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

　　“同意！”

　　“没意见！”

　　佟岗眨了眨眼睛，不晓得在想什么，只道：“那好，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多辛苦。”

　　随后，当场分配。去掉纪录片/短片和几位领导，每人分到了八十部左右，两个月后再碰头，确定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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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搞定了展映选片。下午，进行回顾展的讨论。

　　回顾展，顾名思义，就是放一些经典的老电影，以满足发烧友的情怀需求。这就更看出年龄差异了，老一辈喜欢苏联电影，但不能把《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静静的顿河》扯进来，那会被人笑话的。

　　于是就往高端走，卯上了圣三位一体中的塔可夫斯基。《牺牲》、《乡愁》、《潜行者》、《镜子》、《伊万的童年》、《安德烈卢布耶夫》，共六部。

　　有高冷，就得有大众，众人在程龙、周星星、张国荣、周闰发中挑来挑去，还是选择了最具观众缘的周星星。《大话西游》、《食神》、《喜剧之王》、《九品芝麻官》等十二部电影，哦，没有《国产凌凌漆》。

　　官方也存了点小算盘，看能不能把周星星钓上来，他要是参加北影节，绝逼一本万利。

　　此外，还有周璇的回顾展，共十部。好莱坞经典科幻片回顾，包括《2001太空漫游》、《银翼杀手》、《异形》在内的十二部电影。

　　四个系列，不多不少，总体风格趋于稳妥。再加上《功夫熊猫》、《速度5》的首映式，在片源种类和商业性上是肯定够用的。

　　倒是有人提议，要不要把《杀手没有假期》加进去，做个欧美独立电影展。褚青很感谢那哥们，然后婉拒，得避嫌啊。

　　一整天下来，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佟岗宣布散会时，褚青不由松了口气，跟着人群往出走，见天色沉暗，雪已停。待出了门，一眼就瞧见谢飞站在路边，褚青连忙跑过去，道：“您去哪儿，我送您吧？”

　　老爷子哈哈一笑，往左边一指，一辆比沃尔沃带劲n倍的大车正缓缓驶来。

　　“呃……”

　　那货很尴尬，只得道：“刚才在会上，谢谢您支持。”

　　“用不着谢，我们都知道！”

　　谢飞拍了拍他，没多言语，走了几步就坐上车。

　　“……”

　　褚青目送他远去，也转身离开，又故意踩的嘎吱嘎吱，从办这个电影节以来，头一次体会到了有人同行的感觉。

第七百八十六章 虐狗

　　12月3日，《大笑江湖》上映，正式拉开贺岁大战的序幕。

　　除了片方和发行方，没人看好这部片的票房，结果数据一出来，业内都吓了一跳：上映三天，首周票房竟然达到了6043万。

　　它的制作+宣发才5000万，能有这种开门，妥妥赚了。

　　《大笑江湖》堪称“把烂片炼成黑马”的经典案例，人家宣传做的好，主打本山大叔和小沈阳两张牌。本来是部小成本，却跟《让子弹飞》、《非诚勿扰2》捆绑营销，以至于让人产生错觉，哎哟，这也是部大片！

　　那后果自然是，少数观众喜欢，多数观众大呼上当，还有媒体人公开吐槽：

　　“发现小沈阳走红之后胖了不少，快成小肥羊了。尽管号称喜剧片，但对不起，我还是睡了20分钟。这两位还是演小品去吧，拍电影实在让人笑不起来。”

　　“天天有朋友阻止俺去看《大笑江湖》，其中一个朋友如此评价：恶心他妈妈哭了，因为恶心死了！”

　　“整部戏没故事没剧情没表演，观众已经饥渴到只有这一个选择了么？”

　　“评论家里的骗子多，所以我经常亲自去看电影，只为了创作一条围脖。《大笑江湖》的编剧是财神，本该也去捧场。但赫然发现导演是朱延评，他的电影绝对不值80块。”

　　片方无所谓啦，玩的就是速战速决，首周大把搂钱，第二周还有富余，第三周零零星星的再划拉点。干完一票就走，简直潇洒。

　　其实呢，宁小财的剧本不错，仍旧是反武侠套路。无奈找了个导演叫朱延评，这货堕落的速度比刘振伟还快。

　　九十年代拍《乌龙院》，看得人热血沸腾，到了2010年，还在玩那些老梗，木有半点长进。

　　至于凯歌仁波切的《赵氏孤儿》，由于比《大笑江湖》少一天，首周票房略逊。但在第二周完成反超，赢了大笑2700万元，累积票房1.48亿。

　　两家拼的刺刀见红，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再过几天，《让子弹飞》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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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书房。

　　以往都是褚青坐在这儿，今儿被范小爷占了，她面前摊开一本书，正是《万箭穿心》，左手攥着录音笔，右手不时在书页上写写画画。

　　“李宝莉站在新房的窗口，突然她看到远处江水的波光。李宝莉吃了一惊，叫道：小景，你来看！陪她看房子的万小景忙跑过去，李宝莉指着远处浑黄的水面说，看到长江没有？万小景也吃了一惊，说真的咧，连长江都能看到。李宝莉便高兴得手舞足蹈说，新房子千好万好，还得加上这一个大好……”

　　录音笔里传来一把好温柔的男声，磁性适中，顿挫抑扬，却是王恺的声音。

　　他是地地道道的武汉人，家乡话说的贼溜，范小爷就请他录制了四十分钟左右的方言教学。由于剧本还没完成，只能照原著诵读，一般人干不了这活，没那台词水准。

　　“我信了你的邪，你不热……你不热……热……”

　　她挠了挠头，反复念叨这个字，总觉着不对味儿。武汉人说热，有点像乐，还有点像惹，还有一种很骚气的颤舌音。

　　讲道理，范小爷的舌技都不如老公，于是扯着脖子喊：“哥哥，过来一下！”

　　“干嘛？”

　　褚青正在厨房剁肉，擦了擦手跑过来。两人前段在外面奔波，好容易回家休整几天，首要的就是吃吃吃。

　　“你念念这句话。”她指着一行字。

　　“我信了你的邪，你不热？”人家张口就来，那叫一地道。

　　嘿！

　　她就不服了，起身道：“你张嘴，那个热字怎么发的？”

　　“你把舌头卷起来，然后弹着伸开，就这样……”

　　褚青做着演示，那舌头就跟电动小马达似的在嘴里乱蹦，清清楚楚的发了个音：“热！”

　　“噫！”

　　范小爷特嫌弃，一脸的不忍直视：“太黄了！太黄了！”

　　“有本事你晚上别叫！”

　　褚青还不伺候了，甩甩袖子闪人。她撇了撇嘴，拿出小学背九九乘法表的劲头，继续啃录音。

　　要说这部《万箭穿心》，范小爷绝对是真爱，入行14年从未这样准备过。她甚至琢磨着，等明年开春，跑去汉正街真正的体验一下女扁担。

　　那种生活离她太遥远，没有灵魂的触动，是演不出来东西的。

　　对很多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经常会有人吐槽：诶，这段情节不合理，这个角色太夸张，哪有这么蠢的家伙？

　　读书人喜欢抱着情理二字不放，孰不知，是他们自己狭隘到根本没见识过这种生活。汉正街十万扁担，每个人都是故事，每个人都能写一部《万箭穿心》。

　　不多时，饭菜上桌。

　　苦苣、茼蒿、小白菜、萝卜樱子、苋菜、生菜……各种草堆了一小盆，就着一碗浓稠香辣的肉酱，外加一盘烩茄子。

　　饭是大米水饭，这东西貌似东北特产，就是凉水泡饭，吃着特通透。

　　两口子的食谱已经大同，基本啥都能吃。范小爷抱着小猫盆儿，呼噜呼噜的扒着饭，嘴上还闲不住：“明儿唐婷生日，我合计办个小酒会，你也过来。”

　　“在哪儿办？”

　　“找个会所就行，也不请外人。”

　　“哦！”褚青算是应了。

　　唐婷年纪小，又是刚刚签约，说关怀也好，收买人心也罢，范小爷在情面上从不吝啬。以公司目前的配制，女艺人三个年龄段非常合理，男艺人却数量稀少，他们也愁，好的年轻人太少了。

　　“哎，丽影不说陈潇快到期了么？”

　　“他好像要出去单干，咱们有黄宣和王恺，再来一个就紧张了。”

　　“资源都是抢过来的，反正先联系吧，只要丽影开口，估计问题不大。”

　　“呵，我怎么觉着丽影像个，像个……”

　　褚青笑了笑，没好意思说，伸手夹了一口菜。

　　范小爷刚好抬眼，正看着老公的右手，那食指和中指尖的部位有些微微的焦黄色。她盯着愣神，不知在想什么，忽地放下筷子，唤了声：“哥哥！”

　　“嗯？”他转头。

　　“呃……”

　　她似犹豫了几秒钟，才吐出一句挺莫名其妙的话：“你把烟戒了吧。”

　　“……”

　　褚青一怔，没明白什么意思。

　　俩人认识这么多年，她没对自己抽烟表示过明确不满，顶多就是不让上床。前阵子拍《超脱》，他戒了两个多月，后来又开始抽，今儿冷不丁一提，还真有点蒙。

　　范小爷瞧老公的样子，不禁抿了抿嘴，贴着耳朵说了一句。

　　“真的？”他眼睛瞬间睁大。

　　“嗯！”她点头。

　　“我，我……”

　　褚青从惊讶到惊喜，再到难以自制，千般滋味奔涌上来，砰地一声，整个世界华彩满目。半响，他咣啷一下站起身：

　　“戒，必须戒！”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足无措的就像个孩子，先跑到客厅把那盒芙蓉王塞进垃圾筒，又钻进卧室拉开抽屉，里面全是过年过节送的名贵烟。

　　丫半点都不心疼，哗啦啦的倒出来，卷吧卷吧裹成一坨，就要人道毁灭。

　　“哎，那也扔啊？”

　　范小爷就坐在哪儿笑，看老公跑来跑去的，忍不住道：“留着给别人吧，都挺贵的。”

　　“……”

　　那货顿了顿，动作却更加利索，道：“不留，铲草除根！”

　　于是乎，上万块钱的东西几分钟灰飞烟灭。折腾了一会儿，褚青才回座吃饭，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轻飘感。

　　好心情真的能影响肠胃，那盆草吃的叫一干净，肉酱也下去大半，烩茄子的大碗更是溜光铮亮。范小爷一直在乐，同时也很抱歉，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有所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