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淌下来，眼睛幽深而明亮。

宋希远被这一轮号称‘凸出残酷人性’的末世文经典台词震住。

而门外的姜绮只觉得日了狗了。

她尝试踢了两下门，试探出这门是实心之后，就放弃bb了，陆微微看样子还沉浸在嘴炮之中，而她只有自救一途。咬咬牙，她环顾了一眼从左右向自己发起冲锋的丧尸群，加起来约有十只，每边各五只，而她的目标是要达成无伤十杀。

这时候要是选了瞬移能力该有多好……

姜绮悲叹了一句，便将注意力全集中在战斗上一一这场面，得开无双啊！

然而现实很残酷，她并没有游戏中开着无双，用大坦克碾压小号的能耐。

姜绮深呼吸，脑补自己穿越到《兼职猎人》、《水影忍者》、《盗贼王》之类的世界，没什么好紧张的，不要怂就是干……

她咬紧牙关，朝左边一路砍去！

人类的战斗智慧始终高於只会盲目为食欲而啃咬，追随活物的丧尸，只要冷静下来，要击杀它们比想象中简单。

姜绮专注於解决左边的丧尸，以冲锋式破阵拉开了和右边的距离，在完成五杀之后，反手爆出一个个高大的冰突刺，刺穿了蜂拥而上的丧尸！

她喘着粗气，连课室内宋希远带着哭腔的询问都像被模糊化的背景音。

杀死丧尸，能力会得到提升一一这是这个小说世界的逻辑，她感觉到力量更为精纯，而且为她所用，可惜异於大部份小说里在战斗中觉醒的女主角，并没有沉静的心境……

更儿童不宜的是，为了压抑紧张恐惧，提升士气，她脑内一直循环的是国骂。

纯粹，粗鄙，低俗而深深烙印在绝大部份华夏人心中的我艹。

姜绮轻轻甩了下染血的刀，眉目冷淡，内心循环播放着我艹我巨牛逼。

她松开手，指尖飙出水柱，在落地之前凝结成一片极薄的冰，往课室门锁的位置一削一捅，削铁如泥。

门内的争执声音戛然而止。

“笑笑，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宋希远惊喜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搬动桌椅的声音。

姜绮轰的一下踹开门，走进去，陆微微愕住的小脸映入眼帘：“你……激活了异能？！”

黑暗光明双系听上去很Bug很吊，但这种很吊的能力，一般都比较慢热，前期怼不过单纯的战斗异能。

姜绮反手轻柔地关上门，免得招来其他丧尸，脚尖一踩就飙到她面前，力道之大，甚至将她撞上了壁报板后，撞得她整个背生疼。

“笑笑，你……”

“这算半件家事，我刚刚差点被她害死，你别说话。”

陆微微显得异常地镇静，清冷的微笑不改：“姐姐，我们这回算扯平了，不是么？”

“扯平你MB，有话就扯开来说，别一脸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样子，”

姜绮忍得窝火，她向来不是什么素质高尚的人，同时她亦很信仰一个观念一一跟傻B讲道理，没卵用，他们的论点会随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不断飘移，动不动就‘你高兴就好’‘呵呵’‘你要这么想我也是没办法’‘我都醉了’。

“厕所是你自己要上的，我拉着你躲了那么久的殒石仁至义尽，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自我高│潮这么久，幻想我强│奸你也要有个度，不要对着别人脑补一大堆苦大深仇然后找机会复仇可以吗？打飞机是你的自由但诬蔑我强│奸就是你的不对了，”

姜绮翻了个白眼：“你刚才实打实的要把我关在外面害死，倒是一副我先不仁你才不义的样子，大仇得报？只是见不得人的恶毒而已！”

陆微微睁大眼睛，捉住她箍制着自己咽喉的手。

“你以为你很善良？你以为大家都喜欢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她一下紧紧捉住她的一腕，要将她扯开，二人一边BB一边角力：“你的虚伪平时的确可能骗到了其他同学和爸妈的喜欢，但你骗不过我，在生死面前，你的伪善和我的恶毒有什么分别！？你还不是杀了希远的妈妈？何况，你不知道吧，你的妹妹根本不喜欢你！”

说罢，她冷笑了起来，美丽的黑眼睛亦泛起星河般璀璨的微芒，眼看要蓄力发大招。

姜绮一巴掌就将她抽回人样：“我不杀她，她就要杀掉宋希远，这叫必要的取舍，你别TM给我偷换概念，而且你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你自己不知道？也好意思代言我妹妹，山寨货！”

陆微微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力度也倏地变大，猛地发力推开了她！

“你说什么！？”

姜绮知道她换了芯子，但这事是完全没有证据的，因为她也拥有陆微微的完整记忆。

“我说，”姜绮用手背擦了下唇边，冷睨她一眼：“傻逼。”

……

宋希远被这顿对骂中乱飞的素质和节操唬得一愣一愣的。

姜绮骂够了，决定渡劫结束前都单干，说话也不用留情了，这俩个猪队友一个想着卖她，另一个倒是有心保护她，却不够给力，等於没有。

她手握着不太炫酷的西瓜刀，转身离开教室前，在宋希远面前顿了一顿。

“宋希远，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残忍恶毒才是活下去的真谛，一切善良都只是作死虚伪，”

她抬眉：“在最残酷的时刻，没了礼教法律的束缚，的确会出现很多丑陋的人性，但同时，在越黑暗的地方，展现出来，理智的善良也是非常柔软珍贵的存在，选择去怎么做，是很个人的，没有必然的对与错，善良不应该被笑话为愚蠢，必要时的明哲保身亦不是恶毒。”

姜绮走出课室。

“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2章 【末世求生】

古语有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虽然被SB队友卖了一把，经历了一回惊险的死里逃生，但爆发时拿下的十个人头，真真切切地让姜绮的能力提升了一大把，也有了脱离那两个傻货单干的倚仗一一实力。身怀异能，在街上遇见丧尸或者心怀不轨的坏人也不虚了。

没错，从一开始，姜绮拉队友就不是因为丧尸。

丧尸用智谋可以尽量避开，但人性在末世时展现出的恶是难以想象的，在谁拳头大谁牛逼的环境，落单漂亮女性就是移动的红烧肉，谁都想去啃一囗。

有了一定实力之后，姜绮在千机盒里兑换的随身空间能力就很有用了。

充足而隐蔽的资源，可以让她避免绝大部份的争斗，可以专心混吃等渡完劫，偶尔刷刷丧尸，帮原主升升级，好让将身体交还给她的时候，在末世里不会混得太惨。

至於去杀了陆微微，这个风险太高了，姜绮不敢做。

往好听了说，不能随便干涉别人的大因果，女主角是不是支撑整个小说世界的一员这点很难说，难听点说，别人的金手指是真的，万一动真格把她的小宇宙激发了，也落不了好。

激愤过后，姜绮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成年人应有的冷静。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折中’这个词语占据了大部份时候，不是别人挑衅你就要立刻糊他熊脸，谋定而后动，谋取最大利益，并非懦弱。

姜绮最后选择对照着原着里出现的所有异宝地点，逐一抢先去挖。

根据剧情，陆家姐妹最后必定会有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她能做的，只是加重姐姐拥有的胜利砝码，姐妹间的因果，只能她们自己去解。比起穿越后一直呆着的永久居民陆微微，姜绮顶多算是打一炮就走的419旅行者。

两个月过去，姜绮已经把陆笑笑的美貌……糟蹋成了一个满脸手可破墙的壮硕少女。

小说中为女配陆微微逆袭铺路的宝物太多，其中有一样就是能短时间能改善自己的身体素质，在末世里力量怎么都不嫌多。用清水洗净身躯后，稍一发力，就能看见手臂漂亮的二头肌线条，俨然金刚芭比。

她对着破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心血来潮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但苦於这幢被彻底破坏过的房间里没有纸笔，终於选择咬破指腹，在镜上以血写下‘加油’二字。

……唔，这个鼓励好像有点惊悚？

随着强烈的睡意袭来，姜绮头一歪，在睡眠的潮水中被沉沉淹没。

当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略感怅然若失，第一句便问道：“千机盒，原来的陆微微是不是非死不可？我想救她的时候，你用追随而来的殒石雨阻止了我？”

【千机盒给予修士的自由度是非常大的，小说世界有其运行规则，外来者不能亲自影响男女主角的生死。】

这个回答就正正印证了姜绮的猜测，她跳脚：“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你不怕我暴怒时没想到那么多，直接杀死陆微微吗？”

【小说世界的规则不会让你的计划成功。】

得，姜绮总算大概明白这个逻辑了。

就像她想通过拉着妹妹躲开必死时间段，殒石就会追随着二人而来，让妹妹陆微微的命运回到‘正轨’。

像抢走宝物，抽她耳光，嘴炮一轮，这些则是世界规则允许的范围里。

故事可以扭曲胜负立场，由外来者强制性结束‘故事’，就会让它讲不下去。

和往常每一次渡劫后的奖励环节不同，姜绮心不在焉地听千机盒叨了半天，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一一虽然能回到现实世界她是挺高兴的，毕竟经过了两个月没有热水澡热饭WIFI电脑，天天宰杀丧尸的屠夫生活，她非常想柔软舒适的大床和热腾腾的饭菜。

她终於忍不住：“先不说那些奖励了，我就想知道……我穿到这个世界之后，结局有改变吗？”

问出这个问题，着实需要不少勇气。

如果陆笑笑回到自己的身体，也依然被妹妹怼哭，她内心真有点做了无用功的挫败感。

【你确实想知道？】

“是的，我确定。”

眼见有可能得知结局，姜绮精神一振。

接着，便是一段讯息量丰富的记忆灌注进她的脑海之中，就像是在一瞬间，观看完一整本小说。

＊＊＊＊＊

陆笑笑从自己的身体里惊醒过来。

被千机盒返还身体是段微妙的过程一一它会将这段由他人掌控的记忆合理化，让你接受这是经过你独立思考后所做出的行为和判断，她恍惚地趴在洗脸盆上，指尖传来一阵刺疼。她抬眼，入目是洗脸镜上血红的‘加油’二字，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来自我鼓励？

而且，加油指的到底是什么？

她怀疑自身出现了一点问题，但更怀疑记忆中妹妹的异样，作为身体的原主，她对亲妹妹比姜绮有着更强烈的感应，几乎一靥一笑都在叫嚣着山寨货。

陆笑笑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

姜绮替她积攒下来的超前实力，让她在这段时间里麻木刷怪也能保持着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力量，和一穿越过来就有挡我者死思想觉悟的陆微微不同，守序善良的她遵从着末世的主流追求力量，却一直没想过复仇。

她只是觉得奇怪，妹妹为什么会变成了那个样子。

直到二人狭路相逢，为了‘彻底打击这朵白莲花的伪善嘴脸’，陆微微向她承认自己从另一个世界穿来一一“所以你不用再幻想什么姐妹感情呢，我从一开始跟你就没有感情，我觉得陆微微对你也没有，你只是天真愚蠢地以为略施小惠就可以得到别人的喜爱？生活在你光辉之下的陆微微，只是你的陪衬品罢了。”

姜绮幻想过很多种陆笑笑对上这黑玫瑰之后的反应，毕竟在原着人设里，她真是一个善良得有些蠢的人。

陆笑笑和穿越者，就像光与影的对立面。

姜绮可以想象到作者的意图一一陆笑笑是真的善良，但她的善良在末世面前，显得犹其可笑，用这种冲突来深化小说的人性残酷一面，暗的一面越强，光明就会被压缩到角落去。

面对亲妹妹的质疑，陆笑笑会崩溃吗？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曾经穿到她身上的姜绮都不敢肯定。

但结局出乎她意料之外。

陆笑笑杀了她。

“……这时候可以有个旁白给我解释一下当中的关系吗？”姜绮愣住。