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门，不出她所料，应恂已经在那了。

　　他背对她站着，还是短袖T恤，宽松长裤，随意到不能再随意的穿搭，依旧被他苍白的皮肤和高挑的身姿衬得非常好看扎眼。

　　小满悄悄走到他后面，他还没注意到。

　　想叫他名字，可……害羞得叫不出口啊。

　　那，戳戳他后背，引起他注意呢？这个打招呼方式似乎又显得轻佻……

　　索性，拉了拉他衣摆，很轻很轻地，扯两下。

　　应恂回头，垂眼看身后的小女孩子。

　　她从来不敢正视他，头顶只到他肩膀。

　　坐立不安，心绪难定，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是他每次等她的心情。

　　而见到她之后，他满心里都是愉快，接着就不由自主地想笑。

　　章小满啊章小满，你是糖做的吧。

　　“你垃圾呢。”她看他两手空空，这样开场道。

　　她一说话，他就甜滋滋，应恂勾着唇角：“扔了。”

　　“嗯。”她应着，刚要再说什么，应恂已经先她一步开口：“来得路上就扔了。”

　　“啊？”小满望向他，不明其意。

　　“要腾出手。”他答着，顺手就握住了她一只手，牵在自己手里，这个动作，他在心里酝酿了一路之久。

　　小满愣了，顷刻反应过来，好啊，这人，刚才还觉得他很单纯，其实坏得很。

　　“去哪？”应询问。

　　“不知道诶。”小满脸热热的，因为男人的手心湿濡濡的，全是汗，和第一次拉她手一样，她不忍心拆穿他。

　　小说里什么干燥温暖的大手啊，都是骗人的吧><

　　“随便逛逛。”

　　“嗯。”

　　反正他们小区很大。

　　他也不怕遇到熟人。

　　六月底，天已经有些热了。

　　晚风都带上了些微暖意，吹过去，草木簌簌，很是惬意。

　　他们没有说话，只安静无声地走着。

　　拉着手，也不知道转了多久，相同的路走了好几遍，好像也不觉得枯燥。

　　来到中心公园的人工湖旁，应恂说：“休息么？”

　　“嗯。”小满点点头。

　　“喝水吗？”应恂看到不远处有个贩售机，不等小满回答，他就大步流星地去了。

　　小满一眨不眨盯着他背影，看他停在贩售机前。

　　弯身，去裤兜里拿钱，过了会，又站起身，烦躁地搓了下脑袋，慢吞吞走回来。

　　唔，两手空空。

　　只多了一脸郁闷。

　　“出门太急了，没带钱，”他闷闷道：“也不好用手机付款。”

　　小满与他对视半晌，从鼻子里，哼笑出声。

　　她无奈地拍拍自己的裙摆，连衣裙没口袋，她也没带钱。

　　见她笑了，应恂也跟着笑了。

　　“我的。”应恂坐回她身畔，说道。

　　在LOL当中，「我的」有背锅的意思，表示刚才犯了错，导致队伍损失。

　　“不要紧的。”小满说，她觉得，一点事都没有。

　　窘意过去，没喝上水的两人，比肩而坐，静静望着面前的人工湖。

　　坐在湖边长椅上，对岸的树杈上明灯熠熠，映着湖水，像是淌到了人间的星河。

　　风光那么好，可惜……

　　太安静了。

　　和刚才散步一样，沉默到底。

　　其实，小满有些害怕这种静默，会让她置身一种“没话聊”“不适合”的尴尬处境。

　　小满咬了咬下唇，有些小惆怅道：“景色这么好，就是不知道跟你说什么，还不如召唤师峡谷里面有话聊。”

　　星点灯火里，身边的男人动了动：“那就不说话。”

　　他说着，再一次握住她手。

　　只是这一次，好用力。她清楚感觉到，有细微的痛意，蔓延在肌肤脉络。

　　他微微侧过了身体，一直在看她。

　　脸颊随着他加重的力道，和他露骨的目光，慢慢地烫起来。

　　小满紧盯着眼前的湖，睫毛发颤，她知道什么在靠近，男人呼出来的热气罩过来，那么明晰。可她不敢看，更加不敢躲。

　　她在怕什么，又在隐隐期待什么？

　　背上是汗，是凉，她也不清楚，反正反复冲刷着。

　　心跳得太快了，心梗一般，小满呼吸急促，根本呼吸不过来，喘不上气。

　　被施了石化咒，完全僵固住。

　　他停在眼前，近到看不清的地方，湿乎乎的热气撩得她鼻尖发痒：“能亲吗？”

　　再问她，嗓音哑哑的，磕在耳膜，心也跟着泛痒。

　　唇瓣微启，小满要说话，也来不及了，有什么已经贴上她嘴唇。

　　好像，满湖的星星突然炸开了，她脑子里，只剩下亮晶晶的东西。

　　第17章 第十七面

　　小满和应恂坐在那里，亲了好久。

　　只是亲，一下一下，用嘴唇啄她，含吮她唇瓣，却始终没有把舌头伸进来，舍不得离开，又怕冒犯了她。

　　饶是如此，小满的脸还是烫如火烤，脑袋要炸，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能不自觉地揪紧了男人胸口的衣料，绞缠着，轻轻地哼。

　　……

　　半个小时后，应恂把小满送回家，目送她上楼。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她的步伐，一层一层被点亮，应恂静静盯着，心好像也跟着一度一度发光。

　　直到这几层的光都灭了，应恂才收回视线，勾唇一笑。

　　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多了条微信新消息。

　　点开来看，是他的小姑娘，乖乖巧巧地跟他汇报：我到家了。

　　应恂知道，但他还是回了一句：嗯。

　　小满问：你呢。

　　应恂：还没有。

　　小满：快点回家啊，好晚了。

　　应恂：好。

　　回完这个字，应恂才把手机抄回裤兜里，转身想走，顿了顿，又回头拿出手机，给小满发了条信息。

　　“到窗口来。”

　　难道他还在楼下？

　　心绪稍平的小满，又不可控地紧张起来，她讶然地张了张嘴，趿上拖鞋，马不停蹄，一路小跑到书房。

　　书房的窗户刚好可以将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撕拉一下扯开窗帘，小满就瞄到楼底还有个颀长的影子，纯黑的T恤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因为爸妈都在客厅看电视，小满不敢大声喊叫，只趴在窗口不断晃着手机。

　　楼下的人很快注意到她，遥遥望过来。

　　只是望着，一言不发。

　　小满抿唇，忍着那些快冲出心房的甜蜜笑意，她低头给他发短信：快回去吧。

　　应恂回：再看一会。

　　小满又抬起下巴看回去，草木郁郁，花圃里的老旧地灯不算明亮。更何况她住五楼，楼层略高，真的不大看得清应恂的五官。

　　于是，回曰：太黑了，我看不见你。

　　男人收到消息，当即把手机屏幕调到最亮，然后抬手，悬在自己脸边。

　　白莹莹的，阴森森的。

　　小满笑出了声，低头敲字：你这是要吓人吗？

　　应恂瞄了眼消息栏，调出手机闪光灯电筒，以更明亮的效果为自己打光，方便楼下的姑娘看他。

　　瞥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小满笑容愈发灿烂，给他回语音：“傻不傻？会伤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