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的是，有一件事，他做对了。

　　那就是赶走了古曦。

　　因为古曦并没有参与这件事，她一直在苦修，然后出世之后，有一个姥姥，实力暂时来说，深不可测，所以也无人算计到她。

　　好在，他周衍没有因为感情的冲动，和古曦一番温存，不然只怕是连古曦，都要被卷进去。

　　如今，值得担心的，那么就有几点，一是贾永恒、离无恨两位灵者的生死。二就是他母亲离云锦的情况。

　　三就是，他父亲和萧战叔叔的安危。

　　周衍想着，只觉得事情变得清晰了之后，又有些难以下手。

　　虚与委蛇，也要有对应的实力，实力有了，可如今，即便救了这些人，又该如何保护？

　　自己如今的情况，也并不是那么理想，即便有了无上的战斗力，可也即将面对剑魂的凝聚。

　　剑魂凝聚，有了师傅的记忆，周衍才知道，他出生于这个世界，灵魂有了这个世界的烙印，挣脱不了，就必定要凝聚剑魂，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修炼下去，然后再以这个世界的规则去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才可以超脱！

　　这种难度，无法想象。

　　如果说以前是十死无生，如今起码也是九死一生。

　　看似多了一半的成功率，实际上，即便是多了无数倍的成功率，若最初的成功率是零，那么如今的成功率，只怕依然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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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考到了这里，周衍理清楚了，也明白到了圣女姜雨凝的无奈。只怕是在祭天古城，圣女就希望他看清一个事实。

　　可是他当时在疑惑，在思考，却根本没有往‘大局’上去想，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而圣女如果有办法帮他，也就不会连自己的人生都主宰不了了。

　　那么，她唯一可以拼的，就是定下一个婚约，然后激励自己披荆斩棘、奋力向前。在强大之中，堪破一切虚妄。

　　圣女一脉，就是霓裳仙子麾下一脉。

　　如此说来，圣女知道的，远比自己多，也就正常！

　　如此一来，圣女出现在周家，甚至从小和自己青梅竹马，这就是有人刻意安排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接下来的被人看不起或者是遭遇，就是激发自己的潜力，而寒潭之中淹死……黑气贯体，来自于风云烟的剑之幻境，可能就是本该出现的一系列局面，却反而因为他周衍的师傅到来，而打破了这个局面。

　　或许也是因此，黑气才把他师傅带入到了灵荷秘境，之后，他师傅才可以在灵荷秘境里，帮他取得资源。

　　而因为这样，那个邪王……很可能也知晓了在这里出现了意外，他周衍便是在这里获得的传承。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出现意外，他周衍，才会是邪王的传承，就如周家老祖指责他的那些话一样，他今后会成为‘邪王’，而不应该是周云天！如今，却因为他获得了师傅的传承，而导致了邪王的算计落空了。

　　邪王，想以自己的身体，成就帝气剑体，却失败了，那么最终的可能，就是在自己即将凝聚剑魂成功的时候，他来夺舍……

　　而暂时，邪王的传承，只能寄存于周云天的体内。

　　这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

　　如果不觉醒，不忽然间联系到一切，又有了师傅的无上记忆可以知晓其中的部分牵连，周衍绝对无法分析出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如今，分析出来了，周衍才知道，这个世界，简直是无比可怕。

　　没有人可以想象，从小青梅竹马的可人儿，会是人刻意放在这里的。

　　没有人可以想象，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子，最终目的，可能是帮别人夺舍自己的肉身。

　　更没有人可以想象，一心效忠自己、给自己下跪的人，跪的不是自己，可能是未来的那个夺舍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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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衍深吸了一口气，灵识自紫炎虚空退了出来。

　　他已经不去想了，因为再想下去，那就是天底下，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了。

　　而现在，好歹，还有那么一丝希望，有人可以信任。

　　比如说，无恨灵者，永恒灵者；比如说他的母亲离云锦；比如说，圣女姜雨凝和那个丫鬟屏儿；比如说，古曦。

　　还有，他的父亲，和萧战叔叔。

　　这些，可能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全部了。

　　到这一刻，周衍也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有人可以创造出‘孤绝剑意’这样的剑意了，因为有时候，当明白了一切的事实，这会是一种无法想象和承受的痛苦。

　　相比较而言，走无情剑道，传承那种无上的‘睥睨苍生剑道’，却是一种嚣张和幸福了。

　　不需要在意太多，‘宁可我负天下人，而天下人不可负我’的心境，完全可以自私、狠毒的走到最后，然后从无情，变成有情，悲悯天下，天下人也为之拥戴。

　　那么过去的无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开始走了有情剑道，结果终究就是无情，再化无情为有情，天下，也只有自己孤独一人。

　　周衍再次叹息一声，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又是第几次感慨了。

　　他从来都不喜欢感慨，更不喜欢叹息，因为那是潜意识的无奈的叹息，但他却依然会情不自禁的如此。

　　这种承载的压力，真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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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灵者，其实不需要太担心，因为如今你的实力足够强，一力破万险。再加上有我的秘法神通辅助，你何必担心呢？”

　　万长老此时，不由出声安慰道。

　　“嗯，万长老，你说的对。”

　　周衍闻言，笑了笑道。

　　见周衍露出了笑容，万长老不由一呆，很明显的，他没有想到，周衍会笑。

　　“万长老，其实我忽然想通了，我决定接受命运，一切顺其自然。因为，我不甘和挣扎，刨根问底想要知道答案，最终结果，只会是众叛亲离。

　　而如今，一切顺其自然，反而还能好好和大家相处下去。至于说凝聚剑魂，我也终究没什么把握，也就是说，我迟早会陨落，那么何不放开一切，坦然面对？”

　　周衍似乎有些‘彻悟’了，因此他‘发自内心’的话，给予了万长老不小的冲击。

　　万长老一怔，随即叹息一声道：“唉，是啊，我年轻的时候，何尝也不是壮志凌云呢？可惜被无尽的磨砺削平了棱角。如今，也已经早已经失去了峥嵘之心。周灵者可以在如此年龄看透世情，心静如水，以后，反而会大有所为了。”

　　周衍闻言，淡然一笑，道：“万长老说笑了，这些，就不说了吧，我们去无泪之城，再说不迟。眼下，既然来了这里，我也见见潘玉铭和风凌竹吧。风凌清已经离我而去了，风凌竹，我看看她也是好的。”

　　周衍有些唏嘘的说道。

　　他的心思，如今很随意，很淡然。

　　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都潜藏在紫炎虚空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知道。

第133章 一刀之敌

　　如沙的月光，洒满了舞榭楼台，如一幕银沙，裹住了世界。让天地，变得都有些神秘了起来。

　　月光下，古松边，清泉旁。

　　风凌竹和潘玉铭都在这里，但两人眼中，却无法掩饰那种迷茫之色。

　　夜色早已经降临，清冷的月光，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承载着两人的疑惑与迷茫。

　　在这里，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但那个人，却并不如想的那般，前来相见。

　　相见，好过不见。因为相见的时候，风凌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很矛盾。她知道，潘玉铭，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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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衍走来的时候，已经远远看到了这一幕。

　　但他没有如想的那般，触景生情，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近乎麻木。

　　他以为见到了风凌竹，便可以想起风凌清，想起以前的更多的点滴。但当他远远的看见了，他却忽然觉得有些空荡荡的，觉得这一切并不如想象的那般期待。

　　在没有想明白这一个局的时候，他觉得什么都不值得相信，但想明白了的时候，他才知道了，有一件事情，总归是错不了的。

　　那就是，努力的修炼，进步，达到更强的境界。

　　除了这件事，其余事情，其实可以忽略了。

　　心态淡漠了下来，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两人一眼，却已经转身，没有与他们相见。

　　“周灵者，你却是为何又不见他们……”

　　万长老走过来的时候，将周衍的一切行为看在了心底，不由有些诧异的出声询问。

　　“见了，徒增烦恼，还不如不见。再说，我也想明白了，生死有命，命运总归是比我周衍强大一些的，它若想他们好好活下去，我见与不见，他们都可以活着。

　　若是命运希望他们死，那么我周衍挣扎一辈子，该保不住他们，依然会保不住。”

　　周衍就像是一个看透世情的人，身上的那种情义的情绪，已经开始一点点的消散。

　　如果说先前的无情剑道只是虚有其表的话，如今，周衍的这种变化，在万长老看来，便已经是真正的放手、领悟了，这是真正的‘剑道大成’的征兆了。

　　“周灵者，看来，你的无情剑道，终于快成了。无情，无情其实也不错，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万长老沉吟了片刻，叹息道。

　　周衍微微点头，道：“是啊，没心没肺的活着，总归也是一种道，什么手段，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历史，也从来都是胜利者的游戏。”

　　万长老闻言，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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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静的夜晚，过去了。

　　黎明还没有揭晓，远处便已经传来的整备灵甲和修炼波荡的气息。

　　这是出发的征兆。

　　周衍的院子里，后彩萱如仙子一般，飞翔而来，彩色的纱裙飞舞着，如蝴蝶游戏于花丛一般，令人爽心悦目。

　　“周灵者，我们都准备好了，域主询问，你是不是也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可以一起上路。”

　　后彩萱此时面对周衍，十分客气。

　　她的目光，如在积羽寒冰窟里一般，依然带着一种狂热与敬佩之意。

　　但这种目光，周衍已经不会再去留意了，这些东西，太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