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者，听说过没有，咱们就得革命，砍了让我上位。

　　这种心态，在第一世时，消除不少，但在第二世，还隐隐有着，直到这时，才深知其中的难度。

　　“五德在这世界，并非无因。”

　　“帝君能成，更非侥幸。”

　　“金德，虽天眷比火土少些，也是宏大。”

　　“难怪前世是黑帝和青帝陨落，黑帝对黑水失职，而青帝却太过孤高，根基不稳。”

　　叶青按捺住了明悟，深深吸口气：“白脉金府已是奇特，不过来了，就去看看更奇特的地下黑脉水府！”

　　有些地层之间会遇到地下水，潺潺流淌在幽暗的空间里，洞壁都是万年水流冲刷侵蚀的痕迹，此间甚至生活着许多与地面迥异的生物。

　　这里一处分成两层，低层布满苔藓，涓细的水流蜿蜒其中，高层丛生蘑菇，而在不远处，是峭滑的断壁。

　　在这种严酷贫瘠的地域中，还能见到鱼群丰富的溪流。

　　叶青甚至一度见到盲眼的鲛人族群，幼儿由母亲照看着，成长到仅凭神识就能在黑暗里穿行、探索、狩猎之时，就算成人……各种奇特地下黑水生态，不一而足。

　　这一个个地仙洞府本身与天地交互反馈，确立它们在世界里的位置，而同时也有仙园依附着它们修养，似乎在青穹界膜的正面战场中受了损，回来修补损伤，在这仙园挂靠在地界里修复期间，真仙自己跑出来，游荡于各处执行天庭任务，维护世界的运转。

　　这些真仙，似是给一艘庞大复杂的战列舰养护维修的工人，辛劳奔波在各个位置间，不时在空气里打开阴阳天罗的轮盘，和青黄色天罗地网间交换信息，领取天功，兑换积分，交流心得。

　　“这才正常的真仙，稍有点难看啊……”叶青感觉无言，和大劫来临时，特殊的仙侯不一样，大部分真仙就是工人阶级。

　　亏得这些真仙在凡间露面时都风光，每次宣读功赏和庭罚，都让地方诸侯甚至仙侯小心翼翼，却不想在天庭体系里面只是临时工，想获得稳定工作都要靠努力挣着工分。

　　亏得地仙都出去了，不是捞陨石就是正面作战，给了真仙在后方工作的机会。

　　“但想想也是，一个世界要想可持续发展下去，就不能养着吃白饭，尤其是仙人寿命不衰，这养着岂不是吃穷世界了？光是抢抢抢，不稳定生产秩序和资源分配的规则，外域蝗虫流就是前车之鉴……”

　　叶青对于天庭整个转运有了新认识，自己过去争夺利益局限人道，看起来与天庭无干，但实际是受了天庭保护，光是想想五脉灵府背后有这许多仙人提供服务，就得意了——换成外域人道不存，没血祭全城炼制法宝算不错了，寝取炉鼎更是随意，管你凡人去死。

　　叶青：“……”

　　看到这里，叶青已明白了整个天庭基本秩序，不过还是按下了心思，继续前行。

　　不多时，信风吹到了大地的最深处，风层层削弱变成了微风，地下灵脉都到了尽处，透过一层黑暗虚空，叶青毫不意外，看到了下面就是黑水……这下方并非方位的下方，而是时空意义上的位置。

　　还是和上次一样，只见一片虚空，黑色云气形成着黑水，只见这黑水滔滔，不知涯岸，幽幽暗暗，方圆数十万里，深不可测，更不知通往何处。

　　只是渐渐，形成着一个巨大的球体，在黑水里沉浮，不时吞吐着。

　　“黑水之渊，曾黑帝独占垄断的道场，可惜了……”叶青心想着，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目前确实已是三道五脉共伸手，某种意义来说，与自己青制提出、超级下土吸水、地府阴司这一系列有着极大关联。

　　此刻回想，似乎黑帝的陨落又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

　　天地阴阳交泰是至理，在仙道本身来说，力量多元化的世界里，必不会准许一极独大垄断黑水资源，哪怕它曾抽取黑水转化怨气。

　　对世界本身来说，假如黑帝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那自是天眷加身，万劫难坏，可惜它没有完成。

　　人发杀机，天发杀机，一种新模式应运而生，必会有着天眷转移，叶青突毛骨悚然的想到：“自己提出青制，主持下土，黑帝就明显加快了陨落。”

第1183章 青帝本源

　　单单这点还可，帝君力量自有，主场可不是虚，没有外敌入侵可压住，就算别的帝君也不好多言，但开始尝试冰冻黑水本源核心时，就真正是糟糕了，说明黑帝的力量已支撑不住，黑莲的疯狂逆袭恰是在他最虚弱的转型时……陨落在所难免。

　　“希望，本脉不要遭遇这样的结果，大BOSS筹谋深远，缺资源一旦补上，应能有所作为的吧……”叶青在心中暗自期许着，这一刻虔诚，似是对这整个世界的许愿。

　　天地无声，虚空寂寂。

　　“自己提出青制，虽无法折损黄帝，但在人道里怕有同样的反应。”叶青又暗暗想着，顿时心里一抽。

　　在信风微不可察的一片寂静后，又一阵逆风在黑水之渊里升起，迎面扑来，向叶青身后涌去……

　　“咦？这是……”

　　叶青惊诧，明白了——本脉的信风就是从这里重新起航！

　　“原来是这样，这个信风带不是一条直带，而是一条环带，就是海洋里的洋流循环一样，它是一个在世界里循环进行表述，本质是一种交流，一种精确到分秒毫厘交流！”

　　“分秒时间，毫厘空间，都精确非常，说明世界时空秩序稳定，或这才是青脉本源所在，只有一个高度秩序平衡的世界才会有着充盈青脉本源……”

　　种种奇思妙想在他心中涌现，又参照外域首席分身的回报信息，推演着近似，不由精神一振：“没错，我们世界道路没错，这有一条生路。”

　　“那，我青制价值对于青脉本身，已有所猜测，对于世界本身而言又是如何？”

　　“或者说，世界何以无故加恩于我，视我这穿越者宛是亲子……又或者说，世界要的是什么？”

　　“它的晋升本质是什么？”

　　“如果说和暗面阳化晋升相似，都是能级提升，它晋升道路的尽头……又在哪里？它有尽处么？”

　　读万里书，行万里路，叶青见到了这样多世界真实，明白了许多东西，但世界虚空的奥秘是如此深邃，又不免生出更多疑惑。

　　连日来的大量信息冲击、归纳、总结，无数猜测在心中流转，又渐渐平静：“青鸾仙子说得没错，换位思考才能更好看清自己，我还是先回去，重新看看青脉自己……至于世界，距离我还太远，或以后在外域换位，能有些所得……”

　　这次再度顺风而归，就不再多看沿路的灵府，只是轻身而上。

　　叶青又发现：“将这一来一回的信风环流整体观之，在时空意义上，它不就是一条青色灵脉？”

　　单独出发看起来只是信风，力量越吹越散。

　　单独回程看起来也只信风，力量有着尽头。

　　而一旦构成了环流，就绵绵不绝、无始无终没有尽头，时光长河在天地间投落的斑驳光影，点滴聚沙成塔搜集起来，而青乾天界和九大天界，就是最高的时光之塔。

　　顺着信风到达最顶层的青脉天界居所，再以‘灵犀反照七层’回望脚下时，对信风片面认知的干扰一除去，就看到了一条条深深浅浅青色灵脉，似乎人体的静脉血管一样遍布肌体骨髓。

　　而果不出他此前猜测所料，青脉地界的质地很轻，这或和它们的木质本源属性有关，导致与世界本源的引力纠缠比较小，还真就像是一个个蒲公英种子，在春夏之交信风中飘动，分别处理着每个信风带细小分支的运转。

　　蒲公英一样，这些淡青色的地界有时会扎根于大地，准备度过一段时光，直到它们再度被信风吹起……

　　有些就那样顺着信风和虚空深处青色灵脉飘着，似这样飘着已习惯了，或这才是它们传承久远的日常位置。

　　没有青制接入地气的引力拉住，它们位置是以信风而定，在本源而言应还算有些稳定，但时空尺度则是不确定，总的来说，它们就是一阵风！

　　“如果加上这种环流形的青色灵脉，再综合五脉观之呢？”

　　叶青见到这样繁盛壮阔的五脉交流场面，又回想青鸾仙子的交代，不由兴起了对整个仙道天庭的好奇。

　　春夏之交的机会难得，择日不如撞日，他干脆顺着信风继续探索，一直抵达天庭正宫的下方，青云渺渺的所在。

　　目前黄脉居主位，位居于紫宫侧。

　　五脉轮值的古老契约，凝聚而来的不止是黄脉，还有别的四脉！

　　天庭正宫，世界心脏，下是一片巨大的灵光海，星斗上冲，与天庭相合，形成了五色天柱支撑着整个天庭稳定，五脉的力量在此汇聚，又随信风而微微变化……原来天地的中心是个不确定的位置，它是动态变化。

　　“谁强大，谁就渐渐靠近中央？”

　　“似乎路过的仙人，都没有人留意到这里？”

　　叶青发现几个路过的青脉地仙也这样，暗想或天仙才能真正把握住世界的脉搏和心跳，自己不过是借天书地书相合的胎膜小仙境之福，作为天仙种子而提前享受到了这一待遇……

　　灵犀反照七层打开，观看下方的五脉本源灵光星海的细节，就见仙人的洞府，就是一个个星光节点，从浅到深分布于世界的脉络中。

　　以这一片无垠灵光海的动态对比，一胀舒一收缩，整个世界在呼吸一样，又似是生命最原始的单细胞，最大的宏观，与最小的微观，在这一瞬奇妙完成统一和谐，这已不是道书所言的回归婴儿，而是直接回归最原始的胞膜形态。

　　而当它舒展成长，力量扩散到整个世界肌体时，五脉的经脉就是不同体系作用的血管、神经，遍布了世界肌体的每一个角落，而这片五脉灵光海就是心脏。

　　“看完了，也要回去了。”叶青回过神来，看完了这些，反有些失落。

　　水德治天下海湖，调节气候，行云布雨，黑帝以此本可有帝君位，只是治黑水不善，又遇外敌，才陨落。

　　不过有此功业，假以时日，也可重塑帝君位业。

　　而白德借土火之力，将天地吸取的不能炼化处凝聚成矿脉，化害为利，也勉强可形成帝君位，必须辅以天地肃杀之气，现在应着大劫，本源大涨。

　　火德炼化地火，稳定地下，这似乎还不止，怕还有力量上至太阳，形成这世界内的光热，也有帝君位。

　　黄德稳定地气，肥沃土地，同时这样。

　　就只有青德，这葱郁森林植物，虽不可少，但似单薄了些，自己提出青制，也不过是对人道有利，难以在世界层上有所建设。

　　“难怪青德出的天仙只有八个。”

　　“地仙也很少，连我新进的都甚受重视。”

　　“就算木德化身大德鲁伊，改善物种，增加农业，可这更涉及水事，地气，也增长不了多少产量。”

　　“最重要的是，这基本上是人道的事，此方世界，终是道法显世的世界，人道在天道之下。”

　　“或者说，任何世界都基本上这样，因为人道只挖掘，不事生产。”这不事生产是在世界角度。

　　无论科学还是魔法，都不能凭空产生能量。

　　“因此人道伟力终有极限，我哪怕总揽人道，也无法证就真正帝君位。”

　　“人道之事，终没有多少天眷。”想到这里，叶青不由生出懊恼，川林笔记算计是这样快速。

　　顿时就算出，这样情况下，自己就算靠陨石消化，也只能抵达天仙，不能凝聚出帝君位业，更不要说道君了。

　　“难不成我在这世界，哪怕有诸多金手指，终只是抵达天仙为止？”一阵风袭进来，叶青身是地仙，却打了个寒颤，不由面露无奈之色，不准备观看下去。

　　“风来！”

　　淡青色的信风吹过，叶青就要上前，融合其中，但才走了几步，突然之间，叶青眸子一亮。

　　“风，时序。”

　　“风火地水，金木水火土。”

　　突然之间，叶青醍醐灌顶一样醒悟，什么都明白了。

　　“我受到习惯性影响，一直认为青德是木德，却忘记了这无处不在的风。”

　　“五行世界，没有风，但没有风，就没有流动，这个世界，必是僵化近于死亡的世界。”

　　“流动，时间在流动，时间也可称风。”

　　“万木生长，其实就是催生。”

　　“对世界来说，青德就是时序和流动，推动着别德运转，所以青德的表现是信风，各洞府在信风带上。”

　　“当年三道君相互讨伐，获罪于天，因此青帝是变革，吹动着新的格局，而以后百万年，青帝都是屡次变革创新，暗合青德本源，才凝聚了这大位。”

　　“而我为什么得天地眷顾，无功受恩？”

　　“实就是我到来后，屡次推动着这世界进步，形成了着洪流或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