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几次三番之后，孙昂也还是有了一些收获。

　　这黑暗无边无际，一片死寂——但是靠近墙壁那极为狭窄的位置上，却有一些特殊的能量泄露出来。

　　这个“狭窄”，甚至已经达到了意识流的级别。那薄薄一层的空间，介乎于有和没有之间。

　　孙昂甚至猜测，如果不是生长出了根须，自己根本不会发现还有这样一“层”的存在。隆天盛一个人来这里探索的时候，必定是将根须消灭殆尽，然后才开始检查这些裂缝。而那个时候，这一“层”，就会化为“无”，他就算是高阶丹器师，也无法发现。

　　那其中的力量却也并不是死亡之力，到相当于某种贴近于自然法理的力量，好比那些根须，就像是一个本就应该是存在这种生灵的世界生长出来的。

　　孙昂的灵觉和那个颇有些呆板却犀利依旧的意念“捉迷藏”玩了好半天，也没能突破进去。

　　在通道之中，隆天盛脸上挂着淡然的冷笑，九条火龙再次将全部的根须烧成了满天飞灰。

　　这已经是这些根须第六次进化了，不但有着剧毒，而根须上长满了倒刺，坚硬锋利，胜过一般兵器。

　　这一次之后，根须的力量似乎被耗尽了，再也没能生长出来，而孙昂也再也把握不到那一层有无之间的“空间”。

　　他的灵觉极速靠近，可是那一层空间消失的更快。他暗暗一叹，收回了灵觉。

　　隆天盛早已经看出来孙昂在勘察那些裂痕，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孙昂把自己的收获说了，隆天盛微微惊讶，他本以为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孙昂肯定更不行了。

　　他按照孙昂所说，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他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孙昂，即便是那一层空间已经从“有”的状态隐匿为“无”，但他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

　　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可惜。下次你来解决那些根须，我来趁机探查。那些根须并不难对付，你应付得来。”

　　孙昂点点头：“这里也和外面的斗室一样，需要继续一段时间的力量，根须才能再次出现？”

　　“是的。”隆天盛一边回答，一边朝他招招手：“走吧，前面还有好几处险地，越往里越难对付，你千万不要离我太远。”

　　这条通道大约三十丈长，走到尽头连着一扇拱门，后面是一座十分宽敞的偏殿，从布置上来看，似乎是用来当做仓库用的，不过那些柜子和博古架都已经破损，里面的东西估计是灵药一类，早已经不见，只剩下一些玉瓶、玉罐的残片，还在杂乱的废物堆中散发着微微的宝光。

　　孙昂暗暗一叹，当年天庭是何等的强大和奢华，只是这些瓶瓶罐罐，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还有宝光放出。

　　隆天盛到了这里，先是低头看着脚下：“这里有一座大乘符印。”

　　孙昂很快也看出来：“似乎……不是为了御敌？”

　　隆天盛点头道：“应该是当年为了长久保存这些灵丹，所以才会布置一枚这样的大乘符印，但是天庭崩碎的时候，这块碎片坠落下来，大乘符印也收到了影响，现在……”

　　接下来不用他说了，孙昂看到自己身旁忽然冒出来几道秩序之线，一阵扭动，将一小块空间切割出去，和整个世界分隔开去。

　　虽然还能够看到，但是明显感觉“遥不可及”。

　　如果正好不小心在那一片空间之中……结果可想而知。

　　孙昂本以为这一出偏殿的危险就是扭曲的大乘符印，却不像前方的隆天盛忽然发出一声冷哼：“故技重施！”

　　他脚下一十八盏灯火悠然而起，盘旋环绕，一层层的火光从脚下扩散开去，将地面上一层淡淡的黑色驱散。

　　“这是……”孙昂刚一出声，那些被发现的“黑色”猛然变得狰狞起来，整个大地哗的一声变成了漆黑，如同无月夜空下的水面。

　　有一道道凄厉的尖啸声，似乎是从不同的平行空间传来，近在耳旁，又远在天边。

　　那如墨一般的黑色配合着偏殿内的大乘符印，不停地在哥哥空间之间转换。孙昂诧异的发现，这些“黑暗”可以随意的切割和组合身体。

　　大乘符印扭曲了一片空间，恰好可以将一片黑暗独立出来，伺机进行袭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孙昂吃惊。

　　他的脚下，九阳剑魄化为三道火环，保护住自身。同时尺影风暴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将自己围绕起来，但真正的杀招入魂却在手背上隐而不发。

　　他还握住了代天神罚，面度位置的敌人，怎么戒备都不多余。

　　十八道天灯盘旋环绕，一丝丝的火焰吐出去，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利刃，很快十八盏天灯就变化为一片发丝一般纤细的利刃，呼啸一声贴着地面飞了过去。

　　细密的利刃切割着地上的黑暗，黑暗发出惊天的尖叫声。隆天盛多次进入天庭碎片，对这里十分了解，应对这一片黑暗，早已经找到了办法，根本不需要孙昂出手。

　　他甚至还有闲暇，对孙昂解释道：“你看到那边墙角的歌破洞了吗。”

　　那个破洞十分明显，因为足有一人大小。

　　“我怀疑是当年天庭碎片陨落在这里的时候，一头天垂旷野之中的暴兽钻了进来。经过了漫长岁月，外面不断有暗海魔能渗透进来，和这里的力量融合，变成了这种怪物。你看——”

　　他说着心念一动，那些细碎的利刃唰一声切下来一块黑暗朝孙昂丢了过来。

　　孙昂没想到师叔祖也有这么跳脱的时候，慌乱的用九阳剑魄“接住”了黑暗。黑暗被九阳剑魄之中强大的火焰之力灼烧的嗤嗤作响，顷刻之间就化为了虚无。

　　在这一过程中，孙昂发现的确其中蕴含着一丝魔能。

　　但，真的如师叔祖所推测的那样吗？孙昂至今还记得自己得到仙帝心魔时候的场景，漫天的暗海魔怪！

　　而仙帝心魔的邪恶和神秘，更是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之前他又在九幽裂缝之中，看到了仙帝乘坐着九头鬼龙拉扯的兽首巨舰——仙帝的下场，或许并不像大家所猜测的那样。

　　孙昂暗暗摇头。

　　那些黑暗比起之前的根须更难对付，不过在隆天盛的清剿下，也很快被消灭。隆天盛拍拍孙昂的肩膀：“走吧。”

　　孙昂没有动。刚才一场战斗之中，无意将一堆破烂的柜子掀开，里面露出一丝淡淡的灵光。

　　隆天盛看到他的神态，摇头说道：“不用浪费时间了，这里面我已经完完全全的搜过了好几遍，不会有任何东西遗漏的。”

　　孙昂却没有跟着他一起往前走，他从那一堆废物之中，取出来一枚碎片。这是很小的一块玉片，不知道是从什么上面断裂下来的。

　　玉片上雕刻着几个文字，孙昂拿在手里端详一番，前面的隆天盛已经在催促他：“走吧。”

　　孙昂抬起手来，灵觉弥漫了整个偏殿，迅速的从一堆堆废物之中，挑选出一个个破碎的玉片。

　　在这其中，再进行了一次筛选，将那些玉瓶玉罐的碎片剔除掉，剩下的全都是和孙昂手中的玉片相同了。

　　到了这个时候，隆天盛也明白孙昂是真的发现了一些什么东西。他安静得站在一边看着。

第616章 上古丹方（下）

　　在孙昂灵觉的牵引下，那些玉片彼此之间结合起来，尝试了几次之后，很快成功，几十枚玉片拼凑成了一枚书本大小的玉板。

　　玉板上面的文字连成了一片，两人看了一眼一起惊讶道：“这是一个上古丹方！”

　　暗海七界的文明曾经无比辉煌，中间因为多次的大规模战争出现了很多断层。因而今时今日，不管是人族还是魔族，都热衷于发掘上古遗迹，即便是这些遗迹之中，未必有高于现在的文明成果，但是也能触类旁通，给予很大启发。

　　而这一张丹方，乃是天庭碎片之中保存的，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隆天盛也不由得赞叹：“你小子，真是胆大心细。我之前进进出出许多次，只是想着找找有没有什么现成的宝物，怎么就忽视了这些碎片呢？”

　　他的眼神在那些堆积如山的废物上扫来扫去，不过很快自己也就释然了：“这是你的机缘。”

　　孙昂仔细看了一下丹方，说道：“还是出去之后慢慢研究吧，我估计以我现在的水准，都未必能够炼制出来。”

　　这是孙昂的战利品，隆天盛也没有分一杯羹的意思，孙昂很自然的收了起来。

　　“咱们继续。”隆天盛在前面带路，随后两人又多次遭遇危险，而且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种新的凶险出现。

　　尽管有隆天盛这位超级强者在身边，孙昂没有遭遇什么真正的危险，但是也让他暗暗诧异，这里以前到底是天庭的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危险存在？

　　天庭压制魔族，从本质上来说乃是人族的第一大神物。虽然对外十分强大，但是其内部应该不需要这么多险地才是啊。

　　终于，两人站在了一片崩碎的正殿前面。这里断壁残垣埋没在废墟之下，有一根根巨大的石柱、石梁、殿檐伸出地面。

　　这些部分，尽管已经破败，但是也能够从其上复杂的花纹看出当年的恢弘壮大和金碧辉煌。

　　“我就是到了这里，然后遇到了一些小问题，难以继续向前。”隆天盛说道。

　　孙昂也看出来这一片大殿废墟之中，还隐藏着一座已经破损的大乘符印。在丹器师的眼中，大乘符印勾连着天地间的秩序之线，因其所借用的元能属性不同，而散发出不同的灵光。

　　此时这一座大乘符印，尽管有多处破裂，导致元能外泄，力量等级已经远远比不上完整时期，但仍旧有八阶符印的水准。

　　“恐怕完整时期，是超九阶符印啊。”孙昂说道。

　　隆天盛点头：“问题就在于此。如果是完整的，我还有把握顺利的破戒开，但是破损了，反而多了很多变数。”

　　孙昂并不意外，这里毕竟不是普通地方，这里是曾经的天庭！

　　隆天盛朝他一招手，说道：“我带你进去看看。”他气机牵引，用元息将孙昂包裹起来，带着他走了进去。

　　一步跨出，眼前的景象顿时一变，就如同钻进了一道水幕中一般。

　　那一片荒废的大殿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方位却不同了，孙昂惊讶：“这枚大乘符印之中，还涉及到了空间方面的秩序。”

　　隆天盛点点头，双眼专注的看着前方，从一道道纷繁复杂的秩序之线当中，挑选出正确的那一条，随手一勾，拨开了去，两人面前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他走进去之后，才对孙昂说道：“虽然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我还是觉得，这一枚大乘符印当中，空间秩序的等级很高，绝不仅仅是方位颠倒这么简单，甚至可能是直接的大规模空间传送。”

　　“空间传送！”孙昂吃惊，定向的大规模空间传送十分困难，如果仅仅是物品，或者是小规模的空间传送，一两个人，还可以通过大乘符印，但是代价高昂，在七界之上，即便是三大圣教如非必要，也不愿意负担这种费用。

　　而大规模的定向空间传送，就只能求助于高阶丹器师，利用虚空之中，打开空间之桥。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七界上的符师们，还没有人能够用符印来解决大规模定向空间传送的难题。

　　隆天盛说道：“小心，我上次就是到了这里被迫停下的。”

　　他所站的地方，恰恰是这枚罕见的大乘符印破损的一个地方。周围秩序之线破损，篆刻的符纹力量溃散，在空中无意识的飘荡着。

　　孙昂从那些断裂的部分看出去，出人意料的竟然看到了暗海、看到了璀璨星河！他诧异道：“这里……怎么会这样？”

　　隆天盛道：“可能是当年天庭在暗海之中时候的投影吧。”

　　他指着前方，颇有些考校的意思笑道：“你来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同。”

　　孙昂看向前方，因为符印破损，很多部分难以辨识分明，不过他还是看出来了一些问题：“似乎因为破损，让原本只有一个可能性的大乘符印，生出了无限可能。”

　　如果是普通人，孙昂这一句话肯定说的他云山雾罩不明就里，但是隆天盛笑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难住我的地方。”

　　他指着破损处的一根略显粗大的符纹说道：“原本这条应该是这一段的主线符纹，顺着这一条符纹追踪下去，总能找到整个符印的关键。

　　可是现在呢，这条符纹破损了，这就意味着，还连接着的任何一条符纹，都有可能成为主线符文——它们每一根，都代表着接下来的一种主要变化……”

　　孙昂苦笑：“那咱们怎么办？”

　　隆天盛道：“老老实实，一个一个试过去。”

　　孙昂道：“我来帮你？”隆天盛点头：“你是负责推断，千万不要亲身上前，有什么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孙昂点头：“这个当然。”这里是天庭碎片，变幻莫测诡异莫名，孙昂才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隆天盛朝他一点头：“开始吧。”

　　两位丹器师各自出手，搜寻整个大乘符印。

　　这一段破损的符纹极多，密密麻麻的少说数十万条。可能每一条都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但是数量众多累积之下，是一个让人觉得很乏味的工作。

　　孙昂试了上百条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那位命天境初期的至尊强者是走进去了吗？想来应该是的，否则外面怎么会没有他的尸体？外面那些危险孙昂都亲身经历了，虽然可怕，但绝不会让一位至尊强者尸骨无存的。

　　“他是怎么进去的？”那位至尊强者不是符师，不可能像自己的师叔祖一样分析的这么透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凭借自己的经验，选择了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