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尹咬了咬牙，哼了声，啪的挂了电话，闭上眼，掩住眸中的黯沉。

***

天刚擦亮，顾落就把程笑妍叫醒，两人买好了票坐上去往A地的车。人不多，两人坐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这条路线不是程笑妍常走的路线，路程绕了很多，途中又要倒车，她不清楚为什么顾落会临时改变路线。

途中停车休息，顾落在休息区给程笑妍买了些水和吃的，虽然在和她聊天，但是眼睛却一直落在别处。

程笑妍好奇，追着她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顾落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的问：“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我们换了路线？”

程笑妍眨眨眼，很无所谓的样子。“这条路线风景好？”

顾落淡弯了下唇：“介意问一下，你摸过枪吗？”

“仅仅只是摸过而已，在顾尹那儿。”

顾落眼底划过一道奇异的光，“你和顾尹的关系才不一般。”

程笑妍刚要反驳，就听顾落一本正经中又含着些许笑意的说：“不知道程小姐和他认识多久了，他的东西从来不让人碰，女人和枪尤其。”

程笑妍神色慌张的捧着三明治，“那怎么办？我是趁他睡着了偷偷的摸了下而已，我什么都没做……”

显然程笑妍没有听懂她的暗示，顾落半天没说出话来，只好换个话题。“你跑的快吗？”

“这个我拿手！”她的慌张一扫而空，颇有些小自豪的样子。“穿高跟鞋跑步都小意思！”说完吐吐舌头：“可能我就是属于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群吧。”

顾落点点头，“我们做个小约定，程小姐，在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之前，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听到我说‘snake’，你就立即跑掉，用你最快的速度，越远越好，什么都不要管，不要管我，不要行李，丢掉手机，而且不要回来，明白了吗？”

程笑妍呆了呆，“为什么？”

顾落忽视她的问题：“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来接你。”她给了程笑妍一串号码，要她牢记在心。

气氛隐约有些不对劲，程笑妍不知该不该问。

休息的时间结束，乘客们纷纷回到车上。顾落起身，借着拉她起来的空当把一支匕首枪别在她腰间隐蔽的位置，拉好她的外套。“临时更换了路线是因为我们被跟踪了。”

程笑妍瞠大双眼，顾落又道。“别紧张，以防万一，谨慎点好。”

两人上了车，程笑妍望着窗外，碰了碰腰间，小声问：“如果真的有万一呢？”

“那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跑，我会引开他们给你争取时间。”

顾落说得轻松而冷静，没有丝毫惧意，程笑妍不禁扭过头来。“那你怎么办？我们不能一起走吗？”

顾落淡淡一笑，“我是来保证你安全的，你没事，我就不会有事。”

程笑妍抿紧唇，心头渐渐的笼罩起一层乌云。

四个多小时后，大巴车终于到了终点。程笑妍下了车，抬头望着头顶压下的乌云叹气。“真是说变天就变天。”

顾落买好了转车的车票，车在两个半小时后才会到。而候车室早已经挤满了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恶人的味道，或许是两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漂亮姑娘在这里太过显眼，不时招来男人们的侧目，更有大胆的直接上前来搭讪。

顾落只好带着程笑妍离开候车室，到离这不远的小集市上透透气，买了两条当地的廉价大披肩裹住自己，做了最简单的伪装。

倾盆大雨说来就来，铺天盖地，瞬间隔绝了人们的视线。顾落拉着程笑妍在人群之间穿梭，在一间店铺下面避雨。

大雨有些凉，带去体温，程笑妍紧裹着大披肩打了个喷嚏。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和她们一同躲雨，歪头看了她一眼，程笑妍友善的对他笑了下。

小男孩只穿一件单衣，瑟瑟发抖，眼巴巴的看着她。程笑妍心一软，向他招招手，用本地语叫他过来自己身边，把他搂在怀里依偎取暖。

顾落靠在木桩旁，对小男孩笑了笑。“你自己出来的吗？”

“爸爸等下就来找我了，他让我在这里等他。”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大雨越发滂沱，周遭几乎被雨帘彻底隔绝，气温也越来越低。看了看时间，已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K国在日落之后的气温一向下降的极快，必须换个地方。

顾落敲了敲身后的店门，过了好一阵儿才从里面出来个身材瘦小干枯的中年男人，是店主，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店主虽然被打断了睡眠，但好再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店内灯光昏暗，杂物堆积凌乱不堪，格局简单，大开间，两旁是货架，中间留出并不宽敞的过道。顾落习惯性不着痕迹的快速打量一番这个店的情况，接过店主递过来的两条毛毯道了谢。

店主又端了黑乎乎却热腾腾的饮品出来，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见那男人自己也喝了那东西，顾落才轻饮下几口，味道奇特，算不算好，也没有难喝到想吐出来。

进来躲雨的人陆陆续续的又进来了两三个，店里空间有限，所以都只呆在门口。

程笑妍和小男孩聊的正欢，木质店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衣男人。小男孩立即叫了声“爸爸”，从程笑妍怀里站起来。

男人目光锁定这边，迈步直奔而来。

也不知是不是顾落太过敏感，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扫了眼门口那三个低声说话的躲雨人，再看一眼这个壮-硕的男人。男人的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并未理其他人。

蓦地，顾落发觉那边的几个男人已经停止了交谈，还有一个人抬眼偷瞄她了一眼。

顾落再看那孩子的父亲，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似乎透着一股莫名的异样。黑衣男人在离儿子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忽然伸出手，顾落心一紧，因为他的视线并不是落在小男孩的身上，而是落在程笑妍的脸上！

几乎是在黑衣男人的手马上就要碰到程笑妍时，顾落把手里的杯子猛的朝着男人的脸上扔过去，大喊一声：“Snake！”

男人被热烫的茶水泼了眼睛，哀嚎一声捂住了眼睛，顾落飞起一脚命中男人腹部，逼得他弯下=身去。几乎在同一时间，门口的三个男人开始向这边靠近。突如其来的变数让程笑妍一怔，想起顾落之前所说过的话，反应极快的起身，才迈开一步就被顾落拉了回来，低声道：“后门！”

店主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刚要发火质问，转瞬间顾落手里的枪已经指向他，所有的话都只能咽回去，坐在沙发上不敢轻许妄动。别看平时程笑妍的思路和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个时候的反应出乎意料的迅速，跐溜一下穿过沙发的空隙跑到后门。

她没看到就在她跑开的同时，店主的眼神倏地变得凶狠，出其不意的踢掉顾落的枪。

程笑妍的手打开后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黑衣男人已经直起了身，面露杀气，直向顾落挥拳而来。

顾落顾不得手痛，灵巧的闪身躲开，顺手撤下桌布，踢倒货架挡住了路。在躲避对方又一拳的空档，挥着桌布打翻桌上的几桶不知名的油，打火机一扔，一道火墙及时的挡住其他那三个男人要去后门捉程笑妍的路，也同时隔断了她自己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