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但嘴角渗出的鲜血说明了一切，而仔细看去，她明显面带病色，状况不佳。

　　“咦？你受伤了？伤的很重？”

　　莉莉丝是被秘法禁咒改变生命形态的，是没有前代的特种血族，也就是所谓的真祖，虽然年纪很轻（相对于血族），但不仅不怎么惧怕阳光，实力已经非常不错，吸血鬼在恢复伤势上又得天独厚，当连最宝贵的血液都失控的时候，恐怕实在伤得不轻了。

　　“咳……受了点伤，没有……吸血。”

　　瞬间就懂了，由于某些方面的原因，以前莉莉丝的长期饭票都是找些“私交颇好”的妹子，从来没有袭击过人。

　　显然作为一个律法者的血族，她的道德底限有些太高，即使受伤也没有主动袭击人的打算，现在居然一路撑了过来，但到了现在伤势颇重，本能近乎失控，看雅雯的眼神都是绿的。

　　为啥这挑嘴的血族只看雅雯？科洛丝是多年的同僚，她曾经是什么样的心理有数，而且今天也被派出去办事去了，海洛依丝外表很美味，但血族的本能提醒自己那美貌下面绝对是只可怕的怪物，根本不能动嘴，小红的龙血倒是很补，但莉莉丝提都不敢提，唯一的选择，大概就是灰精灵女骑士了。

　　“……我……能撑。”

　　但这边说话边吐血的摸样，这样撑下去显然不是个办法，不管是德鲁伊的生命神术、圣骑士的圣光，对血族都只能起到反面作用，草药、急救也不可能对亡灵只躯起到作用，再失血下去，能不能保持理性都很难说了。

　　“我来吧。”

　　虽然雅雯这么说，但我知道她也不行，月光仪式有个过程就是如细针不断刺穿皮肤，血流量不会少，现在献血就很难补回来了，再加上血族受伤的时候很容易失控，万一弄死雅雯就不好说了。

　　“还有谁可以。”

　　好吧，既然女性没有，男性凑合吧，莉莉丝扫了一眼，科恩太弱，风暴之鹰太老，咬悲风怕得病，然后闪着绿光的双瞳就落在我的身上了，她就惊讶的发现主上的血液渗透着如三百年红葡萄酒般的诱人香味。

　　“主上……”

　　这饥渴的目光让我背心发凉，左右一看，全是幸灾乐祸的眼神和整齐的退后。

　　自己挖坑自己填，无奈之下，伸出了袖子，把眼睛望向了窗外，都不敢看。

　　“稍微轻点，我最怕打针了。对了，我血管比较深，不会扎多几针吧，看准了咬啊。”

　　好吧，至少比那些蹩脚护士强多了，一口就出血了，但明明伸出去的是手臂，痛得却是脖子……谁说被血族吸血会很爽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至于后面那奇特的酥麻快感，绝对是错觉，恩，错觉。

　　“真是举世罕见的美味，不愧是桃子公……”

　　“闭嘴！再废话就没得喝。”

　　……

　　“你是说出现了位面沉降？这怎么可能！”

　　“是的，艾米拉姨妈（怎么这称呼如此有违和感）遇到了非常厉害的对手，我们失散了。但在之前，她是这么做出判断的。”

　　很快，精神饱满的莉莉丝就满血复活，也精神百倍的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艾米拉的突然离去还真是遇到了大事，拜尔帝国和法师之国的边境冲突已经演变了局部战争，但仅仅只是这些“小事”可是牵扯不动艾米拉的，毕竟虽然她即是法师之国的最高阶大师之一，又的确是拜尔帝国的皇室成员，但她不仅不管事很多年，由于某些胡作作为，恐怕双方都恨不得把她除名了。

　　真正让她立马下定决心的，是从在拜尔国内的属下给她的私人消息，其中提及刚刚成为拜尔帝国一部分的商业港城维多利亚港出现了大规模血祭案件，还貌似有高阶亡灵出没的迹象，而且，城市外延被竖立起了二十多个奇怪的黑塔，塔尖似乎有紫黑色的晶石在发光，周遭似乎还有幽魂在哀嚎。

　　“招魂塔”在亡灵魔法中极其常见，和大法师的法师塔一般也是常见的施法者堡垒，根据功能和大小型号多的无法计数，但最基本的功能却是肯定具备的——召唤死者的灵魂，把灵魂进行熔炼化作亡灵法师的魔力，增幅亡灵法术的威力，只要范围内的死者和死灵够多，一个拥有招魂塔的亡灵大师近乎魔力无限。

　　这也是亡灵遭到诸神厌弃的原因，但设计者也不敢做的太绝乃至干涉轮回，被榨取了魔力的灵魂还是可以进入轮回的，但前提是没有因为极度的怨恨和痛苦而转化成亡灵的一份子。

　　招魂塔和法师塔比起来，虽然威力较弱，但由于材质往往倾向亡灵材质，造价要低得多，建设周期也短得多，称的上物美价廉，当然副作用就是人人喊打了，而且一旦某处竖立起招魂塔，无疑说明了哪里已经有高阶亡灵存在，恐怕圣堂教会的讨伐者已经上路。

　　“……但由于拜尔帝国已经驱逐了圣堂教会和圣职者，官方还在保持诡异的沉默，维多利亚港的各个组织和市民就只有自谋生路，艾米拉姨妈有个朋友在哪里。但可惜的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情况已经一片混乱了。亡灵位面沉降已经开始了。”

　　莉莉丝的陈述让房间内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她说的轻飘飘，但知道位面沉降是什么的人，都可以想象到那人间地狱一般的惨剧，但让我更加惊讶的，就是艾米拉居然还有朋友……咳咳，回到正题。

　　“你确定是位面沉降，而不是仅仅的死亡位面大门打开？”

　　“这是艾米拉姨妈做的判断，在加上后面发生的一切，应该不会有错。”

　　“位面沉降”，是一个法师间都用的很少的专用词语，指的是两个位面相互接近到一个程度，部分区域出现了重合，这往往出现在空间门周遭，比如在安图恩的土元素位面大门若真的成功展开，那周遭的环境就会出现元素位面化，当时大批自然生成的中小型土元素就是证明。

　　但一般的位面大门就是完全连通，也算周遭出现异次元化，不会出现位面的完全重合，若普通的位面大门带来的异界化是给一杯水加入白糖变成糖水，那么位面沉降就相当于两杯水被挤进一个杯子中，结果多半是杯子碎掉。

　　“若沉降的位面是元素位面，那么周遭的生命在瞬间要死掉一半以上，剩余的活人也会带上元素生物的特征，恐怕这辈子都不用想着回归主位面了，若沉降的是满是负能量的死亡位面……”

　　无疑，作为魔法专家的海洛依丝是最有资格做出判断的，但才能够她现在的表情和沉默来看，似乎也不怎么看好此时的维多利亚港。

　　“艾米拉的判断我还是信任的，若真的是死亡位面的话，可以不用考虑救人了，所有的生者都会瞬间转化为死者，那里会出现死亡位面的一部分。而且，多半是永久性的。这比死亡之地还要麻烦的多。”

　　我点了点头，海洛依丝的判断基本和我的一致，但我却想起了更多的麻烦。

　　“既然已经化作了死亡位面的一部分，那么，某些被位面规则限制的存在可以降临了，也难怪艾米拉会遇到麻烦，很有可能她遇到了正牌的亡灵大帝。”

　　显然，此时的名城维多利亚已经成为了历史，近百万人口全部化作亡灵，而死灵位面的大佬们也有自己的前哨基地，但我觉得，拜尔帝国付出这么多代价，简直必然在史上留下臭名，不会仅仅如此。

　　“拜尔官方没有反应吗？”

　　“没有，消息都被封锁了。我逃出来的时候，还看到外围的骑士团在封锁通往维多利亚的主干道，而且，披着斗篷的亡灵堂堂正正的和军装的军官交流，骷髅兵和僵尸在被人类军官收编，显然，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而且……”

　　“而且？”

　　“我听到一个消息，好像是官方的渠道在进行宣传，新增的亡灵军团是帮助拜尔战胜法师之国的，虽然引起了不少抗议，但似乎被压了下来。”

　　维多利亚港靠海，海峡对面就是法师之国了，诸多信息以及浮出台面，我差不多猜出了对方打算做什么。

　　本是商业城市的维多利亚港原属他国，是拜尔刚刚获得不久的领地，本来就对中央不对盘，商业港也没有多少军舰驻扎，那常驻港口的中小型商船带不了多少人，拜尔闻名于世的强大陆军就算进了德波海峡只会成为靶子，根本无法将地利优势用于军事行动之上。

　　诸多信息已经浮出台面，若真是我猜测的就麻烦大了，我很干脆的直接问出声来。

　　“德波海峡有多宽？我只要直线距离。”

　　雅雯直接掏出了地图，拿着尺子笔画了一下，比例尺一换算，就猛地抬起头来。

　　“不到两百公里！若是亡灵军团急行军的话，一个昼夜就肯定够了。”

　　亡灵不惧疲倦，不用呼吸，其他生命视作无法越过的天险，在他们面前只是坦途。

　　海水很汹涌？海浪很致命？海平线上在这么风暴不断，海底总算是平静的吧。

　　对面的能够靠岸的港区都被驻防了？那么，随便找个没有防备的地区上岸吧。

　　用亡灵的特殊生命形态玩各种非常规战术，这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但既然已经有了先例，自然就成了常规战术。

　　到了这个地步，打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是一国君王，也不如这么明显的胡来，至少他要统合国内的各方势力，就要为其疯狂的行动附上共同利益的外壳，给手下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现在的拜尔应该和亡灵大帝们还是合作关系，只要亡灵们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更多的合作机会就会纷纷来至，自然亡灵们也会成为其助力，至于刚刚被夺下的属于敌方的维多利亚港，谁在乎？

　　“若亡者大军突然从水下发起突袭，再加上高阶亡灵坐镇，就是法师之国也未必防范的住。恐怕艾米拉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自己亲自出发的……莉莉丝，有艾米拉的详细消息吗？”

　　莉莉丝却满脸不安的摇了摇头，似乎很没有自信。

　　“没有，我们刚刚进入不久，位面沉降就发生了，我是血族自然无碍，但艾米拉姨妈，不管她多么强，还是人类，之前有和很强的对手交过手，好像还受了点伤……”

　　面对莉莉丝的不安，我却笑了笑，这对其他人或许是绝境，可我一点不会觉得那个疯魔女会出问题，她的完全存在超已经超越生命的范畴。

　　“……放心吧，她比你更不像人。”

　　“放心吧，莉莉丝大人，我可以感觉到，在那个方向，艾米拉大人的生命力依旧旺盛，别说坚持一个月了，感觉做过两三年都没事，现在有事的不是她，而是惹上了她的亡灵。”

　　面对闭目沉思的风暴之鹰做出的结论，莉莉丝却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这么远的距离，就是传奇德鲁伊也没有可能做出结论。

　　但我和海洛依丝却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土元素位面风暴之鹰也见过艾米拉的完整形态，作为森林住户的德鲁伊，感知森林已经是一种天赋能力，对森林做出这种判断很正常，他说艾米拉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事，那就是真的没事。

　　就算到了最坏的结果，艾米拉露出了完全形态，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到这，我也放下心来，但既然发生了这些事情，剩下的行程明显已经确定。

　　“加快整备，凑齐所有的装备，我们最迟后天早上就出发，若能找到掩护的商队最好，若不行的话，我们就偷渡！”

第264章 前进

　　和依旧是冰雪覆盖的北方不同，南方中原区域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当第一场春雨落下后的两周内，气温就急速上升，连绵春雨也是新春的象征。

　　若用教会常用的说法，冬之女神冬妮娅也很干脆的把权限交给了春之女神艾罗洁尔，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冬眠了一个冬天的植物发出新芽，饥肠辘辘的动物也开始觅食，一年新的轮回再度开始，万物开始复苏，新的生命在这黄金时间孕育而生。

　　好吧，文艺就到处为止吧，说说实在的，嗯，从赚钱开始吧，既然春天来了，商机也来了。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往来依旧靠马匹和马车，冬天道路冰封，往来不便，商品和日用品的货运来往缓慢，一个冬天过去了，各家各户的消耗都不少了，都要补给各种必需品。

　　因此，每年的春天都是商队赚钱的黄金时间段，稍微抬价一点也是能够接受的，加上那巨大的需求量，对于专做这一行的商人来说，这第一批货物的惊人利润，甚至可以占到全年收益的三成。

　　拉格斯王国盛产丝绸、绿耀晶矿、红腾木杖、三叶迷迭香，其中绿耀晶和三叶迷迭香是施法者间的施法材料，红腾木杖则是非常好的法杖胚子，对于法师之国和拜尔帝国都是大量进口的商品。

　　有市场需求就有卖家，每年年初的商队，都会在最后一场雪的时候就准时出发，去异国他乡把特产货物换成金币，而到了回程的时候，金币又换成了拜尔帝国盛产的各类特产，一来一回收获巨大。

　　但和某个异世界一样，边境贸易的利润虽然大的出奇，但风险也很大，若是遇到强盗、非法官员，商品能留下一半就算好了，若是运气太差，甚至军事政变、战争等不可预期因素都有可能撞到，那是血本无归了。

　　但在这个时代，最危险的，却还是被某个“领主”看上了，毕竟商人再大的人脉也很能触及邻国，只要能够有说的过去的理由，吃下外国商人的财富，对于某些大贵族来说，简直是白送的早餐。

　　普通人不敢做的买卖的从业者自然不会是普通人，敢从事边境贸易的往往都不好惹，他们要么背景极硬，甚至和各国王室有所牵连，根本不惧一般领主的敲诈勒索，要么本身就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圈养佣兵团什么的，毕竟出门在外能够保护自己的，大概就只有握在手中的那些值得信任的战力了。

　　维姬商会的主事者并不是继承贵族，明显是后者，虽然他们商会只是刚刚崛起不超过二十年的新商会，但由于历代家家主的苦心经营，基本上独揽下了拜尔帝国安利索城至拉格斯王国安顿城的商会路线，他们的私家佣兵不会比小领主的军队差，但今年，形势却有些不同。

　　“……看来，只能期望这次不亏本了。”

　　辛迪·维姬作为商会的高层之一，今天四十六岁的他跑这条路线已经快三十年了，但和往昔不同，最近拜尔帝国国内形势一片浑浊，各种传言不断。

　　商人对危机有天生的敏感，在他们眼中，一国内部出现重大动荡的时候。经济也自然会出现问题，而最近拜尔帝国内部出现了很多诡异的魔物和亡灵的小道消息，更是让两国来往的商队剧减。

　　那风雨欲来的紧张形势他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却无计可施，不少订单在去年都下了，有些几十年的老客户可一点都不能得罪，这商不走也得走。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维姬商会的会长倒是舍得，直接花重金请了两个拉格斯王国排名前十的大佣兵团，还要求他们必须派出团长级的高层精锐战力。

　　结果强手倒是来了，索罗之鹰佣兵团的“星陨剑”约斯特，北方号角佣兵团的“白龙”卡罗吉尔都是非常有名的强者，他们也如约带上了自己的精锐属下，但恐怕这次的收益还不够支付雇佣金。

　　“千万别真的遇到麻烦，尤其不要遇到那些不要命的亡灵……”

　　雇佣佣兵若没有发生战斗，按照惯例佣金只要支付八九成就足够了，也不会由于损失付出高额的抚慰金，多少能够稍微挽回点成本。

　　“辛迪大人，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今天天气真不错，能够多走点路，至少开心点吧。”

　　在辛迪眼中，这个满脸嬉笑的金发少年看外表只有十五六岁，但在稍微深入的交流之后，辛迪却发现自己始终觉得看不透这个叫罗罗的少年。

　　他看似幼稚胡闹，但实际上在商业上特别有天赋，有时候对方随口说上一句，自己就要想上半天，最后还觉得非常有道理。

　　这都是奇奇怪怪成员的银币佣兵团主动上门，提出超低价格的雇佣金的时候，自己还很惊讶，还以为有什么阴谋，但看到他们拖着的那批货，自己就懂了，原来自己想多多了，他们只是打算搭个顺风车，所谓的上门服务只是掩饰，真正的目的却是借着自己这庞大的车队，跟着发笔小财。

　　本来这种中途搭车的事情有些犯忌，一般是不会接受的，但对方比自己揭穿了“搭便车”的真意的时候，却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不是，还顺势提出向商会支付一笔颇为可观的“路费”。

　　“……这批文罗葡萄酒必须交货了，现在世道不太平，我们这点小身板那里敢独自上路。我们会付出报酬的，而且若真遇到了麻烦，多个人也多出点帮手。”

　　当然，最后能够同行，那私下给辛迪的感谢金到底起到作用没，就真的不知道了。

　　“对了，罗罗团长，可以再讲一下你昨天说到银行借款和市场物价的关系吗，我昨天还有些东西还是没用懂。比方说，我若是能和银行……”

　　对于已经经商半辈子的辛迪来说，这几天的收获异常之大，眼前这人虽然年轻，却不愧是以智慧闻名于世的法师，他对借贷业、银行产业……嗯，按他的说法，应该全部统称为金融，他个人的看法和世人完全不同，虽然离经叛道，但细细想去，却别出心机，很有些道理。

　　换个较低，此时看到滔滔不绝的讲起生意经的辛迪，我却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嘴贱会讲那些乱七八糟的金融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