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现在的社会吗？”

　　“呵，没那么简单的。她认为生命存在的目标就是进化到终极，而作为管理者，应该给他们成功进化的土壤和竞争的动力，所有的生命都应该在生物链中竞争自己的位置。你可以参考一下现在的恶魔，这就是她的理想生物样本。”

　　恶魔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相互吞噬，他们的大脑中大概就剩下吃和杀，或许作为个体的战力他们的确君临所有的物种，但这种单细胞的凶残生命被当做进化的完美样板，是不是哪里有错。

　　“从某种意义上，当年的事情落到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好事。至少对于普通的生命来说，不管是丧失自我的天使，还是混乱邪恶的恶魔，都不是理想的生活。而只要双方有任何一方获得这场圣战最后的胜利……”

　　“我们都会享受这样的人间地狱？”

　　“不，秩序侧应该会重新创世，制造新的秩序物种，人类这种混乱不堪的生命早就不被秩序之源喜爱了。它多半会制造那种纯粹的秩序生物，类似如今天使的存在，至少母神在圣战后期就有这个打算了，而天使族如今的表现也证明了这点。至于混沌侧赢了的结果，我不知道，但只要按照辛西娅的打算重置世界，普通生物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当年和艾耶的聊天，然后我再度感叹“选那边结局都是bad end，这已经超越了所谓的地狱难度，这游戏真的能玩？”之外，更多的，却是坚定了我自己找人组队单干的决心。

　　而在当时，我就对某个随身外挂有了新的想法，尤其在得知时间、空间、命运等能力都是秩序侧最高端的规则之力，而随着地上冒险时间的增加，对系统的想法也越来越多。

　　实际上过去的疑点已经不少了。

　　首先的大概我的“光耀之子”的身份，这种莫名其妙的圣光眷顾，若是解释成秩序之子似乎更好理解，而系统的能力说起来千奇百怪，但实际上归更到底，却始终遵循最基本的原则“等价交换”。

　　那些抽奖的东西从来没有靠谱的，这与其说是幸运轮盘，不如说一个必须遵循“等价交换”基本原则的许愿机，而这样的魔法和神术在这个位面的确存在，如“艾因的许愿池”等，只是我这个却明显高级的多。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却越发清晰，作为一个在地上捡了钱包都要担心是不是某人陷阱的阴谋论者，对于系统这样不科学、不魔法的存在，怎么会不抱有怀疑的观点。

　　而最终确定，却是在不久前，白龙萨默告诉我的那些东西。

　　“秩序侧的大先知？这和秩序侧有关系吗？预言不是单列的法术体系吗。”

　　“……当然，这还是秩序侧的最终极的力量。秩序既规则，而最高等级的规则无非是时间和空间，而预言类的能力看起来没有规律，实际上却依旧是时间和空间规则的具现化，能够比对手得到更多的情报，是秩序侧在总体战绩上始终领先战力更强的混沌侧的根本。命运也是如此，要不命运之神怎么会在秩序侧。”

　　到了这个时候，我差不多确定了，我身上的那个系统和秩序之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游戏攻略”比任何预言都详细多了，且更能让我这个穿越者接受，那么，所谓的命运点数自然也是秩序侧的能力。

　　甚至我还做出了猜想，或许上一代圣战中，也有这么一个热血年轻人获得了外挂系统，成为了秩序侧的大先知，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一切，并在系统的帮助下最终战胜了邪恶魔王，成为英雄荣归故里，他不仅抱得了白富美，最终成为人生赢家，最后还因为功绩登上了神位……好吧，我说的就是圣光之神，那个连名字都被人遗忘弄错的卡罗兰·洛西。

　　但即使有了猜想，我却是一种没有说出口，毕竟，这就等于摊牌了，而对于一个即使进入轮回都跟着你的存在，就是想逃避都没法，而此时，当大计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我也到了摊牌的时候，毕竟，我们即将和整个秩序侧成为敌人！

　　【当年的我错了，但我这次的选择，却没有错……】

　　而在沉默之后，系统一开口除了难得的正经语气，更揭晓了那一段已经隐藏在历史之中的往事。

第441章 真相

　　当罗兰终于下定决心和系统摊牌的时候，在奥兰过去的王都，依旧处于永久的雨夜之都之中，“地狱”计划中的最后一个拼图也即将凑齐。

　　事实上，虽然最初是凡人的战争，是海族和拜尔人的交锋，但由于风暴女士的化身的干涉，很快，这场战争就超出了凡人能够插手的范畴。

　　“……该死的法师！该死的人类！”

　　蓝紫色的肌肤上满是裂缝，连不久前依旧光滑白嫩的面庞上也都是一个个口子，让原本姣好的面庞很是狰狞。

　　难怪风暴女士如此暴怒了，这已经是她的第二个真神化身了，本来在失去一个化身后直接降临第二个化身就是元气大伤的事情，现在的局势依旧不乐观。

　　若这个化身依旧被折损在这里，她这次就损失大了。

　　而被她怒视着的，就是此时似乎完全不在意，悠哉哉掏耳朵的红发剑士。

　　“凡人，凡人，凡人，你居然敢藐视我！”

　　本来就脾气不好的风暴女士暴跳如雷，尖叫中满是歇斯底里的味道，但却没有如往日一般肆意召唤风暴鞭笞大地，直接动手抹杀这个亵渎者。

　　原因？刚才她的第一具化身，就是被眼前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凡人剑士亲手斩杀，那雷霆一般突然降临的重剑，将化身直接斩成两半，大量的神力被引爆，形势大好下的半年多的积蓄全部化作虚无。

　　而这还不是她如此愤怒的根源……

　　“轰隆！”

　　不远处的爆炸声和炮声不断，浮空的战舰群在水面上空，他们组成阵型，缓缓的向着雨之都展开新一轮的攻势。

　　而此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了大半，淅淅沥沥的小雨并不能阻碍凡人的脚步，而地面上依旧存在的水平面虽然还是海族的屏障，但越来越降低的水平面反而让他们恐惧。

　　他们从没想到，往昔那带来温暖的太阳，洒下的阳光会那么让人痛楚，面对咄咄逼人的拜尔军团，他们有点怀念那冰冷的海洋了。

　　在恐惧和绝望之中，他们不断的念叨神名，但更让人绝望的，却是那应该至高无上的神明，刚刚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被人斩杀。

　　即使风暴的女神马上派出了化身，但却依旧被那个红发剑圣带入苦战之中，而周遭那些法师们都有超出凡俗的实力，眼看真神的化身似乎真的要战败。

　　“或许我们的神明并不是至高无上的，或许我们的受不住雨之都，或许我们海族就应该生活在水里……”

　　阳光和越来越小的雨都在打消他们必胜的信心，拜尔人的坚船利炮是最直接的威胁，而原本应该无敌的风暴真神在眼前被击败，才是信心崩溃的致命一击。

　　“快逃吧，再不逃就晚了……”

　　“我为什么要为那些部落头人拼死拼活，即使雨之都是海族的，我也没分到一个像样的篝火台和房间……”

　　“连伟大的神明都战败了，再不走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魔鬼的诱惑在耳边响起，看不到胜利希望的原本的神迹已经动摇，而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

　　“大祭司跑了，看他的旗帜！他跑了，他都跑了。”

　　代表风暴女神的最高祭司麦尔坎也在场，而此时，在风暴之中，放眼望去，他那散发着甘蓝神光的旗帜却的确在后退。

　　而此时，不知是谁带头，本就是部落制的游散战士先开始逃跑了，而一旦溃逃开始，就再也无法阻止。

　　“凡人！”

　　暴怒的风暴女士化身想要阻止，但那把雷光四溢的重剑又挡在她的面前。

　　“女士，舞会还没结束，主角就离开，实在太不给我面子了，我的技巧就这么差吗？”

　　深吸一口气，风暴女士却恢复了冷静，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陷阱之中，就是在太过愚蠢了。

　　眼前口花花的凡人剑圣的确很强，但却对自己无法造成，关键是对方也是雷电属性，对自己的攻击能力的抗性非常强，而似乎本身的能力也倾向于防御，所以始终摆脱不了对方。

　　“复刻：群星陨落！”

　　冷凝的声响在背后响起，那从天而降的流星雨群给了海族们致命一击，却先宣告了玛格丽特的存在。

　　一颗颗闪耀发光的陨星落下，每一颗爆裂开来，都是掀起奔涌的浪花和无数的惨嚎，即使不如原版的毁灭性禁咒，但复刻的微缩禁咒依旧威力惊人。

　　而从一开始，就是贤者毫不犹豫的在战场上释放禁咒，才会被真神化身盯上，结果却反被斩杀一次。

　　而如今，第二个化身却依旧被逼到绝境，风暴女士无法放弃眼前的战局和信徒，刚刚登上强大神位的她已经把所有的筹码都用在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盟友的她根本没有选择后退的余暇。

　　她的信徒在节节后退，天空中神迹已经消散，本来就超额支出的信仰源力已经有了枯竭的感觉，她就如同一个赌徒一般的不断把上把收获的筹码投入新的一轮赌局中，虽然连胜让她高速成长，但不够厚实的家底和越来越高端的赌局，也让她根本输不起。

　　只要她丢了雨之都，神格仅仅只是掉回去都算是好的，最有可能的是信仰源力枯竭，一下子进入永眠之中。

　　看着越来越烂的战局她很是心焦，却没有庇护他们的能力，自己的海怪大军早就被之前的凡人军团拦住了，虽然心底很是恼火，眼前嬉笑的凡人剑士是如此让人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挑战神祗的能力。

　　最终，在愤怒和羞恼交织之时，她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被人很是期盼的决定……

　　而与此同时，在那片阴影之下，两个身影正在私下交流。

　　“嘻嘻，不管看多少遍，我就喜欢看着凡人崩溃乃至绝望的模样。”

　　而其中一位，是看似幼稚的黑发黑瞳少年，此时却坏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就是代表绝望的使者，那来自地狱的魔鬼之君，而他现在，就在完成自己被委托的任务，加快海族崩溃的步伐。

　　在他的双瞳之中的景色，却是一个和他现在模样完全相同的少年，正在开开心心的挥舞着海族最高祭祀的军旗，而周遭那些护卫已经化作了尸块，地面上还有最高祭祀不甘闭幕的人头。

　　在肉眼难见的空气之中，已经满是绝望和不和的精灵，作为此世最高阶的存在，主神级的绝望主君本身就是恐惧和绝望的化身，他可以用目光就让让最坚强的勇者瞬间崩溃，这大范围的绝望领域很难察觉，却会让弱势者心底的恐惧和绝望被激发。

　　在这片战场上，每个个人都要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所有的信任关系都会被质疑，所有的忠诚都会被无数的幻觉拷打，对于绝望主君来说，让凡人军团溃逃只是一个游戏，海族们的崩溃并不算冤枉。

　　“……黑摩尔，玩可以，别耽误了正事。”

　　“老大，别催我，你也知道的，那家伙毕竟也是一个强大神祗，做掉她的化身不难，但要影响她的理智，让她做出愚蠢的决定还是很有难度的……哦哦哦，来了，看来西南海域第一疯婆子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多少长进，果然到了关键时刻又豁出来赌一把。”

　　被其称为老大的，是一个白袍的年轻人，而此时他把玩着的，却是一朵红色的玫瑰。

　　而听到魔鬼之王如此说道，他也看向了那片天空。

　　天上的模样已经再度变化，好不容易的被散开的乌云重新聚拢，无数的狂风扭曲成一团，数十道巨型龙卷风正在构建新的风暴群，而在风暴最聚集的地方，隐隐约约天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一个风暴之眼正在从其中探出。

　　从下网上看，而独眼的风暴之王似乎正在从云层之上向下探手，准备干涉凡间。

　　“大鱼终于上钩了……”

　　……

　　【这世界本来应该没有卡文斯的……】

　　系统……阿斯忒瑞亚用这句让人费解的话语揭开了那尘封的往事。

　　【和辛西娅的交手，让我们都陷入了漫长的神眠之中……】

　　这些我都听艾耶说过，最初的圣战之中，力量和能力近乎等同的两位女神毫无意外的打成了两败俱伤，双双陷入了假死之中，但若是两人就这么睡着下去，也未免太小看两位女神了。

　　即使肉身无法再起，但她们的神魂依旧在这个世界游荡。

　　所谓的无底深渊，即是深不见底的无尽混沌世界，那本就是混沌女神所化，而在她自己所处的领域之内，她化身深渊意志，构造出了恶魔的升级转换体系，那来自深渊的召唤让炼狱血脉者无法抵抗。

　　每次有她看中的“孩子”，她也会想法让其步入深渊，或许是她的勤勉，或者是混沌侧本就是比秩序侧适合战斗，不仅混沌侧的综合实力开始超越秩序侧，在历代圣战之中都处于了主动方，世界上不断出现的混沌和混乱也在反馈给她的力量，却也让辛西娅越来越清醒，当然，也越来越疯狂。

　　而秩序女神却并没有她的妹妹那么幸运了，既然她是秩序女神，就要被秩序的规则所限制，纯粹的秩序是不需要自我的，它只需要不会犯错的管理者，结果是自我反而越来越稀薄，越来越弱，甚至已经和肉身失去了联系，而在上次圣战中期，纯粹的秩序已经拒绝了女神的介入。

　　可预见的，即使秩序女神再度复苏了，那复苏的存在也不是女神，而是纯粹的秩序化身，最后还是灭世结局。

　　【过去，我错了……】

　　或许是人间的游荡生涯改变了她，或许是已经在不知不知中失去了秩序女神的皇冠，成了没有归处的孤魂野鬼，比起过去那个过于理想化的天真大小姐，阿斯忒瑞亚比以往现实了很多，也好打交道了很多。

　　但由于“母爱过溢（艾耶语）”的性格，她依旧不放心这个世界和其中的子民，所以，即使失去了直接干涉世界的手段，她依旧会想法设法让较弱的秩序方获得最终的胜利，即使那无法解决最后的问题。

　　无法直接干涉？是的，辛西娅还是整个混沌深渊的加持，但阿斯忒瑞亚只是没有肉身的意念，她的唯一干涉方法，就是我身上这种鬼附体了，或许有个好听的说法叫做‘上苍/贤者/正义的指引’，但实际上也就那回事。

　　【命运之子，每一次圣战，凡人的英雄都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辉，而其中因果牵扯最深的，无疑就是那次圣战最耀眼的明星。他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

　　这简直就是另类的穿越者，掌管时间、空间、命运的女神在每次圣战之前就找到在命运长河中最耀眼的命运之子，交给他未来的情报，给付他等价交换的规则之力，指引他走向胜利之路，看来，那就是所谓的秩序侧“大先知”。

　　“比如说，当年的圣光之神？”

　　【是的，他是个好人，那一年的局势实际上非常糟糕，恶魔的实力远超精灵一族，在我的引导之下，针对恶魔和亡灵的扭曲规则之力，他寻来的精华扭曲的光——圣光。至少，在登上神座放弃自我之前，他是个好人。】

　　“那么，这次，就是我吗？未来的黑武士皇帝、恶魔王子罗兰？”

　　我有些苦涩，有些沮丧，似乎还是没有脱离命运的枷锁，但这种莫名的沮丧只持续了一霎，我就摇了摇头，摆脱了它。

　　不管缘由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或许系统给我的情报和帮助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她可无法代替我选择自己的未来，我还没有软弱到把自己的过失归咎他人。

　　再说了，从我可从没打算站在两边的任何一边，那只会让圣战永远持续下去，是治标不治本的愚行，而既然她连永夜都无法阻止，说明她能够干涉的部分非常有限，我又何必想太多。

　　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摆脱那些无能前辈的束缚，彻底结束这场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