来，一道青菜都没有。
　　这家店只有她和宋容屿知道，既然不是她点的，那么……
　　赵新月拿起手机想询问宋容屿，却发现宋容屿已经看了她的截图，回了她的消息。
　　Sry：评论里那个叫橘猫能吃的ID……
　　wlgxdm：她怎么了……？
　　Sry：你要乖乖吃饭，因为我觉得她说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分手的借口，如果让你重新来过——
　　接着唱下去【递话筒】
　　感谢在2020-02-13 22：56：48~2020-02-15 17：5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tonggui、苏皑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苏皑、太好了我没钱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素湍、须夜、伊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野 3瓶；小袈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11
　　“渣男作女”CP视频在夏茂然粉丝的努力下，被刷上了热搜尾巴，接着在路人们的点击和转发下，迅速蹿上热搜第十名。
　　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猎奇心理点开视频的，《爱河》一响起，就已经开始在心里哈哈哈了，但随着剧情进展下去，他们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等第一世和第二世BE了，心里更是充满了问号刷屏。
　　“虽然又渣又作，这两个人颜值是真的能打，看得我竟然有点难过？”
　　“我只是看个沙雕猎奇CP，怎么还能被虐到？”
　　好在第三世两个人的互动还算甜蜜，给不小心入手了这对CP的网友们带来了一丝希望。
　　虽然渣男作女本身不是什么好词，但“渣男”宋容屿渣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在节目里毫不避讳自己谈过很多恋爱的事实，“作女”赵新月作得遵从内心理直气壮，会帮盛蔷薇盖被子，会和盛蔷薇一起嘲笑夏茂然，举止娇气的同时显得比圈内其他明星多了一份耿直。
　　这两个人设分开来看都不是能大量吸粉的人设，搭配在一起却有一种谜一样的萌感。
　　大量粉丝涌入宋容屿和赵新月的微博，点下关注，又开始去补他们过往的作品。虽然大多数作品光是名字就透露出掩盖不住的天雷滚滚，但不妨碍新粉充满激情的舔颜。
　　于是沈翘在观察了大半天以后，终于克制住兴奋，激动地给赵新月发消息。
　　慈善家：这真的是天降热度，都不用我们花钱去炒，你和宋容屿的CP就火了。
　　慈善家：今天早上有网剧找我接洽，说有意请你去演女二。
　　慈善家：抱紧宋容屿的大腿，让他先别跟别的女人谈恋爱，你们的CP现在一定要稳住，不能凉！
　　赵新月心里清楚，宋容屿在搞定她之前是不会谈其他恋爱的，但不妨碍她在沈翘面前假装手足无措。
　　wlgxdm：这我怎么能控制，他想谈恋爱我还能拧断他的下半身不成？
　　慈善家：……
　　慈善家：算我求你，作为当代女明星，你tm用词文明点。
　　片刻后，沈翘发来一个定位。
　　慈善家：为了庆祝你们有了热度，咱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
　　赵新月出门前非常做作的戴了个口罩，借着将暗的夜色掩映溜到了沈翘定好的私房菜馆里。
　　到了地方她摘了口罩，还来不及找到定好的包厢，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低低地尖叫。
　　“赵新月！你是赵新月是不是？！”
　　赵新月有些讶异地转头，对上一个围着服务生围裙的女孩子兴奋的目光。
　　她克制地尖叫：“我的妈妈呀，你好漂亮啊！”
　　赵新月：“……”
　　任何女人都是喜欢被人夸赞的，虽然很想崩住表情显得知性一些，但嘴角克制不住的笑意早已经悄悄地流淌了出来。
　　她刚一点头，女孩就非常激动地撕下了传菜单的一页，并一支点菜的圆珠笔一起塞到她的手里。
　　“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真的好喜欢你的脸，我的朋友们都不喜欢你，说你作，可是我觉得你就算作到要摘天上的星星都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因为你真的好漂亮啊！”
　　赵新月：“……”原来只是喜欢她的脸，倒也真是诚实。
　　她一边回应着，一边在传菜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耳边却忽然传来女孩子更加克制也更加激动的声音：“啊！宋容屿，你是宋容屿吗？！”
　　赵新月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走廊里摆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小树，宋容屿就站在树旁，不知道来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他的脸色比平时苍白，却并不显得病态。视线相撞，他的目光在赵新月张大的眼睛里微微悬停，然后移走，唇角却带了点勾人的笑意。
　　赵新月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跟他打招呼：“来得挺早？”
　　宋容屿点头，走过来：“知道你会早到，我担心让你等太久。”
　　女孩子：“……”
　　她低下头开始碎碎念：“我上午才嗑了这对CP，晚上就看见我的CP发糖，这不科学，这是有违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的……”
　　等赵新月将签好字的传菜单递回她的手里，女孩子更是立刻蹿到了宋容屿面前：“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就签在赵新月的旁边。”她顿了顿，又小声的补充道，“两个签名越近越好，可以吗？”
　　赵新月：“……”
　　“可以。”宋容屿想了想，“但是暂时不能给别人看。”
　　说“暂时”两个字的时候，他声音低哑，眼梢酝酿起微笑的意味。
　　*
　　宋容屿和赵新月终于得以摆脱掉女孩子的夸奖，进入包厢已经是五分钟以后了。
　　包厢里开着空调，有些燥热，宋容屿脱掉了大衣的外套挂在一旁。赵新月的视线从他线条流畅的腰肢向上逡巡，落在那双齐整修洁的手上，有些移不开目光。
　　无论看多少次，她都不得不感叹，他的手真是超乎寻常的漂亮。十指修长，线条流畅，像高端工艺品橱窗里最贵的艺术品。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裸露，宋容屿注意到了。
　　“很喜欢我的手？”他将手随意的递到她的面前，言语里像是带了把小钩子，“你想玩的话，我不介意。”
　　玩这个字用得就很妙，让赵新月想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她咳了一声：“不用了，我看看就好，也不是一定要玩。”
　　宋容屿笑了，拉过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
　　“这样看吧，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赵新月：“……”
　　他都主动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惺惺作态，岂不是很不给面子。赵新月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真的凑近了一些，仔细研究着他的手指。
　　只是当她刚一凑近，那只温柔的手就捧住了她的脸，接着另一只手捧住了另一边脸。略一用力就带着她整个人向前倾去，几乎整个人栽进他的怀抱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赵新月来不及防备。等她反应过来，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宋容屿似乎也有些诧异她的毫不挣扎，不由一笑：“不挣扎一下吗？”
　　“你干什么？”她完全没有挣扎，只是小声地问道，“别动手动脚的，我们“暂时”又不是那种关系。”
　　声音被赵新月刻意地压得很小，听起来像撒娇。
　　宋容屿低低地笑了一声。
　　赵新月的额头几乎贴在宋容屿的胸膛上，他笑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胸膛轻微的震动。温热的属于他身上的气息从额前围绕上来，占据了她所有嗅觉。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与下唇，动作轻得像调情。然后俯身将双唇凑到她的耳边，近得简直就快要把她的耳垂含进嘴里。
　　“听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变成更加亲密的关系？”他顿了顿，微哑的声音压得更低，将最后两个字咬出了更加暧昧的气息，“……姐姐？”
　　赵新月：“……”这可怎么顶得住？这换谁来也顶不住。
　　幸好她也不用顶，就算他不主动，她也到了该主动的时候。
　　她抬起手来握住他的手，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包厢门“啪”地一声被人打开了，吓得赵新月一把推开了宋容屿同时迅速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起来。恍惚间，她听见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
　　沈翘大步迈了进来，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桌上。
　　“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一开完会我就立刻过来了。”他坐下来，“呼”地长出了一口气，“我已经让他们上菜了，你们没久等吧？”
　　赵新月：“……”久不久等的，怎么说呢？这得看从什么角度去看了。
　　见他们没说话，沈翘也就不再追问。
　　这家私房菜馆的菜虽然味道只能算中等偏上，但胜在包厢里清净，菜上得也快。沈翘还特别大方的点了一瓶红酒，和宋容屿两个人喝得有来有回。
　　酒过三巡，沈翘已经口齿不清了，宋容屿却还意识清醒。
　　赵新月见他还要替沈翘倒酒，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别灌他了，他不能喝的。”
　　宋容屿瞥她一眼：“心疼他？”他停下了倒酒的动作，面上却没多少柔和神色，“他打扰了我们你还心疼他，怎么就舍不得心疼一下我？”
　　他抬起手给赵新月看，指节部分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了，又红又肿，还破了皮。
　　赵新月这才想到了沈翘进门时她听到的那声碰撞声，原来是她把宋容屿的手甩得砸在了椅背上。
　　沈翘醉得厉害，趴在桌上正在嘀嘀咕咕什么“谢谢你宋容屿你救了我和赵新月的事业”、“你能同意炒CP真是太好了”、“我现在看你就像是看见了热搜”，宋容屿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兀自收回了手。
　　他习惯性的嘴角上扬，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抬首喝了下去。
　　下一刻，那只红肿的手却被赵新月握住了。
　　赵新月也没多少哄男人的经验，只有在公园里哄过小孩子的经验。她没什么信心地低下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吹在他的手指上。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突然把你甩开。”
　　一边轻言细语地哄着，一边抬起头来，那张明艳得像是花朵一样的脸上带着担心的神色，盈盈双眸里只映着他一个人的样子。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呀？还痛吗？要不要再吹一吹？”她还在低声说着，“这么好看的手，留疤了可怎么办，过会儿给你买点药擦一擦，好吗？”
　　宋容屿手指轻颤。
　　像是用虚假的玻璃换到了宝贵的水晶，陌生的些微震惊不知从何而来，像滔滔海潮绵延不绝，猛然推打在心尖上，带得心脏都酥疼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沈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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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12
　　酒足饭饱后，沈翘跌跌撞撞的去结账了。
　　赵新月本来想去陪着他，免得他迷迷糊糊地搞出什么岔子来。但宋容屿似乎也有些醉了，一手微微扶着脑袋，一手拽住她的袖子。
　　“别走，我头晕。”好像担心自己的话不够分量，又加上了撩人的称呼，“……别走，姐姐。”
　　赵新月：“……”她还能走到哪儿去？只能伸手扶住了他，让他将部分重量支撑在了自己身上。
　　沈翘结了账，三个人一起走到路边打车。
　　“赵新月，你先回家，我我我我我……”沈翘舌头打结，“我来送宋容屿，我知道他家住哪儿。”
　　赵新月叹口气：“他家在哪儿不重要，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吧？”
　　沈翘：“当然记得！艾禾盛景一期呀，我还有十八年贷款要还，怎么可能忘了地址呜呜呜。”
　　见他说着说着就抽了抽鼻子，眼眶湿湿像是要哭出来似的，赵新月赶紧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出租车师傅说了地址，把他给送走了。
　　宋容屿在旁边低声笑，像是觉得挺有趣。
　　赵新月看他一眼，只觉得头更疼了。虽然知道宋容屿这个人其实很能喝，不至于喝这点儿酒就醉了，但他既然要装，她也就只能顺水推舟地陪他装。
　　宋容屿还拉着她的袖子，赵新月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问了一句：“你家远吗？”
　　“不远。”宋容屿顿了顿，重新将她的袖子攥住，嗓音微哑，“二十分钟就能走回去。”
　　于是赵新月就只能让她牵着自己，往他指的红绿灯路口走。
　　走着走着，就听宋容屿又笑了。
　　“你好像我妈妈。”他说道，“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牵着我走路的。”
　　赵新月：“……”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宋容屿该不是真的喝醉了吧？
　　“别闹。”她拍拍他的手臂，视线里刚好出现一家小药店，她于是带着他走过去买了一盒创可贴，让他坐在药店外的台阶上，替他贴在撞伤的指节上。
　　“还疼吗？”赵新月检查了一下宋容屿其他手指，见都没有受伤，放下心来。
　　药店老板似乎认出了两个人，从收银台掏出脑袋来打量着两个人，在确认了两个人的身份后，更是直接掏出了手机来对准了他们。
　　赵新月立刻翻出口罩来戴上了，又扶起宋容屿，快速走进了夜色里。
　　快回到宋容屿指路的住宅区时，他又停下了脚步。
　　赵新月已经没脾气了，她叹口气，问他：“又怎么啦？”
　　宋容屿不说话，望着路边的一块荧光牌出神。赵新月看过去，只见荧光牌上写着“脏脏包半价，抹茶毛巾卷买一送一，生日当天凭身份证订现货蛋糕可享九折优惠。”
　　赵新月转头看他，见他没有解释自己迷惑行为的意思，只能拿出手机来百度了一下，发现并不是他生日。
　　“到底怎么了呀？”赵新月心力交瘁，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像猜孩子的想法一样试着猜测他的心思，“是不是刚才没吃饱，所以现在想吃甜点？”
　　因为身高的差距，宋容屿垂睫看她，半晌，才“嗯”了一声。
　　这也太像个小孩子了。
　　赵新月让他等在原地，自己进了蛋糕店，从店主做好的蛋糕里挑了一只漂亮的水果蛋糕。再出门的时候，还顺便拎了两只抹茶毛巾卷。
　　她把抹茶毛巾卷盒子塞进他的怀里，又顺便拽住他的袖子：“回家再吃吧，吃完蛋糕我再给你煮个醒酒汤，否则明天起来头会很疼的。”
　　宋容屿头颈微垂，看了看那两根拽住自己袖子的手指，顺从地跟着她走。
　　刷卡进门，等电梯，上电梯，输入密码开门，直到防盗门发出喀然一声擦响从里面阖上了，赵新月的手才离开了他的袖子，将他按在了沙发上。
　　“厨房在哪里呀？”赵新月问道。
　　宋容屿随手指了个方向，看起来疲惫又听话。
　　赵新月摸进厨房，然后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满冰箱的各种酒，和各种方便食品。
　　她自己的生活也算不上健康，当然也没资格说宋容屿活得堕落。
　　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没开过封的橘子罐头，起锅烧水，放入橘子罐头煮得咕噜噜开了，加了些糖就算是一碗简单的醒酒汤。
　　“赵新月，帮我。”宋容屿在沙发上叫她的名字。她一边答应着，一边端了醒酒汤出去。却见他坐在沙发上，已经把蛋糕盒子外繁复的飘带和包装拆得七零八落了。
　　“我来吧，你先把汤吹一吹，等凉了就喝掉。”
　　赵新月说着，小心翼翼拆开蛋糕盒子，从里面拿出纸盘和蛋糕刀。宋容屿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看清楚盒子里所有的东西后，才低声道：“没有蜡烛。”
　　赵新月抬眸看他：“因为没人生日呀。我看百度上，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低，“啊，难道……”
　　明星的生日百科上一个，真实的再一个，其实算不上多稀奇的事情。
　　宋容屿唇角带笑，看起来兴致却并不高的样子。他哑声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家里的窗户没关，窗帘也没拉。夜色里的云朵无声翻覆，带来一些雨意。在一阵凉风吹进来的同时，赵新月轻轻呼出一口气，点开手机，找到了生日蜡烛APP。
　　“没关系，这里有蜡烛。”她说着，冲他笑了笑，“我给你唱生日快乐歌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宋容屿生日快乐~”
　　说完，把手机屏幕凑到他的面前去催促：“快许愿，许完吹蜡烛。”
　　宋容屿垂下眼睫去看面前的女人，她高高地抬着头看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侧脸弧度分外柔和。
　　记忆里那个苦痛的生日颜色似乎淡了一些，记忆里母亲的辱骂似乎也离他远了一些，让他忽然也开始奢望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他轻轻吹灭了蜡烛，看着赵新月非常努力的鼓起掌来，又切了一块水果蛋糕送到他的面前。
　　他尝了一口，廉价的奶油包裹着便宜的罐头橘子，却意外地，并不让他讨厌。
　　“新月姐姐。”他忽地开口叫她，“我可以找你要生日礼物吗？”
　　“嗯？”正在分切蛋糕的她下意识般的抬起头来，像是在问他要什么礼物。
　　宋容屿弯腰，一边向着她的双唇凑过去，一边低声对她说：“闭上眼睛。”
　　赵新月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似乎明白过来了。但她没有躲开，而是怔了片刻，随后却真的听话地闭上了眼。
　　气氛极度暧昧，他的手指攫住了她的下颚，并不用力，却极其坚定。
　　微热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脸颊，让她能猜出两个人双唇间的距离有多近。
　　但过了很久，那双唇也没有能够与她的唇交叠，赵新月张开眼睛，只见宋容屿正专注地看着她，眉目里带着些轻薄的笑意。
　　“你……”赵新月露出有些羞恼的表情，只说出了一个字，就忍不住伸手去试图推开他。
　　却听宋容屿一边低笑一边解释：“姐姐听话，我不是不亲你，只是忽然想到，我刚才吃了橘子。”
　　赵新月动作停住，这才想到，她似乎在节目上给自己草过讨厌橘子的人设。
　　她沉默了两秒，抬头去看宋容屿，然后当着他的面叉起一小块橘子果肉放进嘴里咀嚼。
　　在宋容与略微诧异的表情里，她非常小声的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橘子，怎么说呢，其实我觉得橘子超好吃的。”
　　宋容屿怔住，片刻后，一声低笑从他的喉头溢出，听得人胸口酥麻。
　　他再次凑了过来，然后赵新月就闭上双眼，从他那里尝到了橘子清甜芳香的味道。
　　很甜，却又挟裹着狂风暴雨般，以极高超的技巧将她吞没。
　　*
　　沈翘的电话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打来的。
　　但不等赵新月接起来，沈翘就挂了电话，改弹了微信视频过来。
　　赵新月接了视频，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沈翘开始低吼：“赵新月你疯了！你昨晚送人回去以后，怎么就住他家里了！狗仔在外面蹲到凌晨都不见你出来！”
　　赵新月“啊”了一声：“因为真的太晚了，我回去也挺危险的。”
　　“危险什么啊，你……”沈翘的话噎在喉咙里，他眼睛打量了赵新月半天，忽然狐疑地问道，“你穿的谁的睡衣？”
　　赵新月扯了扯身上的衬衫，展示给他看：“不是睡衣，你瞧，是宋容屿的衬衫。”
　　沈翘一口血堵在喉咙里：“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你们昨晚干什么了，没有因为感觉来了就，就拿香蕉捅了猕猴桃吧？”
　　……什么魔鬼比喻。
　　赵新月默了两秒，然后摇了摇头。
　　沈翘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额头：“算了，没真的搞起来就好。你这两天别上微博，我给你发个剧本，你自己研究一下。”
　　说完以后，他似乎不堪重负，顺手就挂了视频。
　　片刻后，手机振动，一份文件传了过来。
　　《橘猫的逻辑》第三版剧本。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头疼，明天应该会睡上一整天，所以把明天的更新一起放了。
　　明天就不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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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13
　　赵新月收了文件，披了被子，才打开了剧本。
　　这部剧的名字叫《橘猫的逻辑》，讲的是少女时代被校园霸凌的肥胖女生苏芫茜瘦身成功，开始报复霸凌过她的同校同学的故事。
　　少女时代的苏芫茜胆小懦弱，被人往座位上涂胶水、用剪刀剪短她的马尾、将她作业本里的作业撕掉，这些她都忍了，因为她始终是鸵鸟心态不愿意面对事实，认为自己只要忍过高中三年，就再也不用面对这些欺凌了。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看她逆来顺受的样子看得有些腻了，开始琢磨新花样。他们派了校草来接近她，对她嘘寒问暖，温柔呵护，在被欺负的时候保护她。又派了亲和力满分的交际花来和她做朋友，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在校草的主动出击下，苏芫茜心动了。她本来自认自己配不上校草，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一辈子，但交际花却鼓励她将自己的心意写成情书，亲手交给校草，并告诉她既然校草愿意保护她，说明并不讨厌她。
　　苏芫茜信了交际花的话，将自己的爱意写成了两千字的情书，放在了班草的课桌抽屉里。
　　结果第二天，那封情书就被打印成了几百份，洒落得满校园都是。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嘲笑她真是不要脸竟然敢给校草写情书。
　　苏芫茜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话，又被请了家长。她这才明白过来，校草和交际花不过都是骗子。他们骗走了她最后一丝对别人的信任。
　　她一边哭一边魂不守舍地想回家去，将自己彻底藏起来。但正值升学季，欺凌者们担心她毁了自己的名声，影响升学，竟然凑钱雇了一个酗酒的司机，在半路上狠狠向她撞去。因为这场车祸，她不得不退学修养，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欺凌者们互相发誓，绝不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别人。
　　但苏芫茜却猜到了一切。多年后，她瘦身成功，改名为苏陌，以服务生的身份出现在了同学会的现场。现场没有人认出她，她的报复开始了。
　　她接近当了高管的女同学，搞得同学丢了工作，勾引已经结婚的男同学，让男同学决定跟她出轨之后再把他的丑态发得满朋友圈都是，和泼过她水的女人假意当好朋友，只是为了引诱她陷入借贷陷阱里。
　　她似乎已经没有心了，只以报复别人为活着的目标，直到校草李屹然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在重新接近李屹然试图报复他的过程中，苏芫茜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和那些欺凌自己的人从来都不是一起的，只是怕那群人再找其他人骗她感情，所以他才主动接近了她。他的温柔呵护是真的，嘘寒问暖是真的，对她所有的保护都是真的。
　　交际花也不是坏人，她是李屹然的妹妹李茜芊，她是真的把苏芫茜当成自己的朋友。因为想让哥哥给苏芫茜一些温暖，才鼓励她给自己的哥哥写信。
　　但那封情书李屹然终究没能来得及看到，就被那群欺凌者搞得满天都是了。
　　李屹然和李茜芊想过找苏芫茜道歉，谢谢她的感情，鼓励她以后好好生活，但他们却再也没能见到她，直到重新相遇，却已经认不出她了。
　　苏芫茜仍然坚持报完了自己的仇，才改回了自己的本名出现在他们面前，郑重地对他们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们，原来我很早以前，就已经被人珍惜过了。”
　　被欺负了之后会亮出锋利的爪子，对待温柔的人会露出柔软的肚皮。
　　这就是橘猫的逻辑。
　　*
　　非常危险的题材，难怪只敢拍成网剧。
　　女主人选已经定了当红爱豆夏恬恬，男主角色名后写了夏茂然和宋容屿的名字，宋容屿名字后打着一个问号，女二的角色名后写着她的名字，名字后也打着一个问号，看来这部网剧只是有意向找她和宋容屿参与进去，到底给不给两人戏份多的角色还没有最终确定。
　　男主女二人设虽然并不出彩，但反转非常惊艳，再加上女主黑化后的人设非常新颖，只要导演不出大的状况，再加上适度的营销，这部应该是有固定受众的。
　　赵新月看完了剧本以后，这样总结道。
　　她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看屏幕而有点酸疼的眼睛：“宋容屿，醒了吗？”
　　客厅里静悄悄的，宋容屿没回答她的话。赵新月于是起身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来到客厅里。
　　沙发上，宋容屿还沉沉地睡着。他的脸色苍白，年轻的俊美的脸上充满疲惫，沙发对于一米□□的他来说过于逼仄，让他只能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撑在地上，才能勉强入睡。
　　赵新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看了他一会儿。
　　摸摸他紧抿的薄唇，碰碰他长长的睫毛，再揉揉他微乱的头发，见他眉头微皱似乎快醒过来了，悄悄地收回了手，拉起被子给他盖上了。
　　她来到厨房里，烧一锅水煮了两袋泡面，面刚一下锅，身后就拥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宋容屿的手臂穿过她的腰肢两侧，将她轻轻搂住，柔软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后。
　　“姐姐。”刚睡醒的声音沙哑而性感，他轻轻地用唇蹭了蹭她的耳垂，“你刚才是不是摸我了？”
　　赵新月：“……只是摸了下头发而已，你的用词太涩情了。”
　　宋容屿就在她耳后发出低低地笑：“你想摸其他地方的话，我不会挣扎的。”
　　赵新月被他的气息吹得耳垂发痒，顺手推了他一把：“去洗漱吧，马上就有早饭吃了……虽然只是泡面啦。”
　　“好啊。”他似乎沉默了两秒，才重新恢复笑意，“我要加两个蛋。”
　　面汤咕噜咕噜煮沸了，赵新月将面盛进两个碗里，端到客厅里，和宋容屿两个人盘腿坐在了茶几前的地毯上。
　　“看个电影吧。”赵新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电视调到了电影频道，电影频道正播着一部韩国的爱情片，男主角因病离开了女主角，女主角正哭得撕心裂肺。
　　赵新月吸溜了一口面，点评道：“这个女主角是真的好看，哭起来都像仙女落泪。就是剧本太老套了，我都能猜到结局。”
　　宋容屿抬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是太老套了，拍不出新意。”
　　“说到剧本……”赵新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看手机了吗，沈翘应该也给你发剧本了吧？”
　　宋容屿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瞥了一眼就重新放下了。
　　“这个剧本我看过。”他说道，“夏茂然和资方很熟，如果他想演，就轮不到我。”
　　赵新月下意识就想问他为什么会看过剧本，但很快她就将这个问题吞了回去，然后用筷子挑起一小勺面，撅起嘴吹了吹。
　　“怎么会轮不到你……你的外形非常适合这个角色。如果你想演的话，我们也可以熟读剧本，然后去认识认识资方呀。人和人之间一开始都是陌生人，不努力又怎么熟得起来？”
　　她说话的语气自然而然，并没有注意到宋容屿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嘴角也带了一抹嘲讽的笑。
　　“听起来你对认识资方这件事好像很有经验。”
　　赵新月吞下嘴里的面，低头去喝汤：“也不算很有经验，但是想有戏演的话，总要试着迈出第一步……”
　　宋容屿没有再动作了，只是握着筷子，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回望过去。
　　“你很喜欢演戏吗？”宋容屿问道。
　　既然她是个演员，当然应该喜欢演戏。即使是三十八线演员，也有成为一线大牌的梦想。
　　于是赵新月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喜欢呀。很想接到一部新颖的剧本，一个有趣的角色，能把剧中人的人生过上一次，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为了演戏，什么都能付出吗？”
　　赵新月动作一僵，她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低头想了想，然后显得有些无所谓地点头：“只要不是违背我自己的原则，应该都没问题吧。”
　　于是宋容屿的唇边又出现了一抹笑意，但却并未深达眼底。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都是为了演戏，什么都能豁出去的人。”
　　他说得很快，听起来像是陈述句，又像是感叹句，让人抓不住他话里的真实情绪。
　　“加油，希望你可以拿下这个角色。”他最后没什么诚意的总结道。
　　见赵新月不再吃面了，宋容屿拿了两个人的碗去洗。刚将水龙头打开，清水“哗啦啦”的流出来，赵新月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他拉到了一边。
　　“你手还没好呢，逞什么能？”她一边小声的训斥道，一边自己站到了洗碗池前。宋容屿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取了围裙来，用类似于拥抱的动作替她围上了。
　　然后他也没有退开，而是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姐姐。”他在她耳后轻轻地说道，“你好温暖。”
　　*
　　赵新月从宋容屿家里出来以后，打开了百度，搜索了宋容屿的父亲母亲乃至全部家人。
　　但搜索结果里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她又打开了微博，想看有没有什么吃瓜号总结，结果宋容屿家庭相关没看到，倒是看到了营销号发出来的偷拍，拍的全是昨晚她送宋容屿回家，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的画面。
　　评论里有人在嗑糖，有人在咋舌：本来还觉得这对CP有搞头，但他们这样完全不避嫌反倒是显得虚假了，这就是在故意炒绯闻吧？
　　赵新月随便翻了翻就关掉了微博，转而给沈翘发消息。
　　wlgxdm：沈翘，你知道宋容屿家里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的。
　　除非宋容屿是样板戏里的坏人，没有背景，为渣而渣，否则一个人没有背后的故事是一件非常悬浮的事情。我写宋容屿背后的秘密，是为了丰满他的人设，而不是为了洗白。因为不管他背后有什么事情，都不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他毋庸置疑是个渣男，不能原谅的那种渣男。
　　我写他背后有秘密，是为了让故事更加丰富，人设更加完整，没有任何试图让大家理解他原谅他赞同他的想法，所以也请不要只让我写他渣，不让我写他为什么渣。jj规则给我的枷锁已经够重了，希望大家理解一下，不要再给作者戴上新的枷锁了。
　　ps：三次元不等于二次元，现实里遇到这种人，快跑。
　　感谢在2020-02-16 22：15：08~2020-02-18 10：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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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枕上读书闲、伊陵 2个；水国蒹葭夜有霜、千翙、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35814789、月下疏影、芊烛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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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14
　　慈善家：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公司把他给我的时候，让我不要打探他的事情，随便带带就行了。
　　慈善家：你问这个干什么？真就对他感兴趣了？
　　wlgxdm：不是你想的那样……
　　慈善家：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他家里怎么样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慈善家：姐妹你听我说，男人都是骗子，他们的话不能信的。
　　wlgxdm：……
　　从沈翘那里没得到答案，赵新月也就暂时放弃了打探宋容屿家庭关系的念头。因为她很清楚，只要宋容屿还想玩弄她，就算她不去打探他的事情，早晚都会了解得一清二楚。
　　事情发展到现在，对方想玩弄她的感情，她也想玩弄对方的感情，偏偏双方都进展不大，真是有趣。
　　*
　　回到家里以后，赵新月把《橘猫的逻辑》剧本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主真是国产少有的类型。
　　如果真能拍出来，在视频网站顺利播出，一定会有大量观众喜欢的。
　　她又把女二李茜芊的台词全都划出来，仔细研究。虽然词并不多，但是剧情多次反转，人物非常丰满。
　　在少女时期的女主眼前，她一开始是善良的天使，拯救自己于孤独之中，所以这时候的她每句台词都透露出温柔，欺骗的目的暴露后，她就变成了世界上最恶心的绿茶，把女主的友情踩在了脚下，这时候再回看她的台词，每一句都无比虚伪。
　　在复仇时期的女主眼前，她一开始是世界上最恶心的绿茶，每一个举动每一句台词都能让女主觉得她真是善于伪装，在当年的真相揭开后，女主才发现，她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举动，其实都透露着真诚和友善，她从未伪装自己。
　　在家里自己研究了一天剧本以后，赵新月给沈翘发消息。
　　wlgxdm：《橘猫》片方那边是怎么考虑的呀，我想演李茜芊这个角色。
　　沈翘很快就回复了。
　　慈善家：真想演？
　　wlgxdm：真想演。
　　慈善家：你想演，我就替你再争取一下。最晚明天给你回复。
　　慈善家：这部剧急着开机，没其他人选的话机会应该很大，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找找学生的感觉了。
　　沈翘把话说得很肯定，让赵新月多了一些信心。闷在家里是找不到学生感觉的，她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白T恤和一条牛仔短裙，脚上踩了双小白鞋就想出门，沈翘却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慈善家：就在家里找！别给我出门惹事。
　　wlgxdm：……知道了。
　　在家里怎么找感觉，赵新月没问出口。她只是收回了要踏出家门的脚，给宋容屿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wlgxdm：有空吗？我们来找找学生的感觉吧？
　　片刻后，宋容屿回复了消息。
　　Sry：好。
　　wlgxdm：……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找学生的感觉吗？
　　Sry：不用问，等着。
　　wlgxdm：？
　　赵新月满头问号，再给宋容屿发消息，他却不再回复了。五十分钟过去了，赵新月正要给他再补个电话去，门铃却响了。
　　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令人惊艳的长腿。站在门前的人有着宽肩窄腰的高个子，西装式校服规矩的穿在他身上，却怎么看怎么比高定礼服还要好看。
　　宋容屿端端正正的站在赵新月面前，兀自对她露出一抹笑，极尽了英俊少年的风致。
　　“姐姐好，我是你从天上人间点的十八号。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请姐姐对我温柔一点。”
　　“……啊？”
　　这句话带给赵新月的冲击不亚于被车猛撞，她在心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让我进门吗，姐姐？”
　　赵新月下意识又“啊？”了一声，恰巧走廊里传来了清洁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她心里一凛，在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把将他拉进了门，又迅速的关上了门。
　　宋容屿低笑了一声。
　　赵新月觉得气氛更奇怪了，就好像她真的叫了个年纪小的鸭子上门，怕被邻居发现似的。
　　“你……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要找的学生的感觉？”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吸气，“我是说，我们找找剧本里李屹然和李茜芊的感觉，不是找找学生play的感觉啊。”
　　宋容屿闻言，唇边的弧度却并不减。
　　“我来都来了，要不就顺便一下？”
　　“这种事情哪有顺便的啊？”她碎碎念着，“你快别闹了……”
　　“真不要？”宋容屿却并不肯善罢甘休，赵新月背后是门，他只是稍微的低了低头，就让她退无可退，“校服是借来的，要是还回去了的话，有些东西可就玩不了了。”
　　校服竟然还是借的，真会玩。赵新月在心里感叹。
　　但她表现得却是无比欲拒还迎，两只无力的手撑在他的胸前，阻止他靠近：“说了只是找你来看剧本的，你别搞得我好像脑子里只有那种事一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做好了宋容屿继续靠近的准备。
　　但事实上，宋容屿却只是在她耳边叹了口气。
　　“我是你花钱叫上门来的，当然听你的话。”他轻热的呼吸像是长了一只小钩子似的，让她耳朵发痒，“既然你不想，那我们就不做。姐姐。”
　　……竟然还沉浸在那种play里，入戏也太深了吧。
　　“来吧，给我看看剧本。”
　　说完以后，在赵新月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非常自然地离她远了一点，好像刚才在她耳边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似的。这么高的一个男人站在她家的玄关，看起来非常有压迫感，赵新月半天才适应过来。
　　“啊……剧本我打出来了。”赵新月带着宋容屿坐到了沙发上，把剧本递给他，“我把男主和女二的台词都已经勾出来了，你需要再看看吗？”
　　宋容屿接过剧本随便看了看，就放下了。
　　“你很喜欢这部戏？”他答非所问道。
　　赵新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跟喜欢不喜欢其实关系不大……这的确是目前的你和我能接触到的最优选择了。沈翘也说，拿到角色的机会很大。”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宋容屿笑了，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赵新月试探着瞥他表情：“你难道不喜欢李屹然？虽然人设单薄了一些，但比你以前跑龙套的那些角色……比如《壮妻》里那个医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宋容屿动作顿住，抬眉看了她一眼。
　　赵新月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听到自己对他跑过龙套的角色这么了解，所以若有所思。
　　但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安静了一个瞬息，重新露出带笑表情。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他非常随意的说道，“多好的角色，只要演了这个角色，我也算是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赵新月假装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意兴阑珊，点了点头。
　　“那我来念念台词，你听听有没有不自然的地方，然后再换你念，我听？”
　　“好啊。”宋容屿非常配合的点头。
　　赵新月找到了一段，开始念：“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他来说不公平。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你的感情，就已经自己在心里设计了一百种他以貌取人的结局，他什么也没做，就在你心里变成了一个小人，不是吗？”
　　剧本只打了一份，赵新月翻开剧本的时候，宋容屿偏头凑过来看台词。温柔的鼻息打在她的脖颈上，她嗅到他身上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想了想，像是非常紧张一般，手和嗓音同时抖了一下。
　　“……告诉他吧，把你的感情和担心都告诉他。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羞辱你的真心。”
　　念完以后，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让他离得远了一些。
　　换来他唇角酝酿出一抹看不出情绪的笑。
　　*
　　对完所有台词，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
　　赵新月本来以为宋容屿年纪不大，又不怎么把心思花在演戏上，台词应该非常生涩。但事实上是，他记忆力非常强，看过一遍的台词就能迅速记下来，且念起台词来非常流畅自然。
　　他念台词的时候，淡淡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落在他穿着校服的挺拔身体上，让赵新月有很多个瞬间都觉得，他仿佛就是李屹然，是那个英俊的少年本人。
　　面对她对自己台词和演技的夸赞，宋容屿眉舒目展，却并没有显得很开心。
　　“也许是遗传。”他低声说道，“骨子里带来的东西，再不喜欢也丢不掉。”
　　赵新月还要再追问，手机却响了。
　　她接起电话，电话另一头的沈翘却显得有些迟疑，话说得非常慢。
　　“赵新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好了。”
　　“嗯？”
　　“你……”他顿了顿，像是喉咙口起了层锈，“你晚上有时间吗？我安排你跟《橘猫》的投资人，一起吃个饭……”像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直白了，他又补充道，“你别担心，他们要求宋容屿也去，所以只是陪他们吃顿饭，再喝喝酒，没有其他龌龊事情。”
　　客厅里非常安静，即使不开免提，沈翘的话也全都传入了宋容屿的耳朵里，但他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赵新月，去或者不去，你自己决定。”沈翘最后说道。
　　宋容屿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嚓”的一声按亮了，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三更，大家该充值的可以开始充值了。懂我意思吧？（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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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入V三合一）
　　一
　　赵新月下意识地跟沈翘确认了时间和地点， 这才挂了电话，转头去看宋容屿。
　　他毫不避讳在她的面前抽着烟， 让那些烟雾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朦朦胧胧之间，赵新月看见他望了过来。
　　“怎么了， 想去？”他眼睑微垂， 非常随意地问道。
　　如果说刚来时候的他沾染了一丝学生气， 对台词时候的他像是剧本里那个温柔少年， 此刻的他则变成了本来的样子。他还穿着那件西装式校服， 领带却解开了，烟雾蒸熏着他的唇和双眸，让他看起来徒增几分坍缩般的沉闷。
　　赵新月看明白了， 他是不想去的。
　　从他最近的只言片语里可以看出，他非常不喜欢为了得到演戏机会而去喝酒应酬， 甚至可以说，他厌恶这种事情。
　　所以如果她反其道而行之， 也许会有奇效吧。
　　赵新月仔细思考着措辞：“沈翘说只是喝酒吃饭，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算去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她说得很小声， 像是在找理由，说服还在犹豫的自己。
　　“沈翘不会骗人的， 他带了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像是个慈善家一样照顾我，从来没有强迫我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当时完全没有商业价值。”
　　宋容屿的话说得很轻，但赵新月莫名觉得他是带了笑的。
　　虽然这笑意透露出微嘲， 怜悯，与一些不耐。
　　赵新月家里并没有烟灰缸，他抽了张纸巾将烟头在纸上按灭了扔进垃圾桶，又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浇了上去。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他扬起唇角哂笑，“毕竟，你那么想要这个角色。”
　　赵新月刻意地去看他眼睛：“那你呢，你难道不想演李屹然吗？”
　　“想我跟你一起去？”宋容屿的问题一针见血，却又并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他兀自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好啊，反正我也想见识一下，纯洁美好的应酬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着，微微打了个哈欠。
　　“我先走了，晚上见。”
　　等他走到门口了，赵新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了一声。
　　宋容屿于是有些诧异地站住了，回过身，看着她拿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不等他开口询问，赵新月就把袋子递到了手里。
　　“我早上从家里药箱给你找了点药，本来以为那点儿撞伤和破皮你自己应该能处理好，结果你竟然完全没管。”她说着用食指戳了戳他指节上贴着的创可贴，“回去自己重新弄一下吧，怎么处理我都写在袋子里的纸条上了。”
　　话音落下，宋容屿一时没有再说话，未久，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我都说了不要不当回事，演员的手有时候是要被特写的，留点儿疤多麻烦。而且就算不为演员生涯着想，你自己手肿着，难道不痛吗？”
　　赵新月坚持说完了准备好的话后，空气里一时十分安静。
　　宋容屿低眸看着她，眼神专注得像是在鉴赏一件工艺品。
　　片刻后，她自觉气氛有些奇怪，张嘴还要再说话，却被宋容屿手臂一展捞进了怀里。
　　下一秒，双唇就被宋容屿低头堵住了。
　　装在袋子里的药“啪”一声落在地上，像是有一束烟花在两个人之间炸裂开来。
　　他很会接吻，只是轻轻柔柔的亲了亲她，她就差一点站不稳脚步，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腰。
　　入手的布料有些粗糙，属于一件来自干净校园里的校服，这样的认知让她更觉得刺激。
　　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狂风暴雨般将她神识彻底卷走。
　　直到被他放开，赵新月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她刚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咳嗽了几声，“咳咳，你怎么忽然来这一套？吓到我了。”
　　宋容屿伸出拇指抹掉唇上那点湿润，却避开了目光，不再看她的脸。
　　赵新月把地上的药袋捡起来，重新放回他的怀里。他低眸看了一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困囿一般，再也没有露出笑容。
　　“你回去吧，咱们晚上见呀。”
　　赵新月打开门，让他走出去后，看着他的背影。
　　“路上注意安全。”
　　她关上了门，但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听见门外脚步远去的声音。
　　*
　　应酬的地方仍然是定在去过的那家私房菜馆。
　　毕竟那里清净、保密性好，客人都是些会提出特殊要求的贵宾，老板和服务生服务起来也有一套经验。
　　赵新月来到沈翘告诉她的包厢门外时，沈翘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他脸上丝毫不见平时的轻松表情，没看到她时就已经非常沉重，见到她真来了以后，反而显得更加沉郁，就像是并不希望她来一般。
　　“你来了。”他没看她的眼睛，轻轻吸了口气，“宋容屿已经在里面了，其他投资人也都已经到了。”
　　赵新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要推门而入，沈翘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在她疑问的眼神里，他努力的思忖着用词：“你……不要逞强。你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如果觉得不舒服了，就立刻告诉我，我带你走。明白了吗？”
　　赵新月再次点头后，他才带着她，推开了包厢的门。
　　门打开的瞬间，带着香水味的热气从包厢里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菜肴的香气、酒水的香气，外加刺鼻的香烟味。这个昂贵包厢里的空气，竟然比大排档里的空气还要浑浊。
　　包厢内坐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年纪大的男人搂着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年纪大的女人搂着清秀的男孩子，正在热火朝天地喝酒划拳。见到沈翘和她进来，也并不意外的样子，只是简单的送来一瞥后，就投入下一轮的游戏当中了。
　　赵新月下意识在人群当中找宋容屿，眼神在这群男男女女中间逡巡了一圈又一圈，才终于看见了角落里的他。
　　他拿着一只酒杯，正仰头喝下杯中的酒。身旁坐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正一边看他喝酒，一边露出极度感兴趣的微笑。等他喝完了，立刻又给他满上。
　　赵新月的脚步就停住了，直到宋容屿抬起双眸来，和她视线相撞。她正要跟他打招呼，他却已经漠然的将视线移开了，仿佛看见的不是几个小时前和他接过吻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再度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赵新月来不及想太多，沈翘就已经带着她走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正在抽烟的男人身边。男人也坐在角落里，离宋容屿身边并不远。
　　“沈总好。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赵新月。”沈翘殷勤地将赵新月往前推了推，“您看，她的外形是不是很适合李茜芊这个角色？希望您以后对她多多照顾呀。”
　　抽烟的沈总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审度的眼睛，赵新月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面前，任他用打量物品般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沈总微微一笑，他的长相其实算得上清隽，一笑起来就比不笑时多了些亲和力。
　　“能喝吗？”他拿过一个杯子，开始往里倒放在一旁的龙舌兰，“能喝的人都爽快，所以我喜欢和能喝的人聊角色。”
　　沈翘神色变了变：“沈总，新月她酒量……”
　　“能喝。”赵新月却打断了沈翘的话，在沈翘讶异的目光里，接过了沈总递过来的酒，一仰脖就喝了进去。沈翘还要再说话，却被旁边的一个男人拉了过去，往他手里塞了杯酒。
　　辛辣苦涩的感觉在喉头弥漫开来，一杯下去，赵新月被呛得眼中积起薄薄的泪，眼尾带了一抹淡淡的红，却硬是逼迫自己将嘴里的酒咽了下去。眼角余光瞥到角落里的宋容屿，他像是没有看到这边似的，仍在喝自己的酒。
　　赵新月却不信他没有看到。
　　她在心中笑了一声，抬手抹掉了眼隙的一点湿润。
　　沈总对她的爽快似乎非常满意，推了推身边坐着的男人，男人很快就走开了，替赵新月让出了一个位置来。
　　“这酒呢，不是这么喝的。”沈总说着取了一片切好的柠檬，在柠檬上撒了些粗盐粒，和新倒好的龙舌兰一起递到她的面前，“来，再试试。”
　　赵新月非常想骂他是个智障，但表面上却仍然非常听话，深深吸了一口带盐的柠檬汁，被酸得倒吸一口冷气，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被辣到眼角流出了泪。
　　真是人类迷惑行为。
　　喝完龙舌兰，沈总又取了红酒来，饶有兴致的推到她的面前。
　　赵新月贯彻始终，听话地喝了进去。
　　接下来是白酒，赵新月眼睛都没眨就灌了进去，即使自己被呛到猛烈咳嗽了起来。
　　她越是百依百顺，沈总似乎越觉得没意思，在她喝了一杯又一杯之后，这种意兴阑珊简直写在了他的脸上。
　　赵新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宋容屿，觉得也差不多了。
　　再喝下去，她就真的醉了。虽然她现在的状态其实早已经不算清醒。
　　“沈总。”她呼吸里都是浓重的酒气，一字一顿努力地让自己咬字清晰，“现在我们可以，可以谈谈角色了吗？”
　　二
　　觥筹交错间，沈总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赵新月耳朵里。
　　他晃了晃手上的酒杯，总算露出些感兴趣的表情来：“好啊，你想怎么谈？”
　　赵新月用有些混沌的思绪回想了一下剧本内容：“我、我觉得李茜芊是一个，一个虽然善于交际，但其实很寂寞的女生，她……”
　　“谁让你说这些了？”沈总打断了她的话，同时发出一声轻哂。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了，手却摸向了赵新月的手，“干聊角色，不觉得没意思吗？”
　　赵新月心里一阵恶心，但她的目的还没达到，所以强忍了下来。
　　“那沈总，沈总想听什么？”
　　“我当然是想听一些有趣的东西啊。”沈总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冷而细腻的手指像是一条条毒蛇，缓缓扭动着身躯感受她肌肤上的热度，“你打算在哪里，用什么当交换，来和我谈角色？”
　　赵新月保证，宋容屿一定听到了他的话。他抬起眼睑，纤而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交换？”赵新月故作迷茫，“什么……交换？”
　　沈总笑出声，他丝毫不顾忌坐在包厢里的其他人，笑声听起来格外爽朗：“别装了。你如果能喝，我还可以让你用陪酒来交换，可你喝了这么一点儿就醉了，你瞧我看起来像是尽兴了的样子吗？”
　　赵新月一副喝醉了的潦倒样子，仿佛急于解释：“我能喝的，我可以再喝很多，沈总，就让我用陪您喝酒来交换角色吧。”
　　她的声音很大，包厢里的人都听见了，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沈翘也被灌了不少酒，听到这里，急匆匆地离开座位，蹒跚走来，差点摔倒。
　　“别，赵新月，你你你……你胡说什么，你不能喝的。”
　　“我可以喝的。”赵新月抽了抽鼻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眼泪顺着脸颊淌落，她一把抓住沈总的袖子，大着舌头，“沈总，您说，您说要我喝多少，才肯给我角色？不管多少……我都可以喝下去。”
　　丑态百出。
　　赵新月在心里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
　　她现在的姿态应该极度难看，宋容屿早已经放下了杯子，唇角带着微嘲的笑看着她，像是看着他早已经猜到的结局。
　　沈总似乎有些意外赵新月的选择。新入行的女孩子也许还能倔强一段时间，但她入行已经好几年，一直不红，他想不到她这样继续绷着的理由。
　　倒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有意思。
　　沈总拍了拍桌子，包厢里的人就都看向他。
　　他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轻描淡写道：“把所有红酒都给我。”
　　他的话没有人有疑问，男男女女们立刻搜罗了一通，将所有红酒都堆到了他面前的桌上，数起来没有开封的有八瓶，开封过的有四五瓶。
　　沈总看了一眼赵新月，又指了指面前的红酒。
　　“把没有开封过的都喝光，我就给你《橘猫》的女二号。”他笑了，“敢喝吗？”
　　话语一出，包厢里一片安静。沈翘匆匆地去拉赵新月的手要带她走，但赵新月却站着没动。
　　赵新月吸了口气，只觉得鼻腔里都是酒气。
　　她其实还想再多表演一会儿，但宋容屿却已经站了起来，向着包厢门口走去，像是再多看一眼她的丑态都会难以忍受一般。
　　赵新月在心里又笑了。
　　她脸上一派挣扎，终于在宋容屿拉开包厢的门之前，握住了一瓶红酒。
　　“我喝光没开封的，就给我一个女二，是吗？”
　　“是，我说话算话。”
　　“那如果我把开了封和没开封的所有红酒全都喝完，可以把男一号也给我吗？”
　　“咚”地一声，包厢里有人踢到了地上的啤酒罐子，但比起刺耳的酒罐声，沈总实际上显然是被她的大胃口惊到了。
　　“男一号？”他死死地皱起眉，“你这是在给人要角色？你要走男一号要给谁演？”
　　赵新月余光瞥到宋容屿的背影，他就站在包厢门口，手掌死死地捏在门把手上，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青筋突出。
　　她带着醉意，只是执着地问：“沈总，可以吗？”
　　沈总还没说话，包厢里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已经低声说了一声“勇气可嘉，当然可以啦。”
　　赵新月把这当成了沈总的默认，抓起了一瓶开过封的红酒。
　　“那我喝了，沈总。”
　　红酒独有的涩香离鼻间越来越近，就在赵新月差点就要把红酒对瓶吹以前，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从她手里狠狠夺走了红酒。
　　包厢里传来一阵惊呼，红酒瓶落在地上，发出“啪”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玫瑰般馥郁的酒液洒了一地，顺着铺了地毯的地面肆意流淌。
　　“想不到沈淮沈总，也是这种只知道逼迫女人喝酒献身的废物啊。”
　　宋容屿的声音响起，他似乎连虚假的笑容都懒得伪装了，嗓音里半点温度也没有，冷得像冰。
　　酒瓶摔破时，沈总本来已经露出愠怒表情，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却像是怔了怔。他从进到包厢开始就从未直视过来陪酒的小人物们，甚至没能发现坐在自己不远处低头喝酒的宋容屿。
　　直到宋容屿此刻发怒的表情和另一张熟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宋容屿？你是宋原的……”
　　早在他将话说完以前，宋容屿就非常干脆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的头向着旁边诡异地偏了过去，包厢里又是一声惊呼。
　　偏偏沈淮没有还手，只能捂着脸，眼睁睁看着宋容屿拉着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赵新月走向了门口。
　　“我把经纪人暂时留在这里，应酬完，沈总别忘了送他回家。”
　　话音落下，包厢门已经从外面关上了，只有从外面吹进来的冷风，让包厢里的众人稍微清醒了一点。
　　“沈总，咱们……咱们还喝吗？”
　　一个喝得神志不清的男人似乎不明白包厢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大胆地凑过来问道。
　　沈淮脸上带有亲和力的笑意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摸了摸还残留着剧痛的脸，表情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冷得吓人。一句脏话从嘴里蹦了出来。
　　“喝你MB，滚。”
　　*
　　夜色冷得像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
　　半透明的天空中挂着黯淡的星星，在城市里霓虹灯辉映下显得格外渺小。
　　宋容屿牵着赵新月大步走出了私房菜馆，在门外的阶梯最顶端停了下来。她站在最高一阶台阶上，他站在比她低一阶的另一层。
　　“你在干什么？”宋容屿呼吸略微急促，像是在努力压着诘问的情绪，眼中的怒火却让人无法忽视，“你以为我会感动吗？我缺一个网剧男主角吗？”
　　但赵新月不怕，因为她现在是个醉鬼。即使只有七分醉，她也可以表现得像是烂醉如泥。
　　她抿了抿嘴，从唇角露出细细的笑：“我没有想让你感动呀。”
　　她像是站不稳一般摇晃着身躯，逼得宋容屿不得不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于是她顺手就抓住了他的手：“我问过你喜不喜欢这个角色，你说喜欢。反正……嗝。反正我也要为了这个角色丑态百出，那不如，不如让我让我一个人出丑，拿到我们两个人的角色。这样……嗝，这样不好吗？”
　　说完以后，她打了个哆嗦，嘴角却笑得更开了，在他面前露出了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
　　“起风了……好冷呀。”
　　宋容屿眼神泛深，久久地盯着她，像是要将自己的眼神探入她的双眸，窥探清楚她所有想法一般。
　　紧接着，他就倾身过去，用力地抱住了她。他抱得很紧，紧得手臂都在微微颤抖。薄唇落在她的脖颈之间，细琐地轻轻摩挲。
　　他的身上有烟草和酒的气息。
　　真奇怪，这些味道出现在包厢里会让她觉得几欲作呕，但在他身上闻到，却让她觉得十分清爽。她将头埋进他的肩膀，轻嗅着他的气味，迷恋着他的抚触。
　　“现在怎么办呀？”她有些口齿不清地轻轻呢喃，“宋容屿，我们把沈总得罪了，我们可能短期内再也演不了戏了。”
　　她看起来并没有责怪宋容屿的行为，只是真情实感的担心着两个人的演艺生涯，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流出了眼泪。
　　“我们还得当十八线和三十八线，被人欺负。”
　　听着赵新月的泣声，宋容屿眼神暗了暗，嘴角却向上弯了弯，他用手掌抚摸着她的长发。
　　“你不就是喜欢这个剧本吗？也别演什么女二号了，我让你演女主角好不好？”
　　赵新月埋在他肩膀里微微挑眉，却没有出声。
　　宋容屿得不到她的回答，也不着急。他放开了她，用微冷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脱下大衣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冷吗，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然后赵新月就看见，宋容屿转过身去，在她面前微微蹲了下去。
　　“上来。”
　　这是要背她？
　　赵新月站着没动，嘴角却微微上翘。未久，她真的抱住他的脖子，爬上了他的背。
　　男人年纪尚轻，力气却并不小，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赵新月在他耳边低低地笑：“宋容屿，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那个沈总真的很讨厌，你刚才给他一拳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好帅呀。”
　　三
　　赵新月醒来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了这里是属于宋容屿的空间。
　　床单绵软，拥抱着她疲软的四肢，床边放着一只烟灰缸，烟灰缸里堆满了银灰色的烟灰。她不难想象，她陷入沉睡时，宋容屿在床边吸了多久的烟。
　　她的头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打了一套组合拳。撑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却仍旧被满房间纯然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只能晃了晃头，试图在混沌一片的大脑里寻找到一些有用信息。
　　她昨天为了让宋容屿相信自己，似乎故意灌醉了自己，又故意在他面前要替他拿角色。然后他带着她离开了包厢，背着她回家。然后……然后又发生了什么来着？
　　一开始只是装醉，但后来也许是因为他的后背太舒服，又也许是因为那些烈酒的劲儿上来了，她靠在他背上，竟然真的渐渐失去了意识。
　　赵新月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间门后，立刻闻到了浓烈的烟味。
　　宋容屿坐在沙发上，手中夹着一支烟。听到赵新月的脚步声，视线相触，足有数秒的光景里，两个人没有说话。
　　因为逆光，宋容屿的眼眸显得更深更黑，白色的烟像是一些并不美好的东西，缠绕着他周身。赵新月适时地发出了两声轻咳，宋容屿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在烟灰缸里按灭了香烟。
　　赵新月因为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干嘛这样一惊一乍的？”她一边轻声问道，一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昨晚喝醉了，还没清醒吗？”
　　宋容屿看着她的笑，这才仿佛从自我隔绝的世界回到了人间。
　　他顿了顿，声音像是充满了轻哂：“到底是谁喝得六亲不认，一路上非闹着要下来跳舞，是谁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吵着要吃加了很多奶油的泡芙，又是谁非要我公主抱，否则就要躺在地上不起来，引得路上行人差点报警的？”
　　赵新月：“……？”
　　见她一脸并不相信的样子，宋容屿笑了笑，拿出手机，给赵新月放了一段视频。
　　画面黑乎乎的，但视频里传出的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声音不难听出是谁。
　　“呜呜呜，你干嘛拉我出来啊？我以后都只能当三十八线了！”
　　“赵新月，你清醒一点，别闹，有人在看。”
　　“让他们看好啦。让他们看看，嘿嘿，什么叫做，败、家、之、犬。”
　　“你乖一点，别再往绿化带里跑。”
　　“我就要！你不觉得绿绿的很好看吗，宋容屿，你喜欢绿色吗，我给你编顶绿油油的帽子好不好？”
　　“……别再揪绿化带，我要报警了。”
　　“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要我送你的东西。你难道是觉得我不配吗？我难道不配得到你的心吗？”
　　画面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宋容屿强压着什么情绪的声音。
　　“你想得到我的什么？”
　　“你在装什么傻啊，宋容屿，我向全世界宣布，我早晚要得到你的心！我要你在我怀里，被我搞得喵喵叫！”
　　视频结束了。
　　赵新月：“……”幸好她没说出“我要玩弄你的感情”这句话。
　　看来喝酒这种事情，以后要尽量避免。
　　宋容屿将手机扔在了茶几上，双手揽过她的肩膀，眼神像一束光一样，直射进她的眼眸里。他唇角带着笑，拇指抚了抚她发烫的耳垂。
　　“光是得到心多没意思啊。”从他唇间摩挲而出的是一个陈述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拿走我的全部吧。”
　　赵新月怔了片刻，接着便被他抱进了怀里。
　　宋容屿在常人面前总是显得格外温柔绅士，很少会有情绪这样外露的时刻，就连一个拥抱，也热烈到了粗暴的地步。
　　“但相对的，我也要你全部的爱。”这句台词像是在他喉间已经酝酿许久，平直地吐露出来，没有一丝的犹豫。他轻轻亲吻赵新月的耳垂，“赵新月，我很贪心。所以你要做好准备，给我很多很多的爱。”
　　*
　　沈翘打电话来的时候是中午，赵新月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怎么想怎么觉得眼前的状况有些诡异。
　　她在宋容屿家里闲到长草，宋容屿在厨房里做饭。
　　……而且似乎做得有模有样，光是厨房里传出来的香气就让人垂涎三尺。
　　实在太奇怪了。
　　她接起沈翘的电话，听到沈翘沉沉地叹了口气：“赵新月，对不起。我……”他似乎有些呼吸困难，“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带你去参加这种应酬。其实在带你去之前，我就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是我心存侥幸惹的祸。”
　　赵新月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侥幸心理。
　　但她本来就不是为了拿到角色去的，而且现在效果不错，心里并没有过多的责怪。
　　“赵新月，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沈翘再次说道，“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参加这种性质的应酬。”
　　“没关系呀，我知道你一开始是为了我好。”赵新月笑了一声，“只是有些可惜，我和宋容屿得罪了沈淮，你带着我们两个，短时间内想出人头地是不可能的了。”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沈翘似乎有些讶异。
　　“沈淮昨天不是亲自打电话跟你道过歉了吗？你难道没接到电话？”
　　沈淮会跟她道歉？
　　赵新月蹙眉，接着迅速反应了过来，她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果然在通话记录里看到了一个已经接听过的陌生号码。
　　她瞥了一眼厨房里宋容屿的背影：“我昨天醉得人事不省，估计忘了自己接过这个电话。”顿了顿，复又问道，“他……为什么跟我道歉？”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新月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清楚的记得沈淮看到宋容屿时候露出的愕然目光，还有那句没有说完的，“你是宋原的……”
　　沈翘也显得非常迷茫：“我怎么知道……对了，你不知道他跟你道歉的事情，那你知道他把《橘猫》男一号给了宋容屿，女一号给了你的事情吗？合同已经在我手里，你今天或者明天回公司来签了，剧组下个星期就可以开工。”
　　赵新月动作更是僵住。
　　她稍微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又想到了宋容屿站在台阶上说的话。
　　“你不就是喜欢这个剧本吗？也别演什么女二号了，我让你演女主角好不好？”
　　竟然还真的就这样把女一号给她了，原来他昨天发怒的时候说自己不缺角色是真的，因为那个叫“宋原”的人，他想要什么角色都可以轻易得到。以前只是他根本不想要而已。
　　赵新月和沈翘又随便聊了聊，知道他昨晚是被沈淮的人送回家的，没出其他意外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了手里的游戏，走进厨房里，从身后抱住了宋容屿的腰。
　　宋容屿动作顿了顿，很快低低的笑了：“饿了吗，姐姐？”
　　他说话的时候，咬字非常特别，让人总觉得这个“饿了”不是一般的“饿了”，而是含着不能描写的意义。
　　赵新月不说话，放开他，站在角落里点了点头。
　　宋容屿于是加快了动作，他的刀工意外的不错，普普通通的一根黄瓜被他切得轻轻薄薄，看起来非常有食欲。他捻了一片黄瓜投喂赵新月，赵新月也真的张嘴吃了。
　　舌头卷走黄瓜片时，在他的指尖一扫而过，触感温腻。
　　“宋容屿，你是不是跟沈淮做什么交易了呀？”她一边嚼着黄瓜片，一边似乎极度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给了他什么东西，他为什么会把角色给我们？”
　　宋容屿回答得简明扼要：“也没什么，只是吓了吓他。”
　　“靠恐吓得来的角色啊……”赵新月显得有些无奈，“那我们可得好好演，否则说不准哪天他回过神来，可能就又把我们给换了。”
　　宋容屿怔住，随后背着她蓦然酝酿出一个极轻的笑。
　　“姐姐，我怀疑你今年只有十八岁。”他补上一句，“我是指心理阅历。”
　　赵新月“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复又轻笑，“夸你运气好。沈翘这个人虽然能力并不出众，但以往把你保护得很好，并没有让你接触到圈子里肮脏的一面。”
　　“那当然。”赵新月一下子开心起来，“我说了沈翘是好人，要不我怎么会给他备注“慈善家”呢？他曾经跟我说，红不红无所谓，他只是希望跟我一起进步，还有……”
　　她一说起沈翘就开始滔滔不绝，不停夸赞沈翘的好处，夸得宋容屿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反应过来。
　　“不过我觉得他也就是一般好吧……”赵新月补救道，“真的。没你好。”
　　宋容屿瞥她一眼，随口问道：“我哪里比他好？”
　　锋利的刀被他握在手里，“咔嚓”一声，瞬然切开了一块土豆。
　　赵新月下意识抖了一下，未久，目光从宋容屿宽阔的后背移到他的窄腰上后，又往下挪了挪……
　　“你……”她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地由衷夸赞，“你屁股比他翘。”
　　作者有话要说：　　沈翘：？什么，我名字叫沈翘，Pg竟然不翘吗？
　　这章留言的发寒酸的20点红包（我为什么要把寒酸的金额说出来……）


第17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18
　　赵新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其实是纯然感叹，没想太多的。
　　偏偏宋容屿却似乎很吃这一套， 眉目舒展开来，连背影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嗯。”他似乎很敷衍地回答， 一个“嗯”字里却极尽了愉悦， “只有这个吗？”
　　说完以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显然是在等赵新月接着夸他。
　　赵新月认真思考片刻， 忍不住叹气：“只是外形条件的话， 你哪里都比他好，我找不到别的可以拉踩沈翘的地方了呀。”
　　顿了顿，又立刻解释道：“当然他的内在我也不太了解， 比较不了。”
　　她的诚实让宋容屿发出低低的笑声，赵新月从侧面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见山川上的枯枝败叶在落雨中慢慢舒展开来， 重新焕发出生机的样子，宋容屿现在的表情让她想到了那些画面。
　　午饭赵新月吃了不少， 因为宋容屿的手艺实在是值得称赞，也许是她吃过的家常菜里手艺最好的。
　　再加上她刚把一块土豆放进嘴里，他已经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夹菜速度之快宛如初为人父的老父亲。她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吃完了饭以后，赵新月躺在沙发上一边满足地打了个嗝， 一边拿了剧本来看。先前重点看的都是李茜芊的台词，现在角色换了，她不得不重新开始找感觉。
　　“别再看剧本了。”宋容屿削着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嗤， “别听沈翘的话整天抱着剧本死读。否则你就变成了语文教师，而不是演员。”
　　赵新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那我怎么办呀……除了死读剧本以外，我好像也没其他办法了解角色了。”
　　宋容屿听了，放下苹果在她面前站了起来，一下子变成了以居高临下的状态看着她。
　　他闭了闭眼睛，再张开的时候，眼里已经看不出属于宋容屿的情绪了，只剩下满目温柔。虽然没有服化道，但赵新月立刻看出了他是谁。
　　这是要帮她对台词，找感觉？
　　“苏芫茜，别怕。”
　　再说话时，已经换成了对女主角的称谓，宋容屿说的台词赵新月并没有在剧本上看到过，但他却能让她相信，这就是李屹然能说出的话。
　　“你担心谈论感情，担心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我都知道。”
　　属于角色的话语在他嗓子里艰涩碰撞，最后变成意有所指的音节。
　　“别怕，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雪化，等到花都开了，你和春天会一起回到我的身边。”
　　赵新月看着他盛满阳光般的双眼，片刻后，只觉得胸口里的酸涩与情感汹涌不已。
　　因为他变成了李屹然，她竟然真的开始相信自己是苏芫茜。
　　她相信她是爱过眼前这个男人的。
　　“我……”
　　话音刚落，只听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于是赵新月刚要出口的台词就变成了忍不住的笑声，她摸了摸鼻子，看着宋容屿强压情绪的闭了闭眼，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沈翘就风一样的从外面迈了进来。
　　“我实在等不及你去公司了，怕制片方那边出变故。”他手里抱着一个箱子，箱子上还放着一个文件袋，“正好老板参加帮助贫农活动，买了好多橘子让送给手下艺人，我就给你送合同来……卧槽？”
　　赵新月坐在沙发上，避无可避，只能对他招了招手。
　　*
　　赵新月解释自己昨晚喝醉了，宋容屿不得不带她回家来。
　　听起来没什么不对，沈翘只能打量了一会儿两个人，姑且算是信了。
　　他坐在沙发上，把合同放在茶几上后就开始剥一个黄澄澄的橘子，冲他们摆了摆头。
　　“既然你们都在，我也不用跑两个地方了。自己看看合同，没问题的话就赶紧签了，早签早开工，别再继续长草了。”
　　“既然你都通过了，那就是没问题了。”赵新月说罢，拿起合同随便翻了翻，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刚一签好名字，沈翘就顺手递了剥好的橘子过来：“吃吗，我刚才在办公室吃了好几个，特别甜！”
　　赵新月要接，另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拿走了沈翘手里的橘子。
　　“干嘛啊。”沈翘皱眉，“你一个大男人，要吃橘子不会自己剥啊？抢她的干嘛？”
　　宋容屿没说话，只是将他剥好的橘子放在了一边，又重新取了一个橘子来剥。
　　沈翘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个意思？我剥的橘子难道下毒了吗？”
　　赵新月扶额，眼睁睁看着宋容屿又重新剥了个橘子，递到她的眼前。
　　等她无奈地接了，宋容屿才压低声线，哂笑：“没毒，但我剥的橘子就是比较甜。”
　　沈翘：“……？”
　　他一拧眉，几乎就要暴跳如雷。赵新月赶紧按住他的肩膀：“沈翘，算了算了，他还小不懂事。”
　　“不是，我就纳了闷儿了，平时不是好好的吗，今天他对我哪儿来这么大敌意啊？”
　　“也没有……只是你敲门的时候，打扰了我们对台词。”
　　沈翘不信她的说辞，连问他们两个人今天到底什么回事，宋容屿则一边享受着他的质问，一边取了笔在属于他的合同上签下名字。
　　处理完正事，沈翘急着去联系其他事宜，出门前，正看见宋容屿一边削苹果，一边抬眼用目光将他全身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轻笑一声。
　　沈翘：“……”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是好气啊！
　　沈翘走后，赵新月对宋容屿叹气：“你别针对沈翘，我们还得靠他揽活儿。他要是生气了，不给通告怎么办？”
　　宋容屿遽然一笑：“本来就没有通告，难道他不生气，就能给你凭空变出通告来吗？”
　　赵新月：“……”竟然有一些被他说服了。
　　让宋容屿帮忙对了一会儿台词以后，赵新月闻了闻自己一天没换的的衣服，决定回家一趟。
　　走到玄关时，她坐下来换鞋，手机却震了起来。沈翘在一个小时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慈善家：CTM的，我终于想明白了，宋容屿跟我吃醋呢是不是？
　　慈善家：作为经纪人我认真地要求你，现在别谈恋爱！
　　慈善家：你脑子清醒点儿，别跟圈子里脑子不清醒的女明星一样，好不容易有工作了跑去谈恋爱，谈了恋爱就结婚，结了婚又怀孕，怀孕完了在家带孩子没曝光度，把孩子丢给保姆全网骂你没母爱，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慈善家：还有，真谈恋爱的话要报备，否则是违反合同的！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让赵新月想了想，不得不认真地开始打字回复。
　　wlgxdm：放心吧，我的人生规划里根本没有结婚这件事。
　　wlgxdm：谈恋爱的话……你觉得宋容屿会和固定的女人谈恋爱吗？他没有真心的。也许一个月后我们就互相拉黑了。
　　刚把消息一发出去，她就察觉到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赵新月下意识将手机屏幕按灭了，回过头。宋容屿已经不知道在身后站了多久，再加上高度的差距，足够让他一低眸就看清楚屏幕上的消息。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微微握紧，眼底翻涌起酸沉的情绪。
　　虽然赵新月给沈翘的回复本来就是打算给他看到的，但当他真的看到了，她却有些忐忑了起来。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赵新月看着宋容屿朝她走了一小步。
　　就在她已经准备好等待被对方诘问的时候，她看见他弯下腰去，额前的发微微垂下，恰巧遮住了他眸中蕴含着的情绪。
　　他在她面前蹲下去，将她穿过的拖鞋放好。手指由于过于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你看见我的消息了吗？”她轻声问道。
　　“没有。”没有思考，他瞬时给了回答。
　　“那就好……我先走了。”赵新月终于开了口，“有时间再找你对剧本呀。拜拜。”
　　在走出两步拉开门以后，她回过头去看宋容屿，看见他已经在玄关坐了下来。
　　他的头低低地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这是赵新月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颓唐的样子。
　　“啪”的一声，她关上了门，将他留在了空荡荡的房子里。
　　*
　　虽然赵新月说过要再找宋容屿对剧本，但他却不再回她消息，也不再接她电话。
　　所有的剧本都是她自己硬着头皮理解，强行顺完的。
　　开机的时间到了，赵新月在沈翘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收拾好东西，进了夏城影视城。
　　导演是个又矮又黑的瘦子，副导演是个又白又高的胖子。
　　切完猪头后两个人往摄像机后面一坐，看起来像是什么谐星组合，偏偏片场里的人都严肃得很，赵新月也不敢露出一点儿笑。
　　第一场拍的就是苏芫茜和霸凌过自己的女同学陈晓筠摊牌的戏份。
　　她穿了件露肩礼服，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前大片柔嫩皮肤，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嘲弄的笑。一串黑珍珠项链戴在线条流丽的脖颈上，更是衬得她肌肤雪白，不似凡人。
　　“哦，你借的高利贷要你三天内卖房还债，所以呢？”她笑得更开了，看起来一点也不淑女，“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痴心妄想让我替你还债吧？”
　　她话语里的幸灾乐祸太明显，陈晓筠敏感地察觉到了。
　　“你什么意思？这个贷款是你介绍给我的！你不会想不负责任吧？”她眼睛睁着大大的，看着对方脸上大仇得报般的笑，“你跟我说这个贷款利息低，可以借来买礼服买首饰打入上流人士的圈子，你跟我说一切不用担心，有你替我撑着，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不想管我了是吗？苏妍希！”
　　“苏妍希？”她笑了笑，“音是对的，字可不是这两个字呀。晓、筠、学、姐。”
　　“音是对的？你……”陈晓筠露出困惑的表情，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双唇，眼前女人的五官逐渐和记忆里那张肥胖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她猛地抖了一下，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是，你是，你是苏芫茜？！”
　　苏芫茜笑出了声，她一边笑一边拍掌，笑到嘴角都酸痛，拍得手掌都红肿。
　　终于她的笑容淡了一些，声音里却没有了温度。
　　“高利贷广告是我在街边看到的，只是顺便介绍给你。钱是你自己借的，身份信息是你自己给的，欠条也是你自己签的。”她的表情冷若冰雪，“你陈晓筠欠钱不还，和我苏妍希有什么关系？”
　　“cut！”瘦导演在摄像机后对她点头。
　　因为属于自己的戏份拍摄意外的顺利，拍其他人戏份的时候，赵新月终于得以躲到一边跺脚取暖。
　　她视线一瞥，忽然发现自己的凳子上放了个保温杯，正在疑惑，却听一道微弱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
　　“好久不见，赵姐。”
　　她一回头，还算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小方背着好几个包，手里还拿着两个保温杯，狼狈地出现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骚凹瑞，更晚了_（：з」∠）_
　　因为头实在太疼了，这个时候又不方便去医院，只能靠睡觉和布洛芬来缓解。
　　（大家评论本章就好，不用评论让我保重身体啦我担心新来的读者以为我得了绝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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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19
　　“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只思考了一瞬， 赵新月就对她展露了笑颜。
　　小方张圆着眼睛，见她并没有记恨自己的样子， 这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她也笑了起来：“杜姐在隔壁《风缭乱》剧组拍戏，我给她煮了点海带汤， 看见你在这里， 就顺便分你一点。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喝我煮的海带汤……”声音越来最小， 最后一句话时， 她显然觉得自己多话了， 闭上了嘴巴。
　　赵新月假装不知道她的尴尬，回首看了一眼凳子上的保温杯，再次对她笑了：“谢谢你， 我待会儿拍完戏就去找人要根吸管。”
　　见小方还是小心翼翼的，她又补了一句：“你今天一直在吗， 在的话，保温杯我洗干净了拿过去给你？”
　　小方见她真的正常和自己沟通， 这才摇了摇头：“没事，喝完杯子你留下吧，平时泡点红枣枸杞喝。我看你没经验， 来拍戏也没带个保温杯。”她说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向赵新月。
　　“赵姐， 谢谢你没怪我当初辞职离开你。”
　　赵新月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好怪的啊，我和你是雇佣关系，我不是个合格的老板，你要追求自己的前程所以辞职换工作，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又有什么责怪你的理由？”
　　小方释怀地笑了笑，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努力思忖着用词：“赵姐，宋容屿他……你和他……”她酝酿出一个含蓄的说法，“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赵新月略一挑眉，然后摇头：“没有。”
　　小方于是点了点头，郑重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你们在炒CP，我也不想离间你们之间的感情，但他和他的朋友们……”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赵姐，你相信我，他和他的朋友们都不是好人。”
　　说完不等赵新月问她具体的意思，留下一句“你会受伤的”，转身快步离开了。
　　仓皇的背影像一只怕被埋伏在暗处的猎人射伤的鹿。
　　赵新月看着她的背影，低头笑了笑，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宋容屿的朋友们不是好人。
　　宋容屿就是因为和朋友们的一个赌约，所以才会不惜利用自己的资源带她上综艺，也要故意接近她。目的只是为了玩弄她的感情。
　　可惜她是一定会和宋容屿短暂交往的。
　　没有得到的东西始终得不到，只是意难平而已。只有让人得到幸福以后，再猝然拿走他的幸福，并告诉他这种幸福是他亲手毁掉的，才能让他感觉到高空悬崖坠落般的疼痛和窒息。
　　这是她进入这个梦的最终目的。
　　*
　　宋容屿在下午进了组。
　　他来的时候，赵新月正在拍摄引诱男同学和自己婚外情的戏份。
　　男同学和她面对面坐在高级餐厅里，两个人之间似有情愫涌动。她披散着黑色的长发，穿了条缀满天蓝色花朵的白裙子，一边露出天真的笑容，一边拿手帕替对面的男人擦去额头上微微的汗。
　　“你见到我的时候，怎么总是在流汗呀？”她的声音刻意没有压，稍微有些尖，银铃般动人，“因为喜欢我，想和我谈恋爱，又怕被自己妻子发现毁掉婚姻吗？哎，你如果真的怕的话，就应该断绝了和我的交往，去你妻子那里做个好男人呀。”
　　她说着放下了刀叉，发出低低地叹气：“我帮你做了这个选择吧。你选你的妻子，我选我的自由，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这辈子就做个陌生人吧。”
　　她站了起来，没有半点儿欲擒故纵的意思，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而低着头咬牙挣扎的男人则是用力闭了闭眼，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用力箍进了怀里。
　　“我选你。”男人冷汗直流，艰难吞咽下因为紧张而分泌过多的唾液，“我今天就回去跟她摊牌。我会离婚，我会告诉全世界，我选了你。”
　　导演迟迟没喊cut，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围绕着两个人，拍两个人的表情特写。
　　宋容屿站在原地，直直看着拥抱着的两个人，目光平静，垂在身侧的手却慢慢握紧，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剧组工作人员见他站在原地发呆，好心提醒他去化妆。他这才肯挪动定在原地的脚步，走向朝他招手的化妆师。
　　化好妆出来，又恰巧听见两个群演在聊天。
　　一个说：“女主角刚才用吸管喝的是什么，好香啊。搞得我都饿了，不知道晚上的饭要熬到几点才能发下来。”
　　另一个说：“听说是别人送来的爱心海带汤，这汤的确够香，一开盖儿馋虫都给我勾出来了。”
　　“看没看见谁送的啊？肯花大心思专门给煮汤，男朋友？”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脆响，两个人转头一看，只见桌上的喇叭掉落在地上无助地翻滚，附近却空无一人。
　　瘦子导演对于关键戏份总是格外严格，赵新月勾引男同学这场戏又拍了好几条才肯放过。她出了镜头打了个哈欠，刚要躲到一边去清闲，就听瘦子导演跟她说：“宋容屿按时进组了，戏怎么排的你都知道吧？下一场拍你们两的吻戏。”
　　赵新月：“……”
　　她摸了摸鼻子，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边想着现在这种状态拍出来的吻戏应该质量不高，一边在人群里寻找据说已经到了的宋容屿。
　　宋容屿是很好找的，他已经换好了成年李屹然常穿的西装，头发也被认真打理过，像是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般光彩照人。手里拿着剧本，就坐在她的凳子旁边。
　　她要坐过去休息，就避无可避的要和他打照面。
　　赵新月慢慢地走过去，提起裙摆在自己的凳子上坐下。想起来海带汤还剩下一些，她拧开了盖子，用吸管喝了一小口。
　　宋容屿猝不及防开了口：“好喝吗？”
　　声音里没有半分平时的笑意，像是装进了一泓冰凉的水。
　　赵新月怔了片刻，抬头去看他。他的瞳仁深邃阒黑，眼中的情绪死死绞住了她。
　　他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重新问道：“比我做的好喝吗？”
　　赵新月低头看了看保温杯，又抬头看看他，总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但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必解释，刚好再给他的情绪加把催化剂。
　　“你没给我做过海带汤呀。”她避重就轻地对他说道，“而且看你这么久不回消息，应该也不会想再给我做饭了吧。”
　　宋容屿捏紧手里的剧本。
　　话音落下，恰巧导演开始叫两个人的名字，于是她立刻快步去换了衣服，将宋容屿几欲出口的解释抛在了脑后。
　　直到宋容屿不得不也走过来，看着赵新月一边补妆一边听导演最后讲戏。
　　“你们两在家里喝了酒，互相摊了牌。李屹然重遇苏芫茜很高兴，也很忐忑，因为他对于当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苏芫茜则是情绪崩溃，因为她发现自己正在报复的人其实是对自己好的人。当年的感情涌上心头，所以她借着酒醉强吻了李屹然，OK？还有没有问题？”
　　赵新月早已经熟读剧本，摇了摇头。宋容屿也没有提出异议。
　　两个人其实是在家里对过这段戏的，双方都很快进入了状态。
　　“你想对我道歉吗？”赵新月抓起面前的酒瓶，灌了一口里面装着的清水，眼睛却像是真的喝了酒一样，酝起了泪光。
　　“苏芫茜，我很抱歉……”宋容屿声音颤抖。
　　“嘘。”她用食指堵住了他将要出口的话，然后魔怔般低低笑了。赵新月想象着苏芫茜醉酒后的情绪和状态，一只手抬起宋容屿的下巴，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耳垂。
　　她眼角流出一滴泪，向着他的唇毫不犹豫地压了过去。
　　“我喜欢你呀。”
　　话音刚落，赵新月已经察觉到宋容屿身体一僵，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瘦子导演的吸气声。
　　“cutcutcut！宋容屿你躲什么呀？”
　　赵新月立刻退开了身体，她低眼去看宋容屿，只见他闭了闭眼，似乎正在摆脱某种情绪的纠缠：“对不起，再来一次吧。”
　　第二次开拍，同样是赵新月好不容易酝酿起情绪，但当那句“我喜欢你呀”一出口，导演就喊了“cut”。
　　“不是吧宋容屿，你在搞什么飞机啊？你谈那么多次恋爱，没听过女人说喜欢你吗？你有什么好躲的啊？”
　　胖子导演思忖片刻：“他不喜欢这句话，要不把这句话删掉，直接亲？”
　　“那苏芫茜这个人物的行为就显得莫名其妙了！”瘦子导演咋舌，“就是因为喜欢，所以她才强吻李屹然啊。”
　　两个人争论片刻后，宋容屿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他们。
　　“再来一次，我不会再躲。”
　　再拍的时候他果然没有再躲，但瘦子导演仍然不满意地打断了这场吻戏。
　　“躲倒是不躲了，但太僵硬了。不如说，完全没有李屹然的感觉。”
　　胖子导演也赞同了他的话，两个人商量过后，决定先拍后面的其他戏份，给宋容屿一晚上的时间找找感觉。赵新月看向宋容屿，只见他强压情绪翻着剧本，显然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回状态。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宋容屿拍戏的时候，胖子导演把赵新月拉到了一边，打量着她的表情。
　　“你们认识，是吧？”
　　赵新月不明所以地刚一点头，就看见胖子导演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你们亲过吗？”他问。
　　“……啊？”赵新月迷惑了。
　　“这场戏很重要，我个人的建议是今天收工以后，你到他房间去，陪他认真地再找找这场戏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方：我跟你们说我现在真的就背后发凉，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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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20
　　晚上十一点， 剧组终于收工。
　　赵新月回酒店洗了个澡后，就收下了胖子导演的助攻， 去敲宋容屿的房间门。
　　酒店刚打扫过，空气里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香味。门把手上带着点儿光， 是整块门板上唯一的亮色。
　　赵新月在门上敲了三下， 稍等片刻， 就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喀然一声。
　　“送进来吧， 就放在……”
　　他应该是从酒店点了什么东西， 丝毫没有防备地开了门，打算让酒店侍者将东西送进去。见到门口的赵新月后，目光一暗， 沉闷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赵新月里面穿了一套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脚上踩着一双可爱的橘猫拖鞋，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她随意地用目光打量了一下他， 他应该也是刚洗过澡，头发上残留着些潮意，深蓝色的浴袍没能完全遮住他胸口的肌肤， 有肉眼可见的热气从微湿的胸口飘散出来，带着沐浴液温热的香气。
　　赵新月朝他笑了一下：“不让我进去吗？”她看了一下左右房间， 压低声音，“再不让我进去的话，也许明天片场就会绯闻满天飞了哦。”
　　也许是因为她说话时候的表情过于小心翼翼，宋容屿突然低笑了一声。
　　“我怕绯闻吗？”他问道， 似笑非笑的目光钉在她的脸上，沉甸甸的极有分量，“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深更半夜敲别的男人房间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新月朝他笑了笑，没有接他话的意思，非常自然道：“导演让我陪你对戏，免得你明天继续NG。”
　　宋容屿唇角的笑意淡了，低睫看着她：“什么戏？”
　　赵新月的表情仍然云淡风轻。
　　“吻戏。”她回答道。
　　话音落下，宋容屿很干脆地伸手揿住了她的肩头。仓皇间，她只觉得视角一转，已经被拉进了房间里。下一个瞬间，门在身后发出重响，而赵新月已经被宋容屿欺身狠狠抵在了门背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明明动作格外热烈，他的声音却低沉着没有太大起伏，只是握住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了，“虽然演员是个没什么下限的职业，但也没有这种跑到男人房间去对吻戏的说法。”
　　赵新月能感觉到他努力想表现得自然，但一字一句却咬得很重。
　　“可是导演让我这么做啊。”她这样回答道。
　　宋容屿微微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呼吸：“导演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哪怕是做这种事。你男朋友知道你在片场这么听导演的话吗？”
　　他的声带像是被喉头热气烫到了，意味深长的微哑。赵新月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压抑得不像话。
　　但他越是因为她不存在的“男朋友”而情绪压抑，她越觉得有点想笑。
　　偏偏她还要忍住快溢出喉咙的笑，轻轻地吸气，催他：“那你到底对不对呀？不对的话，我就回去了。我好困，明天还要早起拍戏。”
　　“急什么？”宋容屿顿了两秒，忽然轻声笑了，“你其实根本不是想对戏，就是想和我接吻吧？”
　　“你要对戏就快点，我……唔。”
　　像是有一块被烧红的了石头，砸进了两个人之间的湖面，激得还算平和的气氛完全变了样。湖中小鱼四处逃窜，却逃不掉融化在这场交锋里的命运。
　　二十分钟后，赵新月摸着稍微有些红肿的嘴唇，猛地推开了宋容屿。
　　他眼色暗沉，不管不顾地凑过来还要继续，门铃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
　　“您好，您要的红酒送到了。”
　　宋容屿动作停住，赵新月趁机向后退去。
　　宋容屿瞥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呼吸，打开了门，取回了一瓶红酒和一只酒杯。
　　赵新月抹了抹自己的嘴唇，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酒瓶，让醇香的红酒沿着冰冷的杯壁落入透明酒杯里。
　　被侍者一打岔，他似乎情绪回归了平静，除了握着杯子的手略微用力以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你真觉得和你接吻，就能找到感觉？”
　　赵新月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了：“当然呀，我觉得可以，想再试试吗？”
　　宋容屿沉默了片刻，却逃避了回答她话的选项，又抬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赵新月也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看着他喝完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房间里非常安静，安静得好像真的只有宋容屿一个人。
　　直到赵新月想好了她的台词。
　　“宋容屿，那天你的确看到我的消息了吧？”她猝不及防地开口，偏头打量着他僵住的动作，“为什么装作没看见？又为什么不再回我的消息呢？”
　　杯中酒液馥郁香醇，落在宋容屿口中却忽然尝不出味道。
　　他还来不及思考要怎么回答，就听见她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那天是故意让你看见消息的。”
　　像是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在干旱的沙漠里。
　　宋容屿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醉了，否则怎么会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不真实。
　　“宋容屿，你呢，就好像天上的星星，有一天忽然落在我的身边，还主动被我握在了手里。我明知道你谈过很多恋爱，你很招女孩子喜欢，你只是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根本不会喜欢我，但我还是对你动心了。”
　　“再过一个月，我就二十九岁了，我很想把你当做自己的生日礼物，带回自己的家里，永远的藏起来，可是我知道你是会离开的。天上的星星是属于大家的，你会永远挂在天空发出温暖的光，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摸不到。”
　　“但我还是有侥幸心理。我总是在想，万一呢，万一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的呢，所以我故意让你看见了和沈翘的信息。我在想，如果你着急解释的话，应该就是喜欢我了吧，我一定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你的面前，因为你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的男人，你值得我所有的爱情呀。”
　　赵新月说出了准备好的最后一句台词。
　　“可你没有解释。”她好像真的很伤心，慢慢地说道，“你假装没看见消息，你……根本不喜欢我。”
　　空气里好像响起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宋容屿喉头滚动，他开口想说什么，一根温暖的食指却放在他的嘴唇上，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嘘。”
　　赵新月看着他，又好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她拿过他握在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酒。
　　“你想对我道歉吗？”
　　来自剧本里熟悉的动作和台词，甚至连眼底的泪光都一样。但这一次宋容屿却没有心思再胡思乱想了，他已经被完全带入了浓浓的内疚情绪里。他的心脏用力跳动着，挤压出疼痛的感觉。
　　赵新月慢慢地抬起眼睛来，欺身过去，一只手握住他的下巴，一只手慢慢地揉他滚烫的耳垂。
　　她轻轻的笑了，笑意像被雨浇淋过的花一样漂亮。
　　“我喜欢你呀。”
　　温暖的唇带着酒香，印在他的双唇上。
　　“砰”地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对着宋容屿的心脏重重开了一枪，分不清是李屹然对苏芫茜的内疚，还是宋容屿对赵新月的内疚，但层层叠叠的疼痛绞紧了他的心脏，他痛到几乎没办法呼吸。
　　他的喉结努力滚动了好几下，才重新找回自己喑哑的声音。
　　“我……”
　　话音刚落，赵新月却已经从他身旁离开了，宋容屿甚至来不及制止。
　　她非常自然地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睛亮亮的冲他偏了偏头。
　　“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问话也很自然，像刚才真的只是为了激发情绪帮他入戏，才说出那些话一样。
　　见他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视线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赵新月耸了耸肩。
　　“看来是找到了。你自己再复习一下，我走了哦。”
　　她走出两步，听见声音传来宋容屿微哑的声音。
　　“姐姐，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他非常克制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真的喜欢我吗？”
　　赵新月站住了，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问这个干嘛啊。”她声音十分轻快，“真的假的又怎么样，反正什么都已经晚了。”
　　门“砰”地一声重新关上了，像看到消息那天一样，她再次把他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房间里。
　　历史重演，宋容屿好像看到了自己心中真实存在的临界线扭曲崩塌，他握紧了桌上的酒杯，直到听到了一声脆响。
　　*
　　第二天的吻戏拍摄异常顺利。
　　瘦子导演讶异于宋容屿竟然真的一晚上就找到了状态，把自己变成了李屹然，胖子导演则是忍不住偷偷冲赵新月竖起大拇指，一副完全了解他们两昨晚干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赵新月却暂时没心思去嫌弃胖子导演脸上的猥琐表情。
　　角色每个状态都需要揣摩，再加上她故意冷落宋容屿，所以几乎是将全部的力气都花在了剧本研读上。
　　见她这么刻苦，两个导演都非常满意，一个劲儿地夸她根本不像综艺里那样又作又娇，听得赵新月忍不住笑了。
　　拍戏空档，她躺在椅子上稍作休息，却听见两个工作人员在聊天。
　　“宋容屿这几天状态好差呀，以前看他笑还能养眼，这几天他完全都不笑了。”
　　“是吧，感觉他只有拍戏的时候状态好……难道是被人甩了？”
　　“怎么可能啦，谁会甩他啊，看脸也舍不得甩他啊。”
　　赵新月将剧本盖在脸上，一边听一边闭上了眼睛。
　　翌日，最后一个戏份多的男演员进了组，瘦子导演龙颜大悦，让工作人员安排剧组一起出去吃饭。
　　工作人员统计了人数，回来告诉他：“主要演员都去，只有宋容屿，那天经纪人似乎要带他出去应酬，让我们玩得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扔上来，然后我去吃晚饭。
　　有错别字记得告诉我，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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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21
　　虽然宋容屿不能参加， 但剧组聚餐依然如期进行。
　　剧组间的聚餐和社畜聚餐，尴尬程度其实有得一拼。
　　大家都不太熟， 甚至还存在竞争关系，偏偏还要在酒桌上推杯换盏， 觥筹交错， 做出一副大家都是好朋友的假象。
　　好在瘦子导演和胖子导演都还算是正经人， 虽然会开几个荤色玩笑， 讲一些猥琐段子， 却并没有真的对手下的演员们动手动脚。大家嘻嘻哈哈捧着导演，气氛也算热烈融洽。
　　赵新月一边接了导演灌的酒，一边拿手机查了天气预报。
　　影视城在晴了好几个星期以后， 亮起了大雪警告，同时映入她脑海中的还有成功率非常高的一个计划。
　　胖子导演见她看着手机， 笑了一声：“哎呦，你这是一天都离不开宋容屿是吧？就出来吃个饭都要等他消息。”
　　赵新月看他一眼， 笑着摇头，却没有否认。
　　胖子导演一边把杯子推过来劝她喝酒，一边打趣她：“这家店的菜味道真是不错啊， 尤其是这个拔丝山药，宋容屿吃不到是有点儿可惜。不过没关系， 待会儿咱们走的时候，给他打包一份拔丝山药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谢谢导演啦。”
　　赵新月拿起杯子，爽快地仰头喝了一大口，换来胖子导演拍手称赞。
　　就这么互相挖坑互相灌酒， 等吃完饭出来大家都有些醉了。瘦子导演醉得尤其厉害，面色酡红，口齿不清，靠在胖子导演身上将步伐迈得乱七八糟。
　　赵新月看了瘦子导演一眼，故意带着醉意“啊”了一声。
　　“怎么了？”胖子导演问道。
　　赵新月就撇了撇嘴：“说好要让宋容屿尝到拔丝山药的，结果大家都忘了这回事儿。”
　　胖子导演吸了口冷气，有点好笑地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吧？账都结过了。”
　　“结过就结过。”赵新月昂了昂头，“你们先回去吧，我回饭店去给他打包。”
　　“你一个人啊？要不我们等着你？”
　　“不用耽误大家时间啦，这家饭店人多，可能还得半个多小时呢。”等着她，那她的计划还怎么进行。赵新月立刻拒绝，“导演你们先回去吧，我打包好了以后自己打个车回去，很安全的。”
　　胖子导演见她口齿还算伶俐，神色还算清醒，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叫代驾回酒店，你自己也快点回来，影视城最近不太.安全，都发生好几件抢劫案了，有事的话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赵新月用力点点头，两个导演这才带着演员一行往回走。
　　饭店离酒店其实不算远，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回到酒店，胖子导演把瘦子导演扶回房间，又安排了明天早上的拍戏事宜，当他走到酒店一层准备看看赵新月回来了没有时，却见玻璃门外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在夜色中格外漂亮，纯洁、无暇、耀眼，引得他不自觉就走出了门去，仰头看雪。
　　看了没一会儿，就见一辆车穿破夜色向他开来，停在了酒店前。车门打开，一个小个子男人和宋容屿从车上走了下来。
　　见到他，宋容屿神色淡淡，却还算尊敬地跟他打了招呼。
　　小个子男人立刻上来握他的手：“导演好导演好，我是宋容屿和赵新月的经纪人沈翘，我家这两个小孩儿承蒙您的照顾了。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干什么呀？”
　　胖子导演瞥了一眼宋容屿，笑了。
　　“哦，我们吃过饭以后本来要一起回来，结果赵新月非要给别人打包一份儿菜，就回饭店了一趟。估计也该回来了，我在这里等等她。”
　　他开口的时候，宋容屿本来已经要走向电梯了，却在听见他的话以后，猛地停住了。
　　像是脚步被什么东西沾在了原地。
　　*
　　赵新月回到饭店打包好一份拔丝山药，只花了三十分钟不到。
　　她走出饭店时，天空已经开始飘雪，纯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树上，草上，她的身上。
　　她没有如约打车回去，而是一边仰头看雪，一边走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她知道，这样的巷子都没有监控。
　　在走出巷子前，她将自己的手机格式化扔进了小巷里的垃圾桶，又往人多的地方走了几分钟，然后迈进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小旅馆。
　　小旅馆的房间逼仄狭小，墙上还挂着时钟。
　　赵新月在旅馆里洗了个澡，还借口房间里的吹风坏了，去找老板拿了个新吹风机。
　　接着她就回到房间里，看着时钟从晚上十点跳到了晚上十一点，再从十一点跳到了零点。她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过，走廊里忽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啪啪啪”地用力拍门声，带着一腔无法宣泄的急迫。
　　赵新月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去开门。
　　门一拉开，一股冷风就从门外吹了进来，吹得她下意识躲了躲，这才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是呼吸急促的宋容屿。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和肩上落满了雪，融化的雪顺着他的发丝往下落，在他的睫毛上留下小小的水珠。在寒夜里浸过的男士香水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觉得他像是在风雪里走了很久很久。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新月露出些微困惑表情，慢慢开口，“你也是担心遇到抢劫犯，所以来这里将就一晚上吗？”
　　宋容屿站在她面前，眼神晦暗莫名，喉头克制地滚动了几下。
　　他打量了她片刻，终于出口喑哑：“……不是。”
　　他伸出手来，箍住她的手臂。赵新月被他的手冻得颤抖了一下，肩膀上的力道带得她不自觉倾身，狠狠投进了他冰冷的怀里，呼吸间都是他的气味。
　　他向前迈了一步，一只手紧紧抱住她，另一只手推了门。门闩在身后喀然阖上。
　　“我在找你。我们报了警，又花了四个小时，把饭店周围的酒店旅馆全都找了一遍。”宋容屿紧紧地抱住她，仗着身高差距在她耳边发狠咬着字句，“赵新月，我真的以为你……”
　　话没有说完，像是在忌讳着什么。他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有喝水，听起来很可怜。
　　赵新月安静了一会儿，将手放在他带着湿意的头发上，轻轻地抚了抚，像是在抚摸一只受了委屈的宠物。
　　“抱歉，让你担心了。”她恍然大悟似的，耐心解释，“我只是回来给你打包一份菜，没想到打包完就下雪了……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电话号码不记得。我想在这里稍微将就一晚上，天一亮就回剧组酒店去。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
　　宋容屿将头埋在她的肩颈里，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他冰凉的鼻尖摩挲着脖子上敏感的肌肤，很久很久以后，赵新月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像是认命，像是自嘲。
　　“以前不知道没关系，但以后我希望你知道……我发现自己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他一字一句地，纯然而不带目的性的说出了从心的话，“我会很听你的话，再也不和其他女人扯上关系，我会学着成熟，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我会把你喜欢的剧本，你喜欢的角色，全都捧到你的面前……”
　　赵新月摸着头发的手一顿。
　　他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姐姐，你愿不愿意重新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根针落在地上，空气里恢复了安静。
　　赵新月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宋容屿也没有再说话，像是怕提醒了她什么。只是那双抱着她的手却越抱越紧，像是猎网想绞住即将挣扎而出的猎物，用上了全部力气。
　　他越抱得紧，赵新月越觉得满意。
　　她刻意又沉默了几秒，才生气般推了推他。
　　“你在说什么蠢话，你一个十八线，靠什么给我资源……”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染上了泣音，“还有什么叫重新喜欢，你明知道我根本一直都……”
　　她的话只说到这里，就被压上来的他愉悦的唇堵住了。
　　窗外大雪纷飞，空中洁白的雪花翻飞纠缠，落在地上化作汨汨的雪水。
　　温暖的房间里，宋容屿带着些颤抖的声音从她的唇齿之间传出来，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却格外满足。
　　“姐姐，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我是你的了。”
　　*
　　第二天宋容屿感冒发烧了。
　　其实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冰冷的风里冻了几个小时，突然进入温暖的室内，又这样那样翻来覆去站着跪着躺着抱着她的瞎折腾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不感冒才是不正常的。
　　赵新月比宋容屿先醒来，看了眼他的手机，昨晚发给沈翘的报平安短信还没有回复。
　　她又转头去看睡在旁边的宋容屿，只见他眼睫轻阖，双唇紧抿，俊美的脸异常苍白。她又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手背刚一覆上他的肌肤，就被他的手抓住了。
　　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张开来。
　　他的神色本来有些茫然和仓惶，却在看见她有些紧张的脸后，慢慢地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来。
　　他用脸蹭了蹭她的手，鼻息烫得如同着了火，低沉微哑的声音听起来也让人有些面热。
　　“早上好，想亲亲我吗，姐姐。”
　　赵新月要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只能敷衍地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接着她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脸。
　　“你别闹了，再烧下去脑子烧坏了可怎么办？我们赶紧买点药去吧。”
　　宋容屿似乎很喜欢看她脸上紧张的表情，唇角上扬，正要说话，就听见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沈翘”两个字跳动得格外活跃。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里一定是JC先找到女主，男主先到是因为这是他的梦。
　　还有，现实里别学赵新月这样作，会上1818黄金眼的。（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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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22
　　赵新月和宋容屿立刻打了车回剧组酒店， 接着被胖瘦两个导演轮番教训了一顿。
　　沈翘一脸疲惫，眼神跟X射线一样打量着赵宋两人， 好像通过眼神就能确认两个人之间昨晚发生了什么似的。
　　打量完了，他冲赵新月笑了一下。
　　“赵新月， 我让你别这么做， 你非要这么做是吧？从今天开始， 你失去我这个爸爸了。”
　　声音听起来非常儒雅随和， 赵新月的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她心虚：“我……”
　　宋容屿适时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我头晕， 想回房间睡一觉。”
　　“那你就立刻回去睡！”沈翘听见了，翻了个白眼，“你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 怎么还要姐姐给你讲睡前故事是吗？真要听跟我说，我豁出老脸不要也给你讲！”
　　胖子导演拉了拉他， 露出了看透一切的表情：“老弟算了，他年纪小， 就让赵新月送他回去睡一觉吧。因为昨晚的突发情况，上午的戏已经重新排了，他们中午过来就行。”
　　“年纪小泡妞倒是有一套， 跟我这儿扮猪吃老虎呢，他就是条狼唔唔唔……”
　　胖子导演一把捂住了沈翘的嘴巴， 防止他口吐芬芳。赵新月这才得以扶着宋容屿回房。
　　她让他躺在床上，从包里拿出路上买来的退烧药让他吞了两颗，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倒是不太烫了，但他仍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你先睡着， 我出去一趟。”
　　赵新月担心的念头一晃而过，转头就要走，手腕一紧，却是宋容屿将她的手拉住了。
　　“你去哪里？”他咳了两声，“不陪着我吗？”
　　生病的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他蹙紧了眉心，脆弱的样子让赵新月觉得有些好笑。她凑过去一把捧住他的脸，在他漂亮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发出“啵”的好大一声。
　　“你乖，你得吃点东西，让我出去给你买个粥呀。”
　　被她吻过以后，他眉心的褶皱渐渐消失了，却仍然抓着她的手不肯放，甚至一用力就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
　　“我不想吃东西。”
　　“……啊？那你想喝点热水吗？”
　　宋容屿发出低低的笑声，握着她的手指尖攒动，变成十指相扣。
　　“你这是什么直女发言啊？明明很清楚我想干嘛。”
　　赵新月也有些心痒，但是摸了摸他还烫着的额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要是病得更严重怎么办？”
　　“我又不介意带病被你……”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说完她一把扯过被子，将他整个人都牢牢地裹了起来，他一边低笑一边配合着她的动作，直到自己连手也被裹进被子里，动弹不得。
　　“抓紧时间睡一觉吧。”赵新月将他裹好，伸手理了理他微微汗湿的发，“等你睡着了，我就出去取咱们两的午饭。”
　　“可我其实不困。”宋容屿声音里带着点沙，瞥向她，北北“能陪我聊聊天吗？”
　　赵新月很满意他这副样子，比起早期的刻意撩人和近期的颓唐状态，现在的他看起来懒洋洋的，带着些昨晚疯狂后残留下来的靥足，说话的句读里都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亲昵。
　　她将手从被子上方伸进去，握住他滚烫的手：“嗯……你想聊些什么？”
　　“就聊聊，你真的喜欢我吗？”
　　赵新月几乎没有犹豫，点头：“喜欢。”
　　她回答得太干脆，连思考的时隙都没有，导致宋容屿又开始蹙眉。
　　赵新月一边觉得谈恋爱真是麻烦，一边组织了一下措辞，又开始对他心里剖白：“你想呀，你这样的男孩子谁又会不喜欢呢？英俊，年轻，精力充沛，别的女人会想和你谈恋爱，我当然也会想和你在一起。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庸俗的女人。”
　　宋容屿笑了，嗓音低不可闻：“别的女人没有你这么傻，对瓶吹红酒只为了给一个骗子拿角色。”
　　“骗子？”赵新月眉梢微动，刻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么骗子？”
　　“没什么。”宋容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用词失误，很快摇头，“我是说……你应该知道我在遇到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你是说你和很多女孩子谈过恋爱的事情吗？”赵新月像是完全没抓住重点，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格外宽容，“没关系呀，虽然因为喜欢你，想到你的情史有些难受，但我会努力去接受的。而且你和她们只是正常恋爱，又不是刻意勾引她们再甩掉她们只为了玩弄她们的感情，这还在我的原则允许范围内。”
　　被赵新月握在手里的宋容屿的手忽然轻轻地颤了一下，像一尾忽然从水中被拽出来的鱼。
　　赵新月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内心的颤动，笑了一声。
　　过了几秒，也许是几十秒，她抬头看见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像是睡着了。于是她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替他将被子又掖了掖，顺便凑到他脖颈间亲了亲他温热的耳垂。
　　“宋容屿，没关系的。”她温柔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好听的字句里却像是裹着刀片，“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是玩玩而已。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呀。”
　　宋容屿没有再动，直到她轻手轻脚地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随着门关上的轻响，他缩在被子里，只觉得浑身发冷，有名为后悔和内疚的情绪浪潮一样的涌过来，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想不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
　　下午的戏拍得很顺利，赵新月像是真的变成了苏芫茜，在宋容屿扮演的李屹然面前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她抓住宋容屿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你把我的感情当成什么，你和你的朋友们玩闹的工具吗？就因为我是苏芫茜，就活该被你们拿来当成笑料，活该一辈子陷在对你们的恨意里吗？”
　　宋容屿唇齿之间溢出一声重重的呼吸，他话音都颤抖：“对不起，我是人渣……苏芫茜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话音落下，赵新月已经退后了一步，他想靠近她，却看见她抬起眼来，里面空旷得像是一片荒原，没有爱意，没有恨意，没有任何感情。
　　“没有以后了，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以后，她吞咽了一下唾液，像是几欲作呕。
　　在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以后，导演终于喊了“cut”。
　　赵新月立刻从角色里抽离出来，对宋容屿笑了一下，却见他神色不太对劲。
　　她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怎么了呀，是不是入戏太深，有些难受？”
　　宋容屿这才像是被唤醒了似的，眼神重新落在她身上。她拿了旁边放着的自己的保温杯递给他：“我给你泡了些胖大海，对嗓子好，喝一点吧。”
　　宋容屿拿过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以后，才打量了一下保温杯：“这就是之前装海带汤的那个杯子？”
　　“对啊。”
　　见宋容屿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小刺，一下一下朝她扎来，她又笑了。
　　“是女孩子煮的汤，我就知道你一定误会了。”她有些得意似的，偏头打量他，“我现在确认了，你一定是真的很喜欢我，否则不会这么疑神疑鬼。”
　　宋容屿等不及回答，就听见不远处原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声。赵新月转头看去，却见一群女孩子穿着统一的外套，正在剧务的带领下看着这边。
　　见她有些讶异地望过去，惊呼声更大了。
　　“新月姐姐！看这里，月饼爱你呀！”
　　“哇，宋容屿也看这里了啊啊啊啊啊！”
　　剧务连连朝她们做“嘘”的手势，声音这才小了一点，但仍然能听见她们低呼“他们两个人用了一个保温杯！”
　　胖子导演朝赵新月摆摆手：“上午才知道有粉丝探班的安排，没来得及跟你们讲。如果不想公开的话，你们注意互动的尺度噢。”
　　赵新月：“……”
　　提醒得太晚，都用同一个杯子了，再注意也没用了。
　　不过她也不太在意这个，冲那群女孩子们挥挥手，又做了个“嘘”的手势，人群里就传出一声刻意压抑过的欢呼声。
　　嗑CP的女孩子们滤镜非常厚，她和宋容屿说句话她们要欢呼，宋容屿给她递个剧本她们也要欢呼，两个人走过去替她们签个名她们也要欢呼，听得赵新月简直有些麻木了。好在探班时间很快结束，女孩们一边发微博一边念念不舍的离开了。
　　有个女孩子频频回头，赵新月见她好像有话想说，目光从她脸上逡巡而过，忽然“哦”了一声。她笑了：“你是私房菜馆里的……”
　　女孩子惊喜地猛点头：“是我是我！姐姐，我又来瞻仰你的美貌了！”
　　剧务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叫了女孩子两声。
　　女孩子只能一边往外走，一边跟身边的姐妹低声念叨：“她好可爱呀和哥哥站在一起好配呀希望哥哥能好好照顾她呀。”
　　“胡说什么呢，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喜欢脑补过度。”剧务催促，“姑奶奶，咱们赶紧出去吧，要拍下一场了。”
　　女孩子委屈地噘噘嘴，她向着外面走了两步，忽然听见了宋容屿从鼻腔里发出来的笑声。
　　他听到了吗？
　　尽管知道CP粉不能舞到本人面前，女孩子仍然身体一僵，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回了头。
　　她朝宋容屿张大眼睛：“哥哥，你和姐姐关系很好对吗？”她斟酌着用词，非常小声地问道，“我好喜欢你们，你可以照顾好姐姐吗？”
　　然后她就看见宋容屿眼梢浮现出很淡的笑意。
　　“我会的。”他用很轻的声音，清楚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他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了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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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23、24
　　23
　　网剧向来是快餐式拍摄， 拍摄进度快慢全看演员发挥。
　　赵新月和宋容屿都是能很快浸入角色中的演员，一旦找到状态， 拍摄起来简直顺风顺水，再加上《橘猫》本来就是大女主剧本， 男主只是女主心中仇恨与美好的象征， 戏份其实算不上多， 所以只拍了不到二十天以后， 瘦子导演就宣布了李屹然正式杀青。
　　离开剧组之前， 宋容屿找影视城里某个搞副业开甜品店的明星借了后厨，给赵新月做了好些甜点和零食。每一种零食都拿玻璃罐子封好了，整整齐齐的码在她的房间里， 搞得她整个房间里都散发着一股甜甜的奶香，活像做食品批发的。
　　剧组导演和演员们也都分到了一些， 虽然大多数人面对这些热量炸弹都不敢下嘴，但谢谢是要说的， 连带着看两个人的眼神却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赵新月拽拽他的袖子，声若蚊蚋地问他：“你做那么多干嘛呀，我又吃不了那么多。”
　　宋容屿低眼瞥她， 鼻息中都带着笑。
　　他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沙发上， 低头亲她柔软的双唇。
　　“我想在你这里更有存在感一些，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你必须随时随地都能想到我。”
　　赵新月被他亲到几乎不能呼吸，一边觉得谈恋爱真是快乐， 一边有些遗憾差不多该到结尾了。她用力地推了又推，才勉强让他离开了她的双唇，微微凌乱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
　　“毕竟我最近才注意到，剧组里有很多好看的男人。”
　　他陈述般说道，没带什么指向性，但赵新月立刻浑身一泠。
　　“有吗？”她声音提高，“没有吧，我平时眼神都放在你身上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呢。”
　　宋容屿的唇边出现一抹揶揄笑意，但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他只是把声音压得低了又低：“那就好啊，姐姐，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在外面好好工作，可不要出轨。”
　　赵新月听得忍不住抬手打他，他一下也没有躲，乖乖地让她的手掌落在自己身上，搞得赵新月打了几下，倒是自己先下不去手了。
　　宋容屿走的时候，赵新月在拍戏没发现，还是胖子导演提醒她：“诶，那个沉迷演戏的谁诶，你家甜点小魔女刚才在这儿看了你好一会儿，见你没发现他，很失望地走了噢。”
　　赵新月还沉浸在戏里，“啊”了一声，对于导演口中奇奇怪怪的外号半天才反应过来，却因为瘦子导演立刻又叫她再拍一条，甚至来不及拿到手机给他发个消息。
　　好不容易等中午拍完戏，她拿了手机，先看的却还是沈翘发来的节目邀约。也许是因为她上节目带来的热度超出节目组预期，《山村两日》本季最后一期的收官嘉宾名单里竟然又排上了她的名字。
　　除此以外，盛蔷薇的名字也赫然在上面。
　　赵新月研究了一下邀约名单，除了盛蔷薇她暂时也研究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随手点进和宋容屿的对话框，看见了他上午发来的消息，非常简短，目的性也很强。
　　Sry：我走了，你记得别出轨。
　　Sry：一想到你还得拍十天的戏，我就恨不得自己是编剧，把你戏份都给你删了。
　　她看笑了，给他发了个抱抱表情包过去，想了想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于是又慢慢地开始组织措辞。
　　wlgxdm：对了，你回去了记得去我家一趟，我出来之前冰箱里好像有些水果，这么久了，该烂了。
　　wlgxdm：还有，十天拍完了我应该也不能立刻回家，我要去拍《山村两日》最后一期。
　　发完消息以后，她又投入了拍摄里。
　　一切都很顺利，宋容屿没来打扰，直到中午放饭的时候他才算好了时间，打来了电话。
　　“为什么要去拍这种会被骂的综艺？”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不想早点回来，不想早点见到我吗？”
　　赵新月一边往嘴里小口小口送饭，一边小声回答：“因为我想赚钱呀。上这个综艺虽然会被骂，可是他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宋容屿沉默了两秒，电话另一端只剩下缓缓的呼吸声。
　　他好像下定了决心，终于又说道：“你缺钱吗，缺钱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呀。”她声音太大了，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后，才用筷子搅了搅没什么味道的饭菜，“你虽然应该比我赚得多一点，但是又能多到哪里去？你的钱自己好好存着，我缺钱是因为……”
　　她顿了顿，极轻微地笑了一声：“因为我快过生日了，想给自己买个很贵很贵的礼物。”
　　“……你想要什么礼物？”宋容屿好听的声音摩挲过相隔千里的空气，“告诉我，也许我可以送给你也说不定。”
　　赵新月“唔”了一声，拒绝了。
　　“不行，这份礼物实在太重要了，是我这辈子能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不是亲手得到的就没有意义了。”
　　她的语气实在太坚决了，宋容屿一时之间似乎有些无措，半天后才低低地叹了口气，电话那端响起了打火机响起的“啪嗒”声。
　　赵新月脑补出他了他低头吸烟的样子，那双漂亮的手，那张浸润在烟雾里的俊美的脸，和上下滚动的喉结，怎么脑补怎么觉得性感。
　　她心痒痒的，忽然压低了声音开口：“宋容屿，我好想你呀。”
　　又是突兀地“啪”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弹响，像是他没能拿稳打火机，让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半天，才听见他压低了声线，像是带着些隐忍的情绪：“……姐姐听话，我也想你。”他吞咽下真实的情绪，“我在等你，所以，快点回家吧。”
　　短短的一句话，赵新月却从中尝出了微酸和回甘交织的味道。
　　她丢下了筷子，吸了吸鼻子。
　　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算过日子了，生日之前，我一定能回到你身边。”
　　*
　　赵新月开始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虽然比起其他激进的救援师来说，她的救援方式总是显得不够干脆利落，但烈火浇油有烈火浇油的刺激，温水煮青蛙也有温水煮青蛙的细致。
　　如果真的一无是处，她又怎么能混成高级梦境救援师。
　　前期刻意留下的种子们都会有它们的用途，只要她往上面加一点点的催化剂。
　　赵新月去找了小方一趟，给她送了些宋容屿做的黄油曲奇，在小方惊喜地称赞曲奇好吃的时候，她低头笑了笑，为了角色需要刻意微卷过的发垂在脸颊两侧，显得她柔弱又充满女人味。
　　“宋容屿还做了好多其他甜点，你喜欢的话，我每样都拿一些给你尝鲜呀。”
　　说完以后，她像是没有看见小方忽然僵了僵的手，又补充道：“不过吃多了甜点也不好，他还会做其他菜，下次你来我家，我再让他做给你吃啊。”
　　小方沉默，舌尖舔掉唇上那点儿饼干渣，然后突然有些无措地笑了笑。
　　“赵姐，怎么你还是和他在一起了吗？”
　　“啊？”赵新月楞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哦对，你上次说他会让我受伤。为什么？因为他以前交往过很多女朋友吗？”
　　“如果只是情史丰富又有什么关系，我提醒你是因为……”
　　眼见小方似乎真的要在她预想的时间外将真相说出来，赵新月拿起手机：“等等啊，我接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眉眼中就盈满了笑意，快要二十九岁的女人了，说话的语气里却带着少女般的愉悦和轻快：“今天拍完了，在和小方一起吃饼干……好吃呀，但你做太多了，拍完戏估计都吃不完，只能满剧组的分发……什么喜糖，怎么就喜糖了，你别胡说八道了行不行？”
　　等赵新月挂掉电话，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
　　她转头看向小方，不出所料地发现对方脸上的勇气已经衰竭。
　　对上她疑惑的眼光，像是在询问自己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小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是说……我是说他比你小好几岁，世俗容易对你们指指点点。”
　　虽然是瞎编的理由，但赵新月却露出了听得很认真的表情。
　　小方抬起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脸毫不避讳的勇敢暴露在阳光下，她笑了笑。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啊。”她强调道，“我理智了快二十九年，第一次遇到能让我失去理智的人，恰好他也很喜欢我，如果我不抓住他，等老了以后想起来一定会觉得很可惜的。”
　　于是小方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她低下了眼，只觉得内心里有两个小人，挣扎得厉害，带得她脑子里完全相反的两种念头也蜷曲撕扯得厉害。
　　最后也只能张了张嘴：“是啊，好可惜。”
　　十天后，赵新月终于拍完了苏芫茜所有戏份。
　　收了杀青花束，吃了杀青蛋糕，将宋容屿做的剩下的甜点都分给剧组里其他人，又和演少女时期苏芫茜的小女演员特地打了个招呼以后，她才开始在手机上买机票。
　　挑了好一会儿以后，才挑了一张凌晨一点过的打折机票，只用899就可以回到有宋容屿的城市。赵新月点击了购买。
　　离开剧组之前，她叫了快递，寄出去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包裹。填的是宋容屿的号码，收货地址是自己的家。
　　24
　　赵新月第二次参加《山村两日》，为了延续之前的人设，拿到的仍然不是什么顶好的剧本。
　　但好在她和宋容屿的CP有了存在感以后，也有了些粉丝，剧组并没有刻意让她做一些极度惹人讨厌的事情。
　　她和盛蔷薇一起去买菜，欺负欺负这次来的新爱豆，再在特意请来撑场子的小提琴演奏家张老师面前露出迷妹脸，细细数出老艺术家的作品，将对方吹上天以后，基本就没她什么事情了。
　　张老师挺喜欢她，好几次在镜头前就提出要把自己孙子介绍给她认识，赵新月为了节目效果，像是下意识般地问道：“您孙子帅吗？”引得嘉宾们哄堂大笑。
　　盛蔷薇拍拍她的肩膀：“你怎么就知道帅哥，做人最重要的不是内涵吗？”
　　赵新月嘟嘴，碎碎念：“那帅哥也不一定就没有内涵啊。张老师的孙子怎么可能没内涵，而且看张老师的长相，他的孙子估计也差不了。那岂不就是又帅又有内涵？”
　　最后她得出结论：“您孙子跟我绝配呀张老师！”
　　张老师一边抚掌，一边笑得更大声了：“那我们说好了，下了节目留个联系方式。”
　　“没问题呀张老师！”
　　考虑到自己的计划，赵新月刻意避免了在镜头前提起宋容屿，但节目组请她来，不把她身上这点儿热度压榨干净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吃过午饭后的例行游戏时间，摄制组让嘉宾们玩飞花令，输了的人要把手机交出来，让别的嘉宾从通讯录里选人，打电话过去整蛊对方。其他嘉宾也许跟节目组已经通过气了，都显得非常淡定，只有赵新月立刻意识到，摄制组是故意不和她沟通的。
　　十八线没人权，摄制组用尽了手段，就是一定要宋容屿出现在这期节目中。
　　意识到不对劲以后，赵新月认真参与游戏，试图躲避惩罚。
　　好在第一轮险胜，输掉的是盛蔷薇，她接到的题目是打给自己的丈夫并且跟丈夫说自己有点想吐可能怀孕了，她温柔地叹叹气，被迫拿出了手机。
　　电话接通了。
　　“Gawain，醒了吗？”不等对面说话，盛蔷薇就轻声问道。
　　对面安静了两秒，然后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刚睡醒啊。什么事？”顿了顿，沙哑的男声非常自然地叫道，“薇薇。”
　　盛蔷薇丝毫没有慌乱：“是这样的，我今天不是在拍《山村两日》吗？我负责做饭，做着做着，被油烟一熏我忽然很想吐。节目组请的随行医生替我检查后说……”
　　“嗯？”
　　“Gawain，我有了。”
　　“……”
　　手机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声音更加低沉了，还带着笑声，“薇薇，早点回家。”他说道，“我马上订好餐厅，准备好迎接我们的宝宝。”
　　盛蔷薇将手机的免提关掉了，拿起手机冲嘉宾们扬了扬，示意自己完成了任务。嘉宾们或露出嫉妒的表情，或“啧啧啧”的感叹她的丈夫温柔，终于惊动了电话另一端的盛蔷薇丈夫。
　　盛蔷薇解释了几句，在丈夫似乎有些失望的声音中，承诺回去以后会补偿他，这才挂断了电话。
　　赵新月看向盛蔷薇，只见她唇角带着得体的笑，收起了手机。
　　第二轮游戏开始，赵新月仍然全力以赴，但其他嘉宾们显然比她更努力，她还是输了。
　　除了认命地拿出手机以外，别无他法。
　　和她打闹过的新爱豆李欣心耸耸肩，愉快地拿了她的手机，往下滑动。
　　“哇，赵姐的通讯录人是真的不多，除了导演经纪人和工作人员，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呢。”他笑了一下，不出所料地点了点手机屏幕上宋容屿的名字，“那就……宋容屿哥哥吧。姐姐打过去，跟宋容屿哥哥说你有男朋友了，要他包个红包吧。”
　　赵新月：“……”
　　摄制组：“……”
　　现在的新人是真的敢玩啊。明知道两个人在炒CP，关系也暧暧昧昧，在剧组甚至被拍到共用一只保温杯，竟然敢提出这种惩罚。
　　太尴尬了，摄制组光是想想都会觉得电话接通以后那个场面尴尬，但偏偏尴尬中又带着一丝期待，这要是不玩儿砸，绝对是节目的爆点。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赵新月的身上。
　　赵新月察觉到了眼前的状况简直是骑虎难下，只能拿了手机，按下了免提通话。
　　“嘟嘟嘟”的几声后，电话通了。
　　“喂？”宋容屿像是没睡醒，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睡意。
　　为了避免宋容屿喊出过于亲昵的称呼，她不等他其他话，抢先一步开了口：“宋容屿，还在睡吗？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嗯……十一点半，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听的磁，赵新月怕说多错多，干脆单刀直入：“是这样的，我交男朋友了。”
　　“……”
　　电话另一端安静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结冰。
　　“你说什么？”
　　他的咬字很清晰，嘉宾们犹觉得正常，但赵新月却觉得心里一颤，她继续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我交男朋友了。作为好朋友，为了庆祝我终于脱离单身，你记得给我包个大红包，知道了吗？”
　　她的语气和平时相比，其实雀跃得过分了。初时还有睡意或许没有听出来，但被她这句话一激，宋容屿似乎已经彻底醒了，也明白了她眼下的状况。
　　安静了不知道多久，他笑了一声。
　　“好啊。”他说道，“我也想见见你的“男朋友”。能追到你，他一定很帅吧？”
　　“嗯。”赵新月也笑了，“他很帅，特别特别帅！”
　　通话终于顺利结束。
　　盛蔷薇有些意味深长的地拍着掌，看着赵新月轻舒了一口气的样子，笑得让人捉摸不透。
　　赵新月当然也注意到了盛蔷薇的目光，但她避开了。
　　距离她计算好的时间还剩下一天。
　　*
　　在经历了下地干活儿、给老乡们表演节目、轮流做主厨等一系列活动以后，第二天晚上，最后一期《山村两日》的拍摄终于结束了。
　　由于嘉宾人数比较多，拍摄得久了一些，赵新月和盛蔷薇坐上车子往山村外开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距离零点她的生日，还有三个半小时。
　　赵新月点开手机看了一下快递物流，上面显示着“已签收”。
　　盛蔷薇显然是误会了她看手机的举动，避开镜头，她收起了笑。
　　“看来你还是没能听进去我的忠告。”盛蔷薇说道，“你不信我的话，还是被宋容屿追到了手。”
　　赵新月会来参加这期综艺，其实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就是为了假装从盛蔷薇这里知道真相，她一边感叹着总算开始了，一边看向盛蔷薇：“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对我非常真诚，所以我……”
　　“真诚？”听见这个词语，盛蔷薇笑了，“赵新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说一个恶名昭彰的骗子真诚。”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说他是骗子？”
　　见她张大着眼睛，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盛蔷薇的耐心似乎告吹了。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她收起了脸上最后一丝笑，转头看着赵新月，“宋容屿的父母你知道是谁吗？”
　　“我……”
　　“你看你结结巴巴的样子，你一定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整个娱乐圈都畏惧的人，他的母亲是影后王澜。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惊讶，你难道还真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十八线？他要是个十八线，又怎么能做到随口一句话就把夏茂然和夏恬恬的角色抢走。我告诉你，其实只要他想演，什么样的角色他都能轻松拿到。”
　　赵新月心里舒服地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茫然：“我不太清楚……但他家里怎么样，和他本人有关系吗？”
　　“你真是单纯，他变成一个人渣，就是因为他的父亲和母亲，怎么会和他的家庭没有关系呢？”盛蔷薇像是觉得很好笑，一边说一边向后捋了一把卷发，“在他父亲还不认他的时候，他的母亲为了拍戏为了拿到角色无所不用其极，带着他给金主下跪，当着他的面给金主舔鞋，甚至在金主看上他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也推出去。如果不是他的父亲那时候认回了他，他现在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相信是吧？你可以想一下，他为什么根本不想红却专门来混娱乐圈？他是不是特别讨厌娱乐圈喜欢演戏的女人？他交往过的女人是不是全部是圈内人士？你以为你是真爱，其实你也只是他发泄的途径罢了。”
　　“他和他的朋友们放纵喝酒玩女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另外一面是什么样子。你甚至没有见过他真正喝醉的样子。”
　　车子在山野间快速开过，刺眼的车灯映得路边的野草和树叶枝枝蔓蔓，有些吓人。
　　司机似乎见惯了明星嘉宾的惊人言语，安静地开着车，一言不发。
　　赵新月听完了盛蔷薇的话，变得面无表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她母亲的事情吗？”盛蔷薇发出低低地笑，“因为我和她母亲曾经跟过同一个老板。”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那个时候他才十多岁，就拿着一把水果刀捅伤了老板，让老板滚出去。那个时候他的表情，我永远也忘不掉。”
　　“我不相信。”
　　赵新月最后这样说道。
　　盛蔷薇只是轻轻地笑，似乎在嘲笑她的强装镇定。
　　“不信也没关系，记得嘴巴牢一点，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说的这些话。”
　　她下车被人接走后，赵新月也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拿出手机，看见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宋容屿。
　　微信里也有他发来的消息。
　　Sry：姐姐，到家了吗？
　　Sry：你到哪里了，我来接你好不好？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四十，距离她的生日还有二十分钟。
　　赵新月点开了和小方的对话框，准备给最后一颗种子浇上催化剂。
　　wlgxdm：小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回答我。
　　wlgxdm：你说宋容屿和他的朋友们都不是好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到了三千，所以努力写了双更。
　　但是手速跟不上脑速，写完已经这个时间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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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在2020-02-26 20：58：38~2020-02-27 23：5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鱼 2个；太好了我没钱了、是书豪的可爱仙女、须夜、曙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是猫猫头、雨庭闲步 10瓶；申易公子、Lone 5瓶；30795405 4瓶；头号乐浪公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25、26
　　25
　　赵新月知道小方向来是熬夜冠军， 这个时间点一定没有睡。
　　果不其然，对话框顶上的“正在输入中……”亮了起来， 却没有立刻回复她。
　　赵新月也不急，她按掉了宋容屿再次打来的电话， 静静等着。
　　像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小方终于回复了。
　　nk不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啊？和他吵架了吗？
　　小姑娘心思多， 这是要确认她会不会像是新闻里那些女人一样， 前一秒跟闺蜜诉苦被闺蜜劝分手， 后一秒就立刻和男朋友和好转过头来一起吐槽朋友。
　　赵新月用上了十足的耐心，打字。
　　wlgxdm：究竟会怎么样，取决于你的答案。
　　wlgxdm：小方， 不要骗我。
　　小方又失语了一会儿，接着发来了一段长长的语音。
　　“我……对不起， 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我之所以说宋容屿和他的朋友们不是好人，是因为我不小心听到了他们关于你的对话。”
　　“我很害怕， 我担心告诉你真相后，会被宋容屿和他的朋友们搞到丢工作。我只是个小助理，实在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和未来去赌。”
　　“你还记得我和杜姐打电话， 被你撞破的那次庆功宴吗？那时候你拿了手机先走，我本来也打算离开， 却想起自己的外套忘在了露台上，所以回头去拿。”
　　“就是那时候，我听见宋容屿和他的朋友们说你心比天高，一大把年纪了还想来这种地方找金主， 真是个无聊又庸俗的女人……我承认是我的锅，你明明只是去拓展人脉，但我为了哄杜姐开心，把你和找金主这三个字挂了钩，让他们误会了。”
　　“宋容屿的一个朋友说，你这种女人应该早就被人睡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要搞上手很简单。另一个朋友也起哄，说你的感情不值钱，让他把新目标定成你，让你好好尝一尝被人抛弃的滋味。他们还说了很多话，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那个时候，我唾弃自己，也替你难过。”
　　“你知道吗，宋容屿那些朋友里，有个人是搞八卦工作室的，他专门搞了一个号偷拍你和宋容屿，只是为了让你尝到热度的滋味，乖乖的自己凑到宋容屿身边去。那个号叫娱女无瓜，你和宋容屿上热搜时我仔细看过，话题都是他刷起来的。”
　　赵新月并不意外这件事情，在第二次看到娱女无瓜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营销号。
　　安静过后，小方又发来了新语音。
　　这一次的语音很短，小方的声音很小，只说了三句话。
　　“对不起，赵姐。”她再次道歉，然后补充道，“你离开宋容屿吧，他真的不是好人。”
　　“因为那些人渣起哄完以后……宋容屿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好啊。”
　　像是细微的针，轻松刺破了冷空气，听得赵新月笑了一声，她终于如愿从小方嘴里知道了自己应该未曾听过的真相。
　　也是她需要的真相。
　　*
　　赵新月拖着行李箱回到家的时候，是23：52。
　　她放下行李箱，按亮了客厅的灯。灯光照亮了整个室内空间，连带着和客厅相连的餐桌也能看得清楚。
　　满桌的饭菜，都是她在和他聊天的时候说过自己想吃的，不难想象宋容屿花了多久的时间去准备这顿饭。赵新月走过去看了看，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失去了鲜美的色泽，距离做好应该已经过去了很久。
　　沙发上搭着宋容屿的黑色大衣，茶几上放了个新买的烟灰缸，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头。赵新月能想象出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等着她回来的场景。
　　想象中的画面让赵新月笑了出来，等她的宋容屿真像是空巢老人。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电视，看了没两分钟，就听见了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快速开门的声音。钥匙是赵新月给宋容屿的，一听见这个动静，她就收起了笑容，站起来开始酝酿起眼中的涩意。
　　宋容屿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低着头站在茶几面前的画面。
　　“你怎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他一边微微急促的呼吸着，一边带着满身寒意走到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臂。他用的力道很大，但赵新月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他咬字用力地说道，“以后回家晚了，要给我打电话。不要吓我。”
　　赵新月仍然低着头不吭声，任凭宋容屿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渐渐加大。
　　“姐姐？”他克制地叫她，像是一定要她给个答案，“听到了吗？”
　　赵新月慢慢地抬起头来，对他笑了一下。宋容屿看清了她笑意里的嘲讽，和泛着红的眼尾，他的手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猛地颤抖了一下。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宋容屿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的心脏里埋了一颗深深的雷。
　　从赵新月想拿喝酒替他换角色开始，那颗雷就被启动了。每天、每时、每刻，心脏因为她而酸涩难当的每一分每一秒，那颗雷都在跃跃欲试想要挣脱束缚。
　　还有什么比她的表情更能让他明白，就在今天，那颗雷已经彻底爆炸了呢？
　　宋容屿喉结滚动。
　　他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臂，然后转过身，去端餐桌上的菜。
　　他知道噩梦和美梦都会醒，但有人醒来窥见端倪，有人却不敢醒。
　　“姐姐听话，我不该吼你，你别生气。你之前不是说想吃红烧排骨吗，我做了。但已经凉了，我替你热一热。”
　　他端着红烧排骨放进微波炉里，定好了时。
　　赵新月看着他垂头站在微波炉前，颤抖的双手微微握起，她说了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别忙了，宋容屿。我怎么敢劳烦你亲自动手？”
　　“马上就好！不麻烦的。”
　　宋容屿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来，却是不让她说下去了。
　　他视线无序地在屋子里逡巡着，终于落在门边的快递盒子上：“对了，忙着收拾家里和做菜，你寄回来的快递还没拆。我现在拆了吧。”
　　从他口中说出的是一个陈述句。
　　赵新月看着他逃避她般拿了剪刀，拆开盒子外面的硬纸壳，露出里面包装得非常仔细的另一个礼盒。
　　揭开礼盒，里面是一套黑色的男士高定西装。剪裁用心，一看就价值不菲。
　　是给他的。
　　宋容屿脑子里“嗡”地一声。
　　赵新月又笑了，这是今天她对他第二次露出微笑。笑着笑着，眼角就流出眼泪来。她抬手抹了一下，然后控制不住的吸了吸鼻子，显得非常狼狈。
　　宋容屿慌了，他快步迈过来要抱她，却被她用力的一把推开。
　　“宋容屿。”她声音颤抖着，嘴角带着锋利得像是要割伤人的嘲讽微笑，“你还假惺惺的凑过来干嘛呢？是觉得耍我的成就感还不够，想再争取一点是吗？你真是敬业啊，为了和朋友的一个赌约，奉献时间，奉献亲吻，还奉献了自己的床技，要是我要你跟我结婚，你是不是都会假装同意啊？”
　　宋容屿抓住她的手腕，嗓音干涩：“姐姐，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别了吧。”她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我说你以前怎么那么能撩呢，原来你早就计算着要把我玩弄在掌心，看我踌躇不前的丑态。你朋友猜得不错，我的确是个很容易弄上手的女人，你瞧，两个月不到，你就成功地让我变成了一个怨妇。”
　　“不要这样说自己，姐姐。”宋容屿惊慌地捏紧她的手，“你骂我，骂我吧。只要你别这样说自己。”
　　“你有什么好骂的呢，该骂的是我。你像是个不需要家的猎人，我就像你收养的一条流浪狗，你养我的第一天就打算要把我再扔了，看我继续疯狂追着你跑取乐。如果我没有发现这件事，你玩腻离开后我会继续待在原地等你，别人打我，骂我，天上下雨，下雪，我都会坚守在这里，一直等到我精疲力竭死了的那天。你不会管，不会在意，因为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宋容屿，你没什么好骂的，是我自己贱。”
　　赵新月很知道怎么往一个犯了错的人身上捅刀子，她的话句句都像利刃，干脆利落。
　　“我不怪你不喜欢我，人畜有别，谁又会真的喜欢上一只流浪狗呢？”
　　宋容屿摇头，他像是落水的旅人，抓着她的手臂像抓着一块浮木。
　　他慌得语无伦次：“不是这样的，我现在真的喜欢你……我真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墙上的时钟早已经跳过了零点。
　　她的生日到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赵新月眼睛里淌落，她看起来伤心欲绝，却硬是咬了牙，没发出一点哭声。
　　“别再说喜欢我了，我付不起代价了。你知道我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吗，宋容屿？我只剩下400块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的声音里终于露出哭声和喘息，像是一个被逼迫到穷途末路的人，终于没办法强装坚强。
　　“我真的很糊，真的很穷，真的赚不到钱。所以从确认关系开始，我就再也没敢乱花钱。我不买自己喜欢的裙子，也不买自己喜欢的游戏皮肤。选机票我选了特价票，凌晨一点在机场吹冷风等飞机。综艺我选了给钱最多的《山村两日》，虽然我真的很害怕被全网辱骂。”
　　“因为你上次半夜冒雪出来找我的时候穿着西装，我觉得你像是我的英雄。所以我偷偷量了你的尺寸，存了好久的钱，用自己的所有积蓄加上《橘猫》和综艺的酬劳，替你订了这件西装。我花光了自己的一切，只是想看你对我笑一笑而已。”
　　“宋容屿，我做错了什么呢？我犯了什么样的弥天大错，让我二十九岁了，还要被小自己好几岁的你骗光所有的真心和钱，像丧家之犬一样的在你面前嚎啕大哭呢？”
　　“今天是我二十九岁的生日，你成功让我成为了一件玩物。谢谢你，送了我这么难忘的生日礼物。”
　　26
　　“我已经为你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东西，不能为你贡献更多笑料了，我们分手吧。”
　　“你走吧，求你了。但凡你有一点真心，你就放过我吧。”
　　赵新月说完这句话，宋容屿仍然站在原地，拳头紧握，却不肯挪动一步。
　　于是她抹了把眼泪，也不管这里是自己家，大步迈向了门口。宋容屿惊慌地从背后扑过来，将她的腰猛地抱住了。他死死地锢住她的腰肢，像是抱住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姐姐，姐姐你不要说分手。”他极度恐慌地急促呼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你答应过我，会给我很多很多爱。你不可以离开我。”
　　“别再说爱了，你不缺爱，你多的是人爱。”
　　“没人爱我的，姐姐。”他眼眶也发了红，咬着牙，“所有人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只有你会爱我，只有你会给我你最珍贵的东西。”
　　赵新月转过身，用力地掰他的手，指甲用力到掐进他的肉里，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话说得狠，语气却格外轻柔：“对不起，我也没什么东西可给你了。你瞧瞧，我都快三十岁了，你要玩的游戏我已经玩不起了。分手吧，就当是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不行，姐姐。”他像是感觉不到痛，只重复着那一句话，“我错了，你不要走，除了分手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两个人剧烈挣扎间，碰到了放在一边的西装盒子。
　　“砰”的一声，盒子摔在地上，名贵的西装从盒子里掉了出来，宋容屿手一抖，像是被尖利的针刺痛般松了松，赵新月趁机挣脱了他的手，拉开了大门。
　　又是“砰”的一声，门从外面关上了。关门时吹进来的风吹起了西装上夹着的一张粉色纸条。
　　宋容屿脑袋里嗡嗡直响，低头看清那张纸条上写着一句话。
　　“宋容屿，我已经二十九岁了，你愿意把自己送给我，当这一生的生日礼物吗？”
　　他的耳畔轰然作响，像是有刀子反复振擦着心脏，心里每一寸都痛得厉害。
　　宋容屿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被人抛弃的感觉，是这样令人窒息的绝望。
　　可是他不想要她走，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匆匆地捡起地上的高定西装放回盒子里，宋容屿抹了把泛红的眼眶，快速地追了出去。
　　电梯分别停在最高层和最底层，他不知道她是坐了电梯下去还是走了楼梯，只能顺着楼梯跑了下去，将自己跑得气喘吁吁。
　　但整个住宅区树影婆娑，风声微微，唯独不见她的人影。
　　宋容屿用力吸气，手背覆上双眼，只觉得肌肤逐渐被湿润浸透。
　　她来过他的世界，留下了自己所有的真心，却因为他的错误在这个良夜里狼狈离开。
　　真相难堪，总有人费力掩藏，最后终究不过是大梦一场，全盘成空。
　　*
　　赵新月早在跨进电梯时，就已经收起了眼泪。
　　她出了住宅区，打了个车去附近的酒店。一路上拉黑了宋容屿的电话和微信，又给沈翘发了个微信。
　　wlgxdm：有钱吗，借我点。
　　慈善家：？
　　慈善家：不是刚拿到片酬吗？你是叫鸭了吗花得这么快？
　　wlgxdm：差不多跟花在鸭身上一个意思吧。别问了，我身上只剩下四百块，便宜酒店不敢去，贵的酒店住不起。
　　wlgxdm：借我点钱吧，爸爸。
　　慈善家：……该不会是花在宋容屿身上了吧？你个傻叉。
　　慈善家：[转账：8000]
　　8000块，差不多是沈翘这种小经纪人一个月的净工资了。赵新月看了转账消息两秒，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赵新月已经熟练地落下了泪。
　　沈翘听到了她的抽泣，立刻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赵新月故意绷住了没回答，直到沈翘威胁说要报警调查，她才开口回答了他的话。
　　“沈翘，宋容屿不是个好人。我不想再继续炒和他的CP了。”
　　对于这个答案，沈翘却似乎并不意外。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叫了她的名字：“赵新月，别怕。大不了你再糊回去。说到底，你有戏拍以后，我其实本来也没什么真实感。”
　　赵新月被他的话逗笑了。
　　“你晚上住哪里？”沈翘似乎猜到了所有情况，又替她出主意，“别住附近的酒店，容易被他找到。”
　　“可我除了酒店没其他地方可去。”
　　“你傻不傻，有问题不知道找经纪人啊？我有个朋友有空闲的房子，明天就带你去。”
　　“他要是找我的话……”
　　“我只要不说，他怎么会找得到？就算我不说，法治社会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赵新月等的其实就是他的这句话，她像是最专业的酿酒师，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自己彻底藏起来。反正在《橘猫》播出以前，她还是个糊穿地心的小透明，没人会专门找她。
　　等待一个人的恐慌酝酿成绝望，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
　　只是梦里其实也会有意外，事情的发展让她无法掌控。
　　在赵新月藏起来的十五天后，胖子导演给她打了电话。
　　《橘猫》本来就是边拍边做的后期，现在后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又恰逢本来过审了的一部网剧惨遭重审，《橘猫》不得不顶替原定网剧挑起大梁，当晚就要在视频平台开始播出。
　　“我也是刚接到通知，美工半夜就被叫起来开始做长图，图和文案已经微信发给你了，你微博记得宣传。”
　　赵新月“嗯”了一声，又听见胖子导演轻轻地“啧”了一声：“小妹妹，你和宋容屿究竟怎么回事呀？他最近一直在找你，电话都打到我们这里来了。你把他糟蹋完随手甩了？我怎么感觉他天都要塌下来了？”
　　胖子导演向来八卦，赵新月并不意外他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她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复制文案打开微博，发布了宣传微博。
　　@赵新月：谎言终将全被揭穿，仇恨终将烧尽软弱。我是苏芫茜，也是苏妍希。复仇之路，始于今晚。
　　颜粉和CP粉立刻开始在评论里大夸特夸。
　　短短两分钟后，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她早已经设置了关注人互动提醒，拿起手机一看，竟是宋容屿转发了她的宣传微博。
　　转发语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小心翼翼的，像是用尽了全力克制这句话背后的感情。
　　因为他演的是欺骗过苏芫茜的李屹然，粉丝只以为他是从李屹然角度出发说出的这句话，但赵新月却非常明白，宣传文案是固定的，美工给每个人都做了图，宋容屿是擅自做出了转发她微博的行为。
　　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觉得宋容屿心里这瓶酒似乎酿得差不多了。
　　《橘猫》前四集播出后，引发了热烈讨论。剧的热度和宣发当然分不开，但剧的质量总是最重要的。
　　被复仇题材和月色溶溶CP吸引去看剧的观众一开始并没有对这部剧上心，只打算看两集观望观望要不要继续追，但随着剧情发展，看着胖胖的小女演员被学校里那群人泼水，踹倒在地上，无力反抗，大部分观众都暴怒了起来。看着好不容易来了个校草肯保护她，又来了个交际花肯和她交朋友，网友刚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发现这两个人都是大骗子。
　　观众们的心像是被剧情紧紧捏住了，他们期待女主复仇，期待女主反杀所有人，大多数观剧的人都忍不住充了VIP，打算继续追下去。
　　剧方又买了营销号和热搜，将话题引到了校园暴力上，导致剧的热度一度更上一层楼。
　　等到第五集 播出，赵新月作为蜕变成功的苏妍希出场开始复仇时，弹幕和追剧观众全都沸腾了，活像是望夫石终于等到了老公回来，一口一个“大姐头”将她叫得亲热。 
　　所有出场主演的微博全都粉丝暴涨。
　　见剧的热度起来了，剧方当然是要乘胜追击的。
　　剧播到第九集 时，全剧组一起上了一个谈话综艺。赵新月就是在综艺后台见到了快一个月没见到的宋容屿。 
　　她从门外走进去，一眼看见了靠在墙边抽烟的宋容屿。
　　他看起来清减了很多，俊美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时总是带着的笑。漂亮的女化妆师在旁边盯着他，一副想跟他说话又不敢的样子。
　　宋容屿也看见了她，下意识就向着她走了一步，赵新月退后两步，冷淡地看着他。
　　于是宋容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似的，站住了。
　　赵新月这才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和剧组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等着化妆师给自己化妆。
　　其他演员都来得早，妆化好了以后就围着胖瘦两个导演。剧的热度不错，大家都非常兴奋，整个化妆间一片欢声笑语，只有还在化妆的赵新月身边冷冷清清。
　　她的表情也没有热度，只是低着眼玩着手机。
　　玩了没一会儿，她就察觉到一道人影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带着熟悉的烟草味。
　　“你让开，我有话要和她说。”他轻描淡写地对化妆师说道，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算不上友好，化妆师立刻走开了。
　　赵新月也站了起来，要离开这里，手腕却被宋容屿抓住了。
　　两个人的手都颤抖了一下，宋容屿细细的珍惜地摩挲着她肌肤的纹理。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又低又哑，“你还喜欢我吗？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见赵新月不说话，他的手收紧了一些，嗓音也颤了一下。
　　“我是个人渣，但现在想为了你做个正常人。你还……愿意要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是什么人间疾苦啊，猫都睡得打呼噜了，我还在给你们写双更。
　　气死我了，气饿了，点外卖安慰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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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27（完）
　　赵新月听笑了。
　　她顾忌着周围的人， 动作不算太大，却非常坚决地拉住宋容屿的手， 掰开他的手指。
　　一根，两根， 三根……直到两个人的手分开了， 各自垂在自己身侧， 再没有交集。
　　宋容屿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她。
　　她的眼神很恬淡， 看他就像是看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陌生人。正应了那句话：倘若你的眼睛真是这样冷， 在你鉴照下，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你可别用这种语气说话了，犯不着。”赵新月扯过化妆台上放着的纸巾， 拿过来一下一下擦着被宋容屿抓过的手腕，“你又不是我， 不是什么玩物，什么要不要的， 多难听啊。”
　　“不是……姐姐，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不是什么玩物。”
　　“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叫一个玩物姐姐， 不觉得掉价吗？”
　　宋容屿心脏剧痛，他抬起眼睛来看着赵新月， 第一次知道这个看上去总是平静着的女人是可以做到这么狠心的。
　　她用最不堪的词句去形容自己，但自己却从来没有一秒看不起自己。那些不堪的词句都变成了一把又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子，转了方向，狠狠地往他的心脏上捅。
　　“姐姐， 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了。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从应酬那天晚上开始，我每天在后悔，你对我越好，我越难受。”
　　“宋容屿，你误会了。”赵新月耐心地听他把所有话说完了，才很郑重地看着他道：“我从来没有怀疑你不会后悔。毕竟养一只听话的流浪狗养了这么久，就算你是块石头都是会捂出感情来的。”
　　“不……”
　　“嘘。听我说完。
　　赵新月抬起手指捂在他的嘴唇上，宋容屿身体僵住了。
　　“可是你后悔了一千次，一万次，一亿次，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看起来也并不难过，宋容屿却听得心里酸胀难当，“宋容屿，那亿万次后悔里，哪怕你只有一次知道自己错了，肯来对我道歉，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有这么廉价，这么像个被你玩弄在掌心的玩具。”
　　她轻轻地笑了，看起来非常释然。
　　“所以宋容屿，算了吧。你后悔了那么多次都只是自我感动，没有一次和我有关。”
　　宋容屿很怕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哪怕她扇他耳光，对他又踢又骂，也比让他看到她用这样的表情对他说话舒服得多。
　　偏偏他无法反驳她说的所有话，他心脏剧痛着看眼前女人开开合合的双唇，最后痛到意识都像是被抽离了，回避了所有问题，只问出一句：“可是姐姐，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赵新月眼睫微微一动，抬起眼眸来看他，微微张嘴刚要说话，就听胖子导演冲两个人喊：“苏芫茜，李屹然，你们谈情说爱等录完节目再说吧。现在赶紧化妆啊，大伙儿都等着呢。”
　　化妆师闻言生怕背锅，立刻赶了回来开始在赵新月脸上作业。
　　赵新月再次低下头去玩手机，没有刻意避开宋容屿。
　　宋容屿还站在她身边不肯走，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她手机，正看见她和别人的微信对话。
　　kill：那就说好了，周末一起去爷爷的音乐会。
　　wlgxdm：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kill：唔，你睡眠怎么样，睡眠好的话，带个枕头？
　　像是有一块巨石砸在宋容屿的心脏，让他整颗心都碎成齑粉。混乱一片的脑子里充满了“她在和别的男人约会”这件事，除此以外，一片空白。
　　他退了一步，几乎是有些踉跄地躲开了她的手机屏幕。
　　这时候他真希望自己现在是在一个梦里，噩梦醒了，这些乱成一团事情都不存在。
　　阳光会洒满云海，他会抱着赵新月醒来。
　　*
　　节目录了三个小时，但瘦子导演说，剪出来最多四十分钟，很多没有爆点的内容都会剪掉。
　　录完节目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赵新月去了个洗手间以后，准备回休息室里拿自己的包。
　　休息室内亮着灯，却空无一人。门刚一推开，赵新月已经闻到了里面的烟草味。她动作顿了顿，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她到沙发上拿了包，然后不出所料地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抱住她的人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显得有点可怜的用力呼吸。
　　赵新月伸手去掰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却反而被那双手握住了她的手。修长漂亮的手指强行挤入她的指缝里，和她十指交扣，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带来暧昧的痒意。
　　“你还喜欢我吗？姐姐，回答我。”拜她故意露出的微信消息所赐，他似乎情绪有些失控。
　　赵新月刚一摇头，就被他从身后握住下巴，他从身后凑上来压住她的嘴唇，发泄般用力辗转。
　　赵新月用力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他一边亲一边含糊不清地从唇齿间挤出破碎的字句：“我知道你不是这么薄情的人，姐姐。”
　　“你是喜欢我的，至少现在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和你聊天的是谁？多大年纪，活儿比我好吗？”
　　“他有没有亲过你？他吻技比我好吗？比我亲得你舒服吗？”
　　赵新月推不开，干脆也就不推了，只是等到良久过后，得不到她反应的宋容屿结束了这个吻后，甩手就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他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去，造物主恩赐的好看的脸上留下了一片红。
　　“宋容屿，我根本不可能再喜欢你了！”赵新月猛地吸气，“我没有求过你吗，我没有求过你放我一马吗？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只是和朋友一起去听个音乐会，凭什么要被你这样羞辱？”
　　“不要再把喜不喜欢的挂在嘴边了，我已经不可能再喜欢任何人了，在这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我仅剩的一丁点儿感情已经被你全部拿走。现在我看到你只觉得麻木，只觉得自己愚蠢。你就好像一面镜子，随时随地都在提醒着我曾经被人骗成什么样子。”
　　“你要是真的对我有一点儿真心，就离我远一点。你是想要我开心，而不是想要继续耍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就算证明给我看了！”
　　宋容屿慢慢地将头转回来看着她，用被困宥住的强烈眼神看着她。
　　“我不想要什么爱情了，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而已。”
　　赵新月没有心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宋容屿，算我求你了。”
　　她的哀求像是一泓冰冷的水，宋容屿仍旧看着她，只是眼神里那点儿火光暗淡成了冰。
　　赵新月目的达到，拿了包往外走，宋容屿像是失去灵魂般跟着她走。
　　她下楼打了个车，他也跟着上了车。
　　赵新月没有赶他，因为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这正是她想要的。
　　直到两个人在住宅区外下了车，然后赵新月向着他伸出手。
　　他僵了僵，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她。
　　赵新月冲他非常平静地说：“把我家的钥匙，还有我给你买西装的四十万还给我吧，你不缺这点儿钱。”
　　宋容屿还是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红。
　　赵新月对他笑了笑，他快速地把脸转到一边去，用手背擦了擦那些丢人的水意，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和一串钥匙，放到她的手心里。
　　他沙哑着声音：“密码是……”
　　“我的生日嘛。”赵新月打断他，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你之前如果够敬业应该也会这么设密码。我只会拿自己的四十万，多余的钱我会托沈翘还给你，两不相欠。”
　　宋容屿眼里的光终于完全熄灭了。
　　赵新月转身要走，却听见他恳求般的叫她：“姐姐，你可不可以对我多说几声生日快乐？”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但我还是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你都能陪着我过。”他拿出手机，点下了录音，“求你了，我只剩这一个要求。”
　　赵新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像是真的释然了。
　　她先是轻轻地笑，接着一边摇头一边露出有些嘲讽的表情。
　　在宋容屿露出痛苦的眼神以后，她向着他走了两步，然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宋容屿颤抖得像是风中一片树叶，几乎拿不稳手中的手机。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点可怜。”她抱着他，轻声说道，“可惜我实在已经变成了铁石心肠，对你怜悯不起来。我想了想，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教会我什么是欺骗，我这辈子也许都会是个蠢货。”
　　“但我实在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牵扯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
　　“所以生日快乐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占着你的手机内存也挺没意思的，你其他女朋友听到了也会觉得不开心。”
　　“谢谢你陪我谈了一场美好的恋爱，可惜这样的快乐以后都不会有了。”赵新月说着踮起了脚尖，在他的耳边轻轻吐出五个字，“宋容屿，再见。”
　　天空忽然变得乌云一片，在耀眼的闪电向着两个人劈来的间隙，宋容屿张大眼睛，看着眼前含笑的赵新月的脸在空气中变成了一块块碎片。
　　他看见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画面，却来不及质疑，只是急迫地伸出手去，想要留出破碎的她。
　　但什么也没能抓到，宽阔的马路、街边的绿树、稀疏的行人全都和她一样正在破碎，整个世界像是变成了万花筒里的内容物，碎成漫天的五颜六色。
　　像是一个轰轰烈烈的噩梦。
　　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就有什么东西急速地钻入了脑子里，引得头也像是要破碎一样的剧痛起来。他试图想起赵新月的样子，却猛地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般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世界结束啦，我知道第二个世界你们一定会养肥的。
　　为了避免把我给养死了，可不可以点一下自动续订啊（小声），订阅骤降的话码字的兴趣也会骤降……你们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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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01
　　这是一条纯白色的路， 水汽翻浮，在天空上积攒起厚厚的霾云。
　　路旁长着淡绿色的不知名的树， 饱含着汁液的树枝柔柔地在半空中舒展开，树叶间绽放出洁白如冰的花朵， 薄而芬芳的花瓣在空中缓慢飞舞。
　　赵新月就在这条路上慢慢地走着， 她早在发现自己没有立刻从梦境中醒来， 而是来到了这里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梦航者联系不上， 靠自己没有办法醒来，她除了沿着这条路前行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她知道，这里不是梦境， 也不是现实。
　　硬要说的话，这里更像是介于清醒与梦境之间的宋容屿的精神世界。
　　直到她走了不知道多久以后， 一架缠绕着藤蔓的木质秋千出现在她的面前。
　　“嘎吱……嘎吱……”
　　秋千一下一下地慢慢摇晃着，带得坐在秋千上的少年也前后微微晃动着身躯。
　　少年身材消瘦， 穿着一件初中校服，头低低的垂着，即使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赵新月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孤独。抓住秋千绳子的手指纤长而漂亮，手背上却伤痕累累， 像是被什么东西刮伤了。
　　一束白色的康乃馨被随意的丢弃在秋千旁边，以一种与现实中完全不相符的颓靡姿态出现在赵新月面前。本该光滑的花枝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刺，小刺上还带着点点细小的血珠。
　　赵新月试图去跟少年打个招呼，空气中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别过来。”
　　是成年宋容屿的低沉声音， 听起来淡淡的，好像并没有和她交谈的兴趣。
　　赵新月抬起头，下意识打量四周后，有些讶异地看向那道背影。
　　“宋容屿，是你吗？你没有醒来吗？”
　　空气中的声音安静了好几秒。
　　“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打算醒来。”
　　说完以后，他报出了一串八位数字，赵新月下意识地背了下来。
　　“你可以从这个账户里拿到一百万，和一百万相比，救出我的报酬不值一提。所以，不要再来了。”
　　他的意思是……花钱让她放弃救他。
　　所以前四个梦境救援师都是因为钱才放弃了救他吗？
　　赵新月皱眉，来不及问出自己心里的问题，就听见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个花心的男人，交往过数不清的女人。所以不用抱着不单纯的目的来救我。就算你真的叫醒我，我也不可能和你在现实里结婚。”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前四个救援师来救他的时候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赵新月微微晃了晃自己的头，只觉得在这个空间里待得越久，她的头就越是昏昏沉沉。
　　她还想说什么，但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空气中忽然响起了悦耳的钢琴曲，弹的是舒伯特的《鳟鱼》。叮叮咚咚的音符猛然撕去所有的头昏脑涨，将理智重新拧回神经。
　　赵新月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离开梦境的绿色箭头就刻画在她的眼前。
　　她转头去看少年清瘦的背影，只觉得一阵淡淡的熟悉感萦绕在心间。
　　但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背影到底在哪里见过。
　　*
　　赵新月猛地从梦中醒来。
　　她有些失神地摘掉头盔，第一时间坐到了自己的光脑前，在财富系统里打开登陆页面，密码和账号都输入了那串数字。
　　“宋容屿先生，恭喜您登陆成功！”
　　页面跳出了欢迎语，接着赵新月就看到，在个人财富金额里，真的躺着100万新元。
　　她很需要这笔钱，去找自己小时候遇见过的那个人。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立刻将这笔钱转到自己的账户里，很长一段时间里再也不用日夜颠倒地进行救援任务。宋容屿这个人究竟在梦里会待多久，会不会就此死去，都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
　　赵新月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深深的挫败感笼罩着她。
　　可是这笔钱并没有给她带来欣喜，因为再没有什么能比这笔钱的存在更清楚地告诉她：救援任务失败了。作为一名高级救援师，她竟然没能成功地救出宋容屿。
　　“亲亲，上次救援失败是下次救援成功的妈妈哦。请问是否立刻进入下一次救援任……”
　　梦航者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停顿片刻后，变成了新的播报。
　　“亲亲，上次救援任务似乎不算失败呢。据宋容屿的医生反馈，在您结束任务后，在短暂的时间里宋容屿曾经恢复意识。所以您将拿到报酬的百分之五十——五千新币，且宋容屿的父母邀请您继续对宋进行救援，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呢？”
　　赵新月怔了怔，然后抬头去看财富中心里的一百万。
　　她看得眼神发直，手指甚至已经点到了光脑上，几乎就要碰到“转账”按钮。
　　但在很久很久以后，她点击的却是“关闭页面”。
　　她捋了把自己的头发，只觉得心脏因为这一百万的流失而隐隐作痛。
　　“梦航者，请求与宋容屿的父母进行通话。”
　　“正在请求中……宋母已接受通话请求。”
　　“喀”地一声提示轻响，通话接通了。
　　但双方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后仍然是赵新月先开的口：“您和您的丈夫是宋容屿的亲生父母吗？”
　　她语出惊人，但对面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轻吸了口气，回答了她：“不，我们只是他的养父母。宋容屿的亲生父母恕我不能相告。”
　　赵新月又怎么会需要她告诉。
　　她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他的母亲是娱乐圈某个有名的女明星，对吗？”
　　“……”
　　对面的沉默验证了赵新月的猜想，她没有强求对方回答，而是笑了一声。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知道您还愿不愿意回答？”
　　“……请讲。”
　　“宋容屿的感情经历，很丰富吗？”
　　“……”
　　对面又是诡异的一片沉默，接着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气声，声音也一转刚才的小心谨慎，显得相当沉重。
　　“不，他活到现在，连初恋都还没有经历过呢。”
　　赵新月仰起头，拿手背遮在自己的嘴巴上，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从喉头逃出来的笑声。
　　在挂断通话很久以后，她却又慢慢收了笑，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梦是现实的反馈，大多数困梦的人都是因为现实中不具备让自己胡作非为的条件，才会选择在梦里满足愿望。例如穷人在梦里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直男癌在梦中找到完全顺从自己的情人，花心男在梦里坐拥三宫六院。
　　但宋容屿不一样，他的条件优渥，其实在现实里他也有条件可以进入娱乐圈，生活得像是梦里的宋容屿一样没有真心，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平和痛苦。
　　但他却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那头野兽，将所有的难过，都变作了一个荒唐的梦。
　　这个梦谁也不会伤害，只是牢牢地困住了他自己。
　　赵新月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也不明白心里那点儿酸涩是从哪儿来的。
　　她只是下意识地从冰箱里找出食材，下意识地以最快速度做完了，又下意识地填饱了肚子，然后第一时间戴上了头盔。
　　“梦航者，开始下一次任务。”
　　“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川城梦境救生中心提醒您，方法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任务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请跟随指引进入梦境，并注意在到达时接收梦境故事。”
　　*
　　这是个与校园有关的梦。
　　宋容屿在梦里是个非典型的学霸。他打架、逃课、抽烟、喝酒，但他依然能考第一名，再加上家里格外有钱，连学校里的老师也拿他没有办法。
　　除了以上几个爱好以外，宋容屿还喜欢招惹女孩子。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算不主动追求女孩子们也会送上门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谈几场恋爱。
　　宋容屿喜欢听话不吵闹的女孩子，交往的时候不会觉得烦人，就像是随身带着一只可爱的芭比娃娃，高兴了就揉揉脑袋，不高兴就抛到一边。
　　而一旦他玩腻了，这样的女孩子即使舍不得他，也会乖乖同意分手。分手以后她们也许会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但绝对不会来打扰他的生活。
　　至于她们最后究竟会怎么样，已经和他无关。
　　她们要钱、要时间、要礼物都可以，唯独不能找他要感情。
　　因为他早就已经看透了女人这种生物的本质是无聊。这样的他，是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产生感情的。
　　*
　　赵新月接收完梦境故事，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教室里。
　　教室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空气中弥漫着洒扫过后的湿润气味，窗外传来学生们在操场上踢球的欢呼声，
　　她手里拿着一截粉笔，站在冰冷的黑板前。
　　“梦航者，我在这个梦里的身份是？”
　　“亲亲是因为性格太过激所以被宋容屿甩掉的前女友呢。您喜欢宋容屿，打听到宋容屿喜欢听话的女朋友，就伪装了自己的性格去接近他，结果在接触中被他看穿您的性格其实一点也不可爱，所以他甩了你，又派了自己的朋友来接近你打算让您移情别恋。结果您真的移情别恋了，朋友非常看不起您，也当场把您给甩了，导致您从此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院呢。”
　　赵新月：“……”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忽然痛了起来。
　　教室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孩子的轻笑声。
　　与此同时，赵新月终于抬起头，看清了黑板上自己写上去的一行大字，字迹透露出心中积郁很久的不满。
　　“逃课打架，TMD过分，抽烟喝酒，小心性无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应该暂时没有双更了，因为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推荐一个朋友的文，是爽文来着，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收藏一下鸭~
　　《黑化女配虐渣指南》by李念周
　　关乔穿书了。
　　从豪门千金大小姐，穿成了早古言情里的炮灰·垫脚石·女配。
　　成就了霸总男主——龙浩天的事业，却被主角团们欺辱、打压、践踏，最后悄无声息地陨落在阴冷的小巷里。
　　关乔看向镜中人。
　　面色憔悴，瘦得令人心疼。
　　她捻了捻粗糙的发尾，露出轻蔑的笑。
　　绝地反击，复仇虐渣 ？
　　这个剧本，她喜欢。
　　.
　　一年后。
　　龙氏官司缠身，公司资金断裂，曾经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昔日风光，一朝溃散。
　　龙浩天入狱那天，关乔出现在他面前。
　　她高高在上，残忍地诱惑：
　　“当我的狗，我就救你。”
　　————————————
　　*龙浩天非男主，存在的意义就是挨捶
　　*女主自己就很强，逐步升级，不依附任何人
　　*关乔cp为霍明亮，所以是有感情线的
　　一个YY爽文，女主吊炸天，干啥都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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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02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赵新月甚至来不及去抓黑板擦，抬起手掌“唰唰唰”几下就抹掉了所有的字迹。
　　在她将最后的“性无能”三个字抹掉的同时， 一个打着电话的戴着眼镜的女生出现在门口。
　　见到赵新月，她张大圆圆的眼睛， “啊”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呀？我找你半天了。宋容屿的节目就快开始了， 你怎么还不去抢前排的位置？！”
　　赵新月默了片刻， 然后问道：“什么节目啊？”
　　“还能有什么节目， 弹钢琴呀！你不是很喜欢看他弹钢琴， 今天把群架都推掉了就为了看这么一段吗？”女生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低头看了眼时间，一把凑过来拽住她的手， “快快快，错过了就不好了！”
　　视线落在女生别在衣领上的校牌上， 赵新月看清了她的名字叫阮轻栝。
　　阮轻栝看起来瘦弱，力量却出乎意料地够大， 赵新月感觉自己就像只风筝一样，是被她硬拽出去的。以至于那句充满槽点的“把群架都推掉了”，在她脑子里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就完完全全地被抖散了。
　　走廊里挂着“喜迎清泉高中二十年校庆”的横幅，间间教室的黑板报都是花花绿绿的校庆主题， 整个校园充斥着掩藏不住的喜悦气氛，似乎微风里都有着甜甜的香味。
　　看来不管是现实还是梦里，不用上课都是学生们的快乐来源。
　　还没走到小礼堂里，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抑扬顿挫格外做作的报幕声。
　　“张晓云同学唱得真好， 让我不禁有些热泪盈眶。尤其是那两句歌词：风吹桃林满树花，喜鹊枝头叫喳喳，这喜鹊欢叫，难道不正是在祝福我们的学校像小小鳟鱼一样充满活力吗？诶？说到鳟鱼，今天又有一位神秘的同学，要为大家带来钢琴独奏：《鳟鱼》，这位同学是谁呢，让我们欢迎……宋容屿！”
　　赵新月：“……”这个串场词有内味儿了，让她不禁也想起了自己遥远的校园时光。
　　“刚好赶上，感谢我吧？”
　　气喘吁吁的阮轻栝拉着她站在礼堂最后排，两个人连个座位也没有，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
　　帷幕落下，片刻后又升起。一架黑白的钢琴已经摆在了舞台上。
　　在台下女生们刻意控制过的惊呼声里，身形修长的少年走出，在钢琴凳上坐了下来。
　　少年长了一张清俊至极的脸，但这张好看的脸上此刻没有笑容，只有一些意兴阑珊。
　　疏散开的眉宇间如湖底深水，朗目星眉，一片沉静。薄唇轻抿，从侧面可以看见他的下颌骨线条流畅，弧度优美。在女孩子们赞叹的目光下，他微微垂下眼睫，将那双指节鲜明，手指修长的手放在了钢琴键上。
　　欢愉的琴声响起，那一瞬间少年的手指仿佛已经不是手指，而是在黑白色琴键上起舞的蝴蝶。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一朵花在女孩子们的心上盛开，随着他的下一个动作，那朵花又颓然地枯萎死去。
　　他随意地玩弄着琴键，也玩弄着女孩子们的感情，台下的惊呼声能飘进他的耳朵里，却进入不了他的心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宋容屿站起来向台下鞠躬，这时女孩子们已经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激动的尖叫声像是要把整个礼堂都掀翻。
　　“叫什么叫什么，造反了啊？！”
　　坐在第一排的老师们不停示意安静，却被身后女孩子更大的尖叫声震得耳朵都快聋了，不得不收起示意的手，改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愧是你看上的男人，真是花里胡哨的有一套。”阮轻栝惊叹，她拍了拍赵新月的肩膀，又问道，“所以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拿下啊？听说他昨天又交新的女朋友了，你再不快点的话，他万一找到真爱了怎么办？”
　　赵新月有些诧异地转头看阮轻栝：“你不知道我已经和他……”
　　“已经和他什么？”阮轻栝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你该不会要说你已经跟他交往过了吧？姐妹？谁不知道他只喜欢乖巧的女孩子，就你这种又打群架又逃课的，不花点心思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跟你交往啊。”
　　赵新月：“……”
　　怎么这短暂的恋爱竟然还是段该死的秘密恋情吗？
　　真是花里胡哨。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真的能和他成功交往的话，估计他会很崩溃？”
　　“这话怎么说？”
　　阮轻栝拿食指横在鼻子下蹭了蹭。
　　“毕竟“宋容屿只喜欢乖巧女孩子”的传言一旦被打破，各种性格的女孩子肯定都会去追求他，到时候，他应该会被烦到脑壳爆炸吧？”
　　赵新月默了两秒，片刻后，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在阮轻栝讶异的眼神里，她笑得格外灿烂。
　　“你脑子真好，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平时学习成绩也一定非常不错吧？”
　　阮轻栝也默了两秒，随后一巴掌拍在了她后脑勺上，以一句脏话表达了自己对她猜测的否决。
　　“不错NM。”
　　*
　　校庆结束了，各个班都组织了值日生打扫清洁。
　　赵新月拒绝了阮轻栝“和二中那群崽种打一架”的真诚邀请，来到了据说宋容屿每天都会去的音乐教室。
　　校庆当天放学放得早，这个时间已经没什么人了。
　　离音乐教室还有很远，赵新月已经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钢琴声，没有固定的一首曲子，也没有固定的换曲时间，弹钢琴的人像是在玩游戏般，从指下溢出破碎的音律。
　　赵新月将钢琴教室后门稍微推开一条缝儿，打算先观察观察，但就在她将脸凑过去，看清那个清瘦的背影时，钢琴声戛然而止。
　　赵新月还在思考他是不是这首曲子弹厌了想换首曲子时，余光一瞥，就发现钢琴左侧放着一块落地镜子，将她蹑手蹑脚偷看的画面映得清清楚楚。
　　镜子里，少年眼尾微挑，和她恰巧对视。
　　赵新月：“……”
　　她沉默两秒，迈步进了教室，想了想，又反手将门给关上了。
　　她安静地走过去，宋容屿也没说话，气氛非常尴尬。
　　赵新月只能没话找话：“那什么，你在弹钢琴啊？”
　　宋容屿瞥她一眼，认真回答：“不是，我弹的是琵琶。”
　　赵新月：“……”
　　她不说话，他倒也没显得不耐烦，只是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赵新月感觉自己找到了新话题，又关切地对他说：“你别抽烟了吧，抽烟对身体不好。”
　　宋容屿低低垂着眸，烟被他点燃了捏在手里：“没事，我只有相当不耐烦的时候才抽。”
　　言下之意，是在说已经对她相当不耐烦了。
　　赵新月：“……”
　　她正在思考怎么起话头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急功近利，却见宋容屿将烟头从右手递到了左手，右手很自然地扯开了自己的校服领带，接着又去解衬衫扣子。
　　“过来。”在赵新月几乎能看清他锁骨的同时，他声音低沉着说道。
　　赵新月没过去，而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嘛呀？”
　　宋容屿顺势将身体靠在钢琴上，抬起如墨泼洒般的黑眸看着她：“三番两次缠着我，不就是想看这个吗？”说着，他完全扯掉了领带，将领带随手往钢琴上一扔。
　　“看吧，看完以后别再来找我。”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但赵新月还是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看了两眼。少年身材清瘦，但解开扣子以后却相当有看头，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看够了，才将目光移开。
　　“我不是单纯为了看这个来的。”
　　听完她的否认，宋容屿拿烟的手一颤，看她的目光已经和看禽兽没什么两样了。
　　“赵新月，这里是学校。”
　　短短的一句话，听起来义正言辞，又让人浮想联翩。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拿着香烟，赵新月简直就要相信这是个努力维护学校尊严的好少年了。
　　她强压住吐槽的念头，走到他面前去，低头看着他。
　　“宋容屿，你听我说，你不要觉得我还在馋你的身子。”她的声音听起来也非常义正辞严，“我虽然的确喜欢过你，但现在这种感情其实已经变得很淡，我之所以还来缠着你，只是简单的领地意识在作祟罢了。”
　　“哦？”
　　“我占有欲很强，你曾经是我的人，看见你在别的女孩子怀里快乐，我不高兴了。”
　　“所以？”
　　“所以我希望在至少三个月内，你不要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等你在我心灵上留下的疤结痂了，你爱跟谁谈跟谁谈，我绝对不会再烦你的。懂吗？”
　　“如果我不同意？”
　　“那我就告诉全校你跟我谈过恋爱！让你丢脸至极！”赵新月终于说出了她早已经准备好的台词，“你跟我都谈都没问题，那别的女孩子一定更没问题了。到时候一定全校、乃至外校的女孩子都会来缠着你，你会噩梦缠身，永无安宁！”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说的就是目前的情况了。
　　烟雾淡淡地笼罩在两个人之间，宋容屿低头吸了口烟，然后由衷地叹了口气。
　　“赵新月，我终于确定，当初答应和你交往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我和你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新月看着他，略一思考：“你是指我们三观不合？”
　　宋容屿摇摇头。
　　“我是说，我将来一定会前程万里功成名就，而你，早晚会因为敲诈勒索住进局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劳改犯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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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03
　　在宋容屿不轻不重的嘲讽里， 赵新月坚持看着他。
　　“当然为了让你心里舒服点，这三个月里我也会坚持不逃课不打架， 做个你喜欢的乖巧女孩，让你想起这段感情不至于觉得不堪入目， 怎么样？”
　　她干咳了一声：“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通常情况下我应该会同意， 但偏偏今天我心情不太好……”
　　宋容屿吐出一口烟圈， 清俊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耐， 正要继续说话， 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片刻后蹙了蹙眉：“知道了， 我马上到。”
　　说罢他随手抓起扔在旁边桌上的书包，一边抓起领带往衣领上系一边向着外面迈去。赵新月本想阻止， 但看看他的眼神又觉得事情也许有些大条，就让到了一边让他顺利地走了出去。
　　谁知道宋容屿刚一走出门， 她的手机也响了。
　　一接起手机，就听电话那头传来肉.体碰撞的声音和阮轻栝的喘息，赵新月沉默了两秒：“你在玩什么play？需要我配合说些什么骚话来增加刺激感吗？”
　　“刺激NM啊， 我在打群架！”阮轻栝呼吸有些急，“二中这群烧饼耍赖， 多叫了好多人！在学校外面的桥底下，就是平时有个老头子卖煎饼果子的桥底下，你赶紧来，我们需要你！”
　　“诶？可是我……”
　　通话被挂断了。
　　赵新月伸手揉了揉头发， 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可是她从小到大其实都还算是乖巧，真的没有什么打群架的经验啊。
　　但是朋友已经打电话叫了她，她又怎么能不去帮忙。
　　赵新月回教室拿了书包，经过小卖铺时又顺便买了根红豆棒冰，一边舔着一边往阮轻栝说的地方走。
　　还没走到桥底下，就听见桥下“乒乒乓乓”的一通响，外加上许多人的喘息，听起来能让人脑补出一些极其不和谐的场面。
　　赵新月把木棍上的最后一块冰咬下来吞下去，把木棍扔进了垃圾桶，这才大着胆子露出头去，将桥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穿深蓝色西装校服的是清泉高中的学生，穿浅蓝色西装校服的是第二高中的学生。深蓝色校服也就七八个人，浅蓝色却是一大片，人数显然远超深蓝。
　　现实中的学生打架当然比不上《热血高校》那样激情澎湃，双方都是又撕又咬，外加扇耳光，看起来仿佛菜鸡互啄，格外势均力敌。其中情绪最激动的就数正在和对面女生互相扯头发的阮轻栝了，她牙关紧咬眼眶泛红，眼镜斜斜的挂在耳朵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坚持不住落在地上。
　　赵新月心里一紧就要下去帮她，结果刚迈出一步，就看见从桥的另外一边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将挎包随手往草地上一扔，干脆利落地一脚就踢在一个浅蓝色校服的男生背后，在对方回头想还击的时候，又是一拳过去。
　　不是宋容屿又是谁。
　　原来他也是接到求救电话来帮忙打架的吗？
　　赵新月愕然地顿了两秒，就见宋容屿抬起了头来，正好和她对视。
　　他双唇紧抿，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充斥着暴戾的情绪，赵新月冷静地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迅速缩回了头。
　　有宋容屿出马，局势顿时逆转。他系好领带坐在钢琴前时，像个出身高贵格外自矜的精致少爷，扔掉书包开始揍人的时候，立刻就狂野暴戾，看得赵新月有些心惊胆战。
　　赵新月觉得不管哪一方吃亏，打出事都不太好，她思考了一会儿，又回想了一下在礼堂里听过的男教师的声音，清了清嗓子。
　　“桥下的崽种，你们要造反啊？！马上上来跟我回教务处！”
　　像是刚烧开的开水被人关掉了火，不和谐的打人声立刻停住了，桥下响起了女生的惊呼：“是清泉的梁友德来了！快跑！被抓住要记过的！”
　　接着就是一群人都开始惊呼，大队人马作鸟兽状散去。
　　赵新月望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语，因为跑得最快的竟然全是穿浅蓝色校服的学生。深蓝色那群人捡了书包刚开始跑，浅蓝色那群人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也不懂他们二中的学生为什么怕清泉的老师。
　　吐槽归吐槽，见阮轻栝吓得连自己打架掉了的眼镜都没捡就要跑，赵新月赶紧现身。
　　“哎哎哎，别跑呀，是我！”
　　清泉的七八个学生站住了，有些愕然的回头看着桥上站着的她。等她走到了桥底下，阮轻栝还是在打量四周，一副担心梁友德突然出现的受惊样子。
　　“都说了梁友德没来。”赵新月摸摸鼻尖，哽了一下，“是我……我录了他的声音放出来吓人的。”
　　阮轻栝这才放松下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
　　“小东西真机灵，虽然有宋容屿在，我们还是差点儿打不过，幸好你存了梁友德的录音。”
　　别的男生也纷纷凑过来表扬她的脑子真好用，并试探着想要一份梁友德的录音。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赵新月只能全部加了他们的微信，说回去连了wifi拉个群给他们发录音文件。
　　在他们围在一起热闹地比比叨叨的时候，宋容屿瞥了一眼这边。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书包，转头沿着碧草如茵的河道往岸上走。夕阳如火，映得他的背影傲然又孤单，赵新月看了一眼，心里一动，跟阮轻栝指了指他的背影就追了上去。
　　“诶？月姐和宋容屿怎么走了啊？”刚加好微信的一个男生疑惑道，“我们不是说打完架去网吧通宵吗？他两不一起啊？”
　　阮轻栝“啊”了一声，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别管赵新月……也许她今天不想上网，想上点别的东西也说不定。”
　　宋容屿腿长，走得也快，赵新月用跑的才勉强追上他。
　　“宋容屿，你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呀。”她故作活力满满，“反正我今天闲得很，你去哪儿我都可以陪着你。”
　　说完她抬头去看宋容屿，只见他表情淡淡，不带任何情绪的瞥她一眼。
　　“当然为了让你心里舒服点，这三个月里我也会坚持不逃课不打架，做个你喜欢的乖巧女孩，让你想起这段感情不至于觉得不堪入目，怎么样？”
　　赵新月：“……”
　　宋容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好记性，然后唇角上扬：“刚说完这种话，转头就来参加群架。赵新月，你可真是个讲信用的乖乖女。”
　　赵新月：“……我是为了朋友，你是色，她是义。见色忘义不是我本意，你能理解我的吧？”
　　“不能。”
　　赵新月摸摸鼻尖，狠狠心：“那我再重新承诺一次！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打架，不再斗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一定要变成你心中的那种乖巧女孩。”
　　“继续说，我快信了。”
　　赵新月强行拦在他的面前，举起了两根手指：“我说真的！我发誓！如果我违背诺言，就是我活该被你抛弃，我再也不会缠着你，否则就让我……就让我失去阮轻栝这个朋友！”
　　宋容屿：“……你倒是对朋友挺狠。”
　　赵新月就站在他的面前，温暖的夕阳照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软的余晖，让她的表情竟然真的显出几分真诚来。宋容屿看了她两秒，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赵新月又追了上来，刚想找点什么话题，就听见宋容屿轻描淡写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手机？”
　　赵新月楞了一下，下意识回答道：“华为p20，怎么你要换手机吗？考虑一下换华为吧，民族企业之光。”
　　宋容屿神态放松，将书包扛到了肩上：“哦，我倒是不知道，华为p20扬声器效果有这么好。不仅声音大，还自带环绕效果，听着跟梁友德真的来了一样。”
　　赵新月：“……”
　　所以她最讨厌跟聪明人说话了，完全没有撒谎的余地。
　　两个人已经在岸上走了一段时间，将身后小伙伴的身影甩出了很远一截路。路旁开始出现别墅区，每一栋别墅外面都围了一圈开着浅黄色迎春花的竹篱笆，看起来格外生机勃勃。
　　赵新月就在一道篱笆前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一把拽住宋容屿的袖子，将他往篱笆上猛地一推。
　　正常情况下宋容屿是不会被她推动的，但此刻他处于打完架以后的贤者心态，丝毫没有防备，赵新月轻松地将他咚在了篱笆上。
　　空气里散发着属于迎春花的淡淡气味，赵新月一只手按在篱笆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领带，垫着脚向着他的胸前靠过来，身上有着桃子沐浴乳甜甜的味道。
　　她对他笑了笑，在他蹙眉要动的同时压了压嗓音。
　　“赵新月，你要干……”
　　“小哥哥，不要推开我呀。”
　　又甜又软的声音响起，像是一根柔软的手指，在心弦上微微拨动了一下，带来又酥又麻全身过了电般的感觉。
　　眼前是赵新月的脸，但声音却是属于软妹的撒娇声音。宋容屿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心跳加快，一看到赵新月的脸心跳又慢了下来，心跳甚至开始了快慢循环，整个人一瞬间比打了一架还疲惫。
　　“小哥哥，我可能呢，就是传说中适合当网配女主的那一类人。我的声域超级广，可甜可盐，你如果不喜欢我这种声线的话，我也可以模仿别的声线哦。”
　　……这声音实在太好听了，世界上最乖巧的女孩子都不可能发出这种天籁之声。
　　宋容屿喉结滚动，看着她轻轻笑了一声，向着他凑了过来，直到踮起双脚，将双唇凑到了他的耳旁，双唇颤动间简直就像是在舔舐他的耳垂。
　　她的呼吸好热，让他肌肤似乎也升了一些温度。
　　“小哥哥。”赵新月忽然压粗了嗓音，发出了梁友德的声音，“恋爱吗小哥哥？分手就记你过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到有小朋宇说这个世界风格变了，倒也不是存心换风格，主要看我当天喝没喝酒……
　　比如这两天为了码字我都会喝点酒，还配上了花生米，喝完酒以后整个人简直飘飘欲仙恨不得抱起你们狠狠亲一口。
　　如果看到风格变得严肃了也不要惊讶，那一定是我在间歇性（？）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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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04
　　天已经黑了， 别墅区的夜色中点缀着繁复的街灯，如珠似玉。
　　宋容屿迈进家门时， 张妈已经把晚餐已经做好了。孤零零的餐桌坐在偌大餐厅里，桌上摆好了他喜欢吃的菜。
　　宋容屿扔了书包， 一个人坐到餐桌前。
　　餐厅的灯光很明亮， 从他身后照射过来， 在他的面前投射出一道阴影， 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屿， 今天我买到了很新鲜的丝瓜，要不要尝尝我煮的丝瓜蛤蜊汤？”
　　也许是因为他吃得太慢，张妈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在身后贴心地问道。
　　宋容屿沉默着，半天才“嗯”了一声。张妈于是进厨房去， 给他盛了一小碗汤。
　　“你开心一点，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你的生日了， 到时候先生和太太一定会飞回来给你庆生的。”张妈见他看上去像是不太开心，试图安慰他，“你的月考成绩也出来了， 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老师也打电话过来专门表扬过你， 先生和太太都会为你骄傲的。”
　　都是老生常谈的废话了，但宋容屿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微微点头。
　　一个人吃完饭以后， 他上楼进了钢琴室。
　　房子太大，人迹太少，走动间都能听见脚步的回音。
　　宋容屿在钢琴前坐下来，掀开了钢琴盖，一时之间不知道弹什么，竟弹起了《生日快乐歌》。
　　欢快的旋律萦绕着他，像是有满天的飞鸟和他的思绪共同起舞，直到手机振动了一下，有新的消息进来，打破了这种短暂的安宁。
　　from母亲：容屿，由于合作伙伴请求，我与你的父亲这个月都会留在Novosibirsk洽谈生意。你的生日仍如昨年一般，需要自己度过。你是否有喜欢的生日礼物？如有可致电，回程时我会替你购买。
　　空气中《生日快乐歌》的旋律仍有余音，但宋容屿的眼里的光芒却渐渐消失了。
　　他盯着这条措辞客气到像是致陌生人书的信息看了很久，面无表情地打字回复道：已知，礼物不必，您与父亲在外务必注意身体。
　　刚要收起手机，手机却又震动了一下，宋容屿一低头，看见微信列表里自己新交的乖巧女友发来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刚烤好的蛋糕，一张是她刚炖好的排骨汤。为了看起来好看，加了厚厚的美食滤镜，看起来的确有那么两下子。
　　女人这种生物，果然是究极无聊的。
　　发来照片不说话，等的大概是他的表扬。
　　既然是新交的女朋友，当然还没玩腻，既然没玩腻，消息还是要回复的。宋容屿打字：看起来很好吃。
　　只是还来不及发出去，女友就已经等不及了。
　　小唐爱吃糖：宋容屿小哥哥在干嘛鸭，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鸭？
　　小唐爱吃糖：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理我一下嘛~
　　宋容屿指尖猛地僵住，他微微蹙起眉头盯着满屏幕的“小哥哥”三个字看了半晌，只觉得脑海中无法控制响起了梁友德粗犷的声音。接着脑子里像是中了什么病毒一样，梁友德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也冒了出来，一张又一张围成了圆圈，在他意识里旋转跳跃。
　　恋爱吗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
　　宋容屿：“……”
　　草。
　　下一秒，他指尖轻动，将乖巧的女友拉入了黑名单。
　　*
　　赵新月一个人住，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也早。
　　她做了一晚上的梦，一直重复着昨天她调戏完宋容屿后，被他一把推开的画面，梦里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哭红了眼睛，场面一度非常滑稽。
　　天还没大亮，赵新月就已经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慢慢地往学校骑去，经过一个卖早餐的小摊时，她停了下来，向摊主要了四根油条和两杯豆浆。
　　清晨的空气里都是四散的白雾，油条还没炸好，等油条的时候赵新月顺手点开了微信。
　　昨晚拉的微信群在分享过录音文件后，已经被阮轻栝把群名改成了“梁友德全宇宙后援会”，现在群里的几个人都在热火朝天聊自己的早餐。
　　阮轻栝正在疯狂艾特她。
　　又清又甜：@wdnmd我起晚了！给我带杯豆浆再带笼包子，懂？
　　wdnmd：懂，请转账七块。
　　取了早餐，赵新月骑到了学校，把自行车锁在停车棚就往宋容屿的教室跑。
　　她在高二（8）班，他在高二（1）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好像银河的一端和另外一端，她找了半天才摸到了（1）班后门，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正在早读。
　　长得好看的人连背影都是好看的，赵新月往里瞥了一眼就找到了宋容屿。他戴着单边耳机趴在桌上，略微有些碎的发遮在他的额前，让他显得安静又清冷。
　　这张脸，大概就是女孩子们明知道他没有心，但却无论如何也想和他交往的原因吧。
　　赵新月一边暗暗感叹，一边戳了戳坐在后门边的男生肩膀。
　　“同学，帮我叫一下宋容屿，谢谢。”
　　男生神色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今早唐雨刚来闹完你就来了？你怎么知道他又恢复单身了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一通问题让赵新月楞了一下，还在思考，就见男生冲着坐在窗边的宋容屿喊了一声。
　　“屿哥，又？叒有女孩子给你送早餐来了。”
　　（1）班的学霸们也许是见多了这种送温暖的场面，只是投来礼貌性的一瞥就收回了目光，宋容屿倒是醒了，慵懒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眉梢一挑，又把眼睛闭了回去，像是没醒过一样。
　　赵新月：“……”
　　她拎起手里的油条，咳了两声。
　　“宋容屿，你如果不要早餐的话，我要叫了哦。”
　　门口的男生“咦”了一声：“你要叫什么？”
　　“叫……”赵新月笑了一下，一字一停，“小、哥、哥？”
　　话音刚落，宋容屿一把扯掉了戴着的耳机，向着门口大步走来。赵新月刚要把早餐交给他，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了手腕，向着外面大步走去。
　　他步子大，赵新月几乎是被他拎着到了无人的旧教学楼，一把按在了墙上。“啪”地一声，他的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脑袋右边，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赵新月，我昨天说得不够清楚吗？”宋容屿将嘴唇凑到她耳边，咬字清晰地问道，“我说了不要再来找我，你听不懂？”
　　“我听懂了呀，可我还是想努力试试。”
　　赵新月转头，在他手指间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朝他眨了眨眼：“我说过了，三个月内，我对你都有领地意识。”
　　宋容屿没说话，类似于僵持的空气就这样凝固了短暂时间。
　　他的双眸如玉石般黑冷，望进她眼里时，会让人产生灵魂会被他吞没的错觉。
　　片刻后，宋容屿弯了下唇角。
　　他压低了声音，因为离得太近，赵新月直观而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喉舌的振动：“怎么，我这块土地被你承包了是吗？”
　　“……是、是吧？”
　　“你凭什么承包我呢？”
　　赵新月想了想，换了个娇软的声音：“因为……因为别的女孩子只有一种模式，而我，我可以有百余种模式供你选择？”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又甜又绵，像是一圈一圈在空气里成型的柔软棉花糖，被他吞入喉间。
　　“我会努力乖乖听话，你喜欢的声音我都有。你暂时别找其他女朋友……好不好呀？”
　　宋容屿耳廓发痒，喉结滚动。
　　赵新月这个声线简直甜腻了。
　　就算昨天她忽然切换梁友德的声音，在他心脏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但现在一听到她这个声音，他就完全狠不下心肠来。
　　除了目前还是会让他下意识想到梁友德以外，这个声音简直无可挑剔。
　　片刻后，宋容屿闭上了双眼。
　　他靠近一步，弯腰将头抵在了赵新月肩膀上，伸手搂住她的腰肢，声音喑哑得不像话：“叫哥哥。”
　　赵新月露出白猫看手机的表情，但片刻后，还是顺从了他的话：“你怎么了呀，哥哥？”
　　宋容屿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肩膀，嗅着她身上的桃子香味：“再叫一次。”
　　“……哥哥？”
　　“再叫。”
　　“……哥哥哥哥哥哥？”
　　宋容屿轻轻呼出一口气。
　　片刻后，他退开了，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赵新月看着他点了支烟，恢复了本音，故意露出费解的表情：“你怎么又不耐烦了啊？我不都按你说的做了？”
　　宋容屿吐出一口烟，沉重地勾了勾唇角：“满足的时候我也会抽烟。”
　　顿了顿，他又郑重地补充了一句：“从你身上获得满足，这是不对的。”
　　他看起来相当惆怅，让赵新月甚至开始有点可怜他了。
　　本来以为他喜欢的是乖巧的女孩子，结果他喜欢的只是乖巧的声音，这不亚于喜欢吃巧克力巴菲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巴菲上插着的那只小伞，而不是巴菲本身。
　　“赵新月。”宋容屿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我给你介绍个新的男朋友怎么样？”
　　“……啊？”话题转得太快，赵新月楞了一下。
　　宋容屿自顾自地说道：“我有个合适的人选，下次介绍给你认识。你就当做善事，换块领地承包吧。”
　　结果还是到了为了摆脱她，把她介绍给自己朋友这一步吗？
　　赵新月早有心理准备，伸出脚去，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儿。
　　“那我们呢？我们就算了吗？”
　　“怎么会算了呢？”宋容屿安慰她，“仔细一看，你的优点相当明显。又能打架又会骂人，声音又甜又讲义气，非常值得结交。”
　　顿了顿，他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看向赵新月的脸，唇角带着点惑人的笑。
　　“赵新月，我们结拜成异性兄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容屿：事后烟。
　　阮轻栝：我早餐？
　　赵新月：sk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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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05
　　面对这样奇怪的提议， 赵新月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她抬脚， 在宋容屿脚上轻轻踩了一下，拎着手上的豆浆油条转身就跑。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地上， 一块一块亮亮的很好看， 空气里都是树汁的香味， 赵新月穿过一排生机勃勃的树， 脚步轻快地跑走了。
　　宋容屿刚听完她叫的几声哥哥， 倒是没怪她的暴躁举动。他熟练地弹了弹烟灰，让白色的半透明的烟雾将他的脸都遮住了。
　　两分钟后，宋容屿的手机震动了， 他拿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要靠其他男人来摆脱我？你想都不要想！——
　　短短的消息后面是长长的破折号， 似乎还有其他字，宋容屿蹙蹙眉头点开短信， 终于看清了破折号后的内容。
　　——鲁迅。
　　宋容屿：“……”
　　*
　　赵新月拎着三份早餐回了教室，一份自己吃掉，剩下的两份都进了阮轻栝的肚子。
　　所以阮轻栝力气大果然是有原因的。
　　早读上， 阮轻栝认真地吃包子，领读的课代表不敢说她， 数学课上，阮轻栝认真地睡觉，数学老师也懒得理她，直到英语课上， 她可能怕睡多了晕觉，爬起来用笔杆子捅了捅赵新月的后背。
　　“赵新月，我们来聊五毛钱的天吧。”她压低声音说道，“太无聊了，你今天怎么不看漫画了？”
　　赵新月没理她，只是打开笔记本，写了几个字撕下来扔给了她。
　　阮轻栝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妹妹别撩哥哥，哥哥心里只有学习。
　　阮轻栝皱了皱眉，然后看着她的背影由衷称赞道：“真的有病。”
　　一节课四十分钟，数着时间其实是过得很快的。再加上课间还有休息时间，一天数着数着就这么过去了。
　　今天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一打，整个校园都跟煮开了的火锅一样沸腾起来。赵新月收拾好书包到音乐教室去找宋容屿，发现教室门紧锁，里面根本没有人。
　　她猜想着对方是不是在躲自己，迈着步子有些意兴阑珊的往楼下走，却看见楼梯拐角靠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高瘦身影，正在低头玩着手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少年。
　　原谅赵新月脑子里一时之间想不到其他东西，只剩下这样谜一样的形容词。
　　少年其实长得很好看，侧脸素描画般线条流畅，只可惜眉心紧蹙，唇角下垂，挎着书包的肩膀紧紧绷着没有片刻的松懈，浑身上下透露出不耐烦的情绪，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这个人好帅”，而是“这个人好凶。”
　　赵新月怔了怔，然后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难道就是宋容屿要介绍给她的男朋友？
　　宋容屿其实是个活菩萨吧，不仅把自己无私地分享给那么多女孩子，还要把自己长得好看的朋友也拉下海。
　　正在这样想着，低头看手机的少年已经发现了她。
　　他抬头，用扫描仪般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接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双唇间不着痕迹的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啧”。
　　“那个谁。”他收起手机，站直身体看着她，“你就是赵新月？”
　　赵新月一脸痴呆地“啊”了一声，没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经足够对方读懂身份了。
　　少年又看了眼手机，似乎要确认什么，确认完了后朝她抬了抬下颔。
　　“过来。”
　　语气非常地自然，像是在跟什么老朋友打招呼。
　　赵新月显得有些别扭，慢吞吞地走过去，还没走到他的面前，就被没什么耐心的对方一把握住了手腕，拽着往外走。
　　“我叫宿秦，是二中的。宋容屿把我介绍给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懂？”
　　“等等。”赵新月手腕被拽得略微作痛，有些迷茫地匆忙挣扎，“这就交往了？会不会有一点过于仓促了？”
　　“有什么好仓促的？恋爱无非就是认识、交往、牵手、接吻、打炮，最后分手。现在我们已经进行到第三步了，还差两步这段令人感动的缘分就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宿秦不是很满意地瞥了她一眼。
　　“也没人让你今天就跟我接吻和打炮，你竟然还觉得仓促？”
　　赵新月一瞬间简直快被他说服了。
　　直到他“啧”了一声，又问道：“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去开个房？”
　　赵新月：“……”大可不必这么急吧？
　　眼见着少年拽着她往围墙的方向走，赵新月赶紧往地上蹲，用自己的体重强行让他刹住了脚步。
　　“你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根本不想跟你谈恋爱啊！”
　　宿秦是不愿意停下来的，但耐不住赵新月不肯动。他只能放开了她的手低头看着她，眉头皱得像是能夹死飞过去的苍蝇。
　　“你确定？”他问道，“宋容屿明明跟我说，你喜欢打架，和我很聊得来，也很想跟我谈一场恋爱。”
　　是个好骗的人。
　　赵新月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
　　“那是他骗你的。”在由于剧烈运动而微微喘息的同时，赵新月抬起头对宿秦露出一个笑容，显得有些局促似的，“因为我……我是他的前女友，我缠他缠得紧，他想嫁祸于人让我缠着你，所以才找你跟我谈恋爱。这场游戏与你无关，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你扯进来。”
　　宿眉头一皱就想反驳，话未出口又自己吞了回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难怪他给我转了两千块，说是我应得的……”
　　赵新月：“……”虽然看出来你好骗，但这也太好骗了吧？你就没觉得你把自己卖得太便宜了吗？
　　她把所有的吐槽压在心里，然后轻轻地吸了口气，重操旧业压了压声音。
　　“小哥哥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这是我和宋容屿的事情，你就当今天没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我吧。”她用可怜巴巴的软妹音说道，“我不奢求其他的，只希望在最美的年华里为最爱的人献出自己。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终究是我错付了呀。”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甜美的尾音。
　　赵新月说完以后眨着眼睛抬头去看宿秦，却见他若无其事地盯了她的脸看了半天，接着挠挠头转过了身去。
　　在夕阳的余晖下，赵新月看见他耳垂带了些红，像枝头还未熟透的樱桃果实。
　　这群男人啊……难怪容易被用变声器的抠脚大汉骗钱。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自己回家应该没有问题吧？”他背对着她咳了一声，声音里仍然残存着凶巴巴的情绪，“既然不是男女朋友，那我是不会送陌生女孩子回家的。”
　　“那我们能加个微信吗？我想和小哥哥做朋友。”
　　“啧，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宿秦非常敷衍地报出一串号码，赵新月赶紧拿出手机搜索号码。见他一边皱着眉强装不耐烦的样子，一边用余光打量自己，她觉得自己像是正在拐骗未成年小孩。
　　“慢吞吞的，好了没啊？”
　　“好了好了，申请给你发过来了。”
　　手里的手机震动，宿秦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径直走到了围墙旁。只见他两只手扒住围墙，劲腰一用力，整个人就已经身姿矫健地坐在了围墙上。
　　“你等着，我这就找宋容屿算总账去。”
　　夕阳给少年镶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微风一吹，他简直连发丝都在发着光。
　　远处传来保安的吼声，少年又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得到她的回答，不耐烦地皱皱眉消失在了围墙的另一边。
　　几分钟后，好友申请通过，赵新月搓搓手，带着笑意开始开始打字，准备发朋友圈。
　　*
　　灯火辉煌的酒吧街，到了晚上才褪去白天的清冷，露出热情热火的一面来。
　　一家叫moremore的酒吧里，宋容屿已经脱掉了校服，解开了领带，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坐在吧台前，喝着一杯鸡尾酒。
　　他看起来并不开心，像是再烈的酒都溶解不掉心里情绪。有几个女孩子试图过来搭讪，被他冷嘲热讽一番，都讪讪离开了。
　　开玩笑，跟赵新月交往已经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怎么敢再在酒吧街找女朋友。
　　正喝得有些微醺，手机振动了起来。
　　宋容屿随手拿起手机一看，是来自宿秦的短信。
　　“你出来，我在酒吧外等你。”
　　宋容屿喝得有些慵懒，想着宿秦应该是已经凭那张脸搞定赵新月了，于是顺手打字。
　　“你进来，我在吧台等你。”
　　五分钟后，宋容屿立刻就后悔了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
　　因为宿秦从外面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接着一拳就向着他砸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了对方的拳头，有些愕然地看着对方。
　　“你搞什么？！”
　　宿秦紧紧皱着眉，用唾弃的眼神看着他：“宋容屿，你真是个牲口。你多谈几次正常恋爱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为什么要玩弄这么软的女孩子的感情？”
　　这么软的女孩子？
　　宋容屿心头一震，就跟看到了ET一样看着宿秦：“这么软的女孩子，你是说赵新月？你醒醒，她在骗你，她打架的时候比你都硬！”
　　“你还冤枉她？”
　　宿秦恶狠狠地收回拳头，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给他看。
　　宋容屿和赵新月交往的时候，加过对方的微信好友，虽然现在已经删了好友，但对方那只戴口罩和护目镜的黑猫头像他还有印象。
　　半小时之前，赵新月发了条朋友圈。
　　“做一个美好的女子，笑的时候春暖花开，哭的时候梨花带雨，不哭不笑的时候把自己留给自己。去爱他吧，纵然他是个辣手摧花的人渣，愿为他袖手天下。”
　　配图是一座孤岛，岛上还用美图秀秀加了两颗爱心。
　　宿秦一把揪住宋容屿的衣领，发出压低的吼声：“你说她骗我？她这么单纯的女孩子，有什么心事全都发在朋友圈里了，怎么可能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容屿：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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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06、07
　　6
　　周末两天匆匆过去。
　　周一下午放学后， 赵新月从小卖铺买了两杯果汁，喝着一杯拿着一杯去音乐教室找宋容屿。
　　不出她所料， 宋容屿今天果然在。
　　他挺直着背坐在琴凳上，修长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舞蹈， 弹出的音符中仿佛藏着一条又一条小小的幼鱼， 在空气中快活地嬉戏蹦跳。
　　赵新月站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 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宋容屿从镜子里见到她进来， 完全没有排斥的反应， 只是立刻停了弹琴的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给自己点上了。
　　“又有什么事？”他一副想快速劝她离开的样子问道。
　　赵新月把果汁放在他面前， 笑了笑：“给你送个果汁，是小卖铺今天新推出的青椒榴莲橙子汁， 尝尝？”
　　宋容屿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看那杯果汁的眼神比看到她还抗拒。
　　赵新月也猜到了他不会喝， 本着不能浪费的念头，把果汁又拿了回来。
　　“那我喝掉了哦。”
　　说完以后她就用手一撑，坐在旁边的课桌上喝起了果汁， 两只穿着小白鞋的脚荡来荡去，显得十分惬意。
　　宋容屿的心情就没有那么惬意了， 见赵新月吮吸着果汁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呼出一口烟雾，掀了掀眉角：“看你现在这副天真无脑的样子，我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眼。凭你竟然也能把宿秦骗得团团转， 非逼我和你道歉。”
　　赵新月吸溜着凉冰冰的果汁，半天才眨了眨眼睛：“那你要和我道歉吗？”
　　“你觉得呢？”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以后，赵新月耸了耸肩。
　　“反正不管你道不道歉，三个月内你都是我的。我是绝对不会让其他女孩子接近你的。”
　　她的语气格外理直气壮，宋容屿惊讶地发现，这句话听多了，他竟然已经逐渐失去了抵触心理。
　　他安静了一会儿，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好啊。”
　　两个字像是两块冰，轻轻砸在安静的空气里。砸得赵新月都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这个果汁可能真的不太行，喝得我都产生幻听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宋容屿伸出两根手指，拽了拽她的衣袖，赵新月几乎是惯性地向着他弯了弯腰。
　　她低下头去看宋容屿，却被他轻佻地喷了一口白色的烟雾。
　　辛辣的气体在眼前云层一样的晕开，让她眼睛一酸几乎就要掉泪，宋容屿却挑挑眉打量着她通红的眼，继续说道：“但是我不开心，你也别想快乐。之前说的条件都算数，我三个月内不交女朋友，你三个月内做个乖巧的女生。”
　　在赵新月被呛出的眼泪落下时，他退了一退，靠在钢琴上，压低了声音。
　　“赵新月，你敢不敢？”
　　“咳咳咳！”赵新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不打架嘛，我……”
　　话音刚落，手机就“呜呜呜”地震动了起来。
　　赵新月接起电话，通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月姐救命！我们和高一的打起来了，我感觉我们打不过啊！你来的时候顺便叫上宋容屿，和他认识的人都被打了，恐怕只有他出马才能打得过了。”
　　音乐教室里非常安静，赵新月没开免提，也足够宋容屿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了。
　　宋容屿轻嗤了一声，起身。
　　赵新月摸摸鼻子，故作镇定：“行不行啊你们？高一的都打不过，也太丢人了吧？”
　　“他们人多，还偷偷带了武器。打不过我们就拿水枪滋我们呜呜呜……”
　　赵新月：“……”
　　她安静了一下，又问了地址，接着挂了电话看向宋容屿。
　　宋容屿正在抽最后一口烟，窗外微风浮动，绿树婆娑，衬得他那张脸越发的令人心动。
　　见赵新月看着他，宋容屿隔着纸巾将烟头捻灭了，俯身过来扔进她身旁喝完的果汁杯里。
　　扔完以后他没有立刻退回去，而是将唇角扬起的双唇凑到了赵新月耳边，声音低得像气音：“赵新月，你的选择来了。你是要义呢，还是要我呢？”
　　赵新月在心里还真纠结了一下子，等她纠结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宋容屿已经拿上了书包往外走。
　　赵新月赶紧从课桌上跳下来，走了两步灵机一动，就拨了一个周五才存的号码。
　　嘟嘟嘟，对方接了电话。
　　赵新月嘴巴一瘪就发出了泣音：“宿秦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朋友被人打了，我真的好害怕呀。”
　　宋容屿：“……”
　　*
　　打架的战场在学校附近一家拉面店的后巷里，赵新月和宋容屿赶到的时候，场面正异常火爆。
　　“火爆”这个词不是说战况激烈，而是说高一那群熊孩子正被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少年压着暴打，少年表情十分凶狠，看着就很火爆。
　　赵新月定睛一看，这少年不是宿秦又是谁？
　　谁能想到，二中离这边这么远，他竟然比两个人先赶到，甚至能一个人单挑一群人。
　　“月姐！月姐宋容屿你们来了啊？”
　　躲在一个汽油桶后瑟瑟发抖的男生一见到巷口的两个人，吓得蹒跚着步伐跑过来躲在两个人身后：“呜呜呜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我们正被高一的压着暴打，突然就来了个二中的把我踢到了一边去，然后他就开始压制性暴打高一的。我想着好歹是一个学校的，这时候要一致对外就想去帮高一的来着，结果被二中的压着一起揍了呜呜呜！”
　　赵新月：“……”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还在发怔，宋容屿这个狗男人却已经笑出了声。
　　笑声惊动了打地鼠般揍人揍得正暴躁的宿秦，他抬头一看，正对上赵新月有些对不上焦距的眼神，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正准备砸在一个男生脸上的拳头一顿，僵了两秒，猛地收了回来。
　　站了片刻，他低了低头，向着赵新月走来。
　　躲在赵新月背后的男生发出了鸡叫：“嗷嗷啊他来了他来了，他要来揍我了！”
　　赵新月正要安抚他两句，一抬头，宿秦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不是故意的。”他紧皱着眉，呼吸还有些急促，“一开始还分得清，后来他们一起扑过来送，为了方便我就一起揍了。”
　　赵新月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谢谢你专门赶过来帮忙。”她又拍了拍自己身后男生的头，跟他解释，“这是我朋友，叫来帮你们的，你们怎么还反过来要打他，太没礼貌了。”
　　男生刚瞳孔地震了一下，就听宿秦用压过的声线道：“没事，反正被打的还是他们。”
　　宋容屿拿手背捂着眼睛，笑得宿秦都忍不住瞪了他好几眼。
　　赵新月又是如此这般的一通解释，高一的一听是来帮高二的打架的，吓得爬起来就往外跑。高二的一听宿秦是他们这边的人，顿时高兴地爬了起来，连刚才被对方揍得嗷嗷叫的事情都忘了。
　　见事情解决，高二一群人都围着自己道谢，宿秦不自在地低了低头。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就先走了。”他故意用凶巴巴的声音说完，绕过赵新月就要往外走，却被赵新月身后的男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别急着走嘛宿秦小哥，我叫鞠茂，刚好我们可以请你唱首歌，就当交个朋友了。”鞠茂对着宿秦说完，又跟赵新月解释，“阮轻栝订好了大包，晚上唱歌，一起来吧。”
　　赵新月转头看宋容屿，却见他双唇微启就要拒绝。
　　“今天是我生日，不仅宿秦小哥要去，月姐和屿哥也一起去，大家热热闹闹的好不好？”鞠茂又补充道。
　　于是赵新月就看着宋容屿眼底好像有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掩藏眼底，他将目光移开了，没人知道他听见“生日”两个字的时候在想什么。
　　宿秦看赵新月一眼，见她冲自己笑笑，本来想拒绝的话就噙在嘴边，始终没能说出来。
　　一行人欢声笑语声势浩大的来到了学校附近的橘之猫KTV，找到了预约好的大包，发现阮轻栝已经一个人唱了起来。见到鞠茂带着一群人进来，她一边摆手一边吼得更大声。
　　“反正他都不难受，他只要自由，他都不会理会我的感受哦哦~”
　　鞠茂嫌弃地捂耳朵：“难怪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敢情自己把自己吵聋了。”
　　说完他又出包厢去，叫了几扎啤酒两个果盘，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下酒菜，送了一半到角落里的宿秦和宋容屿面前。
　　“屿哥，月姐，秦哥，你们三慢慢喝，我去和他们摇骰子了。”
　　这三个人肯来是给面子，除了赵新月以外都很难和他们玩到一起，很显然鞠茂自己也是清楚的，送完东西就跟其他人打成一片，不再来打扰了。
　　宿秦端起一扎啤酒，仰头刚灌了一大口，手却被赵新月拉住了。
　　他身体一僵，愕然地看向赵新月，却见她抓起他的手背，撅起双唇轻轻地吹了吹。从她唇间吹出的明明是冷风，他却觉得皮肤像是被开水泼了似的，从手背一直烫到了脸上。
　　他下意识地咽下一口酒，视线移到手背上，这才发现手背上有一道擦伤。不用想一定是刚才打架时不小心留下的。
　　“疼不疼呀？你怎么受伤了都不说的。”赵新月一边轻言细语，一边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找出一张创可贴来，撕开来替他贴在了手背上。
　　宿秦久久地僵住，直到宋容屿在昏暗的光线里轻嗤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似的，猛地缩回了手。
　　“不、不疼！很舒服的！”
　　在包厢里闪烁的灯光下，他把头扭过去，很久都没有扭回来。
　　7
　　纵然是大包，KTV包厢内仍然十分逼仄。酒精与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不太好闻。再加上来自不同人的跑调的歌声，让人听得昏昏欲睡。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喜欢唱歌的人非常快乐，不喜欢唱歌的人只会觉得唱歌的人吵闹。
　　宋容屿和宿秦两个人显然属于不喜欢唱歌的类型。
　　虽然给面子的来到了包厢，但两个人一直闷头喝酒，和其他人一点互动也没有。
　　直到阮轻栝替鞠茂订的生日蛋糕送到了。
　　她请了KTV认识的工作人员帮忙，在鞠茂唱歌唱得最开心的时候突然关掉了音响，随后整个包厢内响起了她提前点好的生日快乐歌。伴随着不太整齐的合唱，一个摆满了草莓的蛋糕被工作人员推了进来。
　　温暖的烛光照在鞠茂惊呆了的脸上，阮轻栝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花了老娘半个月零花钱呢，你倒是快许愿吹蜡烛啊！”
　　鞠茂抽了抽鼻子，眼泪汪汪地看她一眼，赶紧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我喜欢的人能每天开心，我的朋友们都能心想事成，我的家人们都能身体健康。”
　　说罢，他张开眼睛，“呼”地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气得阮轻栝拿拳头捅他肚子。
　　“你神经病啊！许愿只替别人许不替自己许就算了，你TM说出来干嘛啊？！”
　　她一说完，鞠茂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露出愕然的表情。包厢里的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打打闹闹以后，鞠茂切了蛋糕，让阮轻栝给角落里的三个人送来。
　　赵新月尝了一口，奶油里的糖放多了，甜得发腻。她正在想宋容屿应该不会吃这么甜的东西，就见他盯着蛋糕看了片刻，将一小块蛋糕放进了嘴里。
　　……接着不出她意料地被甜得皱了一下眉。
　　宿秦“啧”了一声，嫌弃地看着他：“你这么讨厌蛋糕，也不知道每年的生日是怎么过的。”说完以后，他顿了顿，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宋容屿，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我没记错的话，是下周五？”
　　宋容屿嘴角动了动，拿目光淡淡燎了他一眼。
　　“你记错了。”
　　“不可能！”宿秦道，“去年莫妮卡阿姨还拜托我陪你过生日了……虽然我忙着打架，完全忘了这件事。”他拿食指挠了挠耳垂，“今年呢，今年叔叔阿姨回来陪你过吗？你满十八岁，他们应该会飞回来吧。”
　　宋容屿没说话，向后靠了靠整个人掩在没有光的角落里，难以辨清他的表情，只看得抿紧得近乎冷冽的唇形。
　　见宿秦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新月伸出脚去，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他一下。
　　宿秦身体一僵，话语戛然而止。
　　他皱紧眉头看她一眼，又看了宋容屿一眼，红着耳根接着抓起一扎啤酒“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赵新月也看了一眼宋容屿，想了想，对他眨眨眼。
　　“唱歌吗？”
　　“不。”
　　“那我去了哦。”
　　阮轻栝和鞠茂带着其他人在玩骰子，空出了一个话筒来，赵新月拿了话筒，就蹦蹦跳跳地跑到点歌机旁边，唰唰唰点了好几首。
　　第一首歌是《送别》，配合着令人肝颤的歌词赵新月唱得格外凄婉，听得鞠茂都忍不住要打人。
　　第二首歌是《容易爱你》，来自早期的男团组合，歌词缠绵悱恻，但音特别低，赵新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硬是唱了下来。
　　第三首歌是《与你》，赵新月似乎并不会唱，跟着强行哼哼了一整首歌。她一边哼哼还一边摇头晃脑，看起来特别像早些时候跳大神的。
　　第四首歌是《我》，第五首歌是《爱很简单》，第六首歌是《你的温柔》。
　　赵新月一连唱了六首歌，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放下话筒，坐回去想喝杯果汁继续唱，抬头却正看见KTV的门被阖上，有人出去了。再一看宋容屿的位置，果然已经没人了。
　　宿秦似乎喝得有些多了，一见她看过来，就撇着嘴趴在了桌子上把脸埋进了胳膊里。
　　赵新月回位置上灌下了一杯桃子汁，却听宿秦正在恶狠狠地念念叨叨：“朋友妻不可欺，欺了会变三黄鸡……”她神色复杂地看宿秦一眼，摇摇头也拉门出去了。
　　KTV的走廊曲折悠长，又配上了金黄的地板和墙纸，看起来简直令人觉得目眩神迷。赵新月去了趟洗手间，又特意遛了两圈，才终于在走廊尽头看见了宋容屿。
　　走廊尽头开了扇小窗，终于让这个密闭的空间显得不那么压抑。
　　宋容屿就靠在半开的窗子边，手里夹着支烟。烟头上的火明明灭灭，微弱得不足以照清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
　　他微微低着头，烟雾袅袅，将他很好地拥抱起来。
　　赵新月蹑手蹑脚走过去，“嘿”了一声一下子跳到他面前。
　　宋容屿没理她，她也丝毫不显得尴尬，只是甩了甩脚，踢了踢地上根本不存在的小石子儿。
　　“我就知道你又出来抽烟了，我唱那么辛苦，你看都不看一眼的。”
　　宋容屿眼神偏转，将她似乎有些嗔怒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声息下沉，话音里是带了些说不出的情绪的：“看什么，看你土得要命的告白吗？”
　　话音落下，赵新月一下子抬起眼睛来，双眸在窗外夜色的映衬下显得特别亮，像纯质的黑色水晶。
　　“你看到了啊！”她一下子惊喜起来了似的，“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注意到歌名连起来是告白呢。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虽然你三个月没有女朋友，但是你拥有了我这样坦率的告白呀。”
　　宋容屿没说话，只是慵懒地瞥了瞥她，吹拂出一口烟雾。
　　窗户是微微打开的，那些烟雾只是在空气中包围了他片刻，就接受了冷风的邀请，逸散在窗外的夜色里。真奇怪，明明窗外是繁华的城市，隔壁就是喧闹的歌声，但赵新月却觉得他看起来格外孤独。
　　她靠在了窗户的另一边，也不干什么，就只是用眼神看了看他。
　　“烟是什么味道，真的让你这么着迷吗？”
　　宋容屿终于露出了一些情绪来，他看她一眼，吐出一个反问句：“你没抽过？”
　　“没，忙着打架，哪儿有时间琢磨这些。”她盯着他手上的烟，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想尝尝，你懂的吧？”
　　宋容屿眼底露出一些轻哂，正要从校服口袋里掏出烟盒，手腕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
　　“唔，闻起来很刺激。”
　　她说着低下头去，就着他冷白的指尖，咬住刚从他唇边离开的烟头，轻轻地吸了一口。
　　离开时，柔嫩的唇面在他的指尖上缓缓划过。夜色是冰凉的，她的双唇和呼吸却是炽热的，交结在一起化作一种令人心头一软的微酥，被敏感的指腹恰如其分的全部捕捉。
　　抽烟的赵新月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她微微的垂着眼，有白色的烟雾从她妃色双唇间吐出，将她那张算得上漂亮的脸晕染成隔着云端般的效果。
　　“吸起来也很刺激……”
　　下一秒，她抬起了眼来，朝他眨眨眼，眼眸里露出恶作剧的神采。
　　宋容屿来不及躲避，被她撅起双唇吹过来的烟雾喷了个正着。微风吹进来，将她身上香香的桃子气味携裹吹来，与辛辣的烟味混合在一起，闻起来是一种纯然陌生的感觉。
　　宋容屿呼吸停滞，双眸中隔着淡淡烟雾映出她笑着的脸。
　　但不等他捕捉到心里的异常情绪是什么，她已经玩够了，放开了他的手，跑了两步消失在金灿灿的走廊拐角。
　　“外面冷，你早点进来，别被吹傻了哦。”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救护车开过的声音。夜色中的黑一寸寸蔓延上天空，与天上黯淡的星星拥抱在了一起。宋容屿被冷风吹着没有动，眼睛略微低着，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只有漆黑如冷墨的眼瞳里映着指间微弱的火星。烟在渐渐地变短，积了一截烟灰，他抬手一点，火星碎成了灰屑，与烟灰一起被抖落下去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一支烟抽完了，宋容屿仍然没有动。
　　*
　　宋容屿再回到包厢里的时候，场面简直已经没办法控制了。
　　赵新月正在嘶吼着唱还珠格格主题曲，鞠茂等一群醉鬼排了个队形给她伴舞，阮轻栝和宿秦玩骰子赢了宿秦，非要他表演个才艺。
　　宿秦带着醉意走到桌子前面，等赵新月唱完了，才拿过话筒。
　　“我给大家打个军体拳，你们就说行不行吧？”
　　赵新月担心他一激动把KTV的东西打坏了，立刻否决。
　　“不行呀小哥哥，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要表演一些文明的东西。”
　　“文明？”宿秦打了个酒嗝，皱着眉头凶得要死，“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文明的人吗？赵新月？你是不是就喜欢宋容屿那种回回考年级第一的看起来文明其实内心暴躁得一比的人？”
　　宋容屿刚推开门就听到这么劲爆的话题，他眉梢一挑，反手就把门关了，靠在门边准备继续听宿秦发酒疯。
　　却听宿秦突然“哈哈哈”狂笑了几声。
　　“你喜欢宋容屿对不对？好！”他一拍桌子，拿出手机开始翻找什么东西，“那我就给你表演个朗诵，我给你朗诵一段……宋容屿的前女友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容屿：再次瞳孔地震
　　（今天努力码字写了双更，把断更一天的份补回来啦~所以看盗文的别看盗文啦，来jj夸夸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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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08
　　宋容屿当然没让宿秦真的念出来。
　　他上前一步一巴掌按在宿秦脸上， 把他拖回了沙发上。阮轻栝也喝多了，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抬手把桌子拍得“啪啪啪”直响。
　　赵新月在唱歌， 一群醉鬼在和声，宿秦在旁边一脸迷茫地流泪， 一边流泪一边低声骂脏话， 这些动静加在一起， 整个包厢里简直吵闹得令人头昏脑涨。
　　结账出门时， 除了宋容屿所有人都是一副颠颠倒倒步履蹒跚的样子。宋容屿负责叫了出租， 问清楚每个人的地址以后，把他们塞进车里。
　　最后街边只剩下赵新月和宿秦，两个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像是两只迷了路的小动物。
　　“赵新月，你家住在哪儿？”宋容屿偏头问她。
　　赵新月没喝多少酒， 其实是清醒的，但在男人面前装醉这招屡试不爽， 她嘤嘤嘤哼唧了几声，就往他身上倒。
　　宋容屿被她一靠，下意识立刻闪开。
　　女人在他面前装醉的把戏他已经看太多了， 他不信赵新月会真的喝醉。
　　可惜赵新月是豁出去了要粘着他，他一让， 她整个人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也不顾自己还穿着裙子，吸了吸鼻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渣男！”
　　宿秦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见她哭起来，想到了她发的那条朋友圈，“笑的时候春暖花开，哭的时候梨花带雨”，一下子觉得她好可怜，竟然跟着“噗通”一声也坐在了地上，赌着气似乎要声援她。
　　“就算你是我朋友，我也要说，你真的太渣了！”
　　赵新月抽泣：“怎么你的肩膀是金子的吗靠一下都不可以？”
　　宿秦跟着抽泣：“你别理他了，我的肩膀给你靠好不好？”
　　“嘤嘤嘤。”
　　“呜呜呜。”
　　两个人一人搂住宋容屿一边腿，一边摇晃一边抹泪，像是两个被妈妈抛弃的流浪小孩，场面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宋容屿：“……”
　　不能生气，杀人犯法。
　　街边的行人纷纷看了过来，窃窃私语。一个女人挽着男朋友走过时，一句“行为艺术？”恰好飘进宋容屿耳朵里。
　　他额角猛跳，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全都塞进下水道里。
　　强压情绪之后才硬拖着两个人到路边叫了出租，又报出了家里的地址。
　　担心这两个人开窗把手伸出去摇晃，宋容屿不得不和两个人一起坐进了后排。刚一坐下来，赵新月就“啪叽”将头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宿秦一看，“啪叽”一下也把头倒在了赵新月肩膀上。
　　三个人的姿势活像一块生产时机器出错导致饼干错位的三层夹心饼干。
　　宋容屿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趟这趟浑水，今晚过后他可能会被折腾得少活十年。
　　偏偏司机还从后视镜里打量三个人，正巧看见赵新月将头凑到宋容屿颈边，去嗅他脖颈间带着点清冷的气息，宿秦一脸霸道地搂着赵新月胳膊，将脸在她胳膊上蹭了又蹭。
　　司机看了好几眼，终于按捺不住地问道：“少年郎，你们成年了吗？没成年的话，不建议玩这种刺激的游戏。”
　　宋容屿微怔，片刻后，蹙起的眉松开了。
　　他朝后视镜里的司机微微一笑：“没事，我们还玩过更刺激的，您有兴趣吗？”
　　司机张了张嘴，实在想象不出来比三人行更刺激的是什么游戏，于是自己闭上了嘴。
　　直到把三个人送到了别墅区，往外开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喃喃自语：“住这种地方，看来是个有钱人……有钱人就是会玩啊，啧啧啧。”
　　*
　　这是宋容屿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张妈难掩脸上的讶异表情。
　　但惊讶归惊讶，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她立刻取了湿毛巾过来替两个人擦了擦，又忙碌着去煮醒酒汤。
　　忙完以后，才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笑了。
　　“宿秦少爷还是这样，看起来挺能喝的，结果也就是两扎啤酒的酒量。”转了转头，又去打量强行装醉的赵新月，“小姑娘长得真可爱，阿屿，这是你女朋友吗？”
　　宋容屿瞥她一眼就扯起个笑：“不是，是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兄弟。”
　　张妈就又被逗笑了：“怎么你也学会胡说八道了？”
　　她拿毛巾替宿秦擦了擦额头，擦着擦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宋容屿正在解开校服扣子，打算把满是酒气的衣服扔开，却听张妈道：“对了阿屿……白天先生和太太回来过了，给你送了生日礼物回来。”
　　宋容屿动作停下了，回过头看着她。
　　张妈见到了他眼底的那点儿亮光，视线只是和他轻微碰了一碰，就像是怕烫及眼球般迅速转开了：“但是先生太太回来的时候你不在……他们又急着赶晚上的飞机，所以放下礼物就走了……礼物我放在你房间了，你回房就可以拆开看一看。”
　　说完以后她抬头去看宋容屿，却见他已经松开了拨弄纽扣的手，垂了眼，看不见眼底的情绪了。
　　“知道了。”他说。
　　夜渐渐深了，并不圆满的月亮挂在天空，寂寂发亮。
　　考虑到三个人还要上课，张妈打算帮忙把赵新月和宿秦扶到客房去，但宿秦一甩手就打了她的手臂：“别碰我……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现在是有主的男人，不许你碰我！”
　　张妈看向宋容屿：“宿秦少爷这……”
　　宋容屿就对她说道：“你去休息吧，这两个傻……这两个人我来安排。”
　　张妈：“……”阿屿这孩子刚才是不是想骂脏话？
　　不，不可能。他修养极好，从小到大在她面前就没骂过脏话。
　　虽然宋容屿拒绝了，但张妈还是帮忙把两个人扶到了一间大客房。中途她想把赵新月送到另一间客房去，但宿秦却死死抓住了赵新月的手，怎么掰都掰不开，她只能下楼收拾东西，让宋容屿来处置眼前状况。
　　宋容屿没留情，伸手拍了拍宿秦的脸。
　　“你给我醒醒，要耍流氓也醒过来再耍，否则亏了。”
　　宿秦一巴掌拍他胳膊上：“不准你碰我，女的不准碰，男的也不行！除了她谁都不许碰我！”
　　宋容屿蹙眉，他闭了眼抬手把眼里残余的情绪揉掉，又拽了拽赵新月。
　　赵新月却是马上张开了眼，用水雾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宋容屿，我都听见了，你不开心是不是？”
　　她是真的喝多了酒，连故意压得软而甜的嗓音里都带了一丝沙哑。
　　宋容屿打量着这个醉鬼，倒是没了用话刺她的兴趣，他“嗯”了一声，去拽她被宿秦拉住的胳膊：“起来，我带你去另外的客房。”
　　“我好希望你开心啊。”却听赵新月又呢喃道，声音里的仰慕似乎要溢出来了似的，“我好喜欢你笑着的样子，你似笑非笑看着我的样子。可是你怎么不笑了呢？”
　　宋容屿动作停顿，语调听起来呈下降趋势，音色也逐渐微哑。
　　“你离我远点，我也许会笑。”
　　“那不行。我绝对绝对不要离开你。”她笑了两声，理直气壮道，“我决定了，这三个月里，我要更紧密地跟着你，要用尽全力的逗你笑。”
　　“大可不必。”
　　一个赵新月已经让宋容屿很头疼了，偏偏宿秦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伟大的理想，让我来帮你吧赵新月！”
　　宋容屿十分想让这两个傻子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但下一秒，赵新月就搂住了他一边胳膊，把他往床上一拽。
　　“太好了，宿秦，让我们来温暖他吧！我要让他尝到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
　　宿秦跟着欢呼，搂紧赵新月胳膊：“那我就让他尝到世界上最美好的友情！”
　　“加油，我们要用爱包围他呀。”
　　“那今晚我们三个就一起睡吧，一起睡最能促进感情了！”
　　说完以后，赵新月搂着宋容屿胳膊，宿秦搂着赵新月胳膊，两个人默契地闭上了眼睛，同时轻轻地打起了呼。
　　宋容屿：“……”
　　他叫了张妈两声，但张妈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楼下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手机也留在楼下了，没有带上来。
　　宋容屿试着去掰赵新月的手，却反而被她搂得更紧，他的胳膊只差一点就快要埋入她柔软温暖的某个部位，搞得他不敢再动。
　　他略收下颌看了看同一张床上的另外两个人，忍不住用手背捂住了眼睛。
　　真的被司机说中了，他虽然没有这个心思，但三个人的队形一旦建立起来，他果然还是被迫玩了这种刺激的游戏。
　　*
　　赵新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为了透气，窗户昨晚没有关严，吹进来花园里微苦的花香气息。天光和微风都打在窗帘上，一下一下地像是一支舞蹈。
　　赵新月“唔”了一声发出起床前下意识的轻哼，眼皮被光撑开，早上的太阳亮得她眼睛微疼，她将头转到右边去，看见了被她拉住手臂还陷在睡眠里的宋容屿。
　　俊美的少年舒展开脖颈，锁骨分明，薄唇微红，格外勾人。眉心却微皱着，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轻颤，透出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来。
　　赵新月看了他几秒，对于昨晚的装醉成果十分满意。
　　片刻后她又想起，似乎还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就将头转到左边去，却正对上宿秦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惊愕的脸。
　　他的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某种水果，眼尾上挑的眼睛张大了，受惊的猫看起来可能都比他镇定。
　　赵新月没说话，只是冲他歪歪头，等着他理清思绪。
　　空气像是凝滞了。
　　宿秦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脸色通红，一会儿看宋容屿，一会儿又看她，显得崩溃又茫然。
　　全世界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在他身上巡逻过一遍，他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信息量。
　　“你……我……”宿秦用力摇摇头，“他……”
　　很久以后，他一咬牙，眼光疾转看向窗外的太阳。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直面它！”那一瞬间，宿秦脸上的表情主动赴死般的决然，“你别怕，孩子生下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养！”
　　作者有话要说：　　赵新月：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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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09
　　“什么孩子？”
　　耳边忽然传来宋容屿还带着些困倦的声音， 空气仿佛凝成固态。
　　赵新月转过头去看他，却正撞上他撑起身体来， 裹着热意的呼吸像柔软的云朵，一蓬一蓬的扑上她的头发。
　　宿秦就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不想负责吗？昨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做了那么荒唐的事情， 总不能两个男人可以当孩子爸爸还要让她一个女孩子当单亲妈妈， 带球跑吧？”
　　宋容屿：“……”
　　赵新月摸了摸鼻子：“不是， 小哥哥， 昨晚我们……”
　　“我倒是想知道，我们三个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宋容屿倏然盯着宿秦。
　　宿秦张嘴就要说什么，话要出口却又看了眼赵新月， 皱紧眉头心事重重地把脸转开了，耳根又发了红。
　　“你非要我当着女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吗？不就是3……3……”
　　“可以了不要再说了。”见他羞愤得快崩溃了， 赵新月赶紧打断他，“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你掀开被子看看，我们三个人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呀。”
　　宿秦当真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随后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如果赵新月不是已经熟悉他的小学生本质，估计都能被他凶恶的表情吓得跌下床。
　　“没脱衣服， 那我们是用什么姿势……”
　　宋容屿实在忍不住了，抓起柔软的枕头砸在他脸上。
　　“你是脑补过度的小学生吗？”
　　一直到下了楼，宿秦的眼眸里仍然思绪漫漶，看起来是还在思考昨晚上的事情。赵新月和宋容屿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了。
　　随便吃过一些早饭后， 三个人一起出门上学。
　　张妈上楼准备收拾收拾两间客房，却发现其中一间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睡过。她心里一惊，又去了宋容屿房间，发现被褥也是纹丝不乱，显然没有人睡过。
　　她心里猛然一跳，属于老年人的心脏里就跟有头老鹿在死命乱撞似的。
　　脚上打着颤，心里发着慌，张妈几乎是抖着手推开了另一间客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差点儿让她当场腿软坐在地上。
　　纷乱的床，皱成一团的床单，还有被扔在地上的枕头。
　　天哪，天哪……
　　张妈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种名为刺激过度的情绪席卷了全身。
　　天哪，这三个孩子太荒唐了，这要是不小心种下什么果，孩子该由谁来养育啊！
　　*
　　快到学校时，赵新月和宋容屿遇到了骑车上学的阮轻栝。
　　她见两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干脆就下了自行车，陪两个人一起散步似的往学校走。
　　“诶，你两不头疼啊？我早上醒来，头疼得跟要裂开似的，我妈灌了我两碗糖水才稍微好点儿。”阮轻栝又顺手拍了拍书包，“我妈还让我带了两斤葡萄，是我姥姥送过来的，待会儿分你们两啊。”
　　赵新月看了看她那个粉色的小书包：“……”
　　两斤葡萄，那估计里面是装不下什么书了。
　　三个人刚一进校门，就有两个女生围了过来。阮轻栝急着去停车，跟赵新月挥挥手绕过女生走了，宋容屿却被两个女生给堵住了。
　　“宋容屿，听说你现在没有女朋友是吗？可以考虑考虑我吗？”
　　“宋容屿，我成绩比她好，性格也比她乖巧，我可以优先吗？”
　　两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从书包里开始掏东西。
　　“这是我做的巧克力曲奇，你尝一尝好吗？”
　　“这是我做的奥利奥千层盒子，听说你不喜欢吃甜的，所以我糖放得很少。”
　　两个人活像在竞争上岗，搞得路过的高中生们纷纷看了过来。
　　赵新月偷偷瞟一眼宋容屿，却正撞上他瞥过来的目光，她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似的，将目光移到了花坛里盛开的花朵上。
　　“你又是谁？总不会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吧？”
　　两个女生堵着路不肯让，甚至把焦点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赵新月沉默两秒后，不得不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拿了笔和笔记本，镇定自若地开始在纸上写字。
　　片刻后，她撕下两张纸递给两个女生，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不是他女朋友，但是他现在有女朋友，他们要交往三个月，所以三个月后，你们再拿着纸条来找他吧。”
　　女生们和宋容屿一起看向纸条，只见上面分别写着：我是1号，我是2号。
　　宋容屿：“……”
　　空气里响起少年若有似无的笑声，像是在嘲笑她奇怪的操作。
　　她忍不住拿手肘撞了宋容屿一下，女生们却对视一眼，互相露出坚毅的表情，转身走了。
　　宋容屿嗓音顷刻间有了低沉变化，话语和目光一起落在她身上：“我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有人发爱的号码牌，还是给同性发。赵新月，你还是人吗？”
　　赵新月努努嘴：“那我不管呀……反正短期内你是我的，我不许你交别的女朋友。”
　　想了想，她又撕了张纸条，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这才冲他眨眼笑：“不过呢，我一定要比她们都优先，我现在就要用我的号码牌，你怕不怕？”
　　说完以后，顺手就将写着字的纸条强行塞进宋容屿手里，塞的同时还格外油腻地用指腹擦了擦他温热手心，接着迈着轻快的步伐上了楼梯，转眼就消失在了宋容屿面前。
　　像是一只灵动的小鹿，销声匿迹在充满雾气的森林里。
　　宋容屿低头看手里的纸条，纤长手指微动，揉皱了的纸条露出上面写着的清秀字体。
　　我是0号。
　　宋容屿：“……”
　　*
　　一整天赵新月都面对着课本一动不动。
　　她坐姿端正，一脸严肃的拿着笔在纸上快速书写，不知道的学生还以为她听课听得有多认真，只有阮轻栝站起来，从后座看清了她笔记本上写满了的四个大字：生日快乐。
　　阮轻栝摇摇头，觉得不出自己所料，赵新月果然不是块读书的料。
　　放学后轮到阮轻栝和鞠茂做值日，两个人和其他值日在教室里又扫又拖，弄得灰尘漫天都硬是没让赵新月挪动半点儿位置，直到她似乎练得满意了，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一伸懒腰，就看见了走廊上靠着的熟悉身影。
　　浅蓝色的校服，凶巴巴的表情，不是宿秦又是谁。
　　“宿秦……小哥哥。”赵新月哽了一下，才把一句话说完整，“你怎么来清泉了？”
　　她本来是想问他怎么进来的，但随即反应过来，他穿着二中校服，除了翻墙进来还能怎么进来。
　　阮轻栝和鞠茂一看到宿秦，也围了上来，夸他今天特别帅，夸得宿秦一边不耐烦的发出“啧”声，一边不自在地红了耳垂。
　　赵新月准备起身收拾文具，宿秦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很快地瞄一眼她的肚子，又欲盖弥彰地把视线移开。赵新月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心里简直飘过了一串省略号。
　　“小哥哥，你来是找我有事吗？”她不得不又问了一次。
　　“我来是为了……”宿秦卡了壳，他喉头动了两下，视线在她摊在桌上的纸笔上一扫而过，看见笔记本上的字迹时眼睛一亮，“我来是为了跟你讨论，怎么给宋容屿过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
　　“什么什么？谁生日？”一听有好玩的计划，阮轻栝和鞠茂也凑了过来。
　　宿秦咳嗽，似乎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心虚，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理直气壮：“作为宋容屿的好兄弟，我决定给宋容屿过一次永生难忘的生日。我家在附近有个度假山庄，我们就在那里给他庆祝生日，怎、怎么样？”
　　赵新月：“……”
　　她本来是打算偷偷给宋容屿过生日，让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的，看来这个计划是泡汤了。
　　阮轻栝和鞠茂也来了兴致，开始打听度假山庄的位置，三个人越聊越开心，越聊越觉得这件事可行，聊到最后，宿秦已经忘了来时的目的，冲赵新月坚定地点点头：“你们保密好哦，我今天回去就跟管家商量一下怎么布置场地！”
　　等他们聊完，赵新月收拾了书包，和宿秦一起来到音乐教室找宋容屿，走到门口却发现教室里除了宋容屿外还有别人。两个人似乎正在谈话，竟然没有人从镜子里看到教室外偷听的两个人。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成熟女性，身材窈窕，面容秀美，妆容淡淡，显得美丽而不美艳，清新而不俗气。
　　宋容屿坐在钢琴前，她就亭亭站在钢琴旁边，像教室里忽然开出了一朵淡雅的花。
　　“宋容屿，你就答应我行不行？我知道你是有原则的人，但是这件事情和原则无关，只和你愿不愿意有关。”
　　宋容屿没说话，只是伸出食指，在光滑如镜的钢琴键上弹出两个低沉音符。
　　女人非常无奈：“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难道我还会亏待你不成？”
　　嗯？
　　赵新月一边明白宋容屿和这名女性应该没什么关系，这名女性应该只是学校里的老师，一边又控制不住往奇怪的地方联想。
　　她都忍不住开脑洞了，宿秦当然更讶异了。
　　两个人睁圆了眼睛望着教室里，直到女人又叹息了一声。
　　“你真是……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我，说吧。”
　　宋容屿没有明言拒绝，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我记得你家有把非常不错的小提琴，我想要它。”
　　作者有话要说：　　宿秦：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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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0、11
　　10
　　“她想包养宋容屿， 宋容屿竟然同意了！”
　　宿秦长大了眼睛在赵新月耳边低声嘶吼。
　　眼见着教室里的女人微微怔住，随后对宋容屿露出理解的微笑， 宿秦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
　　“不就是小提琴吗？莫妮卡阿姨有很多啊，他为什么要为了一把小提琴做这种事情？！”
　　宿秦声音压过了， 但仍然传出很远。赵新月想捂住他的嘴巴， 但到底没能来得及动手， 教室里的两个人已经听见了。
　　教室里的人一起看过来， 正对上教室外的两双眼睛， 八目相对，分外尴尬。
　　女人打量赵新月片刻，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她拍拍宋容屿的肩膀：“我会交待好保姆，以后有空随时过来拿小提琴……至于现在， 你自己对女朋友好好解释吧。”
　　接着她拿起自己的包，对后门偷窥的两个人礼貌的点点头， 很快离开了。
　　宋容屿抿紧的唇角没有上翘的弧度，他从镜子里瞥了两个人一眼：“你们来干什……”
　　“怎么办，现在进去的话会很伤他自尊心的！怎么办怎么办！”宿秦焦躁得像是一只表演中的海豹， 疯狂拍门，“……赵新月， 我们跑吧，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赵新月“啊？”了一声，接着就被宿秦一把拽住手腕，快速向外跑去。
　　赵新月：“……”
　　她觉得这样更伤宋容屿自尊心啊！
　　而且相比起宋容屿， 宿秦受到的打击似乎更大。
　　跑到学校外的河边时，他终于放开赵新月的手，低低垂着头，像是一只挨了打的猫，整个人闷闷不乐。
　　就算赵新月耐心地跟他解释，应该不是包养，只是对方请宋容屿帮什么忙，但宿秦却并不相信的样子。
　　他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不是的，我了解宋容屿，他就是个人渣，哪可能做出什么助人为乐的事情啊？”
　　赵新月因为两个人真挚的友情而哽了一下：“总之不是包养啦，他不是拿了小提琴当报酬吗？”
　　宿秦再次摇头：“你对他家可能有些误解，莫妮卡阿姨有钱到可以让小提琴大师为她量身定做乐器，怎么会需要宋容屿出卖劳力换一把小提琴。”他眼眶有些发红，“不用说了，他一定就是被富婆包养了。富婆看起来是个正常人，晚上指不定怎么折磨他……什么钢丝球皮鞭蜡烛，他活得太辛苦了。”
　　赵新月：“……”你说起这些道具，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片刻后她摸了摸鼻子：“小哥哥，你真的脑补太多了，要不我们回去问一下他？”
　　“不，问他会伤他的自尊心。他虽然是个人渣，但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渣。”
　　夕阳把余晖向外泼洒，温暖的发着红的光铺满了整个城市。
　　宿秦就站在今天最后的阳光下自我检讨，他：“不用劝我，早知道宋家这么困难，我应该早点告诉我爸让他陪宋家一起共渡难关的。我也是个人渣，他都这样了，我还想抢他的前女……”
　　这句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在赵新月疑问的眼神下。
　　“嗯？”
　　“没什么。”宿秦皱着眉头，“我是说生日宴会也别办了，如果办得太豪华，又是送房又是送车的让他感觉到自卑，我会觉得很内疚的。你觉得呢？”
　　赵新月又因为他的顾虑周全哽了一下。
　　“我觉得你说得对，房子车子的……不适合做十八岁男孩子的生日礼物。”她安慰道，“也许你可以买个令人难忘的生日礼物送给他，让他体验一下普通人的友情。”
　　宿秦答应着赵新月，两个人走完了长长的河道，前面就是商业街了。
　　站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入口，宿秦忽然停住了脚步。
　　“赵新月，我……”
　　赵新月也停住了脚步，向他看去：“怎么啦？”
　　宿秦皱紧了眉头，看起来格外的凶。他朝她的脸慢慢伸出手来，似乎想抚摸她的脸颊。
　　就在赵新月思考这个二货究竟想做什么的事情的时候，他的手忽然一转方向，“啪”一声重重地拍在她的肩膀上，拍得她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赵新月，对不起啊。”宿秦对她凶巴巴地皱着眉，似乎正在经历什么非人的痛苦，“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最好的异性兄弟了。”
　　赵新月：“……”
　　这个脑回路，难怪能和宋容屿做朋友……
　　宿秦说完这句话以后，眼眶有点红，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像是被猎人惊动了的动物，因为急于逃命，被追赶似的侧身快步离开了。
　　赵新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涌入人群里，如一粒脆弱的砂糖落入了滚烫的热水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
　　尽管宿秦脑补得天都快塌了，但赵新月很快就明白了“包养事件”的真相。
　　第二天中午阮轻栝带了午饭，赵新月一个人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音乐教室里见到的女人。她和另外两个女教师走在一起，赵新月听到别人叫她“夏老师”。
　　夏老师也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稍微怔了一怔，就对身边的老师说了些什么，朝她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她笑着问道。
　　“我叫赵新月。”
　　“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赵新月赶紧摇摇头。
　　夏老师于是坐了下来，一边拿纸巾擦了擦筷子，一边打量着她有些迷惑的表情。
　　“是不是在想，我们又不熟，为什么我要跑过来找你一起吃饭？”夏老师又问道。
　　赵新月用筷子夹起一片土豆放进嘴里，一边小口咬着一边摇摇头：“我猜肯定是因为宋容屿……”她想到了什么，强调，“如果你是为了调查学生关系来的话，这趟白来了。我和宋容屿只是非常单纯的朋友，我们没有早恋。”
　　夏老师笑出声，她用筷子拢了拢米饭：“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古板的人，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关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橘，是学校新来的音乐老师，宋容屿小时候来我家学过音乐，他的钢琴就是我教会的。”
　　赵新月“啊”了一声，道：“能教出宋容屿这样的学生，那你钢琴一定很厉害。”
　　她的感叹完全是下意识的，夏老师欣然一笑：“谢谢夸奖，但现在宋容屿已经比我厉害了。”
　　一提到宋容屿，赵新月眼睛瞬然亮了起来：“他弹琴的确很好听。”
　　看着她发出毫不违心的夸奖，夏老师却摇摇头：“老实说他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但很可惜，由于某些原因，他的水平一直停滞不前。”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昨天去找他，就是想邀请他替我参加《爱乐说》的录制，节目组除了请我，还请了他最喜欢的好几位小提琴大师，这些大师也许能给他很大帮助，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爱乐说》……是说每周五晚上播出的那个歌手竞演综艺吗？”赵新月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为什么要拒绝？”
　　“拒绝是因为……”夏老师想了想，似乎在思忖用词，“他本身并不喜欢上节目，以及他的家庭似乎在刻意束缚他音乐方面的才能，宋先生宋太太也都是爱音乐的人，但也许是担心宋容屿沉迷音乐，忘记了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所以音乐在宋家是禁区，他的钢琴只有父母不在的时候才敢弹一弹。”
　　赵新月其实并不意外这个故事，也终于明白了宋容屿总是出现在音乐教室的理由。
　　但在夏老师的面前，她还是张了张嘴，做出哑口无言的表情来。
　　夏老师耸了耸肩：“这次宋容屿会答应帮忙，也是因为看上了我父亲生前亲手制作的最后一把小提琴。小提琴是宋容屿母亲最爱的乐器，他应该是想拿这把小提琴去讨母亲的欢喜，为自己争取弹琴的权利，虽然我猜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不欢而散。”
　　“也许他的母亲会感动……”
　　“如果她会感动，早就感动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呢？”
　　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两个人都没怎么吃饭。
　　和夏老师一起来的老师似乎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在挥手催她吃快一点，夏老师没什么胃口，随意地吃了两口，接着就端着餐盘站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但我猜，你有办法让他开心的，对吗？”
　　夏老师低头看着赵新月，温柔地对她微笑。赵新月安静了两秒，冲她用力地点点头。
　　“我会努力的！”
　　夏老师于是挑眉：“所以你们果然是在早恋？”
　　见赵新月一下子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又笑了一声，伸手拍拍她的头，走向了自己的同伴。
　　赵新月吃过饭，回到了教室里，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又开始写写画画。
　　阮轻栝从外面回来，塞了一颗草莓软糖到她的嘴巴里，从后面凑过来看她画的东西。
　　“这画的什么啊。”她皱眉，“黑的白的，巧克力？牛奶软糖？小熊饼干？”
　　赵新月忍不住伸出手去推她：“你怎么就知道吃？”
　　她用铅笔在纸上小心翼翼地涂画，直到一个钢琴键形状的袖口终于成型。
　　11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个周五。
　　天气是阴着的，挟裹着阴云的天空沉甸甸的，像是要向着这座城市毫不留情地压下来。
　　赵新月已经一个星期没来找他麻烦了。
　　宋容屿在心里这样算着。
　　倒也不是喜欢她来打扰自己弹琴，或者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女人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见得多了，免疫能力是很强的。他的人生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缺席而稍微缺少一点乐趣。
　　只是……
　　她应该听到了自己的生日是今天吧。
　　宋容屿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时间。
　　看完时间以后班长过来问一道题，打扰了他的睡眠，换平时他早已经言语暴力……但偏偏是今天。
　　他强忍不耐地替班长解答了难题，又听他感叹道：“宋容屿，你好久都没逃课了，托你的福，最近咱们班的女孩子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你不来上课，全员死鱼眼，你一来上课，女生们天天洗头。”
　　宋容屿慵懒地抬眼瞥了瞥他真诚的目光，喉间溢出低沉的“嗯”，然后趴回桌上继续睡觉。
　　班长压低声音：“老师的花名册上写着你今天生日，我看班上好多女生给你带了礼物诶，你期待吗？”
　　宋容屿张开了眼睛。
　　听到“期待”这两个字，他忽然觉得今天的自己很没意思。
　　他在等着什么呢？
　　他在期待着什么呢？
　　连自己父母都不在意的日子，又为什么要奢求一个被“领地意识”驱使着靠近她的前女友在意？
　　礼物和女生的爱慕，他从来不缺。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涌起雾气一样自己也捉不住的情绪。宋容屿拎起书包，逃了下午的课，去夏橘家里取了小提琴。
　　夏橘正在家里练琴，“叮叮咚咚”的悦耳琴声里，她养的那只猫就睡在她的琴凳旁边，肥肥的身躯盘成一张饼，春天新长出的绒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看起来格外柔软。
　　宋容屿偏头看了两秒，就提着琴拉门走了出去。
　　手机在兴奋地震动，宋容屿低头看了一眼。
　　from母亲：阿屿，十八岁生日快乐。我与你的父亲虽然不能于你眼前送上祝福，但心中紧念着你。放学后要尽早回家，我在家中替你准备了惊喜。愿你日日快乐，茁壮成长，尽早成长为你父亲靠得住的接班人。
　　宋容屿默视着这条短信，每一个字都在心里捂透了，想从中汲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很可惜，他什么也没感觉到。这条消息比起祝他生日快乐，更像是单纯的客服短信。
　　只有最后的“接班人”三个字，让他动了动唇角，笑起来的弧度像是冰川里冻得牢牢的针。
　　夏橘从窗子支出脑袋来冲他喊：“哎，宋容屿，你别把我的小提琴弄丢了啊。你知道它有多宝贵的。”
　　宋容屿这才从冷得让他有些呆怔的想象中抽身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夏橘家。
　　“现在是我的小提琴了。”
　　夏橘又在身后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赵新月的名字。这个名字现在和刚收到的短信一样，在他本来就算不上愉悦的心情上雪上添霜。
　　宋容屿去了熟人开的酒吧，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偏偏他酒量好，喝这么久也不见醉意，只是思绪被酒精一蒸有些缭乱。
　　出酒吧的时候宋容屿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离这个无趣的日子结束还剩下一个半小时。
　　他叫了车回家，一路开着车窗吹着冷风，到家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
　　离这个乏味的日子结束还剩下一个小时。
　　其实这个日子什么时候结束都无所谓，反正也是个他不在意，别人也不在意的无聊日子。
　　这么想的宋容屿在别墅区下了车，提着小提琴往家漫步走。
　　走到家门口时，宋容屿忽然听到门口的花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站稳脚步，冷冷地瞬眼看去。
　　开白花的灌木刚修剪过，仍有半人高。葱绿的小片叶子抖了抖，然后“唰”一下忽地钻出一个人影来！
　　“宋容屿！生日快乐呀！”
　　刻意压榨得甜美的声音里像是饱含了蜜糖，每一个字里都带着掩藏不住的愉悦。
　　月光下，赵新月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了一个开花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傻。但宋容屿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却转过脸，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真有你的，赵新月。
　　宋容屿想道。
　　“你笑了是不是？”她挣脱了灌木，笑着向着他大步迈过来，“你很惊喜，很意外吧？想不到我会在这里突袭你吧？”
　　她在宋容屿面前蹦蹦跳跳，似乎是因为蹲得太久，头发散乱，颊边被灌木丛中的蚊子叮出了好几个显眼的小红点。
　　她不自知，犹自拽住他的袖子摇晃，像一只聒噪的小动物，和“乖巧”二字沾不上边。
　　但宋容屿忽然之间就觉得，也许他也不是那么在意女生乖不乖巧。
　　“赵新月。”他压下声音去，慢慢地叫她的名字。
　　赵新月答应了一声，就听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啊？”
　　“按道理来说，这里是别墅区，保安不会放非业主的外来人员进来才对。”
　　“你……你在意的只有这个吗？”赵新月如遭雷击，然后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开始解释，“是我让保安帮我打电话给张阿姨，张阿姨出来接我，她听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本来是打算让我进去等的，但是我觉得你如果在外面就能看见我，应该会更高兴才对，所以……”
　　“所以你就在外面拿自己喂蚊子？”
　　宋容屿低嗤了一声，这声笑为赵新月脑海里的委屈感锦上添花。
　　就在她准备再为自己解释两句的时候，下颌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下意识随着对方的动作抬起头，接着就被他的手指头点了一下脸颊。
　　“傻不傻？”他的指腹轻擦过她的温热脸颊，触感又酥又痒，“你变成花脸猫了，知道吗？”
　　只是相当短暂的肌肤接触。
　　他收回了手，空气里还残存着令人窒息的暧昧，下一秒他又朝她伸出手心来。
　　赵新月结巴：“干、干什么呀？要牵手吗？你确定吗？”
　　宋容屿却像是从她身上觉出了一些兴味来，下午喝酒时心底隐秘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黝黑的眼眸在路灯的照射下泛出一点深邃而隐幽的色泽来。
　　“不是祝我生日快乐吗？”他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我生日，你不送我礼物吗？”
　　“我差点忘了！”她竟然才想起来似的，低头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二十，还来得及！”说罢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到门前开始按门铃。
　　“张阿姨张阿姨张阿姨，宋容屿回来了，快开门呀。”
　　张妈开门时似乎是被急促的门铃声吓到了，开了门还一脸惊愕。
　　“阿屿，怎……”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赵新月已经拉着宋容屿径直进了门，又往楼上跑去。咚咚咚的脚步声响在楼梯上，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
　　张妈：“……”
　　他们上楼干嘛呀，她可以问吗？问了会不会让彼此都很尴尬呢？
　　在楼下张妈纠结的时候，赵新月已经拉着宋容屿到了琴房。她把他按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又自己在琴凳上坐下。
　　“你要弹一首曲子送给我？”宋容屿问道。
　　赵新月冲他点点头，随后伸出了一只手放在琴键上。
　　片刻后，磕磕绊绊的音符从钢琴上迸发出来，像一只只长了翅膀的小鸟，飞遍了整间琴房。虽然弹得烂，但勉强能听出弹的是《梦中的婚礼》。
　　她不会弹钢琴，显然是硬背下按键顺序，让自己能弹出完整的旋律。每弹一个音符，她都要露出思考表情，接着才慎重地按下一个琴键。
　　严肃得简直像是在做什么拆弹工作。
　　宋容屿懒懒散散地笑了，他放下了手上的小提琴，扔了书包，弯腰从身后拢住了赵新月的肩膀。清冷的气息带着烟味和酒味从身后将她包围。
　　她的身体一僵，微微侧过脸来：“你干什……”
　　“嘘。”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畔，他的唇压在她滚烫的耳垂上，足够暧昧的气氛成功地让她闭上了嘴巴，“不是想弹琴吗，我教你。”
　　他的发音含糊，赵新月甚至没能挺清楚是“弹琴”，还是“谈情”。
　　他握住她的手指，缓慢而笃定地，在琴键上游走，弹出完整的带着情绪的旋律。
　　奇怪的感觉在赵新月心里蔓延开，她不是第一次嗅到他呼吸间淡淡的烟草味和酒味，但只有这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和他似乎距离近了一些。
　　他不再是云端上的意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身后拥住了她。
　　在温暖的旋律里，赵新月似乎看见天边的阴霾渐渐消散，夕阳下的世界霎时间归于黑暗后又慢慢浮出一层微光，新娘的婚纱拂过她眼前，空气里有玫瑰花的清香。
　　她的手指被宋容屿纤长的手指握住，脸却不老实地侧过去，近在咫尺的宋容屿低眸认真看着琴键，灯光反照出黑郁的瞳孔和唇角微扬的柔软双唇，十分诱人。
　　赵新月缓缓将脸凑过去，就在唇继续碰到他微红薄唇的那一瞬间，楼下传来了张妈惊喜的声音。
　　“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安全，没有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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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2
　　宋容屿的生日快到了， 宋学玖知道这件事。
　　他本来不太在意这个日子，但偏偏妻子莫妮卡说， 孩子十八岁的生日，作为父亲他应该在场。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安排工作， 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回了国。旅途的劳累让宋学玖头脑发胀， 为了回家时精神好一些， 他们不得不先到酒店开了个房间， 打算睡一觉顺便倒时差。
　　睡前， 宋学玖看见莫妮卡拿着手机组织措辞，说要给宋容屿一个惊喜。
　　宋学玖始终理解不了妻子的小心翼翼，只觉得作为母亲的她过于溺爱独子。
　　在他心里宋容屿跟生意伙伴的那些养废了的孩子不同， 是个听话的孩子。不仅每次考试名列前茅，生活上礼貌克制， 待人接物也足够绅士，能在爱好与未来之间做出正确的取舍， 已经初具了未来成功企业家的模样。
　　这样的孩子，即使不将他置于温床里刻意呵护，也能成长得足够强大。
　　宋学玖认为替一个不需要过生日的孩子过生日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只是终究拗不过妻子的坚持罢了。
　　在酒店里一觉睡过了头，两人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十点半， 匆匆叫了车往家里赶，到达门口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五，离独子的生日过去还有三十五分钟。
　　宋学玖头脑仍有些发胀，偏偏在这个时候， 有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从家里传出来，弹得漫不经心，偶尔还会磕磕绊绊，一股火“噌”地就从他心底烧了起来。
　　宋容屿竟然在深夜弹琴！
　　他耐心跟对方解释过的权衡利弊，正确取舍，都被对方遗忘了。
　　莫妮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上前按了门铃，张妈很快开了门，接着露出惊喜的神色：“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
　　钢琴声停了，像是有一层结界被打破，空气中一时间十分安静。
　　莫妮卡勉强对张妈露出一抹微笑，对她指了指随身携带的旅行箱，宋学玖则是在张妈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进了门，朝着楼梯大步而去，每走一步似乎都带着怒火。
　　“学玖，今天是阿屿生日，你不要苛责他！”
　　莫妮卡追上来拉宋学玖的衣袖，却半点儿没有让他冷静下来。
　　他迈着大步来到琴房前，猛地推开了门。
　　窗户没关，一股带着花香的冷风从露台吹进来。
　　宋容屿孤零零地坐在钢琴前，手还放在琴键上，相貌比宋学玖记忆中似乎又成熟了一些。见到宋学玖进来，少年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礼貌地对他微微颔首。
　　“父亲。”
　　“解释一下吧。”宋学玖没有走进琴房，皱着眉头站在门口，“我走前曾说过，这间琴房是属于你母亲的，你接下公司前不能进来。你现在在做什么？”
　　莫妮卡本来不愿意插嘴，一听这话还是替他解释：“是我允许他每周进来弹两次琴，你不要怪他。”
　　“与你无关。”宋学玖却似乎不愿意莫妮卡将事由揽在自己肩上，简单回她后就重新看向宋容屿，“深更半夜弹琴就是他不对。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看来这台钢琴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明天我就叫人来把钢琴搬走，免得他玩物丧志，把我的期望抛到了脑后。”
　　宋学玖生活中也延续了商场上的状态，做决定向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头就往房间走，不留一点余地。
　　莫妮卡没有离开，而是走进了琴房，弯腰捧起宋容屿的脸：“阿屿，不要怪你父亲。”她的嗓音非常温柔，“他只是期望你成长成一个更好的接班人，你能理解他的苦心吗？”
　　宋容屿唇角上扬，眼神掩在绒长睫毛里，看不出情绪，只有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没关系，我习惯了。”
　　莫妮卡露出欣慰表情。
　　“你去过酒吧？”她嗅到空气里的酒味和烟味，皱皱眉，片刻后又自己替他解释，“你满十八岁了，去酒吧也没关系，只要二十岁以前别染上抽烟喝酒的习惯就好。”
　　宋容屿心下明了，微微颔首。
　　莫妮卡又道：“还有，满了十八岁也不可以早恋。将来我和你的父亲会替你挑一个乖巧的女孩结婚，现阶段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好。”
　　她也有事情要处理，不等得到宋容屿的回答，摸摸他的头就向外走去。
　　宋容屿出声叫住了她：“母亲。”
　　莫妮卡站住了，手里拿着即将拨给生意伙伴的手机，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宋容屿眼色平静，眼底却起了波纹。他手指动了动，终于提起放在一旁的琴盒，打开来，让她看见里面躺着的那把小提琴。
　　“母亲，夏老师把这把琴送给我了，我替您带回来了。”
　　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他用幽黑的眼眸盯着莫妮卡的眼睛，试图从她的双眼里找出一丝欣喜。但他失望了。
　　那双和他有七分像的眼眸里浮现出诧异、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责怪。
　　“阿屿，我已经很久不拉小提琴了。”莫妮卡最后还是对他露出一抹强作愉悦的微笑来，“把琴收起来吧，不要让你父亲看见，免得他再对你产生误会。”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以后也不要替我找琴了，我不需要。听你父亲的话，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说罢，她将手机放到耳边，走时顺带关上了琴房的门。
　　“砰”地一声，像是一把刀切在一个人的心上，斩断了一根强撑着的脆弱的线。
　　*
　　宋容屿坐在琴凳上，半天都没有动作。
　　露台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像一只急求温暖的小动物找到了火源。躲在外面的赵新月大步向他走来，下一秒，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
　　宋容屿并不意外她的举动，他顺手阖上旁边的琴盒，非常平静地轻笑了一声。
　　“怎么，可怜我？”
　　赵新月微凉的鼻尖在他温热的脖颈上轻轻蹭了蹭，她犹豫着措辞，搂着他的脖子半晌才轻声道：“有一点……也许比一点再多一点。”
　　她回答得倒是坦诚，宋容屿一时之间无话。
　　几秒后，他轻声道：“但我一点也不可怜，赵新月，我过得比你好得多，你没有任何立场来可怜我。”
　　赵新月似乎哽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他耳边轻轻呼吸。
　　“是啊。”她喃喃重复道，“你家里很有钱，想要车子就有车子，想要房子就有房子，想要女朋友也能交很多女朋友，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是很快乐的……”
　　她的话语声像是温热的云雾，隐没在他耳边。
　　“可是，为什么你的爸爸妈妈都不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呢？”
　　宋容屿的手指僵了一秒，他心里被这句话刺了一下，转头试图去看清赵新月眼底的情绪，却被她凑过来，在脸上亲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柔软的唇与肌肤间的触感似有若无，让宋容屿觉得也许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下一秒，她就放开了搂住他脖子的手，转而捧住他的脸，亲了他微阖的眼睫毛。
　　“宋容屿，我把很多生日快乐补给你好不好？”
　　下一个吻落在他的鼻尖，再下一个吻落在他的耳边，再下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
　　“生日快乐，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都要快乐。”
　　每吻他一下，她都会用不同的声音说一句生日快乐。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梁友德的，也有阮轻栝的。
　　听起来虚张声势，仿佛有很多不同的人，用同样真诚的语气祝他生日快乐似的。
　　最后她似乎找不到他脸上可以亲吻的地方了，干脆放肆地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带来奇怪的像是火烫一样的战栗感。
　　宋容屿眼瞳晦暗莫名，他讶异于自己被她从眼亲到下巴，竟然没有一秒钟想过推开她。即使是正在讶异的现在，他也没有产生任何要反抗的想法。
　　赵新月那双玉石一样亮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他，带着桃子香气的呼吸就在他呼吸可闻的地方。
　　真奇怪，宋容屿想，他原来是可以接受赵新月离自己这么近的。
　　“生日快乐呀。”最后，她对他眨眨眼，用他最喜欢的软妹声线对他讨好地叫道，“哥哥。”
　　很好听，让他心都软了下来，但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于是在自己反应过来以前，宋容屿听见自己对赵新月哑声开了口。
　　“赵新月，用你自己的声音对我说话。”
　　赵新月显然是愣住了，那双离他很近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很轻地说道：“可是我的声音一点也不可爱……你不会喜欢呀。”
　　她用了本音，是一点也不乖巧的属于少女的普通声音，偏偏每一个字都带上了些微失落，于是这道声音传到宋容屿耳朵里，声音里的每个字都搔得他耳根发烫发痒。
　　奇怪的情绪像是浸入了柠檬的碳酸汽水，宋容屿的心脏被起泡所包围，一直向着更深的水下沉去。他几乎是失去理智地伸手按住了她的脖子，在若有似无的桃子香气扑面而来的同时，轻轻咬住了她的双唇。
　　她“唔”地惊了一声，随后的声息就被他尽数吞吃入腹，再也听不见一个字。
　　宋容屿从个吻里尝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少女炽热的、真诚的、毫无保留的爱。
　　晚风吹来阵阵凉意，带起露台边的窗帘，夜空在赵新月的面前露出一个角，蓝黑色的天空里嵌着一颗又一颗暗淡的小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容屿才稍微松开了钳制她脖子的手，离她远了一些。两个人的唇都微微发红，呼吸有一些急促。
　　赵新月喘过气来，抬眼，正撞入他的双眸。
　　她心底有了比平时更多的底气，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已经和平时不一样了。
　　俊美的少年眉宇间好像隐藏着一股无法压制的深邃情绪，凝视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打量与无措，没有浓到无法割舍，却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视而不见。
　　赵新月于是放心地摸了摸他的嘴唇，带走他唇上那抹湿。
　　“宋容屿，你知道你刚才亲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她舔舔嘴唇，问道。
　　“在想什么？”
　　宋容屿声音没有平常清朗，但沙哑得很好听。
　　她忽然笑了。
　　“我在想……按照你的逻辑，我们刚才的行为应该是在兄弟乱.伦诶。”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在排雷，说这篇文狗血。
　　我要澄清一下，她说的是真的。
　　狗血，玛丽苏，古早梗，虐渣男，追妻火葬场，我的五大爱好（自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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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3
　　少女的话语像一把糖粒， 在空气中四散开来，让空气中都带上了一丝甜味。
　　只是沉默了片刻， 宋容屿就反应过来赵新月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他眼睫微阖， 笑不出来， 但心里却有着和十分钟前不一样的柔软。
　　琴房里窗户大开， 冷风吹拂， 他却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明艳欲滴的春光。
　　“你再胡说八道， 我就把你丢出去。”宋容屿捏了一下赵新月的耳垂，换来她轻微的颤意。
　　赵新月“哦”了一声，声音小得像是猫叫， 她拿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亲完就不认人了……哥哥你怎么是这样子的人啊？”
　　她的力气不大，戳得胸口不痛， 只是一阵阵发痒。
　　宋容屿用黑深的眼眸看她片刻，握住了她的手腕， 制止了她的动作。
　　“赵新月，不要作。”
　　“我没有作呀。”赵新月抬起另一只手，去碰他长长的眼睫毛， “你没发现吗，我因为觉得你一定不会把我扔出去， 所以正在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说完以后她好整以暇看着他，直到他喉间溢出丝笑声。下一秒就拉着她的手腕站起来，打开了琴房的门。
　　房门打开发出“吱呀”一声，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像是找不出第三个人。
　　赵新月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半张脸，被他带着往前走：“去哪儿啊？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的要把我扔出去吧？”
　　“嘘。”宋容屿提醒了一声，赵新月赶紧闭上了嘴。
　　两个人从琴房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正撞上端着两杯咖啡上楼的张妈。
　　“阿屿，你这……”
　　张妈话音刚落，宋容屿对她摇了摇头。
　　“别告诉父亲母亲关于赵新月的事情。”
　　张妈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立刻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让到一边去。但赵新月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复杂。
　　顺利地转了两个弯以后，宋容屿推开一扇门，两个人一起挤进去，关上了门。
　　赵新月视线快速逡巡过整个房间，摆设简单，装潢简单，就连床单都只有单调的白色，却唯独空气里散发着和宋容屿身上一样的清冷气息。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宋容屿的房间。
　　这代表着她今晚的折腾不算白折腾，即便是严防死守如宋容屿，也成功地被她侵入了自己的空间。
　　想到这里，赵新月就笑了起来，她动了动被宋容屿握紧的手腕。
　　“可以放开我了吗，手腕有点疼……”
　　宋容屿察觉到了她的不适，立刻放开了她。
　　他指间与指间轻轻摩挲，似乎感觉到手里有些空。为了掩饰这种感觉，他对赵新月随意道：“今晚你睡我的床。”
　　赵新月眼睛又亮了：“那你呢？”
　　宋容屿唇角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低瞥一眼赵新月：“你想我睡哪里呢？”
　　“哎呀，我一个女孩子，你要我怎么说呢？”赵新月装腔作势地捂了捂脸，然后跑到床边去，像是水里的海豹一样把床拍得“啪啪啪”响，“作为交了无数女朋友的人，不用我直说你也懂的吧？嗯？还不快来？”
　　宋容屿：“……”
　　赵新月拍了一会儿，见宋容屿没有理她，就无趣地停了动作。
　　她对宋容屿笑了一声，倒在宋容屿的枕头上，眼睛张得圆圆地看他：“好啦，我开玩笑的。你应该已经很累了，快去洗个澡，然后我们睡觉吧。”
　　停了停，她又小声补充：“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是说纯睡觉，不翻来滚去的那种。”
　　宋容屿还是望着她。
　　身体里残存的酒意让他情绪不太稳定，他觉得眼前的场景很陌生。
　　三个星期前，他分明还看见赵新月就觉得烦躁，但三分钟前，他却鬼使神差吻了她，而现在，他还任由她趴在自己床上，对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
　　……也许他的确是喝多了，有点不太清醒。
　　宋容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脱下了校服外套，一边低头解着衬衫纽扣，一边向着浴室走去。
　　他洗漱完没有用浴缸，而是任由莲蓬头里流出来的水冲刷过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思绪，但脑海中关于赵新月的念头却并没有被水流冲走，反而愈渐清晰了起来。
　　热气蒙蒙，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他整个人显得像是海中的一座孤岛。
　　谁也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候，浴室的门忽然被急促地敲响了。
　　赵新月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宋容屿，你开一下门，快，要来不及了！”
　　宋容屿呼吸停了停，没有立刻回答她，却听她又催促道：“我不是馋你身子，我不进来！你快开门，真的快来不及了！”
　　她的话语简直信誓旦旦，宋容屿轻呼出一口气，扯下浴巾围在腰上，站在门外看不见的门后，将浴室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你最好是……”
　　话音落下，赵新月的手“唰”地一下就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少女柔软洁白的手心上放着一颗小小的黑白色的小玩意儿。
　　“赶上了，还有二十秒才到零点。”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生日礼物要在生日当天收到才有意义，你快拿去看看喜不喜欢？”
　　所以她如临大敌，只是为了给他送生日礼物？
　　宋容屿垂下眼睫，细小的水珠从他的睫毛上滑落。
　　他伸手去拿起了那颗小小的东西，离得近了，终于看清这颗小小的东西竟然是钢琴的黑白琴键形状。上面的颜色喷涂得不算很均匀，触感稍微有些扎手。
　　翻转过来看清构造后，宋容屿确认这是一只赵新月手工做成的，非常粗糙的袖扣。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似乎是因为他沉默太久，赵新月在门外这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不起，我已经努力了。你的生日来得太快，我又知道得太晚。所以我只能做到这个程……”
　　“我很喜欢。”
　　宋容屿打断了她的话。
　　顿了两秒，他为自己的话添加了后置句：“虽然戴不出去，但我很满意这个生日礼物。”
　　赵新月在浴室外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喜欢就好呀。零点过了……宋容屿，恭喜你是个成年人了。”
　　说不清是因为浴室里的热气，还是因为赵新月的话，宋容屿感觉到心脏里热热的，满满的，涨得酸疼。
　　“那你继续洗澡吧，我先去你床上等你。”她犹自说着暧昧的话，声音渐渐低了一些，“咳，宋容屿啊……既然你喜欢生日礼物，那会不会给我一点奖励呀？我直白一点的说……能不能再吻我一……”
　　但是她的话没说完，浴室门被彻底拉开了，水汽从门里扑了出来。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唇瞬然被柔软的、温热的、还带着水意的东西堵上了。
　　那是她想要的宋容屿的双唇。
　　扑面而来的都是宋容屿身上沐浴乳的气息和蒸腾的热气，眼前白茫茫一片，让人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无法思考。
　　赵新月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她冒险一个多星期没有去找宋容屿，终于换来了她要的进度。
　　这种一下子快速跃进的感觉，味道不错。
　　*
　　凌晨一点过，窗外打起了雷，伴随着闪电，一下一下地听得人心烦。
　　张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事办得不对劲。
　　虽然先生太太从来不去阿屿那孩子的房间，但万一他们突然心血来潮想关心一下孩子可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要是正好撞上些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拿这件事责问她可怎么办？
　　阿屿和父母关系已经算不上好了，再被父母发现带女同学回来睡觉的话，全家人应该会吵得不可开交吧？到时候她是不是要负起这个责任？
　　……天哪，实在是造孽啊。
　　张妈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一道闪电过后，又下起了冷丝丝的春雨，一下一下，如同浇在张妈的心上。
　　整夜无眠，好不容易挨到清晨，张妈心惊胆战地起了床，刚做好早餐，就见宋学玖和莫妮卡从楼上下来，司机从外面走进来，替两个人拎着行李箱放进车里。
　　这是又要出门了？
　　张妈心里稍微松了松，对两个人打招呼。
　　“早餐已经做了三人份的，先生太太，要不要吃了早餐再走？”
　　宋学玖摇摇头，不欲说话，自顾自走出门，倒是莫妮卡对她笑了笑：“时间来不及了，辛苦你了，张姨。”她想了想，又认真道，“我们不在家，阿屿就麻烦你多照顾了。留下的生活费如果不够，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要。另外，家里那台钢琴已经送给宿家了，他们应该是下午来搬钢琴，到时候少不得你帮忙应付一下。”
　　莫妮卡是个利落的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张妈点了头以后，她才回望一眼楼梯，和宋学玖一起上了车。
　　张妈追出门去，眼见车子转了个弯，开出了她的视线，才长舒了一口气。
　　雨过天晴，天空中的云层渐渐散去，露出半个太阳的脸来。
　　阳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里落进来，碎水晶似的，洒了一地。
　　赵新月从梦中醒来，她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宋容屿紧闭的眼。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到赵新月能感觉到宋容屿呼吸时温热胸口的起起伏伏。
　　她嘴角弯起，伸手去碰他的嘴唇。
　　碰了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起身去拿放得有些远的自己的手机。
　　她的动作惊醒了宋容屿，他轻轻地吸了口气，连眼也没睁开。
　　“你在干什么？”他的嗓音沙哑，明明是刚成年的少年，声音里却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磁性。
　　赵新月用温热的手指划开了手机自带的日历。
　　“我得看看时间。”
　　“嗯？”
　　他仍然没睁眼，只是用简短的音节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赵新月于是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故作天真地凑到他的耳边。
　　“我在看，离三个月到期，还有几个星期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赵新月：恶魔低语
　　-
　　这是我的好朋友，刚写文那年认识的~她的新文差好多收藏才能入V，大家如果愿意、或者对这篇文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帮她收藏一下，谢谢~！
　　文名：游戏你怎么不脸盲【全息】　　作者名：一一年
　　文案：方颜喜欢玩游戏，因为游戏里她只需要记ID，不需要面对，这人看似仿佛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尴尬。
　　直到有一天。
　　寡妇日夜嗨：“你的眼神和我现实中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大力水手菠菜：“呵呵。”
　　毕业典礼我向你献过花，像是献上我的心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甚至一直不记得我的脸，就记了个眼神，学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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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4
　　话音刚落，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把捂在她的整张脸上。
　　赵新月眨了眨眼睛想挣脱宋容屿的手， 却反而被他捂得更紧。
　　熹微的晨光下，少年绒长的睫毛颤了颤， 双眼缓缓张开， 那张上天恩赐的脸上清冷神色尽数褪去， 看着她的眼神幽深如湖。
　　“你的语气听起来很雀跃， 赵新月。”他声音还沙哑着， 直直盯着她的双眼。“我竟然听不出来，你是舍不得只跟我相处三个月，还是盼着三个月快点过去了。”
　　“当然是舍不得你啦。”
　　赵新月只沉默了一秒， 就在他掌心间用鼻音说起话来。
　　她的语调上扬着，声音没有刻意压过， 却像小钩子一样一下一下勾着宋容屿心上的软肉。
　　“只是一想到三个月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我从现在就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
　　宋容屿听了她的话， 这才放开了手，声音里的紧绷也消失了。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笑，一边慵懒地伸手去扣自己衬衣的扣子， 一边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对她说道：“我有跟你说过，三个月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吗？”
　　赵新月拉住他的袖子， 一下一下的扯。
　　等宋容屿扣好了衬衣，她才耸了耸肩：“这不是默认的事情吗？”
　　她的话语里完全没有舍不得的意思，听起来脆生生的格外确定。宋容屿的动作顿了一顿，转眼去瞥她表情， 却见她已经背对着自己滑下了床。
　　昨晚洗过澡后，她就穿上了他的浴袍。浴袍对于她来说过长了，一直遮到了膝盖以下。走动间半截光洁的小腿像刚出塘的藕似的，又白又嫩，在日光下容易晃花人的一双眼。
　　宋容屿只看了两秒，就觉得心里像是有把火在渐渐烈起来，本能让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快速垂眼看向别处。
　　他下了床，又拉开衣柜翻出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扔给她。
　　赵新月“咦”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自己扔在一旁的脏兮兮的还沾着草屑的校服外套，随后反应了过来。
　　她拿了衣服，哒哒哒地跑进他的浴室，换好衣服以后又快步出现在他面前，在他面前转圈。
　　“这件衣服真好看，只是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长太大了，不太舒服。”
　　她把兜帽也戴在了头上，除了脸以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他的气息里。长长的袖子将她双手也遮住了，她只能甩啊甩啊，努力地将手伸出来，像只动漫作品里的小兔子。
　　一看她这幅样子，宋容屿只觉得心里那把火烧得更烈了，热度一直蔓延到脑袋里。
　　他不明白赵新月一个女混混，在他面前怎么就这么能装，装得好像自己是个软妹似的。
　　他转过身去背对过她，本打算去拿挂在衣柜里的休闲外套，却在看见另一件深蓝色连帽卫衣的时候手指停住。
　　片刻后，他抽出那件卫衣，套在了衬衫外面。
　　赵新月还在跟袖子较劲，宋容屿袖手旁观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隔着兜帽摸了把她的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在揉一只兔子的耳朵。赵新月任他揉着，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我头上有脏东西吗？”她故作疑惑地问道。
　　片刻后，头顶传来宋容屿相当镇定的声音。
　　“对，我正在帮你拿掉。”
　　她点点头，故意拿头去轻蹭宋容屿的手心，然后低着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拿掉了吗？”
　　“……马上。”
　　两个人洗漱完下了楼，桌上的早餐还散发着热意，张妈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赵新月正在纳闷儿，门开了，张妈抱着一个快递盒子回来了。
　　“瞧我，昨天忘了拿快递。”张妈对宋容屿解释道，“这个快递是宿秦少爷昨天寄来的，保安通知了我去拿，但是昨天事情多，我给忘了。”
　　“宿秦小哥哥寄来的？”赵新月立刻拿过盒子，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估计是给宋容屿的生日礼物。”
　　毕竟她曾经建议过宿秦送宋容屿普通人会送的生日礼物。
　　她转头去看宋容屿，却发现他已经坐到了餐桌前，端起牛奶在喝。
　　“你不期待吗？”赵新月抱着快递走过去，将快递放在他的面前，“快拆开看看嘛，也许是很用心的生日礼物也说不定。”
　　宋容屿还是不看盒子，而是拿起一片面包开始涂果酱：“以你对宿秦的了解，你觉得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他的说法过于无情，张妈沉默了，赵新月也沉默了：“……”
　　但赵新月还是拿过了张妈手里的小刀，抱着幻想割开快递盒子上的胶带，打开了盒子：“人家送都送了，说明是用心准备的，总还是要看一眼的呀，又不是TB随便搜的几块钱一堆的便……”
　　“宜货”两个字还没说完，就从盒子里掉出了一张名片形状的宣传卡。
　　赵新月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兄·弟·抱·一·下精品礼物淘宝店
　　下面是两排五彩斑斓的黑色小字：走心生日礼物提前五天定制男性轻奢高档五彩炫光蓝牙车模配备凤凰传奇流行音乐男人根本无法拒绝一送即刻嚎啕大哭创意男士实用礼品。
　　赵新月：“……”
　　她“啪”一声阖上了盒子，推到一边去，并且不再说话坐在宋容屿旁边和他一起吃起了早餐来。
　　张妈愣了愣，打开盒子：“怎么了，是什么……”
　　话音刚落，张妈也看到了那张卡片。她又沉默了两秒，也“啪”地一声阖上了盒子。
　　“阿屿，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张妈扔开盒子，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没事的话，要不要带新月小姐出去逛逛呢？正好周六，天气也不错，很适合你们年轻人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啊。”
　　赵新月咬着一片涂了厚厚草莓酱的面包，先是一怔，随后就想到了昨晚宋学玖说的今天要找人来搬走钢琴的事情。
　　张妈应该是想把宋容屿支出去，免得他看到自己的钢琴被搬走，心里难过。
　　她转头去看宋容屿，却见宋容屿垂着眼，想到了什么似的，“嗯”了一声。
　　出门前，宋容屿去了趟琴房，赵新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目不斜视地从钢琴前经过，提起小提琴盒，又快步离开了琴房。
　　赵新月回过头，那架宋容屿不知道弹了多少次的钢琴就那样沉默地站在原地。它只是个死物，没有感情，此刻却显得有一些落寞，似乎也很清楚，宋容屿再也不能在家里弹奏它了。
　　风吹起窗帘，窗外绿树婆娑起舞，发出“沙沙”细声，像是有个人在无奈的叹气。
　　这个声音很难过地说：“再见啦，主人。”
　　*
　　赵新月被带到另一片别墅区的时候并不意外。
　　他带上了小提琴，无非是想将这把对于夏橘来说非常珍贵的小提琴还给对方。
　　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保姆开了门，一只毛绒绒的猫蹿到门口，张大眼睛机警地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夏橘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没蛋，你跑到哪里去啦？”
　　保姆赶紧回答：“橘姐，没蛋在门口。您刚好有客人来访。”
　　夏橘穿着睡衣和拖鞋，毫无人民教师形象的走到门口，正和外面的宋容屿与赵新月对视上。
　　她先是意味深长地对周末同时出现的两个人笑了笑，视线落到宋容屿手上拎着的小提琴上，那笑意就渐渐的淡了。
　　“进来吧。”她对保姆示意，保姆抱着猫走了，宋容屿和赵新月进了门，被她带着坐到了沙发上。半天才听见她轻轻的叹气声，“其实我宁愿你把这把琴占为己有，这样我心里还好受点。”
　　宋容屿将琴盒递给她，唇角弯了弯，声音听起来却没有笑意：“不用担心，只要不给特写镜头，我答应帮的忙还是会帮。”
　　“我在意的是这个吗？”夏橘手指蜷着，半天才接过了琴，“你明知道我找你帮忙只是个借口，我只是看不得有天赋的人才能被浪费。你现在的情况，和才能被彻底浪费有什么区别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语气严肃了起来，透露出教师的威严。
　　宋容屿却不说话，他的视线落在赵新月身上，而赵新月早在看见窗边那台钢琴的第一秒，就已经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光滑如镜的琴身。
　　夏橘犹自沉浸在可惜的情绪里，保姆端了两杯果汁过来，她将一杯果汁推到宋容屿面前，另一杯赵新月坐过的空位旁。
　　“不，现在说你浪费才能还为时尚早……你去参加《爱乐说》只要好好表现，总能从那些大师手上学到点什么，到时候……”
　　话说到这个地步，宋容屿仍然没有给回应，夏橘终于发现了他的走神。
　　她顺着宋容屿的目光看去，正看见赵新月用手戳了戳黑白键的画面。少女披散着头发，被阳光洒满了全身，明明不懂钢琴，却对这台钢琴露出了几乎是虔诚的表情。
　　夏橘觉得她的样子挺有趣，有些忍俊不禁。
　　“新月，你也喜欢弹钢琴吗？”她问道。
　　突然被cue的赵新月转过脸来，似乎是楞了一下。
　　“不是呀，我完全不会弹琴。”
　　然后她摸了摸鼻子，勾着眼尾冲宋容屿笑了。
　　“哦。”夏橘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你只是喜欢弹钢琴的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一种蜜汁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飞速码好了字以防出现意外，然后去切水果，啊，果然又切到了手。
　　回头一看，幸好先码好了字……
　　ps：看到了有读者去推文博推这篇文，谢谢谢谢，您是天使。我愿意跟您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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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5
　　夏橘的话说得简单直接， 赵新月眨了眨眼睛，把脸转到一边去没接话。
　　一直到夏橘跟宋容屿说完话， 两个人从夏橘家里出来，她才扯扯宋容屿的袖子。
　　“宋容屿， 老师刚才说的是真的。”
　　宋容屿被她拽着， 也不挣开， 然后问她：“什么是真的？”
　　“你明知故问什么啊。”她抬头看着他， 挑眉， “就是……就是我喜欢弹钢琴的人啊。”
　　“哦。”宋容屿点头，“那你可以去钢琴店看看，里面的人都会弹钢琴。”
　　赵新月的手从袖子往下滑， 两个人指尖相触。
　　她放大声音：“我是说，我喜欢姓宋的， 会弹钢琴的人！”
　　宋容屿喉结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仍然如无风的水般平静。
　　“哦， 那倒是难找。”他将脸微微转向旁边，嘴角动了动，然后轻轻一抿， “不过全国也应该能找到很多。”
　　“你真烦，非要我直说吗？”
　　赵新月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脚， 然后忽然特别大声地说道：“我是说，我喜欢你啊！宋容屿！”
　　说完以后，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挡在他的面前。然后她就看见宋容屿漫不经心地稍微掀开了眼帘， 眼神里的情绪星光一样，看不透，却也藏不住。
　　情感像是胸腔里最细腻绵密的振动，每动一下，都会让人有肌肤相触的冲动。
　　下一秒，宋容屿就反手握住了赵新月的手。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他喉结滚动，然后从鼻腔里发出低笑声，“我听到了。”
　　牵住的手没有再放开，甚至在两个人走出别墅区后，赵新月想收回手，手指却被宋容屿牢牢扣住，无法收回。
　　两个人穿着一白一蓝的卫衣，像是最简洁的情侣装，宋容屿又长得好看，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还有人拿手机拍两个人。
　　赵新月心里充满戏谑，脸上却充满了打量的神色。
　　“你干嘛不放开我呀？”她感受着和自己十指相扣的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对方的掌心，“不怕学校里的熟人看到，以为我们真的在交往吗？”
　　宋容屿掌心微痒，心里更痒。他瞥她一眼，像是在看傻子。
　　“赵新月，原来你是这么迟钝的人吗？”
　　“啊？”
　　宋容屿却不再回答她的话，在赵新月故作疑惑的目光里，拉着她走进了路旁一家装修高档的中餐厅。赵新月低头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半了，的确差不多是该吃午餐的时间。
　　两个人刚坐下，服务生立刻送来了菜单。
　　女士优先，服务生站在赵新月身边等着她念菜名。
　　赵新月抬头去看宋容屿，问道：“你想吃什么呀？我来点。”
　　宋容屿没抬眼皮：“点你喜欢吃的。”
　　赵新月就抿抿嘴笑了，她低头看菜单，在菜单里找到了自己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蜂窝玉米，片刻后，却又一脸犹豫地放下了菜单：“还是你点吧。”
　　宋容屿抬头，微微挑眉：“怎么，没有喜欢的？”
　　“不是。”赵新月摇头，“我喜欢甜味的菜，可是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我就不点啦。”
　　她说得非常自然，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迁就对方似的。
　　宋容屿微怔，片刻后却低了头，赵新月似乎听见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低沉笑声。
　　服务生早已经凑到了宋容屿身边，将他手指过的菜的记了下来。
　　餐厅上菜很快，没多久，第一道菜就已经上了餐桌。
　　赵新月抬头去看，却见正是她刚才没点的糖醋排骨。红彤彤的排骨浸在透亮晶莹的汤汁里，表面点缀着些许白芝麻，看起来分外诱人。
　　她一下子面露惊喜地抬头去看宋容屿，宋容屿也正看着她，却又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移开了视线，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
　　下一道菜式可乐鸡翅，再下一道菜是蜂窝玉米，接下来又上了好几道菜，道道离不开甜味。
　　赵新月的笑意越来越浓，直到汤上了桌。
　　甜味蛋花汤。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伸脚在桌下踢了踢宋容屿的鞋子，宋容屿不肯抬眼瞥她，只是端起旁边的水杯，晃了晃：“赵新月，我说过的吧？不要作。”
　　赵新月又踢了他一下，简直把“我就要”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换作以前的宋容屿，被女朋友这样对待，早就起身走人了。
　　偏偏赵新月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满足，像是今早照进他心里的第一缕阳光，让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做不出苛责的举动，只能着意压抑着自己的喉音和表情。
　　半天，又说出了不疼不痒的一句：“给你半个小时，快吃。”
　　不像责怪，缓慢的声音里倒是充满了一些暧昧的情绪，挠得人心痒痒。
　　好在赵新月也不折腾了，而是拿过他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的汤，接着才夹起玉米，一边看他一边吃了起来，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下饭菜。
　　宋容屿玩弄着打火机，幽蓝的火苗燃了又熄，心里的火苗却总在摇摇曳曳。
　　为了避开她露骨的目光，他慵懒地抬眼，看向了明亮玻璃窗外的街道。
　　只是这一眼，就让他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像是看见了一只满天飞的苍蝇似的。
　　赵新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窗外车来车往，人流穿行，街对面有家奶茶店，奶茶店旁边的巷子里，一群人正在大白天的打群架。
　　里面动作最暴力的是个熟悉的面孔，不是宿秦又是谁。
　　只见他以一敌众，先是掀翻了面前的人，自己挨了一拳，又一拳揍在打他的人肚子上，同时被另外的人踢了一脚，打斗场面异常激烈，引得路人都纷纷驻足观看。
　　赵新月要放下筷子，却见宋容屿连眼也不瞬，仍看着外面，同时对她低声道：“别小看他，他应付得了。”
　　赵新月又夹了块排骨，啃完以后停下动作。
　　“我其实有七分饱了，剩下的菜别浪费，打包好不好？”
　　见她一副急着去帮宿秦的样子，宋容屿幽深眼神落在她脸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片刻后站了起来。
　　“随你。”
　　听他同意，赵新月立刻叫来了服务生。两个人过了马路到达巷子口的时候，宿秦正在将一个发型极其托尼的男生压在地上狠狠地揍，身后有人想偷袭他，被他一手肘击在腹部，发出痛苦的呻.吟。
　　赵新月正在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就见被打的托尼忽然和她对上了目光。
　　沉默片刻后，托尼忽然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卧槽，我还在被二中的宿秦揍啊，清泉的赵新月和宋容屿又来凑什么热闹，真就男女战神混合双打啊？”
　　旁边约等于白给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巷子口的两个人，就跟集体吃了辣似的，巷子里争先恐后，此起彼伏，全是吸冷气的“嘶”声。
　　“卧槽是赵新月，上次我被她打到脸肿了一星期！”
　　“卧槽是宋容屿，上次我被他逼着吃了一根烟头。”
　　“快TM跑啊，赵新月这女的丧心病狂，打起人来不做人的！”
　　……
　　短短十几秒后，巷子里跑得只剩下被宿秦抓住的那个人，就连被宿秦抓着的托尼，也都一把推开了他，连滚带爬的从巷子另一边溜了。
　　巷子里只剩下宿秦一个人，他还维持着揍人的动作，呼吸微微急促。
　　“宿秦。”宋容屿蹙眉问道，“受伤了？”
　　宿秦没说话。
　　“你没事吧？”赵新月小心翼翼地开口。
　　在她开口后，宿秦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忽然开了口：“赵新月，我没听错的话，他们刚才说你会打架？”
　　他的声音因为剧烈运动听起来很低，还带着些沙哑，却没什么情绪。
　　“你为什么骗我？”
　　赵新月却怔了一下，心里发出“咕咚”一声。
　　虽然知道出来骗人都是要还的，但是暴露得太快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抿了抿嘴唇看向宋容屿。
　　宋容屿也正低眸看着她，好整以暇地微微一笑，像是在等着看她要怎么圆。
　　这个狗男人，完全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赵新月摸了摸鼻子，她心绪芜杂时的习惯动作就是摸鼻子。
　　半天，她忽然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完全没有心虚，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响起有些突兀。
　　宿秦听了她的笑声，下意识起了身，转过头看着她，眉头皱得很紧，看起来很凶。
　　“你笑什么？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赵新月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你也不想听啊。”
　　她低着头努力地酝酿泪意，直到眼眶红了起来，才抬起头看看宋容屿，又看看宿秦。
　　“对啊，我是会打架啊。”她故作冷漠地看着宿秦，非常理直气壮地开口，“会打架是错吗？你难道不了解打架的快乐吗？会打架的女生就不配有朋友了吗？凭什么就因为我会打架，就要被你这样羞辱？难道打架是什么不可饶恕的行为吗？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当古惑仔的梦呢？”
　　宿秦：“……？”
　　赵新月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抹眼旁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好啊，既然你和宋容屿都瞧不起会打架的女生，那我走好了。”她一边从容不迫地自宋容屿手里一把抢过打包好的菜，一边对着宿秦露出决然表情，“宿秦你听着，既然我会打架的事情已经败露了，我们别说是做异性兄弟，现在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
　　“我讨厌瞧不起我打架的朋友，再见！”
　　她非常自然地走了两步，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宋容屿和宿秦同时响起来的声音。
　　“赵新月，你给我等……”
　　“等一下！”
　　宿秦忽然打断宋容屿，大步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她。
　　赵新月皱了皱眉，正在想这个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就见他视线一转，又恶狠狠地瞪向宋容屿，如一只暴怒中的哈士奇。
　　“我也讨厌瞧不起我打架的朋友。”宿秦超级大声地说道，“赵新月，我和你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容屿：？
　　这周四开始，我会开始放防盗章。意思是头天我会放出两章，第一章 是更新，第二章是防盗章。第二天零点前我会替换掉防盗章并且在微博提示，同时放出新的防盗章。
　　sorry，虽然麻烦了一点，属实是没办法了。
　　写短篇还好，写长篇没有收益，是真的没有动力码字QAQ一想到看盗文的省的几毛钱是我下个月的房租，心态立刻崩掉。
　　我的微博@圈圈圈圈酱jiecao 如果不愿意一直刷新等替换的话，可以关注。我一般不会站队实事（除非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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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靖、妞妞、时茗卿、菊菊哈哈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岫玉 20瓶；少年不帅（？ω？）？嘿 11瓶；妞妞 10瓶；是谁这么可爱写出这么 5瓶；我没想好、糖与好书不可负、阿尧嘿嚯哈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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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6
　　拜简单的脑回路所赐， 十分钟后，宿秦身体僵硬地站在巷子口， 在赵新月的哄骗下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
　　赵新月一脸宽容地拍拍他的肩膀，劝他：“算了， 宋容屿也不是故意歧视我们的， 我们就原谅他吧。”
　　宿秦握了握拳头：“要不是因为他是我这么多年的兄弟， 我一定和他绝交。”
　　宋容屿视线淡淡瞥过她放在宿秦肩上的那只手， 顺手从包里掏出了打火机和烟。一低头咬了支烟在嘴里， 熟练的点燃了。
　　“好啊。”他抖了抖尚不存在的烟灰，对宿秦笑了笑，“绝交吧。”
　　宿秦立刻扑向宋容屿， 冲他举起拳头：“你果然嫌弃我喜欢打架，所以才同意绝交是吧？宋容屿！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种人呢， 你自己不也打架吗凭什么嫌弃我啊？！”
　　他的声音太大，旁边围观的行人都发出了“啧啧”声， 也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情节。
　　宋容屿伸过一只手去，拎着赵新月的袖子，把她的手从宿秦肩上拿下来， 同时对宿秦非常自然地说道：“就算现在我不和你绝交，你回家以后， 也会主动和我绝交的。”
　　宿秦狐疑，随后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你跟我爸爸告状我打架的事情了？”
　　宋容屿又笑了，他吐出一口烟，然后将嘴唇凑到了宿秦脸侧， 低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赵新月就看见宿秦身体一震，张大眼睛用看禽兽的眼光看着宋容屿：“……宋容屿，你TM是什么牲口啊？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他低低地吐出一句“草”，掏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身拿食指钉子似的冲宋容屿晃了晃。
　　“下次再找你算账，你给我等着！”
　　想了想，又看向赵新月，仍皱着眉，声音却低了一些：“还有你……我下周去学校找你，请你喝奶茶。”
　　说完拉车门上车关车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出租车司机被宿秦一催，踩下油门，很快消失在了巷口两个人的视线里。
　　赵新月看向宋容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街边看热闹的人正在散去，只有少部分女生拿了手机，对着宋容屿拍个不停。
　　宋容屿头顶是街边一棵正在发芽的树，树叶的缝隙里有细碎的阳光洒落下来，他就站在这些大自然馈赠的阳光下，让白色的烟雾将他包围。
　　“没什么。”宋容屿开口，声音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听起来慵懒而不真实，赵新月却将他出口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楚，“我只是把我家送了一架钢琴给宿家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的父母不弹钢琴，所以这架钢琴应该是为他准备的。”
　　赵新月：“……”
　　原来是被钢琴吓着了啊。
　　宿秦，好惨一男的。
　　宋容屿一看赵新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眸色渐深，无声地轻笑，眼神里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深意。
　　“赵新月，你看起来很同情他。”他说道，“如果想去安慰一下他，我可以给你他家的地址。”
　　赵新月从思考中回神，听到这句话立刻楞了一下。
　　“我没有同情他呀，你为什么这样说？”
　　宋容屿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不再看她的眼睛，而是走到了街边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赵新月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立刻哄他。
　　有的话说一次是惊艳，说两次是真心，说三次就惹人生疑了。
　　她无奈地咂咂嘴，跟上他的脚步上了车。窗外的风景像是画卷一样向后快速倒退，看得赵新月有些困了。
　　一路无话，两个人打了车回到别墅区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
　　张妈正站在门口四面张望，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看到宋容屿回来，她张了张嘴，神色变得有些局促。
　　赵新月就对她耸耸肩，示意自己已经努力拖延过了，只是拖不住宋容屿。
　　她跟着宋容屿上了楼，找了找自己留下的校服。在她仔细叠衣服的时候，宋容屿就站在窗边，从宋容屿房间的位置，刚好能看见门前的路。
　　一辆小货车刚被保安放行，正向着这边缓缓地开了过来。
　　赵新月叠好了自己的衣服以后，又提好了打包好的菜，走到门口时，她回过头来看着宋容屿。
　　“宋容屿，我走啦？”
　　宋容屿转过头来，眼神暗沉，看起来没什么温度，显然开进别墅区的那辆不速之客让他心情不太好。
　　偏偏他的唇角是上扬的，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伪装似的。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舍不得我。不想走的话，要不要留下来再陪我吃个午饭？”
　　换做别人，也许只能听出他语气里不假辞色的冷漠，但赵新月只是沉默了两秒，就对他耸了耸肩。
　　“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了吧，宋容屿。”
　　她丝毫没有伪装过的声音像是阳光，在空气里蔓延，包容了他此刻所有故作冷淡。
　　“回来之前你问我是不是很同情宿秦，其实不是的。相比起宿秦来，我更心疼我喜欢着的你。”
　　宋容屿眉头微挑：“哦？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赵新月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双眼。
　　“宿秦只是被迫得到了不喜欢的礼物，看他平时的状态，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弹钢琴，他的父母很快就会放弃让他学钢琴的想法，这对他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会抛在脑后。”
　　“而你失去的却不仅仅是一架钢琴，还有你的爱好，甚至……”
　　她垂了垂眼皮，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抬眼对宋容屿笑了笑，一字一顿非常坦然：“阳光下的红玫瑰又香又美，当然惹人怜爱，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不是背阴角落里的白玫瑰呢？”
　　但宋容屿如她所想，是被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追过的人，怎么会把她这点儿花言巧语听进去。
　　“你真觉得自己喜欢我？”
　　宋容屿沉默了片刻，开口就是反问句。
　　他微哑的声音里满是轻嗤，同时带着股哂然，像是个掌握了赵新月心理活动的审判者，说出的话听起来格外嘲讽。
　　“确定不是只喜欢我的脸吗，赵新月。”
　　“我怎么会只喜欢你的脸，还有……”
　　“否则你还能喜欢我什么？”他打断她的话，“喜欢我是个人渣，还是喜欢我不停换女朋友？喜欢我总是玩弄女人感情，还是喜欢我把你甩了？”
　　“我……”
　　宋容屿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他抬眼看着她。
　　“赵新月，你应该是枝泡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花朵，除了打架会输以外，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挫折。所以才会只是看上我的脸，就敢大言不惭的对我说喜欢。”
　　“……”
　　换作一分钟前，赵新月一定会反驳宋容屿的话。
　　偏偏在他显得格外理智地将她的感情踩得一文不值以后，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一边沉默了下去。
　　“阿屿，宿家派的司机师傅到了，是现在就搬琴吗？”恰逢其时，张妈在楼梯拐角扬声问道，“现在搬的话，我就请他们进来了。”
　　宋容屿刚要回答，就看见赵新月抬起了头来，她的眼圈有些红，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
　　“宋容屿你是这样想的啊……那没事了，当我刚才那些话没说过。”
　　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声音，却因为有些颤抖，听起来益发遥远。
　　“我先走了哦，你的卫衣我会洗过再还给你。”
　　宋容屿心底一震，像是有一根针忽然刺了进去。他心里反常的生出些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情绪，一下一下的，痛不可扼。
　　他下意识要开口跟赵新月解释些什么，却见她已经转过身去，下了楼梯。
　　张妈没有得到回答，以为他是默认。
　　很快就有外人的话语声从楼梯传来，他们侵入琴房，大费周章地搬走了那架钢琴，也搬走了他心底最后的那点儿柔软。
　　于是宋容屿要挽留的话就重新回到了唇间，再也没有说出口。
　　他低头咬了根烟在嘴里，好几下才按燃打火机。心底烦躁的情绪如深蓝色的火苗。在白色的烟雾中闪烁，熄灭，却留下了新的火种，陌生的刺烫的感觉燎得他无法平静。
　　低低骂了句脏话以后，宋容屿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窗外。
　　窗外的路上，赵新月正一步一步地往出口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她走得很慢，还低低地垂着头，和太阳下被晒蔫了的野草一样。
　　孤单的身影拐过一个弯以后，很快看不见了。
　　*
　　周六周日两天，赵新月好好地睡了个懒觉。
　　周一的早上，她被闹钟吵醒，却并不急着去上学。
　　梁友德全宇宙后援群里，几个人正在商量着下个月的春季运动会要溜到哪里去玩，聊着聊着，阮轻栝就艾特了赵新月。
　　又清又甜：@wdnmd 在？帮我带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先赊账谢谢。
　　赵新月手指在对话框上划过，没有回话。
　　几条消息后，鞠茂也艾特了她。
　　又绒又粘：@wdnmd 我在校门口遇到了宿秦小哥，他说他发现宋容屿家里根本没有破产，所以他决定找你解除异性兄弟关系，恢复普通朋友关系。
　　又绒又粘：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又绒又粘：不过他看起来好凶，建议是听他的话，免得被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圈酱课堂开课了。
　　阮轻栝，栝（tian），三声。
　　问题来了，为什么要用这个字呢？因为这是我起不出名，随手在键盘上组合出来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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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7
　　周一放学后， 宋容屿开始练习夏橘发给他的曲谱。
　　歌手竞演节目选的曲子不是无脑的流行歌，就是强行炒作成“一代人经典回忆”的老歌， 对他来说没有挑战性，犯不着一遍一遍反复练习。
　　但宋容屿还是在弹着。
　　放学以后半个多小时了， 这间音乐教室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来。
　　只有泛红的夕阳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 加了糖的红茶般将他冷淡侧脸弧线般浸在其中， 声色清脆， 音调低缓的钢琴曲没有间歇地响着， 却让人感觉热闹不起来。
　　这间教室实在是□□静了。
　　被赵新月缠上以前，宋容屿在这间教室弹了一年的钢琴，从来没有觉得无聊， 但现在，不过是少了一个喝着怪味果汁坐在桌子上晃着小腿的人， 这间教室就让他觉得有些过于无趣。
　　……他真是在浪费时间。
　　手机振动，宋容屿低头看了一眼， 发现好几个女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他的微信号，正在反复申请添加他为好友。
　　他刚要点击拒绝，转念又想到什么， 安静了几秒，通过了排在最上面的一条申请。
　　然后不顾对方发来的好几个惊喜表情包， 眸光冷暗，按灭了手机。
　　夕阳在渐渐西沉，连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宋容屿不想再做浪费时间的事情，拿了书包准备从教室后门出去， 门里的地上却忽然投进一道穿着裙子的纤细影子。
　　宋容屿不能克制地停住脚步，像有一片羽毛拂过般心尖微微发痒。下一秒他抬起头，心里那片羽毛就轻飘飘地坠了地。
　　教室外的少女和赵新月一样穿着校服，一样喜欢打架，却不是赵新月，而是她的好朋友阮轻栝。
　　“这就要回家了吗？不再弹会儿？”阮轻栝自来熟地冲他挥挥手，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我看你反反复复弹这些曲子这么久，是不是在等人？有等到要等的人吗？”
　　宋容屿不动声色，绕过她要往外走，显然不打算在她身上花哪怕一秒钟。
　　“哎哎哎，别走啊。”
　　阮轻栝见他一副玩不起的样子，赶紧叫住他。
　　“我是来跟你解释的，赵新月今天之所以没来找你，不是不想来，是她来不了啦。”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严重，宋容屿向前迈的脚步停住了。
　　“她病了，所以请了假。”阮轻栝补充道，“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好了。”
　　宋容屿总算没有立刻离开，他转过身看向阮轻栝，目光懒散又凉薄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问关他什么事。
　　阮轻栝“啧”了一声，摘下自己的书包，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卷子递给宋容屿。
　　“行啦，别装了。你都不知道刚才你看见是我的时候，眼神有多失望，多伤我自尊。”见宋容屿不伸手来接，她强行把卷子塞进宋容屿怀里，“这是赵新月的月考卷子，老师让她和家长一起把错题订正了，签了字，明天再交上去。”
　　顿了顿，她又补充：“哦，还有……赵新月最近进步挺大，所以老师很重视她。老师说让她别老是冒充家长签字了，笔迹太稚嫩，看得出来。”
　　宋容屿听她说完这些以后，眉眼舒展。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阮轻栝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相比起我，她如果能看到你出现在她家门口，病应该会好得更快吧……”她用食指挠了挠刘海，“她家地址我用铅笔写在卷子上啦，麻烦你了哦，带情圣，带善人。”
　　说罢冲他摇摇手，转身大步跑掉了。
　　宋容屿伸手拿起怀里的试卷，一边想着赵新月竟然能进步挺大，一边用手指展开了卷子。
　　鲜红的22分，如胜利的勋章，映入他的眼帘。
　　宋容屿：“……”
　　*
　　赵新月躺在床上，收到了阮轻栝的消息。
　　又清又甜：下午说好的给你送卷子来，但是我忽然有架要打，所以把你的卷子给你的阿屿哥哥了。
　　又清又甜：建议立刻洗个头，再换件薄如蝉翼的睡衣呢，亲亲。
　　赵新月不意外阮轻栝会这么做，她在和阮轻栝的微信聊天里反复暗示自己躺着好无聊，想见到宋容屿。
　　阮轻栝作为她的好朋友，如果不这样做，她才会意外。
　　看完消息后，赵新月看了眼时间，走到镜子前。
　　她拧开水龙头，放出热水来，往自己脸上反复拍打，直到额头发烫，脸上显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红来，才停下这种自虐行为。
　　接着她重新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张阿姨”，发出了一条信息。
　　“张阿姨，这个月的房租您什么时候能来收呀，我只有现金，不能直接给您转账。”
　　张阿姨很快就回复了。
　　“等会儿啊，我人就在楼下，几分钟就上来。”
　　赵新月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红晕消退得不那么快。
　　几分钟后，门铃“叮咚叮咚”响起，她挠了挠睡乱的头发，拉开了门。
　　一个矮胖的银发老太太站在门口，一见她这个样子就吸了口冷气：“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有没有发烧啊，吃过药了吗？”
　　赵新月再次低头看时间，抬起头来的时候，余光正瞥见楼梯拐角投下一道身影。
　　她轻轻地呼口气，对老太太笑了：“吃过药了，不太严重。您要进来坐坐吗？”
　　“还坐什么坐呀，我就在门口，你赶紧把房租给我，然后回房间休息去吧。”
　　赵新月数钱的速度故意放得很慢，老太太等了一会儿，把头凑进来看了看，见衣服乱丢，东西乱放，就开始叹气：“你这孩子啊……要不就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就算分别成家了，你也还是他们的女儿。该履行的义务他们还是得履行啊。”
　　“知道啦，我会给他们打电话的。”
　　赵新月等张阿姨把话说完了，才一边回答着，一边拿了钱出去递给她。
　　“您数数，看对不对。”
　　“还数什么啊，你又没少过我房租……我走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张阿姨又叮嘱了好几句，才转身下楼了。
　　“阿姨慢走。”
　　赵新月盯着她的背影消失，不急不忙地叹了口气。
　　她慢吞吞地反身要带上门，却忽然晕眩了一下似的，身影踉跄。头嗑在了冰冷的防盗门上，她拿额头蹭了蹭这阵凉意，才露出稍微舒服一些的表情来，将一个发烧病人的神态表演得淋漓尽致。
　　楼梯拐角那道影子快速走近，一只手紧紧扶住了她的肩膀。
　　“谁？！”
　　赵新月一脸吓到了的表情，匆匆抬头，露出发红的脸颊，将眉头微蹙的宋容屿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没有说话，而是向后拉了拉赵新月的手臂，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她往门里扶。
　　“赵新月，你倒是很会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字字都带着微嘲，偏偏扶住她的动作足够安稳，似乎怕她因为脱力而倒在地上。
　　赵新月抬眸看了他一眼，身体放松了一些。
　　她被他扶到了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看他：“你怎么会来啊……不如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话刚问完，一张试卷被递到了她的面前，字迹凌乱的卷面最上方，“22”这个数字格外显眼。
　　赵新月怔了两秒，然后“唰”一把抢过了试卷。
　　“你干嘛啊，谁让你看我试卷的？”
　　话音落下，她看见宋容屿露出一抹笑。
　　他打量了一下乱糟糟的房间，找到了饮水机的方位，一边拿了杯子放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你确定不让我看？”
　　赵新月结巴：“当、当然啊。不给你看又不会怎么样。”
　　宋容屿点了点头，将倒好的水放到她的面前，对她抬了抬下颔骨。
　　赵新月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小口。也就是与此同时，她听见宋容屿说：“试卷记得叫家长签字。”
　　“噗”地一声，赵新月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她猛烈咳嗽了好几声，咳得宋容屿呼吸一滞，坐下来拿了纸巾替她擦嘴角的水。
　　“没事没事。”赵新月一边咳一边摆手，“不就是家长签字吗，我可以搞定的。”
　　说罢，她重新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
　　宋容屿停了动作，低眸看她：“老师还说，你的字迹太稚嫩，让你别再模仿家长签字了。”
　　“噗——”
　　宋容屿早有先见之明的拿了纸巾挡在身前，没让她把水喷到自己身上。
　　赵新月咳得厉害，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那怎么办啊，我爸妈忙得很，我到哪里去找个家长来替我签字啊？”
　　宋容屿喉结动了动，没有开口，却露出轻笑来。
　　赵新月看了他的笑，忽然就开了窍似的，“啊”了一声。
　　她一把从身后掏出试卷来，递到他面前。
　　“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你看吧，随便看。”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就是看完以后，能不能给我签个字啊？我爸叫赵运来，运气的运，未来的来。”
　　宋容屿眉宇浮现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情绪，他挑了挑眉，好像在反问赵新月：就这？
　　这是要听她求他？
　　行，这就给他整个好活儿。
　　赵新月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
　　她一把将宋容屿扑在沙发上，然后拿头去蹭他的胸膛。
　　“爸爸！求你给我签个字吧！爸爸爸爸爸爸！”
　　宋容屿有些愕然地被她压着，低眸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她洁白的手臂，那双手臂紧紧抓着他的校服衣领，黑亮的发丝铺在他的胸口，描绘出一幅令人怦然心动的画面。红润的双唇开开合合，发出暧昧的声响，却不自知其中的含义。
　　扑面而来的是蜜桃香气，让人产生了与食欲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渴望。
　　“爸爸，求求你了，给我吧，爸爸。”
　　赵新月将话说得越发暧昧，接着忽然的，后背就被一只手搂住，按进了少年温暖的胸膛里。他身上的气息清冷好闻，将她彻底包围。
　　“别叫了，再叫你就完了。”
　　宋容屿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一丝低沉，又带着一点喑哑，说不上来的性感。
　　他郑重地，笃定的，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吐出最后三个字。
　　“赵新月。”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虐他也就是这几章的事儿了。
　　进度条：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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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8
　　赵新月在宋容屿怀里安静了两秒， 然后脑子迷糊得转不动似的。
　　她脱口而出：“什么完了啊？”问完以后想到自己在求他冒充自己爸爸，于是又加上了一句， “……爸爸？”
　　宋容屿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顿了顿， 忽然伸手攫住了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赵新月不得不直视着宋容屿的眼睛， 那眼眸里深沉得像是一面镜湖， 完整地倒映着她红红的脸。
　　和迷茫的，有些惊愕的，看起来非常傻的表情。
　　“明知道我是个渣男， 我的热情很短暂，你偏偏还要凑上来……”
　　他像是在做什么总结陈词似的， 嗓音比平时说话的时候低了许多，带着点诱人的沙哑。赵新月想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形容他此刻的语气， 只觉得他双唇间吐出的每一个字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魔力般，牢牢抓住了她的耳朵。
　　“赵新月，这是你自找的。”
　　俊美的少年说完这句话， 线条优美的下巴微扬，凑过来用力地吻住了她。
　　赵新月被他咬得有些痛， 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他的手掐了她的腰肢一下，她彻底失去了力气，双唇微启让他为所欲为。
　　那一瞬间的感觉， 像是花园里的一朵红玫瑰开了。
　　恰逢天上飘下一片碧绿的新叶，鲜嫩的，柔软的，借着风的推动，施施然落进了玫瑰花瓣里。
　　天好像要下雨了，阴沉沉的乌云恶狠狠地，排山倒海似的压向大地，柔软的枝芽被风摇得乱响，娇嫩的花瓣簌簌颤抖起来，一场瓢泼大雨瞬时落下，滋润着干渴的大地与芸芸众生。
　　“哗啦啦”的雨声里夹杂着玫瑰花瓣害怕的哭声，与新叶诱哄的安慰声，听起来格外有趣，也格外悦耳。
　　“咔嚓”一声，第一道惊雷落下，玫瑰花似乎是被吓傻了，一瞬间停止了哭泣。
　　玫瑰和新叶第一次相遇，所以多聊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雨终于停了，绿意盎然的玫瑰花丛上残留着点点雨珠，雨珠里映着天空中美丽的彩虹。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玫瑰和新叶都大大地开阔了眼界。即使云销雨霁了，它们也仍然靠在一起，回味着暴风骤雨里心灵相通的相依与谈天说地的快乐。
　　一场暴雨后，赵新月靠在宋容屿肩上，咳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眼睛有些红，嗓子有些疼，除了拿脚去踢宋容屿以外，做不出其他动作。偏偏腿一动，又会觉得不太舒服。
　　“咕咕”地两声，是她的肚子响了起来。
　　宋容屿低眸看了眼她，揉了揉她滚得乱糟糟的头发。
　　他扣好衬衫起身，倒了杯水给她，又抓住沙发上的空调被，盖在她身上。
　　“没吃午饭？”
　　赵新月抬头看他一眼，只觉得宋容屿跟上个梦境一样，一睡过以后，简直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性感的气息。
　　她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故意咋舌：“你管我干嘛啊……你不是说，我是被父母宠爱长大的温室花朵，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就敢对你说喜欢吗？”
　　一边说一边把目光移开，简直是字字泣血。
　　宋容屿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故作冷漠，喉结动了动，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低笑。
　　“乖，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只是一个单调的“乖”字，却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赵新月也不急着要他道歉，她再次咋舌，紧了紧身上的空调被，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家厨房在哪？”他复又问道。
　　赵新月看他一眼，指了个方向，宋容屿挽起衬衫的袖子，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油开时候的“滋滋”声，和蔬菜下锅时独有的响声。
　　赵新月坐起来，慢慢地把衣服穿好，与此同时宋容屿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里响起手机的低低震动。
　　她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却看见了好几条未读短信。对方应该是早就开始短信轰炸了，只是他们刚才过度投入，没有发现。
　　手机解锁不了，只能看见最上面一条短信的预览。
　　“QvQ既然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说明你现在是空窗期对吗，理我一下嘛，我真的好喜……”
　　后面的字缩略成了省略号，看不见。
　　赵新月带着一种奇特的心情，看了一眼厨房，又看了一眼手机。
　　她不慌不忙地拿着手机，直到宋容屿端出两盘菜和一碗饭来，放在茶几上，才故作淡定地把手机递给他：“宋容屿，你的手机一直在震。”
　　宋容屿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盘子，拿过手机来解锁。
　　只看了一眼短信，他的眉头就蹙了起来。片刻后，他松开眉头，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向赵新月。
　　赵新月正偏着头，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动作。
　　宋容屿想了想，点开短信，将发来信息的电话号码全部拉黑，又点进微信里，将以前没删的女生微信，和新加的女生全部拉黑。
　　他将解锁过的手机交给赵新月，眸中掠过一丝思索：“你想看吗？”
　　赵新月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接过手机。她似乎是想了很久，才移开目光摇了摇头：“算了吧，看了也只会心塞，你的微信列表里一定全是女孩子……我会吃醋的。”
　　空气中响起若有似无的低笑，宋容屿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倾身抱住了她。
　　他的鼻尖埋在她的肩膀里，呼吸间全是她身上的桃子香气。这种气息让他觉得拥有赵新月，像是在吃一颗饱满多汁，熟透了的水蜜桃。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将“甜蜜”这个词，用在他以前最讨厌的前女友赵新月身上。
　　“没别人了。”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像个普通男孩子一样，跟女人耐心解释。
　　“没意外的话，从今天开始只有你。”
　　赵新月被宋容屿抱了很久，一直到她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宋容屿才终于亲了下她的侧脸，把筷子交到她的手里。
　　赵新月看着桌上的苦瓜炒鸡蛋和苦瓜酿肉，沉默了片刻。
　　她撇撇嘴，转头去看宋容屿：“我能不能继续抱着你……不吃饭呀？”
　　宋容屿没回答，只是用岿然不动的身体表达了他的意思。
　　赵新月不得不拿了筷子，又端起旁边舀好的白饭，夹了片苦瓜皱着眉头吃了下去。
　　宋容屿继承了他在上个世界里的好厨艺，虽然两道菜都是苦瓜，但他应该是先把苦瓜焯过水，苦味并不明显，赵新月用饭送着，勉强能吃得下去。
　　“你为什么会做菜啊？”她问道，显然是觉得他该是养尊处优的人。
　　宋容屿低头看着手机，眼皮也不掀一下：“以前看张姨做过。”
　　“哦……”她一边小口嚼着苦瓜，一边又找出了新问题，“你是不是恨我啊？为什么要给一个病人做她最讨厌的食物？”
　　宋容屿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
　　“你讨厌苦瓜？”他微微挑眉，“既然讨厌，为什么要买苦瓜放在冰箱里？”
　　赵新月夹起苦瓜酿肉，放进碗里：“就是因为讨厌，所以才要适应着吃呀……”她嘴唇掀了掀，“我爸妈以前总是嫌我挑食，所以我经常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不吃苦瓜，所以他们才会都不愿意要我。也许等我喜欢上吃苦瓜，他们就会接我回家了。”
　　宋容屿皱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单纯有些不喜欢赵新月说的第一句话。
　　因为讨厌，所以故意放在身边，学着适应。
　　这句话和他没什么关系，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危机感，从小被女孩子捧着长大的他，第一次产生这种脆弱又突兀的情绪。
　　他强迫着自己从无厘头的联想里抽回思绪来，沉默了片刻，伸手按住她的侧脸，将她侧着脸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不喜欢就别吃了。”
　　宋容屿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赵新月的发，像是要在她的发上印刷上他的标记。
　　喜欢吃甜，不喜欢苦瓜，喜欢打架，却又压抑着本性的少女，现在正乖顺地靠在他的胸口。
　　她应该的确很喜欢他，否则不会在抬头看着他的时候，嘴角弯弯，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有大片大片的烟花瞬然盛开。
　　宋容屿弯下腰去亲她的额头，正撞上她主动凑上来的脸颊。
　　“宋容屿，我总觉得我爸爸不是我亲爸。”她偏了偏头，像是浑然不觉自己整说出虎狼之词，“如果你能一直这么温柔的话，也许你更像是我爸爸。”
　　宋容屿被她荒谬的话引得心里一颤，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但想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以后，笑却又渐渐地淡了。
　　她远比他更加缺爱，可是为什么，她却可以活得比他更加放纵恣意。
　　如果不是今天恰好撞见房东说出那些话，他也许会一直以为她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否则她为什么可以总是活力满满地出现在他面前，又为什么可以总是充满笑容地面对这个世界？
　　“唔，我可以再叫你一声爸爸吗？”赵新月问道。
　　然后不等他回答，就耸耸肩膀，毫无心理障碍地道：“你对我真好，可以帮我把字先签了吗？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没意外的话，】从今天开始只有你。
　　阿屿真的很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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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9
　　周二， 赵新月起得很晚。
　　“重病初愈”的她，当然要有“重病初愈”的样子。
　　她慢吞吞下楼， 从张阿姨门口推了自行车，刚走到小区门口， 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容屿靠在墙边， 书包松松挎在肩头。明明是清泉高中所有男孩子都会穿的西装校服， 整整齐齐穿在穿在清冷少年身上， 硬是穿出了一种禁欲效果， 引得路过的女性为之转头。
　　赵新月本来想放松一下的，但他一出现，她不得不又开始热情营业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后， 赵新月一下子张大了眼睛，开心地冲他招手：“宋容屿， 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等我的吗？”
　　宋容屿本来真正低头看手腕上的表， 听到她的声音，他慢悠悠地收了手，目光散漫， 看着少女推着车兴奋地一路小跑过来。
　　“看得出我是来等你的，还不算傻。”
　　说完伸手接了她手里的车把， 在她讶异目光里跨上车，长腿蹬着地侧脸看她。
　　模样俊美的少年骑着自行车，后座却留给了自己。
　　这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学生时代梦想中的场景。
　　宋容屿见她不动，双唇微启， 慵懒的声音里藏着些笑意：“你倒是坐上来。”
　　赵新月就轻轻地笑了一声，一下子跳上车，双脚悬空着晃晃悠悠。
　　“好了，我不仅坐上来了，还能自己动！”
　　宋容屿鼻腔里发出轻笑，眼尾上挑出自然的愉悦弧度。赵新月听见他的笑声，心猿意马似的伸出两条手臂来，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他的腰部。
　　熹微晨光中，灿烂阳光照射在两个人身上，温暖如水。
　　“叮铃铃”的车铃声响了一路，一直在校门口，赵新月才从车子上跳下来。她接了车把手要去停车，角落里却忽然跑出一个眼圈红红的女生来，伸手拦在两个人面前。
　　赵新月有些诧异地站住脚步，却见女生直直地看着宋容屿。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女生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圈，“为什么加了我，却又把我删了呢？我只开心了一个小时而已，就从天堂掉到地狱。我喜欢你这么久，只是想有一个交往的机会而已，你连这个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赵新月下意识去看宋容屿，却见他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但他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赵新月。
　　两个人目光相接，宋容屿像是在她眼里看到了一颗熟透的柠檬，她仿佛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把脸转开了。
　　女生从他们的眼神互动里似乎看出了什么，吸了吸鼻子。
　　“这是你现在的女朋友吗？没想到啊，你连赵新月这样的女混混都能接受，却不能接受我。”女生又把目光落在了赵新月身上，她的目光里没有恶意，但声音听起来也并不友善，“真好，你可以牵他的手，亲他，抱他，我却只能傻子一样在这里无能狂怒，说一大堆话也不得到他一个眼神。”
　　赵新月想了想，否认道：“不，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只是……”她顿了顿，却没有能把话说完。
　　女生红着眼笑了：“我想也是，他喜欢乖巧的女孩子，你应该入不了他的眼。你也好，我也好，都只是他的消遣品罢了，我今天这么一闹，以后是彻底没有机会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女人能真正的一直拥有他。”
　　她说完以后，像是说服了自己似的，笑出声。
　　“今天他的身边是你，明天他的身边就会换其他女孩子，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早晚也会被他变成我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
　　话音还飘在空气里，女生说完以后，擦了把泪，转过身大步走进了学校。
　　赵新月捏紧了自行车的把手，抬头去看宋容屿。
　　宋容屿目光深沉地落在赵新月身上，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情绪，但赵新月能听见他静默片刻后低沉声音里的一丝不确定，像是冰冷的水中落入一块小石子。
　　“赵新月，你信她的话吗？”
　　赵新月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
　　“是信，还是不信？”
　　宋容屿站着，固执地重复问道。
　　赵新月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摸了摸鼻子。
　　“我也不知道……”她像是一个刚吃完一颗糖，就又被塞了一片苦瓜的小孩子，显得有些茫然，“其实……我觉得无所谓吧？会跟你在一起，就代表我有心理准备了呀……总之我先去放自行车了，下午音乐教室见。”
　　将话题突兀地扭转过来后，她推着自行车大步走向了车棚。视线相对的刹那，她假装没有看见宋容屿藏在低垂睫毛下，眸中突如其来的一片霾云。
　　身后又传来其他女生叫宋容屿名字的声音，但赵新月没有停下脚步。
　　她走得很快，像是躲避猎人追杀的野生动物，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
　　虽然说了放学后音乐教室见，但赵新月却并没有打算真的去音乐教室。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她就掏出了手机，在课桌下开始打字。
　　宋容屿在昨天已经加回了她的微信，此刻他的名字正躺在她的列表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去打扰。
　　赵新月编了一个极度容易拆穿的谎，点击了发送。
　　wdnmd：对不起哦，今天轮到我值日，就不来找你了，你不要等我啦。
　　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宿秦。
　　wdnmd：宋容屿，也许我们真的不太适合在一起，我大概真的要放弃你了。
　　然后她看着黑板上方挂的时钟，在一分五十八秒后，欲盖弥彰般点击了撤回，重新编辑起了新消息。
　　wdnmd：对不起，我发错人了。
　　wdnmd：你就当没看见吧。
　　难熬的几分钟后放学铃终于响起，老师又拖了十来分钟的堂后，学生们总算是可以放学了。
　　阮轻栝看了眼黑板上值日框里写着的自己的名字，一脸痛苦地去门后拿扫帚。她本来想让赵新月等她一起回家，一抬头却发现赵新月已经背着书包溜了，只给她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一定又是找宋容屿去了。”她咋舌，“见色忘义这个词儿就是为赵新月而生的。”
　　赵新月猜不到她的腹诽，否则一定当场反驳回去。
　　她根本没有打算在今天再见到宋容屿。
　　她去车棚取了自行车，特地绕开音乐教室的方向，推着车往校门口走。刚经过保安亭，就听见几个结伴回家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在惊叹着什么。
　　“好帅啊，但是感觉像是会打人的样子，还是别去自找没趣了吧。”
　　“你们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是二中的校园一霸，跟我们学校的宋容屿一样能打，谁TM敢去搭讪呀？！”
　　“我倒是想不怕死地去搭讪，但是他显然是在等人吧，看了好几次时间了。”
　　……
　　好帅，看起来会打人，在等人。
　　赵新月从女孩子们的话语里提取出几个关键词，低头做了下心理准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将校门口一根圆柱上靠着的少年望进眼底。
　　初春的天气还残留着末冬的微寒，但紧皱着眉的少年额角却有汗滴滑落，像是听到了一个紧急的消息，从什么地方疯狂跑过来的。他的校服外套系在腰上，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衬衫的扣子还解到了第二颗，露出好看的锁骨，白瓷似的勾人眼目。
　　的确很帅，难怪女孩子们抗拒不了地想找他搭讪。
　　就在她看着宿秦走神的时候，宿秦抬起头来，看见了她。
　　像是来来往往的学生群里，只有她和他是静止的，他眼眸深黯，重重地呼出口气来，穿过人潮向着她准确地走了过来。
　　一直到两个人面对面，她听见他说话了。
　　“赵新月，你和宋容屿彻底分手了，是吗？”
　　在人来人往中，他的神态放松下来，脊梁却直得树一样拘谨，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赵新月下意识似的“啊”了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也许，可能，大概……”
　　她一连用了三个模棱两可的词语，复又叹了口气，这才对宿秦笑了一下。
　　“不要说这些让人心累的事情了，你怎么来了呀？这才刚放学没多久，你是跑过来的？”
　　宿秦没得到她的回答，也不失望。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有些红，像是一小块草莓味的糖果。
　　“嗯……因为怕你被甩了难过，所以就跑过来了。”他的眼神落在旁边的草丛里，飘飘忽忽没敢看赵新月的眼睛，“……对了，我上次说了要请你喝奶茶，就今天怎么样？”
　　他的提议正中赵新月下怀，好懂的人，连下一句会说出口的话都很好预测。
　　他的下一个举动，也许就是帮她推车也说不定，毕竟他已经看了好几眼自行车……
　　“车给我吧，我来推。”
　　果不其然，宿秦直接伸手从她手里抢走了自行车，大步走向学校外的奶茶店。
　　赵新月跟在他身后一边大步走，一边忍不住低头笑出声。
　　到了奶茶店里，宿秦给自己要了一杯原味奶茶，给赵新月要了一杯店里最贵的草莓奶茶，又指着价格表上的目录，让人往草莓奶茶里加了十来种配料。
　　赵新月忍不住笑，店员姐姐也忍不住笑，周围来买奶茶的学生更忍不住笑，笑得宿秦浑身不自在，凶巴巴地皱紧了眉头。
　　“你笑什么，你不喜欢吗……不喜欢什么让她不加就是了。”
　　赵新月咬着下唇摇摇头，冲他露出笑容。
　　“没事，其实我以前也想过在一杯奶茶里加上所有料来着，今天正好实现了，谢谢宿秦小哥哥。”
　　出了奶茶店，赵新月捧着那杯几乎已经变成了八宝粥的草莓奶茶，用尽了力气才勉强吸出一小口液体。
　　她失笑，想从宿秦手里接过自己的自行车。宿秦却将车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夕阳迟暮，呈现出一种温暖的颜色，将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好长好长。
　　赵新月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包含着不解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非常清澈，也非常地……漂亮。
　　宿秦直视着她的双眼，自己的脸上却泛起了无法控制的热度。
　　“啧。”他跨上自行车，神色强作镇定，“我刚好要到你家附近打架，你上来，我顺便送你回家。”
　　说完以后，却见赵新月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
　　宿秦怔了一秒，然后心里忽然“哐当”一声，像是有个小人蹦蹦跳跳，突然撞上了面前的石墙。
　　神TM在她家附近打架，他连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这个谎言也太好拆穿了。
　　怎么办，是不是暴露了啊？
　　他是不是显得太急迫了？吓到她了？
　　然后他就看见赵新月清凌凌的眼眸里浮出笑意，像是春天的花溪旁开出了一朵一朵柔嫩的小花。
　　她一下子跳上了车的后座，两条胳膊花枝依树般扯住了他腰侧的衬衫。
　　“不是要送我回家吗？”她扯了扯他的衬衫，话里带笑，“走呀。”
　　宿秦双颊炽烫，喉头滚动。
　　他打过数不清的架，也见过数不清的混混。他不怕拳头，不怕疼痛，偏偏怕她温暖柔软的指腹，隔着单薄的衬衫触碰到他腰侧的肌肤，一下一下的，几乎让他产生了调情一样的错觉。
　　赵新月给他的感觉是痒。
　　腰痒，心也痒。
　　作者有话要说：
　　上学回家，两位不同的司机。
　　这就是梦境救援师枯燥无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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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20
　　说是顺带送赵新月回家， 但宿秦却带着她去了商业街，去了小吃街， 又去了公园骑行。两个人一直在外面晃悠到天都黑了，才骑到赵新月家小区门口。
　　赵新月心情算得上愉快，
　　她轻飘飘地从车上跳下， 看看自行车， 又看看自己的手， 对宿秦笑着耸耸肩。
　　她的左手提着宿秦“顺便”从街边套圈摊位上套来送她的一只巴掌大的瓷娃娃， 右手抱着一大袋零食，和已经喝光了的，只剩下满满一杯加料的奶茶， 实在找不出第三只手来推车了。
　　“小哥哥，你不忙的话， 能不能送我到楼下呀？”
　　她偏了偏头，主动开口问道。
　　宿秦本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一听这话眼睛里仿佛有了光，偏偏他强撑着“啧”了一声，露出一副“你真麻烦真拿你没办法”的不耐烦样子。
　　“也没其他办法了， 你带路吧。”
　　他非常嫌弃地说道，好像完全不想送她的样子。
　　偏偏他实在太好懂了， 赵新月只看他忽然握紧车把的双手，就忍不住摸摸鼻子，抿嘴微微一笑。
　　两个人慢慢地走在无人的路上，路的两旁种满了花草， 在夜色里发出带着些涩意的气息。风吹树叶簌簌作响，像极了有什么种子在破土而出，交缠着心脏缠满藤蔓，不知名的情愫开得漫山遍野都是。
　　“赵新月。”宿秦忽然叫她的名字。
　　赵新月来不及回答，却听他像是鼓足勇气般接着问道。
　　“你现在还难过吗？”
　　赵新月楞了一下，接着猜到了他是憋不住又想问放学时候问过的那个问题。
　　但这次她没有再逃避，而是眨眼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那你……你和宋容屿已经分手了吗？”
　　像是因为她眨眼的动作晃了下神，宿秦脚步慢了下来，侧过脸认真地看着她的表情。
　　他的耳朵实在是太容易红了，就算是在路灯下，赵新月都能准确捕捉到他耳垂上灼烫的颜色。
　　像是杯底剩下的最后一口红酒，因为太纯净，让人不敢入口，连看一眼都会觉得微醺。
　　她低下头想了会儿，在他几乎想开口收回这个问题的时候，诚实回答道：“老实说……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从头到尾，他都是被迫和我扯上关系的。像我这样的女混混，浑身上下都是社会味儿，不会有人喜欢的。”
　　在宿秦皱紧眉头的时候，她扯扯他系在腰上的校服，制止了他开口。
　　“具体的就不告诉你啦……总之我和他只剩下一个半月。剩下的一个半月里，我会什么都不在意，好好地和他在一起，但一个半月以后，我和他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赵新月说完这句话以后，自己都觉得过于矫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宿秦的眼神里却浮出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好懂少年的眼神第一次显得有些深沉。
　　赵新月试图再为自己的迷惑行为解释两句，先一步响起来的却是宿秦的声音，有些喑哑，有些迟疑，又仿佛夹杂着一些隐藏不了的担忧。
　　“那你，你到时候怎么办？”
　　“……嗯？”
　　“你一定会更难过的。你难过了怎么办，赵新月？”
　　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好奇她和宋容屿之间的约定，而是担心她难过。
　　视野里都是黑暗，赵新月转头去看宿秦，却觉得少年在黑夜里好像发着光。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灿若花朵。
　　“我不会难过的，因为我早已经预见了结局呀。”她说着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单元楼的入口，“谢谢你送我回来，那里是张阿姨家的地方，车停在那里就可以了。”
　　宿秦怔怔停下脚步。
　　原来已经到了。
　　原来这条路这么短。
　　他抬起头记下单元楼的数字，听赵新月的话把车子停好，又回到赵新月的面前。
　　一束灯光打在两个人身上，像是什么舞台剧的聚光灯一样，在地上投下光晕。除了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是亮着的，周围一片黑。
　　宿秦蹙紧眉头，像是要揍人一样的捏紧拳头，唇角却蓦的动了动。
　　他的声音有些颤，突兀地问道：“赵新月，我能闻闻你吗？”
　　赵新月“呃”了一声：“可是你刚请我吃过臭豆腐……”
　　宿秦怔住，片刻后脸像是被煮过一样“嗤”地通红，他吓得一下子放大声音：“是闻！用鼻子闻！不是吻啊！我不是那样的人！”
　　少年急得抬起手直指自己鼻子，慌张的样子又把赵新月给看笑了。
　　她忽然向前一步，然后张开手做出拥抱的姿势，仰头笑着看他。
　　“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呀。你闻吧。”
　　她背着书包站在他面前，像只塞满包裹的小企鹅，星河般的眼眸里能捕捉到愉悦和轻松，让宿秦心里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少年喉结动了动，强作镇定地弯下腰去，凑到她的肩颈间，轻轻吸了吸鼻子。
　　然后半天都没有动。
　　这个姿势，会让他觉得是自己把头埋在她的肩头，他们正在进行一个温暖的拥抱。
　　一想到这里，心脏就“咚咚咚”跳得厉害，像是有一只热血沸腾的野兽想穿破胸腔，逃出来咬住眼前的女生。
　　他强压情绪在心里数数，从一数到十，一直到自己都觉得突兀了，才站直了身体。
　　在赵新月疑惑的目光里，他目光四散，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少年微哑的声音在空气里肆意传播开来。
　　“……没有社会味儿。”他认真地强调道，“赵新月，你是甜甜的桃子味儿。”
　　赵新月楞了一下，随后忽然笑得很大声。她毫无形象地前仰后合，像是一整天的不开心都在此刻突然烟消云散。
　　宿秦本来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蠢事，但随着她笑起来，他的心也似乎受到了感染般，逐渐平静了下来。
　　能逗她开心的蠢事，就不是蠢事了。
　　夜风吹拂过他的身体，没有穿外套的胸口忽然有些凉意，接着胸中却似乎又一道火苗猝然升起，这道火苗名为突如其来的勇气。
　　“赵新月！”他忽然放大声音，“我喜……”
　　“你想对她说什么？”
　　夜色里忽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听不出更多情绪来的声音。
　　像是有一根针刺破了胀满气的气球，两个人都情绪一敛，下意识地看过去。
　　单元门口外设着几张椅子，椅子被齐腰高的灌木遮住了。宋容屿不知道已经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他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周围都是开得繁茂的深紫色灌木，却衬得那张俊美的脸上表情越发冰冷。弧度优美的唇角抿出抹笑来，双眸中不见一丝情感。
　　像是一片荒凉之地，冷风过后，寸草不生。
　　“赵新月，今天你值日？”
　　赵新月张了张嘴。
　　虽然容易被拆穿的谎是她故意撒的，但当宋容屿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她还是在心里“啧”了一声，有些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道。
　　宋容屿却不看她，而是直直看着宿秦。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宿秦眉头皱紧，昂头盯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赵新月：“……”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哎哟，你们小年轻在干什么啦？我听了半天，急死我了。”一楼的窗户忽然被拉开，张阿姨从窗子里露出半张脸来，“新月呀，不是阿姨我说你，这两个长得都不错，你随便挑一个就好啦，在为难什么啊？”
　　赵新月“嘶”地轻吸了口气，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张阿姨得不到她的回答，又去盯已经完全僵住了的宿秦和隔得老远的宋容屿。
　　“你们两个也是，就算喜欢她，天黑了也要回家呀。爸爸妈妈不会担心的啊？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该懂事了呀，还这么不懂事的话，新月怎么会喜欢你们啊？”
　　赵新月本来还在想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却不料张阿姨的一句话，让宿秦一下子如梦初醒似的。
　　“我们走吧，宋容屿。”他忽然格外积极地冲宋容屿招手，“别给赵新月带来困扰啊。走吧走吧，出去打车。”
　　隔得太远，宋容屿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就在赵新月几乎以为他还要对她兴师问罪的时候，他低头咬了根烟在嘴里，竟然从双唇间漏出一声懒散的笑来。
　　“好啊，走。”
　　说完以后，竟然真的转身就走，不再看她一眼。
　　“别愣着啦，快上楼去吧。”张阿姨一边说，一边关上了窗子，“要挑也找个有光的地方挑，站在这里是想不通的。”
　　赵新月站在原地，直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皱了皱眉头。
　　她慢悠悠地上楼，却不急着干其他事情，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茶几上，接着就拿出手机给阮轻栝发起了消息。
　　wdnmd：你下午值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呀？
　　又清又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问得特别隐晦？
　　又清又甜：你可得了吧。
　　又清又甜：下午宋容屿来找过你，我说你不太舒服先回家了。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吧。
　　wdnmd：给大佬递冰阔落.jpg
　　回复完阮轻栝的消息，赵新月换了睡衣，瘫在沙发上，按开了电视。
　　只看了不到十分钟的和谐新闻，门就从外面被人敲响了。
　　赵新月等的就是这个，她看了看自己的睡衣，不急不忙地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才拉开了门。
　　“你怎么又回……唔！”
　　话音刚落，身高189的少年已经捧住她的下巴，柔软的唇狠狠压了上来。扑面而来的是令人目眩的阴影，辛辣的烟草味侵入喉间。
　　作者有话要说：　　疫情差不多过去了，我要开始面试啦。
　　祝福我被HR暴打以后，还能有心思回来码字吧。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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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21
　　赵新月不怎么抽过烟， 呛人的烟草味却通过另外一个人的双唇缝隙霸道地入侵了她的鼻腔，纠缠着她刷牙后牙膏的草莓味， 让她呼吸间充满了甘美与微苦，甜蜜与辛辣。
　　这感觉诱人透了， 却也糟透了。
　　她被呛到伸出手去， 用力地想推开宋容屿， 但宋容屿却如同贪婪的兽吞食自己的猎物， 以防他人来争抢一般用力， 赵新月挣扎不得。
　　她被用力地推进了门，门在宋容屿身后“啪”地一声关上。
　　口腔里的空气被掠夺得一干二净，求生的本能让赵新月狠狠揪住对方腰上一块皮肉用力一掐， 宋容屿因痛而轻轻吸气，就是在这一瞬间， 赵新月抓紧时间挣开了他。
　　两个人呼吸仍然交缠，宋容屿喉结滚动了下， 低头看着赵新月。
　　赵新月呼吸微微急促，明亮的灯光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像是有谁的一颗心在空气里碎裂成齑粉。
　　她用的力气很大， 宋容屿被打得头偏向了一边。他静默了两秒，回过头看着赵新月，突然带着微哂笑出了声音。
　　“你不是喜欢我吗，不给亲？”
　　说罢， 他捏着赵新月的下巴又亲了上来，用的力气比刚才更大。
　　他向来不是耐心的人，能容忍前女友强行要回到自己身边，回到自己身边以后却又和自己的好朋友搞在一起。
　　如果他对她毫不在意，或许还会喜闻乐见地放她和宿秦一起，偏偏是在他心里为她留出一块位置以后，被她这样往心口捅刀子，他无法接受。
　　赵新月不再挣扎，任他捏着自己的下巴随意索取，安静的空气里除了水渍声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十分钟后，宋容屿放开她的唇，她才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自己湿润的双唇。
　　“宋容屿，你在生什么气？”
　　空气里响起这句话的时候，赵新月已经抬起了头来，眼神因为看起来非常无辜。
　　“因为我和宿秦放学一起回家，你就气成这样？”
　　她的语气也非常淡然，像是在跟人谈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似的：“可是宿秦不是你介绍给我的男朋友吗？你有什么好气的？”
　　宋容屿沉默。
　　片刻后，他气极反笑，用一种凉薄又嘲讽难定的目光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在和我睡的时候就知道，你的男朋友叫宋容屿。”
　　“哦，你说你是我男朋友……”赵新月对他露出思忖的表情，努力思考过后，对他笑了笑，“可是，你从来有对我说过在一起吗？你从来都是等着我去找你，如果我去找你，你就勉强和我牵手接吻，如果我不去找你，你就立刻加其他女孩子的微信，相比起女朋友，我看起来更像是你的备胎吧？”
　　说着说着，赵新月唇边的笑容就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宋容屿，我想通了，去TM的领地意识，我不想装乖巧了，我明天就要出去打架。”
　　宋容屿的唇角翘起，笑容越发明显，眼神晦暗难当地盯着她。
　　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手指修长柔韧，指腹一下下摩挲着被吻得红润的双唇，嗓音却忽然地低哑下去。
　　“你可以打架，可以暴力，可以不乖巧，数学也可以考22分，可是……”他说到这里，咬字忽然重了很多，像是要说到她的心里去，“可是赵新月，你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你是我的女朋友。”
　　最后七个字出来，低着头的赵新月心头一松。
　　她终于听到这句话，真好。
　　这句话一出，这段关系也就到了收尾阶段。
　　她没有回答宋容屿的话，而是伸出手，掰开了宋容屿握住她下巴的手。
　　“算了。”
　　她低声地说。
　　“算了？”
　　宋容屿重复她的话，却是一个威胁似的问句。
　　赵新月于是瞬然抬起了头来，在他面前闷闷低笑了一声。
　　“宋容屿，就算你承认了我是你的女朋友……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们以后像是可以顺利在一起的样子吗？”
　　“……你指什么？”
　　宋容屿看着她像是释然了的表情，心底重重地沉下去。
　　他薄情，冷漠，骨子里是个永远保持高度理智的人，但此刻他却有些失控的感觉到，她正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决定一定是一把锋利的刀，能将两个人的世界完全的切离开来。
　　界限分明，再无交集。
　　宋容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在赵新月的意料之中。
　　她懂得这样的人死穴在哪里，要怎么才能让他感到难受。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宋容屿。”下一秒，赵新月就对他发出了一声像是彻悟，又带着微嘲的叹气，“如果只是玩玩，我可以陪你玩到尽兴，但我们真的在一起，你的父母不会喜欢我的。”
　　不等他接话，她继续说了下去：“你在父母面前一直是乖巧听话的孩子，连自己的钢琴都保不住，又为什么觉得，可以保住你的爱情呢？”
　　砰——
　　这一瞬间，像是有人对着宋容屿的胸口开了一枪。
　　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爆炸了，大片大片的利物碎片四溅，刺得他心脏猛然痛了起来。
　　他到现在才终于能够理解，交往过的女孩子们被他轻易甩掉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像是有大朵大朵的乌云笼罩在头顶，云中水汽凝结成的却不是雨，而是一把一把的刀片，割得心脏伤痕遍布，千疮百孔。
　　赵新月……
　　他抬起头，轻笑了一声。
　　赵新月。
　　真厉害啊，他已经说不清楚这段关系的一开始，是他把她当无趣生活里的消遣，还是她处心积虑把他当成一个游戏道具了。
　　否则她怎么可以做到在他真正动心以后，以冷静到几乎冷酷的言语，北北指出他最大的劣势，挖出他心底最深的隐伤。
　　空气里安静了很久。
　　赵新月早在说出这句话以后，就离开他身边去关掉了电视。
　　在沉默到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她找出了两袋泡面。在撕开包装袋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宋容屿喑哑又低沉的声音。
　　“我可以。”
　　赵新月故作愕然地抬起头，看见他站在门口，对她唇角微扬，咬字坚定到让人瞬间就会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赵新月。”他带着一种像是自嘲的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她的名字，然后说出认真的话语，“只要你想，我可以保住我的钢琴，也可以保住我的爱情。”
　　说完以后，他大步迈过来，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用力地辗转品尝，湿润的触感让赵新月感觉自己在品尝一瓶醍醐味的陈酿。
　　在她几乎再次不能呼吸以后，他放开她，抬起手用拇指擦掉了自己唇边的湿润。不再看她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会证明给你看。”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赵新月碰了碰被咬到发疼的嘴唇，发出一声觉得很有意思的轻笑。
　　宋容屿第二天没有来学校。
　　第三天也没有来。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一直都没有来。
　　一直到周一下午，赵新月在学校门口见到了宿秦。
　　学校门口种的几棵樱花树都开了，英俊的少年站在灼灼盛开的樱花树下，手里握着两张薄薄的印刷纸片，对四面八方偷偷打量他的女生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见到赵新月走过来，他重重地吸口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这是什么……”
　　赵新月一边问，一边打量着手里的东西，片刻后，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是《爱乐说》的门票。
　　宿秦死死地蹙着眉。
　　“宋容屿被他的父母关起来了。”
　　“关起来？”赵新月似乎是一怔：“为什么？”
　　“前几天宋叔叔和莫妮卡阿姨来我家找我爸爸聊合作的事情，把宋容屿也叫过来学习。他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跟父母摊牌了自己抽烟喝酒打架，并且一直在偷偷弹钢琴的事情，宋叔叔气得动手扇了他一耳光，莫妮卡阿姨劝了好久，最后他们决定把他关在家里，直到他认错为止。”
　　赵新月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她捏紧那张票，见票上出现了褶皱，眉头一皱，赶紧立刻碾平了。
　　“那这个票……”她张了张嘴，却忽然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我去他家看过他，他说他会如期上这档节目。”宿秦沉默了两秒，忽然喉头微动，“这个傻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弄了两张票，让我和你到时候一定到现场去看他弹钢琴……也不知道他要怎么从家里跑出来。”
　　顿了顿，他复又确认道：“我是一定会去的，你呢？三个月还没到，你一定也会去的吧？”
　　即使是心事重重的宿秦，也依然好懂得令人叹气。
　　赵新月低头看了看日期，算起来，正是三个月正式结束的前一天。
　　她的手指轻抚着票面上的小提琴和钢琴，忽然就想到了现实里的宋容屿。
　　前一个梦和现实息息相关，那么这个梦呢？
　　他是不是也曾经深爱着一件乐器，这种深爱被养父养母轻易扼杀，所以才会在梦里这样宣泄？
　　他在陷入沉睡之后，短暂的清醒时刻，会不会偶尔也想醒过来，真正的弹一弹自己喜欢的钢琴？
　　心里浮出莫名的心酸，她又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对宿秦笑了笑。
　　“他弹钢琴那么好听，我当然会去啦。”
　　*
　　6月，运动会后，学校提前放了暑假。
　　节目录制的前一晚，赵新月和宿秦买了深夜的机票，飞往节目录制的C城。
　　飞机一落地，赵新月就收到了来自陌生号码的一条彩信，彩信最上端署名夏橘。
　　“追逐梦想的男孩子最帅了，你说是不是呀？”
　　照片拍的是节目的排练现场。舞台上摆满乐器，人影交错，光看照片就能感觉到一定很热闹。
　　照片里唯一安静的是摆着钢琴的角落。
　　宋容屿穿了白衬衫和西裤，稳稳地坐在琴凳上。他身形笔直，神情清冷，低垂着眼睫望着琴键，连眼尾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周围任何一个人。
　　少年俊美而专注，像是正在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下新文的预收文案~
　　靳画语被人害下悬崖，在山崖下为一群猫所救，再醒来惊觉自己是个穿进宠文中的炮灰，除了会讲猫语以外别无所长。
　　她只想在宠文里当条咸鱼，离又美又作的女主和动不动把人压墙上亲的男主远一点。
　　偏偏避无可避，她不仅把这些人都认识了个全，还阴差阳错开始养成书里反派敏南王那个冷淡又可怜的庶子赵寒声。
　　一边撸猫，一边吃瓜，再欣赏欣赏赵寒声的美貌，靳画语的日子过得平安顺遂，枯燥无味。
　　直到某天，赵寒声养的橘猫跑来对着她喵喵直叫。
　　“小姐姐，声声他昨晚喝醉了，对着你的画像看了一宿，还红着眼睛骂你是个负心人。”
　　靳画语： ……啊？
　　感兴趣的可以点进专栏给我一个预收，秋梨膏！
　　不喜欢的也可以点一下嘛，也许……也许突然就喜欢了呢？（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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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22、23
　　22
　　赵新月和宿秦住进了C城电视台附近的酒店里。
　　办好入住手续以后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一下一下地，坚定， 却像是没什么底气。
　　赵新月躺在床上懒得起来确认，想了想， 从枕头边拿了手机， 拨通了宿秦的号码。
　　两秒后， 不出所料的， 门外响起了宿秦的手机铃声。
　　还真是他啊……
　　赵新月只能打着哈欠爬起来， 带着困倦拉开了门，然后一下子怔住。
　　门外的人是宿秦，却又不是她熟悉的宿秦。
　　气质任性妄为又凶巴巴的少年换掉了休闲的常服， 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连带着身上的桀骜不驯也都收敛了起来。他身材修长， 脊背挺直，面容俊美， 虽然仍习惯性的蹙着眉，但配上这身装束，看起来不会让人害怕， 只觉得少年即便心事重重，也足够让人心动。
　　没人能否认宿秦的好看。
　　无论是自由少年式的好看， 还是拘束于成年人精致装束的好看。
　　宿秦正低头看来电显示，赵新月拉开门的同时，他抬起头看了过来。
　　黝黑的眼眸像是浸过了水，即使眼中含着浓重的情绪， 也无损少年的干净通透。见到赵新月出来，他双眼中似乎有了亮晶晶的光，目光却下意识地移到了旁边去。
　　赵新月看了他好几秒，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同时挂掉了电话。
　　“小哥哥。”赵新月对他笑笑，“这么晚了，什么事呀？”
　　“我……”
　　宿秦下定决心似的张了张嘴，却又重新把话吞了回去。
　　他局促地握紧了手上的手机，最后只摇摇头说道：“没事……你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早点睡吧。”
　　赵新月：“……”
　　“好我承认，我有事。你应该也猜到了，反正三个月快到了，我问出来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对，我就是想问你……”
　　在赵新月双手抱胸看了他一分钟以后，宿秦的耳垂越来越红，最后这种红几乎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大声问道：“你觉得我穿西装好看吗？”
　　赵新月：“……？”
　　不等她回答，他的声音就更大了。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觉得好看的，好看就好！是去给宋容屿捧场，不能丢面子。你也穿好看点哦！”
　　说完以后，宿秦“啧”了一声，逃跑似的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拍自己的脸。步伐快得赵新月觉得他的背影像是一只在被人类追捕的狼，凶狠中透露出一丝颓败的可爱。
　　她猜到了宿秦想问什么，回到房间以后摸摸鼻子，笑了。
　　刚露出一丝笑意，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赵新月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宋容屿。
　　虽然是在梦中，为了救他而进行这种操作，赵新月的心里却还是升起一种自己红杏出墙了一样的禁忌感。
　　她慢步走到窗户边，看着夜空中成片的霓虹灯，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端却只有呼吸声和微微的风声，没有人说话。
　　赵新月也不急，她摩挲着光滑的手机背面，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几秒钟后，宋容屿喑哑得过分的，带着些微喘息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了过来。
　　“……是我。”他的嗓音响起，“这么晚了，我不知道你还醒着。”
　　这声音赵新月其实并不陌生，在她家的沙发上，玫瑰花与新叶相遇，暴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她曾经听到几乎上瘾。
　　他现在正在……
　　赵新月安静了一下，随后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脸上几乎是生理性地有些发烫。
　　“啊……没事。”她最后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又主动发起了话题，“这么晚了，还不打算睡吗？”
　　“嗯。”他的回答很简短，像是担心唇齿之间泄露了什么不该让她听到的动静，“……马上就睡，再等等。”
　　等什么呢？
　　等到他完事儿以后吗？
　　赵新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状况，却又不想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目光所及处是华丽的霓虹，在视线远方晕染成一个五颜六色的绮梦。
　　“明天就要上台了，你会紧张吗？”她问道。
　　宋容屿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安静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很低的应了声，声线压抑：“会。”
　　赵新月来不及再问，他已经轻笑了一声，嗓音微哑着主动坦白起来。
　　“赵新月，我紧张不是因为钢琴，是因为你。因为想证明给你看，所以连带着对自己都开始没有了自信。”
　　他说完以后，顿了顿。
　　“你呢，还想听我弹琴吗？”
　　是问句。
　　用挣扎着什么的声线说出口的，没什么把握的问句。
　　纯情少年突然色气的发言，与风流少年突然的真情流露，都是最好的情感催化剂。
　　赵新月闭了眼睛，感觉到宋容屿的声音像是散落在空气中的花瓣，顺着夜风落在她的耳骨上，飘进耳道里，发酥发痒。
　　“想听呀。”
　　她慢慢地咀嚼着这三个字，像是从字里行间能咀嚼出花的味道。
　　宋容屿的呼吸滞了一瞬。
　　赵新月仍闭着眼睛，声音忽然变得软了很多。
　　“宋容屿，我喜欢的一直是会弹琴的你。每一次听你弹琴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将来我一定要嫁给一个人，那个人一定要是你，不能是别人。”
　　话音落下，宋容屿那边失去了所有的声息。
　　过了很久，他终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呼吸声渐渐归为平静。
　　赵新月看不见他，但却可以猜到他的每个动作。
　　“嘶”地声音，是穿好衣服，“嚓”地一声，是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接着烟盒被扔在桌上的摩擦声，“哗啦啦”的重响，是窗帘被他拉到了一边去。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们此刻看着同一片绮丽的夜空。
　　他仍然没有挂电话，赵新月也就等着他。
　　直到宋容屿吐出一口烟圈，隔着微凉的夜晚空气，低声问她：“困吗？”
　　赵新月下意识地“唔”了一声，却不回答。
　　空气寂静了很久，宋容屿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叹。
　　“还不挂电话？”他叫她的名字，然后沉默了两秒，轻声问，“赵新月，想我了吗？”
　　赵新月的额头离开了玻璃。
　　换做平时，她的心里不会有哪怕一丝的悸动，偏偏在这样暧昧的夜色下，他的问话像是一只猫爪，毛绒绒的在心脏里蹭来蹭去，蹭得她心空，像是急需什么东西住进去，将她的心整个填满。
　　就在宋容屿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用食指轻轻敲打了两下手机背面。
　　“……大概是。”
　　声息小得像是猫足上微小的一根柔毛。
　　然后不等他回答，她就挂断了电话，仅撂下了谨慎的五个字。
　　“宋容屿，晚安。”
　　*
　　宋容屿有没有晚安赵新月不知道，但她的确睡了个好觉。
　　次日她和宿秦一点半就进了演出厅，节目两点半才开始录制，但她在等待的过程里竟然完全不觉得困。倒是宿秦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显然昨晚上休息得不太好。
　　直到节目开始录制。
　　第一位出场的是沉寂多年的年迈摇滚歌手，他决定挑战自我，今天放弃吵闹的摇滚，转而选择了一首伤感情歌。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吉他，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虫鸣鸟叫，树叶低吟，口哨声将观众的心带回了童年时期，歌手用沧桑的嗓音轻轻哼唱了几句童谣。
　　童谣唱罢，吉他也戛然而止。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忽然响起了清脆的钢琴声，像是在告诉观众童年已逝。钢琴声先是温柔，接着是轻快，接着像是携裹了排山倒海的感情般，气势汹汹调动所有人的情绪，歌手在轻唱，在嘶吼，最后与突然消沉下来的钢琴声一起，转为无助的呜咽。
　　一首歌唱罢，现场再次响起了欢呼声。
　　有人赞叹，有人摇头，有人抹泪。
　　赵新月曾经以为现场听歌能听哭的全都是托，但当她身临其境，却不得不承认，好的伴奏配上好的歌手，的确是能够让人情感失控的。这两者缺一不可。
　　在歌手被主持人采访的间歇，舞台的灯再次打开了。
　　赵新月努力地昂起头，终于在交响乐团的角落里看到了钢琴。
　　宋容屿就坐在灯光照不到，摄影机也拍不到的角落。
　　他今天和乐团的其他人一样，穿了一身整齐的西装。少年眼神清冷，如深潭中水，面容俊美，如天空之月，一种介于成年人与未成年人中间的青涩让他在一众成年乐手中显得与众不同。
　　他的眼神只有在看向钢琴的时候，才会掀起一丝波澜。
　　像是死寂的水里，长出了一棵生机勃勃的水草。
　　不知道主持人和歌手说了什么有爆点的话，全场忽然响起了疯狂的欢呼。赵新月心里一动，猛地抬起手来冲宋容屿用力挥动。
　　她听不到别人在喊什么，但她喊的是：“宋容屿你好棒呀！你弹钢琴的样子是神仙吧？！”
　　想了想，干脆拉起旁边昏昏欲睡的宿秦的手，一起挥动起来。
　　“宋容屿！我们爱你啊！”
　　明明隔得很远，四周又吵得很，宋容屿应该是听不见的。
　　但下一秒，他却忽然地转过头来，在欢呼着的人群里准确地找到了对着他吼着我爱你的赵新月。
　　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人声鼎沸，各自嘶吼，但有这么一个人，眼里只装着他一个人。
　　她的眼神是灯光一起跳舞，亿万个辉煌的太阳，呈现在她的眼瞳上。
　　这条路上是有人陪伴着他的，他不是一个人。
　　她用最夸张的肢体语言，和最大的音量，拉着他的好朋友一起，喊到声嘶力竭。
　　“加油呀！我爱你！”
　　23
　　节目录制完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在节目组允许的时间段里，预先安排好的观众捧着花冲上台去，向自己喜欢的歌手表达爱意。
　　碎金纸从舞台上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将上台的乐手与歌手全都拢在其中，每个人都像是钻石一般，在强烈的舞台灯光下闪闪发光。
　　但这些人里没有宋容屿，他拒绝了像其他人一样站在舞台上接受鲜花和掌声。
　　舞台上徒留着一架空荡荡的钢琴。
　　赵新月看着那架钢琴，忽然有一种奇妙的念头涌上心头，她掏出静音了的手机，果然看到了新的短信。
　　来自五分钟以前。
　　宋容屿：我在演播厅外等你们。
　　赵新月收起手机，戳了戳宿秦的肩膀：“小哥哥，宋容屿在找我们。”
　　宿秦本来就在半睡半醒之间，被她一戳，带着些睡意揉了揉眼睛，像是只惊醒的猫。
　　赵新月忍不住笑，宿秦被她一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立刻端端正正地坐好了，像是刚才揉眼睛的人根本不是他本人。
　　两个人穿过观众座位，通过侧门，顺利地从演播厅里溜了出来。
　　“好慢。”
　　门开的那一瞬间，赵新月听见了宋容屿的声音。他还穿着录制时穿的西装，慵慵懒懒站在烟灰缸旁边，将抽掉了三分之二的烟头摁灭。
　　宿秦立刻清醒了，正要说话，身后却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笑眼弯弯的夏橘。
　　“哎呀，这不是宿秦小少爷吗？你父亲说想让我给你当钢琴老师，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详谈？”
　　“不可能。”宿秦断然否认，“我半夜弹钢琴已经把他弹服气了，他明明哭着说了再也不让我碰乐器的。”
　　但在他说话的时候，夏橘却已经攫住了他的手腕。
　　“你不信就过来咯，我给你看看你父亲发过来的短信。”
　　两个人说话间，宋容屿已经靠了过来，温暖的手指握住了赵新月的手腕。赵新月怔了怔，下意识抬头看他，手腕却被他一拖，直接向着电梯走了过去。
　　两个人脚步声都不轻，惊动了宿秦。
　　他抬眼看过来，立刻眉头紧皱：“三个月要到了，宋容屿你要带她到哪里去？”
　　说着要迈步追过来，但他的手腕早已经被夏橘紧紧握住，寸步难行。
　　趁着这段时间，宋容屿拉着赵新月进了电梯，在电梯关上的瞬间赵新月回头，正看见宿秦对夏橘大声说着什么，说得夏橘露出愧疚表情，下意识松开了他的手腕。
　　偏偏隔得太远，赵新月什么也没有听到。
　　宿秦露出凶狠表情，气势汹汹向着电梯大步走来，像是想阻止什么。
　　“砰”地一声轻响，电梯门关上了。
　　下一秒，赵新月被宋容屿压在了电梯内壁上，高大的少年搂住她的腰，扯了扯系得整齐的领带，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嘴唇。
　　“赵新月，我可以吻你吗？”
　　问的同时声音低沉下去，最后一个字落下，早已经呼吸交缠。
　　彼此的呼吸都是滚烫的，熨烫着对方的唇和心。
　　少年像是从沙漠中逃生出来的旅人，要从她身上吸取到足够多的甘露才能活得下去，赵新月简直没有还手之力，除了踮起脚尖配合着他的掠夺，没有其他办法。
　　一直到电梯在某一层“叮”地停住了，宋容屿才忽然地放开她，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不让别人看到她被吮吸得发红的双唇。
　　出了电视台，像是为了防备宿秦追上来，宋容屿带着她大步走到路边，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城市的夜晚过于斑斓，像是一个色彩温暖的幻梦。
　　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宋容屿继续了电梯里被打断的吻，他像是离不开她的肌肤般，将她紧紧揉进自己怀里，强迫着她仰头和他接吻。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人荒唐的举动，“啧啧”两声，竟然没有讽刺，而是打开了电台。
　　空气里响起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忧郁的女声轻轻哼唱，从半开的窗户里飘了出去，将这个城市也泼洒上了一层暧昧。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分开时，赵新月觉得自己喉舌都在隐隐作痛，她咋咋舌，想确认自己的舌头还在。
　　宋容屿看见她的小动作，发出一声轻轻的笑，伸手抹掉了她唇边的一抹湿痕，然后和她十指相握。
　　“宋容屿。”
　　“嗯？”
　　赵新月咳嗽两声，终于能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宋容屿懒散地歪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肌肤热度熨帖。
　　赵新月摸了摸鼻子，转头低眸去看他。他在她的肩头轻轻呼吸，看起来非常疲惫，像是疲于奔命的动物，终于找到了可以短暂休憩的场所，能够短暂地放松下来。
　　“我不知道。”默了好几秒，他终于闭着眼睛低声说道，“最近忙着彩排，我很累，累到没办法思考。只来得及想到，把你从宿秦身边带走藏起来……”
　　换言之，去哪里他真的没有想过。
　　“既然你累了，那要不……”赵新月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回酒店开个房间？”
　　宋容屿放在她腰间的手就一顿，片刻后他唇角微扬，再开口时嗓音里就多了抹旖旎的味道。
　　“不了，会更累。”
　　赵新月：“……”
　　司机早已经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咳得简直是上气不接下气。
　　赵新月气得用手肘顶了顶宋容屿，然后就被他蹭了蹭肩膀。
　　窗外下起了小雨，路灯的光穿过小雨，落在宋容屿那张好看的脸上，越发衬得他鼻挺唇薄。他在赵新月的注视下张开双眼，然后笑。
　　“开玩笑的。”他说道，“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交给你选。”
　　赵新月本来想拒绝，他的唇却凑了上来，在她的耳边声若蚊蚋。
　　“乖，这是我欠你的。”
　　赵新月怔了怔，随后明白过来。
　　他们曾经短暂交往，却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已经变成了前任关系。男女朋友交往要去的地方，他们也从来没有去过。
　　她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看向窗外。
　　“师傅，去附近最近的学校。”
　　司机师傅见多识广，也不多问，干脆利落道：“好嘞。”
　　宋容屿在她肩颈间呼吸，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脖子上，赵新月没有躲。
　　她松开和宋容屿交握着的手，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赵新月，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后悔。”
　　也许是因为她的动作太温柔，宋容屿毫无预兆地忽然开口，赵新月动作一停，司机的耳朵也立刻再次竖了起来。
　　他很低地一笑：“每天见到你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你有哪里特别。见不到你的这一个多月，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那么喜欢你。”
　　赵新月没说话，只听见他又低叹了一声。
　　“可是已经晚了对不对？你听见我说出这句话，心里已经毫无波澜了。”
　　赵新月“唔”了一声：“其实也不是毫无波澜……还是有一点开心的。”
　　宋容屿于是不再说话了，很珍惜似的握了她的手，一下一下的用指腹蹭她的掌心。
　　一直到出租车到了地方，停在一座还开着灯的学校门口。
　　在出租车灯的照亮下，“C城B区墨段中学”几个校门上的书法大字清晰可见。
　　出租车在两个人身后绝尘而去，赵新月和宋容屿在轻柔的细雨中伫立。
　　“为什么最想来的是学校？”他瞥她，话语里带着纵容与询问。
　　“因为学校里有我的梦呀。”
　　赵新月仰头冲他笑了笑，松开他的手，在校门口转了一圈。
　　“在和你交往之前，我总是在幻想一些情景。比如放学以后，你在校门口等我下课，有别的女孩子来搭讪，你义正辞严地跟她们说，对不起，我女朋友是赵新月！又比如我正在教室里上课，有人嘲笑我学习成绩差，你突然踹门进来，大声说，没关系，随便她怎么样，只要我喜欢就够了。在比如，有小混混要欺负我，虽然我会打架，但你却忽然冲过来，把我抱在怀里，你还会说……”
　　她欢欣雀跃地说到这里，声音却渐渐低落了下去。
　　赵新月的眼睛酸酸的，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来，跌落在湿润的地面上。
　　“你会说……虽然赵新月是个女混混，但她也非常需要人保护。她不是自己不想乖巧，只是父母都不在身边，她必须学会反抗，才能一个人生存下去。虽然她不乖巧，但非常招人喜欢，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当天交往，当天就结束了。我幻想过的桥段一个也没有发生。”
　　“我那天和人打了一架，打输了，满脸都是伤，非常狼狈地在街上边走边哭。”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宋容屿。因为你在交往当天就把我甩了，所以我是故意接近你，想恶心你的。”她努力地吞咽着几乎溢出嗓子的难过，忽然开始坦白，“人和人之间只有占有欲，哪有什么领地意识。我用这个词语，就是故意在羞辱你，暗骂你是个禽兽。我那个时候真的很生气，因为我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你的身上，你却弃如敝履。我变着花样的让你不痛快，这样我才会开心一些。”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出三个月之约……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了你，看着不停有其他女孩子和你交往，就更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了。除了一样的缺爱以外，我们没有任何共同点。”
　　“你伤害过我，我也伤害过你。”她轻轻地仰着头，抹了抹眼泪对他笑了，“算我们扯平了，这辈子我们都做陌生人，我再也不会去打扰你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道歉，写不出第三章 了，补在明天吧，明天双更嘤嘤嘤
　　【注：“她的眼神是灯光一起跳舞，亿万个辉煌的太阳，呈现在她的眼瞳上”这一句化用自《梦想鼓》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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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24、25（完）
　　24
　　“不好。”
　　宋容屿平静地说道。
　　赵新月下意识抬头想去看他表情， 却被他温热的手心遮住了眼睛，泪水顺着他掌心的纹理流淌。夜太安静， 小雨落在两个人身上，让人产生了夜色温柔的错觉。
　　“你想要的我都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深沉得让人听不出情绪。他沉默片刻后， 慢慢地问道， “但这些都来不及了， 还有其他我能做到的吗？”
　　如果早知道她想要的是这些， 他应该会在动心的当天就全部给她。
　　然而，世界上最无聊的三个字，就是“早知道。”
　　因为世界上哪有什么早知道。
　　偏偏是这个夜晚， 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摊在两个人的面前，像是美丽的照片在沾水后褪了色， 变成单调丑陋的一张废纸。
　　赵新月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过了很久， 才把他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拿下来，抬头看着他。
　　两个人在雨中对视，她看着雨水沾湿了他长长的睫毛， 细小的雨珠顺着眼睫眨动从脸上滚落。她着迷似的看着他幽黑的漂亮的眼瞳，然后眨了眨眼睛。
　　“有啊……”她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 又说道，“当然有了。除了打架和弹钢琴以外，我们还什么都没有一起做过呢。”
　　宋容屿喉头滚动。
　　“比如？”
　　“没有比如。”她笑着扯了他的领带，“我不要做选择， 我全都要。”
　　C城是个主打娱乐旅行的城市，白天与黑夜之间没有分界线，白天能做的事情，晚上照样能坐。
　　赵新月和宋容屿从学校离开，手牵手走在大街上。那些打量的，疑惑的，善意或恶意的目光，她全都承受下来，不仅没有因为畏惧而松开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你完了。”她一边大步走，一边念念叨叨，“刚才我看到有女生拿手机拍照发微博了，只要有咱们学校的学生看到，全校都会知道你被女混混赵新月追到了手，全校都会知道你是赵新月的男朋友，你再也没有安静日子过了。”
　　话里虽然似乎是在替他可惜，但她的语气却是超乎寻常的雀跃。
　　宋容屿眼眸一暗，唇角微微上扬。
　　“没关系。”他说道，“我本来就是你的。”
　　他甚至省略掉了“男朋友”三个字，以一种丝毫不带玩笑意味的语气说出撩人心弦的台词。赵新月脚步顿了顿，然后就笑得更灿烂了。
　　从闹市出来，能看到街边插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摆着一架漂亮的钢琴，赵新月一看到钢琴，下意识就拉了宋容屿过去围观。
　　从围观者们的窃窃私语里她明白过来，钢琴是路边一家火锅店摆出来的。店长喜欢钢琴，所以摆了钢琴出来，能弹出让他心动曲子的人，能获得一顿免费的火锅。
　　倒是挺别出心裁。
　　不断地有人上前挑战，但店长始终忙着帮店员传菜点单，从未被人打动。
　　换了以前，赵新月是不会把街边钢琴和宋容屿联系在一起的，但今天，她忽然就有了放肆的底气。
　　她扯了扯宋容屿的衣袖，拿指尖戳他腰间，疯狂暗示。
　　换了以前，即使她这样撺掇，宋容屿也一定不会坐在街边弹钢琴，但今天，他只是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她一眼，就坐上了琴凳。
　　少年过分俊美，神情又清冷得像是任何人都无法打扰。这样的人却来参加这种小活动，这样的反差导致他刚一坐下，人群里就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叮叮咚咚”，清脆的音符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响起。
　　像是有一抔水，浇在滚烫的火焰上，叽叽喳喳的围观者们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少年低着眸，专心致志地按着琴键，熟练又缓慢地用琴键为听见音乐的所有人编织出一幅一幅生动的画面。
　　赵新月听出来，他弹的是她刚进入梦里时，在礼堂第一次听见他弹的那首《鳟鱼》。
　　钢琴声从欢快到危险，从危险到逃出生天，再到鳟鱼被捕的无力挣扎，都在他的琴声里展现地淋漓尽致。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人群里忽然就响起了雷鸣一样的鼓掌声。
　　宋容屿刚弹完曲子，从琴凳上站起来，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也从店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宋容屿，露出欣慰的笑容：“两天了，我终于听见打动人心的曲子了。”一边说着，一边从围裙口袋里往外掏免费餐券，“为了奖励你美妙的琴声，这是本店的豪华火锅双人餐，欢迎品尝。”
　　宋容屿却没有接，他勾了勾唇角，忽然一把拉住站在身边人群中的赵新月，将他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不用了。”
　　赵新月在还愕然着，却听他非常坦然地开口。
　　“我弹钢琴，只是因为我的女朋友想听。”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承认赵新月是自己的女朋友。
　　说完以后，不顾人群里女孩子们的惊呼和老板豪爽地哈哈大笑，拉着赵新月穿过人群，走进了这被雨丝偏爱的良夜。
　　赵新月反握住了他的手，低着头笑得很大声。但那笑声不会让人觉得快乐，只会觉得心酸。
　　他们到街边拦了车，因为实在不知道去哪里，就让司机满城乱开，从繁华闹市开到郊区，又从郊区开到另一片繁华的夜市。
　　C城的山像是横亘在大地上的静默的，绿色的，亘古不变的海，悄无声息，连绵不绝，在视野里不断地变换着高低。
　　他们没有再谈论关于感情的事情，而是拥抱接吻，专心地享受着这个夜晚，从夜色刚至，到晚上十一点。
　　车子又开回了C城电视台附近，赵新月拉着宋容屿下车，雨已经下得有些大了，很快地就打湿了两个人的外套。
　　赵新月从超市买了一把伞，然后拉着宋容屿在夜色中慢步。
　　夜市已经濒临休息，只有或明或暗的街灯在晚空里彰显着存在感，雨水打在劣质的伞面上，像是闹钟倒计时一样的滴滴答答，惹人心烦。
　　快走到入住的酒店时，赵新月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的脸上还带着愉悦的微笑，很大声地对宋容屿说：“宋容屿，谢谢你。”
　　宋容屿握紧了雨伞，微微低下头看她笑得开心的眼，露出有些发怔的样子。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终于真正地和你谈了一次恋爱呀。”
　　片刻后，他垂了垂眼，唇角勉强上翘。
　　“嗯。”
　　只是一个字，就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气一样。
　　赵新月因为动作太多，不小心就蹭到了伞外，雨水将她的脸淋湿了，眼下的雨珠看起来像泪水一样。
　　宋容屿心里一动，伸出修长手指，抹掉了她眼下的水珠，放进嘴里尝了尝。
　　是咸的。
　　他再抬眼去看赵新月的时候，却见她已经转过身去了，欲盖弥彰似的，声音非常欢快。
　　“我回酒店啦。”她轻轻快快地说完，顿了片刻，非常郑重地叫他的名字，“……宋容屿，再见。”
　　宋容屿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却被她挣开了。
　　她站住了，却没有回头。
　　这一瞬间宋容屿想了很多的东西，最后剩下的也只有一句：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
　　三个月到了，这场病拖不下去，该痊愈了。
　　空气里僵了很久后，有车子开过，车灯照亮两个人的脸。
　　“赵新月，我喜欢你。”
　　宋容屿声音沙哑，几乎是用气声说出这句话。他说完以后无声的笑，像是诧异自己长到这么大，竟然也会露出这样近乎无助的，想要留住什么，却知道什么也留不住的表情。
　　“但没关系，和你无关。”
　　赵新月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嗯。”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说完以后，她像是了结了一个心愿似的，推开了宋容屿罩过来的雨伞，脚步轻快地向着入住的酒店走去。
　　“这次我真的满足了，谢谢你，再见。”
　　脚步踩出清亮的雨花，一下一下，冰凉刺骨，像是溅射在一个人的心上。
　　走到拐弯处时，赵新月放慢了脚步，她听见身后传来了陌生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声音。
　　“小哥哥你好，请问，请问你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宋容屿沉默了片刻，声音穿过雨水传进了赵新月的耳朵里。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我、我没有其他意思的。”女生坚持着，“我只是想要一个你的电话号码……我跟着你们两很久了，我没有自夸的意思，但是，她看起来像是个女混混，显然不如我漂亮，不如我乖巧，也不如我会打扮，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也许我……”
　　“我的女朋友叫赵新月。”
　　宋容屿的声音带着些天然的慵懒低沉，镇定自若地在夜色中响起。
　　“虽然赵新月是个女混混，但她也非常需要人保护。”
　　“她不是不想乖巧，只是父母都不在身边，她必须学会反抗，才能一个人生活下去。”
　　“虽然她不乖巧，但非常招人喜欢。”
　　每一句话，都击败了这场冷冰冰的雨，准确地传达到了赵新月的耳朵里。
　　“我喜欢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她。”
　　最后一个字入耳，赵新月微微地笑了。
　　只是唇角刚扬起，就听见有沉重又坚定的脚步声从正面大步向她接近，她只来得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已经被全身淋湿的少年紧紧拥抱进了怀里。
　　……是宿秦。
　　“我找了你好久。”宿秦在她耳边喘息，“赵新月，我来晚了，你会和他和好吗？”
　　总是看起来凶巴巴的少年问出这句话，声音很小，用的是没有把握的疑问句。
　　赵新月嗅到了他身上雨水的味道，顿了顿，她开口。
　　“不，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话音落下后，她微微侧头，看见宋容屿已经看了过来。他的唇角还上扬着，眼眸却冷得像深潭里的水，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见他的双手在身侧，握紧成拳头。
　　挂在酒店顶端上的巨型时钟秒针跳动，从23：59变成了00：00。
　　三个月到了。
　　“宿秦，谢谢你。”
　　赵新月踮起脚尖，吻在宿秦温热的唇角，然后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僵住。
　　一地的雨水忽然被人踩碎，赵新月看见宋容屿蹙紧了眉头，困兽一般，大步地向着两个人走过来。
　　脚下的土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碎成一块一块的碎片，漆黑的夜空也像是终于承载不住云彩，哗啦啦的尽数坠落。
　　梦的世界，彻底分崩离析。
　　25
　　眼前彻底变成了黑色。
　　再亮起来的时候，赵新月又到了上一次见过的地方。
　　她不急不慢地走在路上，甚至从淡绿色的树上摘下了一朵白色的花，在手里慢慢地揉捏着玩儿。
　　“嘎吱……嘎吱……”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又看见了那架熟悉的秋千。
　　但这一次坐在秋千上的少年不再穿着初中校服，他长开了，背影纤瘦而结实，高中的西装式校服让他即使只有一个背影，也显得孤独而好看。
　　少年的脚下丢着许多的纸张、笔，甚至还有全英文的看不清楚全名的硬壳书。他不去看那些东西，只是将头靠在缠满藤蔓的秋千上，一下一下地荡着。
　　“宋容屿，又见面了。”
　　赵新月镇定地叫了她的名字。
　　隔了两秒，没有得到回答，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向着少年的背影走了过去。
　　越走近，落在地上的东西就看得越清，那些纸张上写满了复杂的各种公式，硬壳书的全名是《资产管家》。少年显得没什么力气，修长的手指恹恹地抓着一个钢琴玩具，秋千晃动间他会用手指去按琴键，但那些玩具琴键静默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赵新月怔了怔，脚步也站住了。
　　她在梦境中可以做到无比地冷血绝情，但当一个人的梦境与现实全都被令人窒息的孤独所包围，作为一个有感情的人，她的心脏里也会泛起一层又一层的酸涩，难过的情绪接踵而至。
　　不能否认，宋容屿是她接受过的最特别的任务对象。
　　如果这次他仍然醒不过来，她也许会考虑接受他的钱，放弃这次任务，毕竟她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同情我吗？”
　　空气里忽然响起了成年宋容屿的声音，低沉着，不带什么感情。
　　赵新月安静了一瞬，然后抬起头去看着身旁那棵长得茂盛的树。
　　“算是吧。”她微微一笑，老实地承认了，“你是我接过最麻烦的任务，但我不后悔，因为你的梦都很有意思。”
　　她顿了顿，又补充：“而且你长得很好看，梦里活儿又好，我睡了你两次，不亏。”
　　宋容屿：“……”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微哑好听的声音里像是带上了一些无奈。
　　“你的名字叫赵新月？”
　　赵新月礼貌地颔首。
　　却听他像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给你的钱不够吗？”他问道，“为什么要再来浪费时间？”
　　赵新月耸了耸肩。
　　她向前迈步，走到了高中宋容屿的身边，在他身边的秋千空位上坐了下来。
　　“钱是够的，这一次，你就当我鬼迷心窍吧。”她轻轻地说道，“也许我真的不会再来了。”
　　宋容屿不再说话了。
　　秋千一下一下的摇着，两个人在藤蔓与花朵里并肩而坐，场景像是谈恋爱的小情侣般浪漫，空气里却升起了有些酸涩的气息。
　　几秒，也许是几十秒，赵新月察觉到了周遭环境的变化，她半抬了眼，看见眼前茂盛的绿树一颗一颗下沉消失，花朵从树枝上落下来，铺了一地，如洁白的雪。
　　苍白无色的天空忽然有了颜色，像是有一个孤独的孩子拿着蜡笔，在天空画上了圆圆的夕阳。
　　宋容屿精神世界里的日落无声而壮烈，太阳像是一团滚烫的野火，烧尽了赵新月心中的难过。钴蓝色的云层里迸发出桔红色的光，磅礴地用尽了全部的生命力，将最后的温暖洒满了这个梦境中的每一个角落。
　　他在自己的梦里，请她看了一场漂亮的夕阳。
　　赵新月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秋千上的宋容屿，却看不清少年的表情。
　　只看清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像是孤独太久的孩子，终于交到了唯一的朋友。
　　“谢谢你。”她对他露出毫无伪装地，属于现实里最普通的梦境救援师最真实的笑容，“这是我看过最美的日落。”
　　“赵新月，你是一个合格的梦境救援师。”
　　宋容屿声色稍缓，嗓音微沉地解释。
　　“你可以不用心虚地告诉我的父亲和母亲，你曾经为了救我放弃一笔巨款，我的救援任务失败，问题不在你的身上。”
　　赵新月点了点头，心脏因为他细心的安抚而微微颤动。
　　她微微闭上眼睛，几乎可以猜测出现实里的宋容屿是个什么样的人。
　　绅士，冷漠，浪漫，这些词语都可以套在他的身上，但他的灵魂最深处，却深埋着另一个词。
　　孤独。
　　她复又笑了笑，对他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不醒来的。”她认真地陈述道，“我的精神力是S级，按道理来说要将你唤醒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偏偏两次……整整两次，都只能和你简单对话而已。”
　　宋容屿沉默片刻，语声瞬然之间显得无比悠远。
　　“小时候在孤儿院，院长帮我测过。”他忽然顿了一下，片刻后终于开始坦诚道，“我的精神力是ss级。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叫醒我。”
　　“那笔钱仍然属于你。”
　　解释完以后，他最后说道。
　　“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孤儿院”三个字出口，赵新月短暂地怔了一下。
　　听到“ss级”，她猛地抬起了头，但眼前的景象却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条绿色的箭头，替她指明了出梦境的方向。
　　她又转头去看秋千上的宋容屿，但他早已经消失。
　　孤零零的秋千上，早已经只剩她一个人的身影。
　　“嘎吱……嘎吱……”
　　*
　　赵新月从梦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听完了梦航者的语音播报。
　　“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此次任务仍然只成功了一半，救援对象有短暂意识苏醒，继而重新陷入沉睡。任务委托人请求委托您继续进行第三次救援，请选择接受或放弃。”
　　果然又是这样。
　　赵新月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S级精神力的人已经少有，更何况ss级。小时候在孤儿院被人霸凌的那一段记忆又回到了脑海里。
　　她永远忘不掉那个时候，自己因为过强的精神力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有起夜的孩子发现了她整晚张着眼睛，于是在第二天一群人围着她嘲笑她青蛙眼的样子。
　　那时候，是一个气质阴郁的少年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是ss级，比她更久没有睡过觉了。”少年冷冷地看着那些人，“如果这样就要被嘲笑，你们不如试着嘲笑我？”
　　他的拳头握得很紧，欺软怕硬的小孩子们对视一眼，就吓得去告了老师。
　　少年解决完这件事，没有看她一眼，兀自到了角落里，看自己的英文画册。
　　他像是生来孤独，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在意任何的人。
　　赵新月怔怔地看着他，恍惚间听见孩子们议论说他是今天新被送来的。她犹豫了很久，因为他的表情过于阴郁冷漠，终于还是没有能够上前去说谢谢。
　　等到做好心理准备，准备找他说谢谢的时候，院长告诉赵新月，他已经被人领养走了。
　　她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说出感谢的话。
　　原本以为距离现在很近，回想起来，却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但距离再久，也像是星星一样在脑海里闪烁着微光，不会忘掉。因为那是赵新月孤独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会是他吗？
　　赵新月不知道，她只能确认一下。
　　作为高级梦境救援师，如果遇上搞不定的任务，可以申领任务对象的详细资料，用于了解救援对象本身，以帮助救援师对症下药，但每次申领都要付出救援任务报酬的十分之一新币。
　　她打开光脑，在任务救援页面点击了资料申请，扣除新币后，宋容屿的详细信息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握紧每一根手指，点击了打开资料。
　　从第一行字开始，细细卒读。
　　梦航者仍在催促选择，赵新月却看得入神。
　　她将宋容屿的经历与记忆中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年认真对比，最后如同拼图般，严丝合缝地将他们看做了一个人。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几乎发出泣声。她很难相信，存钱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在短短的一天内，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
　　“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请选择接受或放弃。”
　　“接受任务。”
　　在梦航者再一次的播报时，赵新月强作平静地出了声。
　　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她一定要在冷寂的夜色到来之前，将宋容屿带回这阳光灿烂的人间。
　　“梦航者，开始任务。”
　　*
　　这是一个发生在城市里的梦。
　　宋容屿在梦中是个年轻的总裁，每一天都生活在纸醉金迷，莺歌燕语里，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应酬。无论应酬时发生多么荒唐的事情，他都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对宋容屿来说，生意与金钱才是生活的重心，女人不过是生命里的点缀。
　　他喜欢拥抱，喜欢女人的柔软，却从未想过谈恋爱和结婚。
　　如果有一天宋容屿和人结婚了，那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有利可图，而不是因为爱情。
　　毕竟他是个情感缺失的总裁，爱情这种东西，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相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回头看看，我写这个校园背景的故事，从头到尾只写了逃课打架。
　　他们有认真上过一节课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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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01
　　赵新月回过神来的时候， 发现站在空旷的公司一层前台，手里还提着一只饭盒。
　　来来往往的白领偶尔会投来一些目光， 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到来，那目光里只有探究， 没有好奇。
　　前台正在低头打电话， 不时地悄悄瞥她。
　　“嗯， 对……赵小姐给总裁带了午餐。可以让她上来吗？”
　　赵新月适应了一下这个梦境， 先是看前台一眼， 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带铆钉的外套和短裙，从光洁的墙面上，她甚至发现自己染了一头酒红色的长发， 不由地微微咋舌。
　　“梦航者，我在梦里的身份是？”
　　“根据梦航者分析， 亲亲这一次的身份很刺激呢。”
　　“？”
　　“亲亲是个为爱痴狂的街头歌手，也是宋容屿哥哥的相亲对象。哥哥其实不喜欢您， 但因为您家世出众，所以他一边拿您当挡箭牌，默认您是他的女友， 一边在外花天酒地彩旗飘飘。您被哥哥伤透了心以后，转而看上了宋容屿。虽然宋容屿不理亲亲， 但亲亲非常执着，仗着自己担着他未来嫂子的名头就每天给他送饭，霸道地阻止宋容屿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后来因为宋容屿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您当场发疯要拿火把烧他两， 被宋容屿的现任女友一把推下楼摔到了脑子，当了一辈子的植物人呢。”
　　赵新月：“……”
　　倒也的确是……刺激。
　　无论是从她的身份，还是从她的结局上来说，都很刺激。
　　“赵小姐，帮您问过了，总裁他正在开会。”
　　在赵新月正觉得这个梦的人物关系简直是一言难尽的时候，前台放下电话，抬头很为难地组织着措辞。
　　“方秘书说，把东西放在我这里就可以了，等等他会亲自下来取的。”
　　如果是现实情况里，赵新月这时候就已经妥协了，但她刚来梦里，见不到宋容屿怎么可以。
　　她抬了抬空着的那只手，云淡风轻道：“告诉你们总裁，如果他不让我上去，我不介意在这里真情讲述宋氏兄弟和我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前台：“……”
　　前台“呃”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更犹豫了，但大约是因为赵新月的表情过于胸有成竹，她再次低下头开始打电话。
　　“是这样的，方秘书……嗯，对……好的，我知道了。”
　　赵新月看着她放下了电话，脸上又端起了礼貌的微笑。
　　“赵小姐，方秘书让您去7楼总裁办公室等总裁。”
　　赵新月早知道结局，冲她摆摆手，走向了电梯。
　　电梯“叮”一声到了七楼，赵新月迈出脚步，被总裁助理引着进了办公室。她一路走，一路有些好奇地打量办公区域。从成年开始，她就成为了一名梦境救援师，每天都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这些办公区域对于她来说，是纯然陌生的领域。
　　好在她好奇心也不算太强，在进入办公室以后，就礼貌地收回了目光。
　　总裁助理看了眼时间，温柔地对她道：“要见总裁的话，您只能稍微等一等，总裁一旦开始开会，不讨论出解决方案是不会回到办公室的。”
　　赵新月点了头，道了谢，看着她带上门出去了，才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宋容屿的办公室窗明几净，摆设单调，除了透过落地窗能看见万里无云的天空外，毫无亮点。偏偏天也没什么好看的，赵新月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就开始犯困。她打了个哈欠，顺手将饭盒留在茶几上，自己在办公室内逡巡了一下，果然在一扇屏风后找到了霸总办公室的标配——休息隔间。
　　小h文诚不欺我。
　　隔间里摆着一张小床，赵新月非常自来熟地拉过蓬松的枕头拍了拍，“啪”一下扑在床上，一点也不客气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耳边的杂音吵醒的。
　　安静的办公室里，传来了开门、关门、办公椅移动的声音，接着是文件翻动的声音，最后响起的才是宋容屿的声音。
　　那声音清冷，低沉，话语里又带着些属于成年宋容屿的冷漠。
　　“说要讲故事的人呢？”
　　总裁助理的声音也弱弱地响了起来。
　　“我明明把她带进来了，饭盒都还在这里……”她犹豫了一下，“也许赵小姐是有事先走了，担心您饿坏了身体，所以只把饭菜留下了。”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您看我是照旧倒掉这些饭菜，把饭盒放在前台，再给您从外面点一份餐，还是……”
　　“照旧。”
　　在这冷漠的两个字响起的同时，赵新月微微歪了歪头，找了个角度，将这个梦境里的宋容屿望进眼底。
　　窗户透明，天空湛蓝。宋容屿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装，有些疲惫地倚靠着椅背。削瘦纤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点了两下，翻开一份文件。
　　日光倾城，尽数倾泻在桌上碧绿的盆栽和男人漂亮的手上。
　　男人眉心微蹙，五官精致，气质清冷，俊美得简直不像是真人。
　　真好看。
　　知道他是自己要找的人以后，赵新月本来就怎么看他怎么顺眼，滤镜和阳光的双重加持下，她更是觉得他好看得简直令人蠢蠢欲睡，就连他将她送来的饭菜交给秘书拿去倒掉，她也都不怎么觉得生气。
　　赵新月想了想，掏出手机来，调成了静音。
　　她决定在这里能待一会儿是一会儿，仔细看看这个男人正经工作起来是什么样子。
　　总裁助理取了她带来的饭盒离开，再回来的时候，饭盒已经被清洗过了，拎在手里晃晃悠悠失去了重量。一个木制食盒被放在了办公桌一角，总裁助理柔声劝道：“总裁，饭菜到了。这都已经一点半了，您要不先吃完饭再工作？”
　　宋容屿头也没抬。
　　“Sens的王秘书两点钟会来办公室找我谈点事，告诉前台，直接放行。”他的神情冷凝，显然没有将助理的温柔放在眼里，“你可以出去了。”
　　赵新月饶有兴趣地趴着，看着总裁助理轻轻地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隔间里的床又绵又软，赵新月光是趴着就又觉得昏昏欲睡起来，但宋容屿却维持着坐姿，翻阅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那份订好的饭菜就放在他的身边，他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
　　果然失败的人各有各的失败，成功的人却是千篇一律的对自己足够狠。
　　赵新月一边看着他，一边这样想着，转眼十多分钟匆匆而过。
　　宋容屿微微闭了闭眼，似乎终于疲倦到无法忍受，他扔掉文件揉揉鼻梁，低头看了看白皙手腕上那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表，站起身向着隔间走来。
　　这是打算在两点到来以前小憩个十多分钟？
　　赵新月心里一凛，下意识就要坐起来，却听办公室的门“笃笃笃”响了几下，打断了宋容屿的计划。
　　“总裁，我是技术部的ella，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我可以进来吗？”
　　宋容屿脚步顿住，只能坐回了办公桌前。
　　“进。”
　　一个短发女人大步迈了进来，熟练地将文件摊到了宋容屿面前，宋容屿低眸确认过后，顺手签了字。
　　签完字，女人点点头，大步离开。
　　两个人从头到尾也只有隔着门对过一次话而已，除此以外，连眼神都没有交集。
　　赵新月摸了摸鼻子，也许这就是成功人士吧。
　　她不知道宋容屿还有没有休息的打算，但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有时间休息。ella刚走，总裁助理又来敲门，将提前到达的王秘书带进来，然后悄然离开。
　　赵新月翘着二郎腿，看着两个男人互相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我们Sens抢了森屿的那块地，宋总却还要对我礼貌相待，说来惭愧，真是说来惭愧。”王秘书哈哈一笑，显然是来者不善，他递出了一只合同，“这是拟好的合同，宋总要是聪明人的话，就立刻签了，免得你既下不了手报复Sens，又损失其他利润，你说是不是？”
　　宋容屿接了文件夹，却没有打开。
　　他神情冷淡，唇角却含着若有似无的一抹笑。
　　“王秘书以为我请你来，是要签合同？”
　　“哦？”王秘书故作震惊，“怎么，我误会了吗？”
　　宋容屿那双好看的手拿起了桌上的钢笔，低眸看着自己的指腹摩挲光滑的笔身。
　　“Sens抢到那块地，却似乎并不珍惜。”他从鼻腔里发出好听的轻笑，“砍伐百年树木，拆除老街老房，最重要的是拖欠工人工资……”他轻松吐字，“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会跟Sens这样没有下限的公司合作？”
　　王秘书怔了怔，片刻后却又哈哈笑了起来。
　　“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不都是小事吗？”他拿掌心拍了拍推出去的文件夹，“说到底咱们都是生意人，只要钱能拿到手，其他的事情重要吗？”
　　见宋容屿仍然不正眼看他，王秘书笑意淡了。
　　“还是说上头收到的举报信，和宋总有关？”他的声音逐渐压抑，“我倒是觉得和宋总应该没有关系，宋总即使骨子里有正义感，但那点儿正义感在钱的面前，不值一提。我相信，宋总甚至不会对我叱骂一句，是吗？”
　　宋容屿的笑意渐冷，他微微启唇，在将话说出来以前，隔间里却忽然传出了一道好听的女声。
　　“我们家阿屿性格好，不会骂人，不如就让我替他骂您两句怎么样？”
　　两个男人顿时僵住，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办公室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赵新月从屏风后走出，没有去看宋容屿，而是施施然地在王秘书身边坐了下来。
　　“嗨呀，都盯着我干什么，你们继续谈呀。”
　　王秘书眼中情绪躲闪，但他是只饱经风霜的笑面虎，很快就重新露出了笑容。
　　“宋总好兴致，好兴致。”
　　他的目光从赵新月酒红色的长发和满是铆钉的外套上巡视而过，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容更大了。
　　“想不到宋总原来是个铆钉控，连你的女人都穿着一身铆钉。早知道这样，我也该定做一件这样的衣服穿着来谈生意，也许你对我态度会好一些。”
　　赵新月扬了扬眉，微微一笑。
　　“他是铆钉控你就穿铆钉？”她嗤笑，“那如果我告诉你他其实是个寿衣控呢，你也穿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祖.安.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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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02
　　在商海里浮沉的老狐狸， 将喜怒不形于色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即使是被赵新月这样冷嘲暗讽，他也硬是没露出一点愠色。
　　“宋总， 这位铆钉小姐是您的？”
　　说话间略微露出点诧异表情，换个人也许早就脸上发烧， 自惭形秽了， 赵新月却安然自得。她偏头瞥了一眼宋容屿， 却见他眉心抽动， 俊美脸上倒也没有露出很生气的神色。
　　赵新月放心地伸出手去， 拍了拍他的手背。
　　“哦，是这样的。”她非常淡然地拉住宋容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和自己十指交握， “我叫赵新月，是他的大嫂。”
　　王秘书：“……”
　　他盯着宋容屿看了几秒， 只见宋容屿眉目间一片清冷，竟也没有挣脱这女人的手，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了。宋容屿这个人是这样的，谈判的时候，即使他对你说着嘲讽的话， 你也绝对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真实的情绪。
　　但把嫂子藏在办公室这件事情，还是有一点挑战王秘书的下限……
　　毕竟他只是在生意场上做了人渣， 在生活中只是个恪守人伦的普通人。
　　“阿屿啊，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呀？”赵新月用自己的食指挑逗似的轻轻摩挲着宋容屿的手心，非常自然地说道，“都怪你哥， 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家里来乱搞，我收拾渣男贱女花了点时间，所以这不就耽搁了来找你吗？你乖一点，不要生嫂子的气，我保证下次一定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哥放在第二位，好不好呀？”
　　宋容屿沉默了片刻，竟然抬头冲她点了点头，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发冷。
　　“好啊。”他竟然这样回答道。
　　王秘书嘴角抽动了几下，心态崩了，忍不住低声骂出脏话：“什么玩意儿，还说我没下限，你连嫂子都不放过，到底谁没下限？”
　　说罢抓起扔在一边的文件夹，起身大步离开。
　　“砰”地一声，办公室门关上了。
　　赵新月只是微微出了下神，就感觉到男人从她手里将手猛地抽了回去。
　　然后他抽了桌上的纸巾，一下一下地，仔细擦着自己的每根手指，像是刚才碰到的是什么脏东西。
　　他漠然开口：“出去。”
　　赵新月却不动身，而是支着头看他：“这就想卸磨杀驴？我是可以走，但你得告诉我，你把我做的饭菜倒哪个垃圾桶里去了吧。”
　　宋容屿动作一顿，看不出情绪的眼神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声音低沉，暗藏轻哂：“怎么，你准备把饭菜捡回来再吃下去？”
　　赵新月笑：“不是的，我做饭菜是给宋容屿吃的，既然“宋容屿”已经吃下去了，我当然得去问问它好不好吃啊。”
　　宋容屿：“……”
　　他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见她那张称得上五官漂亮的脸上此刻带着笑，圆溜溜的眼珠仿佛泡过冰水的玻璃珠子，一下一下眨动，双眸中简直是水光潋滟，看不出一点恼怒来。
　　嬉笑怒骂，倒是比平时无脑纠缠的样子进步了很多。
　　但他也实在没有兴趣跟她玩禁忌游戏，淡漠的眸光在她眼上停留了一瞬，就弯了弯唇角。
　　“赵新月，趁我还有耐心对你好言相劝，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和我哥不一样，没有搞嫂子的爱好。”
　　“哦？”赵新月一下子张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哥搞过嫂子？”
　　宋容屿瞥她一眼：“那倒没有。但是如果他有个弟妹，他应该会很兴奋。”
　　赵新月更兴奋了：“那太好了，我可以先当你哥的女朋友，让你能搞嫂子，再当你的女朋友，让你哥能搞弟妹。这也太刺激了吧。”
　　宋容屿：“……”
　　门被敲响了，总裁助理送来了新的文件。
　　她一进来就看见赵新月对宋容屿笑，而宋容屿冷眼擦着自己的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何止微妙，简直快要冻住了。
　　赵新月朝她弯了弯手掌，以示友好，总裁助理对她勉强点点头，这才看向宋容屿，把文件递过去，等他的指示。
　　宋容屿头也没抬，一边低头签字一边冷声道：“叫保安来，把她拖出去。”
　　总裁助理“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犹疑着刚要点头，就听赵新月道：“都是一家人，何必搞得这么难看呢？要我走很简单，你把饭吃了，不用你拖我也会主动离开啦。”
　　宋容屿仍然没有抬头，冷淡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赵新月拿手撑着头，笑起来眼睛弯弯，非常和善：“我不想耍花样，但我是来给你送饭的，你不吃饱，我岂不是白跑了这一趟？”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伯母也说了，让我盯着你好好吃饭，我是肯定不会辜负她的嘱咐的。”
　　最后一句话是她瞎掰的。
　　然而逻辑非常严谨，听得总裁助理都忍不住点头。
　　宋容屿安静了两秒，把签好的合同交还给总裁助理，等她离开了，才拿过一边的盒子，打开来。
　　两荤一素一个汤，是外面随处都能订到的普通午餐便当。
　　宋容屿身为一个总裁，丝毫没有小说里总裁的挑食毛病，眉头也不皱一下，非常优雅地吃了起来。
　　赵新月看着他即使是吃着冷饭时也异常精致冷淡的那张脸，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旋即笑开了眼。
　　“宋容屿，把我排除在外，你如果要跟一个人结婚，是会选择娇软秘书、心理医生、私人厨师，还是清纯女大学生啊？”
　　宋容屿专心致志地吃饭，没有理她。
　　但赵新月却自己笑出了声。
　　“众所周知，森屿总裁宋容屿生性冷漠，不苟言笑，对于女人也不感兴趣。直到有一天，总裁助理看见他红着双眼，把自己的嫂子按在门板上亲，一边亲一边声音沙哑道：不要离开我，月月，命都给你……”她拿手指敲着桌面，总结道，“这样一看，果然什么秘书医生厨师都配不上你，你还是跟我最般配。”
　　宋容屿眉心微皱，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只苍蝇。
　　他已经勉强自己吃完了午餐，将盒子推到一边，一系列动作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吃完了，快滚。
　　赵新月也不纠缠，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身体压低，离他近了一点。
　　她也没说话，只是欣赏似的近距离看了看他那张好看的脸，接着就忽然地站起来，笑眯眯冲他比了个“再见”的手势，拉开门走了。
　　“砰”地关门声响起，宋容屿抿紧唇瓣。
　　他吃的饭菜有些凉了，吞下以后胃有些隐隐作痛。正要按下内线让方秘书倒杯水进来，门被“笃笃笃”地敲响了。
　　总裁助理端着杯热水进来，将热水放在他的桌上，又给了他两颗药丸。
　　宋容屿眉头微蹙，抬起头看着助理，仿佛是让她解释。
　　总裁助理怔了一瞬：“赵小姐刚才从我这里拿饭盒的时候，说您让我倒杯水进来，再拿点胃药……不是您吩咐的吗？”
　　宋容屿动作顿住，他眉眼精致，表情冷淡，这时候露出些深思的表情来，看起来气质极其森冷，让助理不由地有些担心。
　　“敏锐的疯女人。”
　　好在也只是这一瞬间而已。
　　吐出这几个字以后，很快宋容屿的神情就归于平淡，就让她带上门出去了。
　　总裁助理摸不着头脑地刚一出门，就看见赵新月靠在墙角，对她眨眼笑笑。
　　“小姐姐，有件事问你。”
　　*
　　赵新月从宋容屿的公司出来，拎着个空荡荡的饭盒不急不忙地往停车场走。
　　下午两点过的阳光过于灿烂，映照得遍地都是温暖的颜色。天空中一点云也没有，像水晶一样蓝得非常漂亮。
　　为了更了解自己，她掏出了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刚一点开微信，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就是“宋景恒”三个字。
　　宋景恒：小妹妹，我是不介意多戴两顶绿帽，但你也得看我弟吃不吃你那一套。
　　宋景恒：你之前追小明星，追钢琴家，追百货商场售货员，追每个人都闹得人尽皆知，想来他也不会太相信你对他是真心的。
　　宋景恒：说到底他喜欢的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女人，他喜欢钱，喜欢赚钱，你再看看你，追求爱情，追求自由，你们能聊到一起就有鬼了。
　　宋景恒：还是真正地跟了我吧，改天有空一起群披啊。
　　赵新月：“……”
　　宋容屿的哥哥，是个狠人。
　　退出了和宋景恒的对话框，赵新月又一个一个地点开和别人的聊天对话，从头翻到尾后，对自己也算有了些了解。
　　说到底，她就是个美丽又有钱的疯逼。
　　疯不疯无所谓，只要有钱就好说。
　　赵新月在车库里找到了自己的车——一辆鲜红色的骚包敞篷。她把饭盒往副驾驶上一扔，开着车就绝尘而去。一直到顺着记忆开回自家别墅以后，才发现手机正在疯狂震动。
　　她停了车，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宋伯母”三个字，接起了电话。
　　“月月啊，你还记得明天景恒爸爸过生日吧？”手机另一头传来一道上了年纪的温柔女声，“你之前说要在景恒爸爸的寿宴上给他唱首歌，还算数吗？”
　　赵新月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怔了怔，随后就笑了一声。
　　“好呀。”她认真地说道，“也许伯父喜欢说唱吗？skr。”
　　作者有话要说：
　　（卖惨开始）
　　我得快点完结了，一开始虽然收入不行，但评论多，可以为爱发电。
　　（卖惨中）
　　但现在评论只有一丢丢，我连为爱发电也做不到了。
　　应该也和我写得不好有关，这个故事完了以后就完结吧。
　　（卖惨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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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03
　　赵新月当然不至于真的到寿宴上去说唱。
　　宋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 明天又是她名义上公公的六十大寿，这点儿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作为一个美丽又有钱的疯逼， 她不需要费心挑选礼物，直接花大价钱买了各种高级补品， 让店里提前送到了宋家别墅， 又给宋景恒发了微信。
　　wjsrxdnz：老公， 你弟明天几点回家呀？
　　宋景恒：老婆， 我弟明天应该会提早回来， 大概晚上五点半的样子吧。
　　wjsrxdnz：谢谢老公，老公真好。
　　宋景恒：没事，对老婆好是应该的。老婆应该没其他事情了吧？没有的话我继续和刚泡到的可爱模特开房了。
　　wjsrxdnz：好的， 老公在床上要加油鸭，别给我丢脸。
　　回完消息， 赵新月阖上了手机。她在自己家里来来回回走动了两次，低头一看手机步数， 一万五千步，顿时被自己的豪宅之大感动得神清气爽。
　　第二天的天气不怎么好，从早上开始天就下起了小雨， 过了中午更是打雷闪电一起招呼，倾盆大雨瞬然而至， 将夏天天气的多变演绎得淋漓尽致。
　　赵新月到宋家的时候天已经阴沉沉的，如铺了一大片刚挖出来的晶石般，呈现出快要黑透的颜色。
　　她的车刚开到别墅门口，就有穿西装的男人撑着伞替她拉开车门， 用手臂搀着她下了车。
　　赵新月今天戴了顶黑色假发，换掉了铆钉外套，却没有换掉她的张扬高调。她穿了条红色的露肩短裙，胸前一片布料设计得如同娇嫩的玫瑰花瓣般错落有致，参差不齐。雪白的肩暴露在冷空气中，与颈上的黑玛瑙项链，耳垂上的钻石耳环交相辉映，越发衬得她肤如细瓷，红唇如火。形状优美的小腿迈了几下，就从伞下到了别墅门口。
　　一滴翻着凉意的雨珠从伞檐坠落，击打在她柔嫩后肩，微卷的黑发在走动中轻扫，很快那滴水珠就顺着肩滑落，隐入了礼服下看不见的后背里。
　　声色动人，水梨花的香气暗暗浮动。
　　短短一眼，接她进门的男人竟然有些看呆了。
　　赵新月却没有再回头看，她一进门，就已经被保姆张妈带着往楼上走，说是宴席开始前可以先去会客厅休息休息。
　　宋家和赵家相比，装修得内敛许多，却仍然挡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富贵逼人。赵新月上了楼梯，被保姆引到了一间会客厅门口，她一推门，就看见会客厅内三三两两各自为政地坐着十几个人。但对她来说，最引人瞩目的却是角落沙发上的一个男人。
　　男人长了双桃花眼，精致五官和宋容屿有几分像，气质却是完全相反的极度放荡风流。他穿了白衬衫和深蓝色西装，衬衫纽扣毫不在意地解到第三颗，胸口被胸肌崩得有些明显，正随意地翘了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玩手机。视线淡淡瞥过来，一见到她，眼睛里竟然浮现出“相见恨晚”的亮光。
　　“总算来啦？”他像是拍床表情包一样拍着身边空位，“快来快来，我等你半天了。”
　　不用说也知道，这一定就是宋景恒了。
　　宋家基因足够强大，生生让兄弟两人生得一样好看，又好看出了不同的风格。
　　赵新月坦坦荡荡地走过去坐下，见旁边茶几上有一盘洗好的提子，绿莹莹的还缀着水珠，看起来格外喜人，微微一笑就摘下一颗来，放在了他的头顶上。
　　宋景恒怔了怔，随后也回以微笑，从一旁的发财树盆栽上摘了片绿油油的叶子，放在赵新月的头顶上，为了稳妥还向下按了按。
　　“帽子很暖和，谢谢你。”
　　“客气客气，何足挂齿。”
　　随后这对非典型男女朋友相视一笑，摘下自己头上的绿意看了一眼，非常知情识趣地低了头互不打扰，各自玩起了各自的手机。
　　一玩手机就是半个小时，眼看时间到了下午六点宋容屿还没出现，赵新月拿脚踢了踢宋景恒的脚，开始进行暗示。
　　宋景恒饶有兴致看着她，然后笑了一声：“你踢我也没用，倒是给他打电话啊。”
　　赵新月耸肩：“他早把我拉黑了。”
　　宋景恒于是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又指了指会客厅的外的半封闭露台，示意她可以去露台打电话，免得丢脸。
　　赵新月也不客气，拿了他的电话，在一众“Gina”“Linda”和“Monica”中好不容易翻到了“阿屿”这个备注，一边按下拨号键一边走进了露台。
　　宋容屿没接电话。
　　露台外摆了好几棵半人高的树，树后放着把秋千椅子，赵新月坐上椅子，锲而不舍地又重新按下了拨打键。
　　等了半天，依然没有人接。赵新月想了想准备放弃，就在她要站起来走出去的时候，却听露台门又被人推开了，同时露台里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声。
　　“这里没人，你倒是跟我讲讲清楚，你到底喜欢大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啊？”
　　“嘘……小声点。”另一道女声有些犹豫似的，“家里已经决定安排我和宋容屿下周见面了，我喜欢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就不重要了？你明明就喜欢的是宋景恒，也打听到宋景恒身边那个女的跟他已经貌合神离，为什么不去争取呢？别说宋容屿还没和你见过面，就算他真的看上你，如果你不愿意，他还能强抢不成？”
　　“算了，就将就吧……”犹豫的女声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拒绝了，“景恒他生性自由，浪荡不羁，我不打算让他被婚姻束缚。倒是宋容屿……他对自由没有追求，但长得帅，又是森屿总裁，听我爸说如果嫁给他能给家里带来很多好处。如果宋容屿愿意娶我，那婚后应该也会无底线的宠着我，我嫁给他，心里念景恒一辈子，平时还有机会亲密接触景恒，这样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
　　“你呀……就是不懂反抗，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犹豫的女声听了这句话，竟然吸了吸鼻子，开始抽泣起来。哭得另一个女声赶紧抱住她，轻言细语地安慰了起来。
　　赵新月沉默着将这段对话从头听到了尾：“……”
　　抛却自怨自艾与迷之逻辑，最让她瞳孔地震的竟然是那句：“他对自由没有追求。”
　　露台门又被推开了，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宋景恒的声音响了起来：“赵新月你打完电话没啊，手机倒是还给我啊。”
　　像是看到了露台上的脸两个人，他还顺带问了一句。
　　“哟，孙小姐，夏小姐，你们看到我女朋友了吗？”
　　两个女人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在这里。”
　　赵新月回答了一声，从树后探出头去，只见哭得梨花带雨的孙小姐脸色苍白，愕然地看着她，安慰着她的夏小姐脸色也不太好看，对她微微地张开了嘴，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赵新月对两个人露出微冷的笑，她走向宋景恒，在和孙小姐擦肩而过的时候，双唇微张。
　　“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打算嫁给我小叔子，再暗中准备出轨我男朋友？你当我死了吗？”
　　孙小姐脸色更白了。
　　“我建议你也别参加什么寿宴了，回家去吧，你家的猫和你的母亲都很想你。”她说完以后，又轻嗤了一声，“抱歉，我忘了你可能没有猫，也没有母亲。”
　　*
　　寿宴是晚上六点半开始的，一开始就是宋父上台致辞，搞得跟国企年会似的。
　　赵新月不太怕在未来公公面前失礼，百无聊赖之下，穿过一片觥筹交错与衣香鬓影，来到一楼露台，点燃了一支香烟。
　　雨幕里传来车轮碾过水洼的湿淋淋的声音。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宋家别墅门口，赵新月用盯着猎物般的目光盯着车门打开，然后将下了车的宋容屿捕进眼底。
　　他穿了件黑色的西装，站在窸窸窣窣落下的冷雨里，雨水顺着伞边淌落，精致的脸上被雨水打湿了，整个人身上也似乎携裹了满天的水汽，清冷得不像是凡间人。
　　“二少爷，因为您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寿宴已经开始了。”帮忙开门的西装男人解释道。
　　宋容屿上了台阶，不说话，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清亮亮的声音调侃似的，传入他的耳中。
　　“你终于回来啦，再晚一点，就会错过我的美妙演唱了。”
　　宋容屿抬头，看见了站在露台边手里夹着支香烟的赵新月。
　　她穿着鲜红的礼服，披散着黑色的卷发，站在水汽四逸的环境里对他肆意地笑，雪白的烟雾在泠泠的雨里逸散开来，让她像是开在云水茫茫间的一朵玫瑰花，耀眼夺目，美得不可方物。
　　不等他露出表情，她对他一笑，扔了烟头，提着裙摆转头就进了宴会厅。
　　宋容屿面不改色地回了家，立刻被宋景恒发现了，拼命向着他招手。
　　“阿屿，快来快来，你嫂子要唱歌了！”
　　宋容屿没理他，因为在他心里宋景恒和赵新月是一样的，两个疯子。
　　衣服上还带着湿气，他打算上楼换掉，但只是走了几步迈上楼梯，就听见宴会场里发出非常给面子的尖叫，赵新月抱着她的吉他上台了。
　　“多谢大家支持，多谢多谢。”
　　她非常淡定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不要脸的感谢声传进宋容屿的耳朵里，让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直到清脆悦耳的吉他声响起，女人微哑又充满了深情的声音穿破香味混杂的客人们，穿破空气里弥漫着的水汽，像支利箭一样的捅进他心里。
　　我看见你，每一个你
　　你没那么完美，也会为人所迷
　　你的自由很远，藏在雨里风里
　　晴天会来，会悄悄接近
　　……
　　我看见你，看见一座岛屿
　　心上岛屿，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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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04
　　赵新月唱完几句后， 宾客们纷纷拍起了掌。
　　宋景恒坐在宋母身边，一边拍掌象征性欢呼， 一边回着手上撩他的微信。宋母忍不住拿手扇他手臂：“又走神，你又走神。女朋友唱给你的情歌， 你能不能像你弟弟一样， 听得专心一点？”
　　宋景恒怔了一下， 转头去看楼梯上站着的宋容屿。
　　只见他安静地站在原地， 微微捏紧了手指， 一种低沉的，酸涩的气息围绕着他，让他显得像是与世隔绝。
　　只有赵新月像是看不见他的冷淡， 将吉他弹得轻快，望着他一遍一遍地唱着那句：心上岛屿， 是你。这种歌词，只要稍微上点心去听， 都能听出来不是唱给他的。
　　他的女朋友当着他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情歌撩他弟弟。
　　宋景恒发出低低的笑，真刺激。
　　宋母见他望着宋容屿， 也跟着瞥过去，看了几眼就有些不忍。
　　她思忖着用词：“你弟单身也有一段时间了吧？白天黑夜都孤零零，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这个做大哥的不上心，那就只有我这个做母亲的上心了……我之前看孙总家的孙女很不错，改天找个时间让孙小姐去公司给他送个饭， 培养培养感情你看怎么样？”
　　孙总家的孙女……
　　宋景恒想了想，脑海里立刻出现了露台上那张哭得泪水涟涟的脸，以及脸上被赵新月骂出来的极度尴尬表情。
　　外加赵新月的评语：你和宋容屿都是我的男人，她竟然敢同时觊觎你们两个，她死了。
　　他想着想着笑出了声，在被宋母掐了把腰以后才肯消停下来，似笑非笑：“我觉得可以，明天就可以开始培养感情了，越快越好。”
　　宋母没看出他脸上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兀自叹气：“也对，越早开始越好，这段时间阿屿吃的都是月月做的饭，就算月月是个好嫂子，也不能给小叔子做一辈子饭啊。”
　　宋景恒笑得更大声了，他拿手背遮着眼睛，笑到肩膀都在不停颤动。
　　赵新月不知道台下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专心唱她的歌。
　　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她再抬起头时，视线里已经只剩下宋容屿的背影，如一棵深山里的树，隐没在楼梯拐角。
　　她也不多看，自然而然收回了视线，千娇百媚地一眨眼。
　　“那么，再让我给伯父来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
　　在寿宴现场给寿星唱这种歌，也只有赵新月才能做到了，其他名媛都是丢不起这种人的。
　　宾客之间的欢呼声更大了，像是要掀翻别墅屋顶似的，经久不息。
　　来参加寿宴的都是生意场上合作过的朋友，寿宴吃到一半，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开始离去，剩下的人也都找了相熟的人谈天说地。
　　赵新月正觉得无趣，就看见宋景恒站起来，冲她比了几个动作，又指了指楼上，转身上了楼。
　　她楞了一下，去跟宋父宋母打了个招呼，跟了上去。
　　宋景恒去的方向是宋容屿的书房，赵新月心下疑惑，脚步慢了一些。
　　刚走到书房门口，她就看见宋容屿坐在书桌前，宋景恒站在他旁边，拿了他的手机在划。
　　“哎新泡的这妹子太粘人了，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回她消息，搞得我手机都没电了。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啊。”
　　宋容屿在他哥面前和在秘书面前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唇角微掀了下，语气里却跟有股冷风在吹拂似的。
　　“出去打，别打扰我处理文件。”
　　“好的。”
　　宋景恒毫无自尊地听了弟弟的话，转身就朝着门口走来，视线正和赵新月对上。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冲他一眨，赵新月心里一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推进了书房里。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甚至还从外面传来了反锁的声音。
　　“我怎么会在这里。哦，我是来借电话的。886。”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
　　赵新月愣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然后“嗤”地笑出声。
　　宋景恒先生真是个妙人，一般人是绝对想干不出把女朋友和弟弟关在一起，强行给自己多制造一顶绿帽子这种事的。
　　她准备了一下，转身去看宋容屿，只见他像是没听见门外传来的落锁声似的，仍看着自己的文件，与生俱来的清贵气质让他即使没有多余的神情，也能看得赵新月像是心上被猫爪挠了似的，痒得厉害。
　　她拂拂裙摆，还没向他两步，就见那双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开启，吐出一句话来。
　　“你再凑过来，我就叫非礼。”
　　赵新月：“……”这么贞烈的吗？
　　她没听他的话，还是蹭到了他身后，果不其然，宋容屿也是要脸的，他并没有叫非礼。
　　赵新月从他身后，抱住他宽阔的肩，将唇凑到了他耳垂边。
　　“距离宴会结束还有好一会儿呢，真的不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吗？”水梨花清淡的香气萦绕在她唇畔，她亲了下他的耳垂，呵气如兰，“来嘛，唐、长、老。”
　　被她这么一叫，宋容屿竟然也笑了一下。
　　“别白费功夫了，赵新月，我不吃你这一套。”
　　赵新月“啧”了一声，一把他，又绕到了书桌前，那双带着光的眼睛看着他，勾人得很。
　　“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啊？”她一字一顿地显得非常委屈，“怎么你明知道宋景恒会搞弟妹，还是把他当你哥哥，我只是想搞一搞小叔子，你就不能把我当成嫂子来尊敬了呢？”
　　宋容屿低着头阖上一份文件，抬起头来与赵新月对视。那双深邃的漂亮的眸子像是会说话，双唇启开，从嗓子里吐出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因为你要搞的这个小叔子，是我。”
　　从他嘴里脱出的“搞”字，好像不只是一个汉字，而是相当有画面感的一段动作戏，听得赵新月心上像是有一块软肉被戳到了似的，微微泛起酥意。
　　她安静了几秒，耸了耸肩。
　　书房的窗户设在办公桌不远处，她一把推开了窗户，让外面称得上是冷冽的风夹湿意吹拂进来。
　　宋容屿衬衫衣领微动，人却坐着没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囚禁在了狭窄的书桌前。
　　“小叔子就小叔子，反正我现在喜欢你，你是什么都没关系。”赵新月面对宋容屿靠在窗边，让风在她柔嫩的背上肆虐。她不再装疯卖傻，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小叔子你瞧，你被父母的期许，被你哥哥的撒手不管，被你在意的金钱困在了狭小的天地里，困得多牢多寂寞呀。你不需要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来拯救你吗？”
　　“不需要。”
　　“但我觉得你需要。”她用洁白的手指碰了碰冰冷的窗户，“为了证明我的说法是正确的，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礼貌地三下。
　　“二少爷，我是张妈，先生来了，还带了孙总来要介绍给您。”
　　接着是宋父疑惑的声音：“这门怎么回事？锁上了？张妈，拿钥匙打开。”
　　锁眼里传来了钥匙扭动的声音，与此同时赵新月笑了。
　　她大步走到了宋容屿面前，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我们就赌，总有一天我要带着你挣脱这些束缚，让你露出发自内心的最开心的笑容，好不好？”
　　“哗”地一声，冷风示威似的吹了进来，吹得宋容屿搞不懂心脏里一瞬间奇怪的震动，究竟是赵新月撩起的，还是被这阵风携裹而来。
　　下一秒，门被张妈打开了。
　　宋父和孙总走进来，只见宋容屿一改往日里冷淡形象，正低眸拿手背用力的擦着嘴巴，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情态痴狂。
　　宋父关心地询问了几句，他悄无声息地皱紧了眉头，喉头滚动，终于声音低哑自双唇间吐出两个字。
　　“……没事。”
　　得到这个回答，宋父这才放心地跟他介绍起了孙总，以及孙总公司最新开发的几个项目。
　　宋容屿看起来听得认真，手腕却藏在书桌下，死死地扣住了一双细嫩如瓷的手腕，他用了很大的力道，才让躲在书桌下的女人无法动弹。
　　女人毫不反抗地将头靠在他双腿上，手腕被捏得发疼发红，却始终一声不吭。
　　只是那双水润的眼睛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唇角缠绕着有些笃定的笑意，手指一下一下地在他大腿上轻轻滑动，像是爱吃海鲜的渔村少女，因为知道手里这只可爱的象拔蚌无法反抗自己，所以饱含怜爱又包藏祸心地，一下一下地欺负着它。
　　她红唇微张，依稀看得出唇形是五个字。
　　乖，嫂子疼你。
　　宋容屿被逼到喉咙干渴得不像话，眼眸里清冷褪尽，只能低了眼沉沉地盯着她。
　　赵新月。
　　这个……疯子。
　　*
　　宋景恒重新回到书房的时候，现场已经只剩下开着的窗子了。
　　他顺手转了一下宋容屿的手机，扭头就和从洗手间里出来的赵新月碰上了。
　　赵新月手上还残留着水珠，手腕上留下了通红的两圈勒痕，一看就知道对方用了多大的力道。宋景恒一笑：“哟，挺会玩儿啊。”
　　赵新月瞥他一眼，嘟嘴道：“你看我像是成功了的样子吗？你弟刚才差点儿没把我手废了。”
　　宋景恒“哦”了一声：“那说明他还是讨厌你啊，你明天可以继续给他送饭，换个菜色，让他知道你虽然人下流，但厨艺可圈可点，也许他就接受你了。”
　　赵新月擦了擦手，点点头：“换菜色？懂了，你是提醒我换一家餐厅订餐。”
　　作者有话要说：　　兄长助攻，嫂子关心。
　　父亲疼爱，母亲介绍相亲。
　　真是一个和谐健康正能量的大家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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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05
　　次日雨停， 但天气依然没有恢复晴朗。
　　中午十一点，赵新月提着从外送食盒里端出来的饭菜， 从家里出发。
　　鲜红色的汽车行驶在平坦宽阔的路上，赵新月酒红色的头发被吹得扬起， 她加快车速， 将背后阴沉沉的天、浓密的灌木丛， 和一些别墅的灰影全都甩在了身后。
　　前台见到赵新月， 下意识地就要打电话给楼上， 被赵新月拦了下来。
　　她将食盒递给前台，打了个哈欠道：“我今天不想上去了，麻烦你啦， 直接把这个送上去给你们总裁吧。”
　　前台接了食盒，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孙小姐送一份， 现在又是一份，总裁哪儿吃得了这么多午餐呀……”
　　赵新月本来已经打算回去补个觉了， 听到这个“孙小姐”三个字立刻就脚步一顿，她转过身去冲前台笑：“还有其他人送午饭给他吗？”
　　前台却反应过来立刻闭紧了嘴，不肯再透露更多。
　　赵新月也不恼， 眼皮一垂就看见前台还放着包装精美的另一个食盒。她唇角上扬出微冷的弧度，顺手拿回自己的食盒， 又拎起另一个食盒。
　　见前台要阻拦，她冲前台眨了一下眼：“嘘，我顺便帮你带上去。”
　　说罢也不等前台反应过来，径直走向了电梯。
　　宋容屿的办公室赵新月已经知道在哪里了， 她一路没碰到其他熟人，轻车熟路地到了办公室，连门也没敲就走了进去。
　　宋容屿没有坐在办公椅上，而是长身玉立靠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黑色的西装已经脱掉了，挂在一旁，窗外是乌沉沉的层叠云朵向着这个城市狠狠压下来，呈现出山雨欲来的少见风景，外面的阴沉与男人身上的白色衬衫形成巨大的视觉反差，显得他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泡过似的，一尘不染，清冷如玉。
　　谁又能想到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哥哥，其实在身上偷偷藏了只好吃的象拔蚌呢？
　　想到这里，赵新月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被打扰的宋容屿抬起眼，冷淡的视线轻飘飘落在赵新月那张戏谑的脸上，顿时无法继续冷淡下去，视线相对，他的心里陡然浮现出昨天晚上书桌下荒唐的一幕。
　　他顿了两秒，旋即收回目光，继续平静地和电话另一端的人对话。
　　赵新月也没再打扰他，而是将两个食盒都放在了茶几上，拿手托着下巴盯着他和人谈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充满了魅力。
　　直到他挂了电话，漫不经心对她开腔道：“从一开始，我就该把你加入公司访客黑名单。”
　　赵新月露出假笑：“你昨晚在书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宋容屿骤然停住动作，随后看着她，沉默了半天才道：“昨晚的事我无法否认，但我以为，我们必须各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哦，那要怎么各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呢？”
　　“你如果实在对我感兴趣，可以先跟宋景恒分手，再和我正式交往。”宋容屿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当然从我以往和女友交往的时间上来看，我们可能会交往一个月，也可能会只交往一秒钟。因为对象是你，大概率是后者。”
　　赵新月笑出声来，她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拿手背捂了嘴巴，笑够了才将茶几上两个食盒向着他推了推。
　　“行了宝贝儿，别再讲笑话逗我笑了。”她偏头打量着他，“时间不早了，这里有两份午餐，你选一份填饱肚子吧。选错了会有惩罚哦。”
　　宋容屿一看她插科打诨，就知道这个女人在回避他的话。
　　但他也没有追究下去，目光在两个完全不同的食盒上瞥了一圈，一眼就看出哪个是赵新月带来的，哪个又是宋母说的要介绍给他的孙小姐送来的。
　　丝毫没有犹豫，他顺手就要拿起陌生的那个食盒。
　　就在他纤长手指快碰到那个食盒时，赵新月却伸出手去，将另一个食盒推到了他的面前。
　　“选错了。”
　　她脸上带着笑，语气里却没什么暖意。
　　“宋容屿，我不准你吃别的女人做的菜。尤其是这位孙小姐做的菜，你一口都不许碰。”
　　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打开了盒子，看见了里面的精致摆盘和丰富菜色。孙小姐一看就是心思细腻心灵手巧的人，蛋饺摆成了一朵花，西兰花摆成了几棵小树，旁边还佐以炸得恰到好处的两只炸虾，整个食盒里的风景看起来就跟野原美伢做给新之助的幼儿便当似的。
　　赵新月轻嗤一声，夹起蛋饺一口一个塞进嘴里，嚼都没嚼就已经吞下了肚。
　　“难吃。”
　　她冷漠地给出评语。
　　接着是西兰花，再接着是炸虾，最后是甜丝丝的不知道什么汤，短短几分钟内，全都被她解决掉了。
　　“心里有鬼的女人，做的菜也好吃不起来。”
　　她一边抽了纸巾擦嘴，一边从食盒里拿了颗鲜艳欲滴的草莓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就站起来大步向着宋容屿走去。
　　天在这时候开始放晴，有金色的阳光穿破云层照射下来，照得她那一头酒红色的头发格外艳丽。宋容屿喉头滚动几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她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将清甜微酸的芳香果汁强行喂进了他的唇缝，草莓的味道在两个人唇间传递。
　　这样的吻过于湿润，也过于亲昵了，宋容屿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她，开始用力擦自己的嘴唇。
　　随着他的动作，赵新月在旁边笑了，她拿拇指抹去唇边的草莓汁，又伸出舌头来细细舔掉。
　　“慌什么，你既然选了她做的饭，当然也得给你尝尝呀。”
　　宋容屿看着她的动作，又想到了书桌下那一幕，怪异的热度升起，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后脑勺。
　　“赵新月，你最好收敛一点。”
　　然而赵新月没有回答他，她说完那句话以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开始将孙小姐带来的餐具一样一样地往食盒里收。搞定以后，她拎着食盒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食盒，非常理所当然道：“我做的饭还热着，记得要吃哦。否则你哥和我都会很担心的。”
　　在强吻他以后镇定自若地提起男朋友的名字……
　　宋容屿抬眼，眉心微蹙着看她心情很好似的，哼着歌拉开门出去了。
　　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阴沉，他用手指擦自己的嘴唇，但擦得越用力，炽烈的感觉却用强烈。他像是冻结在墙角的一块儿冰，被热烈的火纠缠上了，一旦沉溺下去，终将在她的面前化作一滩冷水。
　　这个女人像是激流的河，像是汹涌的潮，又像是下雨天最强力的风。
　　让他厌烦，又让他觉得，理智快要被轻易带走。
　　总裁助理敲门进来询问要不要为他订餐，宋容屿瞥了一眼安静放在桌上的食盒，本想说“照旧”，却不料出口却变了一句话。
　　“今天不用。”他说道。
　　在助理有些诧异的眼神里，他揉了揉鼻梁骨，嗓音微哑地补充道：“去告诉前台和保安，以后赵新月来公司一律不准放行。谁让我在公司看见她，谁立刻就会被辞退。”
　　这是宋容屿第一次干出仿佛小说里霸道总裁一样的事情，总裁助理深深地震撼了好几秒，才郑重点头。
　　“好的，您放心，我知道了。”
　　她礼貌地关上门出去了，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办公室里，宋容屿在茶几旁坐下来，打开了从来没有打开过的那个食盒。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能勾起人最自然的食欲。
　　一盘蟹粉狮子头，一盘上汤豆腐，还有一碗排骨海带汤。
　　宋容屿取了筷子拨开一只汤汁浓郁看起来格外诱人的狮子头，看见了盘子侧边映着的四个小字：得意酒楼。
　　他毫不意外地扔下筷子，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轻哂。
　　“果然又是拙劣的手段。”
　　现在是炎热的夏天，那生动的表情与淡淡的笑却会让人觉得，也许春天来了，荒野里的野玫瑰们也该开放了吧。
　　*
　　赵新月出了公司以后，回过身仰头看了一眼。
　　她看不清宋容屿的办公室是哪一间，但她也不在意，反正经过她今天这么一出，宋容屿暂时应该是不会再允许她出现在他办公室里了。
　　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打算一直重复给他送饭再被他倒掉的过程。
　　浪费时间。
　　她早在第一天就以宋母的名义找总裁助理问了他最近一周的行程，要堵他很简单。
　　但堵也是需要技巧的，即使不能做到毫无痕迹，也不能让被堵的人觉得自己在给他添乱才行。
　　赵新月拿了手机，从微信页面里翻出了一个备注名叫全球首席贝斯手的人，给他发了条消息。
　　wjsrxdnz：周五晚上在九月酒吧外面有演出是不是？给我留个空。
　　全球首席贝斯手：？
　　全球首席贝斯手：你不是说你追男人去了吗，怎么还有空来唱歌？
　　赵新月不急不忙地打字。
　　wjsrxdnz：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呀，我这么做，当然也是为了追男人。
　　走过一个垃圾桶时，她看了眼手上提着的孙小姐的食盒，顺手就将它放在了垃圾桶顶上，像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般。
　　然后大步离开，一边和人发消息一边哼着歌，酒红色的漂亮长发在身后摇摇荡荡，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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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06
　　周五晚上， 宋容屿与总裁助理一起去九月酒吧见Sens的李总。
　　说是谈生意，其实也许只是把话说开， 让彼此的关系不要差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虽然王秘书的行为已经足够代表Sens内部高管的意见了，但两个公司好歹合作过好几次， 没有必要闹得太僵，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是商场上最简单的道理。
　　天半阴不晴的已经一周了， 今天的天空也正落着细细的小雨，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打上了五颜六色的伞， 只有进出九月酒吧的女人们似乎不屑一顾，大胆地露出纤细腰肢与洁白肩膀，要做被雨淋湿的花。
　　司机把车停在酒吧门口， 立刻有人殷勤地前来撑伞开门。
　　宋容屿刚一下车，便听见身边的助理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他微微皱眉， 助理察觉自己失态，立刻闭上了嘴巴， 但仍然忍不住小声道：“宋总，是赵小姐……她在路边唱歌。”
　　宋容屿的脚步停住了。
　　他其实是不在意赵新月这个人的，在他的心里赵新月就像一块难缠的牛皮糖， 缠得他简直不能呼吸。
　　但偏偏她害得他越了界，然后不知道是因为他太过抗拒而失去了耐心， 抑或是得偿所愿后失去了兴趣，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再出现。
　　现在她竟然有闲心在这里唱歌？
　　他一派平静，神情冷漠地看过去，将站在路边临时搭建小台子上的赵新月尽收眼底。
　　她穿了件铆钉上衣， 套了条破洞牛仔裤，长长的头发随意编过披在肩头，松松散散的酒红色发辫在街头路灯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粉意，手上握着话筒，嘶吼着一首已经有些年份了的老歌。
　　她的身边有人弹电吉他，有人弹贝斯，有人弹电子琴，激烈的音符引得来来往往的行人控制不住自己驻足观看。
　　还有女生伸出手去要和台子上的人握手，赵新月笑了一下就弯下腰去，用洁白的手指在垫着脚尖的女生下巴上挠了挠，逗猫般随意的动作激得更多女孩子们一边高声欢呼一边凑了过来，她却轻薄一笑退回了台子中间，像是自己不曾撩拨别人似的嘶吼出震撼的高音。
　　女孩子们叫得更大声了。
　　这种撩一下给一巴掌的套路，她倒也真是熟练。
　　宋容屿站在一片喧嚣中，竟然不着痕迹地露出了一抹冷意凛然的笑，看得总裁助理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正要提醒总裁还约了人谈事情，他却已经收敛了唇角，神色淡漠转身走进了酒吧。
　　总裁助理赶紧跟上。
　　走了两步她又觉得赵新月唱歌的样子实在撩人，下意识地就回了个头，却见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赵新月的目光似乎正看向这边，亮晶晶的仿佛若有光，也不知道到底只是巧合，还是她的确于人潮里认出了总裁的背影。
　　进了酒吧，一个酒保迎上来问了两句，就带着两个人进了包厢。
　　总裁助理眯了眯眼，看见明灭难辨的包厢里坐着不少的人，有Sens的李总和王秘书，有完全陌生的两个男人，还有好几个衣着清爽的女孩子，正在给李总和王秘书殷勤倒酒。
　　“哟，宋总来啦。”王秘书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就不带善意，“快来快来，这边美女们都等急了。”一边说一边推开自己抱着的女孩，向着宋容屿推了推，“宋总是个稀客，还不快伺候宋总去。”
　　包厢里顿时传来几声娇笑，昏暗环境下几个窈窕身影起了身，真的就要凑过来。
　　“啪”的一声轻响，宋容屿按下了门边的灯。
　　强烈的光线照亮了包厢里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他那张没有表情的俊脸。他的表情褪去了往常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意，却显得更加让人不敢接近。
　　“谈事情就谈事情，要是搞得扫黄大队闻声赶来就不好了，李总。”
　　最后两个字不带情绪地吐出，与女孩子们无关，却听得女孩子们不敢再上前。
　　包厢内，李总和王秘书一样，在等宋容屿的时候应该喝了不少，脸色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见他似乎并不想给面子，李总也不恼怒，只是笑出声。
　　“都出去吧，宋总虽然平时女朋友交得多，但人那TM交的那都是正正经经的豪门名媛，又怎么会看得起你们呢。”
　　话说得似乎在给宋容屿解围，话里话外却带着点儿挑事的意思，听得人心里刺挠。
　　王秘书又给老板帮腔：“不能够啊，我记得宋总连哥哥的女朋友都弄上手了，现在野味摆在面前，真不尝尝了？”
　　两个人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刚听完德云社相声似的，前仰后合。
　　总裁助理意识到事情不对，这两个人平时可没这么横，她心里一沉就要拉门出去，却听李总道：“小姑娘，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吧，和你们宋总一起，谈事情啊。”
　　话音刚落，包厢里的一个陌生男人就大步走来，将门堵住了。另一个男人拽了助理，狠狠扔在沙发上。
　　俨然不是想好好说话的样子。
　　“你们想干什么！”助理立刻挣扎，“你们还想非法拘禁不成？！”
　　包厢的隔音很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喧闹，外面的人耳朵里又充满了吵闹音符，又怎么会听得到她这算不上大的质问声。要是包厢里面真发生什么事情，等外面的人察觉到，李总他们估计早跑八百里开外去了。
　　助理越想心里越慌，她抬头去看宋容屿，却见他站在原地，神色竟然十分沉静。
　　“谈谈那块地的事情吧。”他眼底的温度渐渐消失，唇角微勾，“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放了我的助理，我跟你谈。”
　　“咱们不说虚的，也不用多谈。我被你抢的生意已经够多，被你搞黄的合同也厚厚一沓，这些本来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是这次的举报信我是真忍不下去了。”李总对王秘书昂了昂下颔骨，王秘书就递了合同过来，“签了吧，签了今天你和你的助理就可以全须全影的离开这里，不签的话……我不介意做出点儿违法的事情。”
　　他端起面前的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复又笑：“你别怪我手段粗暴，我被你压了这么多年，脑子是比不上你，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乖乖听话了。”
　　宋容屿用冷淡的眼神瞥李总一眼。
　　“你对自己脑子的认识倒是挺全面。”
　　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翻开了合同。只是翻了没几页，他的眼神就更冷淡了。
　　“李总，你这是想把给你打工的工人往死里整？”
　　“他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李总像看精神病患者一样看他，“我是来赚钱，不是来做慈善的。你现在是在被我威胁，不是在跟我平等地谈生意，OK？”说罢一咋舌，冲制着助理的男人一使眼色，男人就从茶几上拿了把水果刀，往助理脸上比划。
　　“签，或者看她流血，选一个。”
　　助理吓得闭眼皱眉，咬着嘴唇不敢叫出声。
　　宋容屿唇角微动，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他取了自己的钢笔，低头就要往合同上签字。
　　笔尖一寸一寸接近纸张，李总坐直了身体，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盯着他的动作。
　　偏偏在下一秒，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了一下，踹得抵住了门的男人一个趔趄。
　　“怎么回事？”王秘书大喊了一声，“我们在谈生意，别来打扰！”
　　门外人没有回答，只是“砰”地又踹了一脚门，男人赶紧用力抵住。
　　李总心里一跳：“TM搞什么，老子……”
　　“砰——”
　　这一声巨响过后，门被彻底踹开了，抵门的男人倒在地上捂住了后背，一抬头就看见门口一个染着红色短发，穿了鼻钉唇钉的男人一边往地上跺脚一边吸气。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早让我来踹门不就行了吗，你装什么逼耍什么帅。”
　　一个懒懒散散的女声响起，带着点儿冷意。
　　“这不是我的宝贝儿被人欺负了吗，要是能亲力亲为救他，他也许会彻底爱上我也说不定。”
　　这个声音宋容屿一点也不陌生，毕竟纠缠他这么久。
　　他转头看去，只见门外的酒吧里灯光辉映，一下一下地，像他的心脏一样，跳动得厉害。从这个角度只能勉强看清女人的剪影，但她却像是被全世界的光影围绕着似的，发着只有他能看见的光。
　　像是为了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似的，她啧一声走进来，望见沙发上被按着的助理，怔了怔，随后就走了过去。
　　威胁小助理的男人看起来心理素质似乎也不太行，一见穿着铆钉染着头发的女人走过来，下意识地就放了手，刀子顺着助理的肩膀往下落，被赵新月一把接住，差那么一点儿就要扎在助理手背上。
　　助理倒吸一口冷气，再抬起头看赵新月时，眼里水光盈盈，看起来就跟要哭出来了似的。
　　现在她再看赵新月那头酒红色的不良少女似的头发，怎么看怎么有安全感。
　　“赵小姐……”
　　门口的红毛笑出声：“就这心理素质，也敢在我的酒吧里寻衅滋事？”
　　“TM你搞什么啊，你既然开酒吧，管卖酒不就行了，你来坏我事情干什么啊？”李总踹了一脚茶几，“就TM差那么一点儿了！”
　　他拿了个杯子就要往赵新月身上砸：“你TM谁，啊？找死是吧？”
　　缩在角落里的王秘书“呃”了一声，为他答疑解惑：“老板，她就是宋容屿他嫂子，是赵家的人。我跟您说过的，他们两个似乎有一腿，所以……”
　　李总“啪”地一声把杯子砸他额角，嘴巴里的酒意简直要溢出来：“烦死了，谁TM让你多嘴了。”
　　他歪歪斜斜站起来，踢了一脚旁边的两个男人就往外走：“走人，还约了夏总在另一个包厢里谈生意。”
　　门口的红毛笑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算了吧，李总。我这里本来是没什么下限的小地方，但是你在我场子里欺负我朋友的男人，那我是真不能再做你生意了，否则我会没朋友的。”
　　“你TM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王秘书：这可是宋容屿他嫂子。李总，你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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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07、08
　　7
　　“别动怒啊， 我没什么意思。”
　　红毛淡然说完这话，冲不远处的酒保招了招手， 酒保就带了人过来，把李总和王秘书以及两个人带来的打手往门口拖。来混酒吧的人对于这种画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对于几个人的怪叫也似没听到似的， 各自在舞池里继续扭动身躯跳舞。
　　“就是不做你生意而已啦， 傻叉。”
　　红毛轻描淡写地说完， 看了眼赵新月：“门外的场子还等着你呢， 还唱吗？”
　　“当然唱。”赵新月一口答应，顿了顿又冲他微微一笑：“你先顶着，我跟我家宝贝儿还有事要说。”
　　“你有病吧， 我一贝斯手你让我怎么顶歌手？”红毛翻了个白眼，“就十分钟， 你不出来我们就散了。”
　　说罢摆了摆手，背影融入了疯狂闪烁的灯光里。
　　赵新月被门外的舞曲吵得头疼， 顺手就带上了门。
　　总裁助理一直眼泪汪汪盯着她的动作，一见她关上门，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来。
　　“赵小姐， 你手受伤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抽了纸巾， 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她手心的血，没碰到伤口，“疼不疼呀？”
　　赵新月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应该是刚才接住刀子的时候割伤的， 浅浅的一条伤口，不算严重。
　　她靠在沙发上摇摇头任她擦，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还在看合同的宋容屿，凑过去看了几眼。
　　“建筑工人的工资在项目落成后拨付，若项目中途出了问题，改为其他物品代替薪资……”她念了几句，笑了一声，不住地摇头，“真够狠的啊，简直是拿工人不当人看。我要是没来，你准备签字了？”
　　问完以后不等他回答，就撇撇嘴。
　　“瞧我问的这叫什么问题，你是肯定不会让这种合同生效的，对吧？”
　　宋容屿瞥了眼她的伤口，眼底暗光流淌，嗓音低沉。
　　“你倒是了解我。”
　　他的话也许是带着嘲讽意味的，但听在赵新月耳里却像是蜜水似的，甜得她微微笑了起来。
　　助理还在给她伤口擦血，她却收回手随意地看了看。
　　“没事，问题不大，不影响唱歌给你们听。”
　　说罢也不管宋容屿在看合同，故意拿受伤了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就往外面拽，助理欲言又止地想阻止，被她用另一只手拽住了。
　　“反正你们今天也没其他事情做了。”
　　助理有些害怕地看向宋容屿，害怕他大发雷霆挣扎开来，但当她转头看向自己老板的时候，却发现老板只是垂了眼眸，安静地被女人拉着往外走。
　　他的目光落在女人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有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滴落，一滴一滴的，像是自由盛开的花朵。
　　他看着那些花朵，就像是……就像是看入迷了一样。
　　一出酒吧，就是一股湿淋淋的雨水味道扑面而来。
　　雨比两个人刚来的时候下得更大了，砸在地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围在舞台周围的听众却还在撑伞等着，五颜六色的雨伞像是五颜六色的蘑菇，在雨中颜色越发鲜明。赵新月拉着两个人走近了，能听到有人在低声议论。
　　“这主唱怎么还不回来啊，都快十分钟了。”
　　“主唱走之前不是说了嘛，要去救她老公。”
　　“应该快了吧，雨太大了，再不来我都想去避雨了。”
　　“啊来了来了！这就是她老公吗，也太帅了吧？”
　　伴随着一个人的惊呼，赵新月拉着两个人穿过了人群。红毛就站在舞台边上，顺手就递了两把伞过来，赵新月把伞顺手甩给手足无措的两个人，冲他们一笑就大步迈上了舞台。
　　她拿了麦克风，冲在雨中尖叫的听众们挥手。
　　“现在——歌声继续！”
　　一声激昂的电吉他响起，在下雨的夜空划出一道快乐的信号，伴随着雨潮一样的欢呼声，各种电子乐器竞相响起。赵新月连把伞都没撑，在台上快乐地蹦蹦跳跳，用微带沙哑的声音唱出能引爆人激情的歌，引得台下的人争先恐后合唱。
　　宋容屿一身笔挺西装站在最前方，感觉到了自己的孤独。
　　所有人都是休闲穿着，只有他，像是被这身西装束缚住了般，就连露出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显得越界。
　　他理所当然应该离开这里的，但助理却似乎听歌入了神，跟着歌曲摇摆身姿，他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冷白手腕上留下的血迹，又抬头去看舞台上的赵新月。她用那只伤了的手握着话筒，毫无顾忌地唱到声嘶力竭，长长的头发吸了水变重了，她非常随意地用另一只手拧干，接着将原本精致的编发随手甩在了脑后，继续唱歌。
　　似乎一切会影响她唱歌的因素，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被她排除在外。
　　今天的赵新月与平时的赵新月都不同，她不是那个为了得到他而卑微送饭的赵新月，也不是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写情歌撩他的赵新月，她只是她自己，她是那么自由与耀眼，与永远活得一丝不苟的他完全相反，闪得他双眼都泛起了疼痛。
　　宋容屿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他觉得在台上唱歌的赵新月仿佛一束泪水淋湿的花，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眼角眉梢却闪耀着与平时不一样的光，那是女人藏在心底的自我与傲气。
　　“我要如此骄傲地活下去啊，你认同吗？”
　　最后一句高音落下帷幕，人群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认同！”
　　宋容屿从未亲临过这样的现场，皱了眉几乎想捂住耳朵，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台上的赵新月却似乎发现了他的想法似的，单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听众们安静。
　　她冲旁边的红毛比了个手势，红毛立刻又开始弹奏其他乐曲。
　　这是一首快乐的舞曲，慵懒中透露着挑逗，赵新月在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就数着拍子迈下了舞台，走到了人群中间。
　　唱一句歌词，她就拉过人群里一个女孩子，在人家脸上重重亲一口，搞得单身女孩子双颊通红，有男朋友陪同的女孩子男朋友唉声叹气。有胆小的女孩子跑开，也有胆大的女孩子专门多次凑过来等她吻，赵新月不管那些，她只负责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别人的脸上。
　　唱到歌曲高潮部分的时候，她又回到了舞台最前面，站在了宋容屿面前。
　　宋容屿看清了她那张雨水冲刷的五官精致的脸，双眸在雨中洗过以后更勾人，红唇在雨中浸过以后更艳丽，铆钉外套里穿着贴身的白T，被雨一淋，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出窈窕纤细的腰肢。
　　她像是一棵藤蔓，从背后抱住了他，在他背后唱歌，又像是一棵野草，在他身前随风飘摇，直视着他的眼睛唱歌，总之是把他当成了中心，怎么样都不肯放过他。
　　听众们也寻摸过来点味儿了，用一种看好戏般的眼神看着两个人。
　　赵新月唱罢一句歌词，眼睛看着宋容屿，手上却拉过他的助理，在助理脸上用力亲了一下，亲得助理双眼亮晶晶的，脸也红了起来。
　　接着是最后一句歌词落下，歌声与乐器全都停了，全场只听得到雨水冲刷世界的声音。
　　她没有去亲别人，而是踮了踮脚，将唇凑到宋容屿面前。
　　宋容屿微微低下眸，看着她鲜艳欲滴的双唇，声音沙哑：“赵新月，你想干什么？”
　　视线里那双漂亮的红唇露出微笑的弧度，她将话筒也递到了嘴边，双眼抬起，极尽了挑衅地望着他：“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
　　“你得回答Yes， please，否则的话，我就会另外挑选别的男人。”
　　话筒的收音效果非常好，这句话在人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有年轻的男人抬起手臂疯狂摇晃：“我可以！亲我啊，我很愿意！”像是什么信号似的，大批男人向着这边涌了过来，但前排的人却拦住了他们，让喧嚷的人群在赵新月与宋容屿的面前形成了一个众人围成的圈。
　　赵新月视线瞥过那边，却又落回宋容屿眸中。
　　“你总是这样吗？连和女人接个吻都不敢。”她收了话筒，带笑的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听在宋容屿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不是家庭束缚了你，也不是父母束缚了你，是你自己束缚了自己。”
　　说完以后，她视线一瞥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孩子，笑笑就要凑过去。
　　下一秒，手却被宋容屿狠狠地拽住了。
　　他抬起眼，瞳仁如黑曜石般深沉，如深海般不可见底，只有里面的情绪，能让人感受到他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
　　赵新月有些诧异，片刻后却对他笑了。
　　她湿淋淋的，像是水中逃出来的水妖，张开双唇，露出齿间的粉红舌尖，像是只要他敢吻上去，就将彻底地吞没他。
　　“KISS ME.”
　　下一秒，宋容屿手里的雨伞悄然坠地。
　　与此同时一股重重的力道揽住了赵新月的腰，柔软而冰冷的一双唇强势压在了她的唇上，轻易地抢走了她的呼吸。
　　人群里响起了兴奋的欢呼声，看着穿着整齐的西装男人在雨中亲吻有着酒红色头发的女妖般的女人。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这个吻激烈到了让有些站得近的男人啧啧两声，恨不得立刻拉女朋友去酒店的地步。
　　只有助理愕然地张大眼，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她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下一句话：宋总，这是你嫂子，你嫂子啊！
　　8
　　一夜暴雨。
　　天亮后，赵新月在床上张开眼，发现通往阳台的窗户没有关。阳光洒落在地上，呈现出一种灿烂的颜色。种在阳台上的苹果薄荷被昨晚的暴雨碾碎了，一股芳香而辛辣的味道混合着泥土湿润的气味，盈满鼻腔。
　　她眨了眨眼，看清了站在床边穿衣服的男人。
　　宋容屿正在扣上衬衫的纽扣，衬衫下摆还敞开着，露出极漂亮的腹肌，薄瘦柔韧，线条鲜明，真是多一分少一分都不会有此刻的绝色。小腹下方接近人鱼线的位置留下了好几枚红印，那是她品尝他时留下的证据。
　　赵新月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托着腮看他，脑子里则闪回着昨晚的画面。
　　暴雨交加，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总裁助理被赵新月拜托红毛送回了家，宋容屿则是在赵新月的挑衅之下，坐上了她的跑车。这一坐上跑车就不得了，赵新月将车停在路边，锁了车门疯狂玩弄好吃的象拔蚌，搞得象拔蚌简直难以自制，丢盔弃甲。
　　车子开回宋家时，已经不记得是谁先吻了谁，又是谁先脱了谁的衣服，只记得铺天盖地袭来的暴雨，将湿淋淋的两个人彻底吞没。
　　下雨天是个会让人情绪极容易崩溃的天气，靠着天气的助攻，她终于还是得手了。
　　一想到这里，赵新月就恶劣地笑了。
　　“早安，我甜蜜的小叔子。”
　　果不其然，宋容屿手指猛地顿住，转过头就捏住了她的下巴。
　　“赵新月，别招我。”
　　说罢迫使她仰起头来就要亲下来，赵新月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含含糊糊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可爱。
　　“不能亲。”她眨了一下眼睛，“我还没刷牙呢。”
　　宋容屿眼睫微微一垂，面色如常，顺手就将她带入了自己怀里，清淡的男香味盖了下来。赵新月被他宽厚的怀抱所包围，竟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一只流离于雨中的小鸟，只有在他的怀抱里才能躲避黑风暴雨的感觉。
　　片刻后，他松开她，声音喑哑着：“去洗漱。”
　　赵新月拿手指挠了挠他下巴，就这么赤身下床走进了洗手间，宋容屿拿了床边扔着的她的外套，跟进去给她披上，但因为她不配合，怎么也遮不住该遮的颤颤巍巍的地方。
　　赵新月刷了牙，又洗了个脸后，因为存心要勾他，随手将外套挣开了，转身抱住了衣冠楚楚的他。
　　她拿舌头舔了舔唇，踮起脚尖蹭了蹭他的唇角。
　　“不是想亲我吗？来吧，现在可以亲了啊。”
　　说话的时候她微微仰头，酒红色的发丝顺着耳边滑落。她的头发睡得有些乱糟糟，在白晃晃的灯光下缀上了一层皎洁的、毛绒绒的光，看起来像一只慵懒傲娇的猫科动物。
　　宋容屿眼中暗芒流淌，下一秒就伸手扣住了她毛茸茸的后脑勺，弯下腰来，衔住了她柔软嘴唇。
　　昨夜那场带着冷意的风雨已经过去，偏偏女人精力充沛，大白天的就潜入了更加冰冷的海底。她在一片海藻间寻找到了一只柔软的象拔蚌，却又残忍的没有第一时间吃掉它，而是用手指玩弄着它，看着它变得可爱，又变得惊惶。
　　满室都是海水沸腾的声音，翻腾起伏，经久不息。
　　*
　　宋容屿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司机接了他以后，路上堵车耽误了一点时间，这导致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正在吃饭，见到他回来，张妈立刻多添了一副碗筷，等他洗了澡换好衣服下楼，又替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
　　宋景恒正替宋母剥着一只螃蟹，抬眼看了他一眼，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笑得宋母给了他一巴掌：“你跟谁学的，要笑就好好笑，阴阳怪气要笑不笑的看起来丑死了。”
　　宋景恒“哎哟”了一声，笑意却有增无减：“妈你不懂，我这是喜悦的笑。你看阿屿在外面过了个夜，衣服都不带换一套的，他一个有洁癖的人，出现这种情况不是被绑架了就是有女朋友了。现在他回来了，所以不是被绑架了，而是……”
　　宋母一听，立刻抬起眼来看向了宋容屿，就连拿晚间报纸遮着脸的宋父都将报纸从脸旁拿了下来，老花镜后的眼神犀利地看向他。
　　半天，宋父一脸不在意的样子道：“改天把女孩子带回来看看吧。”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明天如果不行的话，就后天吧，反正我们又不急，不要逼人家。”
　　宋景恒笑得肩膀抽搐。
　　宋母又拍了他一巴掌：“你又笑什么。你弟带女朋友回来吃饭，你正好也把月月带回来吃个饭啊，你们交往也快一年了，差不多该把婚事订下来了吧？”
　　此话一出，宋景恒唇边倒是还带着笑，宋容屿端碗的手指却是猛地一顿。
　　“这种事急不来的，妈。”宋景恒对宋母说着话，那双风流带笑的眼睛却盯着宋容屿，“这么说吧，我弟的对象是个害羞的人。我如果带女朋友回来，我弟肯定就不能带女朋友回来。我弟如果带女朋友回来，月月就不会跟我回来。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宋母拿勺子盛了宋景恒替他剥好的蟹肉，倒入宋容屿碗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就是满嘴跑火车。你弟要撑着一个公司已经够辛苦了，你帮不上忙就算了，做个正常人行不行？”
　　宋景恒耸了耸肩，妥协。
　　“好，我过两天就带她回来吃饭。”顿了顿，又拿了一只螃蟹剥了起来，“阿屿你呢，你什么时候带你的“女朋友”回来？”
　　宋容屿捏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五根手指根根漂亮，手背上迸出青筋来。
　　他眼尾泛出冷意，嗓音极为低沉：“我昨晚只是和Sens的李总谈事情去了，没你想的哪些事。”
　　宋景恒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闭了嘴。
　　宋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宋父摇摇头，继续用报纸遮住了脸，餐桌上又恢复了安静。
　　直到宋容屿的手机和宋景恒的手机同时震动了起来。
　　宋容屿心里一跳，取出手机一看，是赵新月发来了新的消息。
　　点开消息，是一张拍得迷迷蒙蒙的照片，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坐在阳台的秋千上，指间夹着根香烟显得百无聊赖，烟雾遮住了她的表情，背后是阳台上几朵刚开放的黄玫瑰。
　　wjsrxdnz：想你了，么么哒。
　　宋容屿看着“想你了”三个字心中震动，来不及明白赵新月是什么意思，宋景恒已经笑了。
　　“诶妈，你看，月月说想我了。”
　　他又把手机递给宋母看，宋母“哦哟”了一声：“月月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比她背后的花还好看，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怎么就被你追到手了，你说说……”
　　宋容屿垂了眼，眼神渐渐变得冷淡起来。
　　赵新月不止是个疯子，还是个没什么诚意的疯子，连骗人都不会，连想念的话都会群发。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猫一样慵懒的，昨晚曾勾得他失去理智的女人，沉郁的心上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闷得厉害。
　　宋母看完照片，又转而看向宋容屿：“阿屿，我之前让孙小姐去给你送过饭了，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她细细地为自己的儿子做着打算，“你要是有女朋友了就告诉我，我不管别人家世好坏的，只要你喜欢，我和你爸爸都不会有意见。但你要是还没有女朋友，一直单着也不是个办法，就听我的话和孙小姐见一面，好不好？”
　　宋父没说话，但也点了点头，显然是很认同宋母的话。
　　宋容屿低头再次看了一眼赵新月发来的信息，仔细得连最后的句号都没漏，他揉了揉泛着微酸的眉心，忽然就露出了些疲惫的神色来。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一直很听父母的话，也一直是个规矩的孩子，这次也不会例外。
　　反正赵新月应该也玩够了，不会再来纠缠他。
　　所以他指尖微动，将赵新月加入了黑名单里。
　　他嗓音低哑，不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
　　“好。”
　　*
　　周二，宋容屿离开公司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
　　天空中的太阳还残存着些热意，扒着云层赖在天空不肯下沉。
　　宋母发了甜品店的地址给他，又特别叮嘱道：“孙小姐家世清白，人也温柔，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也是做妻子的好人选。我问过她母亲，她喜欢甜品和牛奶巧克力，讨厌薄荷和咖啡，你要懂得取悦女孩子，懂了吗？”
　　宋容屿神情寡淡地看着信息上的每一个字，忽然有说不出的暴躁从心底升起。
　　他又打开微信，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赵新月的名字。
　　早在第二天，他就把赵新月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但放出来与不放出来没有一点区别。
　　属于赵新月的对话框沉默着，有新的联系人不断发来新的消息，将她的对话框顶到了最下面去。
　　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了她发过来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她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慵懒模样，他看了一眼，眼底罕见地浮现出不妥帖的冷光。
　　片刻后他收起了手机，汽车驶向了约好的甜品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收到好多霸王票，所以努力地写了双更。
　　谢谢谢谢，我的厚脸皮给大家亲，再给大家表演一个生吃象拔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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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09
　　晚上七点， 宋容屿到了甜品店。
　　孙小姐坐在窗边的位置，她穿了条藕荷色的长裙， 披散着漂亮的黑色长发，脸蛋与气质引得店里客人纷纷回头看她。但孙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 她举止得体， 几乎不抬头看这些人， 直到宋容屿出现才露出其他表情来。
　　从宋容屿进门开始， 孙小姐脸上就挂上了柔美纤弱的微笑， 像是一枝长在荷塘里的芦苇，柔软得一阵微风都能将她吹倒。
　　“宋先生，你来了。”
　　她的声音柔软， 举止礼貌，将菜单递到他的面前。
　　“你刚下班， 应该饿了吧，看看想点什么。”
　　宋容屿看了眼菜单， 菜单上都是五颜六色的漂亮甜品，看得他毫无食欲，他敛了眼睫， 冷淡而绅士地将菜单还给了孙小姐：“你点吧，我随意。”
　　“啊， 那你一定要尝尝这家店的黑森林蛋糕，很好吃的，还有巧克力慕斯，冰冰凉凉的很适合夏天吃， 还有……”
　　看得出孙小姐的确很喜欢甜品，向着他推荐甜品的时候脸色都变得红熏起来，白皙双颊在夕阳下看起来格外娇嫩。
　　在宋容屿交往过的女人之中，孙小姐算是非常符合他审美的了，但偏偏他不仅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专心看着对方，心里甚至浮起了奇怪的暴躁感，这是以前那个冷漠克制的他全然陌生的情绪。
　　在孙小姐看着菜单推荐菜品的时候，宋容屿转眼看向店里。
　　这是个典型的网红甜品店，无论是门上可爱的风铃还是墙壁上粉嫩的壁纸，都非常符合大部分女生的审美。桌椅错乱有致，很适合用来拍照发微博，在他目光淡淡瞥过去的时候，就有一对情侣正靠在一起拍照，染着夸张黄发的男生本来正强颜欢笑着被迫营业，在看见宋容屿的一瞬间却楞了一下。
　　宋容屿没有太在意黄毛的注视，他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孙小姐，却见对方拿菜单掩着脸，露出的双眼里充满了内疚的情绪。
　　“你是不是对甜品不感兴趣啊？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喜欢甜品所以宋伯母才会让我们约在这里见面。其实你刚下班，我们应该约个西餐厅，吃一顿正常的晚饭的……”
　　如果是平时的宋容屿，对待一个适合交往的女人，应该是会耐心安慰的。
　　但他紧绷着下颔，终于只是唇角弯了弯，露出礼貌的弧度：“没关系，你开心最重要。”
　　孙小姐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乖巧地点好了甜品，又替他点了杯喝的，两个人相对沉默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落下天际，带走了天空中最后一丝橙黄色亮光。
　　宋容屿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尚且来不及说话，甜品店玻璃门上的风铃响了，清脆的叮叮咚咚让坐在店里的人下意识都看了过去。
　　宋容屿坐在正对着门的方向，也抬了下眼。
　　这一看过去，眉心顿时紧蹙，眸光里也淬满了冷光，再也挪不开视线。
　　赵新月和一个男人说说笑笑，互动非常自然地走了进来。
　　男人穿了件休闲西装，笑容温和，顺手扶在赵新月的腰上，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引得他叹了口气，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赵新月则是穿了条裙子，裙摆一直落至小腿，露出洁白的脚踝。酒红色的头发烫过了，配合着漂亮的浓妆红唇，看起来风情万种，浓情美艳，即使是在被男人捏鼻子的时候，微微一笑也显得动人至极。
　　宋容屿捏紧了搅动饮品的勺子。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这就是她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的原因？
　　宋容屿眉宇间的神色渐渐地冰冷下去。真奇怪，他早知道赵新月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胸口发闷，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般呼吸不畅。
　　“嘿，赵新月，这里。”
　　下一秒，坐在角落里的黄毛就冲赵新月挥了挥手，宋容屿被他这么一叫，仔细地打量过了黄毛的五官，这才想起不久前的那场雨中街头演唱会，黄毛曾经站在舞台上用电吉他给赵新月伴奏。
　　怎么，赵新月找到了新的玩具，竟然还要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吗？
　　宋容屿曾经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出格的人，但现在，他承认他感觉到了被侮辱和被轻视般的愤懑。
　　他厌恶为了别的男人精心打扮的赵新月，也厌恶此刻心绪不宁的自己。
　　“……宋先生，您在听吗？宋先生？”
　　孙小姐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见他似乎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头立刻一凛。
　　她被赵新月的出现吓到了，但在宋容屿的面前，她匆匆地收敛好了不自然的神色，强作镇定：“宋先生，我是说……既然伯母安排我们见面，我们要不要随意聊聊，也好更了解彼此？”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仍旧黏在赵新月的身上，脑子里因为上一次赵新月的出言不逊而微微发颤。她既希望她看过来，给自己一个痛快，又希望她不要发现自己，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让她难堪。
　　也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于炙热，下一个瞬间，赵新月就看了过来。
　　她的眼瞳又黑又亮，在短暂的诧异后，眼中就露出了些打量，毫不避讳地看向她身边的宋容屿。她虽然唇角带笑，皎皎的目光里却像是藏了块寒冰一般，让孙小姐感觉到了浑身不舒服。
　　宋容屿也看见了赵新月的眼神，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冷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双眸深得像湖。
　　她应该也看见自己身边的孙小姐了，她会在意吗？
　　从前从来没有过的矫情念头涌上心头，像是沉寂已久的深海，水面随着一阵风而波涛汹涌。
　　赵新月就是那阵飓风。
　　但赵新月却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很快收回了目光。身边男人帮她点了甜品，她拿勺子挖了一勺甜腻腻的冰淇淋吞食，又用红润的舌尖轻轻舔舐着唇角那点儿白色的碎屑残留，这幅画面让送宋容屿想到了书桌下和雨夜的跑车里某些不可告人的画面。
　　他的目光忽然之间冷得冻人，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不能保证这个女疯子只对他做过这种事情。
　　她就像是性转过的宋景恒，只要她看上了，任何的男人她都会放下身段去追，为了追男人，任何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这个疯子是没有下限的。
　　暴躁剧烈的情绪自心海深层开始翻涌，一直蔓延到宋容屿幽深双眸，让他几乎再也藏不住心底的想法。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新月，直到她吃完了一整份的冰淇淋，接了个电话，对黄毛和温和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站了起来。
　　隔着好远的距离，宋容屿却觉得她那双勾人的眼眸里似乎有万千星光，一闪一闪的在勾着他。她对着他刻意地笑了一下，将酒红卷发从抚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看起来分外撩人。
　　做完这个勾引似的动作后，她低了眼拉开门，温和男人跟在她的身后。风铃殷勤地响了几声后，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口拐角。
　　赵新月走后，孙小姐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她心里跳得厉害，忽然也没了在宋容屿面前装作喜欢他的心思。
　　“宋先生，我知道你对我不感兴趣，其实我对你和你对我是一样的，我有自己喜欢的人……”她放下了手里舀着甜品的勺子，清亮的眸里浮着片霾云，“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父母都希望我们在一起，这对两家人的公司都有很大的好处。如果你暂时没有喜欢的人，我们就从今天开始交往，好吗？”
　　将这段话说出口以后，孙小姐心里其实是笃定了宋容屿会同意的。
　　她问过宋母，宋容屿和前女友是和平分手，到现在为止已经空窗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他没有和其他女人接触过，更谈不上有喜欢的人了。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宋容屿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温柔事少又对公司有助益的女朋友，他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赵新月的脸却在此刻偏偏映入了他的脑海，她的唇，她的吻，她轻佻的话语，大胆的动作，还有那一句：总有一天我要带着你挣脱这些束缚，让你露出发自内心的最开心的笑容。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只要在这里答应了孙小姐，他和赵新月的结局就只能是这样，他这一生的结局也只能是这样了。从此以后，他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公司而做，再也没有一件事可以任性地为了自己。
　　“啪”地一声，空气里响起杯子落在地上的碎裂声，接着是客人的道歉声，打破了孙小姐与宋容屿之间的沉默。
　　孙小姐双唇微张，声音温柔：“宋先生，您没有拒绝，所以我们……”
　　“我拒绝。”
　　宋容屿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微哑，带着些自嘲轻笑了一声。
　　“抱歉，孙小姐，至少现在我不能答应你。”
　　说完以后，他扔下几张钱，很快地站了起来，拉开门出去，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他不知道赵新月已经走了多远，只是顺应内心大步走向了她消失的拐角。
　　他以为他应该追不上了，他以为赵新月现在应该和她新的男友一起开了酒店房间翻云覆雨。
　　但偏偏他刚走到拐角，就看见一架蔷薇花旁边靠着个形只影单的女人。
　　精致漂亮的女人手里夹着支香烟，红唇吹拂出雪白的烟雾，在灯光下皎洁好似天上的云朵。见到他来，她懒懒地抬了眼，声音里却是愉悦的。
　　“恭喜你做对了这道选择题。”她直起身体来，向着他的脸吹了一片辛辣的烟雾，调戏道，“奖品是赵新月一个，今晚限时领取。”
　　夏日的夜晚凉风吹拂，宋容屿却觉得心口燥热了起来。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胸口里陌生的悸动如期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其实这个梦里的宋容屿是最接近现实里宋容屿的宋容屿，除了没谈过恋爱以外，有百分之九十的吻合度呢。（突然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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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10、11、12
　　10
　　宋容屿觉得赵新月的疯狂也许具有传染性。
　　否则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疯狂从何而来。
　　他抛下了宋母精心挑选的相亲对象， 只因为赵新月看了他一眼，就义无反顾地抛下了对方， 追着赵新月离开了，像是追着天空中一颗自由的星星。
　　在他活过的二十八年里， 他永远考虑父母的感受， 哥哥的感受， 别人的感受， 乃至公司的获利与否， 将自己的想法放在最后一位。
　　偏偏在今天，他考虑到了自己。
　　他的情绪像是一颗饱涨了果汁的柠檬，一旦切开一个小口， 积蓄了这么多年的情绪喷涌而出，酸涩的渴望与疯狂的念头流了一地。
　　他太想肆意妄为一次了。
　　所以赵新月拉着宋容屿走向一家酒店时， 他没有反对。
　　一切都心照不宣。
　　技巧高超的采珠人潜入水底，愉悦地在茂盛的水草里摸到了小心翼翼的珍珠蚌， 然后不顾珍珠蚌的逃跑，掰开蚌肉，触碰到了里面那颗色泽温润的珍珠。一看这颗珍珠的成色， 采珠人总是清冷的脸上也不由露出有些痴迷的神色，他知道， 这是一颗无价之宝，得到以后也许能改变他的一生。
　　最好的珍珠要用最高超的技巧才能完整取出。因为担心弄坏珍珠，采珠人用了十二分的努力，他额头冒出一些汗， 取珠工具与手指一起上阵，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也没能取出自己想要的珍珠，倒是将珍珠蚌弄得不厌其烦了，一副“你好了没有啊我累了”的样子。
　　采珠人担心真的惹生气了珍珠蚌，下次不让他再采珠，再加上他自己也从这次劳作中也收获了快乐，领悟了生命的奥秘，所以他放弃了这颗珍珠，躺在珍珠蚌身边，微微急促的呼吸着。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赵新月嗓子干得厉害，她从地上随手抓了件刚才扔出去的衣服披上，扣好两颗扣子以后才发现竟然是宋容屿的白衬衣。
　　酒店提供的两瓶水就放在床头边，她也不嫌这水便宜，拿起来拧开瓶盖就“咕咚咕咚”干掉了半瓶。
　　喝完水后她抬起手背擦了擦嘴，就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跟着她，她笑了，转头看过去。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边那盏昏黄的小台灯，灯光暖而暝暗。宋容屿已经坐了起来，被子只盖住了他的腰部以下，露出削瘦而匀称的上半身。面容精致，喉结微突，脖颈上都是她意动时吮出来的印子，能看得人心底发热。
　　他定定望着她的眉眼。
　　半明半暗之间，赵新月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他用事后喑哑性感的声音漫不经心般问道：“他是谁？”
　　赵新月楞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他问的是谁。
　　她刻意晾了宋容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为了维持人设，自然是不能显得太清心寡欲的。虽然没有真的跟别的男人睡过，但身边倒也没真缺过男人。
　　刚才黄毛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恰好在会所里喝酒，来的时候顺手就拉了个男人跟着来给宋容屿增加心理压力。
　　“你说小张啊？他是个鸭。”她娴熟地吐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与职业，又对他解释道，“之前跟你分开以后，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你不给泡，我当然选择去泡给泡的男人，刚好你哥和会所老板熟，就给我介绍了小张。”
　　解释完以后，赵新月刻意没去看宋容屿的脸，她从自己的衣服里翻出了烟叼上，又眨了下灵动的眼，笑了一声。
　　“他不错，很会来事儿，要不是我今天看到你，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你这种高岭之花，我应该会再留他在身边一段时间。”
　　随着她的直言不讳，宋容屿眉眼越发冷淡，如果不是脖子上上的草莓印子，看起来简直就是禁欲的清冷贵公子。
　　他又冷冷地问出一句简洁的话：“睡过了吗？”
　　“……啊？”
　　“我是问，你和他睡过了吗？”
　　赵新月垂了眼，轻轻地笑。
　　她吐了口烟，将烟在床头边的烟灰缸里按灭了，凑过去吻宋容屿的双唇，男人身上清冽的气味让人身心舒畅。
　　“吃醋了呀？”她一下一下地啄吻男人唇角，又耐心地柔声安慰，“没睡，就只是抱了抱，和他逛了两次街。以后也不会睡他，这不是你出现了嘛。”
　　宋容屿蹙眉，淡淡的烟味让他很不舒服，但女人湿润的双唇又让他舍不得躲开。
　　他勉强被吻了几下，偏过头去，冷声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活成这样，一天也离不开男人？”
　　赵新月最后一个吻被躲开了，落在他的耳垂上。
　　她似乎是怔了怔，接着也不生气，慢慢地退开身体，懒惰地躺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了。
　　“你是以什么立场在问我这个问题呢……小叔子？”
　　宋容屿沉默了几秒。
　　赵新月也不追问，她拢了拢酒红色的长发，微笑着垂了垂眼皮，眼中微光一闪而过，像是午夜时分无数灿烂的星星粉碎在冰冷的湖水里。
　　“我爸替我挣下了花不完的家产，我妈把我生得这么好看，我爷爷教会我如何管理公司，我奶奶告诉我如何掌控男人的心……我条件好成这样，如果不随时挥霍，岂不是辜负全家人的心血？”
　　她轻叹了一口气，唇角的笑忽然也显得有些迷茫。
　　“至于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也许……只是也许哦。也许某一天我遇见自己真正动心的人，会改变这种生活方式也说不定。”
　　这句话说完以后，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赵新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立刻就把刚才的问题丢在了一边。
　　她拿着手机对宋容屿摇晃了一下，冲他笑笑：“明天bans交响乐团在附近有个古典音乐会，你陪我去听吧。”
　　宋容屿脑子里还想着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神色极淡，声音里有几分困倦。
　　“你应该知道我明天要去公司。”
　　“我知道啊，但我想要你陪我去。”
　　她的兴趣丝毫没有受到他冷淡态度的影响，将双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只是一句话，气氛就陡然凝固住，连带着整个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宋容屿转眸凝视着她脸上兴趣盎然的笑，被她气得冷笑起来，他狠狠攫住她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上去。
　　采珠人的心思谁也猜不到，对珍珠的兴趣只失去了不过十分钟，就又盯上了这只可怜的珍珠蚌。
　　这导致赵新月刚穿上身的白衬衣只整洁了不过片刻，就重新变得皱皱巴巴，轻飘飘被人扔在地上，像是一颗被揉碎的真心。
　　*
　　因为赵新月在耳边说的那句“如果你不陪我去，那我只好找小张陪我了”，宋容屿在第二天陪赵新月去听了音乐会。
　　他想他的确是疯了。
　　他有很多公司的事情需要处理，Sens那边那件事也还没有彻底解决，但他却悠闲地陪赵新月来听一场无关紧要的古典音乐会。
　　助理在公司等不到他，只好将电话打到了他的私人手机上，需要处理的事情过于紧急，所以宋容屿就连检票的时候都在和助理打电话。赵新月也不怪他，只是挽着他的手，防止和他走散。
　　熙熙攘攘的进场人群里，两个人无疑是最吸睛的一对，但两个人对自己的出色外貌非常清楚，显得格外轻松自然。
　　一直到进了场，工作人员提醒将手机调成静音，宋容屿才短暂地停止了工作。
　　灯光幽暗了下来，整个演奏厅像是变成了一片深海。
　　帷幕拉开，乐声响起，观众像是海底的鱼，因为互相看不见表情，只能沉浸在这场听觉盛宴里。
　　赵新月转头去看宋容屿，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他微阖的双眼。
　　他太累了。
　　无论是连日来高强度的工作，极重的心里压力，还是她昨晚对他的压榨，都让他没办法再保持平时的冷静与清醒了。
　　赵新月伸过手臂去，将他的头扶着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感受到他一瞬间的挣扎，她“嘘”了一声，复又轻笑：“宋容屿，你知道吗，其实我对古典音乐不感兴趣，我喜欢更热闹的音乐。”
　　察觉到男人的身体微僵，她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也许你需要休息一天。怎么样，知名交响乐团为你演奏摇篮曲，荣幸吗？”
　　她的话语像是一颗石子儿，很轻地落在冰面上，却轻而易举地将冰面砸开了一条缝隙。
　　“睡吧。”她说道。
　　宋容屿在她肩上绵长呼吸，无声地选择了妥协。
　　肩膀上陡然加重的重量让赵新月感到安心，因为这代表他真的睡着了。
　　赵新月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她以为两个人应该会这么平淡地睡过这一场音乐会，意外却不给人准备的机会，在音乐会过半时悄然发生。
　　一场地震毫无预警地来临了。
　　演奏厅的穹顶与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有一只怪兽在地底作怪，听众席上充满了听众的尖叫声，听众们竞相逃跑，但没跑两步，就因为地面的不平稳跌倒在地上，有人又从倒在地上的人身上踩过去，引起了更大的惨叫声，场面十分混乱。
　　赵新月知晓这是个梦，所以也不担心死在这里，但宋容屿却不知道。
　　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了，她在一片喧嚣里要转头去看宋容屿的表情，却被一只铁一样的臂膀紧紧环住了。一股无法挣扎的力量带得她趴到了椅子下，他将她压在地上，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宋容屿，我们……”
　　穹顶上的水晶吊灯在左右摇摆，支持了不过两秒，就“砰”一声落了下来，狠狠砸在了两个人坐过的椅子上。
　　“别动。”宋容屿吐出两个字，嗓音喑哑。
　　赵新月心惊一瞬，只觉得宋容屿将她抱得更紧了。
　　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清冷得像水，但他的怀抱却沉稳得像山。
　　像是即使外界山崩地裂，他的怀抱也依然沉默如石，坚不可摧，不会让她受到哪怕一点儿伤害。
　　11
　　这场地震持续了好几分钟。
　　好在C城曾经发生过大震，重建的房屋做过抗震处理，所以除了逃跑的时候踩踏伤与其他意外伤以外，这场地震没有造成更多伤亡。
　　在被消防官兵带领着往外疏散时，赵新月才看清宋容屿手背上的一条伤口，还残留着些玻璃碎渣，应该是被吊灯的碎片割伤的。
　　她神情就变了变，纤细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抬眼看他，嘴角扯出个弧度清浅的笑。
　　“怎么办，你好像是真喜欢我啊。”
　　宋容屿瞥她像是苦恼着的表情一眼，心底沉了沉。
　　他轻哂了一声，否认道：“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失了智。”
　　赵新月却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话，她耸了耸肩，扯着他的手往路边走。因为担心有余震，没有人敢待在家里，街边站满了衣衫不整的人。赵新月绕了好一圈，才找到了她打电话叫来的司机。
　　两个人上了车，赵新月让司机从后备箱找了药箱，又从药箱里找出酒精和创可贴来，替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她显然不是个细心的人，动作很快，没怎么留心，棉花棒好几次都戳进他的伤口里，痛得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赵新月察觉到了他手下意识往回缩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敛了眼睫，红唇抿了抿，侧脸显得柔软而清丽。
　　“宋容屿，没有男人这样保护过我。”
　　宋容屿低眸看她，没有说话，只是眼尾里藏着些几不可见的情绪。
　　她笑笑，艳丽的酒红色卷发顺着肩膀往下滑落，在他袖子卷起的手臂上留下痒意：“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呀……看起来像根冻实了的冰棍儿，结果一咬开，里面是好吃又软绵绵的巧克力馅儿……”
　　她的话语像是那张创可贴，在贴到心口上的那一瞬间，有不知名的酸涩意味被尽数遮掩住了，剩下的只有抑制不住的酥意。
　　宋容屿启唇，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她靠过来，在他的侧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你真可爱。”她由衷地夸赞道，“也许我们真的应该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
　　“咔擦”地一声，宋容屿心里像是有块冰彻底裂成了碎片，茫然无措的漂浮在冰冷的水面，透露出一些无所适从来。
　　换了平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撩拨而心动如鼓。
　　心脏里有条活物在游动，他甘愿那是一条鱼，因为孤独太久了，所以心甘情愿被她从水中捉起。
　　他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才伸出手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他。
　　“你是不是跟所有人男人都这样说过？”
　　赵新月先是被他的气势迫到避无可避，听到他这句话，却笑了出来。她的呼吸温热得像是云端的气流，一下一下扑打在他的手背上，痒意从肌肤一直达到心海。
　　“又吃醋了？”
　　她本来觉得很有趣，双眸晶亮的笑着，但因为宋容屿的直视，她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我没有跟别的男人说过这些话，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想法的男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后抚了抚头发，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他，“不信你可以检查我的聊天记录。”
　　宋容屿看着她漆黑水润的双眼，几乎都要相信她的话了。
　　他伸出韧长手指去，将她的手机接了过来，一点开她的联系人列表，心里那点儿悸动就散得无影无踪。
　　他唇角露出抹冷笑，将列表里的联系人念给她听：“白猫会所熟男-小张，白猫会所年下-小汪，张氏集团清纯助理-小柳，Sens可爱小职员-小徐，公园里写生的画家-andy……”
　　赵新月：“……”
　　她伸出根手指，摸了摸鼻子，忽然有些不敢看宋容屿的眼神。
　　宋容屿念了好半天，都没能念完三分之二。他的眉眼骤然冷了下去，幽黑瞳仁瞥向她，手指按在那一溜联系人上。
　　“三百六十行，行行你都要。真是不挑食啊，赵新月。”
　　赵新月假装他是在夸赞自己，她离他近了一点，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见他整个人都向后仰了仰，像是想避开她的拥抱，她心一横就道：“问题不大，你看不惯哪些人，删了就是。就算你把你哥都给删了，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宋容屿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手指一动就全选了所有联系人，将她的亲戚朋友与业务往来取消选择以后，点下了删除键。
　　一瞬间，她的联系人列表就变得空空荡荡。
　　他瞥一眼她无奈表情，又清理了她的微信，在看到微信列表里那个叫小张的人以后，神情一冷，干脆地将对方加入了黑名单。
　　像个豪门怨妇一样地解决完所有以后，他才将手机还给了她。
　　“希望你有定力一点，不要寂寞到过几天就又把这些人加回来。”
　　赵新月先是觉得好笑，片刻后觉得他可爱，最后她如愿以偿地将头靠在了他胸前，听着他一下一下跳得很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温热气息落在她耳际。
　　“知道了知道了，别念了师父。”
　　宋容屿用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嗓音发沉，像是安抚一只刚被抢了罐头的幼猫。
　　“赵新月，你要说话算话。”
　　话音落下，赵新月等不及回答，车窗已经被敲响了两下。
　　她只能停下和宋容屿的调情，降下了后座车窗。司机有些为难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小姐，宋少，警察在催我们把车开走，免得挡住疏散的路。我现在可不可以上车来了啊？”
　　赵新月怔了怔，然后只能点头。
　　司机如释重负地坐上前座，发动了车子。
　　“小姐，先把宋少送回家是吗？”他又问。
　　赵新月正握着宋容屿那只漂亮的手偷偷玩弄，听到这里怔了一下，她看宋容屿一眼，觉得宋容屿大概并不希望和自己的关系在现在暴露，遂点点头：“对，送他到宋家别墅区外。”
　　窗外的风景匆匆而过，宋容屿瞥着她玩自己的手指，紧绷着的唇角渐渐柔软下来。
　　他很难去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也很难预测到赵新月所说的重新定义关系究竟是什么人意思，两个人的未来又将会走向衰败还是灿烂。
　　唯独能映入脑海的只有从前读过的纪德写过的一句话。
　　“我生活在妙不可言的等待里，等待随便哪种未来。”
　　随着夏季微风沉入心底，无可避免的暖，微微发酥的痒。
　　*
　　这场痒意持续了好几天，但赵新月却没有再联系宋容屿。
　　她说要重新定义两个人的关系，也不知道是随口一说，抑或是仍在认真考虑。
　　宋容屿其实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想这些事情的，他的行事作风从不柔善，考虑每件事情也从未寡断，但唯独面对让他变得陌生的感情这件事，他瞻前顾后，像个举棋不定的围棋新手。
　　倒是孙小姐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又来公司给他送了好几次饭。
　　最后一次时，她恳求前台将她带了上来，认真地请宋容屿考虑和自己协议结婚的事情。
　　她甚至哭了，一边哭一边用软软的声音对他说：“我真的没有坏心的，我只是必须和你结婚而已。和你结婚我还有一点希望，和别人结婚的话，我也许真的再也接近不了我喜欢的人了。”
　　宋容屿无法理解孙小姐的行为，甚至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送走孙小姐后他叫来了助理，让她吩咐下去以后不准让孙小姐进来。
　　助理点头后，他顿了顿，又沉声补充道：“赵新月如果来了，让她直接上来。”
　　此话一出，助理现实怔了怔，接着就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像是磕到了什么绝世好糖。
　　“知道啦！”她语气雀跃地说道，蹦蹦跳跳地就去办事了。
　　没多久，却又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更欣喜了。
　　“宋总，老板，你快看。”她的称呼有些混乱，却似乎顾不上去纠正似的，只顾着把怀里抱着的那盆紫意盎然的植物给他看，“前台说这是昨天赵小姐送来的，昨天您还没解除禁令，所以他们就没敢把这个给您看……这个是赵小姐吩咐，特意送给您的紫藤盆栽呀，紫藤是……”
　　宋容屿被她突如其来的多话吵得皱眉，他打断她道：“知道了，你出去。”
　　“……好的。”
　　宋容屿眉心微蹙，看着助理将盆栽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一角，又一步三回头，似乎想说什么似的离开了。
　　看得出这是一棵照顾得很好的植物，花开得很茂盛，一朵一朵攒成小束。泥土松散，似乎刚从土里移栽到盆里不久，土壤还湿润着，大概是前台刚给浇过水。
　　可是赵新月送他盆栽干什么？
　　既然都有时间送盆栽，为什么一个电话也不给他打？
　　宋容屿情绪不高，修长手指阖上了面前的文件，向后靠在办公椅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精致冷冽的面容在此刻竟然显得有些困倦。
　　他有问题想问赵新月，却不能抛开公司不管。
　　好不容易下班时间到了，宋容屿立刻自己开车去了赵家。
　　他站在赵家门前，按下门铃，门铃“叮咚、叮咚”，响得缓慢，每一声都像是响在他的心上。
　　直到门被缓缓拉开，门后露出一个人的脸来。
　　宋容屿只觉得像是有人对着他的心脏扎了一刀，心脏猛地痛起来，心底一片冰凉。他紧绷着脸上冷入骨髓的表情，才能在赵新月将他的自尊狠狠往地上踩的现在，保留一点体面。
　　“哟，阿屿啊。你怎么来了？”
　　宋景恒只穿了件浴袍，露出满是吮痕的脖颈和胸，头发还湿润着出现在他的面前。
　　12
　　赵新月是刻意等宋景恒去开了门以后，才带着哈欠慢慢走到门边去的。
　　“谁呀，又是你的风流债找上门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然后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和宋景恒如出一辙的问句，在宋容屿心上狠狠扎上了又一刀。
　　宋容屿苍白的手指蜷成一拳，紧紧握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久久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盯着两个人，很难想象自己曾经说这两个人是疯子。
　　其实此刻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的他，才更像一个疯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有多病态，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亲哥哥，一个是他哥哥公开承认的女朋友，他却恨不得拿刀在两个人面前划出一条银河来，让他们离得远远的，远到再也不会刺痛他的心为止。
　　太难看了，他现在的嘴脸连自己都觉得难看。
　　质问的话，示弱的话，哀求的话，全都在嗓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出口的却只有六个字。
　　“赵新月，你很好。”
　　他的嗓子像是被利刃割伤了似的，沙哑得厉害。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垂着眼睫后退了一步，像是根本站不稳般，重新坐进了自己的车子里。不顾赵新月和宋景恒的阻止，车子发动了，在两个人面前绝尘而去。
　　赵新月站在路边看着车子开走，换头去瞪宋景恒。
　　“你瞪我干什么？”宋景恒那双风流无双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奈，“我只是借你家洗个澡，谁知道阿屿会来呢？”他拿浴袍帽子擦了擦还往下滴水的发丝，“搞得跟什么正房捉奸现场似的，明明现在我才是正房啊。”
　　赵新月弯弯唇角，轻蔑地笑：“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一大把年纪跟人搞野战，搞完以后还被人把钱包偷走了，只能到女朋友家里洗澡，枉你自诩风流不羁，丢不丢人啊您？”
　　说完以后，两个人迈回了门里，关上了门。
　　“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么会丢脸？”
　　宋景恒在沙发上坐下来，从茶几上拿了串洗好的提子，摘一颗放进嘴里。
　　“而且你不是说跟我分手吗，我总得亲自来你家里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被人胁迫了。毕竟像我这么完美的合约情侣，不好找吧。”
　　赵新月低笑了一声，从他手里那串提子上也摘了颗放进嘴里。
　　“差不多得了，咱们两是一样的人。其实早点儿分开也好，免得将来协议结婚以后搞得像是照镜子，也许还会为了谁先带人回来搞各种play而大打出手，这多不好。”
　　宋景恒笑了，嘴角带着些春色。
　　“行吧，赵新月。”他相当风流多情地撩了撩头发，“你跟我交往这么久，也替我挡了不少我妈的抱怨。你同样是个完美的合约情人，既然你对我弟动了真心，我又无以为报，就送你想要的东西吧。”
　　他把青提扔回茶几上，吮掉指尖染上的一点儿甜意，漫不经心道：“赵新月，我送你自由吧。”
　　“谢谢您了。”
　　赵新月耸肩，转头看着窗外的夕阳，露出点儿愉悦的表情来。
　　宋景恒见不得她开心似的，咋舌：“但是刚才我弟好像误会了什么啊，你确定不用追上去解释一下？”
　　“啊，今天来不及了。”
　　赵新月捋了把头发，又打了个哈欠。
　　“这么晚了，他为了躲我应该不会回家，手机和微信也应该把我给拉黑了。只能明天去他公司堵他了。”
　　宋景恒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哼笑。
　　“不错，很熟练，有我当年的风范了，我觉得能行。”
　　赵新月表面颔首，内心却发出轻笑。
　　怎么可能行得通呢。
　　三个梦境外加她现实中对宋容屿的了解来看，他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一旦给人判了死刑，轻易是不可能会原谅对方的。
　　再加上助理告诉她，孙小姐一直缠着他的事情，也许他已经气极，立刻就同意和孙小姐交往了也说不一定。
　　是时候收网了。
　　*
　　第二天是个阴天，翻卷的乌云像是要将这座城市吞吃入腹。
　　阳光偶尔会从云缝里送出点儿热意来，来不及到达地面，就已经被风吹散了。
　　赵新月到达宋容屿公司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半，她照旧从宋容屿吃惯了的酒楼里打包了饭菜，前台对她笑语相向，完全没拦就让她上去了，这让赵新月忍不住开始觉得自己难道想错了，宋容屿在等着她来解释？
　　但当她推开宋容屿办公室的门，看清楚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粉色的食盒，她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那是孙小姐的食盒，和上一次送来那个一模一样。
　　赵新月站在门前，看着宋容屿放下手中检阅完毕的文件，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西装挂在一旁，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露出纤瘦白皙的手腕来。仪容整洁，神情清冷，精致俊美的面容上透露着和以前一样的漫不在意，看上去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受到昨天那一幕的影响，也没有看见不请自来的赵新月。
　　他还是那个绅士而冷漠，从不会为女人露出多余表情的森屿总裁。
　　赵新月自顾自地迈步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来，她将孙小姐的食盒拨到一边，将自己的食盒放在了茶几正中间。
　　她的手指软白细腻，一下一下地在茶几上敲打着，吸引着宋容屿的注意力。
　　许久后，他似乎终于不厌其烦，抬了眼，双眼中好像结着冰冷的霜花。
　　“赵小姐好像不太懂礼貌。”
　　“哦？我怎么不懂礼貌了？”
　　赵新月似乎完全听不出他的生疏，拿手托着腮，偏头看他。
　　“因为我把孙小姐的食盒推开吗？这件事情我不能道歉。”她懒洋洋地眨眼，清丽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我讨厌她，所以我不准你吃她做的东西，这件事我早就说过了吧？”
　　宋容屿低嗤了一声，这是赵新月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失态。
　　像是急于在她身上找补回失去的尊严般，他出言不逊。
　　“不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比你坦荡，从来不像你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赵新月脸上本来一直带着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渐渐变淡，然后彻底消失。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柔软的手指在孙小姐漂亮的食盒上碰了碰后，赵新月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道：“看来你很了解我，我的确就是这样的人没错。”
　　所有的柔软从她话语里消失，她说话像是带着刺：“不过恰恰相反。我讨厌孙小姐，是因为她遮遮掩掩，畏畏缩缩，喜欢一个男人不敢说出来，偏偏要去嫁他弟弟，还准备在结婚以后暗暗接近男人，给自己老公和男人的老婆头上各戴上一顶绿帽子。”
　　宋容屿眼睫微颤，眸光却更冷了。
　　赵新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清楚得很，只是故意拿孙小姐来侮辱她罢了。
　　她将手指从食盒上收了回来，像是碰到过什么脏东西似的，扯了纸巾擦自己的手指。
　　“不过你既然觉得她坦荡，那就当她坦荡吧。以后不要再拿我跟她比，我讨厌被碰瓷。”
　　赵新月站起来，视线在办公室里逡巡了一圈，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那盆她精心种好的紫藤。花盆被人歪歪地扔在了墙角，花枝都折了好几条，看起来可怜兮兮，一看就是当了宋容屿的出气筒。
　　赵新月叹了口气，走过去抱起花盆，又拎起自己食盒，走向了门口。
　　宋容屿眼神淡淡，藏在桌下的手指却悄然攥紧。眼看着赵新月几乎要拉开门走出去，他忽然冷声道：“站住。”
　　赵新月“啊？”了一声，回过头对他笑了笑：“有事快说呀，我还没受过今天这样的委屈，急需找个鸭发泄情绪，不能在你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宋容屿脸色苍白，薄唇紧抿，心脏里像是有个人拿着锯子来回拉扯。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赵新月。
　　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如果今天让她从这里走了，她就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了。
　　……真可笑。
　　这样的女人，他还有什么舍不得的。难不成真睡了两次就睡出感情了？
　　他又不缺女人。
　　真可笑。
　　宋容屿摁下心里那点儿偏激暴戾的想法，最后出口的只剩下不含情绪的一句话。
　　“花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你想把我的东西带到哪里去？”
　　空气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赵新月闷闷地低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柔柔的，笑起来也很好听，听在宋容屿耳里，却只觉得十分刺耳。
　　“好吧，还你。”
　　她像是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将那盆紫藤放在了茶几上，又对他偏偏头，眼睛晶亮，里面像是有自由的星星在闪烁。
　　“祝你和孙小姐早日结婚，百年好合。还有……”
　　赵新月像是已经看到了宋容屿后悔的表情似的，嘴角的笑意怅然又愉悦。
　　“千万要照顾好这盆紫藤，不要让它摔碎了，否则你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难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绝望主妇宋容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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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三更了，要一句夸奖不过分吧？
　　不想被夸勤劳也不想被夸可爱，想被夸文好看，最好是长评（开玩笑的短评就可以了（滚啊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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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13
　　夜晚来临， 九月酒吧变成了宋景恒的天堂。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人喜欢抽烟， 有的人喜欢喝酒，而宋景恒这些都不爱。他只喜欢被女性香水味包围着的感觉。
　　九月酒吧是赵新月介绍给他的， 据说是她认识的一个贝斯手saki开的。有熟人在好办事， 每次他过来喝酒， saki会给他安排最漂亮的女生， 在酒吧里他不搞黄色， 单纯享受视觉刺激与感官上的快乐。
　　今夜也是一样。
　　宋景恒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新来的小珠，看着小珠有些犹豫地点着有提成的高档红酒， 几瓶下去就是十几万，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宝贝儿， 别光点啊，你倒是给我倒上。”
　　他扯了扯衬衫领口， 露出些胸肌来，腿斜斜地翘着，显出放荡不羁的样子来。
　　小珠一听， 赶紧拿了杯威士忌靠过来，娇滴滴的蹭他。
　　宋景恒头一仰就干了一杯酒， 小珠看着一滴琥珀色的酒从他流丽的下颔线淌落，被他随手擦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觉得馋得慌。
　　“宋哥啊。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小珠犹豫了一下， 鼓起勇气试探：“您来这里喝酒，还让我作陪，不担心您女朋友生气吗？”
　　宋景恒怔了怔，随后看透了她的心思，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女朋友啊……”
　　一句“早分了，我现在单身，你可以随便泡我”就在喉咙口了，一抬眼却看见包厢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就站在门口。
　　来人穿着条短裙，露出修长莹润的一双长腿，上身穿了件单薄的铆钉外套，看着清爽又利落。不是他刚分手的女朋友赵新月又是谁。
　　“我就是他女朋友。”
　　赵新月打了个哈欠说道，进来了往沙发上一坐，自顾自新开了一瓶酒，往杯子里倒。
　　小珠一惊，吓得脸色都白了。北北
　　她早听saki说过宋景恒女朋友是赵新月，赵新月是saki朋友，是赵家千金，是她惹不起的人。
　　被她抓住自己陪她男朋友喝酒，完了！
　　赵新月却淡定得很，抬眼看她一眼，冲她风情万种的笑了笑：“没事宝贝儿，这男人你随便压榨，我没有那么介意。”
　　她脱了外套扔在一边，白皙肩膀在包厢微弱的灯下似乎会发光。自己喝了两杯，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又冲小珠招招手：“别管他了，过来陪我喝一杯。”
　　小珠怔了怔，下意识去看宋景恒，却见宋景恒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他甚至还扬了扬下巴：“别怕，去吧。名酒随便点，赵小姐不差钱。”
　　小珠：“……”
　　她真的想问这两个人：宋先生，赵小姐，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正常的情侣是不会一起调戏陪酒女的。
　　但是既然宋景恒都这么说了，小珠当然还是坐了过去，陪着小心给赵新月倒上酒，又端着酒杯递到她唇边。她还是个大三的学生，无论怎么装作镇定，脸上始终带着些恐慌，看得赵新月笑了出来。
　　“真没事，你别怕。”
　　她摸了把小珠的脸蛋，那双漂亮的眼睛会说话似的流光婉转，柔软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个极有亲和力的笑容来。
　　小珠见她似乎真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心里越发忐忑，她看看宋景恒，又看看赵新月，犹豫着说了自己不太舒服，想提前离开。
　　宋景恒笑出声。
　　“赵新月，你瞧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了。”
　　赵新月唇角缓缓上翘，抚了抚长发。她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倒了倒，往宋景恒身上摸。
　　宋景恒也没躲，任由她从自己身上摸到了钱包，把包里现金全都抽了出来，递给小珠。
　　“想提前走就提前走吧，拿着这些钱，这些都是宋先生给你的小费。”她慵懒着，语气却非常诚恳，“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小珠整个人都云里雾里，她吓得手都有些抖，但是钱这种东西谁又会不喜欢呢？纵使再害怕，她还是接过了那沓钱，又轻声道：“谢谢赵小姐，谢谢宋先生。”
　　说完以后拉开包厢的门，逃跑似的离开了，仿佛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跑得还挺快，也不怕我把她点的酒都退了。”
　　宋景恒笑得肩膀都在抖，赵新月“啪”一声拍了下他的大腿，片刻后，她也绷不住笑了。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笑成一团，将“失了智”这三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笑完以后，宋景恒抬起眼皮看她，问得挺直接：“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说自己是我女朋友啊？”
　　赵新月笑容消失了，她拿起酒瓶，倒了两杯，一杯推到宋景恒面前，一杯自己端了起来。
　　“不想分了。”她说道，又将酒一饮而尽，“什么爱情不爱情，专一不专一的，矫情。我果然还是适合跟你厮混在一起。”
　　说完又倒了一杯酒，和宋景恒碰了一下杯：“来，为我们这对神仙眷侣的绝美爱情干杯！”
　　宋景恒静默了几秒，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他微微偏着头喝了口酒，桃花眼里映出赵新月的脸，湿润的唇角带笑，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个男人也许有一天也会为一个人停留，继而怦然心动。
　　赵新月却对他的眼神有免疫力，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你不开心了。”宋景恒问她，“跟我弟弟闹掰了？”
　　赵新月点点头，喝水似的又喝了好几杯：“不是闹掰，是一拍两散了。我的确不太开心，也许你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能让我心情好点儿吗？”
　　宋景恒从靠坐着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又伸手去拉赵新月。
　　“你算是找对人了，寻开心，我是专业的。”
　　两个人都喝得有些多了，跌跌撞撞就往外跑，正撞上一头红毛的saki拎着贝斯往里走。赵新月推了把saki，宋景恒扯了把saki的衬衫领子，趁着saki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前仰后合地就往外跑，气得saki飙了脏话。
　　“这两人没结账吧？TM的两疯子。”
　　宋景恒带着赵新月从酒吧里跑出来，直接就去了熟人开的鸭店。
　　他指着赵新月跟熟人说：“这是我女朋友，你可别敷衍她，把头牌全叫上来，懂？”
　　熟人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对情侣，像是看到了两个精神病患者。但有钱不赚是傻子，她收了宋景恒的钱，当即叫了二十个盘儿靓条顺的鸭子出来，一字排开了站在赵新月面前，挨个脱了上衣让她摸胸肌。
　　赵新月摸了二十个鸭子的胸肌，觉得不过瘾似的，干脆把宋景恒的外套脱掉，衬衫也扯开，连他一起摸了。
　　“宋景恒，我觉得你的资本比他们雄厚多了。”她由衷地夸赞道，“好大，手感好棒。”
　　宋景恒周身弥漫着酒味儿，一边任她摸一边放荡地笑：“喜欢？喜欢随便摸。”
　　两个人从鸭店里出来，站在路边被夜风一吹，都显得有些茫然。
　　“不过瘾的话，再去下一家？”宋景恒言语间透露着些困意，“但是我困了，真去下一家的话，你玩你的，我得睡一会儿。”
　　赵新月摇头。
　　路边的绿化带旁铺着张报纸，大概是周边小区的大爷散步的时候铺来短憩的。她干脆坐在了那张报纸上，缩成了一团，像是只没人认领的流浪猫。
　　“不玩了，累了。”她慵懒地说道，“玩来玩去，差点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就很烦。”
　　风吹着她的发丝，越发衬得她褪去了平时的嚣张，看起来竟然又徒增了一分风情撩人。除却有些意兴阑珊的表情外，这幅画面倒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
　　宋景恒低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别不玩啊。其实你提分手以后，我想了很久，似乎除了你以外，我再也找不到和你一样谈得来、又招我妈喜欢的合约情人了。”
　　他脱掉了上身的外套，披在她洁白的肩上，又有些认真地说道：“既然你现在又恢复了心如止水，要不我们换个玩法？”
　　赵新月抬眼：“玩什么？”
　　宋容屿那张俊美风流的脸上露出一抹别致的笑。
　　“玩契约婚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拢了拢赵新月肩上的外套，说出自己似乎考虑了很久的话。
　　“正好我妈催得厉害，你是最合适的对象。照样我不管你，你不管我，我们以这个为前提，结婚吧。”
　　*
　　一个月过去。
　　宋容屿对赵新月的厌恶没有随着时间减少，反而越发鲜明。
　　像是沉在水底的船，时间越久，水干得越快，船帆露出水面的部分越多。
　　从来只有他玩弄别人感情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玩弄他的真心？
　　尤其是在他真正动心以后，将他的忐忑和尊严尽数踩在脚底，狠狠碾压，让他尝到了心脏被刀刻斧凿的滋味。
　　在做出这种事情以后，她还敢每天和宋景恒出去厮混。他们开游艇出海，夜晚在海边烤肉，白天在当地购物，无论去哪里，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漂亮的男孩儿与女人。
　　他们不止将奢靡与腐败栩栩如生地搬到了他的面前，甚至丝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每天都靠在一起拍照发朋友圈，似乎生害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过得有多恩爱快乐，潇洒自在。
　　赵新月。
　　宋容屿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冷冷咀嚼。
　　他应该将这个名字抛到脑后的，偏偏却控制不住每天关注她的消息，她出现在名媛淑女的朋友圈里，出现在父母和哥哥的话语里，出现在他深深的脑海里，让他既恨，又逃脱不了她的打扰。
　　他站在窗边，冷隽精致面容上浮现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暴烈，他很想冲到赵新月面前去问她：你究竟是不是无时无刻不再玩我？为什么一个月前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从总裁办公室离开，没几天就可以对宋景恒露出灿烂的笑容？
　　但他不能。
　　赵新月从那天开始，就只是他的嫂子了。
　　他恨她，想她，却又没有立场去恨她和想她。
　　今天是个晴天，放在角落里那盆好几天没浇过水的紫藤见了阳光，也显露出一点生机来。
　　宋容屿难得地想给紫藤浇一点水，偏偏刚拿起水壶，就又从宋景恒昨晚发的朋友圈里刷到了赵新月的照片，她和一个好看的男孩子一起站在海浪里，裙摆散开来，像一条美人鱼。宋景恒还配了字：这鸭不错，哄得老婆很高兴，希望老婆余生都能这么高兴。
　　宋容屿几乎呼吸停滞，生平第一次在心底骂了脏话。
　　赵新月，你很好。
　　你过得可真开心！
　　心底的暴躁再一次酝酿成风暴，宋容屿不知道心底令他心慌的预感是哪里来的，只是随着心意将水壶狠狠砸在了紫藤上，砸得花盆四分五裂，碎片迸溅了一地。
　　他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用力地呼吸着。
　　下一秒，目光落在松散开来的泥土里，看见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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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14
　　助理是听见响声后， 下意识冲进办公室的。
　　她急得连门都没来得及敲，一开门却看见宋容屿手里拿着个盒子站在角落里， 定定地盯着那盆紫藤。紫藤的花盆碎成数不清的碎片，散落在他脚边。那双总是洁净干燥的手上沾满了泥土， 小指上还沁出血滴， 似乎是被花盆碎片割伤的。
　　助理心里咯噔一声。
　　“老板， 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助理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宋容屿垂了眼睫看着手里的盒子， 没说话。很久以后，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个确诊了绝症的病人，哑声对她道：“叫人上来打扫。”
　　他又握了握手里的盒子，却没有打开， 而是随手扔在了泥土里，像是自己弄伤手才挖出来的这东西也不过是个垃圾而已。
　　“还有， 把这堆东西扔出去。”
　　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助理却似乎听到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决绝破碎的声音。
　　她安静了两秒， 然后确认道：“真的要扔掉吗？您……”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但看了眼宋容屿眼眸里的情绪，她终于还是开了口， “您知道吗？一个月以前我就想告诉您，我觉得赵小姐送您紫藤不是无意， 而是因为紫藤的花语是……”
　　宋容屿神色没变，只是抬了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助理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制止与威胁，她轻吸了一口气， 乖乖的闭了嘴。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找人上来打扫。”
　　她听话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宋容屿却紧紧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冷白的手腕上青筋暴起。
　　他抵抗不了内心的动摇，心里那阵令人呼吸困难的预感更强了，操控着他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紫藤花语”四个字，然后敲下回车。
　　一行字浮现在宋容屿的面前。
　　紫藤：花语是沉迷的爱，象征陷入热恋。
　　宋容屿沉默了很久，他抿紧双唇，眼中的冷芒像是冻结的冰山。
　　“……赵新月。”
　　他的嗓音很哑，前所未有的哑，像是古老的留声机里发出的声音。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叫出赵新月的名字，也不知道心底那点儿突如其来的胀痛是哪里来的。
　　他一向自诩冷静强大，不受感情影响，却轻易地被一棵紫藤扎透了心口。
　　助理还没回来，宋容屿却已经回到紫藤前，捡起了那个盒子。他用沾满泥土的手指拍掉盒子上那点儿泥，然后掀开了盒盖。
　　亮晶晶的两枚戒指几乎晃花了宋容屿的眼睛。
　　戒指下还垫着一个白色的小信封，封口处贴了一颗小小的桃心。
　　宋容屿微弯着腰，呼吸不稳，他将戒指拿起来，看清了这是一对情侣对戒。撕掉信封上的桃心，从里面掉出一张薄薄的信纸来。
　　他把信纸掀开，上面是狂放的字迹，如同赵新月本人出现在他面前。
　　“宝贝儿，我们的关系我已经定义好啦。我决定为你收心，为你和宋景恒分手，为你做一个专一的女朋友。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许会很不成熟，请你多多指教。还有哦，为了不让你骄傲，我决定只把我的想法写在纸上，不告诉你。紫藤这种植物是不可能一直活在盆栽里的，等它长大了你一定会找人挖开泥土，将它移栽到花园里。到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你会看到我给你的戒指，你会知道——宝贝儿，我有多喜欢你。”
　　宋容屿像是挨了当头一棒，心脏里出现了一只手，向着两边狠狠拉扯他的心脏，要将他整个人都拉扯成破碎的两半。剧痛席卷而来，痛得他耳边出现了轰鸣，几乎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笃笃笃。”
　　门响了三下。
　　助理带着保洁阿姨走了进来，叫了他好几声，他仍然脸色苍白地僵立着，要靠扶着办公桌才能站得稳。
　　助理心里不安，她犹豫着要给阿姨指清紫藤的方向，刚要说话，却看见宋容屿动了。
　　他像是害怕自己惊破了一个肥皂泡一般，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宋景恒。”几秒后，他用轻而不带情绪的声音，很慢地问道，“那天你为什么会在赵新月家里？”
　　宋景恒似乎正在什么很热闹的地方，手机里不断传来男男女女的嬉笑声。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被旁的人缠住了：“啊？那天啊……那天我只不过是去洗个澡，顺便确认一下赵新月和我分手的事情而已。不过你现在知道也晚了，我们已经……”
　　话音刚落，宋容屿挂掉了电话。
　　他用力地呼吸着，觉得眼眶越来越酸胀。
　　他曾经说赵新月没有心，但现在看来，失去了心，无法思考的恰恰是他自己。
　　对赵新月的动心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彻底变成一个没有大脑的疯子。他不听她解释，不思考她行为的合理性，只是因为自己的真心受了冷落而感觉委屈，这种委屈逐渐演变成了与她无意义的对弈。
　　殊不知，她的心他早已经得到过。
　　是他用孙小姐去气她，亲手将她推离了自己身边。
　　赵新月。
　　宋容屿在心里重新念出这个名字。
　　这一次却已经没有恨意了，只剩下满满的酸涩与渴望。
　　他想立刻见到她。
　　只对助理留下一句“救活这棵紫藤”，他连西装外套也来不及拿，就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想见你，赵新月。
　　*
　　阳光倾泻而下，公平地给予每个人温暖，却唯独温暖不了心里有霜的人。
　　心底那阵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宋容屿不知道赵新月在哪里，也知道打电话给宋景恒只会得到错误的信息。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地点只有赵新月的家。
　　他轻车熟路将车停在赵家别墅外，刚要上前敲门，却看见门开了，赵家保姆李阿姨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高级糖果和一些巧克力。
　　他蹙起眉头，尚来不及开口，李阿姨却已经将他认了出来。
　　“哎呀，宋小少爷怎么来了？”
　　李阿姨笑语晏晏，连脸上的皱纹里都带着笑意。
　　她从盘子里专挑高档的巧克力，抓起了一大把来。
　　“你是不是知道小姐要和你哥悄悄结婚了，专门来送祝福的呀？你来晚了，他们两个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姐刚才回来换了婚纱，已经去最近的天语教堂了，说是连父母都不告诉，要让陌生人见证他们的婚礼。幸好我提前做了准备买了些喜糖，可以发给左邻右舍的……”
　　说完以后，李阿姨就要把巧克力塞进宋容屿怀里，但下一秒，她就看见他皱紧眉头看着她，双眸里的绝望与死寂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他像是濒临断气的病人，喉头剧烈滚动，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曾经非常绅士有礼的一个少爷，精致俊美面容上一片茫然，连多余的眼神都忘了给她，逃命似的回到了车上，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车窗外的风景像是电影带子，所有风景全都温顺地匍匐在他脚下，每一帧都是赵新月的脸。
　　绿色的树生机勃勃，路边的草纤弱倔强，无色的风透出夏天的燥热，但这些都已经与宋容屿无关。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刀割一般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就要彻底失去赵新月了，失去第一次动了真心的女人。
　　他加快了车速，却在离天语教堂只剩下几十米的地方被堵住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提着包装可爱的伴手礼，说说笑笑地围绕在教堂旁边，将教堂里的情形挡了个严严实实。
　　宋容屿下了车，跌跌撞撞地挤进人群里。他彻底失态，不顾周围人的抱怨往前挤，他担心只慢一秒，就再也阻止不了赵新月嫁给宋景恒。
　　“干嘛啊，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长得倒是挺帅的，但是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人家结婚他往里面挤什么挤？”
　　“搞什么啊，踩到我的伴手礼了……哦是帅哥啊，那算了。”
　　……
　　穿过人群里所有的窃窃私语，宋容屿终于站在了教堂入口。
　　他剧烈地喘息着，褪去了所有的清冷与从容，张大眼睛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
　　宋景恒和赵新月。
　　赵新月穿了一件抹胸短婚纱，微卷的酒红长发慵慵懒懒地披散在肩侧，与层层叠叠的白纱一起包裹着她柔嫩肩膀，衬得她既清丽照人，又明艳不可方物。
　　她是笑着的，明眸皓齿，漂亮得像个仙女。裙下露出的两条洁白小腿微微动两下，就像是仙女要飞回天上一般。
　　宋景恒也愉悦地去拉她的手，然后十指相扣着，向着教堂里来观礼的陌生人们招手。
　　宋容屿嫉妒得几乎要发了疯。
　　他几乎是自虐般地咬紧了牙关，强忍着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的酸涩，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赵新月！”
　　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包括宋景恒与赵新月，全都看了过来。所有人都用一种不理解的目光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宋容屿在这一刻终于懂了从前赵新月追逐着他，被人当成疯子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心底里剧痛，同时泛起难言的委屈。他抬眼看着她，用沙哑的声音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你信里说喜欢我，还算话吗？赵新月。”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
　　2——


第57章 万花丛中过的总裁 15
　　“宋容屿，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五分钟后，赵新月冲宋景恒摆摆手， 然后上了宋容屿的车。
　　两个人座上后座以后，她才忽然开口， 露出觉得好笑似的表情， 问出了这句话。
　　“我都结婚了， 现在彻底是你嫂子了， 你跑来问我这种问题？”
　　宋容屿坐在她身边， 幽黑的眼眸直直望着她，像是要将她装进眼底。
　　他的表情让赵新月有些心疼，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剂量下太重了， 三个梦境里，她是第一次看见宋容屿露出这么绝望的表情。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 起身从前座拿了什么东西。
　　赵新月抱着自己的包，支着头看他。
　　宋容屿将手递到她的面前， 手指上还残留着些泥土，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有洁癖似的，只是紧盯着她的表情， 希望她能为自己露出一丝动容。
　　但是没有。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举动，像是看着一个与她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宋容屿忽然在大夏天里觉得有些冷， 心里灌进了冷风，刮得他的心脏空落落的痛。
　　他摊开了手指，露出掌心里那两枚戒指，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赵新月， 这是你送给我的戒指。你戴上它，不要和宋景恒结婚。”
　　出口的声音轻而沉，显得那么没有尊严。
　　赵新月却只是摇了摇头，她将自己的左手伸到了宋容屿的面前，宋容屿低眸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刺伤了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鼻酸，却强撑着脸上的清冷与镇定，殊不知这样会让他显得更加狼狈。
　　赵新月看见了他眼中的表情，她低了眼，忽然笑了笑。
　　“宋容屿，我一个月前的确喜欢过你，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把你忘了。从你身上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会这么委屈。那我还是不要继续喜欢你了，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也不会打扰你和孙小姐，我不是说了吗，祝你们百年好合，早日结婚呀。”
　　宋容屿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我没有和她在一起。”他红着眼强调道，“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你相信我。”
　　赵新月“唔”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喜欢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容屿的手却颤抖了起来，他低下头去，样子看起来非常痛苦。
　　赵新月觉得是时候在他心里添把火了，于是问了一句：“你真喜欢我？”
　　宋容屿呼吸停滞，抬起微红的眼来看着她。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地说对他道：“其实我等了你一个月，我想你如果真喜欢我的话，应该会听我解释的。可是这一个月下来，你连条消息都没有给我发过……”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包，找了半天，才慢慢地将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你真的来晚了……就在昨天，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所以我和你哥领了证。”
　　鲜红的两本结婚证躺在她的手里，像是两团火焰，撩得宋容屿双眼又酸又涩，他忽然之间无法呼吸，捏着她的手用力到在她手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赵新月却不喊痛，她恶劣地笑了一下，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过你如果真喜欢我的话，就算是结了婚我们也可以在一起呀。”
　　宋容屿抬起眼睛，幽深如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她将唇凑到他的唇边，呵气如兰，水梨花的香气弥漫在呼吸之间：“虽然不喜欢你了，但我的确喜欢你的□□。你给我当情人吧，宋容屿。”
　　话音落下，像是惊雷炸开。
　　赵新月眼看着宋容屿不可置信地握紧了拳，双眼红得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下一秒，他脖子上鼓起青筋，压过来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像是要报复她对他的侮辱。有咸涩的液体流入两个人唇间，随着亲吻被他吮吸入腹。赵新月被亲到几乎无法呼吸，只觉得宋容屿大概是真的气得狠了，连捏着她手腕的手都在抖。
　　都到了这样，他竟然还没有情绪崩溃。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放开她，将头凑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急促地打在她耳畔。
　　“可以，我给你当情人。”他像是空洞着一颗心，一字一顿咬得冷硬而哽咽，话语却让赵新月大吃一惊，“就和之前一样，我会对你好。但是你记住，不许和宋景恒睡。能和你睡觉的只有我，赵新月。”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赵新月颈侧，那泪滴属于一个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却要承受这样侮辱的男人。
　　她有些震撼，张大了眼，一时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赵新月才找回理智来，她决定下最后一剂狠药。
　　她推开了宋容屿，然后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嘴唇，有些惊讶似的。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会当真了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赵新月偏过头去，不再看他脸上那滴泪，而是笑了一声，“我骗你的啦，我才不要你这种情人，太无趣了。”
　　车里安静了片刻，只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听起来非常绝望。
　　赵新月干脆地推开了车门，一只脚迈了下去，又回头看着宋容屿那双丢失了尊严后有些茫然的眼，他的脸上哪还有一点清冷，除了用那双好看的眼睛定定盯着她以外，什么表情也没有了。
　　“宋容屿。”她叫了他的名字，又像是教个小孩子似的，耐心教导他，“以后和女朋友之间如果产生了误会呢，要耐心地听她解释，否则她一定会非常难过，你千万不要让她尝到这样的难过，否则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开心的。”
　　顿了顿，自嘲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婚纱。
　　“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呀，你就算学会了我也享受不到了。以后我只是你嫂子呀。”
　　说完以后，她迈步下车，大步迈向了不远处的教堂。
　　宋景恒还站在门口笑着等她，来观礼的陌生人也都善意地鼓起掌来。
　　“赵新月……”
　　宋容屿沙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头。
　　“赵新月，你回来……”
　　阳光洒满大地，气球飞满天空，在这样的夏日里，她离开他，头也不回地迈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其实互为“初恋”，却落得这样惨淡的下场。
　　宋容屿睁着眼睛，只觉得心脏在被赵新月任意地揉搓玩弄后已经超过了能承受的极限。
　　他心脏剧痛着眨了一下眼，看着赵新月雪白的裙摆在阳光下碎成了一片一片，像半透明的雪花，在他面前飘舞开来。
　　世界崩塌，地面陷落，他用力疲惫地闭上眼，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
　　赵新月第三次来到了这条绿树白花的路。
　　她轻车熟路地行走着，一直到那架秋千出现在她的面前。
　　“嘎吱……嘎吱……”
　　成年宋容屿就坐在秋千上，他穿着黑色的裤子与白色的衬衣，背影显得非常孤独，却不寥落。
　　赵新月慢步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面容精致的男人抬起了头来，黝黑瞳仁望向她，眉梢略微挑起，表情慵懒得像是一只被人打扰了睡眠的猫。
　　这是成年后，两个人都还算神志清醒的情况下的第一次重见。
　　赵新月凝视着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心里蔓起潮水一样的喜悦。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宋容屿却先开了口，声音比前两次温柔了很多，却仍然透着骨子里的绅士与疏远。
　　“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一次帮助，浪费这么多时间在我身上，值得吗？”
　　赵新月怔了怔，唇角的笑意雀跃开来。
　　“你记得我。”她陈述道，片刻后又回答，“当然值得，都是因为你的帮助，我才能正视自己的精神力，才会去做了梦境救援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一直在找你。我一直很想对你说，谢谢。谢谢你当年帮助了我，谢谢你给了我勇气，谢谢你让我找到自我。”
　　宋容屿垂了眼睑，一种赵新月在他梦里从来没有见过的具有生命力的情绪在他眼瞳里流淌。
　　“笨蛋。”
　　他低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场景太美好的原因，连带着他的轮廓都温柔了起来。
　　赵新月在他身边的秋千上坐了下来，两个人缓慢地前后摇晃，身边忽然吹起了微凉的风，一下一下的，非常舒服。
　　“宋容屿，醒来吧。”赵新月偏头看着他，对他微笑，“我想在现实里，亲口对你说一声谢谢。”
　　宋容屿微微抬起了眼，幽深如湖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赵新月再接再厉道：“我知道，你一开始假装不认识我，其实就是因为你想一直睡下去，一直睡到再也醒不过来为止。”她停了停，忽然瞪他，“可是我不会放弃，如果你不醒来，我就去梦里杀你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一直搞到你心甘情愿醒来为止。”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然后想起一声低低地笑。
　　“可以了，你一次比一次狠，我已经非常难受了。”
　　赵新月想到了自己在他梦里做的那些事情，沉默两秒，忽然也笑了。
　　“觉得难受就别再做梦啦。”赵新月扯着他的衣角，小声道，“现实里有很多问题，我会去找你，会陪你一起解决。现实里也有阳光灿烂，你醒来吧，好不好？”
　　淡绿色的树开始落叶，花瓣飘满天空。
　　宋容屿转眸看着她，声音低沉悦耳，目光沉郁醉人：“你会陪我？”
　　“会！”
　　“一直陪我？”
　　“嗯！”
　　宋容屿垂了眼皮，却不再说话了。赵新月只能看见他的唇角是微微往上弯着的，显然是愉悦的。
　　“我……”
　　话音刚落，这个空间却开始逐渐变淡，速度快得她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眼身边的宋容屿是什么表情。
　　在这个空间彻底消失以前，她伸出手去，从空气里触到了宋容屿身上的温度，那么微弱，微弱得像是风中的烛火，却又带着蓬勃的，坚韧的野性。
　　他的生命在这里短暂休憩，在这里生长出柔软的枝芽。
　　但这里的自由是虚假的。
　　生命追寻自由，也追寻真实，只是短暂地停留后，终将迎向现实里的阳光。
　　赵新月从梦中醒来，没有动。
　　正值傍晚，夕阳从窗户洒落进来，温暖的一片软红。
　　她眨了下眼，梦航者却一直沉默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又像是在等待着谁的裁决。
　　一直到五分钟后，熟悉的播报声才忽然响起。
　　“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川城梦境救生中心提醒您，方法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任务不规范，亲人两行泪。本次救援任务——成功！”
　　赵新月笑出声，她躺在床上，拿手背捂着眼睛，感觉眼睛酸涩难当，有泪水顺着脸颊淌落。
　　窗外是整个城市，侧脸望出去，能看见无数高楼的楼顶。它们在粲然的夕阳里染上了一层如焚的暖色，有一圈一圈的光晕逸散开来，让这个真实的世界显得美丽而忙碌。
　　床边的手机上，忽然弹出了未接来电。
　　梦航者一遍一遍地提示着：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任务对象宋容屿已从梦中苏醒，任务对象宋容屿发来通话请求。
　　请接听，请接听。
　　———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1——
　　完结啦~
　　我又要开始比比了，以下与正文无关，可以不用看。
　　其实一开始的确是想写四个故事来着，宋容屿初中，宋容屿高中，宋容屿大学，和宋容屿成年后，分别对应冬天，春天，夏天，秋天，但是因为收益和留言实在有点惨淡，即使有很多读者小可爱很努力地留言，还是没办法重新点燃我的热情，所以我砍掉了大学的故事，直接写了最后一个故事。
　　好在不影响剧情完整性。
　　对不起，我尽力为爱发过电了，发电失败罢了。
　　ps：希望做txt的能晚几天做，我知道我说作者要吃饭，你们肯定并不在意，就当给我家的橘猫赏几个罐头吧，谢谢您了，给您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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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下篇文，感兴趣就收藏一下嘛，么么哒。
　　靳画语被人害下悬崖，在山崖下为一群猫所救，再醒来惊觉自己是个穿进宠文中的炮灰，除了会讲猫语以外别无所长。
　　她只想在宠文里当条咸鱼，离又美又作的女主和动不动把人压墙上亲的男主远一点。
　　偏偏避无可避，她不仅把这些人都认识了个全，还阴差阳错开始养成书里反派敏南王那个冷淡又可怜的庶子赵寒声。
　　一边撸猫，一边吃瓜，再欣赏欣赏赵寒声的美貌，靳画语的日子过得平安顺遂，枯燥无味。
　　直到某天，赵寒声养的橘猫跑来对着她喵喵直叫。
　　“小姐姐，声声他昨晚喝醉了，对着你的画像看了一宿，还红着眼睛骂你是个负心人。”
　　靳画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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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我本人。
　　我是圈圈圈圈酱，大家可以叫我圈圈，圈酱，圈叉酱，无趣的微博@圈圈圈圈酱jiecao，如果你是在盗文网看到这些作者有话说，并且不打算支持正版的话，就不要来微博找我了，我会骂你。戳进作者专栏有其他作品和产物，顺便收藏一下我，我们就可以一起愉快的么么哒啪啪啪。
　　我已经眼熟大家了，下篇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