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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_分节阅读_第3节
小说作者:常书欣   小说类别:都市娱乐   内容大小:1.51 MB   上传时间:2013-07-17 09:00:53

  而出了城,却是连装逼机会也没有了,从北郊直通老顶山旅游区的公路,二十多分钟驶到山脚停车时,岔路口却是已经有人等着了,正笑吟吟地招手,雷大鹏和司慕贤看到此人时,俱是会心地笑了。

  是老大单勇,再看单勇的长相,可比雷大鹏和司慕贤要排场多了,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大眼浓眉,悬鼻阔嘴,标准的北方大汉,穿着一身军绿色的野外服,绷紧在身上搁路口一站,显得好威武又帅气。

  不过威武倒是威武,就是有点像随时准备寻恤滋事的;帅气倒是帅气,就是帅得有点匪气,站那儿像剪径的山贼。一看停车下来人,单勇大嗓门哈哈笑着喊道:“二雷,不错呀,这车配你这人是绝配。你能接你爸的班了。”

  “嘿嘿……那当然,蛋哥呐,俺想死你咧。你可搁家玩好了,把我们快憋死了。”

  雷大鹏拍门就来了个激动不能自制的夸张动作,直扑上来,那像同学,简直是同胞。司慕贤倒是没这么夸张,下车时,雷大鹏早亲亲热热地抱着单勇不放手,单勇笑着推开了雷大鹏,指指脚下的四个塑料桶招呼着:“提上车去,我玩什么呀玩?净忙着找料了。”

  “哟,有新料了。”雷大鹏两眼放光,钓鱼是哥几个的共同爱好,每每斩获颇丰,靠的却都是单勇调配的窝料和饵,蹲下身子,一掀一个红桶盖子,一股异香扑来,雷大鹏和司慕贤情不自禁喊了句:“好香。”

  多半桶白花花的大米粒散发着异香,扑鼻而来。

  “什么东西做的?”雷大鹏抓了一把,却是普通的大米,不过这种异香可不是大米能有的,做窝料全靠料香,有这玩意,还真不愁诱不来大鱼。单勇笑了笑,盖上桶,不无得意地道着:“麝香米,熏了一个月才做了半桶,鲤鱼草鱼最爱这玩意,等着瞧吧啊,这次又要创新记录。”

  一解释,这是麝香熏出来的窝料,做工很繁琐。雷大鹏提了桶,要往车上放时,想到了新问题问着:“蛋哥,蛋哥,不对呀,我觉得你的思路有问题?”

  “什么问题?”

  “窝料太香。”

  “太香有什么问题?”

  “太香就是个大问题。”

  雷大鹏故意找茬似的出着难题,平时就这个样子,越不聪明越喜欢彰显自己的聪明,最喜欢给老大出难题,几番追问,雷大鹏说出自己的想法来了:“你肯定没考虑到,窝料太香了,它们光吃窝料不咬饵了怎么办?咱们不都瞎了?”

  咦,这倒是个问题,雷大鹏也算个老钓友,连司慕贤直觉得倒也有几分歪理,却不料单勇哈哈一笑,拍拍雷大鹏的膀子安慰道:“几天没见聪明了啊,不过大鹏你想过没有……你这么聪明你能想得到,可鱼他没你这么聪明呀,它怎么可能想到呢?对不对?”

  “噢,那倒是。”

  雷大鹏一怔一愣,接受这个解释了,司慕贤呲着牙直笑,全校唯一被雷大鹏雷不倒的就剩单勇了,也就老大深谙和雷大鹏谈话的方式,往往一语中的让这货折服,这个疑惑刚完,新问题又来了,司慕贤和单勇刚放上一桶,雷大鹏提着桶又是追问着:“蛋哥,那钓王八的饵料呢?你不说让我见识见识吗?漳泽水库里垂钓可有些年头了,野生王八快被钓成了精了,能逮着个把都是运气,一斤以下的,收购价都到三百多了啊。”

  “你手里提就是,秘密武器,放稳,你自己瞧。”单勇神神秘秘一笑,提着另一个桶,密封着的,司慕贤也好奇地要上去瞧,不过被单勇拉住了,回头看老大时,神神秘秘地笑着。

  肯定有猫腻,司慕贤不敢上去了,怕被老大捉弄一下。

  雷大鹏可按捺不住好奇心,放下桶,迫不及待地一掀盖子,猛地眼一直,像白日见鬼一般,喉咙里“呃”了一声,呼通一屁股坐地上了,不迭地捂着鼻子,嘴里嗷嗷着,爬着就跑,见鬼似地远远躲开了。

  臭,恶臭,说不出来的恶臭,连几步之外的司慕贤也捂上了鼻子,比几年没打扫的露天茅厕的味道还冲。只有单勇不介意地掩鼻上前,盖好盖子,笑着看被捉弄的雷大鹏。直放上车后备里,半天雷大鹏吐着口水才回来了,还没开口,单勇坐到了驾驶位置上,示意上车,边走边说着:“这是发酵的鸡肠、猪肝和一些动物下水,加了点料……别嫌臭啊,这饵料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等逮着王八你们就知道多值钱了,好容易才攒了这么多呢。”

  “是不是啊,瞎掰吧?这么臭的玩意人都不敢近前,有王八也熏跑了。”雷大鹏有点不大相信,单勇笑着解释道:“是吗?我刚才光见你被熏跑,你是天雷哥,不是王八他哥,你怎么王八不喜欢?”

  呃……向来雷语不断的雷大鹏被老大噎住了,司慕贤笑笑得意地道:“没说的了吧,大鹏,看来也就老大能治了你啊。”

  “切。”雷大鹏一扬脑袋,怀疑一切权威的不服得性,不过是钓鱼捉王八这事上老大是绝对的权威,没法置疑的时候换了个方式,等车开的时候,问着单勇道:“等等,蛋哥,你让王八吃得这么臭的东西,随后咱们再把王八吃了,那不等于咱们也吃了桶里那臭东西啦?”

  雷大鹏边说边心有余悸地指指车后备里那桶料,那臭味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司慕贤呵呵一笑,对雷大鹏这种突发奇想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人解答不了他的问题,不过好在今天是老大,就见单勇很严肃地问雷大鹏道:“哟,你说的很有道理啊……不过你想过没有,大鹏,你天天吃的青菜是粪肥的,要按你的逻辑,那不等于天天吃屎了?”

  司慕贤再也忍不住了,在后座哈哈大笑,雷语不断的雷大鹏终于被憋住了,哼了哼,不服气,不过找不出更好的应付之策了,暂时安生了。一安生,司慕贤知道雷哥开始开动脑筋,想办法给老大出难题了。

  车上路了。一室三人,就在这种无厘头的争执中过了已经快四年了,司慕贤看了看几天未见的老大单勇,还是那样子,一身褪色的jeep装,晒得泛黑的脸色,每每见到这位同室的老大,总是莫名地有份亲切和尊敬的感觉。

  或许这份感觉和经历有关,老大单勇曾经和雷大鹏在高中就是同学,很难相信雷大鹏所说两人曾经上的贵族学校,中途单勇辍学了,隐隐间从雷大鹏嘴里得知,单老大的父亲因为酒店生意折了本赔得干干净净,一家人回了老家,就在这老顶山上,这几年靠着老顶山的旅游兴起才在老家村上开了家农家乐,家境多少才又有了点起色。对于这位从大起大伏中过来的单勇,司慕贤总觉得在他身上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气质,和中文系那些吟风弄月、花前月下的哥们不同,四年同学所见俱是单勇当家教、送外卖、送熟肉还有兄弟三人的逮鱼摸虾也成了来钱的门道,几乎半工半读的生活把正常的学业也耽搁了。

  越是所见艰难,越让司慕贤对这位同室有了份敬重,他觉得就换个位置,自己未必会比单勇做得更好,也未必能像他那样活得更乐观。

  这不,安生了没多大一会儿,乐子又来了,车驶上了二级路,单勇逗着雷大鹏道:“大鹏,怎么不汇报我不在时候的学习和生活了?看你这样好像……没什么汇报的吧?哥不在,你肯定是吃不好,睡不香、玩不高兴对吧?别丧气啊,今儿玩好,明儿咱们回我家吃好,包你回家睡得像死猪一样,美死你了……不对呀?怎么比平时深沉了?不会又瞅上谁家姑娘了吧?”

  不提这茬也罢,一提司慕贤笑了,接口道:“哟哟,老大英明啊,一眼不但看出大鹏深沉了,而且看出深沉的原因了。”

  “谁呀大鹏,说来听听,你丧气,你要搞不定,还有风流倜傥的哥哥我呢。”单勇道,自吹自擂了句。

  “少来了,谁丧气了,我正式宣布啊,我的偶像以后不是苍老师了,改成咱们班的党花,王华婷……老大你不知道啊,王华婷今天说咱们班我最帅了,我估摸着她是喜欢上我了。”雷大鹏几分自恋地说着,摸着自己的腮帮子,稍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嘎声车刹住了,把单勇吓了一跳,回头看司慕贤,惊讶且惊喜地指着雷大鹏问:“我不在,他吃什么补脑了,居然编出这故事来。”

  单勇估计八成又是雷大鹏看那部走火入魔了,王华婷属于家教绝对良好培养出来的心高气傲的那一类,别说雷大鹏这类货色,就是潞院能入她眼的恐怕未必会有。可不料司慕贤笑着道:“单哥,士别三日,得刮目相看,这还真不假。王华婷还真说数大鹏帅,老大您虽然帅,但那是为了衬托雷哥的存在,对不对,大鹏。”

  雷大鹏向来是你说他胖,他肯定要喘,这一听乐了,抢上来了,得意地摆活着,和司慕贤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好歹把今天的事说清楚了,单勇一听明白了,敢情不是党花多情,是雷弟自作多情了,不过这话说出来得多打击人,单勇笑了笑换了个鼓励口吻道:“看看,大鹏,说什么来着,守得云开见日出,终于有妞看到你内在的美了。怎么着,要不让贤弟捉刀,再给你来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情书?你得抓紧时间表白呀,这可快毕业了啊……对吧,贤弟。”

  “对,圣人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不追求可就晚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司慕贤附合着,拍着胸脯揽着活道:“放心,我把古往今来的名人情书给你剽窃一遍,保你打动美女的芳心。”

  单勇和司慕贤的心思相同,唆导着傻雷去骚扰党花妞,八成又能给潞院增添一件美谈。不过雷大鹏倒聪明了一下下,直撇嘴道:“拉倒吧,你那酸不拉叽的破情书根本不管用。我改主意了,我要面对面对她表白去。”

  “哇塞,雷哥威武。”

  两人一听,喜出望外,直竖大拇指。要这么着,乐子恐怕要更大了。

  却不料雷大鹏还有点气馁地话锋一转,悻然道:“不过,我就怕她看不上我。你们说我要真表白去,她会不会吐我一脸!?”

  单勇和司慕贤眼神交流着,俱是谑笑,要那场景真出来,得比阿q追着吴妈困觉还有意思,得多令人期待呐,不鼓励都不行,于是这哥俩一左一后唆导着,司慕贤正色道:“不会的,看不上你怎么会说你帅呢?”

  “就是嘛,贤弟说得好,我们虽然比你帅一点点,但那是为了衬托你的存在。她怎么可能舍得吐你一脸呢?”单勇煽着风。

  司慕贤又接上来了:“你可想好了啊,大鹏,就即便追不上,将来也会是个美好的回忆,要追上嘛,那就美死了,对不对。”

  “不对不对,就不可能追不上。”单勇纠正着,看着心里痒痒得七上八下的雷大鹏,既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拿捏不定,于是来了个猛的,教唆着雷大鹏道:“你不能这样想,你得换个思路,就你那mp5里存的艺术片,往往是美女配丑汉、靓妞配傻蛋,好白菜不让猪拱让谁拱?好妞不让我兄弟上让谁上?你没看你片子里那些个金发美女,全被黑人那个了,说不定王华婷也在期待被你那个,就像你期待把她那个一样。”

  极尽教唆之能,压低着声音,眉飞色舞,神神秘秘道,这雷大鹏被撩得不知所措了,看看老大,又看看老三,在两人期冀的眼光里,还真像有很多很多的鼓励,又有众多猪拱好白菜的先例,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了,这下子信心暴增了,使劲点点头道:“成,回学校我就去找她去。”

  “好,有魄力,不愧是我二哥。”司慕贤夸道。

  “嗯,确实有魄力,你一点不像老二,是当老大的材料。”

  单勇笑着道,回身发动上了车,雷大鹏的梦中情人经常是三天一换,两人都没当回事。这是个跳进黄河也不死心的主,根本就别劝。

  不过雷大鹏可来劲了,说到了王华婷,直说这妞皮肤比鲤鱼肚子还白,那唇比小辣椒还红,那个子比山药还苗条,身上某地长得没准像鲍鱼样,想想都快美死了……这形容来形容去,形容得雷大鹏自己都快流口水了,匮乏的言辞全部来自吃的,敢情雷哥能形容出来的都是好吃的,对于美女实在还没有什么更好的经验。

  雷大鹏眉飞色舞一说,单勇和司慕贤边笑边附合。说笑间又说到了罢灶的事,那雷大鹏好容易不讲党花妞了,绘声绘色讲了史处长、系主任在222宿舍很蛋疼的经过,看叙述经过,恐怕雷大鹏也有点装疯卖傻之嫌。司慕贤呢,直说校方太过份了,食堂饭菜不好,不仅不做改变,反而回头找肇事带头的,更过份的居然无端怀疑是咱们哥仨干的。

  说到此处,却不料单勇神神秘秘笑了,笑着应了句:“他们没怀疑错,这事我不带头谁带头!?”

  “啊!?”剩下两诧异了,雷大鹏马上埋怨着:“这么好的事怎么不通知我呢?”

  “你在潞院是名人,不适合干,对不对。”单勇解释道,这个解释说得雷大鹏颇为满意,得意地道:“那倒是。”不过司慕贤可哭笑不得了,说了句:“还真是你?敢情我们据理力争,全成包庇坏人了。”

  单勇笑笑说着经过,倒也不是全程参与了,问题是人的名、树的影,有些事你不找它,它就找上你了,这事涉及到了学校女生里的另一位名人,姓宋名思莹,因为在学生会选举里内部闹得很不愉快,于是就想着给学生会和学校找点烂事,来头不小,电视台长家侄女,名气也不小,起码和雷大鹏划个等号没问题。

  一说这妞,司慕贤眼前浮现过那位经常开着辆红色mini上学的,那是属于纯粹为绯闻存在的一类,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这类自然不是三位苦逼兄弟能仰望到的了。不过听着事情的原因,敢情是学生会内部矛盾转化成了外部的矛盾,体育系那帮根本不是为民请愿,敢情是为虎作伥,这事听得倒兴味索然了。

  雷大鹏可不这样想,听听原因,果真是老大主持了,先惊讶后景仰,想想今天的热闹阵势,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老大,我太祟拜你了,你已经从自己干坏事的水平,成功晋升到教唆别人干坏事了,你升级啦。”

  “哈哈……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踩,吃不饱吃不好都不敢吭声,走到哪儿人家不把你当人,活得多没劲,我和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啊,我就想,闹闹事,好歹改善改善伙食也不是什么坏事,二雷,你觉得哥这算不算侠义之举。”单勇侧头问,雷大鹏咬着食指,听得入神,好不羡慕,点点头:“当然算了。”

  这就有吹嘘由头了,单勇得意洋洋地道着:“以前没告诉你们吧,我们单家在潞州历史上是大名鼎鼎呐,二贤庄离咱家也就二十里地,我听我爸说,我们就搁那儿迁来的,我祖上跟秦琼那是哥们……上党梆子戏里有一出《响马传》,那就是我们单家的事迹……”

  潞州确实有二贤庄,传说是秦琼当锏卖马认识单雄信的地方,老大常拿自己姓单和单雄信攀亲戚,司慕贤笑着拦着话头道:“别介,单哥,别把违规违纪忽悠成行侠仗义,大鹏的世界观就是让你这么给搞混了。”

  单勇和司慕贤俱是笑着,看雷大鹏时,雷大鹏却是找不出个姓雷的亲戚吹嘘很不悦了,鼻子哼哼说着老大道:“吹个毛呀?你单家还不就个古代的黑涩会,放今天你试试,街道办都能收拾了你……要说厉害呀,还得说我爸的城管部队,昨个我网上还看了,钓鱼岛问题到这会解决不了,我觉得主要问题就是没在当地设城管部门……咱就现说现成的,你拉上历史上的土匪吓唬谁呀?刚才来时候我和贤弟还说了,我们可是草根一族,你和我们不一路,你丫是草寇。”

  三个人既有相互吹捧,亦有相互贬低,笑声此起彼伏,车沿着二级路平稳地行驶着,沿路可见是浊漳河的流水,像一条黄色的土龙绵延在青山绿树间,偶而可见远处的壁立千仞,山连山阻挡着视线,那是号称“与天为党”的天脊山脉,在旧式的土路上行驶一个多小时,停在山坳口子上,放眼望去,一望无垠的水面就在脚下,这里就是名闻三晋的漳泽水库,环形的山峦和十几米高的坝身围着数万亩的水面看得煞是壮观,夕阳沉时,把整个水面染成了深红透亮的颜色,群山环绕偶而间波光鳞鳞,美仑美奂恍若进入了个童话的世界。

  从单调的学习生活中和郁闷的校园环境里出来,三个人都是兴高采烈,休息了一会儿,哥仨弃车步行,各背着装备,提着桶,绕过了库区划定的旅游区和钓区,步行了半个多小时,攀过了几处粗木铁丝设的障碍,向着依山的库北区行来。这哥仨向来不走寻常的路,所到之处二十多年的前库淹移民区,因为水深礁多常发生翻船人死事故已经被库区封了,所过之处最后一道粗木铁丝网上书着几个大字:

  禁止渔猎。

  第06章 本是眼福疑为祸

  第06章本是眼福疑为祸

  青山绿水石头岸,濯足清水不觉寒。

  潞州最美天脊山,皆是因为山下这池数万亩的漳泽人工湖,绕湖皆山,青翠的山和碧绿的水加上瓦蓝的天空构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田园山水图,偶而间眼中或飞过一两只展翅的水鸬、如镜水面上或翻起银闪闪的鱼鳞,更为这副景象增添了几分动感。

  一夜的忙碌眨眼到了上午,斜插着海竿,眼瞟着鱼漂,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晒着暖暖的日头,啃着甜甜的法式小面包,尽管一夜未眠,雷大鹏仍然是兴致高得很。要在学校,就这光景,没准早爬在桌上打呼噜了。那如这野外的生活惬意。刚啃完一个面包,冷不丁有人喊着:

  “哦……快快,大鹏上钩了,不是,大鱼,大鱼上钩了,大鹏快来帮我。”

  不远,司慕贤一个激灵弓着身子站起来了,兴奋地语无伦次了,胳膊一扬,手里紧紧的握着钓竿,鱼线绷着,蓦地被斜斜地拉下水里了,上钩了,而且不小,感觉像是有人要拉走手里的钓竿一样,竿几乎被拉成了满月,雷大鹏弹簧似地跳起来,拔着两米多长的抄网,紧张地道着:“慢点放,别脱钩了……对对,你顺着它走。笨死你呀,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放线,稍放点,力一松赶紧收,收的速度慢点。别溜了啊,这个头不小。”

  一人持竿成了两人抢竿了,这哥俩兴奋得奔得不亦乐乎,乐得浑然忘我,顺着库边的水岸直走了十几米,放放收收停停,在雷大鹏的专业指挥中终于把上钩的鱼拉近了岸边,两人却是紧张上了,把竿交到司慕贤手里,雷大鹏却是拿着抄网直伸进水里,一个猛兜,被挣扎的鱼拉得差点掉进水里,好容易站定了,满满的一网,跟着惊乍地喊着:“我靠,劲这么大。”

  随着喊声,扑腾腾的水花溅起,亮银色的鱼肚白在抄网里熠熠晃眼,两人一番手忙脚乱,终于把这条不服输来回扑腾的大鱼扣在抄网里拖到岸边,司慕贤喜滋滋地脱钩,累得一口气直喘的雷哥掂掂偌大的鱼尾,那鱼吧唧一下子甩了雷大鹏一脸水迹,气得雷大鹏跳脚大骂着:“我靠,雷哥你也敢打?不想混了。”

  司慕贤乐得顾不上雷大鹏了,足足一米开外大草鱼提手里都有点沉,得一二十来斤的量,离了水也累得没力气,翕合着鱼嘴,软塌塌地垂着,司慕贤顺势套了个塑料带子进腮里,喜滋滋道:“这回该是我钓的最大了吧?”

  “少来了,我抄起来的,就你?一晚上钓了几条,还都是三两寸的鲫鱼苗。”雷大鹏坐起来了,接着鱼,着实不轻,司慕贤这倒没分辨,要论钓鱼,除了老大就数雷哥,这儿打的窝料,两人钓一晚上,雷大鹏的斩获可比司慕贤要多出不少来。

  放回了收获,两个编织袋又快满了,早上时候已经放到车上两袋了,老大逃课来这儿找的这个新位置看来着实不错,鱼多且傻,就知道一个劲咬钩。

  话说钓鱼之乐,在钓不在鱼,不过如果既有钓又有鱼,那乐子自然是蛮大的,重新坐下来的时候,司慕贤刚安好一个饵准备放线,看到雷大鹏荤素不忌,又伸手摸了个鱼饵丢到嘴里嚼着,把司慕贤看得哭笑不得了,提醒了句:“大鹏,你别跟鱼抢着吃鱼饵,老大说了,这是专给福寿鱼和花鲢炒得面饵。”

  “这忒好吃了,比旺旺雪饼味道还好。给鱼吃了可惜了。”雷大鹏滋吧着嘴,回味无穷地道着,嚼完了直动着牙口仿佛余音未尽,又要拿时,却被司慕贤抢走了,贤弟把另一份饵踢过来呛了句:“有种你把这个饵吃了。”

  黄黄的、粘粘的,是钓鲤鱼和草鱼的饵,雷大鹏一看火了,叫嚣着:“这是湿牛粪团的饵,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拿过来。”

  雷大鹏自然是不上当了,斜身和司慕贤抢着,司慕贤向来抢拗不过这个雷哥,无奈之下又被雷哥吃了若干香鱼饵,这倒好,眼看着天还没到晌午,怕是饵都不怎么够用了。老大单勇做饵很挑剔的,每样做得都不多,不过都挺管用。一晚上所钓都是草鱼和鲤鱼居多,福寿鱼和花鲢,还有漳泽库里特有的大白条银鱼却是没钓到大个的,这倒没法钓了,饵都被雷大鹏吃了个差不多了,就剩下湿牛粪和活蚯蚓饵没吃。

  埋怨了几句,刚甩了钓竿,动了动鱼漂,司慕贤坐下时不经意回头,却是吓了一跳,紧张地拉着雷大鹏回头看。

  看啥呢,有来车了。哥仨来时是从二级路翻着山抄的近路,沿着坝还有条简易公路,那是若干年抗洪抢险修的运沙包的简易路,这地方周边都被库区打桩拉铁丝围着,等闲很难看到人迹,只不过此时却在视线中出现了三辆车,稍稍再近时,看到了一辆老式吉普,这一看两个人直缩脑袋,下意识的动作,立马拉着竿就收。

  为啥呢,这说来话长了,几年前漳泽水库这片还没人怎么管,经常有邻市、邻省开着车组团来钓鱼的,有些专业团队来一次就能拉走一冷冻车的野生鱼。后来随着野生鱼价格的飚升,库区的管理者也意识到其中的经济利益,于是这无主之物就成了集体财产了,来钓的必须到指定地区,凡未经许可、擅自下钩下网,库区的土政策是收竿罚款。

  “快,躲起来,他们那个角度还看不到咱们。”司慕贤紧张地拉着装鱼的编织袋,直往岸边的草丛里拖。雷大鹏却是打着背包,收着海竿,边收边咧咧着:“别拉下竿,好几千的海竿呢。弄丢了我爸回去非把我当大头鱼宰了。”

  拖好鱼,收起背包,行动如兔起鹘落利索得紧,眼看着车顶的影子越来越近,两人猫着腰,朝着早挖好的掩体钻了进去。看来早有准备,不但有半人多高的掩体可供隐藏,而且上面覆着一堆杂草,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草垛里还窝了两人,藏好时,雷大鹏长舒着气,小声直说还是老大有先见之明,要不这被逮着正着,罚钱收鱼还是小事,真把竿给没收了,那可赔大发了。

  此时司慕贤又一次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依水背靠的是一座矮山,矮山上还留着几处迁徙后留下残垣断壁,当年水库扩容淹没了七个乡镇六万多亩的地方,而此时身处的在浊漳河一条支流的入水口,隔着不远就是天脊山脉了,离水库管理站已经绕开了十几公里,到了库区的最北边,这地方汛期都属于被淹没的高危地区,这个地方,理论上应该是没人来的,要是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司慕贤不确定地怀疑着,不会是真抓偷钓的了吧?

  这一想,赶紧又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泄露行踪的地方,不看还好,一看反手朝着大鹏脑袋就是一巴掌骂着:“你个吃货,那地方没收拾干净,还有扔的面包纸。”

  果真是一张白晃晃的塑料包装纸在草丛和岸石间显得格外刺眼,身子努了努雷大鹏,雷大鹏不确定地小声道着:“就那么小一块,不至于注意到吧?咱们那两袋鱼别给人提走就赔大发了。”

  “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鱼。”司慕贤不悦地埋怨了句。

  “费了老大功夫才钓的,能不心疼么?说好了晚上还喝鱼头汤呢,那玩意可补脑了。”雷大鹏不担心竿没没收了,又担心藏的鱼的发现。

  “再补你也是个猪脑。”司慕贤心焦地看着来车,越来越近,雷大鹏却是想起来了单勇还在山那边上放网,赶紧地掏着步话,这地方根本没有手机信号,只能靠着雷大鹏他爸提供的这种短波通话,要说话时,被司慕贤悄悄摁住了,示意着别出声。

  近了……更近了,两位做贼心虚的屏着呼吸,生怕藏身的地方被发现。

  …………………………………

  …………………………………

  二三十米开外,两辆车缓缓地停下了,当头的那辆车钓鱼的都认识,专门负责落实收竿罚款土政策的,此时就在两人藏身不远处。两人心都悬着,大气不敢稍出。

  不过再一看又不悬了,那两人只是等在车边,好像今天不是为执法来了,眨眼功夫,第二辆车门开了,司慕贤和雷大鹏目不转睛地盯着,猛地两人同时倒吸凉气。眼直了……一只很线条很优美的高跟鞋伸出来,鞋饰反着光,接着是一条、两条,优美的长腿,慢慢出现在眼线中,人倾下来时,满目的青绿间颜色里多了一抹红色,格外显眼。

  美女,居然下来红衣美女。

  藏着司慕贤和雷大鹏同时转头互视,美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来了个美女,要不是人多的话,八成得当成水里出来的美人鱼了,雷大鹏不善掩饰自己的惊讶,嘘地要说话,亏是司慕贤了解这货的性子,早先一步捂上这家伙的嘴了。

  不过两人眼睛焦点相同,现在倒不关心库区抓偷鱼的,直勾勾地看着那位下车的女人,红色的外套、乌黑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扬,显得人也有点飘飘欲仙了,迎着一池吹皱的春水,那女人貌似坐车久了,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苗条的个子曲线玲珑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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