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

柳毅也不多留，只掐指算了一算，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婉儿此去，必有机缘可寻。我给你一道剑气，你将之带在身边，带到危险之时，祭出这一道剑气，或可逢凶化吉。”

“嗯。”

婉儿离开大殿之后，再去与陆凝霜辞行。

陆凝霜面色有些惊诧，她本是性子安稳之人，此刻却是有些想不通，问道：“为什么要走啊？你我嫁给柳师兄为妻，本就该夫唱妇随，何必离开惊虹洞天？师兄也真是的，居然肯答应你。”

“凝霜妹妹难道忘记了，此事实则当年在琼玉地界玄天宗，就已经有了论断……”

婉儿微微摇了摇头，与陆凝霜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沏了一壶茶摆在桌上。

茶香袅袅。

婉儿轻轻一挥手，门外一朵荷花之上，走出一个侍女，有着人仙修为，欣欣然进入房中，替婉儿与陆凝霜一人倒上一杯。

倒茶完毕，那人仙再度走出门外，沉入那一朵荷花之内，这侍女乃是一个花仙。本是草木之精，这数万年来，听得婉儿与陆凝霜坐而论道，渐渐步入了修行之门，早已能化作人形，一直侍奉在这座小院当中。

“数千年前，我刚刚随着毅哥哥进入玄天宗，却未曾拜入这个门派，也未曾修行剑道妙法。”

婉儿轻轻抿了一口清茶，眉目清澈无比，宛若是一泓最为明亮的秋水，全无半分杂色。

“嗯。”

陆凝霜点了点头，她亦是想起了此事，回答道：“当初你不肯拜入玄天宗，就是想要成为一个，能与柳师兄并肩的人物，如此才能算作是绝配。你说够，剑道之内，柳师兄为尊，所以你才会不入剑道之门，要在剑道之外另求一道。”

“然也……”

婉儿一口喝干了茶水，站起身来，说道：“须菩提成道之时，崔思琪去了佛寺道场，居然做出了当年悟空道人，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她如此一番举动，只为让毅哥哥娶了她。我婉儿生于天地之间，不比任何人差，怎能被她崔思琪比了下去？”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起卦

怎能被崔思琪比了下去？

陆凝霜停了婉儿此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立即就生出了一抹奇异的神色。

她素来不擅长考虑这类问题，此刻虽感觉到了淡淡的危机感，却依旧说道：“我只要能看着师兄，随着师兄，陪着师兄，如此就好……”

婉儿本来已经走出了门外，听到陆凝霜此话，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陆凝霜。

“凝霜妹子，毅哥哥终究只有一双手臂，你我一左一右，一人抱着一只，各占据半个怀抱，怎能容得下第三人 ？”

说完之后，婉儿也不管陆凝霜如何回答，已是转身飘然远去。

“我觉得不会这样啊。”

陆凝霜轻轻说道：“师兄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可若是师兄真的要娶崔思琪，我又怎么会反对，终究只要他开心就好。”

可是，转念一想，陆凝霜又觉得不对。

她与柳毅成亲许多年，又是在情窦初开之时，就认识了柳毅，相互之间可谓是极为了解。

陆凝霜自然能猜想得到，柳毅取崔思琪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可是，为何婉儿还如此坚决，要去寻一趟机缘？

陆凝霜有些不懂。

她平日里就有些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天然呆。

此刻，她就定定的看着院子当中，那满满一池的荷花，渐渐地就出了神。

荷塘里盛开的荷花，何止千百。

方圆数十亩，绿叶连天，倒是和当年柳毅在横山地界之时，所遇到的一位仙人境界修行之士，所施展出的接天莲叶神通，有些类似。

荷花当中，开得最娇艳的，要属婉儿与陆凝霜的侍女。

也就是，那一个荷花仙。

那荷花见到陆凝霜一直在打量着她，顿时于风中轻轻一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霞光，从霞光生处、花瓣之上，走出了一道人影，白衣白裙，肌肤如玉，风姿绰约……

在这一番变化当中，陆凝霜霍然就明白了……

百花虽然娇艳，却有花中最娇艳之花。

而历经崔思琪挑战须菩提哪一件事情之后，也许在天下修士心中，最为顶尖的女子，当属崔思琪。

世间最为顶尖的男子，自然就是柳毅。

若是按照芸芸众生门当户对的眼光来看，岂非崔思琪，才是柳毅最佳的绝配？

一念至此，陆凝霜对于婉儿的心思，已是完全明白了。

陆凝霜并非愚笨，只是性子娴静，许多事情她并没有用心去琢磨罢了。

正如天底下诸多不喜欢争斗的女子一样，陆凝霜虽然不喜欢争斗杀伐，可对于自己的男人，她身为女子确实要争上一争。

大争之世！

如此四字从未有错。

于是，陆凝霜也跟柳毅去道别，再传讯给已经离开了惊虹洞天的婉儿，二人结伴而行。

只不过，陆凝霜此行的方式却与婉儿不同，她竟是直接与柳毅说：“人人都知道崔思琪是世间奇女子，万古少有……”

柳毅回答道：“我家两位媳妇，也是世间奇女子。”

“可是，我和婉儿是奇女子之事，只有你知道，别人都只知道崔思琪……”

陆凝霜说道：“若不让世间修士，都知道我与婉儿，也是奇女子，岂非坠了夫君的威名？”

如此时代，芸芸众生虽有男主内女主外的说法，可天地之间没有董仲舒，也没有程朱理学，更没有存天理绝人欲的稀奇思想，也无女子裹脚、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奇特习俗。

二女在惊虹洞天当中，随着柳毅数十万年，出去散散心，也理所应当。

离别之前，都得了柳毅一道剑气携带在身边，若遇危险，柳毅自然得知。

九位弟子与两位夫人离去，柳毅身边一下子就清净了许多。

惊虹洞天玄天宗门人弟子，数以万计，可却没有多少人，有那资历与资格，能来劳烦柳毅。那些与柳毅关系密切之人，也闭关的闭关，游历的游历，并不常来打扰。

唯独那杨过与小龙女两位徒孙，时不时会出现在柳毅眼前晃荡。

胡图图有时候也会带着美酒佳肴，前来寻柳毅喝酒。

只是，胡图图却并未有问柳毅前些时日，为何突然间传出了一声剑鸣。

按照他的话语来说，这些事无需他胡图图多想，大不了到了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他拿命去拼就是了，想得再多，问的再多，也无半点用处。

时光流逝，已是到了三月之后。

镇元子与孔宣二人，道场所在之处一南一北。

镇元子在北方大海深处，占据了原本属于妖师鲲鹏的道场殿宇。而孔宣则在南方一座凡俗国度的帝都，创办了一座书院，广收书生学子，让门下七十二仙人，轮着在书院当中讲道，大有把儒法奥妙遍传天下，万世不衰的心思。

如今这一方天地，乃是敌方世界与诸天万界合二为一之后，聚集而成。

与上古之时的洪荒世界，大小相差无几，只是山川地里有所不同罢了。

南北东西，何止亿万里！

哪怕程一峰与吴丹御剑飞驰，全速前进，也足足用了一月有余的时间，才来到两为道君所在的道场。

如此一来一回，恰好避开了惊虹洞天的冬天，时节已经到了春天。

草木盛开，繁花似锦。

柳毅与两位道君数十年万年之后，再度相见。

这一次却没有多少心思饮酒叙话，也无多少心思，走而论道。

稍稍寒暄几句之后，柳毅便与两位道君飞出了惊虹洞天大门，直达远处百里之外，一座巍峨挺拔的大山顶端。

一块块灵石，一面面三尺长短的阵旗，被三位道君丢在山中。

足足七天之后，三位道君才站在了诸多灵石与阵旗正中央，相互对视一眼，又各自点了点头。

随着三人齐齐一挥手，一座大阵，霍然出现。

阵法光罩，只有十余米，却有冲天而起一道光辉，直达虚空深处，隐隐可以在这阵法中冲出的光辉里头，看到太极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六合、八卦九宫等等玄之又玄的画面。

三位道君聚在一处，此乃己方仅有的三位道君。

如此画面，自然会震动世间修士。

于是，各方修士纷纷赶赴玄天宗所在的惊虹洞天。

来得最早的，要属长着翅膀，与两位上古天地一体同源血脉相通的陆压道人。

“起卦！”

陆压道人扇着翅膀飞来，在距离山顶阵法还有数十里，尚未变成人形之时，他就已经开口惊呼：“竟然要由三位道君，合力起卦，他们三个到底是为了何事而算卦？”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大凶卦象

柳毅，孔宣，镇元子。

三人就在惊虹洞天之外，一座大山顶端，占卜起卦。

诸天万界与敌方世界合二为一。

惊虹洞天依旧是惊虹洞天，圣殿依旧在远处上空，而惊虹洞天之外的战族城池，依旧是战族城池。

也有不少上古修行只是，居住在战族城池当中，安居乐业。

离柳毅越近，就离大道越近？

总有那么诸多上古修行之人，会在玄天宗柳毅开坛讲道的时候，前往惊虹洞天当中，听柳毅讲道。

于是，这一次卜卦，居住在战族城池当中的修行之人，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在第一时间，就观测到卦象的变化。

测卦世间，从五月初五开始……

卦象缓缓变动，足足变换了三个多月，卦象才渐渐平静下来，终于有了结果。

八月十五，月圆人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